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首富府邸。
钱小发的马车翻进悬崖的消息刚刚传回府中。
原本和爹娘、弟弟弟媳坐在一处吃点心、品茶的赵元英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连手里捏着的桂花糕都忘记放下,大口喘着粗气,问道:“你……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传消息的小厮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声哭道:“夫人,咱们老爷认亲之后,就启程回京。
谁曾想,马车行至落日峰的时候,马儿不知怎么受了惊吓,拼命往前狂奔,连带着老爷,一起翻进了落日峰崖底,呜呜呜……”
赵元英感觉眼前一片发黑,耳朵也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手里的桂花糕无力的掉落在桌上。
“英儿!”
“大姐!”
赵父赵母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上前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儿。
“英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赵父一脸的沉痛,假惺惺的拍着赵元英的肩膀安慰道。
早就知道钱小发坠崖,并且心中狂喜的赵母紧紧抿住嘴角,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得知当初的穷小子成了有钱人,赵母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成为有钱人的,为什么不是她的儿子?
而是钱小发呢?
现在,钱小发死了,这庞大的家业,就都是她儿子,她孙子的了。
别说楚儿输了一百万银子,即便输了一千万两,现在也不怕了。
“爹,娘,为什么会这样?那马夫不是极善驾马吗?马儿为什么会受惊?
没了夫君,我可怎么办啊!”
自从跟了钱小发,生活中的大小事情,都是钱小发在料理。
穷困的时候,赵元英不会洗衣、做饭。
发达了,她无需做这些事情,可也不会管家理事。
钱小发教过她,可她觉得家事可以让管家代劳,生意上又有那么多掌柜,根本不需要她费心。
她选了一个争气上进的夫君,这就是她的本事。
下半辈子,她只需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享受和爹娘、弟弟在一起的时光即可。
可现在,钱小发走了,她的依靠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见赵元英一脸茫然和痛苦,赵元才忙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道:“大姐,姐夫走了,你还有我啊!
我一定会把姐夫的生意扛起来,不会让姐夫闭不上眼的。”
赵元英的脑子乱做一团。
生意上的事,她一窍不通。
即便钱小发有时要跟她念叨几句,她都嫌烦,捂上耳朵不想听。
外面那些铺子商号是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
此时此刻,赵元英终于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该问一问,好歹也能知道个大概。
就在她后悔不迭的时候,赵元才又道:“大姐,都说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
姐夫没了,剩下的事都该我操持了。
大姐,你快把姐夫的印信拿出来,我先去银号提些银钱,好去把姐夫接回来啊!”
赵元才哪是着急要去接钱小发,而是赌坊那边实在逼得紧。
再加上赵楚琪受不了被囚禁的苦楚,日日让人送信到首富府,哭着嚷着让赵元才夫妻俩想办法接他回家。
此时,钱小发死了,他终于能把儿子赎回来了。
谁曾想,提起印信,赵元英却是一脸茫然:“印信?什么印信?”
赵元才以为她在装傻,心里暗笑自己这姐姐跟着奸猾的钱小发,竟也变得精明起来。
钱小发坠崖之前就已经中了迷药,赵元才的人早在他身上搜过了,根本没看见印信。
既然印信没在他身上,就一定还在府里。
他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大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咱们是一家人,你用得着这么提防我吗?”
赵母也有些着急,撇了撇嘴角,说道:“都说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你的胳膊肘还真往外拐了。”
赵父不悦的皱着眉头,也道:“现在女婿没了,你又是个女流之辈,能做什么?
以后一切都要靠你弟弟和侄子,你还这般防着他们吗?”
赵元英原本脑子就乱,被爹娘和弟弟这般误会,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委屈的坐回椅子,哭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别说什么印信了,就是他手头上一共有多少铺面、庄子,我都不知道啊!”
见赵元英哭得情真意切,赵家父子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信了几分。
赵元英在家的时候,就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主。
她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算奇怪。
虽然觉得情有可原,可他们三人还是怨怪赵元英。
这死丫头是一点闲心都懒得操。
印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她都不知道在哪里,他们还怎么去银号支取银子?
见赵元英捂着脸哭个不停,赵元才顿时烦躁起来。
他略微抬高声音,说道:“好了大姐,既然你不知道印信在哪里,那我们只能在府里找一找了。”
赵元英一脸迷茫抬起头,问道:“一定要找到印信吗?你们就不能先把夫君的尸首寻回来,再找什么印信。”
虽然钱小发死了,可侵吞他家产的计划,第一步就受阻,这让赵元才心里很不舒服。
他看向赵元英,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嫌弃。
“大姐,你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好了,真要办事,什么都做不了。”
赵元英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继续发问:“去寻夫君的尸身,也需要他的印信吗?
没有印信,就不能把他带回家?”
赵父一脸不悦的瞪了赵元英一眼,对儿子道:“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既然她什么都不懂,你快些带人搜府吧,总能把印信找出来的。”
以前有巨额钱财傍身,赵家人对赵元英说话,都是恭维有加。
此时,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赵元英更加委屈了。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父母弟弟,哽咽问道:“爹,娘,才儿,夫君没了,我下半生都没依靠了,你们难道不该对我更好吗?
怎这般不耐烦?”
赵母白了她一眼,说道:“以后这府上的事务,都要仰仗你弟弟,早些找到印信,他也能早些上手。
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才儿,快,带人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