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思考，还是在生气……？”
将作都水监的客室外，叶寻舟冲着乔染秋发问。
乔染秋一愣，猛地回神，才发现叶寻舟不知什么时候也行了出来，行到了自己边上，正负手而立。
先前问询过周名扬后，为着以防万一、不错过什么线索，叶寻舟还是拜托了周名扬，将他和谷烟了之间对作过的诗词都再细细告知，并让钱合盛誊抄了下来。
乔染秋心里装着事，对品鉴、誊抄诗词的活计又帮不上什么忙，是以在客室里待了一会儿后，便主动提出想出来吹吹冷风、醒醒神。
不想这冷风一吹，倒是把乔染秋吹出了神，就连叶寻舟开门出来都未发现。
而一琢磨叶寻舟的问题，乔染秋只觉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
“呃……凶手，周大人，谷姑娘，还有……我不告诉你为何模仿你师父字迹一事……有很多东西都可能惹你生气啊……？”叶寻舟一噎，而后他突然将手从背后拿出来，一瞧，竟是递过来根糖葫芦，“别气了呗……？”
乔染秋琢磨了片刻……瞬间明白过来，合着这人是觉着自己还在为之前他隐瞒模仿廖书妤字迹的原因一事而生气呢。
然而赔礼却是毫无诚意——
怎不见他带着真相过来哄人呢？
且命案当前，乔染秋是那种还因私事耿耿于怀的人吗？
本来不生气，但被叶寻舟这么明嘲暗讽，乔染秋反倒有些生气了。
“我可不会因为你那些破事生气。”思及此，乔染秋翻了个白眼，皱着眉望着他手中的糖葫芦，“你哄小孩呢？还有，你哪搞来的这玩意儿？”
“在门口时拜托了一监中小厮帮忙买的，他送过来的时候应该经过了你，本还小声向你见了礼，但你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叶寻舟回答，“买都买了，你……确定不要？”
想了想，乔染秋还是拿过了那糖葫芦，一边没好气地道：“我是在思考。”
“你想到什么了？”叶寻舟闻言，试探着问。
“我在想，若凭借周大人的诗，能说动谷姑娘配合我们的保护……那能不能再来个……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一首诗，能让你搞出这么多计谋来？”叶寻舟似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稍一琢磨，却是一惊，瞬间皱紧了眉头，“你想干什么？！”
“都说了，是想偷梁换柱请君入瓮啊！”
“你要用谁去换谷烟了？”
乔染秋眨眨眼：“还能有谁……？当然是——”
“你疯了吗？你明知道凶手的武艺不容小觑，以身涉险做什么？”
“这不还有你吗……？难道你不会护好我？”乔染秋一边说，一边耸了耸肩，咬下了第一颗糖葫芦。
“我——”叶寻舟一噎，而后眉头又紧了几分，“但对方的武艺恐是在我之上，这样太危险了！”
“我这么做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就算我的武艺不够看，我还有嘴呢！我又不真是你们官府的人，过去当然是要协助抓捕，又不是单纯替人坐在那里当靶子！”乔染秋撇了撇嘴道。
“不——”叶寻舟原本约莫是想直接拒绝，话甚至都已经说出了口，然而似乎是又觉得有些不对，思索了片刻后，迟疑着道，“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听到这话，乔染秋倒是微有些惊讶，而她也未打算瞒着，点了点头：“不过……也就只是怀疑而已，眼下我还未完全想通，我想不明白那人的动机，我不相信有人真能魔怔到，在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情况下，为了严惩渣女、‘行侠仗义’，做到如此地步。”
“是谁？”叶寻舟立刻肃声又问。
乔染秋闻言，左看看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向着叶寻舟招了招手。
而待叶寻舟犹疑着俯下身来时，她微微踮脚，凑近了叶寻舟的耳朵——
---
“谷姑娘。”
此时此刻，乔染秋已经回到了相思苑，她再次来到了谷烟了所居住的幽雨楼门口，敲响了她的门。
先前在将作都水监时，叶寻舟问过了乔染秋心中怀疑的那人后，便提出先去寻人，可乔染秋却觉得……
若真是那人所为，如今再去寻，恐怕也已寻不到人了。
但或许能寻到些其他线索。
是以最后他们便是兵分两路，叶寻舟去追查，乔染秋则过来先将谷烟了劝下。
至于旁的……诸如什么偷梁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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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瓮中捉鳖之流，便之后再议。
今日不断来回奔波问询，到如今，其实已近申正了，柳辰业早已带了人来，将今日谷烟了复出登台时会在的主楼相思楼团团围住，乔染秋回到相思苑、简单向他说过情况后，便是直奔着谷烟了所住的小楼而来。
不想当她唤过谷烟了后，其中却是无人回应。
想了想，乔染秋又道：“谷姑娘，我们已去见过那位大人了，我可以向姑娘保证，大人绝对没有认为姑娘曾辜负于他，而他也一直都记得姑娘的才情，更不希望姑娘因旁人误解丢了性命！如今他也作诗一首，希望我们转交给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开门一叙？便是只瞧瞧那诗，应也是好的！”
哪知里头竟仍然没有动静。
乔染秋瞬间眉头皱紧。
谷烟了为了周名扬，不惜毁了清高的名声给人做小，纵然已经过去一年有余，可这情总该是没有完全放下才对。
且之前乔染秋来时，她即便再如何自暴自弃，也不至于这般完全不予回应。
思及此，乔染秋心里暗叫不好，立刻就要推门入内，哪知却被一旁引路的顾听荷轻轻拽了拽衣角。
“乔大人，若是贸然进去，谷姑娘会生气的。她若气急，之后恐便不一定愿配合了……”顾听荷犹疑着道。
“你家谷姑娘便是再不愿配合，也不至于连话都不回吧？”乔染秋肃声道，“她若在里头出了事，现下进去或还来得及，若发现晚了，之后有你后悔的！我瞧你之前还算机灵，如今怎么连这道理都不懂？”
顾听荷听罢一愣：“可外头一直都有官差大人，柳大人带人过来之后，还增派了人手——”
然而说着说着，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些许不对，立刻放开了乔染秋的衣袖。
下一瞬，乔染秋直接推开了那小楼的门。
内里空无一人。
正中有一桌案，上头有笔墨纸砚，还有好些已经写了诗作的纸笺，凌乱地散落着，乔染秋冲过去摸了摸那案后的小垫，凉的。
“就在不久前，姑娘抚过琴，琴案是在楼上。”顾听荷一边跟着奔进来，一边开口。
乔染秋一听，也顾不得其他，拔腿便往楼上去——
然而楼上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