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先生问:“孽镜台还有这等用处?那是否,王妃去溜达一圈,也能恢复本相?”
虽然他不知道阎王的本相好不好看,但总比现在占据他人身体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好。
“不用了。”阎司灵伸出手,迎着夕阳的光芒。
皮肉骨血,都融合的很好。
她问:“阿哲呢?”
用了人家的血,自然得扶持一二。
那小子看起来瘦瘦弱弱,傻傻呆呆的,但在那样危险的时候,被人抛出来,也没有慌乱。
旁人以为他被吓傻了,但实际上她能看得清楚。
他在等机会。
倒是司家的好儿郎。
离先生抬起头正要回答,却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在阎司灵的脸上看到另外一张更美艳的脸。
他使劲儿地搓了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似这一次回来,王妃的面容有了些许的变化。
似是而非。
他回话:“在偏院养着,司家小郎君有些虚弱,已经让人送了清粥和一些养胃的药膳去。”
阎司灵这才放心:“让他养着吧,至于张勇那边……”
“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此番会将张家连根拔起。”
光是杀害英国公府遗孀、遗孤这件事,也能让端妃和李章钰受到牵连,更别说始作俑者的张家了。
“你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注意下抽魂箭。”
顿了下,还是叮嘱道,“还有秦桑桑。”
“嗯?”
“红袖坊的邪祟,侵入了她的腹中。”
这事儿她本不打算说的,毕竟秦桑桑成日给她找麻烦。
她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什么人都救。
要不是怕墨北延在查案的时候闯入裕王府,受邪祟攻击,她才不会多说半个字。
墨北延才点了下头,忠叔就匆匆赶过来。
“王爷,关雎宫来人了,说是请王爷入宫一趟。”
他说完这话,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阎司灵。
“王妃好了?”
刚刚不还是气若游丝,浑身都是血吗?
怎么才两三个时辰,就好了。
墨北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日天色已晚,去回话,本王不方便。”
马上就要处理张家了,必定是端妃得到了消息。
忠叔似乎有难言之隐,站在门外,踌躇了半天。
“怎么?还有其他的?”
“是安宁郡主回来了。”
墨北延肉眼可见的怔忪了一瞬,他站起身径自往外面走。
齐东也赶紧追出去。
谢必安纳闷:“那位安宁郡主是何方神圣,他跑那么快?”
离先生和忠叔相互对视一眼,略显尴尬。
“那什么,王爷的旧事,还是请王妃自己问吧。”忠叔赶紧朝离先生招招手,“若没别的事,咱们就先回了。”
离先生脚底抹油:“是了是了,就不耽搁王妃养伤了,先行告退。”
谢必安想拦下两人,阎司灵却阻止了她。
“安安,回来。”
谢必安瘪着嘴:“灵灵,那狗男人分明在外面有野女人,这你都不上心?”
“我为什么要上心?”
“你……”
谢必安忽然想到一件事,的确,阎司灵是不可能上心的。
她都没有心。
阎司灵走出房间,谢必安紧随其后:“灵灵,去哪儿?”
“去找司家的小郎君,问问那孩子是否知道抽魂箭的事。”
红袖坊的邪祟是除掉了。
邪祟形成的原因,陆然也在查。
但抽魂箭这边,她还需要彻查一番。
毕竟那东西,对他们地府很不友善。
魂被抽走,他们鬼差拘什么。
要是考核不达标,扣俸禄,谁来负这个责任。
两人来到偏院的厢房,夜幕已经降临。
忠叔安排了人专门来照顾司明哲的起居饮食。
小孩子受了惊吓,就窝在床榻上,任凭谁来哄都不肯张嘴,直到他看到阎司灵进来。
他掀开了被褥,光着脚跳下床,毫无顾忌地冲进了阎司灵的怀里:“姑姑!”
他害怕极了,好似只有姑姑的怀抱才能让他安下心来。
阎司灵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迫切需要地抱着。
“小郎君受了惊吓,熬好的清粥也不喝,药膳汤也不吃。”
忠叔走上前来,他们都是些大老粗,也没带过孩子。
阎司灵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忠叔领着人下去。
阎司灵牵着司明哲的手来到桌子前,让他坐下。
司明哲乖乖地捧着清粥,搅动了几下调羹,都不需要她开口,自己就开始喝粥。
喝完粥,又去喝药膳汤,要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谢必安皱了下眉:“这孩子,还是知道要喂饱自己的,怎么刚刚他们送来却是不吃不喝的。”
“他不敢吃。”阎司灵能从司明哲的眼底看到满满的防备。
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
面对的是忠叔,还是谢必安,他都很防备。
尽管在吃东西,但那双眼睛,都时刻盯着谢必安的方向。
“这半年,你经历了什么?”
司明哲喝完药膳汤,才觉得自己独自里鼓鼓的,有了暖意。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扑到阎司灵的怀里:“姑姑,好多坏人,他们抓走了母亲,还要逼着我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吃什么?”
“不知道,黑漆麻乌的,腥臭无比,每次他们都强行塞进我嘴里,但是我都吐出来了。”
谢必安问:“该不会是太岁吧?”
传闻之中,太岁乃邪祟之首。
服用之后,能长生不老,但却会被操控。
司明哲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太岁是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阎司灵揉着他的脑袋,片刻之后,又十分严肃地说道,“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
司明哲学着以前父亲在祖父面前那般,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双脚站的稳当:“是!”
谢必安被逗乐了:“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国公府的风姿。”
“你可在那些人口中听说过抽魂箭?”
“灵灵,你怎么问这孩子,他小小年纪懂什么,再者说了,他们那群恶徒,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谈论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的话才刚刚落下,就被司明哲打脸。
司明哲骄傲地扬起脑袋:“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