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简单做出了分配,按照小队成员的实力依次划分了四支小组——
A组星核精,速度与战斗力都是顶尖,独自前往南线支援,应对那疑似龙形的裂界怪物。
B组阿刃,反正死不了,但行动速度感人,去相对较近的西线。
C组丹恒、三月七,往东,在叶苍不在扬的情况下,让他和阿刃保持距离无疑是明智之举,而且叶苍也不放心让小三月一个人行动。
D组叶苍,留在北线待命,随时支援各条战线。
之所以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主要是因为他接下来可能会干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有同伴在旁边的要好。
对于叶苍的分组方案,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唯一不满的阿刃在叶苍连续三句“听我说”过后,终于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提着剑面无表情地往西线走去了。
看那不急不缓的样子,叶苍真担心他会一路走到天黑。
简单的与同伴们告别后,叶苍回到了铁卫防线的临时营帐内,此时的杰帕德正在和副官以及之前见过的那名名叫邓恩的尉官正围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张微褶的贝洛伯格城防图。
年轻戍卫官一眼瞧见了进来的黑发高瘦少年,微微点头,开口道:“叶苍先生,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下一阶段的防线收缩布局。”
“裂界的扩张依旧没有减缓,这处防线最迟明天应该就会被裂界所吞没了。”
杰帕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依旧维持着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叶苍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抱歉,我没上过军校,也不会带兵打仗,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指手画脚了。”
“你们聊,我就看看,学学。”叶苍站在杰帕德身旁,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那些复杂的城防标记,便感觉有些头疼。
杰帕德一开始也没抱太大希望,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继续和身旁的副官开始讨论起来。
等到几人大致敲定了收缩防线的步骤和方案,叶苍冷不丁开口道:“如果裂界一直这么扩张下去,你们就一直收缩防线吗?最终所有人都缩进克里珀堡?”
杰帕德怔了怔,轻叹道:“叶苍先生,我清楚你的想法,但这就是最残酷的事实。”
“我们没有你们这些天外来客那样夸张的战斗力,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裂界、对抗侵蚀,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用我们的方式,去守护我们的家园。”
年轻戍卫官单手握拳,轻轻敲击着自己胸前的盔甲,沉声道:“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城破人亡,我能做的,也仅仅是——”
“想要越过银鬃铁卫的防线,那就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好的,你的精神我认可了,但我想说的是——”
叶苍摊了摊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宇宙,行走在同样的命途之上,信奉着同样的星神?”
“无论是【存护】的【克里珀】,还是【巡猎】的【岚】,亦或是【欢愉】的【阿哈】,以及【智识】的【博识尊】……贝洛伯格人也好,还是寰宇其他星球的人也罢,我们的命途和神明并无区别?”
“那为什么别人可以成为令使,别人可以在命途之上走得更远,而贝洛伯格就只能在这孤独的苦寒之地、宇宙角落的一隅等死?!”
“答案是,不够纯粹!”
黑发少年没有等待杰帕德的回答,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尽管这答案在一众银鬃铁卫的指挥看来有些大逆不道,甚至是亵渎:“接下来我的话可能比较难听,请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
“银鬃铁卫也好,那位大守护者也罢,你们虽然嘴里喊着‘存护万岁’‘琥珀王万岁’,心里却是早就对自己所行走的命途、所信奉的神明产生怀疑了吧?”
“存护存护,存护在哪里?在我们的文明生死存亡之际……【琥珀王】又在哪里?”
“赶走反物质军团的是寒潮,而不是存护。”
“带领你们走到现在的是一代代的大守护者,而不是【克里珀】。”
“哦,大概率你们的那位大守护者,应该是最先背弃命途的存在吧?”
“上梁都不正了,下梁自然是歪的。”
“所以你看,我目之所及,你们这些【存护】的命途行者,没有一个是在这条道路上走得足够远的。”
叶苍说完,着重点名表扬了一下神色错愕的杰帕德:“你应该是我见过的贝洛伯格在【存护】命途上走得最远的命途行者了,再接再厉!”
说完,他果断转身,在几名铁卫老将敢怒不敢言、脸黑得都快滴出水来的注视下,提着手杖淡定地出了门。
留下了营帐内压抑到极点的众人,以及随时可能爆发的争吵和一地鸡毛。
但没关系,他不在乎。
有一说一,这种装完逼就跑,别人还拿你没办法的感觉,确实不赖。
少年行走在旧城区的街道上,不再理会身后的铁卫防线和周围腐败的裂隙怪物们,眼中唯有无数交织的深红之线。
诚然,就算这个周目之内,银鬃铁卫今天能够在自己和同伴们帮助下度过难关,那明天呢?后天呢?
文明,总该学会自己跨出摇篮。
叶苍停下脚步,巨大的龙形阴影笼罩了他的身形。
而他非但没有对那裂界怪物的存在做出任何阻拦,反而直接划开一条虚空裂隙,一步跨入其中,与那怪物擦肩而过,消失不见。
除了他,列车组上再无其他人能够做到如此冷酷、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