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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忧伤炸鸡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1章 爱丽丝:“离婚吧。”……


    “咯嚓——”


    凛冽的银光从朝崎爱丽丝眼前闪过。


    伴随着时空裂缝的闭合,一声刺耳的断骨声在她耳畔响起。


    朝崎爱丽丝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大片的血色。


    在身体感到失重的瞬间,拽住她的那只手被到来的银光从腕部利落地斩断,刀刃锋利,速度快到甚至连血液都没有从缺口中溢出。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猛然一颤。


    但她来不及有多余的反应,在倏然到来的下坠中,她感到逆向的冷风刮蹭在她的皮肤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高台坠落。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下意识闭上眼,心跳快到像是要与风速齐平,肾上腺素在短时间内飙升到令人心悸的地步。


    引力在任何情况下,似乎都是无法抗拒的。


    可就在朝崎爱丽丝闭上眼的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能将她从引力手中拽回的温暖怀抱。


    她的腰被人单手托住,前额靠在来人的肩膀前,失重带来的心悸感还没有消失,人却已经重新被他带回到了观景台的平地上。


    他垂落的银色长发轻扫着她的锁骨,在带起痒意的同时,也像一种温和地抚慰。


    朝崎爱丽丝能闻到身旁肆意弥漫的血腥味,但就在刚才脱离的过程中,她的身上没有被溅到一滴血。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她安全地从枪击和坠落中活了下来,还逃脱了琴酒的束缚,但……


    从半空回到地面,朝崎爱丽丝的眼睛依旧紧闭着。


    她左手还紧握着之前那把枪。


    手心产生的冷汗还没有被风干,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正散发着熟悉的均匀温度,似乎是想稳定下她的情绪。


    朝崎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在身旁之人的注视中,她缓缓睁开了眼。


    面前的人长相和琴酒一模一样,银色长发,墨绿色的瞳孔,眼尾狭长而凌厉,下方还坠着几滴鲜红的血珠。


    肃穆的黑色风衣包裹着他的身体。


    在徐徐的晚风中,血珠从他的眼角缓慢流下,像是一条破碎的血管。


    看到她睁眼的瞬间,他绷紧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下来。


    目光中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在转瞬间收紧,他的样貌相比她离开前,没有发生丝毫改变,依旧地锋利,像一把隐藏在夜色中的刀。


    但与琴酒完全不同的是,黑泽阵身上永远有一种无可奈何般的“良善”。


    他的气质是平和的,身体线条沿着骨骼均匀地舒展开,看不出任何攻击性。


    看不出攻击性……吗?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微颤,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他的另一只手臂上。


    刚才断骨的声音是重叠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黑泽阵面不改色地斩断了琴酒的手腕,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的手也在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他像是感觉不到断腕的疼痛般,朝崎爱丽丝望向他的断手时,他的目光还是只落在她的侧脸上,眼中是对她此时状态的担忧。


    察觉到她的视线转移,黑泽阵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他望着她,声音放低,似乎是想出声对她说些什么:“爱丽丝——”


    “这就是你那个‘纯洁无瑕’的家庭煮夫?”


    一旁也断了一只手的琴酒忽然打断他的话。


    朝崎爱丽丝循声望去,看到琴酒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她身旁的黑泽阵。


    “瞎了吗,就这个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嘲讽和嫌恶。


    朝崎爱丽丝的眉心皱紧,沉声道:“至少比——”


    “你又想说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他?”琴酒又一次打断她的话。


    然而这次,不同于自己的话被打断。


    琴酒的话音还未落,黑泽阵忽然松开了她的腰,毫无征兆地朝琴酒所在的地方开了两枪。


    “砰,砰!”


    第一枪封锁了他躲避的路线,第二枪完美地预判了琴酒的动作。


    子弹嵌入他的肩膀。


    朝崎爱丽丝侧过头,看到黑泽阵肩膀上相同的地方,也开始缓慢地向外渗血。


    但他始终面不改色,只眼眸微垂,声音平缓道:“先听她说完。”


    “要学会聆听。”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起微热的枪管,像是警告,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


    朝崎爱丽丝的眸光闪了闪。


    她察觉到黑泽阵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也有些异常。


    看着他手腕骨骼起伏的弧度,朝崎爱丽丝思索片刻,还是先拉过他残缺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用指环将它复原。


    断手在指环的作用下,很快就重新生长出来。


    虽然修复的能量是温暖且和煦的,但这生长过程却看起来血腥又诡异。


    毕竟,这是两个人的手腕毫无根据地同步生长。


    血管从缺口中像树枝一样延展出来,形成一个网状的脉络,肌肉又凭空在血脉上蠕动着覆盖。


    朝崎爱丽丝觉得这景象比卡尔瓦多斯挖心还要猎奇。


    她下意识感觉有些恶心,却又好奇地不想闭上眼。


    身旁的黑泽阵一直看着她的动作,他惯例提醒道:“晚上会做噩梦,觉得恶心就不要看。”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朝崎爱丽丝的动作顿了顿,叹气说:“在你来之前,刚有人和我说过这句话。”


    “哦。”黑泽阵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的余光瞥向远处,那个本想做些什么,却因为朝崎爱丽丝突如其来的治疗,莫名停留在了原地的人。


    黑泽阵目光微动,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爱丽丝。


    在沉默了一会后,他忽然又伸出手,用他还完好的那只手缓缓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递到朝崎爱丽丝眼前。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驾照。”黑泽阵的面色在治疗下有轻微地泛白。


    “上次电话里,你不是问过我有没有驾照吗?”


    他将她空闲的左手拉过来,将驾照放到她的手心,又卷起她的手指。


    做完这些,黑泽阵移开视线,不易察觉地轻咳了一声说:“还有,我读过大学。”


    朝崎爱丽丝盯着他的侧脸,沉默。


    黑泽阵又补充了一句:“以前为了制造假身份,在美国,读过。”


    朝崎爱丽丝明白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他自己是不是胎教毕业、驾校学历,他自己不在乎,但他不能被她嫌弃没文化。


    上一个不欢而散的电话里,她说琴酒连驾照都没有,而且学历不会通过性-传播。


    黑泽阵就一直把她的话记到了现在。


    朝崎爱丽丝觉得这个狗男人真是绝了,明明是在和她闲扯,却短短几句话,就将她看到断手后的情绪波动轻易安抚。


    她现在甚至有点想笑。


    朝崎爱丽丝把手心里的驾照重新塞回到他的衣服口袋里。


    口袋因为黑泽阵身体的热度很温暖。


    她的手习惯性在他的衣袋里浅浅停留了一会,才又缓慢取出,将他另一只已经恢复了的手也松开。


    两个人的手都重新生长了出来。


    短暂的治疗结束,她现在要去做正事了。


    朝崎爱丽丝没有多说,只毅然决然地转身,不再管身边的人,走向房间里倒在地上的松田阵平。


    黑泽阵望着她转身后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他的食指指节原本停在半空中,莫名开始敲击起空气,一下,一下……轻而缓。


    如果不是琴酒自己就有这个习惯,或许他都不会发现这个动作。


    在思考时,他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就这样出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这种复制粘贴般的黏腻感,简直令人厌烦到作呕。


    琴酒毫不怀疑,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在看到他时,也是相同的恶心。


    但他装得很好。


    他的面上依旧保持着一种让琴酒感到反胃的“良善”,然而他的瞳孔却在略过地上那条卷毛狗后,骤然泛起了暗流,就像有漆黑的阴影在眼底淌过。


    这一切,刚转过身的朝崎爱丽丝都看不到。


    她只在转身后,脚步迅速地跨过地上瘫着的卡尔瓦多斯,来到松田阵平身边,伸手想把他扶起来。


    朝崎爱丽丝的动作很娴熟,明显和地上的松田很亲近。


    异世界莫名冒出了个卷毛男人,分走了他妻子的全部注意力。


    而“纯洁无瑕”的丈夫只能站在不远处,像条狗一样,毫无办法地,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去扶另一个男人。


    琴酒觉得这一幕格外可笑。


    他刚想出声嘲讽,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忽然出声说——


    “我来。”


    琴酒:“?”


    黑泽阵几步就来到了朝崎爱丽丝身边。


    他面色平静地分担过她手上的重量,缓声说:“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要送他去医院,还是需要我照顾?”


    琴酒:“??”


    你来照顾?


    你确定不会一个“失手”捅死他?


    可在


    听到黑泽阵的话后,朝崎爱丽丝的眼神却产生了瞬间的恍惚。


    她下意识看向他说:“我都忘记你也来这里了,实在是太久没在身边……”


    朝崎爱丽丝的声音虚浮到有些像幻听。


    黑泽阵点头,安慰她:“没事,交给我。”


    他稳妥地将松田阵平架起,想带着这个人和朝崎爱丽丝一起离开。


    眼见这三个人就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了。


    一旁的琴酒:“…………”


    他的指节微动。


    而就在这时,琴酒忽然又听到了一声窒息般的轻咳。


    他轻敲的手指猛地一顿,脚步忽然也动了,也往朝崎爱丽丝的方向走去。


    伴随着血沫被咳出气管的声音,地上本应已经死亡的卡尔瓦多斯像是从地狱爬了回来。


    之前琴酒随手开的那一枪没有完全干掉他,祸害的确是遗千年的。


    卡尔瓦多斯在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爱丽丝的踪迹。


    当他看到朝崎爱丽丝竟然就在他身边不远处时,他立刻咧开了一个傻笑:


    “老婆啊!差点忘了……还有个好东西……没放给你看。”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动作迟缓地去摸他身上的“烟花”按钮。


    琴酒当然知道他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毕竟卡尔瓦多斯偷-渡的那批货还是他批准的。


    这种连环爆炸用的装置能直接炸掉一栋楼。


    卡尔瓦多斯是想和在场的人都同归于尽?


    或许他那不多的脑容量只能想到要和朝崎爱丽丝一起死,但这是不可能的。


    琴酒走过去,用力踩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


    而就在他踩住卡尔瓦多斯的瞬间,一颗高速狙击子弹从极远的地方飞来,目标却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个人!


    琴酒下意识向一旁的朝崎爱丽丝身前挡去。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也挡在了同样的路径中间,甚至连出手的角度都和他一样。


    那个男人似乎也对他此刻的动作感到讶异,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到一起。


    然而与他不相同的是,黑泽阵手上还有个松田阵平。


    琴酒眼睁睁看见他把松田阵平“护至身前”,自己和朝崎爱丽丝一起躲避到了晕倒的肉盾后面。


    琴酒:“……??”


    朝崎爱丽丝和他结婚果然是因为瞎了!


    从远处高速飞来的狙击子弹越来越近,直取在场某个人的命门。


    朝崎爱丽丝虽然也从身边人的动作中意识到了危险,但她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只是莫名其妙就被两个人夹在了中间,脚下还躺了个半死不活的卡尔瓦多斯。


    朝崎爱丽丝:“……”


    虽然有人要保护她是很好,可这两个家伙……难道不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很诡异吗?


    她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琴酒拽了一下,后脑撞到了琴酒的胸口,就这么垫在他的胸前。


    而就在她的前面,黑泽阵猛地拉住她,想将她的前额埋在他的怀里,让她避开即将到来的危险。


    朝崎爱丽丝觉得自己要被这两个人压得窒息了。


    她的鼻尖在黑泽阵胸口上撞了一次,后脑又在琴酒的胸肌上撞了一次。


    人长得一样,触感一样,这两次竟然连反弹度也一样!!


    朝崎爱丽丝都要被他们撞傻了。


    电光火石间,子弹从半空中划过。


    摩擦空气的尖啸声如同吹哨——


    “崩”地一枪就把刚仰卧起坐,想要搞事的卡尔瓦多斯又给打了回去。


    朝崎爱丽丝:“…………”


    炸开的血雾在眼前弥漫,黑泽阵把她的头往前按了按,让她避开了这浓重的血腥味。


    但被糊了一脸血后,地上的卡尔瓦多斯却忽然又扭了扭身体。


    他竟然又幸运地没被打中脑袋!


    果然没有脑子的人,空荡荡的地方就要用肌肉来填充……


    卡尔瓦多斯的身体顽强到了有点诡异的地步。


    望着地上这条扭曲的死狗,黑泽阵回忆起他刚刚叫过“老婆”,计划着上去补一枪。


    一旁的朝崎爱丽丝却想起,说了一句:“如果卡尔瓦多斯死不了,就留一命,他还有用。”


    黑泽阵脑中的计划停了。


    朝崎爱丽丝话音落下,立刻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发了条短信:


    【之前警视厅爆炸的罪魁祸首还没死,我把他留在钟楼,你用他,去把你的同伴交换出来吧。】


    发完这条短信,第二枚狙击子弹没有再降临。


    朝崎爱丽丝瞬间明白了先到的那批人是谁。


    于是她想了想,把之前随手从年轻警察身上顺的那只对讲机拿出来,扔到卡尔瓦多斯身边,又发了条短信说:


    【还留了个警视厅的对讲机,方便你和他们谈判。】


    发完这些,朝崎爱丽丝抬起头,看到身边的两个人一齐望向她。


    他们显然都看到了她短信的内容,以及……她发给了谁。


    朝崎爱丽丝有些疑惑,歪了歪头说:“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琴酒简直要被她气死。


    朝崎爱丽丝跑就跑,这行为已经够蠢了,她竟然还去找了赤井秀一!


    琴酒声音诡异道:“你跑这几天就是待在赤井秀一那里?”


    朝崎爱丽丝懒得理他。


    这个人在半小时前还想把她带回去,强行关起来,还逼着她只能做两手准备,不仅跳楼还要拔枪。


    哪怕琴酒刚才想帮她挡子弹,朝崎爱丽丝也觉得这人简直无可救药。


    他脑子就是这么有病。


    朝崎爱丽丝立刻往旁退了几步,想离琴酒远一点。


    一旁的黑泽阵倒看起来一直很平静,他对她发短信这件事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察觉到她想离开,他从容地将她护在了身后,甚至还伸手帮她拦住了琴酒。


    两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针锋相对。


    朝崎爱丽丝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他们。


    在彻底远离琴酒后,她自顾自拽了拽黑泽阵的衣摆问:“刚才没来得及问——”


    “在你来之前,父亲他们都还好吗?”


    “嗯。”黑泽阵低头瞥了一眼她泛红的嘴角说,“不必担忧。”


    朝崎爱丽丝在说话时,会牵扯到之前被琴酒咬破的伤口。


    但她也没多在意,只继续说:“那就好,父亲他没生我的气吧?”


    “我只见了他一面。”黑泽阵如实回答,“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朝崎爱丽丝:“……?”


    就这么一点时间,你们竟然还能像打架一样“接触”过?


    她可还记得狱寺舅舅来的时候说过,是里包恩大人出现,才把他们两个人制止的。


    朝崎爱丽丝感到格外无语。


    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看向黑泽阵,又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唔。”


    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她的呼吸就被轻柔的舔吻止住了。


    与造成伤口的那个吻不同,她嘴角的伤痕被细致地湿润过,却又短暂地一触即分。


    “疼吗?”他落下的声音问道。


    “有点。”


    黑泽阵的手指开始缓慢地在她的下唇轻抚,他没有触碰到泛红的地方,目光却始终凝固在上面。


    他一眼就能看出伤口的来源。


    那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丽丝……她身上衣物的每一处褶皱,每一根发丝,每一缕气息,都是属于他的,他都能一一感知到。


    压下胸口的灼热,黑泽阵的表情如同往常一般平静。


    但他想要盖住那个人的味道。


    他重新托起爱丽丝的腰,想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缓慢、轻柔地,不惊动她地,让情绪从缝隙间流出。


    刚开始,他似乎还做得很好。


    然而久别重逢,等他的气息再次纠缠上她,铺天盖地的情绪便将朝崎爱丽丝网住,让她的呼吸在转瞬间变得急促。


    朝崎爱丽丝轻喘了一声问:“你要舔到什么时候?”


    “到你不痛为止?”


    “……”


    朝崎爱丽丝不想骂他了,她略微平缓下呼吸,重复了一遍她之前的话:“你没有想和我说的事情吗?”


    黑泽阵声音暗哑:“……要回原世界还需要做些准备。”


    “我知道。”


    他到来后没有立刻带她走,这就表明回原世界或许还需要达成某个条件。


    不然山本舅舅根本不可能会去调查“那个地方”。


    朝崎爱丽丝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没有再次追问,只安静地等待着她“亲爱的甜心”的其他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停顿了半分钟,朝崎爱丽丝没有听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失望,也再没有过多的情绪。


    在身旁之人灼热而专注的视线中,她的手缓缓推开他,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离婚吧。”


    “我不要你了。”


    第92章 波本:“她在洗澡。”……


    说出这句话,朝崎爱丽丝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她也不需要黑泽阵回复同意与否,她只是单方面地通知他而已。


    通知完,朝崎爱丽丝没有去管黑泽阵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走到一旁,把刚刚被他放置到墙边的松田阵平重新扶起来。


    转身离开,朝崎爱丽丝能察觉到有视线攀爬上她的后颈。


    犹如粘稠的阴影,视线逐渐缠绕住她,越缠越紧,最后又凝固在她在侧脸上。


    朝崎爱丽丝没有回头。


    她将松田阵平的手臂拉起,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想拖着他往钟楼下走。


    越往前走,朝崎爱丽丝越能明显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在缓慢减轻。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侧头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松田阵平咳出一口血沫,声音虚弱道,“在你说离婚的时候。”


    “哦。”朝崎爱丽丝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他一个音节。


    她一点也没有被偷听到了私生活的尴尬,只简单调整了一下扶人的位置,让她自己的动作不再那么吃力。


    做完这些,朝崎爱丽丝依旧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身后的氛围却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松田阵平靠在她的肩膀上,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咳嗽了一声,用气音说:“现在就和前——他翻脸……他不帮你回家了怎么办?”


    朝崎爱丽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松田阵平又咳了一声:“而且……就这么,这么带我走了,没关系吗?那两个人……还在后面看着你。”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朝崎爱丽丝叹了口气,侧过头,认真地看向他说:“松田君,太在意别人目光的话,以后做什么都会失败的哦。”


    “你少蒙我了……”


    松田阵平扯了一下嘴角,“这句话是该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他现在每说一句话就会疼得面目扭曲,朝崎爱丽丝没有再理他,只分担过他身上的重量,一步一步搀扶着他往观景台楼下走去。


    走到半途,朝崎爱丽丝的手机忽然又振动了一下。


    她随手拿了出来,看到是赤井秀一对她“让他去换回同伴”的回复:


    【》》诸星大: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回了一句:【我把松田带走了,你帮他在警视厅那边遮掩一下行程,还有……你拿卡尔瓦多斯去谈判的时候,顺便帮他升个职。】


    职场上有机会就要抓紧往上爬。


    赤井秀一这种人肯定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发完短信,朝崎爱丽丝不再管他之后会怎么操作。


    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到口袋里,发出一声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松田阵平一直靠在她身上,强撑着没有再晕过去,但他此时的意识却并不是很清晰。


    他听到了朝崎爱丽丝放手机的声音,下意识问了一句:“有……麻烦吗?”


    “别说话,先离开这里。”朝崎爱丽丝沉声道,“这次你不能再去医院了,得去其他地方养伤。”


    松田阵平怔了怔:“去哪?”


    “之前准备用来训练的那个地方还空着。”朝崎爱丽丝回答道,“先去那里。”


    她明显已经将之后的事都计划好了,松田阵平便不再多言,继续沉默了。


    钟楼里此刻寂静得可怕。


    只留有他们浅而低沉的脚步声。


    朝崎爱丽丝艰难地扶着他,两个人安静地,互相依靠着在盘旋的楼道中缓缓向下走。


    月光从头顶的玻璃窗倾泻而下。


    过了许久,连身体的温度都因为耳畔的呼吸有了些许升高。


    朝崎爱丽丝走在路上,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微乎其微的声音。


    “你想离婚……是因为我吗?”


    朝崎爱丽丝没有回答他。


    ……


    “我不要你了。”


    说完这句话,朝崎爱丽丝独自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离开了。


    琴酒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虽然能听清楚她的声音,但他对此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我不要你”,“走开”,“离我远点”……


    这些话,他从朝崎爱丽丝那里听过很多次,早就已经习惯。


    不过眼前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却明显不能很好地将这句话消化掉。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阴影完全遮盖住他的眼睛。


    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冻僵了。


    不同于之前恶心的“共感”,如今,琴酒只是本能地从他的身体里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悲伤。


    或许这就是悲伤吧。


    他只知道这是一种从内部开始烧灼的疼痛,就像现在他体内不安分的器官反应一样。


    这样的“共感”甚至让琴酒的心脏也开始抽痛。


    跨越时空阻隔后,他的身体就是会毫无缘由地因为另一个人而起变化。


    真是让人恶心。


    “悲伤”这种情绪,琴酒几乎从没有体会过,他也没有兴趣去分析这种无聊的新情绪。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朝崎爱丽丝走之前,被按住亲吻时……他“共感”到那种触觉。


    琴酒:“……”


    那才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细致,柔软又贴合……和他以往体会到的感觉完全不同。


    过去就连她下意识的反应,她的欺骗,她的敷衍,都足以牵动他的神经。


    但在他面前,朝崎爱丽丝似乎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完全放松过。


    只有一次,在她发烧到神志不清时,她把他错认成了眼前这个人,才安安静静地回应过他。


    除了那一次,她的确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啧。”


    之前她开枪的时候,夜色里,那双紫色的眼睛真是漂亮到了极点。


    怎么就不能是属于他的呢?


    琴酒的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无法宣泄的怒火。


    而就在这时,他面前那个沉默的男人忽然出声了——


    “输不起吗。”


    “输?”


    琴酒觉得他这句话很可笑,“你觉得我输给了你?”


    “不,我说的是爱丽丝。”


    黑泽阵面色冷漠地望向他:“完败,从头到尾,没有赢过一次。”


    “……”


    “我的出现就是证据。”


    “…………”


    “你改


    变不了她,不仅改变不了,她还能轻易影响你。“黑泽阵无奈地笑了一声,不像是嘲讽,更像是叹息。


    琴酒眉心紧皱:“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表达你全能全知?”


    黑泽阵的目光依旧平静:“我只想说,爱丽丝……她比你想象得还要更好。”


    琴酒觉得他就是来炫耀的。


    他随口嘲讽了一句:“呵,好到你费尽心机也留不住?”


    “你用婚姻绑住她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她迟早会发现你的本来面目?然后像刚才一样,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琴酒看着他,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我劝你当狗就要有狗的自觉,被抛弃就是蠢狗的宿命。”


    “但你连当狗都没机会。”黑泽阵语调平淡道。


    琴酒:“……”


    琴酒被他这个语气恶心得反胃。


    黑泽阵当然是故意恶心他的:“这就是代价,你没能阻止得了她,现在就只能面对我。”


    朝崎爱丽丝具体做了些什么,黑泽阵并不完全清楚。


    他只知道哪怕有时空的阻隔,在如此微薄的帮助下,她也很快就理解了他在电话中提到的“契机”。


    毕竟琴酒就算发现了该怎样让她回去,也不会轻易放走她。


    她想要回家,就只能“绕开”他,重新想办法。


    为了达成回家的条件,朝崎爱丽丝只能从异世界得到的只言片语中寻找线索。


    最后,她明白了,想要“绕过”琴酒,那关键点就只能是异世界的黑泽阵。


    用一个凭空造出来的“身份”做契机,她就可以将能起到同样作用的“黑泽阵”召唤到同一个世界来,以此达成后续回去的条件。


    虽然她还不知道后续的条件是什么,但她的确成功带来了他。


    有“琴酒”在,“黑泽阵”本来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她家族的其他人都能自由往来,而“黑泽阵”的出现,却需要如此地大费周章……


    为什么这个“本不可能出现”的男人会出现在他面前?


    琴酒不是不会思考的蠢货,就算不知道具体方式,他也能很快猜到这其中的联系。


    在他刻意的阻拦下,朝崎爱丽丝竟然都能在暗地里做到这么多事。


    她明明有脑子,但就是懒得用,才会被像卡尔瓦多斯,像赤井秀一、卷毛那种人黏上。


    偏偏她的警惕性还很低,还非常容易心软。


    琴酒嫌恶地啧了一声:“你就不该出现。”


    黑泽阵缓慢走向他:“这就是她的能力了,她让我拥有了能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身份’。”


    琴酒:“……”


    这狗东西果然是来炫耀的。


    “铛——”


    电光火石间,他手中的伯-莱塔被另一把枪轻易架住。


    他们的攻击习惯是一致的,就连下意识反击的路线都一样。


    琴酒用余光瞥了一眼枪身说:“你很得意?”


    黑泽阵挑开他的枪:“不,只是感慨你果然一无所有而已。”


    “那你有什么。”琴酒不为所动,“刚出现就被抛弃,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你能在异世界和朝崎爱丽丝通话,却在电话里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真的是因为有时空限制,才不敢透露更多吗?”


    他在故意激怒对方。


    言语冲突是试探最简单的方式。


    眼前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真的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吗?


    “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生怕多说一句话,就前功尽弃,让你自己也变得‘一无所有’。”


    琴酒将枪重新压下,继续踩他的伤口:“可就算如此小心翼翼,你还是会失去她。”


    他的言语的确起作用了。


    黑泽阵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语调却在此刻降到了零点:“我没兴趣和你闲聊。”


    “那你该直接去死,就不必和我‘闲聊’了。”琴酒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虚伪到了极点。


    他的视线缓慢地扫视起他,声音冷漠道:“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去死,也不敢吗?”


    “迟早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泽阵的语气忽然又恢复了平淡。


    他知道琴酒在故意试探他,他也在观察琴酒。


    这个琴酒……的确如他预料一般令人厌恶。


    朝崎爱丽丝最讨厌麻烦的男人,她讨厌一切会无意义地消耗她精力的人事物。


    回想起她之前的迁怒,黑泽阵眸色微暗。


    距离她说“离婚”,独自离开后,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十分钟,六百秒……很漫长,已经足够漫长。


    他没有跟朝崎爱丽丝一起离开,不是因为想留下来听人说废话,他的脾气没有那么好。


    “闲话少说。”修长的手指抹过枪身,黑泽阵移开架在他面前的那把枪。


    他的目光变得锋利,望向琴酒,语调却分外平和道:“我很久没接触过脏活了……”


    “来做个交易吗?”


    ……


    朝崎爱丽丝拦了一辆计程车,很快就将松田带到了她之前准备的地方。


    她把自己身上宽大的外套盖在了松田阵平的头顶,趁着夜色没人注意,偷偷把浑身是血的松田拖进了房间。


    虽然松田阵平身上的伤现在看起来很吓人,但经过上一次的爆炸,朝崎爱丽丝发现他也是个超人体质,只要有药,他就能恢复得很迅速。


    她租下训练地的时间并不算太久,然而只要是她会待的地方,朝崎爱丽丝就肯定会准备医疗用品和床。


    她向来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自己生活得很好。


    朝崎爱丽丝把房间布置得很清爽,即便因为刚租下不久,内饰还比较简陋,但该有的设施全部都有。


    她甚至为自己“随处大小躺”的习惯准备了不止一张床。


    朝崎爱丽丝把松田阵平带到这里来,自然是觉得房子里的医疗用品和家具已经足够用了。


    不过有个人……显然觉得她还缺一些东西。


    朝崎爱丽丝刚把已经彻底昏迷了的松田按到床上,没过多久,外面的门铃忽然就响了。


    就像幽灵一样,“觉得她缺东西”的降谷零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门外,按响了她的门铃。


    朝崎爱丽丝:“……”


    她已经不想管为什么赤井秀一、降谷零都会知道她租下了这个地方。


    朝崎爱丽丝将门打开,看到降谷零像是邻居来庆贺她乔迁之喜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帮她“布置新家”。


    她原本计划先去拿绷带,给松田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之后再另做其他打算。


    结果现在连处理伤口都不用她动手了。


    降谷零让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给昏迷的松田止血,最后用绷带把他身上的外伤都一一绑好。


    他一边拉绷带,一边还有精力观察朝崎爱丽丝打瞌睡。


    朝崎爱丽丝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降谷零望着她,叹了口气说:“困就先躺着睡一会。”


    “你每次都把自己弄成这样,到时候连上吊都没力气。”


    朝崎爱丽丝语调迷迷糊糊地说:“放心,我肯定能活到死的。”


    降谷零:“……”


    朝崎爱丽丝想起了她走之前给诸伏景光的留言,随口问了一句:“警方那边,后来有人去游乐场了吗?”


    降谷零缓声道:“去了,不过到的时候FBI的人已经在那里了,景他……现在还在处理这件事情。”


    朝崎爱丽丝点头说:“那就好。”


    “好?”降谷零觉得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能等人都到齐了再去吗,你非要一个人?”


    朝崎爱丽丝半闭着眼:“我总不能看着松田去死,而且……他们要的人是我。”


    降谷零问她:“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我不觉得‘他们’会好心到轻轻松松就放你走。”


    朝崎爱丽丝打了个小哈切,实话实说道:“没有很轻松。”


    “如果没有阵酱,我差点就死了,或者说差点就被琴酒关起来一辈子了。”


    降谷零微微一愣,声音逐渐变得严肃:“琴酒果然没死。”


    朝崎爱丽丝


    没办法:“我说我当初已经又下药,又捅刀,又开了一枪,甚至看到他失去呼吸和心跳了再走的,结果他就是没死,他实在太顽强了,你相信吗?”


    降谷零:“……”


    降谷零嘴角抽搐道:“下次记住,没有亲眼看到他烧成灰,他就还会复活来找你。”


    朝崎爱丽丝叹气:“复活……他明明是个人类啊,为什么身体会这么好呢?”


    降谷零心里思量很多,嘴上却像哄小孩一样说:“你也多锻炼,身体就会和他一样好。”


    朝崎爱丽丝:“别骗我了。”


    降谷零把松田肩膀上的绷带都缠好,面无表情道:“那你也别骗我了。”


    听到他骤然降低的语调,朝崎爱丽丝的眼睛缓缓睁开,发现降谷零正安静地凝望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朝崎爱丽丝的目光有些微游移,又在瞬间变得坚定。


    她看向他手上晕过去的松田说:“绑蝴蝶结会更好看。”


    降谷零当然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他也没继续,只笑了笑说:“那松田醒了肯定会找我算账。”


    虽然这么说了,他的手上却立刻绑起了蝴蝶结,甚至还缠了一个在松田的头顶。


    看着松田脑门上硕大而精致的蝴蝶结。


    朝崎爱丽丝没忍住也笑了:“他会喜欢的,只要他醒来别看见你。”


    降谷零把松田放回到床上,故意说:“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


    “没有,但你之前说过‘要藏好’,我只是——”


    提醒你。


    朝崎爱丽丝的话没有说完,降谷零现在明显不想听到这些提醒。


    她的尾音被融化在了交缠的呼吸间。


    室内温度逐渐升高。


    朝崎爱丽丝感觉到她的后颈被压住,嘴角的伤口被触碰到,有轻微的疼痛。


    一旁的松田阵平还昏迷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沙发前,自下而上的亲吻也是安静的。


    朝崎爱丽丝觉得他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半跪在她身前,手按在她的后颈,朝崎爱丽丝想略微远离他,只能语调模糊道:“唔……非要现在吗?”


    “刚刚在心里说过对不起了。”降谷零没有再松开她。


    “……”


    他明明才几天没见过她,却也像久别重逢。


    直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朝崎爱丽丝推了推他,故意提醒道:“轻点,我嘴角有伤。”


    “看到了,很危险,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去见他。”降谷零明显对琴酒感到无所谓。


    他可能只对松田阵平还有些在乎,但只要松田没醒,他就完全没有要藏的意思。


    朝崎爱丽丝:“……”


    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和这种“加班加傻了”的人说话了。


    朝崎爱丽丝略微仰起头,把嘴唇抿紧,避开他的接触后才说:“你明明已经知道我在骗你了,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帮我?”


    “朝崎……爱丽丝。”降谷零把她的名字叫得轻而绵长,


    “我不是好坏不分的人,你骗我我当然会生气,但我觉得你应该有苦衷,不然你不会去把松田救回来。”


    朝崎爱丽丝移开视线:“别说了,我只是害怕不去以后会做噩梦而已。”


    “就当是这样吧,我只看结果。”


    降谷零按了按她的头顶,“现在想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了吗?”


    朝崎爱丽丝沉默了。


    降谷零诱哄道:“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朝崎爱丽丝的语调越来越模糊:“我也不知道……琴酒和他,他们两个的事情我搞不懂。”


    “所以你的丈夫真的回来找你了?”


    “嗯……”


    “明白了。”降谷零松开放在她头顶的手。


    他从半跪的姿势起身,走到房间门前,把门打开。


    从客厅顶灯散发的灯光照耀进来,为他柔软的金色发丝镀上了一层银光。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忽然说:“降谷君。”


    “我在听。”降谷零回过头,“想说什么?”


    “谢谢你。”


    “……好好活着就是谢我了。”他笑了笑,走出房门。


    朝崎爱丽丝也从沙发上站起,跟在他身后也离开了房间。


    客厅的桌子上还摆放有降谷零之前带来的东西。


    他把符合她尺码的衣物,还有桃子味的洗浴用品递给她说:“晚上睡觉前要先去清洗一下吗?”


    朝崎爱丽丝点点头,接过东西,直接去了浴室。


    她离开后,宽阔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降谷零一个人。


    他没有再做其他事,只靠在墙边,手环抱在胸前,指腹搭在在手臂上,缓慢地敲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又像是在等待某个人。


    时间缓慢地流过。


    忽然,电子门铃发出了“叮铃”的响声。


    降谷零的眸光微闪,从墙边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果然是那个人。


    看着眼前和“琴酒”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完全不同的人,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黑泽阵面色冷漠地望着他,缓声道:“我来见爱丽丝。”


    ……来见爱丽丝。


    降谷零觉得他的确来得正好。


    他靠在门边,用一种挑衅的语气,却又像不经意地提起:“哦,她在洗澡。”


    “有什么事先和我说。”


    第93章 阵酱:“求你。”……


    从里间传来隐约的流水声。


    水声如细雨般绵长,却又偶尔会被阻断。


    仿佛能从水流的节奏中听出她此刻的动作,乳白的泡沫被抹在她的手臂上,她的皮肤会因为搓揉泛起轻微的粉色。


    伴随着皮肤的逐渐泛红,水珠会顺着她白皙的肩颈,从锁骨上跳跃、滚落。


    流水声就在此刻被阻断。


    水流敲击在她的肩膀上,让连续的声音产生了轻微的间隔。


    或许此刻她光-裸的脊背上还会有新鲜的印记……就是他面前的这个人留下的。


    黑泽阵安静地听了一会,视线才重新移向门边。


    降谷零正斜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动作看起来有种事后的慵懒,眼中是毫不退让的挑衅。


    黑泽阵觉得他的确来晚了。


    在入夜的这段时间里,降谷零的确能对他的妻子做很多事。


    从胸口蔓延开一股扭曲的妒火,黑泽阵眼底微暗,声音却听不出异样:“或许你是爱丽丝的朋友?”


    他的语调如直线般平静,却又像是警告:“感谢你对我夫人的照顾,我是黑泽阵。”


    能从“琴酒”这张脸上看到可以称得上是“和善”的表情,甚至还能听到他说“感谢”。


    降谷零的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瞬,又立刻恢复平静。


    他缓声道:“我知道你,你和我认识的另一个人长得很像。”


    黑泽阵略微颔首,平淡道:“我和他并不一样。”


    降谷零笑了笑说:“看出来了……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想爱丽丝并不想见你。”


    朝崎爱丽丝之前说是“阵酱”救了她,她才从琴酒手中安全地逃了出来。


    然而她回来的时候,却只带回了松田,并没有和这个叫“黑泽阵”的男人一起,原因嘛——


    降谷零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闹僵了。


    朝崎爱丽丝看起来很冷淡,也很不容易接近,但她的脾气其实很好,能让她和人起冲突的事,肯定已经到了无法挽回且不可原谅的地步。


    更不用说在这之前,她是真的很爱她的丈夫,甚至为了他一直在反抗琴酒……


    如今,这个男人必然是做了极为过分的事情,朝崎爱丽丝才会想彻底和他决裂。


    面对这种不会被原谅的“前夫哥”,降谷零当然不用考虑朝崎爱丽丝的心情。


    他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电视剧里的恶毒小三,都快把挑衅直接刻到脸上了。


    他就不信她丈夫会不生气。


    气愤的情绪会让人丧失理智。


    只要眼前这个男人产生情绪波动,他就能更轻易地从他嘴里,从试探中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为什么他会知道“降谷零”这个名字?


    为什么他还“刚好”把这些告诉了朝崎爱丽丝?


    今天在游乐园究竟发生了什么,朝崎爱丽丝才会彻底和他翻脸?


    琴酒之前的“假死”过程肯定还有猫腻,除去朝崎爱丽丝骗他的部分,降谷零觉得黑泽阵在暗地里一定做了很多手脚。


    琴酒和黑泽阵……


    他们两个要是没有背着朝崎爱丽丝私下联系,降谷零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这个男人绝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没有攻击性。


    降谷零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又表现得像和朝崎爱丽丝刚发生过什么。


    他眼尾轻挑,重复道:“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就请离开吧,爱丽丝她不想见你。”


    说完这句话,降谷零伸出手,想把门彻底关上。


    不出他的预料,下一秒,他就看到黑泽阵的手抵在了门边。


    “咔哒——”


    从金属把手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


    降谷零手臂上的肌肉逐渐紧绷,青筋从他的手腕处凸显。


    他咬了咬牙,眼眸亮起,因为这忽然的角力竟产生了些许斗志。


    门被固定在了他们中间。


    黑泽阵墨绿的瞳孔紧盯着他,就像蛇类的竖瞳,降谷零能明显感觉到他正被某种野兽窥探。


    金属把手渐渐崩开,即将在他们的手下产生裂痕。


    而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从淋浴间涌出大量蒸腾的热气。


    朝崎爱丽丝穿着带花边的睡裙,头发还湿着,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头微微侧向肩膀,手心摊开一块粉色的毛巾,用干燥的那部分将还在滴水的发尾轻轻包裹住。


    她一边擦着头发,余光却又莫名瞥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有些疑惑道:“你们一直待在那里干什么?”


    金属把手上的两股力量同时消散。


    降谷零松开力道,甩了甩手腕,转身笑着问她:“今晚很累了,要先去休息吗?”


    他把这句话说得似有若无,还带点不易察觉的撩拨。


    朝崎爱丽丝总觉得降谷零此刻的语气有


    些奇怪。


    但她没有多想,她确实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朝崎爱丽丝点点头,下意识回答道:“马上就去。”


    她额前的发丝还很湿润,降谷零看着她的湿发,思索半晌,忽然说:“干脆我帮你吹完头发再去睡,不然一会你就感冒了。”


    敢当着她正牌老公的面说这种话,降谷零觉得他以后的确可以去演晨间剧了。


    那些恶毒小三的演员说不定还没他有心得。


    他没有把天赋带到演艺界,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朝崎爱丽丝的脑子其实早就累停了,听到降谷零这么说,本着能躺就绝对不动的原则,有人要帮她,她当然乐得轻松。


    朝崎爱丽丝点了点头,降谷零便直接走过去,取来吹风机,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站在背后开始给她吹头发。


    轻柔的热风缓缓从发丝上拂过。


    降谷零拢起她的黑发,手指细心地拨弄着,让每一缕发丝都能被照顾到。


    他吹头发,朝崎爱丽丝就在他身前意识朦胧地打瞌睡。


    门外那个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他们两个给忽略了。


    趁着有机器“呼呼”的嗡鸣声做掩护,降谷零略微低头,凑到朝崎爱丽丝耳边说:


    “就这么不管他,没关系吗?”


    “不知道。”


    朝崎爱丽丝实话实说,“我之前没和他吵过架,也没看过他生气的样子。”


    降谷零有些意外:“他脾气很好?”看起来不像。


    朝崎爱丽丝直接说:“不好,他会把闯进家里的人团成一团丢出去,嗯……我没看见他那时的表情,但应该很可怕。”


    降谷零若有所思:“这样……”


    朝崎爱丽丝轻轻点头:“要是他等会动手,会很麻烦。”


    降谷零的手指理顺她的发尾:“都觉得他会直接动手了,刚刚你还答应让我帮你吹头发?”


    朝崎爱丽丝打了个小哈欠,无所谓道:“这不更让你觉得,你比他厉害很多吗?”


    降谷零笑了。


    朝崎爱丽丝揉了揉眼睛,思绪越来越模糊。


    她仿佛闲聊一般提起:“其实我还很需要他帮我做一件事,但今天我还是和他说了‘离婚’。”


    降谷零愣了愣,才问道:“现在后悔了,不该那么早说?”


    朝崎爱丽丝:“唔……没后悔,不过确实不该那么早。”


    按正常的流程,她其实应该等回到原世界后,再和黑泽阵提离婚的事情。


    但朝崎爱丽丝没那个心思和他绕圈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


    被自己的妻子当面说了“离婚”,如今又直接追到了她留宿的地方。


    回忆起之前在门边的冲突,降谷零的余光瞥向了虚掩的大门。


    他没有深入接触过这个“所谓的哥哥”黑泽阵,但他了解琴酒。


    如果是琴酒的话,很多事都是不会被轻易揭过的。


    降谷零又看向朝崎爱丽丝,沉思道:“如果是这种情况……那现在他的确很有可能直接动手。”


    他的话音还未落,大门就被完全打开了。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朝崎爱丽丝。


    客厅的顶灯照在他的头顶,让他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朝崎爱丽丝的身体被阴影完全笼罩住了。


    她纤细的手臂还抱在膝盖上,脚踝缩在裙摆下方,肩带上的花边在热风下颤颤地抖动着。


    一旁的黑泽阵表情如铁般冷硬。


    他的瞳孔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是近乎于黑的墨绿色。


    黑泽阵眉心紧皱,望着朝崎爱丽丝的发旋,沉声道:“非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像隐含着怒气,却又并不明显。


    朝崎爱丽丝只侧过头,冷淡地回复道:“你想怎么样?”


    他们两人的对话生硬到不能再生硬了,气氛就像随时可能会崩裂的水管。


    在见到朝崎爱丽丝之前,这个男人身上还像连着一根从洞口垂下的蛛丝,如同抓住了一线希望。


    但恍惚间,降谷零看到他身上的那根蛛丝断了。


    他的心脏猛然一跳,立刻将吹风机关上,放到一边。


    手臂上的肌肉又逐渐变得紧绷,降谷零指节微动,注意着黑泽阵随时可能会动手。


    “我想怎么样……”


    黑泽阵的面色越来越冰冷。


    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和琴酒一模一样,降谷零甚至都能回想起琴酒是怎么残忍地对待那些叛徒的。


    空气仿佛一根被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就在降谷零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直接出手时,黑泽阵忽然动了。


    他靠近朝崎爱丽丝,用一种冷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求你。”


    降谷零:“……???”


    第94章 阵酱:“还离婚吗?”……


    降谷零:“……???”


    黑泽阵这句话一说出口,降谷零被震得差点把手边的吹风机给扫出去。


    这个一看就不省油的男人,就这么轻易低下了头,堂而皇之地对朝崎爱丽丝说出了“求你”这种话。


    上一秒他还以为对方可能要直接对他动手,结果下一秒黑泽阵就给他看这个。


    果然顶级恋爱脑的操作他都预料不到……


    降谷零觉得他被“求你”这句话给偷袭了。


    更何况这人还顶着一张琴酒的脸。


    如果是其他人说,降谷零或许都只会浅浅惊讶一下,无非就是碰到个爱老婆爱到没什么原则了的人而已。


    但如果说这话的人和琴酒长得一模一样……那整件事只剩下惊悚了啊!


    他要是把刚刚这一幕录下来,拿回组织里放给其他人看,十个里有十一个都会觉得这是AI合成的。


    这简直是魔幻中的魔幻,BOSS来了都高低得夸合成视频的人一句想象力丰富。


    他面前的黑泽阵身上的黑-道气质根本没有想过要遮掩,但他的语气却切切实实地软了下来,就像被棉花缠住的刀锋。


    他的声音也几乎和琴酒一模一样,这种妥协的语气伏特加都不可能听到过,他今天却意外亲历了……


    降谷零不禁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他稳定下心神,不露声色地用余光观察身旁的黑泽阵和朝崎爱丽丝。


    说话时,黑泽阵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冷硬,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而一旁的朝崎爱丽丝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保持着原来抱膝的姿势。


    要是细看,她淡紫色的眼睛都已经完全闭上,似乎进入了梦乡。


    降谷零:“……”


    朝崎爱丽丝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也真是个奇迹……


    今天的确是累到她了,不过她不说话,难道他们三个今晚就要这么围一圈一直僵持下去了吗?


    沉默了许久,久到降谷零都觉得他该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时。


    一旁的黑泽阵忽然转头看向了他。


    降谷零的瞳孔猛然一紧。


    却又看到黑泽阵的目光转移到他手边的吹风机上,语调冷漠地问他:


    “我能用吗。”


    降谷零:“???”


    不对,这个人究竟在跟他客气什么啊?


    虽然这机器是他带过来的,但他刚刚可是明目张胆地在撬他的墙角!


    有必要对一个觊觎他老婆的人这么“友好”吗?


    他们两个究竟谁是小三啊??这像话吗!


    黑泽阵一句话直接把降谷零给问懵了,他现在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这个前夫哥。


    这家伙顶着一张标准的“黑-道脸”,说的话却很有礼貌,甚至有点太有礼貌了……


    他越这样,降谷零就越想再试探一下他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


    他没有将手边的吹风机递给黑泽阵,又故意说:“这里交给我就好,已经很晚了,或许你该回去休息了?”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语调平淡道:“谢谢关心,你也早点休息。”


    降谷零:“…………”


    降谷零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的段位比


    琴酒高了不止一点点,至少面对琴酒,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无语过。


    这位前夫哥在完全偏向朝崎爱丽丝的同时,对其他人和事还保持着相当得体的态度,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能让他产生攻击性,在不知不觉间,像是被煮软和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房,他似乎深谙“不闹就不会出事,闹了才危险”的道理。


    毕竟只要没离婚,他就永远是朝崎爱丽丝的正牌老公。


    降谷零虽然的确故意做了很多“恶毒小三”该做的事,但他一点也不想被“琴酒”这张脸给压一头。


    他莫名被黑泽阵的话噎住了,目光有些诡异地移向身前一直沉默的朝崎爱丽丝。


    朝崎爱丽丝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了,她意识有些恍惚,眼睛都没睁开,只隐约感觉到脑海里像出现了两个没有脸的小人——


    一个小人像在说:“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而另一个小人却在说:“都洗洗睡吧。”


    朝崎爱丽丝:“。”


    按理说她该把这两个捣乱的小人都从她脑子里赶走,至少能让耳边清净一些。


    但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就像白噪音一样,完全没有打扰到她,甚至让她更加昏昏欲睡。


    直到这两个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世界又陷入寂静。


    耳边的白噪音意外消失了,朝崎爱丽丝还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她揉了一下眼角,语调模糊地出声问道:“你们聊完了?聊完我就先去睡了。”


    降谷零装作毫无顾忌道:“我们没有聊天,刚刚是在吵架。”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眼睛睁开,目光望向降谷零问:“额……那你吵赢了吗?”


    降谷零笑着反问:“你希望我赢?”


    一旁的黑泽阵:“……”


    他就算再能忍也知道降谷零现在是在故意捣乱。


    听到朝崎爱丽丝要去睡了后,他没有再询问对方,直接伸出手,从旁边拿过吹风机,开启了最小的档位。


    黑泽阵用指腹测试了一下手边朝崎爱丽丝头发的湿度,让徐徐的热风再次掠过她的发尾。


    他一边拢起贴在她脖颈上的黑发,一边说:“等头发干了再睡。”


    朝崎爱丽丝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修长的手指捧起她被染过的黑色发丝,在机器呼出的暖风下,半湿的发尾被他缓缓吹干。


    风速很慢,动作很轻。


    但就算再慢,机器也总有停下的那一刻。


    就在暖风被黑泽阵关掉的瞬间,朝崎爱丽丝直接从沙发上起身,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完全是一副不想理他的态度。


    降谷零想了想,准备跟上去。


    “啪。”


    刚转过身,他的肩膀就被扣住了。


    沉在他右肩上的手缓缓加重,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要打扰她。”


    紧盯在他后背的目光是平静的,却和刚才毫无攻击性的状态完全不同。


    朝崎爱丽丝才刚离开,他身后这个男人就完全换了一副态度。


    降谷零忽然明悟过来,黑泽阵……他刚刚没动手的理由,或许仅仅只是想证明朝崎爱丽丝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误。


    朝崎爱丽丝是个好脾气,不喜欢争吵的人,所以他就永远不会“在她面前”和其他人起冲突。


    事情这才有意思起来了。


    降谷零的眸光闪了闪,回过头,挑衅道:“你怎么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打扰?”


    “……”


    黑泽阵没时间和他绕圈,直接说:“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消息,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说话时一脸严肃,连带降谷零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这种时候,一般就是对方要开始提条件了。


    降谷零的目光越来越警惕,只等着他把条件说出口。


    然而下一秒,黑泽阵的目光却忽然一转,看向了桌上他带过来的那堆东西问:


    “带橄榄油了吗?”


    降谷零:“……”


    降谷零:“???”


    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浅浅的纸袋被翻开的声音。


    降谷零看到黑泽阵从袋子里拿出了橄榄油、手套和生菜,挽起袖口,直接到了旁边的开放式厨房,开始洗菜。


    这一幕令降谷零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他莫名感觉他自己刚刚好像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朝崎爱丽丝说过她丈夫以前是个家庭煮夫,降谷零一直都没什么深刻的概念,实在是“琴酒”那张脸太过深入人心,他好像自动把这个可能性给忽略了。


    如今看到这个人在一脸冷漠地洗菜,降谷零才逐渐有了点实感。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嘴角抽了抽,实在是很想把诸伏景光也拉过来,像观察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一样观察黑泽阵。


    或许是他观察的目光太明显,黑泽阵放在水下的手顿了顿,才继续道:“她醒了会胃痛,要先把食材准备好。


    降谷零语调艰涩:“……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黑泽阵的面色很平淡,没有回答。


    他将洗好的生菜放到一边,晾干,朝他自然地伸手说:“递把刀。”


    降谷零以前也给琴酒递过刀,但那是在任务现场,是为了宰人,不是在厨房里,为了切菜。


    自出现以来,这个和琴酒长得一模一样的“黑泽阵”态度就一直很友好,友好得让降谷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他的眼神像死掉了一样,尽量让他自己的动作也很自然地把刀递给黑泽阵。


    对方接过后,朝他略微点头,接着便“敦、敦”地在菜板上切了起来。


    他的刀法很熟练,切菜的样子和宰人没什么不同。


    降谷零:“…………”


    等等……他是谁?他在哪?


    他究竟为什么要留下来和前夫哥一起做饭?


    #这是在干什么。


    降谷零已经麻了。


    好怪。


    真的好怪。


    就算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琴酒,但现在又不是江户时代,幕府后宫也早就亡了几百年了。


    哪有正常人见到情敌当天,就立刻和对方“和平相处”的??


    降谷零觉得黑泽阵也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癫人,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他看着这位黑-道气质格外明显的前夫哥刚准备完食材,似乎就又想用他带来的柠檬去泡壶水。


    降谷零赶紧拦下他,避免他照顾老婆上瘾,直接把正事给忘了。


    从他卧底以来,降谷零就很少有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一个人的时候出现。


    但如今面对黑泽阵,他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好吧,这家伙之前的所作所为差点让朝崎爱丽丝痛苦得抑郁自杀,


    说他不好吧,他又看起来的确是个很称职的家庭煮夫。


    “……”


    降谷零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你和琴酒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刚


    好‘把我的名字告诉朝崎爱丽丝?”


    黑泽阵擦干手中的水杯,缓声道:“因为你很重要。”


    ……重要?这是什么形容。


    降谷零眉心紧皱,又问:“其他人不重要吗?”


    黑泽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里面受伤躺着的那个不重要,他早该死了,但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降谷零陷入思索。


    黑泽阵将擦干净的水杯放下,忽然侧身,在降谷零耳旁低语了几句。


    他的语调很低,说的话却让降谷零的瞳孔不断收紧。


    黑泽阵说完就停下,面色如常地回头,继续清洁他之前用过的刀具。


    降谷零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的阴影逐渐加深:“我怎么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实话?”


    “求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黑泽阵的表情依旧平静。


    降谷零笑了:“总觉得你是想借我的手去除掉琴酒,你不会之前也是这么和琴酒说的吧?”


    黑泽阵语调平淡道:“不必过多猜测,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庭煮夫而已。”


    降谷零:“……”


    普通的家庭煮夫可不会知道这么多。


    这个叫黑泽阵的男人,明显仔细调查过组织的核心业务。


    关于那个药……降谷零甚至觉得,他了解的说不定比琴酒还多。


    降谷零沉思半晌,才又说:“刚才你和我说这些,无非就是觉得任何情况下,就算再危险我也会去试一试,不是吗?”


    “你会去吗。”黑泽阵在清洗刀具,没有抬头。


    降谷零轻笑一声:“当然。”


    “这么说起来,我其实应该好好感谢你。”降谷零像是才想起来,故意道,“把这些轻易告诉了我,又不收任何报酬——”


    黑泽阵打断他:“我会得到我想要的。”


    而“报酬”就是你赶紧滚。


    他的视线望向降谷零,眼中的不耐越来越直接。


    黑泽阵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降谷零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有了黑泽阵告诉他的消息,之后的一段时间他肯定会很忙,忙到不能歇气。


    不过今天……他总要确认朝崎爱丽丝安全后再走。


    降谷零也望向他:“我不觉得爱丽丝知道你在背后做这么危险的事。”


    黑泽阵随口道:“做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她也陷入危险。”


    降谷零:“是吗?”


    他怎么觉得黑泽阵就是那个让她不断陷入危险的人?


    不论是当初被琴酒抢走,还是现在,降谷零都直觉他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让爱丽丝痛苦的罪魁祸首。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也正是因为如此,降谷零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降谷零的话音落下,黑泽阵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具。


    他略微侧头,凛冽的银色发丝半遮住他的侧脸。


    降谷零看到他墨绿的瞳色不断加深,自进门后,黑泽阵第一次“正视”了他。


    黑泽阵看向他,如同叹息般缓缓说:“我的太太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她乐观,宽容,毫无保留地关怀家人……我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得很好。”


    “我爱她胜过爱这世界上的一切,所以你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够了。


    降谷零越听,眉心皱得越紧。


    琴酒是个残忍又无情的恶魔,被他盯上,永远只会落到没有全尸的下场。


    而黑泽阵……他看起来社会化程度很高,是个正常人,但这俩疯的程度,在降谷零看来其实不相上下。


    他们本质没什么不同。


    降谷零怀疑他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懂“宽容”、“乐观”这些情绪,更别说“爱”了。


    刚刚说的这些话,只不过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最优解。


    降谷零皱眉道:“你真的明白你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黑泽阵没有回答,只反问他:“有区别?”


    他如果能把这些话说到死,那就是真的。


    手边的刀具被缓缓擦干,锋利的刃部反射冷光,映照着他的侧脸。


    “你的精力不该放在我身上,我早就退隐了。”


    黑泽阵将干净的厨具摆放到刀架上,错身从降谷零身旁离开。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之前那般“关心”道:“早点回去休息。”


    “爱丽丝不喜欢‘客人’在她家待太久。”


    ……


    朝崎爱丽丝在进入卧室后,很快就睡着了。


    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她坠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四周的水流在瞬间吞噬了她,它们拖拽住她的身体,钻入她的鼻腔,拉着她不断往下沉溺,切断她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朝崎爱丽丝感到越来越难以呼吸。


    她徒劳地挣扎着,又被沉重的湖水网住,将她拖入更深的水牢中。


    头顶的湖面离她越来越远,她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绿影。


    气息逐渐消逝。


    就在她感到窒息的瞬间,仿佛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朝崎爱丽丝意外掉出了湖底。


    湖底像一层薄膜,穿透它,她就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就能逃离这片冰冷、漆黑的水域。


    朝崎爱丽丝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新鲜的空气救了她,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亲人的呼喊,又或许只是她的幻觉。


    但就如循环般,她短暂的逃离并没有任何作用,她依旧在下坠,她的身下依旧是那片湖泊,她又要掉入湖中了。


    不断地落下,窒息,又掉出湖底,再次坠入同一片水域……没有尽头。


    一股深深的,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包裹住她。


    朝崎爱丽丝忽然产生了一种渴望,她奋力转过头,抵抗着死神的重量,想看清那片困住她的湖泊的全貌——


    终于,她看到了。


    那不是湖,是一个人的眼睛。


    墨绿色的眼睛。


    朝崎爱丽丝醒了。


    噩梦……这的确是噩梦。


    每次情绪高度起伏后,她会做噩梦是必然的结果。


    挖心,朝大脑开枪,从高楼坠下……


    今天的经历实在太刺激了一些,她的精神一直都极为紧绷,很不幸地在刚睡下后就强行清醒了。


    如果没有其他放松的方法,这时候其实就需要一点点酒精,一点点,不用太多,会过敏但是不会死。


    一点点酒就能帮助她重新昏睡,总比现在脑袋越躺越疼要好。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缓缓睁开眼,手从被子里钻出,想去摸床头的灯光开关。


    门在这时忽然被推开。


    黑暗中,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到她的床尾。


    床垫浅浅地凹陷下去。


    他抬起头,朝崎爱丽丝看到了来人的眼睛。


    墨绿色的眼睛……


    她下意识颤抖了一瞬,手重新缩回被子里,将自己完全包裹在温暖的被窝中。


    被子里的温度让朝崎爱丽丝再次感到安全。


    她窝进软垫,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似乎还被他的到来吓到了。


    难道她想要进来的那个人是降谷零?


    黑泽阵不知道她的噩梦,原本给她盖被的动作停下,沉声问:“降谷零……他表现很好?”


    朝崎爱丽丝没有说话。


    她现在有些分不清这是黑泽阵还是琴酒的语气。


    她缩在被子里,淡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直愣愣地望着黑泽阵,眼中是一种恍惚的警惕。


    “……”


    无言的静默中,黑泽阵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轻轻掀开她下-身遮盖的被角说:“本来想明天给你。”


    他的手托起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放到他的膝盖。


    一条极细的金链,带着些微粉色,就这样被系在了她纤细的脚踝上。


    粉金色和她没有染过的发色很像。


    朝崎爱丽丝看着他的手,又抬起头,望向黑泽阵的眼睛。


    “礼物。”


    黑泽阵的银发垂落,拂在她的小腿上,有些痒。


    他声音平缓道:“看到它我就想起了


    你。”


    他修长的手指还圈着她白皙的脚踝,朝崎爱丽丝望着那条金线,嘴唇渐渐抿紧。


    黑泽阵的瞳色在黑暗中像幽绿的藤蔓,视线缠绕住她的小腿。


    他察觉到了她的紧绷,确定道:“做噩梦了?”


    黑泽阵知道她今天已经足够疲惫,朝崎爱丽丝现在还没深睡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被噩梦惊醒。


    朝崎爱丽丝依旧不说话,她的手还攥着被角,神经紧绷,指尖用力到泛白。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思索间,他将外套脱下,放到一旁。


    他缓缓解开衣领的纽扣,修长而有力……这样的手握紧她的小腿。


    朝崎爱丽丝瑟缩了一下,被他的力量扣住,强行拖回原处。


    脚踝上的金线在黑暗中微光粼粼。


    他的呼吸轻而湿热,湿润感从小腿蔓延到她的裙边。


    “放松。”


    一点黏腻的水声传来,朝崎爱丽丝的手指拽紧床单,肩膀忍不住颤抖。


    他的动作不快,力度却缓慢加重,鼻尖变得湿润。


    如果以前压力太大,睡不着,他就会这么帮她。


    朝崎爱丽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你不要……搅来搅去的。”


    她的手下意识拽住他的银发,眼角变得绯红,脑海一片空白。


    湿热的呼吸转移到她的脖颈。


    透过模糊的泪光,朝崎爱丽丝看到他抹掉水渍,声音隐隐带着喘息,问她——


    “还离婚吗?”


    第95章 松田:“不努力连小三都……


    他呼出的热气仿佛都带着湿意。


    朝崎爱丽丝的眼眶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望着他的嘴角,语调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床单……湿掉了。”


    “等会再换。”


    黑泽阵的手按在她的腰间,在未开灯的卧室中,他的吐息像融化在了阴影里,“先回答我,还离吗?”


    朝崎爱丽丝下意识攥紧他肩头的布料。


    她的情绪还未从刚刚激烈的“放松”活动中缓过来,脑海却因为外力刺激逐渐变得清晰。


    她抿紧嘴唇,直接道:“离。”


    “……”


    黑暗中,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握在她腰间的手猛然收紧。


    朝崎爱丽丝听到了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晰。


    然而仅有一秒,他的心跳又恢复了正常,让刚才变速的心跳声像只是她的错觉。


    黑泽阵无言地望着她,眼中是一种晦暗的,仿佛在验证她是否“确定”般的探寻。


    不知道为什么,朝崎爱丽丝在这一刻,蓦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将前额抵在他的肩膀,将坠未坠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把他的领口打湿:“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才……”


    她声音颤抖着控诉,伸手拽住他被湿润的领口说:“你……他欺负我……”


    没意义的哭泣哭到一半是可以暂停的,但朝崎爱丽丝今天直觉不应该轻易停下来。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小声吸气。


    沉默间,她感觉到黑泽阵将她缓缓抱紧,她整个人陷进了他的怀抱中,侧卧着,耳边就是他跳动的心脏。


    “爱丽丝……”


    他轻声重复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如同叹息,又像是迁就,还有一种朝崎爱丽丝不懂的,仿佛画面重播般的熟悉。


    ……为什么她会忽然觉得熟悉?


    朝崎爱丽丝不知道。


    她哭过之后精神就完全放松了下来,情绪也不再紧绷。


    温暖又有力的怀抱中,她闭上了眼,思绪逐渐放空,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深眠。


    意识深处,她似乎听到有人对她说:“快结束了……一切都会结束。”


    之后一夜无梦。


    第二天,临近中午朝崎爱丽丝才清醒,醒来发现身下被浸湿的床单已经被换过了。


    布料柔软,和之前那床是同款不同色,大概也是降谷零昨天一起带来的。


    朝崎爱丽丝:“……”


    她从床上半坐起身,晃晃自己的小腿想恢复精神,又准备下床去客厅。


    脚尖刚触碰到地面,脚踝上的金线都还在晃动,隔壁病房猛然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立刻穿上鞋,到了隔壁,在门边就看到松田阵平像被威胁了似的,后背紧贴在墙上,脸色铁青地望着床边的黑泽阵。


    他昨天都还半死不活的晕着,今天就有力气挣扎了。


    朝崎爱丽丝看了一眼他伤得最重的手臂,发现伤口竟然都没往外渗血了。


    果然这家伙也是个超人体质……


    她的视线缓缓移开,刚一抬头,就看到房间里的两人正不约而同地望着她。


    朝崎爱丽:“?”


    她眨了一下眼睛,疑惑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黑泽阵没出声,余光瞥了松田阵平一眼,嫌弃的目光都还没收回,又侧头看向爱丽丝说:“消炎药。”


    朝崎爱丽丝看到了他手上的药盒,点点头问:“他吃过药了吗?”


    “啧……”


    黑泽阵没直接回答,将手中的药抛到床头柜上。


    朝崎爱丽丝靠在门框边想了想,直接道:“你先出去吧,我来看着他把药吃完。”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一旁的松田阵平猛地转头望向了她,差点把脖子上的伤口给扯到。


    而黑泽阵却没任何异议,在她说完后便面无表情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离开了。


    他走得沉默又迅速。


    朝崎爱丽丝也没管他,只伸手往床头指了指,问松田阵平说:“不想吃药吗?”


    松田阵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不想吃……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我昏迷之后身上的绷带也是那个人给我绑的。”


    朝崎爱丽丝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你没看到你头上的蝴蝶结吗?”


    松田阵平:“???”


    他立刻抬起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手,往头顶碰去,结果竟然真的触碰到了一个硕大的蝴蝶结。


    松田阵平的脸瞬间由铁青变得涨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朝崎爱丽丝一进门就一直往他头顶上瞟了。


    这蝴蝶结肯定让他看起来很像个智障……


    松田阵平咬了咬牙,忍着痛也一定要把这玩意儿给拆了。


    他刚准备动手,朝崎爱丽丝就没忍住笑道:“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先别动了,我来吧。”


    她走过去,坐到他的床边,手捻住他头顶的蝴蝶结,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


    蝴蝶结立刻在他头顶颤巍巍地抖动起来。


    松田阵平的耳根变得通红,恼羞成怒般喊道:“你不要玩了,快拆掉!”


    朝崎爱丽丝却又戳了戳说:“很可爱,真的不多留一会儿吗?”


    松田阵平:“……”


    他闭上眼睛,耳根都要红透了,侧过头去赌气似地不看她。


    朝崎爱丽丝笑出了声:“就这么讨厌吗,那我把它拆了,你是不是就会乖乖吃药了?”


    松田阵平无语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当然会吃。”


    朝崎爱丽丝一边拆一边说:“那你刚刚在阵酱面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松田阵平被她噎了一下:“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刚才的表情。”


    朝崎爱丽丝有些疑惑:“什么表情?”


    “像要给我投毒。”松田阵平咬牙道,“在你进来之前,他就一直黑着脸站旁边盯着我,什么话也不说,简直像下一秒就要把我直接送走。”


    “噗。”朝崎爱丽丝又笑了,她定住松田阵平的脑袋说,“你别动,我先把绷带重新给你绑好。”


    松田阵平立刻不动了。


    他僵着脖子任由她动作。


    朝崎爱丽丝将绷带绑好后才说:“我看你恢复得很不错啊,怕他干嘛,他要真给你下毒,你就起来跟他打一架。”


    松田阵平盯着自己粽子一样的手说:“……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朝崎爱丽丝揉揉他的卷毛:“哪里荒谬了?用手当板砖拍他,我会给你加油的!”


    松田阵平:“…………”


    他略微仰头,红着脸想把她的手顶开,然而刚一动,


    松田阵平就看到了她后背上隐约的,深红色的痕迹。


    他眉心立刻皱起,本想出声问一句她昨天是否也有受伤。


    却忽然又看见朝崎爱丽丝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避开他刚才的动作,裙摆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被缓缓提起。


    布料在她的腰间缩成一团褶皱,她大腿上的皮肤也随之从裙边露出。


    白皙的大腿上,深深浅浅地分布着和后背上同色的,斑驳的红痕。


    这次松田阵平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了。


    他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那个形状的玩意儿叫作吻痕。


    仅仅一个晚上……朝崎爱丽丝竟然又和前夫哥滚到一起去了!


    松田阵平的视线猛地从她大腿上移开,原本想说的话也被堵塞在了喉间。


    他转头得太用力,朝崎爱丽丝被他额前的卷发刺了一下,收回手,问道:“怎么了?”


    她满脸的无辜和茫然,半躺着的松田阵平简直要被她气死。


    他哽着声音,酸涩地问道:“你又和他和好了?”


    “谁?”他忽然转移话题,朝崎爱丽丝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黑泽阵?”


    松田阵平语调艰涩:“难道不是吗,今天早上看到他我就知道,他肯定又——”


    “没有哦。”朝崎爱丽丝打断他的话。


    松田阵平愣了愣。


    朝崎爱丽丝眼眸微垂,缓声道:“没有和好,还是要离婚,不过得等到回家之后再办手续。”


    “那……”松田阵平的视线又落到她脊背的红痕上,目光一凝:“那昨天是他强迫你的?”


    朝崎爱丽丝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也看见了后背上那枚不易察觉的吻痕。


    朝崎爱丽丝:“……?”


    这又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红痕留在她视线的死角,却又能被其他人看见,她只知道大腿上的那些,这个背上的她却是完全没印象。


    不过黑泽阵既然能不吵醒她把床单给换了,自然也能轻易留下痕迹。


    在原世界这种事他就没少干,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朝崎爱丽丝都快忘了他有多能藏这些了。


    回想起以前工作时,助理小姐看到她肩背上隐蔽的吻痕后,投来的那些戏谑又暧-昧的目光。


    朝崎爱丽丝像是重回了过去一样,第无数次感到分外无语。


    她叹了口气,直说道:“没有强迫。”


    松田阵平却更气了:“那不就是和好了??你又骗我!”


    朝崎爱丽丝瞪了他一眼:“我昨天把你救回来,做噩梦睡不着,就舔了一下而已,你还要怎么样?”


    松田阵平愣住了,视线猛然落到她的裙边,不确定他有没有理解错:“……舔?”


    朝崎爱丽丝不理他了。


    她从床边起身,都没嘱咐他吃药,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门“砰——”地一下被关上。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应该是惹她生气了。


    他忽然有些反思起他刚刚是不是太过咄咄逼人,明明他是没有立场去问这些的,却因为她昨天说了“离婚”,好像意外有了些底气。


    他现在的地位就算撑死也只能算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


    朝崎爱丽丝有意向去离婚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再祈求更多……


    不过她真的会离吗?


    松田阵平不知道。


    但只要朝崎爱丽丝一天没去办手续,门外的“前夫哥”就还不是前夫。


    松田阵平把心头泛酸的苦水咽下,感觉人生不再会有悲喜。


    而之后,就在他一边纠结着朝崎爱丽丝会不会离婚,一边犹豫要不要“为爱当三”,一边绝望地在她正牌老公眼底下养伤时。


    时间推移……


    松田阵平渐渐发现,“偷偷当小三”和在人家正牌老公眼底下“偷偷”当小三,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上次在医院病房他还没来得及细品。


    这次一共呆了好几天,松田阵平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没名分”的坏处。


    黑泽阵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标准的黑-道,气势很强,表情也很凶,却能面不改色地给受伤的他换药,看起来就像个完全没有脾气的“好人”。


    他竟然还挺像个人???


    松田阵平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样评价。


    但事实就是,这位前夫哥在把朝崎爱丽丝照顾得面面俱到的同时,一直在毫无怨言地按照她的要求帮他养伤。


    真是有够荒谬……


    松田阵平:“……”


    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前夫哥有这么大度??


    每次黑泽阵一动,松田阵平都觉得他像是马上要去东京湾沉尸了。


    然而在这几天里,松田阵平却只看到了黑泽阵忙里忙外,除了面色冷硬,他几乎就是个完美的家庭煮夫。


    他会把朝崎爱丽丝仅有的,能入口的几种食材做出花来。


    朝崎爱丽丝想要什么东西,都不用说话,对方基本都能提前准备好。


    甚至在把作为早餐的松饼递给朝崎爱丽丝之前,黑泽阵还会像挤人脑浆一样,用蜂蜜在松饼上挤一颗爱心!


    实在太恐怖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熟练啊!!


    天知道他看到松饼上那颗爱心的时候,表情有多么失控!


    松田阵平觉得他不应该以貌取人。


    但这几天,他瞳孔地震的次数实在有点太多了。


    黑泽阵把朝崎爱丽丝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想吃冰淇淋,他都会提前拿出来,先把冻得偏硬的那部分放手心里捂一会,等稍软一些了才把冰淇淋喂给她。


    这已经不叫照顾,叫溺爱了吧???


    对待三岁小孩也不会像他这么细致……


    或许朝崎爱丽丝自己都没意识到,黑泽阵已经把她的想法、喜好、习惯完全给摸透了。


    他连她喜欢什么硬度的冰淇淋都知道,更不用说其他东西了。


    松田阵平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对劲。


    趁某天前夫哥出门,他干脆对朝崎爱丽丝提醒道:“你不觉得那个人……他照顾你,照顾得有点变态吗?”


    朝崎爱丽丝却愣了愣,疑惑道:“还好吧?以前也都这样啊。”


    松田阵平:“?”


    以前也一直都这样?


    那之前没他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安稳活到现在的?


    经过几天的近距离观察,松田阵平总直觉黑泽阵把她照顾得这么细致,或许最终目的就是让朝崎爱丽丝永远也离不开他。


    她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多思考,最好完全退化,没有任何自理能力,什么事都依靠他。


    这样难道不恐怖吗?


    这不是爱情是病情吧……


    松田阵平忽然担心起来。


    朝崎爱丽丝目前看起来还是一直坚定地要离婚,也没有因为前夫哥的糖衣炮弹而动摇。


    她不像以前给他打电话时那样,会黏黏糊糊地叫对方“亲爱的”或者“甜心”。


    就算黑泽阵把她照顾得很周到,她现在也不怎么


    搭理他。


    这几天里,她和黑泽阵说的话甚至还没有和他说的多。


    不过看她这副坦然的样子,松田阵平发现她和黑泽阵的关系其实也并不算疏远,至少朝崎爱丽丝很习惯于他的“溺爱”。


    ……这又是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他思索半晌,心一横,哪怕朝崎爱丽丝可能会因为他的话生气,也还是出声问道:


    “你觉得……你和他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朝崎爱丽丝本来正在看书,听到他的话思考了一会儿,才猜测道:“可能是朋友?”


    松田阵平傻了:“……朋友?”


    朝崎爱丽丝点头,转移了话题:“别管他,你先安心养伤。”


    她秉持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反正黑泽阵要干什么她不管,她做她自己的事就好。


    朝崎爱丽丝可以做到坦然面对黑泽阵,但松田阵平就不行了。


    这位前夫哥当家庭煮夫实在是太过“专业”,专业到让松田阵平莫名有点心慌。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心慌,可他就是直觉这中间有大问题!


    之后的某天深夜,松田阵平伤口发痒睡不着,正坐在客厅里思考人生。


    忽然,从黑暗中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脆响。


    朝崎爱丽丝的房间门被从里推开,没穿上衣的前夫哥从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松田阵平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光线微弱的地方,黑泽阵的后背上似乎有一片浅浅的,红色的抓痕……


    松田阵平:“……?”


    抓痕……这不是炫耀是什么?是什么?!


    他收回前夫哥“似乎很大度”这句话,这家伙绝对是故意出来把痕迹露给他看的!!


    哪怕以外人挑剔的眼光来看,前夫哥的身材也的确好到令人发指。


    他的肌肉分布堪称完美,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后背那些痕迹怎么来的?难不成还能是猫抓的吗???


    这是朋友?


    这是朋友??


    朋友能深夜待一个卧室里???


    真亏朝崎爱丽丝能想得出来!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一室,难道又是睡不着,在让前夫哥帮她……舔吗……


    松田阵平都不敢细想,他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心里的酸水都快满到喉咙,松田阵平气都还没喘匀,忽然又看到从卧室里出来后,黑泽阵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的。


    大概是朝崎爱丽丝深夜有点胃疼,他起来帮她弄宵夜?


    松田阵平远远看到前夫哥似乎在厨房里随便套了件上衣。


    他的人鱼线和半截腰身被藏在了深色的布料后,隐隐约约,明明遮住了大部分肌肉,却看起来更凸显了他的好身材。


    等等,那好像不是一件上衣,而是……


    松田阵平:“???”


    半裸围裙是个什么神操作啊!他受不了了!!


    好卑鄙!


    好卑鄙啊这个人!!!


    秀身材是吧,被阴险男吓晕!


    只是去送个宵夜而已,要不要这样??


    黑泽阵实在太强了……之前在医院他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强???


    朝崎爱丽丝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她深信只有越好看的人站她身边,才会显得她越有才华。


    虽然松田阵平不懂她这个神逻辑,但她喜欢好看的人是明摆着的事实。


    前夫哥这深夜的神操作如果不是想去勾引朝崎爱丽丝,他现在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松田阵平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心慌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代替了“心慌”直冲上他的脑门。


    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完全搞不懂,现在松田阵平只明白了一点——


    他要努力!


    不然他之后连小三都当不上了!!


    前夫哥这个人是没有道德心和羞耻心的!!


    他还在这里纠结要不要继续“为爱当三”,前夫哥那边都已经快加速到终点线了!


    有名分的都这么努力,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那之后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朝崎爱丽丝抛弃吗?


    松田阵平还清楚地记得,当初黑泽阵被朝崎爱丽丝留下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能带她回家”。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走……


    朝崎爱丽丝是不是觉得他没用,所以才一直不告诉他,她什么时候走?


    她走了,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她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松田阵平心中猛然一沉,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的心跳剧烈加速。


    如果他继续纠结,之后还怎么和前夫哥比?


    黑泽阵能把朝崎爱丽丝照顾到失去自理能力,能面不改色地脱衣服去深夜勾引,甚至连受伤的他都能轻易容忍,只为了让朝崎爱丽丝安心……


    一个“毫无竞争力”的第三者算什么?


    为了不和朝崎爱丽丝离婚,前夫哥现在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太强了……他该怎么办?


    他不要被朝崎爱丽丝丢下!!!


    松田阵平忧心忡忡地思考到了天亮,直接通了个宵。


    第二天清晨,黑泽阵照例在很早的时候就出了门。


    他基本上是不需要睡眠的,虽然半夜还起来微操了一番,却完全没影响到他早起。


    朝崎爱丽丝一般会睡到中午才醒。


    然而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也醒得很早,黑泽阵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早饭还放在厨房里保温。


    朝崎爱丽丝打着小哈切从盥洗室中走出,准备去吃早饭。


    她原本意识还有些模糊,结果刚经过客厅,就看到松田阵平坐在沙发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像个阴森森的男鬼一样一直盯着她看。


    朝崎爱丽丝:“?”


    她的思绪瞬间变得清醒,侧过头,看到沙发上,松田阵平的前额被蓬松的卷发完全遮盖住。


    他的眼下有些乌青,似乎是一夜没睡。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疑惑道:“怎么了,伤口疼得睡不着?”


    松田阵平的目光微动,摇摇头,没说话。


    朝崎爱丽丝更疑惑了:“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


    但她也没多想,先去厨房把早饭解决。


    等她终于细嚼慢咽地吃完早餐,松田阵平忽然出声问她:“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朝崎爱丽丝思索半晌,回答道:“应该是先看会书,然后画画设计图?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警视厅那边的工作已经基本完工,阿笠博士直接给她放了长假。


    松田阵平也猜到了她今天应该很闲。


    他昨天晚上思考了一夜,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趁朝崎爱丽丝还没走,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黑泽阵给他带来的危机感太强,等再过几天,他的伤口完全恢复,必须回去上班,到那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他还是……


    松田阵平的耳根红到滴血。


    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很想对她说些什么,又不敢说。


    朝崎爱丽丝困惑地望了他一眼,停了两秒钟,看他还是没说话,就先去了书房。


    她独自在书房里呆了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门突然被敲响。


    朝崎爱丽丝直接道:“进来。”


    松田阵平用缠满绷带的手推开房门,架着金属支架,一瘸一拐地从门外走进了书房。


    朝崎爱丽丝觉得他这个样子像刚学会走路的小企鹅,她笑了笑,拉过身边的另一把椅子对他说:


    “还是先坐着吧,有什么事吗?”


    “没事。”松田阵平缓慢地坐下。


    朝崎爱丽丝原本正在画设计图,她手中的黑笔还没放下,看到松田就在旁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


    “之前你在工作室当模特的时候,好像没让你试过这个。”


    她略微倾身,凑到松田阵平面前,用笔尖在他眼角点了一颗泪痣:“让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别擦哦。”


    她认真地端详着他的眼尾,大概是在研究这个妆容和她刚刚画下的设计是否相配。


    朝崎爱丽丝安静地望着他,温热的呼吸倾洒在他的耳畔。


    这样轻又漂浮的触感,比伤口结痂带来的痒意更让人难以承受。


    “扑通,扑通,扑通——”


    松田阵平听到了自己无法抑制的心跳声。


    空气越来越燥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感觉到脖子上的绷带让他呼吸不畅。


    松田阵平艰难地扯了一下领口。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耳根通红地望向面前的人。


    如果此刻不努力一把,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他不要因为没用被朝崎爱丽丝丢下!


    “喂……”


    松田阵平似乎格外难以启齿。


    他语调艰涩,却又认真地问她:“你想让我也给你舔吗?”


    第96章 阵酱:“你和他在里面吗……


    朝崎爱丽丝:“?”


    “啊?”她怀疑自己


    听错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松田阵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他刚刚已经把话说出口了,此时再半途而废,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眼一闭,重复道:“我问你,你想不想让我也帮你……舔。”


    朝崎爱丽丝:“???”


    她的瞳孔骤缩,伸出手抵在松田阵平的额头上问:“发烧了?”


    “喂!”松田阵平睁开眼,躲开她的动作,“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配吗?”


    朝崎爱丽丝:“……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松田阵平耳根的红色都还没消下,只能咬牙强撑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只需要回答‘要’还是‘不要’。”


    “当然不要。”朝崎爱丽丝觉得他大概还在梦里。


    她拒绝得迅速又决绝,松田阵平感觉自己脆弱的少男心又被她给伤到了。


    他语调变得格外艰涩:“和那个人可以,我就不行?”


    朝崎爱丽丝没懂他在搞些什么:“现在是早上,难道你想——”


    松田阵平忽然打断她的话:“我的身材也不比他差啊!你不是看过吗?他会的,我也都会。”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上下打量他的表情:“你确定你会?”


    “我昨天晚上研究过了。”松田阵平轻咳了一声,“应该可以,我学东西很快。”


    朝崎爱丽丝:“……”


    倒也不需要专门去学这些。


    她的视线凝固在他缠满绷带的手上,有些无语道:“你要不要等绷带都拆了再说这种话……”搞得她像在虐待病人一样。


    松田阵平却无所谓:“只是手不太行,又不是——总之你配合一点,我肯定可以!”


    朝崎爱丽丝更无语了:“竟然还需要我配合吗……”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认真:“不对,你在纠结什么?这难道不是我在服务你吗?”


    “少管我!我不要。”朝崎爱丽丝立刻拒绝。


    她捂住自己的脸,“这么有精神不如赶紧回去上班,你都要升职了,还不继续努力再往上爬一爬吗?”


    然而她不说升职这件事还好,一说松田就来气。


    前几天,他伤口还在发炎,烧得意识都不太清醒,忽然就接到了警视厅打来的电话。


    上司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安慰他,告诉他:“炸摩天轮和之前袭击警视厅的两个歹徒都已经抓到了。”


    让他不用担心,好好养伤,他们知道他现在在FBI那里,等双方谈判完,他就可以回来了。


    警视长对他不畏艰险,潜入FBI,还为警视厅争取利益的行为感到非常欣慰,决定等他养伤回来后,就对他给予表彰,并安排他升职!


    “你勇斗歹徒,智斗FBI的经历,在警视厅也是一段佳话啊。”上司还在电话里感叹道。


    松田阵平:“…………”


    “这不基本都是实话吗,你生什么气?”一旁的朝崎爱丽丝更疑惑了。


    松田阵平额头出现井字:“但我抓人的时候没用居合术和二刀流啊!”


    “你究竟给FBI那群人说了些什么,他们谈判的时候吹得也有点太过了吧!”


    据警视厅知情人士的“线报”,传言中他和歹徒在游乐园里相遇,FBI在远处围观了全程,看到他和歹徒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使出了一招传说中的“二刀流”将歹徒打翻在地。


    这不胡说八道吗!


    他之后还能正常回去上班吗?


    现在他不仅有个“决斗仙人”的名号,还被树立成了勇斗歹徒的正面典型,就差给他胸前戴个金奖章,把他推到台上去发表获奖感言了。


    之前他工作那么久都没升职,结果被朝崎爱丽丝和诸星大那个FBI运作了一番,他竟然就能顺利地升了?


    这算是什么说法……他能去台上讲什么经验?


    当小三吃软饭的经验吗?


    松田阵平觉得他自己已经有点自暴自弃了。


    等回警视厅后,他肯定会被当成猴子围起来观摩……


    见鬼!他不能再想上班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


    松田阵平忍痛抬起手,猛地把一旁的朝崎爱丽丝拽过来。


    朝崎爱丽丝一个踉跄,被他拉过去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都还是木的。


    因为失去平衡,她的手攥紧了他胸口的衬衫布料。


    她抬起头,安静地望向他,目光中隐隐有些对他伤势的担忧和不解的茫然。


    松田阵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喂……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啊。”


    朝崎爱丽丝之前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真,松田阵平能看得出来。


    但他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他从来不说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膝盖此刻依偎在他的腰间,大腿内侧的皮肤细腻而柔软,透过布料传递着致命的诱惑力。


    松田阵平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感到喉间有些发紧。


    按严格来说,朝崎爱丽丝现在还没离婚,就算再怎么喜欢她,他也不该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然而一想到她之后可能会独自离开,松田阵平就感觉整个人像被溺在了水里一样,连呼吸都无法轻易做到。


    不论如何,他不能让她丢下他!


    松田阵平略微低头,在她的锁骨上落下沉重而湿润的痕迹。


    暧-昧的吐息间,朝崎爱丽丝脆弱的皮肤上缓缓出现了深色的红痕。


    颜色是一样的……和他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很像。


    她大腿上那些隐蔽的,斑驳的吻痕,松田阵平每次想起都觉得胸闷得喘不过气。


    圈在她腰间的力道逐渐收紧,他靠近她的耳边,声音中带着一丝喑哑的喘息。


    “要拒绝就说,不然我不会停下来。”


    他将她从腿上放下,呼吸也缓缓下移,半蹲在她身前。


    朝崎爱丽丝忽然意识到她之前的确不该怀疑他。


    松田阵平学什么都很快……只要他想,他能迅速掌握任何事情。


    小腿在他的动作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酥麻的感觉从脊柱攀升。


    朝崎爱丽丝觉得有点太过了,她捂住眼睛,听到她自己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点哭腔:“够了……停下。”


    松田阵平轻轻拍了一下她微凉的膝盖说:“现在才喊停吗?”


    “……”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认真地问她:“你之前说‘回家’,是不是就是想丢下我自己走?”


    朝崎爱丽丝:“我……”


    “不行,你不要回答我。”松田阵平不想听了,“今天我不原谅你。”


    他其实一直很生气朝崎爱丽丝不把他当一回事,上次她“尝试自杀”的时候,肯定也想过要丢下他一个人走。


    她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以前他总是很轻易地就因为她消气了,今天他决定要气得久一些。


    朝崎爱丽丝还没来得及阻止,松田阵平就牵住她


    的裙边,重新又低下头。


    耳边传来了一丝羞耻而黏腻的水声。


    朝崎爱丽丝的思绪融成了一团浆糊,她轻轻拽住他的黑发,有点委屈:“你不听我的了……”


    松田阵平的动作顿了顿,却依旧没有停下。


    她实在太容易心软,要拒绝他就该从一开始就拒绝。


    朝崎爱丽丝感觉到体温越来越烫,意识也逐渐模糊。


    而就在这时,外边大门的电子锁忽然被人打开。


    “滋——嚓。”


    有人进来了。


    朝崎爱丽丝落在他肩头的手蓦然攥紧。


    门被打开后,外面寂静无声。


    然而越是安静,朝崎爱丽丝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的危险感在逐渐靠近。


    她强行稳住气息,想推开松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颤抖得不那么明显:“不要了……真的……”


    书房的门在她话音未落时猛然被敲响。


    “咚,咚咚。”


    松田阵平侧过头,咬紧她垂落的手腕。


    伴随着轻而缓的敲门声,熟悉的低沉嗓音也从门外传来。


    “爱丽丝。”黑泽阵靠在门框边,沉声问,“在里面吗?”


    第97章 阵酱:“他不行。”……


    手腕上的咬痕逐渐加深,门外的人还等着她的回话。


    朝崎爱丽丝莫名觉得她像被两只恶犬一人一边叼住了耳朵一样,被他们夹在了中间。


    她的脑子现在一片模糊,脑海中翻涌的热气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靠在门边的黑泽阵还突然又重复道:“爱丽丝?”


    他刚一出声,咬紧她手腕的力道立刻更重了。


    朝崎爱丽丝本能地低头,小声骂道:“你轻一点!”


    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出,门外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空气紧绷得像下一秒就要被抽干。


    朝崎爱丽丝抿紧嘴唇,用另一只手拽了拽松田略微汗湿的额发,对他说:“起来。”


    “……”


    一点轻而湿润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


    身前的人缓缓松开了她,却又在他留下咬痕的位置轻轻舔了一下。


    朝崎爱丽丝没忍住抖了抖,身前的人依旧没有动,就只是半跪在她身前,用一种纠缠不放的姿势低着头,侧脸紧贴着她的手腕。


    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依旧沉默着,朝崎爱丽丝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咬住下唇,指尖掐紧掌心,侧过头,声音还有些颤抖地对外面的人说:“……先别进来。”


    话音落下,手腕上被黑发轻轻蹭了蹭。


    门外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样的寂静让朝崎爱丽丝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在长久的沉默中,不安感愈发浓烈,门把手似乎被人碰了一下,发出“咔哒”的脆响。


    就在朝崎爱丽丝以为门会被人强行打开时,黑泽阵忽然出声问:


    “要毛巾吗?”


    朝崎爱丽丝:“……”


    对啊,这不是琴酒那个混蛋,她的很多不安其实都该是多余的。


    朝崎爱丽丝将指尖松开,直接道:“……要。”


    门外的人立刻离开。


    他走后,身前的人也缓慢地站起身,把她搂进怀里,像只大型犬一样弯下腰,安静地把头放置在她的肩膀上。


    朝崎爱丽丝无奈道:“现在你高兴了?”


    松田阵平将她抱得更紧,没有说话。


    “去吃药。”朝崎爱丽丝叹了口气,对他说:“别逞强了,先把伤养好再说。”


    松田阵平知道她对待病人向来会更有耐心,如果他的伤好了,他不一定会有现在这样的机会。


    现在这样就够了吗?


    朝崎爱丽丝真的不会再丢下他了吗?


    他今天得到的“优厚”待遇大概率不是长久的,再继续下去朝崎爱丽丝可能就真的会讨厌他了。


    然而松田阵平心里总有点侥幸,于是便悄悄凑近她的耳边问:“毛巾……我想帮你擦——”


    “赶紧滚!”朝崎爱丽丝用力推开了他。


    她把他和支架一起扔出了书房。


    朝崎爱丽丝“砰”地一下关上门,又缩回到靠椅上,扯了扯卷边的裙摆,感觉大腿上黏黏糊糊地很难受。


    门很快再次被敲响。


    她头都没抬地说:“滚开。”


    “是我。”


    “……”朝崎爱丽丝没再说话。


    这次也没有再询问,门被从外推开,黑泽阵走进来,把一张干燥的毛巾贴到她的膝盖侧,沿着隐约的水迹往上。


    朝崎爱丽丝按住他的手,望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说:“你故意的吧,我不信你不知道之前书房里有人。”


    黑泽阵冷漠道:“他需要有第三者的自觉。”


    “你觉得他是第三者?”朝崎爱丽丝反问。


    按在她大腿的力度忽然加重。


    朝崎爱丽丝再次捏紧他的手腕说:“下次不要敲门了。”突然出现声音对她的心脏不好。


    黑泽阵却难得没有答应,只随便敷衍了一句:“看心情。”


    他拨开捏在他腕部的手,又将她的十指扣住,换另一只手继续缓慢擦拭。


    朝崎爱丽丝瞥了他一眼,视线移开说:“地上也被弄脏了,不擦掉吗?”


    “不了。”他缓声道,“等会还有。”


    朝崎爱丽丝的膝盖颤了颤。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眉心紧皱道:“我才不……唔。”


    黑泽阵忽然轻按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他抬起头,墨绿色的眼睛望向她,瞳孔幽深。


    他在生气。


    这不是她的错觉。


    朝崎爱丽丝听到了他平静到令人心惊的声音——


    “我们还没有离婚。”黑泽阵提醒道。这种平静超乎寻常,让他看起来介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你不该只看着我直到最后一刻吗?”


    他的话音未落,朝崎爱丽丝毅然将放在一旁的水杯拿过来,从他头顶浇下去。


    冰凉的水顺着他银色的长发滴落,浸没……如同冰的融化,那样淡到极致的颜色只会让人联想到死寂。


    一股无形的气压笼罩住她。


    朝崎爱丽丝握紧杯子,冷声问:“清醒了吗?”


    没有擦额前滴落的水,黑泽阵略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腿心,轻碰道:“肿了。”


    朝崎爱丽丝:“……”


    看来还没清醒。


    她还保持着窝在靠椅上的姿势,小腿有些发软,之前那种停在一半的悬吊感其实让她很不舒服,但她不喜欢和人在白天乱搞。


    朝崎爱丽丝咬紧下唇:“现在是早上。”


    那又如何?这种小理由当然不可能阻止他。


    黑泽阵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她身体的紧绷,他单手将她抱起来,把那张依旧干燥的毛巾垫在下方的椅子上。


    方向调转,朝崎爱丽丝被他抱坐在身前,那种将坠未坠的悬吊感更强烈了。


    微凉的膝盖被捧起,原本拒绝的话也被堵住了,朝崎爱丽丝捂脸催促他:“……动作快一点。”


    什么叫“做恨”啊……这就叫做恨。


    朝崎爱丽丝真的要被这两个笨蛋给气死了。


    明明受着伤却非要硬来,逞强还做不到底的笨蛋一号。


    乱吃飞醋,气得不行还死性不改的笨蛋二号。


    笨蛋二号还装得很像那么回事,朝崎爱丽丝的腰被他缓缓下压,他的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


    “刚刚他也用的这个姿势?”黑泽阵靠近她的耳边问。


    “闭嘴。”


    “啧……”看来是的。


    她莹白的锁骨上还留有明显的吻痕,黑泽阵的手圈紧她的腰,低下头,如同覆盖般在上面留下湿红的痕迹。


    耳边渐渐听到了她嘴角漏出的哭腔。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自制力缓声道:“他不行。”


    朝崎爱丽丝受不了他了,低头咬住他的肩膀。


    黑泽阵闷哼了一声,呼吸终于控制不住地变乱。


    他没再说话,压迫感却越来越盛。


    心跳在他的动作下变得有些太快了,朝崎爱丽丝忽然拽住他银色的发尾,声音颤抖道:“先,先停下来。”


    她用小腿蹭了一下他,让他停,却瞬间感觉到了他肌肉的


    紧绷。


    这种半途叫停的事只有她能干得出来。


    他将她死死地抱紧,沉默间,他听见朝崎爱丽丝的呼吸从急促逐渐变得湿润。


    “好了吗?”


    手指沿着她的腰线缓缓下滑,他强行忍耐却又催促道。


    朝崎爱丽丝抱住他的脖颈小声说:“还要再等一会。”


    “…………”


    十分钟后。


    “你偷偷动了吧。”朝崎爱丽丝总有种错觉。


    “没有。”黑泽阵肯定道。


    她的意识此刻并不清晰,晕晕乎乎地离远,眼神朦胧地望着他说:“现在还是早上……”


    “嗯?”他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提起这个。


    朝崎爱丽丝恍恍惚惚的,莫名问他:“你和琴酒……不是会有一样的感觉吗?”


    “……”


    “别管他。”


    “哦。”


    滚烫的手指轻扫过她的腰窝,朝崎爱丽丝瑟缩了一下,耳边的喘息声又蓦然加重-


    清晨,室内。


    伏特加拿着一份调查文件认真地报告道:“这次苏格兰的叛逃事件——”


    琴酒忽然皱了一下眉。


    伏特加立刻闭上嘴,连大气都不敢再出。


    手里的报告纸都快被他给捏破了,后背也被吓得冷汗直流。


    伏特加没敢再说话,只能暗自发抖,却看到一旁的琴酒面色越来越阴沉。


    ……大哥这是怎么了?


    伏特加战战兢兢地望着他,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气氛凝重得要滴出水来。


    忽然,座椅在地面拖拽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琴酒站起身,从风衣里拿出了枪。


    伏特加:“?”


    等等,这明明不是他的错啊?!


    苏格兰叛逃了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教唆苏格兰逃跑的!


    救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大哥怎么会突然气得要一枪崩了他?!


    “别生气,大哥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伏特加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摆手,一脸绝望地往后退。


    “砰——”


    枪声骤然响起,血液溅到伏特加的脸上,糊了他满脸。


    啊啊啊啊,好痛——


    咦,不对,怎么不痛?


    伏特加猛然睁开眼,看到自己的肚子完好无损,而一旁的琴酒却黑着脸,毫不犹豫地朝他自己开了一枪。


    伏特加:“?????”


    第98章 爱丽丝:“你为什么穿着……


    这是在干什么??


    伏特加抖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脸上的血也不敢擦,视线在伤口和枪上疯狂来回。


    “大哥,你——”


    “出去。”


    琴酒扣紧扳机,目光冷凝,指节用力到泛白。


    伏特加被吓得一个激灵,也不管手上的报告了,立刻跌跌撞撞地跑走,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他关门时动作有点太快了,还差点脚底打滑摔一跤。


    等终于逃出了琴酒的视线范围,伏特加才长吸一口气,感到后背的冷汗都要把衣服给浸透了。


    伏特加:“……”


    实在是太过可怕,大哥终于疯了吗?!


    自从大嫂失踪之后,大哥的精神状态好像就控制不住地越来越糟糕……


    现在他狠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了??


    想到被子弹洞穿的手臂,以及地面上像凶案现场一样散落的血,伏特加再次深吸一口气,用最快地速度冲出大门。


    ……


    房间门被关上。


    没过多久,琴酒便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枪伤开始自动愈合。


    这样的奇景不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微妙,但他现在却没功夫去在意这些无聊的事情。


    燥热感充斥了他的全身,让人晕眩的紧贴感从下腹袭来。


    湿润,柔软……甚至还有几分撑开的青涩。


    他无法控制地,清晰地感受到了朝崎爱丽丝身上那股能令人轻易上瘾的诱惑力。


    该死。


    竟然比他预想得还要更好……好到琴酒甚至都能想象出她此刻哽咽的呼吸声。


    以前他抱着朝崎爱丽丝亲半天都舍不得摸一下,她那副病恹恹的样子,难道不会被颠散架吗?


    这几天都多少次了,而且现在才几点,那条恶心的狗又在对她做什么?


    实在无法忽略掉那源源不断的刺激,琴酒的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水。


    他握紧枪身,准备直接朝腹部再来一枪。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臂肌肉忽然紧绷,甚至连枪都差点没能握住。


    琴酒:“……”


    琴酒:“…………”


    沉默声震耳欲聋。


    ……这辈子他都没体验过比现在更无语的时刻。


    都开了一枪了,朝崎爱丽丝那么讨厌血腥味,竟然还能容忍那个狗东西顺利做到最后???


    这就是区别对待?


    对他就是“不要”,“放开我”,“滚”,那些讨好她的蠢狗就可以轻易接近她。


    在大事上朝崎爱丽丝似乎从没迟疑过,可一旦涉及到她所谓的“情感”,说她躺平都算是好了,她简直就是放任那些蠢狗在她身边乱叫。


    琴酒能轻易挑出朝崎爱丽丝身上的一百个毛病……不过现在看来,那些都没多大意义。


    妄想要改变她的才是更愚蠢的蠢货,他难道不是一直只在乎效率和结果吗?


    琴酒想到了之前的“交易”期限,如果他想要朝崎爱丽丝——那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需要尽快。


    手指在枪身上轻敲,发出轻微的脆响,琴酒看着自己完好的手臂,陷入沉思。


    ……


    “果然我不配吗……”


    刚去换个药的功夫,回来竟然就发现朝崎爱丽丝找前夫哥自行解决了。


    虽然她向来拉下裙子就不认人,前夫哥也被她赶了出去,然而松田阵平还是感到了一阵窒息的绝望。


    松田阵平绝望地看着朝崎爱丽丝,重复道:“果然我就是不配吧!”


    朝崎爱丽丝被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念叨得心烦。


    她把新换的裙子拉好,面色冷淡道:“拜托,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做什么?你不会想要我来动吧。”做梦呢。


    松田阵平被她哽了一下,强撑着说:“那你就放任让那个姓黑泽的趁虚而入?”


    朝崎爱丽丝反问:“不然呢?”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第无数次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气无语了。


    他觉得他已经看透了朝崎爱丽丝:“你就是喜欢看他给你冷脸做饭,长得好,身材又好,还说什么离婚,你真的想过要离吗?”


    朝崎爱丽丝叼住皮筋,本来在扎头发,听他这么说,看都没看他直接道:“别撒娇了。”


    “我撒——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松田阵平都要被她气笑了。


    朝崎爱丽丝余光瞥了他一眼:“难道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离婚是因为原则性问题,别多想,肯定会离的,而且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松田阵平:“好?举个例子。”


    “没良心,我不要理你了。”朝崎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把头发绑好,准备直接走了。


    “喂,你又要丢下我。”松田阵平拉住她,“多说两句解释一下又能怎么样,会死吗?”


    “我才不要,那样也太可怜了。”朝崎爱丽丝早就习惯不辩解,“而且你不相信我,我再怎么说都没用。”


    听到她的话,松田阵平的呼吸莫名一窒,过了好久才小声道:“……没有不相信。”


    他一沮丧前额的卷毛就会像耷下来一样遮住眼睛。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叹了口气说:“我都不明白你在气些什么,昨天你又受什么刺激了,非要帮我——明明味道不会太好……”


    其实还挺好的……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松田阵平只能红着耳根说:“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你不会之后还想再来一次吧?”


    松田阵平轻咳了一声,没说话。


    朝崎爱丽丝:“?”


    “别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很奇怪。”哪怕已经强行拉住她做过一次,松田阵平依旧觉得他自己的脸像要烧起来了,“我问你,你计划什


    么时候回家?”


    朝崎爱丽丝:“……”


    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松田阵平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以后你就算要回家,也不会丢下我吧?”


    朝崎爱丽丝:“……我们还是来聊聊刚才那个话题吧,今早你把我弄得很痛!”


    “别转移话题啊!”


    虽然知道她又是在敷衍他,松田阵平却还是觉得有点内疚。


    他有些担忧地问:“哪里痛了?”


    不会是……松田阵平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可他记得他舔的时候动作很轻啊。


    朝崎爱丽丝立刻把手腕上的咬痕递到他眼前:“看,都咬红了!”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捂住脸:“真是受不了你……你故意的吧。”


    “就是很痛。”朝崎爱丽丝坚持道。


    都没破皮能有多痛,松田阵平轻轻帮她吹了吹说:“幸亏我来得早,再晚几分钟这点小伤都要看不见了。”


    朝崎爱丽丝上下打量起他脖颈上的绷带:“你竟然还分得清伤势的大小啊,之前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我以为你的伤都已经好了呢。”


    “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分得清楚。”松田阵平被她怼得都没脾气了,“我只是——难道你不觉得任何人在黑泽阵面前都会产生危机感吗?”


    “危机感?”朝崎爱丽丝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想了想,大概理解了松田阵平的意思才说:“他的脑子已经坏掉了,你不要学他。就算我哪天把他的心脏捅穿,他都只会夸我一句‘做得好’。”


    松田阵平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安慰:“……这不是更让人有危机感了吗?”


    朝崎爱丽丝:“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思索半晌还是提醒道:“不管怎么样,那个人……我劝你还是对他多一点戒心。”


    朝崎爱丽丝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她不想和他过多讨论黑泽阵的事情,松田阵平能看出来。


    他喉间有些酸涩,却依旧说了下去:“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


    “黑泽阵肯定不想和你离婚,但为什么你和他说了这件事后,他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要帮你回去?”


    “这很矛盾,回去之后,你们不就马上要去办离婚手续了吗?”


    松田阵平眉心紧皱道,“总之,我觉得他肯定有很多暗地里的心思,你要多小心。”


    朝崎爱丽丝难耐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脑袋好痛,太麻烦了。”


    “认真一点!我没有开玩笑。”


    松田阵平发现她又想躺了,“黑泽阵和琴酒——在我看来,他们两个本质没什么不同。”


    他的确是在认真提醒,然而朝崎爱丽丝却只放下手,面无表情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要能回家就行。”


    她这句话说得平淡却又决绝。


    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心中猛然一跳,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事:


    “回家……你的家究竟在哪,为什么回去一趟这么麻烦?”


    朝崎爱丽丝的视线安静地移向他。


    过了一会,她忽然往他大腿上一躺说:“啊好累,我困了。”


    “怎么——你又转移话题!”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迟早被她气死。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我早晨不能剧烈运动,不然一整天都没精力了。”朝崎爱丽丝眯起眼睛,确实有点犯困了。


    松田阵平:“……正面回答一下关键问题就这么难吗?”


    “松田警官,你都已经因伤休假了,就别再盘问我了。”


    朝崎爱丽丝闭上眼,思绪放空,“我现在只能说,能和人相遇就是缘分,而缘分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


    “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或许我的回答会让你感到不幸也说不定呢?”


    朝崎爱丽丝睁开眼,笑了笑:“别这个表情嘛。”


    “如果真到了要走的那一天,你还是一样的想法,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那天早晨之后。


    朝崎爱丽丝依旧保持着固定的“良好”作息,也就是传说中的没有作息。


    黑泽阵也会每天固定在上午和下午出门。


    朝崎爱丽丝总觉得他出门的时间有某种规律,然而她一直都没能发现。


    直到松田阵平终于养好了伤,要被警视厅召回的时候,朝崎爱丽丝才隐约意识到,黑泽阵大概率是在监视某个人。


    那个人也会每天固定时间出现,和松田那样有规律作息的正常上班族一样,却又似乎不太相同……


    黑泽阵在观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果,他是不是也像她之前一样,在等待某个契机?


    脑海中有无数的疑问。


    朝崎爱丽丝能猜到这或许与她“回家”需要满足的条件有关,可她并不懂得调查人的技巧。


    如果硬要去插手一些事情那就是自寻烦恼。  :


    她本来就不喜欢思考太多,反正只要能回去就行了,其他那些小事都与她无关。


    时间又过了几天。


    朝崎爱丽丝仍然像在异世界度假,可以每天睡到中午才醒,也可以凌晨就起来,全部都自由安排。


    她太喜欢这段时间的休假了,和她刚到这个世界适应下来,还没到西装店去帮忙的那段时间一样悠闲。


    不过说是悠闲,当初在找到组织的西装店前,她每天都要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凶杀案,半夜起来到处换住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刑事案件会有那么多……


    朝崎爱丽丝总觉得,她现在住的地方之所以很安全,或许也像她当初去的那个西装店一样,满足了这个世界的某种特定“规律”。


    那些莫名其妙的抢劫、凶杀、爆炸都不会靠近符合“规律”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待着,不会有危险发生,她也算省了很多事。


    朝崎爱丽丝准备在回家前好好休整一番,至少得把自己养到被人捶晕也不会轻易散架的地步才行——


    “……”


    一想到回家之后可能会面对什么,朝崎爱丽丝就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今天外面下了大雨,是那种罕见的,能将人从头到尾浇透的狂风骤雨。


    雨水噼啪地锤打在落地窗上,让炸开的水痕像一张巨大的银色蛛网。


    朝崎爱丽丝站在窗户边,忽然感到肩头一沉。


    她略微低头,看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宽大的风衣外套。


    “冷了?”身后的人问。


    朝崎爱丽丝摇摇头,却还是将外套的领口拢紧说:“不冷,我只是有点害怕,回去之后我爸肯定不会放过我……”


    身后的人语调顿了顿才说:“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不懂,他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朝崎爱丽丝比划了一下,叹了口气:


    “总之我一定得做好准备,不用想都知道,我回去见到的第一个人绝对是他!”


    “……”


    “话说回来,今天你好像回来得很早。”朝崎爱丽丝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黑泽阵。


    对方略微点头。


    朝崎爱丽丝披着外套,坐回到沙发上,随口问道:“你要做的准备究竟什么时候能完成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黑泽阵也走到沙发边上,伸出手,想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


    他语调平静地问:“已经厌烦现在这个世界了?”


    朝崎爱丽丝愣了一下,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微妙。


    她思索半晌,却也没有躲开他的动作,只说:“倒也不是,只不过有更好的,总会想要更好的那个……”


    在她说话间,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天空中划过闪电,让漆黑的天幕被一道道扭曲的白线劈开。


    朝崎爱丽丝望着窗外刺眼的白光,忽然觉得有些心慌起来。


    她侧过头,仿佛为了转移注意力,故意和身旁的人闲聊道:


    “你每天出去都在固定做些什么,难道因为下大雨,你一直在调查的那个人今天不出门吗?”


    “没有调查,在等机会而已。”黑泽阵顺手将桌上的一杯水递给她。


    朝崎爱丽丝没有喝,先将水杯捧在手心里说:“那机会什么时候会来?”


    “不清楚,先等。”黑泽阵的视线不经意间划过她手中的水杯。


    朝崎爱丽丝皱了皱眉,有些焦躁道:“我想回家了。”


    她把水杯放回桌上,缩到沙发上抱紧膝盖,又如同闲聊般问他:


    “这几天你过来之后,有没有因为身份问题产生不便——对了,说到这个,当初你制造假身份的时候,在美国学的什么专业啊?”


    黑泽阵平淡道:“法律。”


    “……法律?”这次连朝崎爱丽丝也有些惊讶了,“你自己选的?”


    黑泽阵没说话,默认了。


    朝崎爱丽丝却更疑惑了:“可在美国学法律不是需要有学位吗?我记得好像还需要通过LSAT。”


    “有人会处理这些事。”黑泽阵理所当然道。


    朝崎爱丽丝对这些只手遮天的操作无语了:“所以你根本就没去上过课对吧……”


    “去过。”他说,“讲刑法的时候会看自己以后要判几年。”


    朝崎爱丽丝:“?”


    竟然会有人因为这种神奇的理由去学法律?


    朝崎爱丽丝问他:“最后研究出来了吗,需要被关几年?”


    黑泽阵停顿了一会才说:“你的舅舅们要关几年,我就关几年。”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那他们应该被判几年啊?”


    黑泽阵:“……”


    能这么快确定判的年数一样,无期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然而他又暗自调整了语气,才说:“没事,如果你以后当上了意大利总理,就可以把所有人都赦免了。”


    他瞎扯得水到渠成,朝崎爱丽丝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点头道:“你说得对。”


    她凑近他,很近,眼睫都扫到了他的脸上问:“你会拥护我去竞选意大利总理吧?”


    “嗯。”


    虽然不知道他在牢里怎么去拥护她。


    朝崎爱丽丝立刻高兴地拍起他的肩:“果然生意不成人情还在,等离婚了,你还是可以来当我的司法部长。”


    “……”


    “有信心吗!”


    “好。”他将靠近的她拉过去,抱紧。


    朝崎爱丽丝把下颚放在他的肩膀上说:“到时候你帮我立法,让所有做菠萝披萨的人都去蹲局子,我每年都去检查,禁止任何踏上意大利国土的人生产生化武器!”


    黑泽阵:“…………”


    这志向有点太远大了。


    他沉默地侧过头,用合适的力度捧起她的脸。


    朝崎爱丽丝很习惯于他日常如同上瘾一般的亲近,就是觉得突然被亲了之后嘴角有点干。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又被拉过去贴紧,这次只轻浅地触碰了一下便被松开。


    “喝水吗?”他松开后问。


    朝崎爱丽丝望了一眼桌上那杯水,想了想说:“冰箱里还有一盒新口味的冰淇淋,帮我拿过来吧。”


    身旁的人立刻起身去厨房。


    朝崎爱丽丝却望向他的背影,莫名陷入了沉思。


    来者不善啊……


    他不会以为现在她和阵酱的关系还很好吧?


    从厨房回来后,朝崎爱丽丝面色如常地接过他递来的冰淇淋和勺子,又用另一只手奖励般轻轻戳了一下他手背上的青筋,被他按住手腕。


    朝崎爱丽丝将手抽回来,打开盖子,拿勺子敲了敲冰淇淋的表面,发现冻得硬硬的有点挖不动。


    她平静地换了只手,先用掌心捂着,等待它放软,接着又扒拉了一下肩膀上的黑色外套,看向一旁的人说:


    “对了,这几天你为什么总是穿同一种类型的衣服啊?”


    第99章 GIN:“我会比他做得……


    有什么问题?


    “黑泽阵”不觉得同一种衣服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既然要做,那就自然要做到一模一样。


    但朝崎爱丽丝很喜欢打扮,她的职业病就是会关注到身边人的穿着。


    “黑泽阵”面色如常地反问:“要我去换吗?”


    朝崎爱丽丝其实也不觉得穿一样的衣服有什么奇怪,她只觉得他这个操作好骚啊。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如果是以往,她在发现眼前的人是琴酒的那一刻,就会失去交谈的耐心。


    可眼看她马上就能回家了,在真正满足回家的条件之前,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都很重要,她不能让任何人来捣乱。


    朝崎爱丽丝现在不想轻举妄动,她只想知道琴酒今天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而且为什么回来的人是他,真正的黑泽阵又去了哪?


    难道说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朝崎爱丽丝心下一沉。


    她装作随意地挖了一勺放软的冰淇淋,塞进嘴里,语调囫囵道:“不用换,就是单纯觉得全是黑色,没什么新鲜感。”


    “还是换吧。”琴酒无所谓。


    他忽然开始解扣子,从领口开始,一颗,两颗……凌厉的骨骼线条出现在朝崎爱丽丝眼前。


    朝崎爱丽丝:“?”


    他这又是在发什么癫呢?


    如果是黑泽阵这么做,她倒觉得很正常,毕竟他早就把以色侍人和吹枕头风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可如果眼前这个人是琴酒,那朝崎爱丽丝的感觉就剩下奇怪了。


    虽然他的身材应该和黑泽阵是一样的,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堪入目和起鸡皮疙瘩。


    ……简而言之就是骚哄哄的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眼看他就快把上衣给脱了,朝崎爱丽丝立刻放下冰淇淋,把搭在肩头的外套取下来,捂到他头上说:“你不冷吗?”


    “不冷。”琴酒平淡道。


    他伸手想把外套扯下来,重新递给她,却又在这时被按住了手。


    朝崎爱丽丝捏紧他的手腕,往前一凑,像躲进一个小帐篷里一样,跪坐在沙发上说:“别动了,就这样吧。”


    她猛然的贴近带起了一阵气流,琴酒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散落在他颈侧的呼吸,以及呼吸间那股清甜的味道。


    在外套撑起的狭小空间内,温度缓慢上升。


    琴酒发现当初朝崎爱丽丝的确是在敷衍他,对待那条蠢狗,她明显会认真很多。


    他略微思索,将朝崎爱丽丝拉过来靠紧。


    朝崎爱丽丝缩到外套投下的阴影里,因为他的体温,被冰过的手心也快速回暖。


    她面无表情地换了一个姿势,把身后有些碍事的发丝拢起,想用手上的发绳把它们扎起来。


    身前的人忽然阻止了她,将她刚拢好的发丝沉默地接过。


    手腕上如同一根细线的发绳也被人轻易取下。


    发绳的造型很独特,细看能发现是一条首尾相连的黑蛇,蛇的眼睛还镶嵌着两颗细小却纯净的翠绿色宝石。


    朝崎爱丽丝背对着他,缓声道:“这是衔尾蛇,在你回来之前,我刚收养了它。”


    “收养?”琴酒随口问了一句。


    朝崎爱丽丝点头:“毕竟我对它很满意,准备和它相处久一点。”


    琴酒控制着力道,在她点头时不扯痛她的头发。朝崎爱丽丝实在太脆弱了,一点过重的动作都会让她产生痛感。


    他的动作缓慢却又熟练。


    ……琴酒竟然很擅长帮人绑头发?


    朝崎爱丽丝蓦然觉得有些微妙,和她第一次发现琴酒竟然会系很漂亮的蝴蝶结时的微妙心情一样。


    更让人感到微妙的是他此刻的力度,很轻柔,至少他过去从来没这么细心过。


    果然他以前就是故意弄痛她的吧!


    今天他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在琴酒刻意的,如同模仿一般的操作下,他现在和黑泽阵的状态实在太像了。


    朝崎爱丽丝都不用假装,就能让自己轻易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甚至当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尾时,朝崎爱丽丝还会产生一丝恍惚,就像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时候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也没和黑泽阵闹矛盾,她的生活很平静,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能装得更单纯一点,不被舅舅们发现她已经知道了彭格列的事情。


    沉默的思索间,身后的发丝逐渐被绑好。


    这么久过去,琴酒竟然还不进入正题……


    朝崎爱丽丝觉得她自己快没耐心了。


    她随手摸了一下脑后的发绳,又如同闲聊般提起:“衔尾蛇是我这个月的幸运物,有人说对着幸运物许愿,愿望会更容易实现。”


    “许了什么愿?”琴酒问。


    朝崎爱丽丝回答:“当然是早点回家,还能有什么愿望。”


    她又开始随口胡编起来,“我记得你的生日在十一月,天蝎座这个月的幸运物是苹果,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琴酒:“……”


    十一月?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竟然有生日这种东西。


    那条蠢狗绝对是办假身份时随便乱填了一个,竟然这都被朝崎爱丽丝记住了?


    琴酒没说话,却直接从桌上拿了个苹果,没有丝毫迟疑。


    他看起来配合得有些过分,朝崎爱丽丝便也立刻开始教他怎么许愿——


    “先闭上眼睛,然后默数十下,就可以想一想要许什么愿望了。”


    琴酒闭上眼。


    朝崎爱丽丝问他:“想好了吗?”


    “嗯。”他睁开眼睛。


    朝崎爱丽丝上下打量起他:“这才两秒,你心不诚。”


    琴酒:“…………”


    “重新再来一次吧。”这么说着,朝崎爱丽丝指挥他再把眼睛闭紧。


    她看到琴酒银色的眼睫再次缓慢闭合,便立刻侧身,准备直接走了。


    谁会想和他无止尽地耗下去啊?


    她反正没那个精力。


    十秒钟足够她离他远一些了,不管琴酒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她都没兴趣和他继续空耗。


    朝崎爱丽丝侧过身,放在沙发上的小腿移到下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响动,连一丝气流都没有带起。


    她迈下沙发,准备离远。


    就在这时,朝崎爱丽丝忽然感觉到小腿一热,纤细的脚踝被人拖住。


    她瞬间失去平衡,被轻易拉回,跌进温热的怀抱中。


    “别逃啊。”耳边响起琴酒低沉的声音。


    他摸到了她脚踝上的金线,如同摩挲


    般轻轻拨弄了一下,有些痒。


    “十秒钟还没到。”朝崎爱丽丝冷淡道。


    “无所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琴酒低头看向她,“这次骗得很认真。”


    她甚至等了一会,想了个办法来远离他……肯花点心思就好,至少比以前要好。


    是因为他今天做的事让她放松了?


    太轻易了。只需要像条狗一样讨好她,她就会放下所有戒心。为什么他不早这么做,非要去验证一遍她有多倔吗?


    他的手一直圈在她的脚踝上,朝崎爱丽丝都没动,过了几秒才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放手。”


    琴酒的手瞬间松开。


    朝崎爱丽丝没回头,只将微麻的小腿收回说:“有意义吗,模仿?还是说像那次一样假扮,你不会觉得这样有用吧。”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像。”但琴酒确实觉得有用。


    朝崎爱丽丝:“……”


    信他什么都没做就有鬼了……


    真是头一次听到王八会叫。


    “黑泽阵呢,他去哪了?”如果和回家没关系,朝崎爱丽丝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琴酒目光微动,停顿了一会才说:“我没死,他就没死,至于其他——看他能撑多久,毕竟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听到他的话,朝崎爱丽丝心中猛然一跳,莫名回想起黑泽阵提到过的某种“契机”。


    今天的大雨绝不寻常,难道这样的天气有什么特殊意义?


    手指无意识地掐紧掌心,思考间,朝崎爱丽丝感到腰被人向后扣紧。


    琴酒微凉的发丝落到她耳后,如同鳞片轻浅地刮过,朝崎爱丽丝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缠绕住,连脊椎都逐渐变冷。


    她没有动,琴酒却在这时伸出手,将她僵硬的手腕拉过,又把她掐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他摩挲了一会她松开的掌心,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上,撑开她指尖的缝隙,紧握住说:“不痛吗?”


    朝崎爱丽丝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视线又逐渐移向桌面说:“不要这样,很奇怪,我不喜欢。”


    她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再出声。


    琴酒略微皱眉:“那你喜欢什么?”


    这句话和以前不太相同,朝崎爱丽丝还记得,上次他问她类似的话,是问她“想要什么?”。


    过去他哪怕单纯的给予都像是在施舍,无数次高高在上地想俯视她。


    或许那时他觉得,她只需要哄一哄就智商为零,他退一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他为什么又换个方式再来试一次?


    朝崎爱丽丝隐约觉得,琴酒现在的脑子好像坏得更彻底了。


    他好像不止一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破了大防。


    上次应该是在地牢,上上次是审讯室,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游乐园,还是因为他和黑泽阵这几天的共感?


    朝崎爱丽丝:“……”


    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朝崎爱丽丝懒得去猜他又在“灵机一动”想些什么怪东西,直接说:“我喜欢放软一点的冰淇淋。”


    “知道了。”琴酒立刻意识到他之前拿的东西出了问题,又问:“就这些?”


    “其他的与你无关,你今天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朝崎爱丽丝侧头看向他。


    琴酒本来没想说,却因为她忽然的视线,气息停顿了一会,才缓声道:“来讨好你。”


    他把这句话说得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情绪,听起来甚至像在说“干掉你”。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就光是讨好吗?”


    难道他觉得帮她扎一下头发,端杯水就叫讨好了?


    亏她还等了这么久,想知道他是不是来捣乱的,朝崎爱丽丝瞬间失去了和他交谈的耐心。


    她立刻拂开圈在她腰间的手,不准备再理他。


    朝崎爱丽丝站起身,面色格外冷淡,但琴酒却忽然意识到她今天其实很高兴,心情也意外地不错,比以往很多时候都要好。


    看起来不明显,但至少眼里有他了,这就代表他之前做的有用。


    琴酒:“……”


    ……竟然这么有用?


    他甚至觉得他应该更早就开始。


    琴酒尝试用最轻的力道拉住她的手腕,朝崎爱丽丝竟然马上就回过头,虽然只是回头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朝崎爱丽丝说完也瞬间反应过来,今天她的话好像格外多。


    她的心情的确很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兴奋,却和琴酒没有丝毫关系。


    她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到,回家的流程或许能有极大的推进,黑泽阵没回来,大概率是因为他需要做准备,而这个准备只能在今天这种“极端天气”里完成。


    什么事只能在今天做?


    朝崎爱丽丝还没能想出来,眼前的画面却蓦然开始调转。


    她猛地被拉住往后仰,后背抵到沙发上,以一种仰躺的姿势看到琴酒靠近。


    他宽大的手虚虚地扣住她的脖颈,似乎是想阻止她再离开。


    琴酒凝视着她说:“不光是讨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说话间,他墨绿的瞳孔中仿佛有捕食者的凶光。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上一秒能乖得像条狗,下一秒就会狠狠地咬她。


    朝崎爱丽丝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从她的腰间滑落到大腿。她瑟缩了一下,被他卷起裙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敏感处不轻不重地抚弄。


    “把腿张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哄。


    朝崎爱丽丝却早就有准备,立刻把桌上那杯水勾过,直接泼到了他脸上。


    “哗……”


    水流从琴酒的眼角滑落到领口,他胸前的布料全部湿透了。


    朝崎爱丽丝目光冷凝:“你不会以为现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吧?”


    她就知道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你没从阵酱身上感觉到吗?要模仿他的话,应该怎么做。”朝崎爱丽丝故意把“模仿”两个字加重。


    刻意提起


    无非就是想让他难堪,琴酒却无所谓,只说:“没注意过。”


    他共感的那条蠢狗无时无刻都在发情,其它小事根本掀不起他内心的任何波澜。


    是朝崎爱丽丝一直没意识到身边潜藏的危险,竟然还问他有什么感觉?


    他能有什么感觉?


    感觉到那天早上她就在小口地嘬他吗?


    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如果像以前一样从未体验过,他倒还可以忍受。


    但现在要让他停……那就绝不可能。


    琴酒靠近她,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朝崎爱丽丝被他压在沙发上,瞳孔缩紧,脖颈在他的手下僵到无法移动。


    就在她感觉到他抵到了她腿间,下一秒,朝崎爱丽丝忽然感到脑后一软。


    琴酒本来按在她腰上的手垫在了她的脑后,像是要防止她被磕伤。


    朝崎爱丽丝瞪大眼睛,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说:“怎么这种表情,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似乎在疑惑。


    不同于以往他故意在吓唬她,这次他像是真的没懂。


    朝崎爱丽丝:“?”


    她的手逐渐往上,攀住他虚环在她脖颈的手臂说:“应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手放这里是什么意思?”


    “固定,防止你逃跑。”琴酒理所当然。


    朝崎爱丽丝眉心紧皱道:“你没有其他可以放的地方了?”


    他的手指略微收紧说:“有空间不容易受伤,如果按其它地方,你一动皮肤就会变红。”


    按脖子是为了防止她受伤……这对她来说可是个新闻。


    朝崎爱丽丝懒得和他多说了:“放开我。”


    琴酒松开她的脖颈:“那你跑了怎么办?我说了,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朝崎爱丽丝抿紧嘴唇:“……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


    她现在还被他压在身下,刚刚他的手已经把她的裙边卷到腿根了。


    难道这也是为了固定吗?分明就是想和她探索一下生命的奥义。


    “有事先说。”朝崎爱丽丝用力把琴酒往后推。


    然而她的力量微不足道,这样脆弱的手腕,一折就会碎掉。


    毫无警戒地留下他,即便危险临近,也能无所顾忌地和一个能轻易伤害她的人交流……这样的态度真是令人火大。


    他最厌恶的就是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琴酒目光紧锁,瞳孔中的暗绿色仿佛凝结了一般,视线冰凉。


    “我一直在阻止你回去。”他忽然说。


    朝崎爱丽丝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提起这个。


    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舍近求远,把黑泽阵从异世界带过来。


    “……”


    长久的沉默中,琴酒的视线逐渐往下,扫过她轻微泛红的、易碎的膝盖。


    朝崎爱丽丝下意识往后缩,纤细的脚踝上,那条金线随着动作轻浅地晃动。


    他凝望着那抹细碎的金色,很晃眼。


    脑海中的愤怒转瞬间就随着金链的停下而隐去。


    琴酒怔愣片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有如此大的起伏。


    无数次……第无数次情绪被她轻易安抚,永远如此,从无例外。


    她甚至都不需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要轻轻一动,他就——


    琴酒停顿了一会,才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却又仿佛在思索般说:


    “但我能够让你回去,那条狗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朝崎爱丽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琴酒将前额抵到她的额发上,墨绿的瞳孔近距离注视着她。


    他银色的长发垂落到她的腰间,发尾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大腿内侧。


    刚被打湿过的发丝滴下一颗水滴,从她的领口滑落,水迹蜿蜒到肚脐,又被体温蒸发。


    朝崎爱丽丝的视线被他全部填满,听到他说:“你不是想和他离婚吗?直接把他丢在这边,更方便。”


    琴酒伸出手,将她脑后的发绳轻易取下。


    朝崎爱丽丝身后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开,与他银色的发丝纠缠到一起。


    他将她的发绳抢走,幽绿的宝石挑在他的指尖,望向她的目光也如幽绿的潭水一般冰凉。


    ……厌恶吗?


    不管是厌恶,还是不耐烦……觉得恶心也要做,更何况根本算不上恶心。


    含进去,再深一些,先用舌尖取悦,之后——


    琴酒把她卷边的裙摆拉到腰间说:“那条狗需要契约,我不需要,但他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


    朝崎爱丽丝问他先前从那条蠢狗身上感觉到了什么,那就是这些。


    “之后我一样会讨好你,没有区别。”


    他从来没给人做过,因此技术并不醇熟。


    然而他依旧用发绳将碍事的银发绑好,低下头,湿热的呼吸靠近她的腿心说:


    “把我带回去。”


    “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第100章 GIN:“咽下去了,……


    留不下她,就让朝崎爱丽丝把他带走。


    至于那条蠢狗……让他留在这个世界自生自灭吧。


    绑好的发丝不会再轻易滑落到嘴边,琴酒的呼吸缓缓下移。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瞬间放大,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就已经勾住了她脚踝上的金线。


    “你想——嗯。”


    她的声音没忍住变了调,一上来就过于激烈让她下意识咬住自己的手腕。


    朝崎爱丽丝浑身都在发抖,手腕上持续的痛感都无法抵御快感如潮水般袭来。


    她的腰都无法固定了,不断的侵袭让她的小腹绷紧,随着他的动作难耐地往后躲,又被琴酒轻松拉回。


    他根本就不会循序渐进,只会一味地挑弄。


    朝崎爱丽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海融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听到黑暗中如同搅动般黏腻的水声。


    一点银丝被拉起,他忽然离远,手往上将她咬紧的手腕取下来。


    朝崎爱丽丝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湿润的下颚,细碎的声音从嘴角漏出说:“不要吸……”


    她明明很喜欢。


    琴酒察觉到了她的言不由衷,却只说:“要我轻点?”


    朝崎爱丽丝看到他手撑住她腰侧的沙发,视线不断往下,停留在她被卷起的裙边。


    他仿佛在思索,又像在忍耐着什么,刻意平缓下的喘息声有些过于性感了……简直一模一样,这让她怎么可能不觉得熟悉?


    太卑鄙了……


    朝崎爱丽丝用手背捂住自己的眼睛。


    琴酒瞥见了她眼角的红晕,以及颈侧被汗湿的发丝,他伸手把紧贴的湿发从她的脖颈上拂开,又问:“休息好了,继续吗?”


    这混蛋竟然会问……他服务精神有这么强吗?搞什么啊。


    然而没等朝崎爱丽丝回答,他就再次低头,这次他似乎更会找敏感的地点了。


    朝崎爱丽丝被他又一次的突然袭击搞得心脏差点骤停。


    她受不了他了,扯住他银色的发尾说:“你……你要弄就好好弄,不要再吓唬我了!!”


    琴酒根本就没想吓她,是她自己承受不住在胡乱找理由指责他。


    菜得不行还喜欢玩刺激,要是她中途喊停,他难道不会停吗?


    朝崎爱丽丝根本就忘了喊停这回事,她现在只想骂人。


    这世界上真没有比琴酒更烦的人了,他和黑泽阵共感那么久,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这种东西了???


    她刚想出声骂他,被软肉填满的感觉立刻又将她的话堵回了喉咙里。


    朝崎爱丽丝如哽咽般难耐地喘了一声,手胡乱地想找个支点,却只抓到了他的发尾,指尖擦过他领口的衬衫布料。


    他的领口早就已经湿透了,不光是她之前泼上去的水,还有粘液,甚至还有血。


    血是新出现的。


    或许是觉得黏得碍事,琴酒扯了一下领口,紧贴的黑色衬衫被扯到肩上。


    肩膀上覆盖着一层贴合骨骼又均匀的肌肉。


    由于他粗鲁的动作,那些新的,旧的,愈合的,又一次撕裂的伤口,如同潦草的笔迹般在他的肩上纵横。


    血腥味越来越浓……


    不止琴酒,朝崎爱丽丝也朦胧地意识到,另外一边——黑泽阵那边的情况绝不会平静。


    那边的激战可不像她这里一样,朝崎爱丽丝伸手用力把琴酒推开。


    在她抗拒的推搡下,对方的确是被她推开了,却又在离远的时候,故意将早就忍不了的地方用她的大腿狠狠蹭了一下。


    朝崎爱丽丝:“……”


    狗东西,这混蛋没救了,黑泽阵那边的枪真的不会打歪吗?


    被她推远后,琴酒发现她的手还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干脆让她环住他的脖颈,把她从仰躺的姿势抱起来,坐到他的大腿上。


    朝崎爱丽丝被他猛然的动作带着扑到他胸前。


    胸口的肌肉把她鼻尖撞得发酸,她感觉眼前都冒星星了,迷迷糊糊地抱怨道:“好硬。”


    “……你说哪里。”


    朝崎爱丽丝懒得理他,她一累就开始无差别攻击:“长这么大没人教你拿别人东西前要先问吗?把发绳还给我!”


    他把发绳取下来,递给她。


    朝崎爱丽丝将发圈套到手腕上,继续骂道:“我迟早把你拉出去卖了换一堆垃圾回来!”


    她脑子根本就没思考地胡言乱语,对方就沉默地听着,也没有任何反应。


    朝崎爱丽丝忽然愣了愣,觉得他现在这个默不作声样子很奇怪:“喂,别告诉我我骂你,你也很高兴。”


    “还可以。”


    朝崎爱丽丝:“?”


    什么叫还可以?


    琴酒移开目光说:“之前我问你的事,想好了没有?”


    朝崎爱丽丝:“……想好什么?”


    琴酒:“把我带回去,直接把那条蠢狗丢在这边。”


    “你做梦!”朝崎爱丽丝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不是验过货了吗,不够?”他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裙边,“我以前没做过,难道很差劲?”


    朝崎爱丽丝无语了:“这不是差不差劲的问题……”


    那就是感觉很好。


    琴酒理解了。他就知道朝崎爱丽丝现在还一副没回神的样子,体感必不


    可能差到哪里去。


    趁她没办法思考的时候,必须让她先答应。


    琴酒伸手挤了一下她的脸颊两边,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办离婚手续不觉得麻烦吗?把那条蠢狗丢掉就行了,省点力。”


    朝崎爱丽丝的确一直奉行省力原则,可她总觉得现在的画面很不对劲,就像以前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了一样。


    好熟悉的感觉,怎么会?这混蛋现在……


    是不是也在吹枕头风?


    朝崎爱丽丝顿时反应过来了。


    她不说话,琴酒就又挤了一下她的脸颊肉说:“他要的东西,我都不需要,那些东西对我没有丝毫意义。”


    “把我带回去,也不用你养我,我一样会做他做的事,难道不划算?”


    能省钱省力当然好……可任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那也只是他自己在说。


    她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心智健全,有正常社会关系的异世界原住民会随随便便抛下一切跟她走?


    等等……琴酒?他似乎既称不上健全,也没有正常社会关系。


    朝崎爱丽丝移开视线,故意道:“你也太便宜了,果然只能换到垃圾回来。”


    “不是不让我当工具吗?那就卖不出好价钱。”他好像莫名其妙承认了他很便宜。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想到她以前说过,让他“别当工具了,最好当个哑巴。”


    人当然是不可以当工具的。


    然而他现在这种毫无尊严和原则的态度,朝崎爱丽丝不知道应不应该骂一句好贱。


    她还是比较习惯他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不对,应该是最好什么样的都不要,这种麻烦的人最好离她越远越好。


    朝崎爱丽丝立刻撑住他的肩膀,想从他腿上起来,却因为体内的热流,动作忽然又僵在了一半。


    “不舒服?”琴酒看到她的小腿好像在抖。


    朝崎爱丽丝抿紧嘴唇,转移注意力般说:“黏黏糊糊的很难受……你快点给我擦掉啊!”


    “哦。”


    “……哦?擦不擦,要擦就快点。”朝崎爱丽丝眉心紧皱。


    琴酒抱起她去拿桌上的纸巾,按到她腿上说:“这算奖励?”


    朝崎爱丽丝怀疑他听不懂人话,一副“好处说完了,坏处呢?”的样子。


    难道他之前被她气晕过几次,醒来脑子就彻底坏了?


    一点湿意缓缓流出,在她思索间,她的思绪也和腿上一样黏黏糊糊的拉扯不清楚。


    朝崎爱丽丝咬紧下唇,把头埋到琴酒的肩膀上,想忽略那异样的感觉。


    粘液渗进深色的布料,把他的大腿和纸巾都浸湿了。


    她刚一靠回去,琴酒就把她的腰搂紧。


    朝崎爱丽丝的呼吸落到他的颈侧,嘴角隐隐漏出的细碎喘息似乎不想让他察觉,却又无意识靠近了他,湿液被他用手上的纸巾抹净。


    她的反应太好了,比他隔空共感到的那些轻浅、细微的回应好不止一万倍。


    只需要像这样讨好她,她就不会被惊动,就能被轻易接近,还会像现在——


    所以他为什么不早这么做?


    琴酒望着她轻颤的膝窝,陷入沉思。


    腿上的黏腻被细致、缓慢地擦拭干净,朝崎爱丽丝察觉到了身下的人肌肉依旧紧绷。


    他似乎的确觉得这是奖励,甚至还想得寸进尺,把纸巾扔掉后还凑上来想亲吻她。


    朝崎爱丽丝躲开说:“脏……”


    “咽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反驳,“可以试试。”


    “闭嘴吧。”她才不要。


    朝崎爱丽丝觉得她现在已经逐渐在清醒了,就算琴酒立刻、马上又翻脸想要咬她,她应该也能应付。


    思绪还未完全收回,朝崎忽然感觉到琴酒牵起她的手靠近嘴边。


    果然又要咬她吗?


    然而习惯的痛感没有出现,下一秒,她感觉到了贴近、厮磨,是一种轻而湿润的触感,与过去完全不同,却与黑泽阵很像。


    朝崎爱丽丝目光微动,没有把手抽回。


    她安静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眼睛里生理性的泪水还没有去擦,她一眨眼,那点晶莹就顺着她的眼角滚落。


    安静的环境里,耳边的呼吸声似乎停滞了一瞬。


    朝崎爱丽丝蓦然听到琴酒对她说:“他很快就回来了,现在不用强迫自己留下。”


    她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他。


    琴酒依旧面无表情:“都说了,那条蠢狗怎么都能回来,我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做无用的事。”


    朝崎爱丽丝才不信:“所以那天早上你为什么要开枪?”


    “……”


    当然是看他太舒服了给他添点堵。


    朝崎爱丽丝的确担心琴酒又故意朝他自己来一枪,黑泽阵那边的“准备”就轻而易举地被他破坏。她留在旁边,至少他捣乱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她倒也没有勉强自己留下,为什么琴酒会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认为这是强迫?


    朝崎爱丽丝不明白。


    有人要照顾她,她就可以多休息一会,不论照顾她的那个人是谁。


    她向来适应得很快,甚至有点太快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其实以前她和琴酒在床上待的时间也挺多的,虽然基本都是她在硬睡。


    琴酒肯定也知道她有时候是在装睡,可他就是下不去手,朝崎爱丽丝也乐意当个比死人多口气的尸体,反正她躺一会肯定就又失去意识了。


    他只有在这个方面还算能忍……可他凭什么就觉得她会想带个麻烦回去?


    朝崎爱丽丝思考着回家的事,琴酒一看她就心不在焉,故意打断她漫无边际的思绪说:


    “上次你用花捅我,说的什么星星,月亮……你确定你喜欢那种东西?”


    他仔细回忆过,好像除了钱和冰淇淋,朝崎爱丽丝只说过她喜欢这些。


    琴酒完全不懂她当时说的什么“爱”还有“屋顶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


    那种无聊的事,在他看来都是浪费时间。


    但如果朝崎爱丽丝要,那也不是不可以,她想干什么肯定都有她的道理。


    她在哪里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就算有时候会哭哭啼啼的不像样,也能马上把眼泪擦干开始正常休息,睡觉,说不定还泡壶茶开始晒太阳。


    他讨厌的就是朝崎爱丽丝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之前,那条恶心的卷毛狗完全就是把她当精神支柱……她的确只需要存在就能让人感觉到平静。


    朝崎爱丽丝当然很漂亮,但她身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东西,她的样子,她的想法,那些东西……她的一举一动都对他有吸引力,无法形容。


    琴酒觉得她能把所有无聊的事都变得有点意思,什么“星星月亮”的应该也可以?


    其实琴酒不提这件事,朝崎爱丽丝早就把它们都忘了。


    然而他一提起,


    她就被迫想起了那次捅人后,她仓促逃跑的丢人经历。


    这才叫做强迫……


    朝崎爱丽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强撑道:“喜欢啊。看星星,看月亮那叫浪漫!”


    “是吗。”琴酒似乎在思索。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


    从阴影中走进一个人,出声拆穿说:“她觉得屋顶冷,以前想看,但上去坐两分钟就忍不住要走。”


    琴酒:“……”


    他就猜是这样,朝崎爱丽丝向来骗他不打草稿。


    朝崎爱丽丝被这声音哽住了,侧头看向阴影里的人:“……非要现在说这些吗?”


    伴随着水滴落地的闷响,黑泽阵从阴影中出现,走近她。


    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发尾滴出水迹,整个人包裹在漆黑的暗色里。


    空气中有血腥味,不知道是他带回的,还是琴酒身上的。


    他尽量没让自己被血污沾染,可血腥味还是很浓郁,他一靠近,朝崎爱丽丝就屏住了呼吸。


    伤口会因为她的接触而愈合,衣物上却还是会留下痕迹,会有血。


    “回来了。”


    黑泽阵缓缓脱下皮质手套,指尖略微蜷缩又逐渐舒展。


    他伸出手,想用指节轻蹭过她的侧脸。


    朝崎爱丽丝往旁躲了一下,避开他的动作。


    他的手停顿在半空。


    黑暗中,细微的光线里,此时似乎连水滴落的声音都被强行静止。


    黑泽阵凝望着她,沉默许久,才缓声道:“已经厌恶我了。”


    他似乎在陈述事实。


    朝崎爱丽丝眉心紧皱说:“我觉得我厌恶的理由很充分。”


    不光是因为血腥味,还因为他的擅作主张。


    他和琴酒肯定私下有某种交易,不然时机怎么会这么巧?那边回家的流程刚一有所推进,琴酒就踩点来“替代”他了。


    并且不止是今天,还有之前的种种,他什么时候变成——


    不,不应该是“变成”,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


    朝崎爱丽丝的表情越来越冷漠。她看到黑泽阵将手收回,侧过头,看向一旁的琴酒,仿佛在看他没删干净的历史记录。


    黑泽阵观察了一会,沉声道:“他的确足够让人厌恶。”


    朝崎爱丽丝的心脏猛然一跳,意识到他终于正面承认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他和琴酒原本无法在同一个世界出现?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不是什么异世界同位体的关系。


    两个世界除了他们以外,根本就没有另外一对会共感,甚至连过去的经历都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一个在过去,一个是未来。


    同一条时间轴上的同一个人当然无法同时存在于一个世界。


    她之前不过钻了空子,创造出了一个得到认同的“新身份”,才能让他重新回到这里。


    黑泽阵肯定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些。


    朝崎爱丽丝咬紧下唇说:“那你呢?别告诉我,你觉得他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不,我会为一切负责。”黑泽阵略微低头。


    朝崎爱丽丝讨厌他这个样子:“负责……你的负责就是告诉我有某个‘契机’,然后就不阻止,不改变,静静地看着所有事情再重演一遍?”


    “……”


    黑泽阵没说话,一旁的琴酒突然嗤笑一声,嘲讽道:“一遍?你可太小看他了。”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泽阵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琴酒不避让地回望:“重复那么多次,今天竟然还要花这么久时间?你果然不行。”


    黑泽阵收回视线,语调平淡道:“以前都是你来处理,我很久没接触过脏活了。”


    重复……以前?


    他们在说些什么?


    朝崎爱丽丝的脑中忽然产生了嗡鸣,就像被一根长长的钢针刺穿,一股熟悉又难以忍受的奇异感在她的脑海中蔓延。


    她感觉到手心有些疼痛,似乎是渗出了血。


    琴酒低下头,再次掰开她掐紧的手心,紧握住说:“什么坏习惯……不能掐我吗?”


    朝崎爱丽丝眼神迷茫地望向他,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的小腿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下紧实的,“一模一样”的触感让她感到了一股异样的熟悉。


    这种诡异的,仿佛被她刻意忽略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她的警戒心在瞬间拉到了最高。


    熟悉感……


    不是因为琴酒和黑泽阵是同一个人,她才会从一开始就对他有熟悉感吗?


    ……当然不仅是如此。


    既然没有同位体,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朝崎爱丽丝。


    琴酒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朝崎爱丽丝,但从与她相遇的第一秒起,他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熟悉感”。


    当初把朝崎爱丽丝带回去后,仅仅几天,他竟然就能在她身边无意识地睡着。


    就算他很快就对她产生了无法解释的兴趣,就算她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那些感觉他无意去抵抗,可就算如此,当初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对一个陌生人失去戒心。


    唯一的理由……只有那次在意大利,他们不是第一次相遇。


    琴酒靠近朝崎爱丽丝,缓声说:“难道你没意识到,你过去的记忆不完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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