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还有那个孙倩,”王海越说越起劲,“早被夏怀恩玩烂了,一对贱货!”
“啪!”
我手里的文件夹狠狠拍在墙上,整个走廊瞬间安静。
“王海,”我慢慢转身,嘴角挂着冷笑,“上次的标点符号换成中文版本教训,还没吃够?”
王海脸色一僵,下意识捂住曾经被我打肿的脸。
但很快,他又挺起胸膛,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故意提高音量,“你个吃软饭的贱骨头,现在连软饭都吃不上了,准备出去要饭啊?”
我眯起眼睛,正想开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姜艳艳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妆容精致,眼神却冷得像刀。
“王海,”她红唇轻启,“你被开除了。”
王海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姜、姜副总,你听我解释呀!”
“如果你不想你叔叔被牵连,就马上闭嘴!”
王海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姜艳艳不再看他,转向我时眼神瞬间柔和:“夏怀恩,能谈谈吗?”
我还没回答,王海突然发疯似的扑过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窝囊废!”
“滚!”
我一声暴喝,胸口的狐仙印记突然发烫。
王海的手刚碰到我衣领,就像被烙铁烫到一样惨叫起来。
“啊!我的手!”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掌,上面赫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狐狸爪印。
周围的同事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后退几步。
姜艳艳也愣住了,但她很快恢复镇定:“保安!把王海带出去!”
等哭爹喊娘的王海被拖走,姜艳艳把我拉进办公室,关上门第一句话就是:
“夏大师,留在这不好吗?”
我苦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姜副总,感谢刚才解围,但我确实有事必须离开。”
姜艳艳皱眉:“如果是待遇问题,咱们可以再谈的。”
“不是钱的事。”我摇头,“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不过孙倩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正要拜托您。”我正色道,“孙倩在这无亲无故,长得又漂亮,容易被人欺负。”
姜艳艳红唇微扬:“放心,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人了。”
听到姜艳艳这么说,我也总算是放心地提着行李,朝着外面走去。
我站在纺织厂门口,看着孙倩红着眼眶追出来。
“你要走,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她声音发颤,漂亮的眼睛此刻噙着泪水。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怕你难过,放心,姜副总会照顾你的。”
孙倩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有些不舍地说道:“带我一起走!”
我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她:
“里面是安魂香和护身符,贴身带着。”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我又补充道:“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为了续命,我必须去那些极为阴邪之地。
恢复了老仙儿的魂力,他才能帮我,给我续命,我要活下去。
我承认,我对孙倩的确有想法。
她长得漂亮,从我进厂子以来,又经常照顾我。
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是想和孙倩在一起的。
可在一起的前提,是得保证自己活着,不是吗?
想起之前经历的事情,孙倩最终没再坚持,只是把那个布袋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活着回来。”她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我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孙倩一眼。
那句“等我回来”,在嘴里绕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吧,万一没成功,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回到出租屋,我的行李少得可怜。
几件换洗衣物、爷爷留下的《萨满教录》、一袋子驱邪的法器。
收拾停当,我站在窗前望着这座生活了十年的城市,胸口狐仙印记突然一阵刺痛。
“舍不得那小丫头?”
狐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惯有的讥诮。
我没回答,只是摸了摸胸口的印记。
自从与狐仙达成交易,这印记就越来越明显,有时甚至会自己发烫。
第二天一早,我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广袤的农田,最后是连绵的山林。
十年了,自从跟着爷爷逃出村子,我就再没回来过。
火车到站后,又转了两趟客车,最后步行了五里山路。
当那个熟悉的山坳出现在眼前时,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上我和小伙伴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这不是,老夏家的娃儿吗?”
路边,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眯着眼睛打量我,突然一拍大腿,笑着说:
“哎哟喂!真是怀恩啊!”
我认出了这是村西头的张大爷,十年前他还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现在背已经驼得像张弓了。
“张大爷,是我。”我嗓子有些发紧。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等我走到村中央的打谷场时,已经有十几号人围了过来。
有人拍着我的肩膀说我长高了。
有人抹着眼泪念叨,说老夏要是看见该多高兴。
还有几个半大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地打量我这个“城里回来的亲戚”。
“怀恩啊,晚上来家吃饭!”村长李建国挤过人群,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婶子炖了小鸡蘑菇,正好给你接风!”
我点头应下,心里却急着想去看看爷爷。
告别了热情的乡亲们,我拎着行李往村后山坡走去。
爷爷的坟就在那里,旁边葬着早逝的父母。
十年无人打理的坟地应该杂草丛生才对,可当我爬上小山坡时,却愣住了。
爷爷的坟前干干净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坟头上压着的新黄纸,在风中轻轻摆动,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灰。
看样子,是经常有人过来祭拜。
我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酒和点心,恭恭敬敬地摆好,然后点燃三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时,我仿佛又看见了爷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听见他用沙哑的声音叫我“小兔崽子”。
“爷爷,我回来了。”我低声说,“我现在,也是出马仙了。”
没跟爷爷说的是,我可能快死了。
虽然我这平时尽量不去想二十多天以后的事情,可身体上的变化,却时刻提醒着我,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晚期。
就在昨天,我清楚地感知到牙齿已经松动了。
那种心慌气短,也开始越来越频繁。
这也是我首先选择回老家的原因。
我想,如果真的死在了续命半路上,至少先回来祭拜一下爷爷。
一阵山风吹过,香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胸口的狐仙印记猛地发烫,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不对劲。”狐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地方有东西。”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夕阳把山坡染成血色,远处的村庄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一派宁静祥和。
祭拜完毕,我回到了自家老屋。
木门上的锁早已锈死,我用力一拽,锁扣就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