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说漏了嘴,但不多。”
谢宴川与她解释。
原来,周伯今晨起来做早膳时,宋明瞧他弄得过分清淡,便好奇问了一句。
周伯回:“公子体弱,无法吃腥重之物,否则身体会撑不住。”
这话说出来可不得了。
唬得宋明忙去告诉将将喝了醒酒汤的宋世鸿。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而此时,吕月明的出现被宋世鸿注意到。
男人轻轻眯了眯眼,立马松开周伯,往旁边一坐,气度不凡:“孙媳妇,你说!”
吕月明差点没反应过来对方在喊自己。
她看了看谢宴川,后者没什么反应。
那她该说么?
“说!”宋世鸿咬牙,气得浑身直颤,“我倒要看看,这群畜生具体干了什么事,日后也好寻他们报仇!”
隐瞒他女儿的死,还苛怠孙儿!
实在是欺人太甚!
吕月明听得“报仇”二字,瞬间来了兴趣。
她就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再者,宋家虽比不得官家,但人脉广,钱也多,想要找谢家报仇还是可以做的。
她又看了一眼谢宴川,见他没有表态,便默认为可以说了。
“谢公子自小被谢家种了蛊,然而蛊虫反噬,导致他的身体撑不住了。”
吕月明先言简意赅地总结。
说完这话后,她忽的抬起手,小手放在眼睛下方轻轻擦了擦。
她又道:“只可惜谢公子精才绝艳,却在谢家受尽折磨,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都是常有的事……”
吕月明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她都快要将原主在吕家受到的遭遇全部嫁接在谢宴川的身上。
啪!
宋世鸿一巴掌猛拍打在桌子上。
他的酒意已经完全醒过来,此时只一股滔天的怒意。
“好生歹毒的一家人!!”
谢宴川尚且如此,那他的女儿呢?
活着的时候是否也受到废人的折磨?
身后,周伯默默地来到谢宴川身边,他压低声音:“公子,吕姑娘说的……不是我们吧。”
前些年,谢宴川在谢家还是受人尊敬的。
只是随着新夫人上位,加之他身体越发孱弱,才会被谢家慢慢抛弃。
吕月明说的那些事,谢宴川几乎没经历过。
闻言,谢宴川摇摇头,语气轻叹:“随她。”
她形容的,都像是能够发生在十里村的事。
所以,那是她的过去?
谢宴川心中有一阵奇怪的感受,像是绵密的疼。
“是啊,好歹毒的一家人,都快要将谢公子逼至绝境!”吕月明义愤填膺地附和着宋世鸿的话。
她说话有分寸,只说谢宴川是身体有些撑不住,却没有说活不过二十的预言,也让宋世鸿没有过分的担忧。
“不对。”
忽的,宋世鸿的视线落在吕月明身上。
他上下看看她,眼眸微微眯了眯:“你为何唤我孙儿是谢公子?你们如此生分?”
吕月明微微挑眉。
她没想到,宋世鸿的注意力居然在这儿!
她有些尴尬。
让她一直当着谢宴川的面喊夫君,实在别扭。
“外祖父,我与明儿夫妻之间的事,不劳您费心。”谢宴川轻启薄唇,他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开,“说起来,昨日宋管家上门,是为了……合作?”
宋明见自己被点名,皮都紧了。
他迎上宋世鸿探究的眼睛,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次。
“所以,是孙媳妇不愿受到宋家庇护?”宋世鸿询问。
这算哪门子的庇护。
吕月明轻笑,没有戳破宋世鸿的意图,只是道:“我与外祖父眼下也算一家人,难道还不能受到庇护?况且,都是一家人,合作不合作的,也没那么重要。”
显然,她还是想做个体户。
宋世鸿见她有想法,哼笑:“滑头,这次便放过你。”
见守下自己店铺的所有权,吕月明心情很好。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捡来的便宜夫君,身世背景竟如此厉害。
真是幸运。
宋世鸿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谢宴川,嘱咐道:“宋家家产大,我无法长时间在外待着,你寻个时间回家看看,将你母亲的牌位带回家。”
谢宴川眼神轻闪,他点了点头。
“外祖父不如多留一日。”吕月明主动邀请,“明日我与谢公子搬新家,不如吃个乔迁宴沾沾喜气,然后再离开?”
左右不过相差一日,总归是可以耽误的。
宋世鸿又看了看这小破院子,一甩长袖:“倒不如跟我回江南,住宅可比这儿好。”
他睡惯了软榻,昨夜在周伯那硬木板的床上实在铬得慌。
思及此,宋世鸿更加心疼谢宴川。
他看两人没有想去江南享受的意思,只好说道:“行,既是孙媳妇主动挽留,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就等明日吃你们的乔迁宴!”
宋世鸿稍微又休息片刻,便领着宋明前去安县见商贾了。
他难得来一次,总要再说服一些人和宋家“合作”。
待人离开,吕月明则是将纸墨铺开,一笔一划很认真的写着。
“在写什么?”谢宴川看她写了好几张纸,不免好奇,多问一句。
“请帖。”
吕月明说着,又写了一份:“乔迁宴总要热闹些,更何况……请一些人来,还能收点礼。”
她的重点,是在收礼。
修缮这一处新房,快将她给掏空了。
请人一道吃饭,回回血总是不错的。
谢宴川见她在谋算收礼一事,无奈摇头,轻声道:“财迷。”
吕月明不置可否。
爱钱没什么不对,只要她赚得干净!
前后约莫写了近二十份请帖,吕月明这才开始精准投送。
上到江家姐弟,下至李老二那群工人,她都请。
唯独……吕家大房。
眼瞅着周遭的人都收到吕月明乔迁新居的请帖,自家还空空如也,赵秀芳摘豆角的力气都变大许多。
门外又传来人议论吕月明有出息有本事的话。
赵秀芳一恼,直将豆角给一把丢在地上。
她回过头,不满地看着屋檐下正抄书的吕贵满,咬着牙抱怨:“你怎不去找你那侄女寻个请帖!?她连三房都请了,明摆着要给我们难堪!”
吕贵满懒洋洋地看着赵秀芳,哼了哼。
“没钱带礼,你想空手去?”他嘲讽一句,“大房在这十里村,早都丢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