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映的脑海忽然一片空白,那一瞬间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不仅她骤然呆住,秦夏一冲动问出那句话过后,也紧张到了极点。
“秦夏,你是不是心悦我?”程意映率先缓过神来眨眨眼,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对……”秦夏脸红成了猴子屁股,支支吾吾:“对啊……我喜欢你,你觉得我这样的……怎么样?合你心意吗?”
多日来的疑虑和不安在这一刻彻底明了,程意映眼前豁然变得清晰。
秦夏见她不说话,一颗心已经凉到了极点。
完蛋,告白失败。
他就知道自己表明心意说早了,鲜花,礼物一个都没有准备,俩人也不在暧昧期,他这样打直球怕不是只会适得其反。
秦夏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都不敢抬头看她,小声道:“刚刚对不起……我不该莫名其妙和你发脾气。”
“你那也叫发脾气?”程意映轻笑,都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小郎君却依然纯情得很,连大声对她说话都觉得愧疚。
她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身子前倾。
秦夏疑惑:“嗯?”
拒绝他的表白,不至于打他吧?
然而下一秒,唇角覆上一抹柔软。
秦夏蓦然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直球,没想到她直接起来比他还要猛。
在那刹那间,一阵难以言表的酥麻感如潮水席卷他全身。
心跳声震耳欲聋,浑身血液都仿佛在此刻沸腾起来。
程意映放开他,抿了抿唇:“这个回应,你喜欢吗?”
秦夏呆呆地看着她,一副魂没了的架势。
面前的姑娘眉梢眼角皆笑意盈盈,长而密的睫毛覆眼,看向自己时的眸光温柔而干净。
你说她直接吧,她有疑问铺垫,起承转合。
说她有缓冲吧,盖布一掀就是亲,零帧起手。
他战战兢兢地表白,唯恐惊扰了她,亦或是让她产生了反感。
他万分期待她的回应。
结果她确实给了回应,也是用的嘴。
秦夏脑袋已经涨成猪肝色,声线颤抖:“喜……喜欢。”
他可太喜欢了!
程意映笑起来,眉眼弯弯,顺势走到他身侧坐下。
她刚坐下,秦夏就瞬间黏了过去。
“意映,那……那这样的话,在我们那个时代就算是交往了哦。”
程意映重复了一遍:“交往……”
“对,就是交往。”秦夏笑了笑,强压心头的激动,缓声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咱俩这样的关系就叫交往,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代表着彼此相爱的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抛弃对方,要永远携手。”
年轻的帝王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缓缓交握,与她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指洁白而修长,宛若莹润通透的白玉。
两个情感上的胆小鬼,揭开了那层雾纱,进展倒也快。
程意映低垂着眉眼,无声感受着指尖的温暖。
她生来体寒,无论春夏秋冬,一双手永远都是冰凉无暖。
而今有人会握住她的手,一点点将她捂热。
秦夏自从穿越过来,这具原本属于暴君的身躯也在逐渐变化。
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秦夏。
第一次“侍寝”的那日,她见过刚成为轩辕承鄞的他,那双眼睛漆黑不见底。
结果第二日便沾染了几分琥珀色的光辉。
她从宫里的嬷嬷丫鬟口中得知,从前的陛下眉宇间永远充斥着阴郁和暴躁,唇角总会携着残忍邪气的笑意。
如今的他,温润如玉,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君子。
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往上看去,他的腰间精瘦有力,简单的白玉环腰带在他的身上是那么的好看,俩人这般的姿势程意映很像是被圈进了他的怀抱中,鼻尖萦绕着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
却不是香囊或熏香的气味。
那是一种由内向外,能够给她满满安全感的气息。
程意映看过未来世界的电子书,以及各种知识领域的纪录片,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香味,而是属于成年男子身上的“荷尔蒙”。
据说彼此相爱的人,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香”。
“怎么了?”秦夏低头认真地望着她,唇角处荡漾起笑意,语气温柔:“待封后大典结束后,你同我一起上朝吧。”
权力的交接棒,他会一点点交到她的手中。
自他穿越到这个时代,每日的奏折都有她的参与。
秦夏并非没心没肺之人,他看见了她在政治上的才能。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的心底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后世史书记载的那位从皇后走到女皇的女子,会不会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眼前人。
自打知道叶望舒的身份过后,他也曾询问过这个疑虑。
二十一世纪都不曾记录的历史,到了四十一世纪更不会有详细的存在。
毕竟有关这一切的历史早就考古得干干净净,不存在什么纰漏。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百年之后的一些掌权人大多都是男子,而这一段被一些心生忮忌的人给抹去了。
毕竟女子掌权在一些心胸狭隘的人看来,堪比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闻此言,程意映诧异抬头。
后宫不得涉政,她已经插手过多了。
一个简单的眼神,秦夏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意映,有句话叫做自古帝王多薄情。”
“嗯,听说过。”
“可我不是帝王,我是你一人的夫君。”
他跨越千年的时光来到她的身旁,不是为了“掌控拿捏”她,不是言情小说中的“女强男更强”。
意映很优秀,她身上有太多太多的闪光点,如耀眼光芒。
如果她的才华和能力被埋没下去,那将会很可惜。
秦夏并不想用自己的“皇权”来庇护她,因为她本不懦弱,她合该成为手握“皇权”和他并肩前行之人。
身处皇帝这个位置,但凡没有她,他都没法稳固好这个草班台子,将会是一盘散沙。
当皇帝这件事,意映远比他要更擅长。
秦夏不过是占了天命的先机,穿越到轩辕承鄞的身上罢了。
他不是男频小说中的龙傲天,也当不成龙傲天。
“那臣妾往后可要更加努力了,免得被臣子怒怼祸国妖妃。”她展颜一笑,故意同他开玩笑,“败坏了陛下如今得之不易的好名声,那简直得不偿失。”
秦夏也笑,“那朕也要努努力,让明君的名号压过以前那些残暴不仁的传言。”
两人随意聊着,直到夜深。
“我先回去了。”程意映站起身,准备告别。
“真走啊?都在乾清宫住了这么久,为什么一定要搬离?”秦夏眼巴巴地望着她。
“小榻上睡着并不舒服,不是吗?”她反问道。
秦夏此人热情温柔并存,偶尔也会显露几分咋咋呼呼的性子出来,然而并不莽撞,也从不逾矩。
他是个很有分寸的郎君,龙榻和他之间还隔着一扇屏风。
见她坚持,秦夏只好说:“那我让人再给你宫中多添点东西。”
“不是说了后宫要缩减开支吗?陛下应为天下百姓多添点东西。”程意映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何娇娇似乎有事想求你恩准,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若是无伤大雅,便允了她吧。”
秦夏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好,明日我宣她过来。”
程意映应了一声,转过身去。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秦夏忽然开口喊了一声:“意映。”
“嗯?”程意映侧身回头。
秦夏缓缓笑开,扬起一抹温润又不失少年气的笑容。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