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若琴姑姑才拿到从玉凰观送进来的密信。
等皇后洗漱完,若琴姑姑才禀告:“娘娘,玉凰观昨夜走水。”
皇后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水,润了下嗓子:“秦袅袅呢?”
她并不关心火势的情况,烧的多与少,死了哪些人和她关系不大。
不过一直为她办事的秦袅袅,她可不能放过。
若琴姑姑双手奉上玉凰观送来的密信:“秦袅袅差人送了密信来,说已经暴露,同梵慧去连夜去了兖州。”
皇后震怒,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眯起眼睛,语气冰冷:“本宫都未做决定,她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
若琴姑姑低垂着头,不敢接话,只将密信递得更近了些。
皇后瞥了一眼那信,虽然不想看秦袅袅的废话,但还是让若琴姑姑拆了给她念。
若琴姑姑应了一声,展开了信,可上面的寥寥数语却让她不敢作声。
“怎么?这一次她又要什么?”
秦袅袅这些年在玉凰观,但也要了她不少好处了。
衡阳侯府上下,她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范瑶在上京城作威作福,明里暗里地帮裕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她很清楚,就算范瑶站错了队,只要事成之后,她有的是法子,将衡阳侯全部坑杀。
自然,包括秦袅袅在内。
“本宫已经破例让首辅举荐了秦寺穹当钦天监的监正了,他自己作死,可别想让本宫再收拾烂摊子了。”
钦天监监正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每一句话都能够左右陛下。
只是为了大局,她不得不暂且安排。
原本打算等事情稳了,再想个法子除掉秦寺穹,没想到秦寺穹竟然自己作死,去招惹墨北延。
“现在秦寺穹半死不活的,也是咎由自取,陛下如今无心朝政,就连本宫都要暂避墨北延的锋芒,他还敢绑了延王妃,不是找死么。”
皇后一股脑儿地说了那么多,可若琴姑姑却一言不发。
她满脸的不高兴:“她到底要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要。”
若琴姑姑感觉心里毛毛的,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嗯?”
“秦袅袅在信中说,延王妃是恶鬼附身。”
“嗯?”
皇后一把抓过若琴姑姑手里的信,上面的确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将上京城这几日发生的事全都梳理了一遍,最后的那句话格外显眼——司灵乃恶鬼重生。
若琴姑姑跟着信中的线索回忆这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和延王妃有关。
从裕王开始,但凡和延王妃沾上关系的,都鸡飞狗跳,甚至不乏诈尸等灵异事件。
“娘娘,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陛下?”
若琴姑姑有些害怕。
若是人,他们倒是有的是法子解决。
可若是鬼……
“不行,不能告知陛下。”皇后虽然心里也慌,但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考再三,“如今陛下倚重延王,朝中大事一一交给他全权负责,且那位延王妃前些日子入宫,听何公公说,她给陛下救治过,也不知道到底是邪术还是医术。
“如今钦天监监正再次悬空,钦天监群龙无首,那些人也不顶用,就算我们有确切的证据,都没有十成的把握将其扳倒。”
若琴姑姑也想到了这一点:“万一被延王反咬一口,才得不偿失。”
“对。”
“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能坐以待毙,但能静观其变。”皇后眯起眼睛,看了下手里的信,上面并没有写明给谁的。
她眯起了眼睛,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竟生出一个歹念。
“你将此信,交给关雎宫。”皇后将信一点点地折起来,又放回信封里去,“她儿子遭逢巨变,又被陛下禁足,这东西一定能燃起她的报仇心切。”
到时候她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便成了。
若琴姑姑会心一笑:“奴婢立刻去办。”
“是了,秦王那边如何了?”
“有陈嬷嬷在,不至于会出什么问题。”
“你让她警觉些,延王妃若当真是恶鬼,本宫怕会殃及到锦儿。”
“是。”
……
延王府。
阎司灵从秦王府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昏睡着,到了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
谢必安听到床榻上的动静,一下子就扑上去了:“灵灵。”
阎司灵恍惚地睁开眼睛,轻柔地应了一声。
谢必安知道她睡的有些久了,很自然地将她抱着扶起来,又寻了软垫来,给她靠上,接着又给她倒了温热的白水:“喝点润润嗓子。”
屋子的画面格外温馨,只是屋子外的气氛却凝重到了极致。
墨北延像个局外人似得,站在自己的寝卧之外,语调不耐:“白无常当真是忽男忽女的?”
“啊?”
离先生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想了想,才道:“书中并未记载过这事儿,不过阴官有阴官的皮相,就算王妃,书中也没记载她是女子,兴许她和王妃一样,只是用了其他人的皮囊。”
“这副皮囊,可真难看。”
离先生特意地往屋子里看了看,还好吧。
虽然不像他们家王爷一样龙章凤姿的,但也算是一表人才,甚至身上还多出了一丝书生气。
现在不就流行这样式儿的吗?
谢必安还在喂阎司灵喝水,手中的茶盏就被人抢了。
他不高兴地抬起头:“你做什么?”
“这是本王的寝卧。”
“那又如何?”
“出去。”
谢必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的。
他们哪个不是见到他就哭哭啼啼,俯首叩拜的。
偏像墨北延这样硬气的,还是头一回见。
他周身的鬼气,不自觉地开始往外扩散,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墨北延吞噬掉。
只是墨北延更快,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掐住了谢必安的脖子,用力地往外一丢,谢必安和那些鬼气竟然全都飞了出去。
等到谢必安站稳了身形,房间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墨北延冷漠的声音:“传令下去,今后再有外人入本王寝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