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猝不及防的一道呸声,顿时打断了吕月明和谢宴川的温存。
“奸夫y妇!牢狱之内还这般不知廉耻!简直污秽!”
隔壁的老道士眼见这两人竟在他眼前旁若无人地亲近,那股被忽视已久的怨毒和恐惧再次爆发,嘶声咒骂起来。
“等着吧!等翊王府的铡刀落下来,看你们还能不能这般腻歪!”
谢宴川拥着吕月明的动作未变,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斜视一分。
他只是微微抬了下手。
守在甬道口的狱卒一直紧张地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立刻躬身快步上前,态度恭敬至极:“谢公子有何吩咐?”
谢宴川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划破牢房的阴冷。
“太吵了。”
仅仅三个字。
狱卒脸色一白,瞬间领会。
他猛地转身,脸上那点对着贵人的谄媚立刻化为对囚犯的凶厉,几步冲到隔壁牢门前,手中的杀威棒狠狠砸在木栏上,发出“哐”一声巨响,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老杂毛!给你脸了是不是?!”狱卒厉声呵斥,“再敢嚎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拖出来,让你知道何为安静!”
那道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和那根狰狞的杀威棒吓得一哆嗦,后面更恶毒的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惊恐地看着狱卒凶神恶煞的脸,又下意识瞟向隔壁那个始终未看他一眼的月白身影,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看起来清冷矜贵的年轻人,一句话就能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不如死。
先前,也没觉得谢宴川这般厉害……
老道士所有的气焰顷刻间灰飞烟灭。
世界终于清静了。
火把的光晕摇曳了一下,将谢宴川清俊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他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低头看着怀中似乎因疲倦而闭上眼的吕月明,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温和:“累了就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合适么?”
吕月明多问了一句。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连蹲大牢都能够有人陪着一起蹲,倒是罕见。
“合适。”谢宴川嗓音轻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开吕月明侧脸的发丝。
这里,是打点过的。
上头估计还有人帮衬,自然可以。
吕月明信任谢宴川,轻轻“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她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地牢的寒气也不断侵袭,但靠着的这个怀抱温暖而坚实,足以隔绝所有不堪。
她听着他平稳的心跳,鼻尖全是他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慢慢的,吕月明的意识渐渐沉入一片黑暗,竟一夜好梦。
……
吕月明再睁眼时,天光已透过牢房高处那扇狭小的气窗渗入,在潮湿的地面投下一方灰白的光点。
她的身侧空荡,只余锦被上残留的些许清冽气息,证明昨夜并非幻觉。
吕月明缓缓坐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颈。
伤处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些,但地牢的寒气依旧沁入骨髓。
就在这时,牢门锁链哗啦作响,昨日的狱婆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脸上堆着笑,与这阴暗环境格格不入。
“吕姑娘,您醒了?用些早饭吧,还热乎着。”
托盘上是一碗熬得浓稠的白粥,几样清淡小菜,甚至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点心,绝非牢饭。
吕月明轻声道谢。
狱婆放下东西,眼神瞟了眼隔壁,压低声音:“姑娘慢用,有事尽管吩咐。”
随后,她便匆匆退了出去。
吕月明这待遇,哪儿像是来坐牢的,简直是换个地方睡觉。
粥温软,小菜爽口,很符合吕月明的口味,她慢慢吃着,恢复着气力。
此时,一道灼热的视线钉在她身上。
她抬眼,正对上隔壁老道士那双浑浊却充满饥渴和怨毒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碗碟,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昨日那点嚣张气焰早已被饥饿和恐惧磨尽,只剩最原始的渴求。
吕月明放下粥碗,拿起那碟点心,隔着木栏朝他晃了晃。
老道士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急促起来。
“道长。”吕月明声音不高,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说出是谁指使你诬陷我,这碟点心,就是你的。”
道士猛地一颤,像是被毒蜂蜇了,眼中挣扎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恐惧覆盖。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破碎:“妖女!休想蛊惑贫道!无人指使!你就是妖孽!贫道替天行道!”
吕月明眼底最后一丝温度褪去。
她收回手,拿起一块点心,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香甜的气息在污浊的空气中弥漫。
吕月明此时就是故意的。
老道士的瞳孔紧缩,贪婪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又被他狠狠咽下,发出咕噜一声响。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木栏,指节泛白,身体因极度的渴望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吕月明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墙角一团碍眼的垃圾,专心享用着自己的早餐。
安静的牢房里,只有她细微的咀嚼声,和隔壁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很快,吕月明吃完最后一口点心,用帕子擦了擦手,目光平静地落回那道几乎要崩溃的身影上。
“道长,机会只有一次。”她声音清冷,淡漠说道,“等你快死的时候想说了,或许我还愿意听。”
说罢,她不再理会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拢了拢身上的锦被,重新靠回墙角,闭目养神。
地牢深处,只剩下老道士绝望而饥渴的喘息声,在阴冷的空气中无力地回荡。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翊王府中。
“给本妃坐下!”
翊王妃冷冷盯着尚琉羽,她眉头拧在一起,又见尚琉羽小脸苍白,知晓女儿将将解毒身体不适,便换了个语气,缓和一些。
“琉羽,此事是否和吕月明有关有待商榷,但你就是因她才遭罪,你担心她做甚?!”
“她在那大牢里有的是人伺候,可舒服着呢!何须你去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