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昭转头就去了秦府。
和上次一样,她仍旧是翻墙。
夜色温软,她趴在墙头,笑盈盈地冲墙下招手:“秦子砚!”
秦衍拿了本书静坐在院中。
他身侧旁的矮几上,除了茶,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芙蓉糕。
乍听见声音,他唇角都不自觉弯起,眉眼漫上一层温色。
他放下书,起身,循着声源的地方走。
他走到墙角前站定,仰头温声笑道:“不是有令牌,怎么不从正门来?”
月色下,楚知昭笑嘻嘻的:“翻墙快些。”
话音才落,她就纵身一跃。
风声一响。
她不偏不倚,正好挂在秦衍身上。
秦衍脑子瞬间就空了,触觉,嗅觉,听觉,五感被拉到极致。
她浑身上下哪里都软,热热的贴在身上,呼吸打在他颈侧,一下一下,明目张胆的勾人。
偏她还不自知,吧嗒亲了他一口。
温热唇瓣贴在颈侧,触感极轻,极软,还带着一点点湿意。
心底的气血全部涌上来,秦衍心跳极重,甚至不敢呼吸,整个人走在像在天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直到楚知昭打算亲第二口,他才突然落入人间。
要命。
她还要动。
骤然清醒,他忙向后仰,想拉开距离。
可身体永远比脑子快一步。
她挂在他身上,他看不见,怕她摔,本能的抬手托住她的腰。
骨肉温香,细软盈盈。
掌心好像在发烫,连带着心脏也烫得发疼。
理智还未清醒,本能却先道歉:“对不起,我冒犯了。”
往日清冷矜贵的人,此时一身狼狈,自控力崩得七零八落。
楚知昭默了默,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但是,她是不是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哎,他好守礼,衬得她像个流氓。
这怎么办?
她从他身上退开,决定把流氓贯彻到底:“也不是冒犯,主要是我打算强取豪夺。”
她终于从身前离开,秦衍一小部分的理智终于开始复苏,大脑重新转动。
他先道:“下次别这样,我看不见,接不住你,当心摔——”
他矜贵尾音难得拖了半拍,像是还想再说什么,可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什么名节,什么于她不好,通通咽了回去。
既是他没做好,合该他注意。
而楚知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敷衍的应了两声。
又牵住他的手,把他往院中带,“走吧,去吃糕。”
她在矮几边坐下,抬手把团子的放在桌上。
一人一蛊都不约而同叼了块芙蓉糕。
楚知昭慢吞吞吃完,才道:“团子太黏人,带去书院不方便。你帮我养一个月。”
秦衍先推了盏茶过去,又应了声好:“我会去书院教音律,你若是想看它,来找我就是。”
楚知昭顿了顿:“你不去教兵法?教音律干什么?”
秦衍笑:“兵法是玄七教,他跟着我征战多年,比我适合教兵法。”
天才是这样的。
秦衍小时候就是天才。
他的兵法更接近天才般的直觉,普通人根本不适用。
教学效果不可能好。
但教音律!
楚知昭神色一震!
天知道,她有多么五音不全。
她从小就不会音律,谱的曲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在江南时,张夫子亲评,呕哑嘲哳难为听。
而秦衍要去教音律。
她很是深沉的叹了口气:“我的音律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依旧无可救药。”
秦衍温声:“不要紧,我会教你。”
“可我学不会。”
“总要有不擅长的东西,我多教几遍就好。”
原本楚知昭的计划是音律不好,那就放弃。
书院榜单评定共有四项:骑马,音律,策论,兵法。
其中策论和兵法占评定大头,音律和骑马只占很小一部分。
她实在是学不会音律,索性放弃。
她默了默,道:“好吧,其实我不想学。”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谱出来的曲就是很奇怪。
怎么改都没用,依旧难听得别具一格。
而秦衍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笑了声:“榜单第一不容易的。”
楚知昭叹气,端起茶盏喝了口,愤然道:“你说,上朝难道是去弹琴吗?没事考音律做什么?。”
秦衍但笑不语,此时团子已经吃完了一块芙蓉糕,慢吞吞朝秦衍挪过去,七扭八扭蹭上他的腕骨。
还是老样子,团子轻叩了叩腕骨,算是打招呼。
秦衍温温点它两下,以作回应。
楚知昭支着下巴叹气,余光瞥见团子,伸手戳了戳它。
她叮嘱道:“少吃宵夜,听见了没?”
明明只是很轻的力道,但是团子学聪明了。
它直接仰面翻倒,干脆装死。
软趴趴地赖在秦衍的手腕上,主动听不见。
楚知昭:.........
她笑了声,揉了揉肉它的肚皮:“不是我说,你真的超重了。”
团子呲牙,不管,朝着秦衍腕骨蹭啊蹭。
明显就是撒娇撒惯了。
楚知昭叹气,把它拎起来,拎到半空中,不给它任何逃避的机会。
“听见了?”
即使是在半空中,团子还是呲牙,依然不点头。
它是个诚实的团子,答应了就要做到。
所以它坚决不答应。
于是两人僵持。
还是秦衍打破僵局。
他叹了口气,摸索着扣住楚知昭的手腕,指尖轻拨开她的手,把团子放下。
他道:“我会看着它。”
也没别的办法了,楚知昭叹气,反复叮嘱:“它爱撒娇,千万不能助长它的性子。”
秦衍默了默。
事实上,他没办法拒绝。
太像她了,总会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想了想,温声道:“我慢慢教它。”
楚知昭得了应,也没多留,闲话叮嘱几句便走。
秦府的院子,又重新恢复了空荡荡的模样。
枝影斜斜,院落只余清冷月光。
玄七从暗处现身,捆了几个人跪在院中。
“主子,”他躬身:“他们打算把楚小姐今晚来的消息递出去。信被截下了。”
夜风穿堂过,秦衍慢慢拨着茶盏:“谁的人?”
玄七垂首:“五皇子插的。三年前入的营,查过底,您当时未吩咐,我就留了。”
秦衍神色未变,淡声:“按规矩办。连着这些年院中的探子,一并清了。”
玄七应了声是,抬手一挥,院中便闪出几个人影。
把捆着的几人拖下去。
原本团子已经睡了,但突然听见许多人的动静,它惊了一瞬,探出头来。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只认得秦衍和玄七。
于是它便朝着突然冒出来的暗卫低吼,凶恶的呲牙。
一边呲牙,一边蹭了蹭秦衍的腕骨,试图提醒他。
秦衍抬手揉了揉团子的脑袋,笑道:“那是我的暗卫,没事,睡吧。”
团子这才放心,又重新缩回腕骨上,懒洋洋睡着。
探子被拖下去,玄七才道:“主子,可要将这信送出去,也好让别人有个忌惮?”
但是,秦衍摇了摇头。
他提起楚知昭,声音不自觉就带上三分笑意:“明曦素来骄傲,若知道了要恼的。”
他笑了笑,难得这么多话:“何况她有这个本事,我何必挡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