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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这里只有你能碰

作者:红山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齐衍的瞳孔骤然一缩,眸光深沉复杂,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审视与……困惑。


    他记得昨夜高烧时的片段,混乱而模糊。


    似乎有人一直在他身边,用湿凉的布巾擦拭他的额头,喂他喝水,那触感轻柔得不像话。


    是她。


    山洞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齐衍就这么看着她,一动不动,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他讨厌女人的近身,那种虚伪的、带着目的的靠近,总让他觉得恶心。


    可此刻,这个女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靠着他,身上没有浓郁的脂粉香,只有淡淡的、像草木一样的清新气息,意外地……不那么令人排斥。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之中,洞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略带焦急的呼喊,打破了这份宁静。


    “陛下!陛下您在里面吗?属下墨云,率暗卫前来救驾!陛下——!”


    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山洞。


    季轻虞原本就睡得不安稳,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一惊,羽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眉头也随之蹙起,显然是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似乎想寻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齐衍的脸色,在听到墨云声音的刹那,便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当他看到季轻虞被吵醒,并且还无意识地在他肩上磨蹭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滔天怒火!


    那是一种被打扰了某种私密时刻的暴怒,一种领地被侵犯的狂躁!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滚——出——去!”


    一声低沉沙哑、却饱含雷霆之怒的咆哮,猛地从齐衍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山洞似乎都晃了三晃!


    洞口的墨云,正伸长了脖子往里探看,闻声身形一僵,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他看到了什么?


    陛下衣衫不整地靠坐在石壁上,脸色虽然苍白,但那眼神……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活剥了他!


    季轻虞此刻正睡眼惺忪地被陛下拢在怀里,或者说,是靠在陛下的肩头,被那声怒吼吓得浑身一颤,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墨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披星戴月、心急如焚地寻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呃,春色无边?不不不,是杀气腾腾的场面!


    陛下的怒火,简直能将他焚烧成灰!


    “陛、陛下息怒!属下……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墨云吓得魂飞魄散,连句多余的解释都不敢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山洞。


    那速度,比兔子见了鹰还要快上三分。


    一出洞口,重见天日,墨云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扶着旁边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紧随其后的几名暗卫也是面面相觑,一脸惊恐和不解。


    墨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幽深的山洞洞口,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压低了声音,对着空气小声嘟囔:


    “属下……属下到底是做错什么了?陛下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啊?”


    找到失踪的陛下,难道不是天大的功劳吗?


    怎么就……就“滚出去”了呢?


    季轻虞被那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心尖儿直颤,身体下意识地僵住了。


    她睁开朦胧的眼,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近在咫尺、冷冽到极致的侧颜。


    他的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那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久居高位、掌握生杀予夺的帝王威压,比之在国公府见到那些高官显贵时感受到的还要凌厉百倍。


    她像是一只被冻僵的雀儿,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陛下……”


    她小声唤了一句,嗓子干哑。


    齐衍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至少面对她时是这样。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那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晦暗不明的深邃。


    他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被自己的怒吼吓得眼角都有些泛红,心头蓦地一软。


    “醒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只是仍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沙哑。


    季轻虞点了点头,感觉脑袋有些沉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靠在他身上,连忙挣扎着想起来,膝盖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齐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眼神一沉。他没有松开她,反而手臂一收,将她更紧地揽在怀里。


    “疼?”


    他问,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


    季轻虞咬了咬下唇,没有吭声。


    膝盖的旧伤一到阴雨天或者受寒就会发作,现在又经历了奔逃和摔倒,疼得像是骨头碎裂了一样。


    齐衍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然后转向自己的胸口。


    季轻虞之前为了给他包扎,直接撕开了他的衣襟,此刻凌乱地敞开着,露出了下面缠绕的布条。


    布条染上了血迹,但看得出包扎得很仔细。


    他扯了扯衣襟,露出了被包扎的地方,那里能感受到细密的缠绕。


    他低头,眼神冰冷地盯着她,语气带着嘲讽般的冷意:“你干的?”


    季轻虞一愣,看着他那副嫌弃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这男人真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也顾不上害怕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是救你命!你伤口那么深,不包扎等着流血流死啊?”


    齐衍眯起眼,看着她那副“敢怒敢言”的小模样,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女人,有时候怕得跟兔子似的,有时候又跟长了刺的野猫一样。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季轻虞给她包扎时被磨破的、此刻还带着血迹的右手食指。


    季轻虞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指尖一阵温热湿濡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点点刺痛——他竟然……咬住了她的手指!


    她浑身一僵,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咬得更紧了一点。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股莫名的、让她心悸的占有欲。


    “这里……”


    他用牙齿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眼神幽深得像是寒潭,


    “……也只有你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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