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后，周川白最先出声，凝眉问道：
“对了，当初在进行尸检的时候，是怎么确认死者身份的？”
即便没有说的太明确，在场的众人也都清楚，他问的是常相思、常相守这对双胞胎。
毕竟其他死者的身份信息都非常好确认，只要来个人像对比，或者DNA比对，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分个清楚明白。
只有常相思、常相守姐妹俩。
她们面容一致、DNA极为相似，再加上当天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又没有在治安系统内部留下太多可供对比的信息……
这俩人现在就跟真假美猴王似的，而他们……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唐僧。
现代科技是比谛听好使，但能上科技的前提，也得是这姐妹俩的虹膜信息，或者血液检测数据曾被留存在系统中啊！
林彦和裴皓辰听了这话，也觉得周川白问的问题非常刁钻，纷纷将目光转向宋小凡。
没办法，谁让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原专案组的人呢！
既然被前辈们推过来“挡刀”了，会被这么问也是很正常的~
“呃……”
宋小凡突然被cue，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就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
“之前组里的前辈说……是因为精神病院里的常相思在疯癫的时候，偶尔会喊出几句‘妹妹’、‘小妹’、‘相守’之类的话。”
“所以……”
林彦：……
他是真的有点儿无语了孩子。
法官都不敢认精神病人的证词，他们却敢把精神病人随口说出的疯话当成判断依据！！
难怪这个世界的治安系统，需要周川白来拯救……
emmm……也不对，应该得怪原书作者，把治安系统中的其他人写的不大聪明，就为了硬衬托周川白才对。
林彦压下差点溢出唇角的笑，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蒜了，为难一个被原书作者可以描绘过的新人没有什么意义。
有这时间，他不如带着周川白一起去看看尸体了！
毕竟在用刀这方面，拥有特殊技能的林彦堪称行家！
周川白一看林彦的表情，也大概能get到他的意思，短暂的沉默后就不再纠结那个话题，而是将初步的工作方向布置了下去：
“小宋，你和皓辰去联系打捞队，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小河里打捞一下，时间可以久一点，但务必仔细。”
他根本没给宋小凡质疑的机会，就将目光落在了林彦身上：
“阿彦，咱们先去看看尸体，再去趟第七精神医院？”
和上一句的陈述有所不同，周川白的这句话里带有很明显的疑问语气，似乎在征询林彦的意见。
但恰好，林彦也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但有这种性质恶劣、影响广泛，还牵扯着陈年悬案的案子压在头上，他们几乎不可能准点下班的。
不多时，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二人出现在法医工作间。
工作台上，三具“破破烂烂”的尸体排排躺着，上面还冒着隐约的冷气。
尽管他们被挖走内脏的伤口，和一道道的镰刀伤势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还带着淡红色的冰碴，但和古墓里见到的东西相比，这些画面已经不难接受了。
林彦举起【见微知著通透镜】，用镊子拨动着章文佑胸前的刀痕，眉心越皱越紧：
“造成这种伤口的刀非常锋利，而且很薄，连续掏了三个人的内脏后，锋利程度却没有什么变化。”
“我个人推测，凶手在挖走他们内脏时，使用的道具大概率是手术刀。”
周川白抿着唇角，松手放下华莹莹那揭开了一大半的肚皮，与不远处的林彦对视一眼：
“其实我个人感觉，这应该是情杀。”
“章文佑缺失了心脏、肺脏和生殖器，华莹莹被取走了子宫、卵巢、乳房和舌头。”
“除了他们俩偷情被常相守恶意报复，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林彦微微颔首，并没有立刻回答。
二人的目光经过短暂的交汇，很快就齐刷刷地落在了最中间的女性尸体上。
目前登记的信息上，这人是常相守。
但其实整个案子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她如果是常相思的话，逻辑就完全通顺了。
“她身上的伤势最轻。”
沉默过后，林彦最先出声，将手里的【见微知著通透镜】递给了周川白：
“你看看，挖走她心脏的刀痕是不是与其他两具尸体的一样？”
周川白接过通透镜后只观察了一小会儿，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没错。”
“那应该就是这样了。”
林彦极浅的勾勾唇角，眸底却是一片冷色：
“常相守发现闺蜜和男友偷情后，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本打算喊来姐姐帮自己一起处理尸体。”
“但不知道姐妹俩因为什么谈崩了，其中一个在争执过程中被对方用作案凶器杀死，她这才不得不伪造现场，装成自己也被残忍杀害的假象。”
“而后……以一个无法提供证词的、疑似目击证人的‘无辜者’存在，躲在精神病院里逃避法律责任。”
“这其中，应该有一个身份大概是医生的帮凶，出于某种原因，帮她挖走了所有死者的内脏。”
片刻沉吟后，周川白缓缓点头：
“我认可你的观点。”
“这样一来，咱们的工作重心倒是没有那么难了。”
周川白回避着尸体的位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让这种已经被认定为‘精神病人’的家伙原形毕露、自己吐露心声，可是很难的。”
“与其盲目试探，咱们直接把证据链集齐，再一步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就要容易得多了。”
“反正这精神病院，也不是她想出就能出的。”
没错，周川白的想法非常实用，跳出固化思维的圈子，直接思考问题的最底层逻辑——
不管现在 在精神病院里躲着的人，是这对双胞胎中的哪一个，只要他们搜集的证据足够证明她的杀人事实，这起案子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她要是装疯，那就在有充分的理由证实其情况后，给人拉出来坐牢；
要是真精神病，在参与过恶性刑事案件后，她的后半辈子都不大可能离开精神病院了。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环节……反而是交给宋小凡和裴皓辰的那个。
他们要是能顺利的在河里捞出这些死者，包括精神病院里那位的手机，可供他们利用的证据就更多了，甚至还能很轻易地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帮助凶手挖取内脏的帮凶。
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原本还在各自查看尸体的二人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异口同声道：
“他们的手机会不会是被帮凶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