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火苗,被窗缝里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三个老头子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沉。
“就……就这么算了?”
阎埠贵的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他一想到自己花出去的医药费,一想到儿子阎解成那副被吓破了胆的怂样,心口就堵得慌。
刘海中灌了一大口凉茶,茶水早就冰了,凉意顺着喉咙一直传到胃里。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
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李副厂长的态度你还没看明白?他就是不想咱们把事儿闹大!”
“人家是领导,考虑的是厂子的稳定,是他的乌纱帽!”
“咱们要是敢绕过他捅上去,回头傻柱没事,咱们先得脱层皮!”
易中海始终没说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刘海中说的是实话。
李副厂长那是怕引火烧身。
扳倒一个傻柱,对他来说好处不大,风险却不小。
可要是傻柱的供应出了问题,影响了全厂几千人的伙食,杨厂长第一个就要拿他这个管后勤的副厂长开刀。
这笔账,李副厂长算得比谁都精。
“妈的!”
阎埠贵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怨毒的光芒越来越盛。
“明着不行,我就来暗的!”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就不信了,我写封匿名信寄到街道办,寄到区里去!”
“凭空变物,搞封建迷信!就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
“万一呢?万一上面真派人下来查,把他当特务给办了呢?”
听到这话,刘海中都吓了一跳。
“老阎,你疯了!匿名信这东西,查无实据,分量太轻了!”
“万一打草惊蛇,让傻柱知道是咱们在背后搞鬼,他能饶了我们?”
“别忘了,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任我们拿捏的傻柱了!”
“住口!”
一直沉默的易中海,突然开口了。
他把烟头狠狠地摁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看着阎埠贵。
“老刘说得对,你这是昏了头!”
“匿名信,是最蠢的办法!成不了事,只会暴露我们自己。”
阎埠贵被他一喝,气焰顿时消了不少,但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嘟囔。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何雨柱在院里横着走?咱们三个大爷,以后还怎么见人?”
易中海没有立刻回答。
他重新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易中海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
“硬刀子,咱们动不了他。”
“可是老阎,你忘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刀子更伤人。”
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
“什么东西?”
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唾沫星子。”
“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
“咱们要了他的命不容易,可要了他的名声,让他身败名裂,在院里抬不起头来,还不容易吗?”
这话一出,刘海中和阎埠贵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啊!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跟傻柱拼拳头,拼背景,他们现在是拼不过了。
可要是论起在背后使绊子,搞臭一个人的名声,这可是他们这些院里大爷的拿手好戏!
刘海中来了精神,身子往前凑了凑。
“老易,快说说,怎么个搞法?”
易中海看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
“他何雨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不是他那些菜,那些钱。”
“是他这个人,他的作风问题!”
“他前脚刚跟全院人宣布,要跟秦淮如的堂妹秦京茹结婚,对吧?”
刘海中和阎埠贵连连点头。
“这事儿院里谁不知道!”
易中海冷笑一声。
“可你们再看看他现在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于家那姐妹俩,于海棠和于莉,是不是隔三差五就往他家跑,一待就是大半天?说是蹭饭,谁信?”
“还有厂里后厨那个刘岚,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是听人说了,那俩人眉来眼去的,就差没贴在一起了!”
“这还不算完!”
易中海加重了语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就在前几天,天还没亮,我起夜的时候,亲眼看见!”
“娄晓娥,从傻柱的屋里头出来的!”
“轰!”
这话就像一道雷,在刘海中和阎埠贵的脑子里炸开了。
娄晓娥?
那个资本家的大小姐?
她不是早就跟许大茂离婚,离开四合院了吗?
怎么会大清早地从傻柱屋里出来?
这要是真的,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老易,你……你看清楚了?”刘海中结结巴巴地问。
“我这双眼睛还没瞎!”易中海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天还没亮,但那身段,那走路的样儿,绝对是她!”
阎埠贵激动得脸都红了,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的天爷!这何雨柱的胆子也太大了!”
“订着一个,勾搭着三个!这要是传出去,就是妥妥的流氓罪啊!”
在六十年代,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
轻则单位处分,开批斗会,让你颜面扫地。
重则直接被当成流氓,抓进去判刑!
“没错!”
易中海一拍大腿,“现在是一夫一妻的新社会,他何雨柱这么搞,就是破坏社会风气,就是给咱们工人阶级抹黑!”
“咱们只要把这些事儿,给他宣扬出去,让他变成院里人人喊打的破鞋!”
“到时候,别说在院里立威风了,他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刘海中和阎埠贵越听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傻柱身败名裂的凄惨下扬。
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
“好主意!老易,还是你脑子活!”刘海中由衷地赞叹。
“不过……”阎埠贵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事儿,得找个合适的人去传才行。”
“咱们三个亲自去说,目的性太强,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咱们在整傻柱。”
刘海中点了点头:“没错,得找个嘴巴大,藏不住事,最好还跟傻柱有仇的人。”
“许大茂倒是合适,可惜那小子现在还在家躺着哼哼呢。”
三个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刘海中眼睛一亮,一拍脑门。
“我想到一个人选!”
“谁?”易中海和阎埠贵同时问道。
刘海中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贾张氏!”
这个名字一出来,易中海和阎埠贵先是一愣,随即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妙啊!”阎埠贵一拍大腿,叫了出来。
“我怎么把这尊神给忘了!”
“贾张氏那张嘴,骂起街来,整个四合院都得抖三抖!”
“她本来就因为蹭不到傻柱的好处,恨透了傻柱,巴不得他倒霉呢!”
“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根本不用咱们添油加醋,她自己就能编出一百个版本,保管传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
易中海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贾张氏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她去闹,别人只会当她是撒泼耍浑,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咱们只需要找个机会,把这些‘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她就行了。”
“到时候,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三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阴谋得逞的冷笑。
一扬针对傻柱名誉的绞杀战,就在这间阴暗的小屋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阎埠贵心里的那点怨气,也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
他暂时放下了写匿名信的念头,觉得还是易中海这个主意更稳妥,也更解恨。
毁掉一个人,不一定要用刀。
有时候,让他活在别人的白眼和唾弃里,比杀了他还难受。
“行,就这么办!”阎埠贵咬牙切齿地说。
“明天,我就找个机会,去贾家串串门,跟贾张氏‘拉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