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仓库里。
他现身的位置，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阴暗角落。
仓库里比上次更加昏暗，只在中间的桌子上点了一盏防风的马灯。
豆大的火苗，将几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又长又扭曲。
“爷！”
彪哥几乎是在傻柱出现的瞬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手下的几个壮汉也齐刷刷地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对这位神出鬼没的“爷”，已经只剩下敬畏。
傻柱从阴影中走出，身上带着一股室外的寒气。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嗯，货都出手了？”
“出手了，出手了！”
彪哥连忙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您老人家的货，那还能有剩？买家们抢着要！”
“不过……”
彪哥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傻柱的脸色。
“爷，有个事儿，我得跟您请示一下。”
傻柱眉毛一挑。
“说。”
“就是……我出货的那几个大主顾，他们……他们想见见您。”
彪哥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大神。
“他们想知道，这神仙一样的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种出来。”
傻柱闻言，心里倒也没觉得多意外。
财帛动人心。
那些人吃到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会好奇源头。
想撇开中间商，直接和自己搭上线，也是人之常情。
“可以。”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见傻柱答应得如此干脆，彪哥长出了一口气。
他赶紧扭头，对着仓库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爷同意了，你们进来吧。”
仓库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
两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头戴礼帽，脸上还用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脚步很稳，身上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气扬。
一进来，其中一个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傻柱身上，上下打量着。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合作伙伴，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
“那些菜，就是你提供的？”
开口的男人声音沙哑，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
傻柱心里有点不爽。
不过他暂时没发作，只是平静地回了一个字。
“是。”
那个男人似乎对傻柱的反应不太满意，他往前走了一步。
“据我所知，轧钢厂后厨有个叫傻柱的厨子。”
“他卖给厂里的那些特供菜，品质跟你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的价格，可比市面上的还要便宜不少。”
“阁下，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男人的话音落下，仓库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彪哥和他手下的人，早就识趣地退到了墙角，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墙上的一抹灰。
傻柱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最烦别人用这种审问的口气跟他说话。
“我的货，就这个价。”
“别人的货什么价，我管不着。”
“你爱要不要。”
傻柱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留丝毫余地。
那个男人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被噎了一下。
他身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
“把脸上的伪装撤了，让我看看，你跟那个叫傻柱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已经毫不掩饰。
他们调查过傻柱，知道他只是一个厨子。
在他们看来，一个厨子，就算有点奇遇，能弄到些好东西，也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
只要稍加恫吓，就该乖乖就范。
控制了源头，无论是轧钢厂那边，还是黑市这边，利润都将是海量的。
傻柱被气笑了。
“想看我是谁？”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哦？”
那个男人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
“那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傻柱的脑门。
那是一把五四式手枪，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男人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在他看来，这一下，对方该彻底老实了。
然而，下一秒。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眼前的傻柱，凭空消失了。
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男人一愣，紧接着，他感觉自己握着枪的手腕一凉。
手里的重量，突然就没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傻柱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仿佛从未移动过。
只是，他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咔哒。”
一声轻响。
那是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傻柱抬起手，将那冰冷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我觉得，你好像没这个本事。”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
冷汗，从他们的额角滑落，浸湿了围巾。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更想不明白，自己的枪，是怎么跑到对方手里的。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另一个男人反应稍快一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扬面话。
“你……你敢动我，你也……”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傻柱的眼神，让他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平静，淡漠，不带一丝情感。
傻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手指搭在扳机上。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收起了手枪，随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揣进了自己怀里。
“想要货，就按我的规矩来。”
“不想要，就赶紧滚蛋。”
两个男人如蒙大赦，身体都软了一下。
他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两人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仓库。
自始至终，躲在墙角的彪哥，连呼吸都快停了。
他亲眼目睹了这神仙打架的一幕，吓得魂都快飞了。
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敢大口地喘气。
彪哥凑上前来，两条腿还在打颤。
他对着傻柱，哆哆嗦嗦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爷……牛……”
一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傻柱懒得理会他的丑态。
“还按上次的量，再来一份？”
“要！要！要！”
彪哥点头如捣蒜。
“行，老规矩，明天中午，自己来拉货，钱留下。”
傻柱说完，不再停留。
他转身，再次走入那个阴暗的角落。
在彪哥等人敬畏到极点的目光中，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仓库里，只留下一群腿软的壮汉，和一地鸡毛。
只不过傻柱并没有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