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害我被流放,反手搬空他库房》 第157章 惊险一幕 悬崖边上,周秀卿和周修武紧张的盯着崖底,时不时抬起头来,留意四周的动静。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空气也有些滞涩。 周秀卿却在黑暗中发现一抹一闪而过的亮光。 “武儿,你看,那是什么?” 周秀卿压低声音对周修武道。 周修武仔细在黑暗中寻找,却没发现姑姑说的那抹亮光。 “没有啊姑姑,是不是你看错了?” “不是,真的有一抹亮光,我不会看错的。” 周秀卿极为笃定,可还要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就在周秀卿疑惑的时候,黑暗中猛的冲出一个人来。 那人挥着大刀,却不朝周秀卿姑侄冲去,而是跃向那棵大树。 “武儿,快,他要砍断绳索。” 周秀卿大喊一声,朝大树扑去。 可她们刚赶到大树边,又有人冲向崖边的绳索,挥刀就砍。 周修武反应迅速,立即返身冲向崖边。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就这两人,又有人冲了出来,挥刀又砍中间的绳子。 情急之下,周秀卿伸脚用力一搓,成功将绳子移开。 大刀没砍中绳子,砍在了绳子下的石头上,溅出点点火星。 “武儿,护住绳子!” 周秀卿一边同来人缠斗,一边对周修武喊道。 周修武奋力挥剑,应道:“知道了,姑姑。” 绳子下坠着他爹娘,虽然他爹会轻功,可底下是深不可测的崖底,如果绳子突然断开,猝不及防下,他们很有可能会急坠身亡。 意识到这可怕的后果,周修武拼尽全力同来人厮杀。 来人抱着必须砍断绳索,把崖底的人全都杀死的决心,刀刀凶狠霸道。 他们也是赵元才雇来的杀手。 待隐门的人把钱小发的马车推进悬崖之后,他们就守在这里。 万一隐门的人没能铲除侯府的人,侯府必定会有人来悬崖边寻找钱小发。 这个时候,他们就冲出来补刀,把侯府的人铲除干净。 可他们没想到,这姑侄俩的实力竟这般强劲,几十个回合下来,依旧没能砍断绳索。 眼看周秀卿和周修武越战越勇,这群人终于撑不住了,掏出怀里的口哨用力吹响,寻求同伴的帮助。 片刻之后,越来越多的杀手从暗处跃出,开始大肆围攻周秀卿姑侄。 对方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周秀卿和周修武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听“叮”一声响,那根足有小孩手腕粗的绳子应声而断。 断裂的绳子下坠着周时夫妻,绳子“嗖”一声飞速下滑。 周修武头皮一紧,全然不顾朝自己挥来的大刀,蹲下身去,一把拉住了绳索。 双手紧紧拉住绳子,就没了反抗的能力,那群人没直接砍断绳索,而是像猫儿戏弄老鼠似的,冷笑着朝周修武下刀。 “武儿!武儿!” 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周修武,周秀卿心脏猛的一缩。 她想去救周修武,却被人紧紧缠着,根本没法脱身。 见周修武死死拉住绳索不肯松手,那群人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松手啊!何苦白白忍受这种痛苦。” 又有人冷哼道:“横竖都是个死,你现在松手,我们给你个痛快。” 周修武痛得全身发颤,感觉身上的力气一点点被剥离。 可一想到绳索另一头的爹娘,他几乎咬破嘴唇,嘶吼出声:“滚开!滚开! 你们要是敢伤我爹娘,我跟你们拼命。” 周修武喊得撕心裂肺,可听在那群人耳里,更是激起了他们杀戮的欲望。 其中一个杀手将大刀砍在肩上,一脸的坏笑。 “你倒是个孝子啊!可我偏偏就不喜欢这种父慈子孝的画面!” 说完,他无情挥动大刀,将最靠近悬崖的那段绳子砍断,根本不给周修武和周秀卿反应的机会。 “爹!娘!” 绳索带着周时夫妻飞速下坠,周修武因为惯性,往后摔倒在地。 可他一秒都不敢耽误,立即挣扎起身,徒劳的往下伸手,想要拽住已经快速掉落的绳子。 “爹,娘!” 就在周修武崩溃痛哭的时候,一道粉色的身影从崖底升了上来。 正得意大笑的杀手们不敢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个人。” “胡说,人怎么可能会从谷底升上来。那该不会……是鬼吧!” 身为杀手,哪个人身上没沾几条人命? 看着飞快冲上来的那团粉红色影子,刚才还嚣张至极的杀手们终于有些害怕了。 他们一边往后退,一边对还跟周秀卿缠斗的杀手头头喊道:“怎么办?咱……咱们要不要撤退?” 杀手头头已经占据上风,语气狂傲道:“哼,瞧瞧你们的样子,就这么轻易被吓住了……啊!” 话还没说完,一块锅底大的石头就朝他的脑袋飞去。 杀手头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砸得脑浆飞溅,当场毙命。 周秀卿惊奇回头,就见身穿粉色衣裙的林芝芝肩上扛着被割断的绳索,双脚踏上悬崖边,对她和周修武喊道:“娘,武表哥,你们没事吧?” “芝芝!我们没事,我们没事!” 看见女儿的瞬间,周秀卿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虽然她跟着兄嫂到落日峰寻人,可心里一直记挂着许久都没从空间出来的林芝芝。 看见女儿好端端的站在眼前,还拽住绳索,救下二哥二嫂,周秀卿的眼睛不自觉红了。 周修武也高兴的朝林芝芝大声喊道:“芝芝,你太厉害了,你救了我爹娘。” 周秀卿和周修武高兴万分的时候,杀手们却被吓破了胆子。 凭空出现的林芝芝,长得粉雕玉琢,灵动可爱,可她一石头砸死了他们头头,这简直是小妖女啊! 杀手们吓得连连后退,想要逃跑。 可林芝芝丝毫不手软。 把周时和钱飞燕拽上来之后,她一手一个,就像丢破娃娃一般,把杀手一个不落的全都丢进了崖底。 钱飞燕感激林芝芝救了她们,可眼里却掩不住的伤心和失落。 她正想着,待会一定要再下去一趟的时候,就听林芝芝道:“二舅娘,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在下面找过了。 崖底只有一辆被砸的四分五裂的马车,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钱飞燕心里生出一丝希望,说道:“会不会二哥他们被人给救了?”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感动的声音:“妹妹,二哥在这。” 第158章 准备鸠占鹊巢 京城,首富府邸。 钱小发的马车翻进悬崖的消息刚刚传回府中。 原本和爹娘、弟弟弟媳坐在一处吃点心、品茶的赵元英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连手里捏着的桂花糕都忘记放下,大口喘着粗气,问道:“你……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传消息的小厮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声哭道:“夫人,咱们老爷认亲之后,就启程回京。 谁曾想,马车行至落日峰的时候,马儿不知怎么受了惊吓,拼命往前狂奔,连带着老爷,一起翻进了落日峰崖底,呜呜呜……” 赵元英感觉眼前一片发黑,耳朵也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手里的桂花糕无力的掉落在桌上。 “英儿!” “大姐!” 赵父赵母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上前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儿。 “英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赵父一脸的沉痛,假惺惺的拍着赵元英的肩膀安慰道。 早就知道钱小发坠崖,并且心中狂喜的赵母紧紧抿住嘴角,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得知当初的穷小子成了有钱人,赵母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成为有钱人的,为什么不是她的儿子? 而是钱小发呢? 现在,钱小发死了,这庞大的家业,就都是她儿子,她孙子的了。 别说楚儿输了一百万银子,即便输了一千万两,现在也不怕了。 “爹,娘,为什么会这样?那马夫不是极善驾马吗?马儿为什么会受惊? 没了夫君,我可怎么办啊!” 自从跟了钱小发,生活中的大小事情,都是钱小发在料理。 穷困的时候,赵元英不会洗衣、做饭。 发达了,她无需做这些事情,可也不会管家理事。 钱小发教过她,可她觉得家事可以让管家代劳,生意上又有那么多掌柜,根本不需要她费心。 她选了一个争气上进的夫君,这就是她的本事。 下半辈子,她只需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享受和爹娘、弟弟在一起的时光即可。 可现在,钱小发走了,她的依靠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见赵元英一脸茫然和痛苦,赵元才忙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道:“大姐,姐夫走了,你还有我啊! 我一定会把姐夫的生意扛起来,不会让姐夫闭不上眼的。” 赵元英的脑子乱做一团。 生意上的事,她一窍不通。 即便钱小发有时要跟她念叨几句,她都嫌烦,捂上耳朵不想听。 外面那些铺子商号是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 此时此刻,赵元英终于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该问一问,好歹也能知道个大概。 就在她后悔不迭的时候,赵元才又道:“大姐,都说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 姐夫没了,剩下的事都该我操持了。 大姐,你快把姐夫的印信拿出来,我先去银号提些银钱,好去把姐夫接回来啊!” 赵元才哪是着急要去接钱小发,而是赌坊那边实在逼得紧。 再加上赵楚琪受不了被囚禁的苦楚,日日让人送信到首富府,哭着嚷着让赵元才夫妻俩想办法接他回家。 此时,钱小发死了,他终于能把儿子赎回来了。 谁曾想,提起印信,赵元英却是一脸茫然:“印信?什么印信?” 赵元才以为她在装傻,心里暗笑自己这姐姐跟着奸猾的钱小发,竟也变得精明起来。 钱小发坠崖之前就已经中了迷药,赵元才的人早在他身上搜过了,根本没看见印信。 既然印信没在他身上,就一定还在府里。 他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大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咱们是一家人,你用得着这么提防我吗?” 赵母也有些着急,撇了撇嘴角,说道:“都说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你的胳膊肘还真往外拐了。” 赵父不悦的皱着眉头,也道:“现在女婿没了,你又是个女流之辈,能做什么? 以后一切都要靠你弟弟和侄子,你还这般防着他们吗?” 赵元英原本脑子就乱,被爹娘和弟弟这般误会,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委屈的坐回椅子,哭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别说什么印信了,就是他手头上一共有多少铺面、庄子,我都不知道啊!” 见赵元英哭得情真意切,赵家父子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信了几分。 赵元英在家的时候,就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主。 她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算奇怪。 虽然觉得情有可原,可他们三人还是怨怪赵元英。 这死丫头是一点闲心都懒得操。 印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她都不知道在哪里,他们还怎么去银号支取银子? 见赵元英捂着脸哭个不停,赵元才顿时烦躁起来。 他略微抬高声音,说道:“好了大姐,既然你不知道印信在哪里,那我们只能在府里找一找了。” 赵元英一脸迷茫抬起头,问道:“一定要找到印信吗?你们就不能先把夫君的尸首寻回来,再找什么印信。” 虽然钱小发死了,可侵吞他家产的计划,第一步就受阻,这让赵元才心里很不舒服。 他看向赵元英,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嫌弃。 “大姐,你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好了,真要办事,什么都做不了。” 赵元英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继续发问:“去寻夫君的尸身,也需要他的印信吗? 没有印信,就不能把他带回家?” 赵父一脸不悦的瞪了赵元英一眼,对儿子道:“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既然她什么都不懂,你快些带人搜府吧,总能把印信找出来的。” 以前有巨额钱财傍身,赵家人对赵元英说话,都是恭维有加。 此时,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赵元英更加委屈了。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父母弟弟,哽咽问道:“爹,娘,才儿,夫君没了,我下半生都没依靠了,你们难道不该对我更好吗? 怎这般不耐烦?” 赵母白了她一眼,说道:“以后这府上的事务,都要仰仗你弟弟,早些找到印信,他也能早些上手。 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才儿,快,带人搜府。” 第159章 赵元英妥协 赵元英总算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大声道:“夫君没了,可我还是这府里的主子。 你们要搜府,把我当什么了?” 赵父脸色一变,气鼓鼓的瞪着赵元英道:“我以为咱们是一家人,所以事事为你着想。 你倒好,竟还防着我们。 既如此,我们现在就走。 这里的事,你自己处理好了。” 说完,装模作样的往外走。 赵元才跟在赵父后面,一脸失望道:“大姐,我要印信,还不是为了你? 弟弟真心帮你,你却把我当外人。 那以后的日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见赵父和赵元才负气往外走,赵母和孙桂花也抬脚跟了上去。 这下,赵元英真慌了,忙朝他们喊道:“爹,娘,弟弟,你们的真的要把我丢下吗?” 四人看似走得决绝,可脚步却迈得极慢,就等着赵元英开口留他们。 果不其然,赵元英踉跄着追到门口,扶住门框,哭着朝他们喊道:“你们不要走。 我……我自己一个人不行。 你们要印信,我让你们搜府还不行吗?” 跟在赵元英身边的丫鬟春喜急得暗暗扯了扯自家夫人的衣袖。 可生怕被抛弃的赵元英根本没察觉,反而更加哀怨的喊道:“我有书房钥匙,你们拿去就是。”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赵父还是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道:“什么叫我们要印信? 说的好像我们觊觎这些钱财似的。 要不是想着早些让小发回家来,我们至于着急吗? 你既然还这般不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那你自己找人去把小发的尸身带回来好了。” 说完,赵父继续抬脚往前走。 见赵元英扶着门框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孙桂花有些着急。 她用了扯了赵元才一把,小声道:“怎么办?她要是不留咱们,可怎么好?” 赵元才冷笑一声,说道:“她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你且看着,只要我数三个数,她肯定乖乖认错,然后把书房钥匙双手奉上。 一、二……” 赵元才还没数到第三个数,身后就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就见赵元英踉跄着扑上来,一把拉住赵母的衣袖,哭道:“娘,你们不要走。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们寒心。 是女儿不懂事,求求你们不要走。” 赵母装出一副大为受伤的样子,一把甩开赵元英,说道:“这些年,我和你爹,你弟弟生怕你过得不好,放弃一切来到你身边,陪着你。 到头来,你竟这般猜忌我们。 这一次,我们说什么都要走。” 一直以来,赵元英就像菟丝花般紧紧依靠着钱小发。 现在钱小发没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娇花,茫然又无助。 而家人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必须要牢牢抓紧。 “娘,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赵元英哭得肝肠寸断,赵父和赵元才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得意的笑意来。 赵父清咳两声,问道:“你当真不让我们走?” 赵元英流泪点头:“是!我现在只有你们了。 你们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 赵父的语气这才和缓下来,说道:“既然你求着我们留下,那我们勉为其难,暂时留下吧。” 赵元英心里一松,忙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钥匙,亲自送到赵父手里,讨好道:“这就是夫君书房的钥匙,劳烦爹和才儿带人去找找,说不定印信就在里面。” 赵家四人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拿了钥匙全都往外走,谁都不想留下安抚悲痛又无助的赵元英。 赵元英身边的丫鬟春喜是个机灵且忠心的。 见赵家人走远了,她才搀扶住赵元英,焦急道:“夫人,您怎么能把书房钥匙给他们呢? 他们要是拿走了印信,就可以掌控所有的商铺和庄子啊!” 见爹娘和弟弟答应留下来了,赵元英长出一口气。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被春喜的话搅得有些慌乱。 她气急败坏的扇了春喜一记耳光,尖声骂道:“你这该死的贱蹄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自己的爹娘,弟弟,还能信不过吗? 刚才那些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万一又要负气回去,看我不打死你。” 春喜被赵元英打得一边脸颊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可想到待她们极为和善的老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继续劝道:“夫人,不是奴婢不信老太爷和老夫人。 现在老爷不在了,那印信就是您下半辈子的依仗。 您要是这么轻易给出去了,实在太冒险了啊!” 春喜苦口婆心的劝说,赵元英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面色铁青的捂着胸口,对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尖声吩咐道:“来人,来人! 给我堵了这死丫头的嘴,关进柴房去。快啊!” 很快就有人来拖春喜,春喜一边拼命躲闪,一边哭道:“夫人,你现在让人去把书房钥匙要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夫人,您就听奴婢这一次吧!” 赵元英生怕春喜的话落入父母和弟弟耳中,更加歇斯底里的喊道:“给我拔了这死丫头的舌头,发卖出去。 快,快啊!” 见夫人如此失态,下人们再也不敢怠慢,赶忙将春喜拖了下去。 赵元英处置春喜的空档,心急如焚的赵家四人已经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钱小发书房门口。 “快,快把锁打开啊!” 赵楚琪一时没回府,赵母的心就悬一时。 她恨不得立即在书房里找到印信,取了银钱,好把宝贝大孙子赎回来。 不用赵母多说,赵元才自己就很着急。 他颤抖着手,打开他梦寐已久的书房大门,一把推开,信步走了进去。 赵家老夫妻和孙桂花着急的四处翻找,赵元才却一屁股坐在了钱小发的赤金太师椅上。 他满心欢喜的把手放在宽大的扶手上,抬眼看向前方。 一会儿又摆出伏案看账本的样子,心里狂喜到了极点。 孙桂花见他坐着不动,着急催促道:“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找印信?” 赵元才这才慢悠悠站了起来,说道:“急什么?现在,整个凌朝大半的银钱都要进我的口袋了。 还怕不能把楚儿赎回来吗?” 第160章 秋后算账 听见这话,赵父哈哈一笑,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没错,这天下首富的位置,马上就是才儿的了。 别说区区一百万两银子了,就是一千万两,也算不了什么。 楚儿一定能平安回家的,确实不用着急。” 接下来,赵家人的动作从容了许久。 他们依次打开书桌前的抽屉,可里面除了他们看不懂的账本之外,根本没有其它东西。 抽屉没有,四人又在书架前翻找起来。 可他们把满满一书架的书全都扒拉下来,挨本找了一番,也没发现印信的踪迹。 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刚才还说不用着急的赵父动作明显急躁起来。 “怎么会没有?这是最有可能藏印信的地方啊!” 赵元才擦了一把汗,抬头看向一边的博古架,信心满满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东西应该在那。” 四人赶紧又朝博古架冲去。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博古架上的东西虽然价值不菲,可依旧没有发现印信的踪迹。 赵元才不死心,又在墙上摩挲半天,妄图找出密室或藏东西的暗格。 可整间书房的墙壁光秃秃的,既没有密室也没有暗格。 找到这里,赵元才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用力一拍桌子,骂道:“我说她怎么肯这么痛快的把钥匙交给我们,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印信。” 赵母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书,跟着骂道:“死丫头,翅膀硬了,敢跟我们耍心眼了。 我这就去问问她,到底把印信藏哪儿去了。” 赵家四人气势汹汹冲回去找赵元英的时候,钱飞燕几人已经从悬崖边赶回驻扎的地方。 见钱飞燕他们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样子,林怀远心里一阵狂喜。 太好了,太好了! 看来钱小发真的坠入悬崖了。 没了这么强大的依靠,总有一天,他要重新把侯府的人踩在脚下。 就在林怀远浮想联翩的时候,头顶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不由分说把他拖了出来。 林怀远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去抓身边的梦九。 可中了迷烟的梦九无知无觉,尽管衣服都被林怀远扯歪了,也没醒过来。 惊慌失措的林怀远抬头看向前方,这才发现,拽他的居然是林芝芝。 “死丫头,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老子……” 只可惜林怀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芝芝一巴掌打断了。 林芝芝去落日峰的时候,周长明越想越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独眼男怎么可能自己挣断绳索,拿到钱官差的剑呢? 一通盘问下来,独眼男直接就把林怀远供了出来。 刚刚赶回来的林芝芝二话没说,马上就把林怀远提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无缘无故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怀远虽然心虚,可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脚也在不停踢蹬,想要挣开林芝芝的钳制。 林芝芝用力把他一扔,直接扔到了前面的空地上。 看着慢慢围到自己身边的侯府众人,林怀远用独臂撑起身子,惊恐的往后退。 “原本,你们顶替二舅娘认亲的事,都还没跟你们好好算算。 现在,你居然又把阴毒的杀手给放了,想让他杀了外祖父和大哥他们。这账总该算一算了吧!” 林芝芝盯着林怀远,声音冰冷道。 林怀远几次栽在林芝芝手里,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他刻意躲开林芝芝阴冷的眼神,一把扯住周秀卿的裙摆,声音恳求道:“秀卿,秀卿,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死丫头弑父吧?啊?” 周秀卿就跟看蟑螂老鼠一般,用力抽回自己的裙摆,冷声道:“林怀远,你当真歹毒到了骨子里。 第一次,你害和儿不能走路。 这一次,你不光要我爹他们的命,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手下留情。 就你这种无情又自私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见周秀卿也想杀自己,林怀远显然接受不了。 他死死盯着周秀卿那张秀美无比的脸,怪里怪气的冷笑一声,说道:“这些都是借口吧? 周秀卿,你巴不得我死了,你好去找野男人是不是?” “啪!” 就听一声脆响,林怀远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因为用了十足的力气,他的脸上被印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虽然脸上又痛又麻,可林怀远还是硬撑着,冷笑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吗? 周秀卿,即便我休了你,你也不许找别的男人。” 听着林怀远这些狂妄自大的话,钱飞燕再也忍不住,拔出杀猪刀,抵在林怀远的脖颈上,喝道:“都只剩一条胳膊了,嘴怎么还这么硬? 你现在就是个独臂、落魄的流放犯,可别把自己架那么高,免得摔死。” 看见钱飞燕,林怀远就忍不住发笑。 他咧着嘴角,一脸嘲讽道:“呦,这不是首富妹妹吗?怎么?还没沾上首富的光,首富就死了? 哈哈哈……” 想到侯府的人失去了依靠钱小发的机会,林怀远变得愈发猖狂起来。 他摇头晃脑的看着钱飞燕,继续道:“你说怎么这么巧,钱小发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跟你相认之后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克死了他! 要是知道跟你相认,得把自己的命搭上,他一定不会认你这扫把星妹妹吧! 哈哈哈……” 林怀远笑得眼睛发红,看得人心里发毛。 钱飞燕被他气得不轻,却把杀猪刀放了下来。 她冷冷的看着林怀远,意味深长的道:“既然你这么想看我们侯府的笑话,那我还真得暂时留你一命。” 林怀远心里一凛,忙追问道:“什么意思?难道钱小发没死? 到底什么意思,你倒是快说啊!” 见林怀远着急,钱飞燕反而笑着不说话。 她转头看向周柔儿,周柔儿从容不迫的从腰间拿出银针,连点火消毒都懒得做,伸手拿出一根足有一寸长的细针,一步步朝林怀远走了过去。 “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嘴硬之后,林怀远终于感到害怕了。 他用力往后退,却被周修武擒住,彻底堵住了退路。 第161章 惩治林怀远 “放开,放开我!” 眼看那银针离自己越来越近,林怀远吓得大叫起来。 只可惜,周围除了侯府的人,就是昏迷一地的其余人,根本没人能来帮他。 “秀卿,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当真这么狠心吗?周秀卿,你倒是说句话啊!” 惊恐之下,林怀远把嗓子都喊劈了。 可他就是喊得再大声,也无用。 周时已经牢牢钳制住他,周柔儿神色沉静的走到他身边,动作飞快的在他的风池、四白和地仓穴各扎了一针。 细小的银针扎进皮肉,虽然痛感不强,可很快,林怀远就察觉出不对。 他的眼睛发酸,脸颊和嘴唇瞬间变得麻木起来。 他惊恐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却发现好像在摸一块死肉,没有任何感觉。 “你……你们……” 他想大声咒骂周柔儿和周时,可一开口,口水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这下,林怀远彻底慌了。 翠竹说,他们很快就要在富丽堂皇的宫殿见到贵人了,他要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光会流口水,那可怎么办? 就在林怀远又怒又急的时候,周时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处,直接让他原地躺下。 把林怀远扔回原来躺的地方,周时又拉起独眼男。 独眼男见到他们对付林怀远的手段,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周时冷眼看着他,说道:“你的嘴留着还有用,我们暂时不会动你。” 独眼男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把心落回肚子里,周时继续道:“不过,我们带着你不方便,我们得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去处。” 独眼男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他连连摇头道:“你们不是说好不杀我的吗?现在又要做什么?” 周时懒得同他多说,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往暗处拖。 独眼男手脚被绑,就像一只待宰的鸡,只能疯狂嘶叫。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要命丧于此的时候,暗处钻出两个身穿劲装的男子。 他们对周时恭敬行礼之后,一左一右拽住独眼男,直接将他拖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侯府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钱飞燕和周时柔声向周长明禀明二哥的情况,林芝芝却走向瘫软在简易床上的七崽。 狗剩一看见主人回来,兴奋的摇着细细的小尾巴攀上她的肩头。 林芝芝无奈的看了七崽一眼,问狗剩:“它在这睡多久了?” 狗剩仰着小脑袋在空间点了几下,回道:“三个时辰了呢。” 林芝芝在七崽身边坐下,手碰到它的瞬间,七崽立即恢复成小肥猫的样子。 它睁眼看向林芝芝,弯起嘴角笑道:“太好了,你可算出来了。 好了,现在我得回去充充电,咱们待会见。” 林芝芝见它有气无力的样子,忙道:“待会就不见了吧。你虚弱成这样,还是好好休息吧!” 七崽瞪着圆溜溜的猫眼,说道:“那可不行,你们刚刚收拾了林怀远一番,已经有奖励在路上了。 等七崽休息好了,一定给主人送来呦。” 说完,七崽蓬松的长尾巴往自己脸上一扫,直接消失不见了。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见家人们都一脸疲态,林芝芝赶忙从空间拿出灵泉水,分给家人们喝。 周修武身上有伤,周柔儿给他上了药,可还是隐隐作痛。 喝了冰凉的灵泉水,伤口上的痛感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周修武没少喝灵泉水,可这次,效用似乎格外强。 他惊喜的看着自己完全愈合的伤口,说道:“芝芝,这还是之前的灵泉水吗?也太神奇了吧。” 林芝芝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圆乎乎的手指,说道:“肯定不是之前的灵泉水了呦!” 周修武忙问道:“不是灵泉水?那这是什么?” 林芝芝笑得眼睛弯弯,脆声道:“我的空间重新装修了。这是加强版灵泉水。” 林芝芝把灵泉的变化说了一遍,又道:“已经快天亮了,没时间进空间了。等有时间,我带你们进去好好参观参观。” 家人们都好奇林芝芝的空间变成什么样,正想让她先说说,却听不远处传来梦九的声音。 他抱着脑袋坐起来,奇怪的看向左右,大声嚷道:“怎么回事?我昨晚怎么会睡得那么香?” 他这么一咋呼,其余人也纷纷动了起来。 侯府众人赶忙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顺势开始给自己准备早饭。 “咦,你这是怎么了?嘴巴怎么歪了?” 意识慢慢回拢,梦九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他忙看向身边的林怀远,这才发现他鼻歪眼斜,口水淌了一地。 “哎呀,前面不远就是我们主子的行宫了。我接到消息,主子这两日就要来行宫跟你见面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主子?” 这回,梦九是真着急了。 主子要是看见自己把林怀远护成这副鬼样子,肯定会大发雷霆。 他着急的抓了抓脑袋,慌慌张张跑向一边,胡乱在草丛里扯他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草药。 昏昏沉沉醒过来的翠竹摁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吸气。 她摇摇晃晃爬起来,走到林怀远身边,急声道:“公子,那个什么行宫,你千万不能去。” 林怀远所有的希望都在即将见到的贵人身上,翠竹居然让他不要去贵人的行宫? 林怀远心里不悦,用力扯着自己的嘴角,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来:“为……为什么? 之前你……不是说,我会被宫里的贵人盛情款待吗? 为什么又不让我去?” 翠竹抱着脑袋,痛苦道:“昨天的梦断断续续,很多细节我都没法想起来。 可在梦里,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那就是不要去行宫,那绝对是个危险之地。 公子,你就听我这一次,我不会骗你的。” 听翠竹这么说,林怀远冷笑道:“很……很强的预感?你不觉得你的预感和现实总是南辕北辙吗? 前几次,你总说我要好起来了,结……结果呢? 这一次,你说不能去,我就偏要去。” 第162章 病急乱投医 林怀远说完,用力擦了一把淌出来的口水,气鼓鼓的躺了回去。 翠竹还想劝说,梦九已经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捏着掌心的草药就往林怀远嘴里塞。 林怀远想用力推开梦九,可梦九一身力气,根本就没法推开。 林怀远气得眼睛直往上翻,嘴巴也歪的更厉害了。 可梦九才不管那么多,他强行把草药塞进林怀远嘴里,还摁住他的下巴,强迫林怀远嚼了几下,才满意的松了手。 见林怀远把草药咽下去,梦九一脸期待的盯着他。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些?” 林怀远只感觉喉咙一阵发麻,一股强烈的痒意从喉咙蔓延开来,顺着他的喉咙往脸上身上快速发展。 “你……你……” 林怀远很想大声咒骂梦九,可喉咙麻痒的说不出话来。 眼看林怀远的脸上和身上迅速变红,还长出密密麻麻的疙瘩,梦九终于有些慌了。 他有些无措的往旁边避了避,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为什么别人吃了药,一下子就好了,你怎么变成大猪头了?” 梦九虽然武功超群,可动脑子的事,他是一点都不行。 眼看林怀远的脸涨得通红,梦九着急的往左右看了看,冲翠竹道:“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还不快想办法?” 翠竹看着林怀远的样子,心里隐隐窃喜。 既然去行宫对林怀远完全没有好处,那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就可以不去行宫了吗? 翠竹就像没听见梦九的话似的,悄悄缩到一边去了。 翠竹不想让林怀远去见贵人,可张氏、黄氏、林玉枝、林宝珠和林婉儿却巴不得林怀远立即得到贵人的救赎。 她们围到林怀远身边,一个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林宝珠病急乱投医,一股脑倒出包袱里的伤药、治疫病的药和导致秦丽娘小产的那个红色药瓶。 她着急忙慌的抓过每个药瓶看了看,最后从每个药瓶里倒出几颗药丸,正要掰开林怀远的嘴给他喂进去,却被林婉儿拦住了。 林婉儿就跟看傻子似的盯着林宝珠,说道:“你是想害死他吗?这些药药性不同,万一相克,岂不是要出事?” 林宝珠心里着急,一把挥开林婉儿的手道:“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林婉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自然是把这些药分开服用。” 这一次,林宝珠没跟她抬杠,反而把那三个药瓶都塞到林婉儿手里,说道:“那你快看看,先喂哪个药好?” 林婉儿想起周柔儿治病救人的样子,心里既妒又羡。 她故作深沉的拿起治疫病的药,斩钉截铁道:“得了疫病的人全身发红,起疙瘩。 爹现在也是一身的疙瘩。 这两个病症状差不多,用的药应该也差不多。 就用这个药,绝对有效。” 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胡扯,张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她用力剜了林婉儿一眼,斥道:“什么都不懂,倒在这指挥上了。你要是真想要你爹好起来,就不能去求求周柔儿那死丫头?” 林婉儿最不喜欢被人这般颐指气使的使唤。 她瞥了张氏一眼,冷哼道:“祖母,真不是我想说你。你就没想过,大夫既能救人,也能悄无声息的杀人。 侯府的人恨毒了咱们,你就不怕周柔儿直接一剂药,送我爹归西?” 张氏一听这话,气得直跳脚,嘴里气急败坏的嚷道:“呸呸呸,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你不去便不去,在这咒你爹,算什么意思?” 这话说完,张氏也看向那三瓶药,有些没底气的嘱咐道:“那个,要给你爹吃药的话,先吃少一些,看看情况再继续喂。” 林婉儿懒得搭理张氏,自顾自倒了三颗药丸出来,正要塞进林怀远嘴里,林宝珠追了上来。 她又往林婉儿手心里倒了三颗药,压低声音道:“要是一点点喂,岂不是耽误时间? 六颗不多,应该没事。” 林婉儿也恨不得让林怀远立刻好起来。 她默默握住林宝珠递来的药丸,毫不犹豫的掰开林怀远的嘴喂了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将军府的人都紧张的盯着林怀远。 就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林怀远的眼睛猛的睁开,一双眼睛直直瞪着前方。 “哎呀,好了,爹好了。” 林婉儿高兴的一拍手,大声嚷道。 林宝珠心下一松,轻拍自己的胸口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总算能见贵人了。” 刚才还面色阴沉的张氏也长出一口气,对林婉儿和林宝珠道:“算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还真让你们给治好了。 好了,快扶你们爹…… 啊!远儿,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齐齐看向林怀远,就见他眼睛越瞪越大,嘴里发出痛苦的“咕咕”声。 “远儿,远儿,你到底怎么了?” 张氏吓得脸色大变,忙蹲下身用力摇晃林怀远,试图把他晃清醒。 可张氏越是摇晃,林怀远喉咙里的响声越大。 偏偏张氏没觉出不对,还伸手按压林怀远胸口。 “呕!” 就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呕吐声响起,林怀远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全都浇到了张氏脸上。 张氏呆愣愣的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猛的跃起,哭嚎着一边抓脸,一边在原地跺脚。 目睹全过程的林宝珠和林婉儿闻着空气中让人窒息的臭味,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狂吐起来。 首富府,赵元英和钱小发日常住的翡翠阁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 见赵元才亲自在自己放珠宝的匣子里翻找,赵元英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默默咽了回去。 赵父铁青着脸坐在圆桌边,用手拍着花梨木桌面,厉声对赵元英道:“印信到底在哪儿? 该不会是你故意把印信藏起来了,然后诓我们在这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是不是?” 赵元英一愣,随即红了眼睛,低声应道:“不是,我没有!我要是知道印信在哪儿,怎么可能不拿出来?” 第163章 逼赵元英拿钱 赵父心急如焚的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既然你没藏起来,为何会找不到印信?” 赵元英终于头脑清明了一回,应道:“万一在夫君身上呢?爹,才儿,要不咱们先别在府里浪费时间了。 你们带人去把夫君的尸身带回来,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赵父想都没想,直接挥手道:“没在他身上,印信肯定还在府里。” 赵元英愣了一瞬,问道:“爹,你怎么知道不在夫君身上?” 赵父一哽,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圆回来。 就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赵母把眼睛一瞪,说道:“这还用说吗?那么重要的东西,能大喇喇的带出去? 万一丢了,损毁了可怎么办?” 赵元英想了想,无声点了点头,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赵元才亲自找了许久,有些恼恨的抖着从赵元英匣子里找出的一叠银票,质问道:“大姐,你是怎么回事? 怎么匣子里一共就这么点银票。” 那一叠银票都是千两面值的,至少也有几万两。 可赵元才这些年被养大了胃口,几万两银钱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至少跟赎赵楚琪的一百万两相比,简直杯水车薪。 赵元英有些不安的扯着手帕,回答道:“这是我上个月剩的银钱。这个月,夫君还没来得及给我银钱,就……” 说到这里,赵元英的眼睛又湿了。 钱小发在的时候,雷打不动,每个月给她十万两银子,供她花销。 在钱财上,他当真没亏待自己。 就在赵元英伤心的时候,赵元才气急败坏的把银票甩在桌子上,说道:“就这么点钱,够敢干什么? 我还怎么去接姐夫回来?” 印信找不到,赵元英手里只有几万两银子,赵元才不禁有些紧张。 儿子还在赌坊里关着,而那混小子欠赌坊的银钱,可是要算天价利息的。 他们晚一天去赎人,利息就要翻上几千两。 即便是从钱小发的铺子里昧下不少银钱的赵元才,也撑不住。 见赵元才急得在屋子里打转,赵母又急又心疼。 她忙走到赵元才身边,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瞧你这孩子,这里不是还有你大姐吗? 你至于急成这样吗? 有什么事,我来跟你大姐说。” 赵母说完,递给赵元才一个“你放宽心”的眼神。 赵元才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家庭的受益者。 第164章 赌坊送来的盒子 姜还是老的辣。 赵母几句话,成功化解了赵元英心里的委屈。 她哭着扑进赵母怀里,又把春喜的话忘到了脑后。 趴在赵母怀里哭够了,赵元英抬起头来,擦着眼泪道:“我手头真的只有这些银钱了。 要是不够的话,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原以为钱小发死了,霸占他的钱财是易如反掌的事。 谁能想到,这第一步就遇到了麻烦。 孙桂花着急把儿子救出来,暂时也顾不上印信的事,忙道:“大姐,你快看看手头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先拿出来应应急。” 赵元英有些诧异的道:“还是要从我这里拿东西吗? 你们那里要是有的话,就不能先凑一些出来吗?” 孙桂花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瞧瞧这都叫什么事,还没从赵元英手里扒拉出一两银子,她反而想从他们手里要银钱了? 赵母知道孙桂花是个说话没把门的,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道:“ 不是爹娘不帮你,而是我们实在没有啊!” 赵元英盯着赵母,疑惑道:“怎么会没有呢?你们吃穿用度都在府里,每个月我还另给你们五千两银子当平时的花销。 你们一点没攒下来?” 听到这话,一股气直涌赵家人心头。 这死丫头看着傻,该不会是装的吧? 要不没攒钱这事,她怎么这么快就甩回他们身上来了? 赵父气得只瞪眼,他朝老妻使了个眼色,赵母赶紧调整情绪道:“银钱,爹娘倒是攒了一点,可就那么点,就是全拿出来,也不够啊!” 赵元英一想也是,犹豫着道:“要不,让才儿先到铺子上支些银钱。等找到印信了,再把银钱还回账上。” 赵元才没好气的看着赵元英,说道:“没有印信,让我到铺子上支钱,可得用我的名义,后面也得还。” 这两年,许是钱小发察觉到什么,铺子上的帐管得极严,他能捞点余钱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去支一大笔钱了。 赵元英却眨了眨眼睛,应道:“对啊!等找到了印信,我不就能把银钱还给你了吗?” 赵元才被气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父却忍不住了,说道:“去铺子折腾不是浪费时间吗?我看你平时有不少首饰,赶紧拿一些去变卖,不就有银钱了吗?” 赵元英摇头。 “不行,我平日戴的珠宝首饰,都是珍宝斋特意为我打造的。上面有主人的特殊印记,即便拿出去变卖,人家也不敢收。” 赵元才越听越觉得窝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这事你自己办,我不管了。” 见赵元才拔腿要走,赵元英有些急了。 第165章 赎人 见孙桂花的身体软绵绵倒下来,赵元才根本没心情去扶她。 他急匆匆拿过那个盒子,抖着手打开。 虽然知道赌坊送来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亲眼看见儿子的手指血淋淋的摆在里面,赵元才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孙桂花被他的叫声惊醒,神色呆滞的望着那个盒子,随即就跟疯了似的,又把盒子抢了回来。 虽然万分不情愿把盒子打开,可为了确认那手指到底是不是儿子的,她还是鼓足勇气再次打开盒子。 看见盒子里那节白嫩且带着一小颗黑痣的手指,孙桂花再也撑不住,再次昏倒在地。 赌坊后院,赵楚琪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嘴里还在不停叫骂着。 隔壁房间里,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茶盏,神色从容道:“要不了过久,就该有人来赎他了。 你们准备一下,让脸熟的人回避。 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这家赌坊姓钱。” 底下人连忙答应,又压低声音道:“管事,您就放心好了。这赌坊是咱们老爷特意为赵楚琪设的局。 准备了这么久,才等到今天,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管事满意点了点头,正要伸手拿茶盏,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楚儿,我的楚儿啊!是哪个心肠歹毒的人伤了你,祖父一定不会饶了他啊!” 管事的看了一眼左右,淡声问:“人手可准备好了?” 底下人忙道:“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管事点了点头,目送手下人出去,自己慢悠悠啜了一口茶,走到窗前,透过窗户上的一个小圆洞往外看。 院子里,赵家老两口互相搀扶着,两人就像风中的残叶一般,佝偻着身体,抖个不停。 赵元才夫妻俩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仅脸色苍白,连走路都软着腿。 见赌坊的人开门出去,赵父立即扑了上去,一把扯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声嘶力竭的喊道:“楚儿呢? 你们快把人给我放出来。” 负责赌坊秩序的打手极有眼力。 立即就有两名打手上前,一把掰开赵父的手,把他狠狠往地上一扔。 赵父这些年在首富府养尊处优,把身子都养娇贵了。 这一扔,把他扔得哀叫不止。 赵元才见状,大喘着气冲出来,指着赌坊的人大声嘶吼道:“你们马上把我儿子交出来,不然我就去报官。” 伙计丝毫不惧,指着门口道:“你想报官?好啊!出门左拐,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我们倒要看看,官府是护着我们这些备过案的商户,还是你们这欠钱不还的无赖。” 孙桂花哭得眼睛都肿了,尖着嗓子喊道:“我们什么时候说不还钱了? 第166章 老爷该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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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让林怀远吃下美颜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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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变回俊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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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行宫的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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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邀侯府的人一同去行宫
  • 捞尸人

    第171章 仙殿就在眼前 嬷嬷诧异的看向周围的人。 这一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除了侯府的人和林怀远之外,其余人不仅头发凌乱,满脸脏污,还浑身酸臭。 主子可是身份高贵之人,哪里能见这些污秽之人? 嬷嬷沉吟片刻,赔笑道:“将军,这些多人,只怕不合适啊!” 林怀远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傲道:“如果不让他们一起去,那我也不去。” 嬷嬷一愣,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眼前这人,虽然长得潇洒俊朗,可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傲慢和得意。 难道这就是主子口中那千好万好的人? 可转念一想,既然他是主子心心念念之人,哪里能轻易得罪? 既然他想把这些人带上,那便带上吧。 等到了行宫,让将军去见主子,自己把这些人悄悄带下去,不让主子瞧见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嬷嬷立即躬身道:“将军仁义,既如此,那就请诸位跟着老奴一起到行宫休息吧!” 族亲们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围到林怀远身边。 钱官差却盯着那嬷嬷,冷声道:“要是我们不去呢?” 虽然钱官差官职低,没见过宫里嬷嬷的穿着,可他总觉得眼前的嬷嬷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和陌生。 那嬷嬷没想到钱官差会这般不识抬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林怀远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冷眼瞧着钱官差,说道:“钱官差,你怎这般不识抬举? 要不是我,你这辈子有机会进行宫吗?” 钱官差却不甚在意:“进了行宫,我是能平步青云,还是能富甲一方?” “你……”林怀远怒瞪着钱官差,气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去不去行宫,我的生活还是老样子,那我为何要去?还不如住客栈自在。” 说着,钱官差看向嬷嬷,说道:“敢问你们主子是谁?要从我这里把犯人带走,必须要有相关文书。 把文书拿出来,你们才可以把林怀远带走。” 林怀远被钱官差气得跳脚,大声嚷道:“你知不知道行宫里的是什么人? 敢找贵人要文书,你是不是嫌自己的脑袋顶在脖子上碍事,想早点把它拿下来?” 钱官差却寸步不让:“我对行宫里的人没兴趣。我只知道按规矩办事。没文书,你们今天休想把人带走。” 林怀远气急败坏,对嬷嬷身后的梦九嚷道:“梦九,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带人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押到行宫去?” 梦九看向嬷嬷,那嬷嬷虽然不知道林怀远到底为何这般执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梦九得令,一下子冲到钱官差面前,亲自将他制伏,押着他往行宫的方向走。 见族亲们紧紧簇拥在林怀远身边,跟着往行宫的方向走,侯府的人从善如流,也跟了上去。 流放的队伍瞬间改变方向,浩浩荡荡的朝行宫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过几刻钟,就隐约看见一座如天上仙殿一般的行宫矗立在眼前。 宫殿黄瓦红墙,四周又挂满了橙黄色的琉璃灯,照得整个殿宇富丽堂皇。 林怀远看着眼前的情景,一颗心激动的“扑通”乱跳。 他忍不住加快脚步,恨不得立即飞奔进宫。 人群里,翠竹拉着福儿的手,身子在微微颤抖。 福儿看了一眼周围,悄悄对翠竹道:“要不咱们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吧!” 翠竹虽然隐隐不安,可到底存了最后一丝希望。 她握紧福儿的手,安抚道:“最后一次,福儿,咱们再押最后一次宝,好不好?” 福儿失望的看着翠竹,说道:“如果他从此飞黄腾达,你就不走了,是不是?” 翠竹不敢看福儿的眼睛,小声道:“我也是为了你的前程……” 福儿嘲讽的笑出了声,可终究还是顺从的让翠竹拉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很快,一行人就赶到行宫前。 在宫墙外守卫的士兵看见嬷嬷带着人来,忙打开大门,恭迎林怀远进去。 林怀远正要信步进去,张氏和黄氏争先恐后挤到他身边。 张氏一脸兴奋,拉住林怀远的手,问道:“远儿,娘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今晚,咱们真的能住在这里吗?” 林怀远一把甩开张氏脏兮兮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责怪道:“娘,我待会可是要见贵人的。 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岂不是让我在贵人面前失了礼数?” 张氏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帮林怀远整理,又被林怀远一把推开。 黄氏趁这个机会,赶忙开口道:“怀远啊,待会进了行宫,你能不能先让太医给大勇看看手? 他现在疼得‘吱哇’乱叫,在贵人面前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林怀远傲慢的瞥了一眼拖着脚走路的秦大勇,懒懒应道:“知道了。你去告诉他,精神点。 男子汉大丈夫的,走成这个样子,不是故意丢将军府的脸吗?” “诶诶,我这就让他走利索点”,黄氏一边答应,一边撒腿往后跑。 又突然想起这里是行宫,忙停下来,心虚的朝那嬷嬷看了一眼,才快步走到秦大勇身边,让他把脚提起来走路。 林怀远心里满意,一转头,却发现秦丽娘站在自己身侧。 他嫌弃的扫了一眼浑身脏污,一脸灰白的妻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秦丽娘没察觉他眼里的嫌弃,一脸阴狠道:“夫君,我知道你把侯府的人叫过来,是想杀了他们。 待会你一定不要手下留情,千万要替咱们瑞儿报仇啊!” 虽然林怀远也有此意,可秦丽娘语气急切,似是胁迫一般,让他心生不悦。 林怀远冷冷看着她,淡声道:“我马上就要见贵人了,你莫要说这些扰乱我的心神。 至于怎么对侯府,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撇下秦丽娘,大步往前走去。 “将军,前面就是我们主子待客的地方了,您先进去,我带这些人下去。” 嬷嬷对林怀远躬身,正要带着其他人下去,林怀远忙阻止道:“不必了,这一路下来,我们风雨与共。 见贵人这种荣耀的事,自然也要让他们一起见证。” 第172章 贵人现真容 嬷嬷显然被林怀远的吩咐吓了一跳,忙道:“将军,这么多人,只怕会扰了主子啊!” 林怀远见行宫里的下人对他毕恭毕敬,心里笃定贵人对他极为看重,语气也更加有恃无恐。 “没什么不妥,贵人爱重我,自然不会介意这些。” 嬷嬷的脸色变了又变,只好妥协道:“那……那便依将军的。将军还请里面请,我这就去请主子出来。” 说完,嬷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殿外乌泱泱的人,快步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林怀远自信满满的抬脚走进待客厅,四平八稳的站在大厅中央,还时不时回头看向殿外。 那样子,活脱脱像只得瑟的花孔雀。 周悠扬和林芝芝个子小,挤在人群里根本看不见厅内的情景,急得两个小家伙踮着脚,伸着脖子往前看。 可即便这样,还是看不到。 “唉,要是有个梯子就好了”,周悠扬叹气。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抱住了他,将他高高举起。 周悠扬回头,见把他举起来的是大哥周修文,忙挣扎着要下来。 “大哥,你的手才刚好,可不能用力,你快放我下来。” 周修文笑着道:“我的手很好,你尽量看戏就是,大哥可以的。” 周悠扬还不放心,叮嘱了一句:“那你累了,一定要把我放下来”,才看向前方。 视线陡然变宽阔的还有林芝芝,她被林春和放在脖子上,殿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周悠扬有些激动的对林芝芝道:“芝芝姐,人马上就要出来了,我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谁这般神秘。” 林芝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应道:“待会就知道了。” 两人就跟看大戏似的,一脸期待的往殿内看。 就见奢华的珍珠帘子一动,一双穿着碧玉鞋子的脚款款出现了。 “来了,来了!” 周悠扬激动的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那双华贵的鞋子上。 顺着碧玉鞋往上,是绣着大朵牡丹图案的玫红色嵌金丝锦裙。 锦裙往上…… 看清正主的真容,众人全都愣住了。 林芝芝和周悠扬显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反差,更是吓得身子一颤。 听到珍珠帘掀动的声音,林怀远就赶忙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此时,听脚步声停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刚要高呼“万岁”,却在看见那双碧玉鞋的时候愣住了。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顾不得礼数,竟直接抬头看向来人。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即便涂了厚厚脂粉,也无法遮盖皱纹的老脸。 一双眼睛浮肿又浑浊,硕大的眼袋快垂到鼻子下面。 纵横交错的皱纹把雪白的粉卡出一道道沟壑,又大又鲜红的嘴唇好像刚吃过死孩子一样,看着十分可怖。 这么近距离的冲击,吓得林怀远“啊”了一声,竟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 看见林怀远的反应,那张老脸竟红了红,忙用帕子捂住半边脸,娇声道:“将军请起。” 林怀远自觉失态,忙就势跪到离那老妖怪……哦,不,离那老妇人稍远一些的地方,心里乱成一团。 不仅林怀远心里慌乱,在外面围观的族亲们也有些着急。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要见将军的,不是皇上吗?这老妇是何人?” “该不会是陪皇上出来的妃子吧?” “哎哟,你是不是瞎啊?那老妇都可以给皇上当奶奶了,皇上能看上这种老货?” “那是谁呀?该不会是宫里的老太妃吧?对,没错,她就是宫里的老太妃。 皇上以纯孝闻名,这次出宫见将军,就带着老太妃一块出来散散心。 皇上临时有事不能及时出来接见将军,所以先让太妃出来见见他。 对,一定是这样的!” 族亲们这么想,林怀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掩下心里的慌乱,对那老妇人恭敬磕头道:“罪臣林怀远参见太妃。” 听见林怀远的话,老妇的脸色顿时一僵。 嬷嬷极善察言观色,忙上前道:“将军,您误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老妇就用帕子掩唇,有些尴尬的道:“无妨无妨,嬷嬷,你快亲自去做些糕点来,我先和将军说说话。” 嬷嬷神色复杂的看了林怀远一眼,应声下去了。 殿外众人也搞不清眼下是什么情况,全都屏气凝神看后续。 所以那老妇倒把殿外的人给忘了,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在林怀远身上。 猛的看见林怀远空荡荡的袖子,那老妇“蹭”一声站了起来,几步奔到林怀远身边,拉住他的袖子,痛心疾首的问:“将军,你的手臂呢? 这是怎么回事?” 手臂被砍的原因,林怀远实在羞于启齿,只好含糊其辞道:“末将被奸人所害,断了一臂。” 妇人浑浊的老眼盈出泪水,那双涂满蔻丹,却皱巴巴的手伸向林怀远的脸,咬牙道:“是谁这般害你? 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老妇人的举动实在怪异,林怀远吓得把头一偏,身子往旁边挪了几分,有些慌张道:“末将贱皮贱骨,不敢劳烦太妃担心。” 那老妇一把拉住林怀远那只完好的手,动容道:“你我之间,你又何必如此生分?” 这举动,可把林怀远吓得不轻。 他就跟被蛇咬了似的,拼命往旁边躲。 嘴里还嚷着:“太妃,这可使不得。既然皇上有事,要不末将先下去等候,就不叨扰太妃了。” 见林怀远要逃,老妇人撒娇一般拉住他的衣袖,夹着嗓子道:“什么皇上?哪来的皇上? 这行宫里,只有我,要见你的,也是我啊!”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劈的林怀远怔愣当场。 就连外面的吃瓜群众也张大了嘴,一脸惊悚的看着厅内两人。 不知过了许久,林怀远终于找回一点理智,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要见我? 不知太妃要见末将,所……所为何事?” 老妇人晃了晃林怀远的衣袖,一脸娇羞道:“什么太妃?将军,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第173章 花痴老公主 林怀远用力拽出自己的衣袖,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问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你就不能直说吗?” 老妇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痴痴的看着林怀远问:“将军,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妇,面容枯槁苍老,却装出十几岁少女才有的娇憨神态,着实把林怀远恶心的不行。 他也顾不上许多,脱口而出道:“这位大娘,你究竟是谁啊?” “大娘”两个字一出口,那老妇身子一僵,直接定住了。 她微张着嘴,怔怔看着林怀远,颤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见她身子摇摇欲坠,林怀远终于清醒过来,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毋庸置疑,能住在行宫里,这老妇必定身份贵重。 “在你眼里,我就这般老,这般丑吗?” 那老妇深受打击,用帕子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哭了起来。 就在林怀远不知所措的时候,嬷嬷捧着点心回来了。 见自家主子正哭得伤心,她赶忙把点心放下,上前搀扶她道:“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千万不要吓老奴啊!” “公主?她是公主?” 林怀远震惊抬头,死死盯着嬷嬷问。 嬷嬷扶着老妇在椅子上坐下,有些气愤的对林怀远道:“我们主子是无忧国的安宁公主,将军不记得了吗?” 嬷嬷的话让林怀远陷入深思。 无忧国与大凌相邻,鉴于无忧国国力雄厚,大凌与其成为了关系极好的友邦。 两国互通贸易,来往密切。 两年前,他回京述职。 皇上便让他送一批极为贵重的礼物到无忧国。 而这,便是他与无忧国唯一的交集了,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位老公主。 见林怀远一脸茫然,安宁公主哭得更凶了。 “将军,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我是宁儿啊!” 这话一出,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丽娘则是一脸吃屎的表情,捏紧拳头,望着林怀远的一举一动。 就见林怀远忍无可忍的用手捂住耳朵,失控喊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求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嬷嬷不满的瞪向林怀远,厉声道:“将军,公主对你一往情深,你怎能如此待她?” 安宁公主的眼泪就像决堤似的,顺着她的大眼袋往下流,把脸上厚厚的脂粉冲掉了许多,露出黑黄的皮肤底色。 原本就又老又丑的安宁公主,此时更加不堪入目。 林怀远嫌恶的偏过头去,崩溃道:“我都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何来的一往情深?” 嬷嬷扶住哭得更大声的安宁公主,冷声道:“当年我们大王盛宴款待于你,我们公主就坐在将军对面,你都忘记了吗?” 林怀远有些气愤了:“就因为当时她坐在我对面,然后就一往情深了?” 安宁公主委屈到极点,用帕子擦着眼泪,夹着嗓子道:“当时你一直盯着我瞧,不是对我有意又是什么?” 听见这可笑的回答,林怀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暗自发笑。 “当时我就对你一见倾心,要不是皇侄拉着,不让我与你相见,说不定咱们现在已经是夫妻,连孩子都有了。” 安宁公主说着,脸上又浮上娇羞的表情:“将军,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咱们不要再分开了。” 这绵绵情话听在林怀远耳里,比听见鬼叫更可怕。 他正想着,直接奔出大厅,会不会被人摁住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张氏的叫骂声。 “你们无忧国是没铜镜吗?要不要我借面镜子给你,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原以为等着见林怀远的,是当今圣上,是整个将军府翻身的关键人物。 不曾想,等着他们的居然是个又丑又有些疯癫的异国老公主。 美好的幻想被彻底戳破,张氏也破防了。 嬷嬷气得眼睛瞪圆,对张氏呵斥道:“你这老妇,胡言乱语什么?就不怕我们公主降罪吗?” 听见“老妇”这两个字,张氏气得差点跳起来,大声嚷道:“谁是老妇?谁是老妇? 你那主子才是老妇!年纪大的都能给远儿当奶奶了,还妄想跟远儿在一起,简直可笑。” “你……” 嬷嬷也被张氏气得不轻。 她正想上去教训张氏,却见安宁公主亲自走到张氏面前,拉住她的手,将自己腕上品相绝佳的翡翠手镯戴到张氏手上。 嘴里还很是客气的道:“夫人,您莫急。虽然我和怀远相差了几岁,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这话听的林怀远身上汗毛乍起。 他疯狂朝张氏使眼色,让她赶紧撇开安宁公主的手。 可张氏的眼睛被那只色泽莹润的翡翠手镯牢牢吸引住,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林怀远。 站在殿外的秦丽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大步走进殿内,挽住林怀远的手,宣誓主权一般道:“他早有家室,怕是不能遂公主的愿。” 林怀远赶紧握住秦丽娘脏兮兮的手,连声道:“对,对!这是我的妻子丽娘。 公主的厚爱,末将承受不起啊!” 在秦丽娘眼里,安宁公主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妖婆。 在安宁公主眼里,秦丽娘满身脏污,根本就配不上林怀远。 她冷冷扫了秦丽娘一眼,刻意用帕子捂住鼻子,对林怀远道:“将军,我素来宽容。 不在意你的过去。 咱们在行宫休息两日,我就修书给皇上,让他免了你的罪。 你跟我回无忧国去,到时候咱们再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安宁公主说的情真意切,可林怀远却听得浑身难受。 不用说跟眼前的老女人成亲了,就是跟她站在一起,林怀远都觉得惊悚。 可这是他盼了许久的贵人啊! 如果真的得罪她,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而且,他还是想从安宁公主身上得到一点好处。 想到这里,林怀远放缓声音,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说道:“公主,我已有妻室,且堂堂君子,断没有停妻再娶的道理……”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芝芝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又刚好骑在林春和的脖子上,尤为醒目。 安宁公主一下子注意到她,那双发黄的眼睛狠狠瞪向她,声音阴冷的问:“你笑什么?是不是在嘲笑本宫?” 第174章 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 林芝芝倒也不惧,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指着林怀远道:“我可没笑你,我是笑他。” 安宁公主被林怀远俊朗的外表迷得七荤八素,哪里能容忍别人嘲笑他? 她指着林芝芝,厉声喝道:“你个小贱蹄子,凭什么笑他?” 林芝芝大眼睛一眯,笑吟吟道:“就凭他是正人君子,凭他深情专一啊!” 这话一出,李官差再也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其他几名官差也像被他传染了似的,捂嘴笑个不停。 理智告诉族亲们,他们应该跟林怀远站在一处, 绝对不能笑出声。 可不知是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瞬间破功,笑成一片。 林怀远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费尽心思把这些人带进行宫,为的是让他们见证自己的荣耀时刻。 可现在,他们怎么成来看笑话的了? “不许笑,不许笑!” 林怀远气急败坏的嚷道,随后,眼神阴狠的看向林芝芝。 他死死盯着林芝芝天真无邪的笑容,对安宁公主道:“公主,你帮我杀了她,杀了她。” 安宁公主赶忙答应:“好,好,我这就让人杀了那小贱丫头。” 不用公主多言,立即就有侍卫朝林芝芝的方向扑了过去。 眼看侍卫就要扑到林芝芝眼前,周秀卿和周时兄妹正准备战斗,却见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闪到林芝芝身前。 就见梦九张开双臂,护住林芝芝,嘴里喊道:“你们不能动她。” 嬷嬷和林怀远异口同声喊道:“梦九,你要做什么?” 梦九梗着脖子嚷道:“她不是坏人,你们不能动她。将军,你可不要忘了,你可是吃了她的……” 见梦九口无遮挡,林怀远赶忙喊道:“好了,知道了,你闭嘴。” 嬷嬷不明所以,还想让梦九让开,却听林怀远对安宁公主道:“公主,这么多人在这,恐会叨扰公主。 还请公主遣他们离开。” 安宁公主正想赶人,却听族亲们喊了起来:“将军,咱们这一路不是风雨与共,结下深厚情谊吗? 为何现在又要把我们赶走?” 李官差嘴角带着嘲讽的笑,高声道:“你还说,见贵人这种荣耀的事,要和我们一起见证,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林芝芝和周悠扬拍着小手,声音欢快道:“将军和公主天造地设,一对璧人。我们要留下来沾沾公主和将军的喜气。” 林怀远听见这话,气得脸都绿了。 秦丽娘更是脸黑如锅底。 安宁公主却高兴的连嘴都合不拢。 她挥着帕子,动作夸张的对外面喊道:“好好,你们全都留下。人多热闹不是?” 接着她喜气洋洋的看向林芝芝和周悠扬,对嬷嬷吩咐道:“刚才是我误会那孩子了。 原来是个嘴甜讨喜的小丫头。你赶紧给两个孩子拿些点心吃。” 嬷嬷脸色尴尬,偏偏主子没听出这些人话里话外的嘲讽,只好硬着头皮去给林芝芝和周悠扬送吃的。 两个小家伙大大方方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点心,更加嘴甜的喊道:“谢公主!祝公主驸马白发偕老,永结同心。” 这下,安宁公主高兴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又对下人吩咐道:“快,快给他们送杯茶去,小心别噎着。” 林怀远却气得面色铁青,心里后悔到了极点。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带这些牛鬼神蛇到行宫来。 现在好了,就是想赶也赶不走了。 就在林怀远神色晦暗的时候,一脸娇羞的安宁公主拉住他的胳膊,柔声道:“将军,你也知道,我们无忧国和你们大凌交好。 我更是你们大凌皇帝的座上宾。 只要我开口,皇上一定会免了你的罪,让你我结为恩爱夫妻。” 生怕林怀远不愿意,安宁公主又道:“要是你不愿意跟我去无忧国,也没关系。 我让你们皇上把你官复原职,你继续当勇毅将军,我就在你身边守着你。” 说到这里,安宁公主用帕子捂住脸,羞得发出“嘤嘤嘤”的骄哼声。 林怀远想要狠狠拒绝这个恶心的老公主,可“官复原职”这四个字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见林怀远不说话,秦丽娘急得拽了拽他的袖子,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快拒绝她,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林怀远神色凝重的抽出自己的袖子,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说:“此话可当真?”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可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贵人不是皇上,皇上并没有对他青眼有加。 说不定现在已经忘了他。 眼前的老公主,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虽然心里屈辱又不甘,可对权势、地位的渴望,让他做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选择。 “自然当真!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安宁公主盯着林怀远那张英俊的脸,一颗心激动的“砰砰”直跳。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自尊心让林怀远说不出“是”字,垂着脑袋,不肯出声。 秦丽娘却急了,用力推了林怀远一把,大声嚷道:“林怀远,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要抛弃自尊,服侍这个皱巴巴的老女人?” 秦丽娘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往林怀远心里插了一刀。 他恼羞成怒的瞪着秦丽娘,对安宁公主道:“公主,时间不早了,让人带她们下去。” 这话一出,厅外顿时响起一阵暧昧的哄笑声。 安宁公主红着老脸,用皱巴巴的手轻推林怀远一把,娇声道:“哎呀,还有这么多人在呢,你着急什么?” 安宁公主的动作极轻,可林怀远却猛地一痛。 他狐疑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可隔着衣服,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这熟悉的痛感让林怀远心慌不已。 明明吃了林芝芝遗落的那颗药丸,不仅身上的伤口痊愈了,连外表也变得清爽俊朗起来。 可这隐隐的痛感,分明是旧伤未愈的感觉啊! 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林怀远忙抬起手来。 就见原本干净有力的手慢慢变得脏污,现出原有的伤口来!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委身安宁公主,可他居然很快就要变回憔悴脏污的样子? 那公主会不会嫌弃他? 就在林怀远慌张的时候,安宁公主亲热的挽住他的手,夹着嗓子问:“将军,你怎么了?” 第175章 携手离去 林怀远心里慌乱到极点,可面上,他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将那只脏兮兮的手悄悄藏进袖中,说道:“我没事。 既然咱们的事,都已经决定下来了,要不现在就一起到书房写信给皇上。” 见林怀远突然对自己和颜悦色,安宁公主高兴的抱住林怀远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雀跃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写信给皇上。” 安宁公主靠近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香味和掩盖不住的属于老年人的体味扑鼻而来,差点把林怀远熏吐。 可一想到自己的前程,他硬是咬牙坚持住了,温声道:“好,我们走。” 见安宁公主和林怀远要走,忍无可忍的秦丽娘大步上前,一把将干瘪的安宁公主扯开,满脸怒色质问林怀远:“林怀远,你我可是登记在册的夫妻。 既无和离也无休妻,你就打算把我们娘俩甩到一边,攀附这个老女人了吗? 你还要不要脸?” 知道自己的外形维持不了多久,林怀远紧张的手心冒汗。 他忙拉了秦丽娘一把,压低声音道:“这都是权宜之计,都是假的。你别瞎嚷嚷,坏了我的好事。” 秦丽娘嘲讽一笑,指着人群里的周秀卿道:“她是你的权宜之计,这个老女人也是你的权宜之计。 那我呢? 是不是只要是你身边的女人,都要成为你的权宜之计?”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秦丽娘痛不欲生。 林怀远却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看得秦丽娘一阵心寒。 这些日子的积怨越来越深,她再也忍不住,就是想问个明白。 感觉自己身上渐渐散发出酸臭的味道,林怀远越来越着急。 他一把推开秦丽娘,大声呵斥道:“公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还不快走开?” 可秦丽娘非要一个答案,拉扯着林怀远,就是不肯放手。 眼看两人纠缠在一起,得了翡翠手镯的张氏一脸抱歉的对公主道:“老公主……不是,我是说娘的好儿媳。 那妇人不过是乡野女子,粗俗不说,还没规矩,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啊!” 这话一出,黄氏不乐意了。 先前说好的,等进了行宫,林怀远就让大夫给大勇看手。 可他现在一心抱公主大腿,哪里还顾得上大勇的伤势。 再加上他们还想抛弃自己的女儿,黄氏彻底忍不了了。 她猛地跳出来,正要好好给安宁公主和林怀远点厉害瞧瞧,林怀远看出她的意图,忙开口对公主道:“公主,我们府上有人受伤了,还请公主先派个大夫来瞧瞧。” 林怀远的话直接熄灭了黄氏的火力。 朝公主挥去的巴掌及时改变方向,“啪”的一声甩在秦丽娘脸上。 猝不及防被黄氏狠扇一巴掌,秦丽娘愣了一瞬,随即哭着朝黄氏喊道:“你不护着我就算了,为何还要打我?” 黄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教训女儿道:“怀远是男人,心中自有打算。 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叫唤什么? 还不快退到一边去?” 秦丽娘捂着脸冷笑:“好,好啊!你们一个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弃人伦纲常 于不顾,总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说完,她大步冲出厅外,想出行宫去,却被官差拦了下来。 没了秦丽娘打岔,林怀远赶忙又对公主道:“公主,你我要在一起,实在有些艰难。 为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赶紧写信,跟皇上表明心意吧!” 见林怀远着急,安宁公主还真以为他钟情自己,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好!咱们现在就去写。” 林怀远正当壮年,又吃了林芝芝的那颗药丸,虽然身上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可走路还是迅疾如风。 而安宁公主就不一样了。 上了年纪的她,原本就动作迟钝,再加上无忧国平时习惯跪坐,所以她的腿弯得可以画圆,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又慢又滑稽。 看着浑身缺点的花痴老公主,林怀远的脑子回荡着两个字:“快逃!快逃!” 脑子疯狂指挥,可手脚却沉得动不了。 林怀远悲哀又自嘲的笑了笑,鼓足勇气,朝安宁公主伸出手去。 安宁公主满心欢喜的挎上他的胳膊,欢欢喜喜往书房的方向走。 林怀远身材高大,在美颜丸的效用下,整个人帅气又挺拔。 而走路都不利索的老公主紧紧挎住林怀远的胳膊,那样子,活生生像一只猴。 不知那个嘴损的说了一句:“你们看,林怀远像不像挎着一只猴?”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史无前例的笑声。 那刺耳的笑声刺激得林怀远身体发僵,脚步也不由自主慢了下来,沉重的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嬷嬷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感。 她忙叫过梦九,对他吩咐道:“公主让我去准备洗澡水,你先跟着他们,千万要护好公主。” 梦九懵懂的答应一声,忙跟了上去。 台上的主角都走了,厅外的人们顿时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见嬷嬷要走,有胆子大的族亲促狭朝她问道:“嬷嬷,将军晚上还回来吗?” 嬷嬷脸色一紧,大声呵斥道:“大胆,主子的事,也轮得到你们过问? ” 族亲笑嘻嘻的,也不说话,蹲在一边等着继续看热闹。 书房内,安宁公主靠在林怀远手里,娇滴滴道:“将军,我要你给我研墨。” 屏住呼吸的林怀远如蒙大赦,赶忙把公主推开,自己走到砚台前磨起墨来。 安宁公主想跟到林怀远身边,却闻到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 她心里一慌,想着:“明明来见将军之前,我已经泡了玫瑰花浴了啊,为何还是有味道。” 越想,公主越觉得那味道明显。 生怕给林怀远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忙对林怀远道:“将军,一路过来,你也累了吧? 要不咱们先把写信的事放一放,先去浴房洗漱一番,如何啊?” 林怀远猛地抬头,大声拒绝道:“不行!这信必须马上写。你快过来,现在就把信给我写了。” 第176章 露出原形 安宁公主神色僵了僵,还是耐心哄他道:“这信我一定会写。不过现在,咱们先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再来。” 林怀远眼睛一闪,一脸祈求道:“现在不写信也行,就是有件事,不知公主能不能帮我?” 见那张帅气的脸紧紧皱着眉头,安宁公主的心都快化了,赶忙答应下来:“好,好,我答应,你说。” 生怕安宁公主反悔,林怀远忙道:“流放路上,侯府的人百般欺辱我。还请公主替我将他们全都料理了。” 公主的脸色有几分凝重,为难道:“我只是客居你们大凌,一下子杀这么多人,实在不妥。” 见两件事都无法顺利推进,林怀远的嗓子不自觉拔高了:“这不行,那不行,你还能为我做什么?” 林怀远刚喊完,书房大门就被梦九一脚踹开了。 他护在安宁公主身前,虎视眈眈的瞪着林怀远,嚷道:“不许你凶我们家主子。” 安宁公主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梦九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本宫没叫你进来,你瞎激动什么? 还不快出去?” 梦九的眼睛还是盯在林怀远身上,嚷道:“不行,他不听主子的话,我必须进来护着主子。” 安宁公主无奈,只好又道:“本宫不过想让他一同去浴房……” 安宁公主的话还没说完,梦九就一头朝林怀远冲了过去。 他猛地把林怀远往肩上一扛,对安宁公主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浴房。” 说完,扛着林怀远朝浴房猛冲过去。 林怀远气得朝梦九喊道:“你这傻子,快放我下来! 谁要去浴房? 我要回书房!” 梦九一脸惊悚的吸了吸鼻子,说道:“你的癖好可真奇怪,书房里连张床都没有啊!” 梦九的话,快把林怀远说吐了。 他气急败坏的捶打梦九的肩膀,咬牙道:“我不去浴房,你快放我下来。” 可梦九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越跑越快,很快就把林怀远扔进浴房。 安宁公主在小丫环的搀扶下,气喘吁吁赶到,见林怀远已经进了浴房,她的脸情不自禁红了起来。 她对梦九和嬷嬷摆了摆手,娇羞吩咐道:“好了,你们远远守着就行。” 嬷嬷有些不放心,上前道:“公主,要不让老奴在门外候着吧,万一您有什么吩咐。” 安宁公主连连朝她挥手:“不用,我想和将军自己待会。” 说完,她抬起罗圈腿,兴奋的进了浴房,关上了门。 待客厅外,林芝芝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弯了弯嘴角道:“快了,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周悠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好奇问道:“芝芝姐,什么快了?” 林芝芝还没回答,就听远处传来一道惊悚十足的尖叫声。 等着看热闹的众人被这喊声吓得精神一震,纷纷站起来道:“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李官差眼睛一亮,立即站起来道:“走,咱们去看看。” 说完,不顾钱官差的阻拦,带着人就往后殿的方向走。 李官差是耳朵尖的,很快就辨别出声音的来源。 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找到了浴房门口。 就见梦九手足无措的站在浴房门口,想进去又不敢,只能蹲在门边,一脸心烦的啃手指甲。 此时,里面又传来安宁公主几近崩溃的声音:“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变样了? 你怎么可能是将军? 你不是将军!” 接着是嬷嬷焦急的声音:“公主,您先别着急,小心急坏了身子。” 可安宁公主就跟魔怔一般,嘴里反复念叨着:“你不是将军,你不是将军! 将军在哪儿?你把将军藏哪儿去了?” 李官差伸着脑袋,努力想看清里面的情景。 可浴房房门紧闭,连窗户也关着,根本就看不见。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周悠扬遗憾道:“原以为来了能再看场好戏,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林芝芝也一脸失望。 盘在林芝芝脖子上的狗剩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抬头小小的蛇头望向浴房的方向。 就见它双目凝神,突然从口中吐出一颗晶莹润泽的小水珠,又轻轻吹了一口。 那水珠飘飘荡荡,撞进浴房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有一股淡淡的雾气从墙壁上升腾而起。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堵遮挡视线的墙壁竟变得透明,里面的场景顿时一览无余。 “能看见了,能看见了!” 周悠扬兴奋的拍着手喊道。 梦九听到动静,赶忙看向浴房墙壁,见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急得他上蹿下跳想要遮挡,却完全挡不住。 就见水雾袅袅的浴房里,穿着轻薄纱衣的安宁公主气得全身瑟瑟发抖。 而浑身脏臭且长满红色疙瘩,眼斜嘴歪的林怀远就像鹌鹑一般缩在角落里。 林怀远虽然没了一条手臂,可在安宁公主眼里,英雄战损的形象更让她心驰荡漾。 俊朗英气的脸加受损的身躯便是战神一般的存在。 可一张五官歪斜的脸加残缺的身体,那和街上的流浪汉有什么不同? 而这个浑身脏臭的流浪汉居然还杵在她干干净净的浴房,这让她如何能忍? “出去,你现在就给本宫出去!” 梦碎一地的安宁公主近乎疯狂的朝林怀远嘶吼道。 林怀远很想直接夺门而出,可重回高位的渴望让他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抬起眼睛,想要含情脉脉的看向公主,可在安宁公主看来,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瞪着他,比见鬼还可怕。 她再也没了刚才的娇羞和仰慕,尖着嗓子大叫:“嬷嬷,快,快把这个人给本宫赶出去,快啊!” 林怀远自恃样貌英俊,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这般对待过。 他的脸涨得通红,可又不得不放低姿态,扯住安宁公主的寝衣,口齿不清的哀求道:“不要,公主,你先让我好好洗洗。等我洗干净了,就好看了。 公主,求求你,千万不要赶我出去啊! 你刚才不是才说,愿意为了我留在大凌吗?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第177章 林怀远被赶出行宫 安宁公主用力甩开林怀远的手,一脸嫌弃:“本宫可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能与本宫相守的,自然要是人中龙凤。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你哪里配得上本宫? 要我为了你这样的人留在大凌,简直可笑。 梦九,梦九!快把人给本宫丢出去!” 安宁公主感觉自己多看林怀远一眼,眼睛就火辣辣的疼。 梦九不知从哪里扯了块白布过来,正打算往墙上挂,遮挡众人的视线。 被公主这么一喊,他赶紧把白布往地上一扔,着急忙慌的跑了进去。 见林怀远狼狈不堪的跪在公主面前,梦九心里也有点愧疚。 那药丸是他捡起来塞进林怀远嘴里的,现在林怀远变成这个样子,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梦九为难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小声哀求道:“公主,他就是病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要不,我让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如果实在无法让他变好看,再把他扔出去,行不行?” 安宁公主气得面皮直抖,她一把揪住梦九,用力在他身上捶打:“本宫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这副鬼样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来? 你是不是故意气本宫? 啊?” 梦九不敢躲避,只能任由公主捶打。 嬷嬷于心不忍,上前拉住公主的手,说着:“公主,这小子皮糙肉厚的,您小心手疼。” 安宁公主这才狠狠推开梦九,厉声道:“去,马上把这个丑八怪给本宫扔出去。” 这下,梦九再也不敢说话,一把拽起林怀远就往外面走。 “公主,公主,我是真心想伺候在您身边的啊,公主!” 眼看自己离唯一的希望越来越远,林怀远扯着嗓子朝公主喊道。 “公主,公主,我真的倾心于你啊……” 林怀远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梦九已经把他拖到门口。 猛的看见这么多人在外面,林怀远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把推开梦九,强装镇定的拍了拍自己衣服,挺直腰杆道:“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等爱慕虚荣之人。 我是万不会因为权势屈从的,即便你是公主又如何。” 说完,他刻意挺起胸膛,大步往前走。 只可惜,他刚迈出两步,就被梦九刚刚扔下的白布绊倒,趴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早就把浴房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的众人,再也绷不住,发出了震天笑声。 “远儿,远儿,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呢?” 张氏跑上前去,一边用力把林怀远从地上拽起来,一边道:“你快进去跟公主好好说说,快去哄公主回心转意啊!” 那只冰凉莹润的翡翠手镯还戴在张氏手腕上,她是万万舍不得脱下来了。 她要过回以前那种奢华的生活,这劳什子的流放,她是一天也挨不住了。 自己的窘态被这么多人看见,林怀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脸涨得通红,扯住张氏的袖子,咬牙道:“别说了,别说了。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 走,我们快走!” 林怀远强撑着,踉踉跄跄往外走。 张氏无法,只好红着眼睛跟在他身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安宁公主的声音:“等等!” 张氏顿时大喜过望,一把拉住林怀远的手,欢声道:“公主在叫你呢!远儿,咱们不用走了,咱们不用走了呀!” 林怀远虽然装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绷着脸站着,就等公主来哄他回去。 张氏端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冷着脸对公主道:“真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是公主,可妇道人家,哪有对男人大呼小叫的。 念你是初犯,我暂且让远儿原谅你。 不过,你下次要是再敢这样,我可不帮着你了。 好了,你现在扶远儿去休息,再让人给我收拾一间宽敞的房间来,让人把吃食给我送进房间。” 张氏的话听得安宁公主额上青筋直跳。 她忍无可忍,径直朝张氏冲了过去,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打完巴掌,她还不觉得解气,狠狠捏住张氏的手,把刚才送出去的翡翠手镯抢了回来,扔给嬷嬷:“收起来,留着打赏下人。” 说完,公主抬头,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后,指着黄氏和秦大勇吩咐道:“去,把她们脸上、手上的纱布都给本宫扯下来。 再用水把他们伤口的药冲干净。” 黄氏和秦大勇听见这话,下意识想躲。 可很快就有人冲了上去,把他们摁住。 黄氏嘴上受伤,还能忍耐。 秦大勇的手却伤得不轻,痛得浑身发抖。 黄氏心痛难当,哭着对林怀远喊道:“你说你,能干成什么事? 我们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今天在行宫受的耻辱,是林怀远这辈子从来没受过的。 他再也受不了打击,大吼着冲了出去。 将军府的人生怕安宁公主迁怒于他们,全都慌慌张张跟了出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将军府众人,几名官差实在觉得好笑。 朝安宁公主行礼之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眼看他们就要走出安宁公主的视野,安宁公主的眼睛突然一冷,指着林芝芝和周悠扬叫道:“本宫怎么把你们俩给忘了。 刚才不是你们喊着什么百年好合吗? 原来竟是在嘲讽本宫。 来人,把这两个小鬼给本宫扣下。” 见安宁公主发怒,梦九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趁其他人还没冲到林芝芝和周悠扬面前,他第一次冲上前去,压低声音对林芝芝道:“我给你们放点水,你们快跑!” 林芝芝却不慌不忙的拉住周悠扬的手,从容不迫的走到安宁公主面前,脆生生道:“启禀公主殿下,刚才那林怀远外表俊朗,而公主威仪端方,在我们眼里,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现在,林怀远自然是配不上公主的。” 这话听得安宁公主怒气稍平,却还是冷哼道:“别以为说两句话,本宫就会原谅你们。 来人,把这两个小鬼摁住,一人打五板子。” 第178章 林芝芝得金百两 周悠扬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可小小的身体还是下意识挡到林芝芝面前。 林芝芝握住他的手,安抚的捏了两下。 自己信步走到安宁公主面前,弯着大大的眼睛,笑容甜美道:“殿下,民女想献一样宝物给您,您能否免了我们的责罚。” 安宁公主冷哼一声,说道:“本宫贵为公主,想要什么东西没有,会稀罕你的破玩意?” 见公主一脸不屑,林芝芝也不着急。 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举到面前道:“民女知道公主富贵无边,一般的东西入不了您的眼。 可这瓷瓶里装的是美丽水。 只要您喝上这么一小瓶,立即就能恢复二十多岁的容颜。” 安宁公主冷笑一声,嘲讽道:“这是哪个江湖术士给你的吧? 这些年,本宫喝过的回春水、驻颜水,足有几百瓶,可结果呢?” 安宁公主看向自己老迈的身躯,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本宫还是这个鬼样子,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林芝芝迈着小短腿,几步跑到安宁公主面前,声音甜甜道:“您就相信我一次吧! 我们全家人都在您手心里握着,民女哪敢骗您呀!” 安宁公主的眼睛扫向侯府众人,这才惊奇的发现,侯府从老到小,每个人都长得俊美异常。 她有些激动的指着侯府的人问林芝芝:“你们都长得这般好看,就是喝了这美丽水吗?” 林芝芝面不改色的点头:“嗯,没错!公主,您试试吧,要是没有效用,要杀要剐,任您处置。” 看着侯府的俊男美女,公主再没了疑虑,接过林芝芝手里的小瓷瓶,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感觉一股暖流从喉间直达五脏六腑。 公主舒畅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吐气如兰,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哎呀,本宫怎么变得这般香?” 这话出口,安宁公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声音轻柔脆亮,分明是年轻姑娘家特有的音色。 就在公主惊奇的时候,嬷嬷已经激动的从浴房里抱出镜子举到安宁面前,喊道:“公主,您快看,您快看呐!您真的变回二十几岁的样子了。” 镜中的女子头发漆黑如墨,白皙的皮肤不见半点皱纹。 原本松弛的皮肤也变得紧致细腻,腰肢盈盈可握,娇美极了。 安宁公主在铜镜前照了许久,终于眼睛发亮的看向林芝芝。 她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朝林芝芝一点,声音娇媚道:“赏那小丫头黄金百两,送他们出宫去吧!” 说完,安宁公主动作夸张的捏着腰肢往浴房走。 眼看就要踏进浴房门槛,公主又转过头来,问林芝芝:“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林芝芝笑了笑,甜甜答道:“民女林芝芝。” “林,芝,芝,这么可爱的名字,倒也适合你。喏,这块金牌给你,以后你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到无忧国找本宫。” 说完,她转身走回浴房,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道压抑又狂喜的笑声。 林芝芝他们带着百两黄金和金牌,心情愉悦的走出行宫时,首富府内的一名小厮急匆匆穿过花园,跪在了翡翠阁前。 见那小厮是平日里跟在老爷身边的,嬷嬷一点也不敢耽误,直接就把人带了进去。 那小厮一看见赵元英,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夫人,是小的不好,没保护好老爷。 小的罪该万死啊!” 赵元英愣了片刻,随即开口问道:“石头,既然你跟在老爷身边,老爷可有什么东西托付给你?” 石头的心凉了凉,掩下眼里的冰冷,动作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举到赵元英面前,哽咽道:“老爷垂危之际,生怕夫人以后生活无靠,特意让奴才把印信交到夫人手里。” 一听“印信”两个字,赵元英的眼睛顿时爆亮。 她忙不迭接过锦盒,打开来,里面竟真的躺着一枚花梨木材质的印信。 “印信!真的是印信!太好了,太好了!” 赵元英腿一软,捧着印信跌坐在椅子上。 春露以为自家夫人看见印信,想起了老爷,正想安慰她几句。 没曾想,赵元英一开口,竟道:“有了印信,我就能处置铺子、庄子的事,也能动用账上的钱了。” 听见这话,石头震惊的抬起头来,又很快把头垂了下去。 春露看见他的样子,心里不免又酸涩又感慨。 老爷夫人夫妻几十年,老爷还待夫人那般好,到头来,夫人竟一点没挂念老爷。 夫人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 就在春露暗自叹息的时候,赵元英终于将印信放进锦盒,面带凄婉的问:“老爷的尸身呢? 可带回来了?” 石头忍住心里的愤愤不平,哑声道:“启禀夫人,现在天热,小的怕老爷的尸身有损,只能暂时将老爷的尸身存放在悬崖附近的冰窖里。 小的特意赶回来,为的就是让夫人早些做安排,让老爷快快回家啊!” 听说钱小发的尸身被放在冰窖里,赵元英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掏出帕子,点了点原本就干燥的眼角,说道:“知道了,这事我自会安排。 你先下去吧!” 见赵元英并不急着接回老爷的尸身,石头的心彻底凉了。 他跪正身子,正色对赵元英道:“夫人,老爷临终的时候,特意让小的转告夫人,说这印信是夫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千万不要落入旁人手里啊!” 赵元英有些不耐烦的朝石头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下去吧!” 石头这才欲言又止的起身,步履沉重的出去了。 待石头离开,春露半是欣喜半是担忧的对赵元英道:“夫人,这印信这么重要,您可千万要保管好。” 赵元英胡乱点了点头,刚想歪在贵妃榻上歇歇,就听守门的嬷嬷又来报:“夫人,舅老爷他们来了,可要带他们进来。” 一听赵元才他们来了,春露心里一紧,试探着对赵元英道:“夫人,先让奴婢帮您把印信锁进箱子里吧。” 没想到赵元英一下子坐直身子,脸色阴沉道:“不用,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可是整个首富府的掌家人。” 第179章 哄骗赵元英 懒懒靠在贵妃榻上,赵元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那只锦盒。 很快,赵家三口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赵元才一看见那只锦盒,就双眼放光:“大姐,这只锦盒可是石头刚才送来的?” 石头一进府,就有下人把消息递到了赵元才那边。 听说石头来了翡翠阁,他们赶紧朝这边赶了过来。 石头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赶到翡翠阁门口。 远远看见石头的背影,他们赶忙让人去追。 可石头七拐八拐,直接就把跟着的人甩掉了,根本没追上。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进翡翠阁来探听消息。 之前赵元才说的那些刺心的话,还在赵元英耳边萦绕。 她弯了弯嘴角,笑道:“你问这里面的东西吗?你猜?” 赵元才听出赵元英语气里的怨气,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该不会是印信吧?” “对啊,英儿,该不会真是印信吧?” “哎呀,你这孩子,快别卖关子了,快打开给我们看看啊!” 见他们三人着急的样子,赵元英反而不慌不忙起来。 她睨着他们三人的脸色,轻笑道:“你们不是说我既寻不到印信,也没银钱吗? 现在我有了印信,还怕没银钱吗? 不用说银钱,这座富丽堂皇的宅子是我的,还有那些数之不尽的庄子、铺子都是我的。 咱们大凌一半的产业都在我的手上,我还是无用之人吗?” 这话听得赵元才有些气恼,下意识冲口而出道:“大姐,你怎么这般小心眼? 不过随口的一句话,你还揪着不放了?” 赵父悄悄扯了扯儿子的衣袖,示意他退后,自己上前道:“你这孩子,怎么跟自己亲弟弟较真? 你们可是亲姐弟啊! 你弟弟他不过性子急,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根本不能作数。” 赵元英冷哼一声,说道:“亲姐弟?你们责骂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外面捡来的呢!” 赵母见她越说越气,忙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哄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爹娘要是不疼你,就不会放下老家的一切,在这里陪你这么多年了。 你说是不是?” 听见这话,赵元英脑海里浮现出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脸色渐渐和缓下来。 赵父扫了一眼赵元英的脸色,放软声音道:“英儿,小发才刚出事,楚儿又被砍了手指。 爹娘和你弟弟心里着急,才说了几句气话。 你该不会同你的生身爹娘和同胞兄弟置气吧?” 想起赵楚琪的手,赵元英心里不由泛起一丝痛惜来。 眼里的怨气又消散了许多。 见她还是不说话,赵父的眼睛瞥向她手里的锦盒,故作随意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你也别捧着那个盒子了,快些洗漱休息去吧! 有爹娘和你弟弟在,一定会早些去把小发的尸身带回来的。” 说完,赵父把手伸向锦盒,装出要帮赵元英收拾的样子。 赵元英把锦盒往怀里一收,声音闷闷道:“这东西我自己能收好,不用你费心。” “呵呵,好好,看来是爹瞎操心了。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快些收拾休息吧。” 转身的瞬间,赵父对赵母使了个眼色,赵母心领神会,开口道:“自从小发走了之后,这屋子也变得空荡荡的。 今晚娘就不走了,留下来陪着我们英儿睡。” 赵元英有些别捏,可莫名又有些期待。 自从赵元才出生,娘便一直陪着弟弟睡,这还是这几十年来,母亲第一次要陪自己睡。 赵元英嘴上说着:“我自己也能睡”,却挥手让春露去重新收拾床铺。 待赵元才父子离开,赵元英母子洗漱完毕,一同往卧房里走。 可真正站在卧房门口,赵母犹豫了。 她转头看向赵元英,笑着道:“英儿,我看这卧房有些闷热,要不咱们晚上到碧纱橱睡吧。” 赵元英有些奇怪道:“娘,这屋里放着好几个冰盆,既舒服又凉快,哪里就热了。” 赵母害怕的看了一眼女儿女婿平日里睡的床,强笑道:“那碧纱橱的床大些,咱们娘俩也好睡些。” 赵元英不甚在意,又吩咐春露到碧纱橱铺床。 待一切收拾妥当,赵母把女儿推到床内侧,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说道:“ 晚上你睡里面,娘在外面守着你。” 赵元英扭过身子,像个小姑娘似的笑道:“我都这么大了,哪就要人守着了。” 赵母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摸着她的头发道:“你是娘的孩子,不管多大,在娘眼里,都还是孩子。” 说完,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那印信呢?你可放好了?” 赵元英丝毫不设防,懒懒回答道:“我放在卧房里了。你放心好了,不会丢的。” 一刻钟后,床铺内侧传来赵元英均匀的呼吸声。 赵母却缓缓睁开眼睛,轻声在赵元英耳边唤道:“英儿,英儿!” 赵元英含糊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赵母不敢大意,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赵元英真的入睡了,才转头看向卧房的方向。 翡翠阁建的极为宽阔,卧房和碧纱橱之间隔着一个待客小厅和钱小发平日休息的小茶室。 静谧的深夜,昏暗的烛火,赵母的心情既激动又有几分恐惧。 钱小发是他们设计害死的,而她现在就躺在钱小发生前起居的地方啊! 难免心里发怵。 可一想到首富偌大的家业,想到儿子和孙子的前程,她壮着胆子起身,一点点朝卧房的方向摸去。 因为经常在赵元英身边逢迎的缘故,赵母对卧房的布局,还有赵元英放东西的习惯十分熟悉。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卧房的床铺而去。 许是房间里放了冰的缘故,赵母刚摸进卧房,就感觉全身冷飕飕的,好像走进了一个四处透风的阴冷山洞,让她从头冷到脚。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可越靠近床铺,那股阴冷的感觉越明显。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惧涌上心头。 第180章 全家齐上阵 “为什么这么冷?难道,这世上真有鬼魂作祟吗?” 赵母感觉自己手脚冰冷,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想要颤抖。 她紧紧咬住牙关,在心里咒骂道:“姓钱的,你给我听好了。 要不是我们夫妻收留你,你的小命早就保不住了,还能在世上多活这么些年,享受这么多荣华富贵? 所以这些家业,也算是我们赵家的。 既然你已经死了,那就好好到阴曹地府报道去,休想在这吓唬老娘!” 这些话骂完,赵母感觉自己的心定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朝床铺摸去。 虽然自己和赵元英挪到了碧纱橱,可春露还是把卧房的床铺铺得齐齐整整。 借着外间昏暗的烛火,赵母掀开绸缎锦被,又搬走沉重的玉枕,最后把底下铺着的松软的褥子扯开。 那个存放贵重物品的暗格立即出现在眼前。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拿到印信,赵母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伸手在床头雕刻的桃子上有力一摁,那处暗格自动缓缓打开。 果然,那只锦盒就躺在暗格里。 看见锦盒的瞬间,赵母的心跳得飞快。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把手伸向锦盒。 眼看她的手就要挨到锦盒,身后却涌来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接着,便是一道极轻极轻的喊声:“娘……” 落针可闻的寂静深夜里,这道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吓得赵母差点原地蹦起。 要不是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真有可能会大叫出声。 虽然心里惊恐万分,可为了找出声音的来源,赵母硬着头皮朝身后看去。 就见一个浑身血污,垂着头发的男人站在卧房门口,朝赵母遥遥招手:“娘,你过来呀!我有话跟你说。” 赵母被吓得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想跑,想喊,却怎么都做不到。 见赵母没有动作,那道可怕的身影一点点朝她逼近,那飘渺而诡异的声音就像魔音一般响在赵母耳边。 “娘,我是小发啊!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太可怕,所以你不认识我了呀?” “我……我……” 赵母想说话,可喉咙却像被人狠狠掐住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娘,你在我的卧房里找什么东西?你是想要这个吗?” 那道鬼影朝赵母伸出手去,沾满鲜血的掌心里居然真的躺着那枚黄梨木印信。 心里的贪念让赵母想都没想,奋力朝印信抓去。 眼看她就要把满心期盼的印信抓在手里,却手下一空,只抓到冰冷黏腻的鲜血。 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鲜血,赵母再也撑不住,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娘,娘……”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赵母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吓得身子一个哆嗦,抱住头喊道:“别叫我娘,别叫我娘。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 “娘,你这是怎么了?” 赵元英一大早起身,却没发现亲娘的身影,忙让小丫鬟帮忙找找,没想到在卧房的地上看见了昏迷不醒的赵母。 “娘,好好的,你怎么会昏倒在卧房里,哎呀,你倒是说啊!” 赵元英生怕母亲身体不适,焦急的问。 春露却扶住赵元英,示意她看凌乱的床铺和被打开的暗格。 赵元英的脸色瞬间僵住了,她看向脸色发白的母亲,不可思议的问:“娘,你进卧房,莫不是奔着印信去的?” 赵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抓现形的一天。 而且抓她的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顿时,一股说不出的羞恼涌上心头。 她一把推开赵元英,恼羞成怒道:“你这死丫头,把你娘当什么人了? 我是半夜听到卧房有动静,才赶过来查看的。 谁知道刚走到这里,还没看清贼人的样子,就被人打晕了。” 赵元英听得半信半疑,可春露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她故作关心的拉起赵母的手,急声问道:“老夫人,你手上怎么有这么多血? 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母实在无法把看见钱小发鬼魂的事说出来,恼恨的一巴掌甩到春露脸上,骂道:“你这小贱蹄子,要你在这多嘴多舌吗? 还不快打盆水来给我洗洗?” 春露捂着脸,满脸委屈的看向赵元英。 赵元英倒不是想替春露出头,只不过她也好奇赵氏手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便问道:“娘,你老实告诉我,你手上的血,到底是怎么来的?” 赵母心里一慌,随即含糊道:“约……约莫是我昏倒的时候,摔伤了吧! 我的手没事,你快去看看,看看印信还在不在?” 赵元英也心系印信,她忙快步走到暗格前,拿起锦盒,心情忐忑的打开。 见印信安然无恙的躺在盒子里,赵元英长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赵元才几人急匆匆闯了进来,他们径直跨过坐在地上的赵母,紧张的问:“大姐,听说这里出事了,印信可还在?” 以为赵元才他们在关心自己,甚至连手指受伤的赵楚琪都来了,赵元英心里一暖,笑道:“还在,你们不必替我担心。” 赵父抓住这个机会,劝道:“英儿,这印信虽好,可也会给你引来不少危险。 要不这样,你把印信先交给你弟弟保管。 他是个粗壮汉子,就是有歹人来抢印信,好歹也能挡一挡。” 赵元英握紧印信,开口拒绝道:“才儿又不会武功,把印信交给他,我还不如花钱找几个武林高手护着院子呢。” 赵父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正想着该怎么尽快把印信要到手,就见赵楚琪站了出来,挽住赵元英的胳膊,撒娇道:“姑姑,咱们是一家人,印信在谁手里不都一样吗? 我现在手废了,读书科考怕是没有希望了。 我就想着到铺子上学做生意。 可你也知道,铺子里的那些掌柜向来都瞧不上咱们赵家人。 要是有印信在的话,至少他们不敢怠慢我,我也能真正学到东西。 你说是不是?” 听见这话,赵元英犹豫了片刻,缓缓摇头道:“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让你一个小孩家拿着,太不安全了。 你要是想学做生意,只要我跟掌柜的说一声,他们不敢不尽心。” 赵楚琪的脸色沉了下来,拧过身子发脾气:“还说姑姑最疼我们,原来都是假的。” 这话刺得赵元英心里一慌,她思忖片刻,抬头看向赵楚琪,问道:“印信若是在你手上,你可能妥善保管?” 第181章 印信落入贼手 赵楚琪一听有戏,忙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能!能!我不过是拿印信压一压那些人的气势,这东西总归是姑姑的,我自然要保管好。” 听他这么说,赵元英彻底把心放了下来。 把印信拍到赵楚琪手心,笑着道:“那姑姑且把印信借你三日,你带着印信去铺子上立立威,以后他们绝对不敢欺负你。” “啊?就三日啊?” 赵楚琪皱着眉,显然有些不满意。 赵元英的笑容淡了几分,问道:“怎么?不愿意?” 生怕赵元英反悔,还没等赵楚琪说话,赵元才忙道:“三日时间够了! 楚儿,还不快谢谢你姑姑?” 三日时间,够他将钱小发的所有家产全都转移到自己名下。 想到这里,赵元才顿时有些急躁,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赵父和赵楚琪飞速离开翡翠阁,出府去了。 坐在华贵宽敞的马车里,赵家祖孙三代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得意和狂喜,大笑起来。 赵楚琪嘴里衔着一根竹签,语气狂妄道:“太好了,现在钱小发所有的家产都是咱们的了。 以后小爷我要在京城横着走。” 赵元才眼睛亮得吓人,他紧紧握住印信,眼里冒着贪婪的光。 “哼,我在府里这些年,真是受够了。 那姓钱的自以为自己运气好,挣到了些钱,就高人一等,时不时就教训我。 说什么只有脚踏实地才能做好生意,什么学做生意之前,一定要先学会做人。 我赵元才不脚踏实地怎么了? 不好好做人又怎么了? 我现在还不是成了整个大凌最有钱的人?” 赵父也一脸春风得意。 他捋着花白的山羊胡笑道:“活了大半辈子,我总算明白了。 想要活得好,就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我都后悔没早点对钱小发下手,害咱们白白受这么多年的罪。” 车顶上,石头听着他们的谈话,感觉遍体生寒。 赵家人待在首富府的这些年,老爷对赵家两位老人极为恭顺。 吃的,穿的,用的,都给他们最好的。 就这样,他们居然还觉得是在受罪? 还后悔没早些对老爷下手? 赵元才更不是个好东西,人前姐夫长姐夫短,原来背地里,竟把老爷的耐心教导当成教训? 虽然被气得心口起伏,可石头知道,现在还不到发作的时候。 他努力平复心情,趴在车顶上,继续听着马车里的谈话声。 就听赵父语气欢快道:“钱小发名下有这么多商铺,咱们该从哪家下手好呢?” 赵楚琪想都没想,立即喊道:“当然是贵宾楼。每次我带朋友去贵宾楼喝酒,死板的张掌柜从来不肯让我赊账,非得让我当场把钱付清才肯让我走。 咱们现在就去贵宾楼,先让张掌柜跪下给我赔礼道歉。 好好羞辱他一番之后,再把他给辞了,赶出京城。 然后,我就可以天天请我的朋友到贵宾楼喝酒了,哈哈哈……” 赵楚琪说的正兴奋,赵元才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说道:“现在贵宾楼可是咱们的,你要是天天请人吃饭喝酒,得浪费多少银钱。 而且贵宾楼生意火爆,一下子换掉张掌柜,怕会运转不畅。 那咱们不是把到手的银钱往外扔吗?” 赵楚琪摸着被打的手臂,瓮声道:“那你说,咱们先去哪里?” 赵元才眼睛一眯,冷笑道:“自然是珍宝斋。” 珍宝斋是赵元才当小掌柜,管的第一个铺子。 他原本想着,珠宝铺子,干净事少,在里面当掌柜不仅有排面,而且每天跟金银珠宝打交道,就是每天拿回一点金沫子,时间久了,也能攒下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真到了珍宝斋,他才知道,一切都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珍宝斋的大掌柜是个看着平和,实则严厉的老头。 他初到铺子里,刚想摆一摆东家小舅子的威风,就被钱掌柜给摁住了。 那该死的老头非要安排他到珠宝作坊里了解什么制作工序,不仅又脏又吵,还热得人遭不住。 他跟钱小发哭诉委屈,钱小发却说大家刚进铺子,都是这样的,让他好好学。 要是学成了,也升他当大掌柜。 可打造首饰的技艺太复杂,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学,时不时就偷偷溜出去喝酒玩乐。 钱掌柜气得说了他几次,他居然直接甩袖不来了,心里也记恨上钱掌柜。 后来,他又去了布庄,那里的林掌柜就是个好相与的。 不仅处处敬着他,有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他,送到他跟前。 布庄看着不显眼,油水却多。 几年下来,他和林掌柜都快把口袋撑破了。 后来,心胸狭窄的钱小发发现了此事。 把林掌柜送了官,自己虽然没受什么责罚,可钱小发也没再提让他进铺子的事。 这分明是在变相羞辱自己。 钱掌柜和钱小发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他翻身当了这些铺子的主人,自然要把曾经欺辱他的人踩在脚下。 赵楚琪一听要去珍宝斋,忙举手附和:“好,好!咱们就去珍宝斋。” 他在翠红楼有个相好的,总在他耳边念叨,说什么就是死也想戴一戴珍宝斋的首饰。 现在整个珍宝斋都是他们赵家的了,待会他就拿一匣子首饰送给心爱的姑娘。 车顶上的石头听到这里,悄无声息跃了下去,往官府的方向跑去。 华贵的马车穿过街巷,晃晃悠悠在珍宝斋门口停下。 此时珍宝斋里人来人往,都是来挑首饰的客人。 原本忙着招待客人的钱掌柜看见东家的车驾,嘴角顿时扬了起来,忙小跑着迎了出去。 前些日子,东家说要出门一趟,现在可算回来了。 铺子里其他伙计虽然没有迎出去,可心里也高兴。 东家待他们好,他们是知道的。 钱小发在他们心里,不仅仅是东家,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钱掌柜跑到马车前,躬身招呼:“东家,您回来了?” 车帘从里面掀开,赵元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钱掌柜,勾唇冷笑:“钱掌柜,好久不见啊!” 第182章 到珍宝斋找茬 “怎么是你们?” 钱掌柜失望的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淡淡道:“几位要买首饰的话,进店挑选便是。” 赵元才一摇一摆的从马车上下来,态度颇为嚣张道:“我们今天可不是来买首饰的。 而是来查验铺子的。” 钱掌柜心里疑惑,正想追问,赵元才已经大摇大摆进了铺子。 跟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赵楚琪急不可耐的撞开钱掌柜,也跟了进去。 在铺子里挑选首饰的,大多是小姐夫人们。 见吊儿郎当的赵楚琪进来,她们忙退到一边。 没了夫人小姐们的遮挡,那一排排光彩夺目的珠宝首饰一览无余。 赵楚琪大步冲上前去,抓起一把簪子就往怀里塞,吓得伙计们目瞪口呆。 钱掌柜赶紧上前,一把拉住赵楚琪的手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赵楚琪懒得同钱掌柜废话,一把推开钱掌柜,继续伸手抓旁边的手镯。 伙计们这时终于缓过神来,忙冲了过来,正想合力将赵楚琪控制住,就听赵元才大声喊道:“你们敢动他一下试试! 谁敢动他,谁就别想在这铺子里待了。” 钱掌柜被赵楚琪推得扑倒在柜台上,他挣扎起身,满脸怒气道:“虽然你们是东家的亲戚,可也不能在这里撒野。 你们要是再不收敛,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钱掌柜一脸的义正词严,赵元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大喇喇的坐到铺面正中的太师椅上,翘起腿笑道:“不客气?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钱掌柜怒视着他,说道:“你们入铺子劫掠珠宝首饰,我们要报官。” “报官?好啊,那你去啊!” 赵元才坐定之后,又招呼赵父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父子两掏出烟杠,神色倨傲的抽起了烟。 很快,铺子里就弥漫起难闻的烟味。 有胆小谨慎的小姐生怕再留在这里,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忙带着下人匆匆离开。 胆子大,又好奇心重的小姐们用帕子捂住鼻子,继续缩在一边看戏。 钱掌柜被烟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再也忍无可忍,立即让腿脚快的伙计去官府报官。 赵元才见状,态度嚣张的朝那名伙计喊道:“你可不要只去京兆尹,最好把大理寺的人都找过来。 我就在这里等着。” 赵楚琪还在摆放首饰的台子边挑挑拣拣,把之前陈列好的首饰折腾得乱七八糟。 赵元才父子又在吞云吐雾,整个铺子被糟蹋得一团糟。 钱掌柜气得胸口起伏,指着赵元才道:“我不管你们是哪门子亲戚,总之,这铺子是我们东家的。 今天这里损失多少,你们必须照价赔偿。” 赵元才将烟杠在椅子把手上敲了敲,扯着嘴角笑道:“赔偿?你信不信,待会我不仅不用赔偿,你还得下跪向我求饶?” 钱掌柜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气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对另一个伙计吩咐道:“快,你也去,快些把官府的人带来。” 气愤的小伙计应了一声,麻溜跑了出去。 赵元才不屑的睨着钱掌柜,笑得更加猖狂。 “钱掌柜,当初刚来珍宝斋的时候,你可是百般刁难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钱掌柜面色冷峻,说道:“要进珍宝斋,必须熟悉珠宝的制作工序。 这是铺子铁打的规矩,并没人为难你。 你离开铺子的时候,我也跟你解释过。 你若是对我钱某不满,大可私下里寻我,何苦在铺子里搞破坏?” 赵元才缓缓吐出一口烟,用烟杠点了点钱掌柜,说道:“那好,今日我倒要好好和你算一算账。 之前,你让我在铺子里丢尽颜面。 今日,我要让你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 来人啊! 给我摁住他,狠狠的打!” 很快,赵元才带来的家丁就冲了出来,一下子将钱掌柜摁住。 铺子里的伙计见状,忙赶过去护着钱掌柜。 那群家丁个个人高马大,很快就把钱掌柜拖了出来,对他拳打脚踢。 见钱掌柜脸上见了血,赵元才愈发兴奋。 他指着钱掌柜大声喊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姐夫人们被铺子里的混乱场面吓得失声尖叫,正要冲出去,就见伙计带着京兆尹的人匆匆赶了回来。 看见官府来人,夫人小姐们顿时安心不少,又默默缩回角落看热闹。 这么大的动静,铺子外面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诶,这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人在闹事。” “诶,那不是钱老板的小舅子吗?怎么是他在铺子里找茬?” “这我也不知道啊!” “别说话,别说话,京兆尹来了,咱们听听他们怎么说?” 铺子里,京兆尹黄大人看着乱糟糟的铺子,皱着眉问赵元才:“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为何在此生事?” 再看向被打得额角流血的钱掌柜,黄大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竟敢公然在别人的铺子里打砸,你可知罪? 来人啊!先把人带回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京城里的铺子,有一大半都是钱小发的产业。 黄大人又是京城的统管官员,自然和钱小发相熟。 虽然黄大人清廉,可钱小发也会投其所好,送些珍贵的书籍字画给他。 黄大人自然要对他的铺子格外照顾一些。 眼看差役们就要朝自己扑过来,赵楚琪被吓得大喊出声:“你,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黄大人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是钱夫人的娘家人,还在这里打砸破坏,不是更可恶? 来人,把他们给本官带回去。” 眼看有差役也朝自己扑过来,赵元才懒洋洋的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神态倨傲的理了理衣服,大声道:“都给我住手! 我可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我在自己的铺子里教训几个下人,怎么了?怎么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印信,举到头顶,大声道:“印信在此,我看还有谁敢不服!”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劈的所有人怔愣当场。 钱掌柜更是不敢置信,盯着那枚印信好半天都没挪开眼睛。 赵元才心里得意,对着钱掌柜连连冷笑:“怎么样,没想到吧?现在,我才是珍宝斋的东家!” 第183章 待会有你好看的 赵楚琪一下子挣开差役的束缚,歪着脖子整理自己的衣襟,表情凶狠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敢在我们家的铺子撒野? 全都给本小爷滚出去。” 赵父更是绷着一张脸,对铺子里的伙计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谁是你们的主子都没搞清楚,待会全都给我滚蛋。” 赵元才捧着印信,好像捧着尚方宝剑一般,低头问钱掌柜:“怎么样,现在你可服了?” 没想到钱掌柜盯着那枚印信,缓缓摇头。 赵元才嗤笑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道要我用印信拿出这间铺子的地契文书,你才愿意承认自己唐突了主家?” “不”,钱掌柜再次摇头:“我并不是见了印信,还不服你,而是这印信,根本就是假的。” 这话一出,店铺内外一片哗然。 赵元才也一脸错愕。 可略一思忖,他就冷静下来,用力握紧那枚印信,笃定道:“这印信不可能是假的。 是你这老东西不想把珍宝斋交出来,故意扯谎!” 钱掌柜顾不上还在淌血的额头,让伙计取来盖了印信的账本和重要字据,呈到黄大人面前,说道:“大人,这才是我们东家的印记。 我在珍宝斋干了这么多年,对东家的印信极为熟悉,怎么可能辨认不出印信的真伪?” 黄大人看了一眼红色的印记,让伙计拿来一张纸,示意赵元才把印信盖到纸上。 见钱掌柜一脸笃定的样子,赵元才心里有些忐忑。 赵父也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才儿,这印章该不会真是假的吧?” 赵元才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现实,连忙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这印信一定是真的。 即便是假的,它也必须变成真的。” 见赵元才紧紧攥着印信,迟迟不肯上前来,围观的人群都好奇的伸长脖子,议论起来。 “听说过真假太子,真假皇上的,还真没听过印信也可以作假。” “怎么不行?你不知道有人用萝卜刻假印信的事吗?” “诶,我听说钱老爷的印信是用花梨木刻成的。想要辨别真假,验一验材料不就好了?” “你傻啊?要造假,直接找块一样的材料不就好了吗?刚才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他手里的印信也是花梨木雕刻的。” “你们看,他迟迟不肯上前比较印记,肯定是心虚了。” “没错!我看就是!” 听着百姓的议论声,赵元才气得直咬牙,他把心一横,大步走到黄大人面前,用力在那张纸上印下印记。 赵元才拿开印信的瞬间,黄大人和钱掌柜赶忙看向他留下的印记。 伙计和店铺里的小姐夫人们也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纸上看。 就见纸上留下一个鲜红又小巧的印记,粗看之下,几乎和账本上的印信一模一样。 可只要用心观察,就会发现两者的不同之处。 钱掌柜展示的印记边缘清晰,线条流畅。 而赵元才印下的印记,边缘线条粗,甚至还有一处线条是断开的。 钱掌柜气得手脚乱颤,指着赵元才骂道:“好你个无耻之徒,亏我们东家对你们那般好,你们反而恩将仇报,算计东家的家产。” 被人找出印记的不同,赵父和赵元才不免有些慌乱。 可很快,赵父就把脸一沉,指着账本上的印记,斩钉截铁道:“不对,这账本上的印记才是假的。 我们手上的印信绝对没问题。” 钱掌柜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质疑账本上的印记,气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印记……这印记如何作假?” 赵父之前是个小生意人,满脑子的小聪明。 他冷冷一笑,指着钱掌柜大声道:“这么大的铺子,每日人流如织,收入的银钱少则上千,多则上万。 钱掌柜见钱眼开,为了中饱私囊,自己偷偷造了个假的印信糊弄人。 现在我们带着真印信来查验铺子,他自然要百般抵赖,甚至颠倒黑白。” 钱掌柜已经被气得嘴唇发抖,彻底说不出话了。 铺子里的伙计们全都围在钱掌柜身边,指责赵家父子。 “你们胡说!我们掌柜不是这样的人!” “对,你们才是不安好心的贼人。” “这事等我们东家回来,一切自有定论。” “等我们东家回来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嚣张!” 赵元才见他们一脸赤胆忠心,心里忍不住发笑。 可面上却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向下撇着嘴角道:“只可惜我姐夫再也回不来了。 他外出的时候,马车翻进了悬崖,人已经没了呀!” 伙计们个个面色灰白,钱掌柜更是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看见他们的反应,赵家父子更加得意。 只要他们咬死账本上的印记是假的,反正也死无对证,谁能帮得了钱掌柜? 想到这里,赵元才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印信大声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珍宝斋的东家。 来人,先把这些不恭不敬的奴才押下去,待会本东家亲自处置他们。” 那些健壮家丁正要上前,就听黄大人喝道:“慢着!” 赵元才故意拍了拍脑袋,一脸刚想起来的表情,说道:“黄大人啊,我怎么把您给忘了呢? 今日我这铺子有些杂乱,就不招待黄大人了,您请自便。” 说完,毫不客气的朝黄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是在赶人。 看着赵元才小人得志的模样,黄大人压下心里的厌恶,直接道:“钱老爷商铺众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印记早就在京兆府备案了。 本宫现在就让人去把备案的印记取来,到底哪个印记为真,哪个印记为假,一看便知。” 赵父和赵元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震惊。 没想到钱小发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可转念一想,他们手上的印记可是钱小发身边的仆从石头亲自交到赵元英手里的,应该不会有假。 顿时又没那么慌乱了。 赵元才瞪着全身发软的钱掌柜,冷笑道:“待会有你好看的。” 第184章 逼迫赵元英认罪 不消片刻,回去取备案印记的差役回来了。 黄大人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元才一眼,问道:“到底哪个印记是真的,本官已经了然。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元才冷哼一声,指着钱掌柜说道:“他伪造印记,想必吞了铺子不少银钱。 待会你们把他带回去,好好打他一顿,让他把该吐的银子都吐出来。 否则,就在牢里等死吧!” 黄大人实在不想再听赵元才耀威扬威,直接把手里的纸一亮,说道:“赵元才,你好好看看备案的印记,你手里的印信才是假的! 你们三人伪造印信,在钱老爷的铺子里抢掠,还反咬别人一口。 来人啊!把他们给本官押住,带回京兆府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赵楚琪手里的赤金钗都吓掉了。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赵元才,喊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铺子是咱们的吗?为何还要抓我们?” 赵元才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张纸,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印信,抖着嘴唇道:“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 赵父脸上的得意也尽数褪去。 他朝门口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立即钻出人群,往首富府跑去。 一刻钟后,首富府的另一辆马车急匆匆赶了过来 赵母第一个扑下车来,惊惶失措的喊道:“才儿,楚儿,这是怎么了? 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赵元英跟在赵母后面,也被吓得手脚发软。 楚儿不是说拿着印信去铺子里震慑住掌柜和伙计,好能好好学习怎么做生意吗? 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赵家三个女人一进珍宝斋,就看见了被差役捆住的赵元才三人。 赵母和孙桂花见他们这样,哭着扑了上去。 赵元英心痛父亲一把年纪,还被当众捆住。 她正要朝老父亲走去,赵父突然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指着赵元英道:“大人,这印信是她给我们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印信就是假的,也不是我们伪造的,而是她啊! 你们要抓也应该抓她,怎么能抓我们呢?” 赵元英就像一脚踩进了冰窟窿里,全身从头冷到脚。 她盯着自己的父亲,颤声问:“爹,你刚才说什么?” 可激动的赵父哪里顾得上赵元英,继续道:“大人,要是伪造印信有罪的话,你们快把她带走。 放了我们啊!” 赵楚琪终于回过神来,也大声喊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姑姑做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黄大人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赵元英,问道:“钱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元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赵母赶紧上前,一把将赵元英推出来,说道:“大人,他们说的没错。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完,赵母凑到赵元英耳边,压低声音道:“英儿,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 你要是不把这事认下,你爹还有楚儿他们就要被带回去审问了呀! 这铺子是小发的产业,你又是小发的遗孀,就算伪造印信的事是你做的,官府也不会追究的。 你快告诉他们,这事是你做的呀!” 黄大人看出赵母的意图,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钱夫人,虽然你和钱老爷是夫妻,可伪造他的印信,你也是要担责的。” 赵元英泪眼朦胧的看向爹娘和弟弟一家三口,心里有说不出的冰寒。 她正想否认,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听外面的百姓纷纷喊道:“哎呀,是大理寺的人来了。” “还真是!” “这大理寺的人怎么来了?” “刚才不是钱老爷的小舅子叫嚣让大理寺的人来吗?” 一听是大理寺的人来了,赵元才恨不得把那不懂变通的伙计掐死。 既然印信是假的,他们就不占理。 要是大理寺的人较起真来,那一切就完了呀!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赵元英把罪责揽下。 他忙抬起头对赵元英喊道。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既然那印信是假的,你为何还要给我们? 你要是不给我们,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现在大理寺的人来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大牢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赵母真急了,用力拉住赵元英的袖子,带着哭腔道:“英儿,你倒是说话啊! 难道你真要看着你爹他们进大牢吗?” 赵元英的脑子乱成一团,可一看见气势汹汹冲进来的大理寺的官兵,她居然不由自主的喊了起来:“不关他们的事,不关他们的事。 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话一出,赵元才忙朝黄大人喊道:“你们听见了没有,她都认罪了,还不快把我们放开。” 黄大人有些失望的看向赵元英,表情严肃的问道:“钱夫人,你确定要认罪?” 渐渐冷静下来的赵元英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是我,都是我做的。” 黄大人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继续道:“既然如此,本官自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给大理寺的人。 让他们彻查钱老爷的死因,彻底弄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赵元英愣了愣,问道:“夫君的死因?夫君不是因为马车失控,坠崖出事的吗?” 黄大人在心里暗骂一句“愚蠢”,反问赵元英道:“夫人真是这么以为的? 你的这些家人拿了印信,第一件事就是想把珍宝斋收入自己囊中。 你难道就没半点怀疑?” 赵元英失神一般看着黄大人,缓缓摇头:“不会,不会的。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这怎么可能?” 见赵元英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看不清事实,黄大人也懒得同她多废话。 他大步走到大理寺官员面前,把铺子里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那官员原本还嫌前来禀报的伙计小题大做。 可听了黄大人的话,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亮。 到最后,他一指赵元英和赵家其他人,厉声命令道:“把这些人全都带走,本官今日非得好好审一审不可。” 第185章 钱小发现身 赵元英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忙伸手挡在家人面前,声嘶力竭喊道:“大人,这说来到底是我们的家事。 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 我夫君的事,只要我不追究,不就可以了吗? 反正他已经不在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钱掌柜听她这么说,气得全身发抖。 他指着赵元英,怒斥道:“你怎么能这样?东家对你那般好,你怎能如此?” 赵元英瞪向钱掌柜,喝道:“我们首富府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话? 大人,不管是我夫君的事,还是今日铺子里的小插曲,我都不追究。 我们现在就要回家,对,我们现在就要回家。” 说着,赵元英大步走到赵楚琪身边,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见赵元英态度坚决,黄大人和大理寺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人家是钱小发的遗孀,还是这珍宝斋的主人。 她不追究,又加上眼下他们手上也没什么证据,只能让他们离开。 钱掌柜见状,却拼死冲上前去,拉住赵元才不肯松手。 “不行,你们不能走!印信的事你们要说清楚,还有我们东家,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这事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赵元才以为自己再一次逃出生天,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他一把甩开钱掌柜的手,恶狠狠道:“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得了空,再来收拾你。”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就见石头赶着马车,风驰电掣的朝这边赶来。 围观的百姓被吓得纷纷避让,马车便顺利的急停在珍宝斋门口。 一看见黄大人和大理寺的人,石头忙从马车上下来,一脸悲戚的跪下,大声喊道:“大人,我们老爷死得冤枉,我要替我家主子申冤呐!” 黄大人一听这话,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他忙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石头气愤难当,他指着赵家父子,大声道:“我要告赵元才父子为了钱财,趁我们老爷外出寻找姑奶奶的时候,将老爷的马车推下悬崖。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奶姑姑来瓜分府里的财产,他们居然买通隐门的人,对姑奶奶一家下手。 人证小的已经带来了,还请两位大人明察。” 说完,石头从马车里拖出独眼男。 独眼男这一路上可受了不少折磨,看见官府的人,他好像看见亲人似的,赶忙跪下,朝他们磕头道:“大人,我招,我都招!”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指着赵元才道:“就是他让我们对钱老爷和侯府的人下手的。 这是他当时给我们的银票。” 独眼男从怀里掏出银票抖着手递到黄大人面前。 看见独眼男的瞬间,赵元才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大声否认。 “冤枉,我冤枉啊大人!什么隐门,什么买凶杀人,这些我统统不知道啊!” 黄大人翻阅着那叠银票,拿出其中一张,递到赵元才面前,问道:“跟你没关系? 为何这张银票上有你的私印?” 赵元才盯着那个私印愣了一瞬,又狡辩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大人! 说不定是府里的下人偷了我的银票,想要害主呢? 大人,我实在冤枉啊!” 在赵元才心里,反正钱小发已经死了。 只要他抵死不认,官府想要定他的罪,可没那么容易。 赵元英脸色发白的盯着赵元才,嘴里喃喃念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才儿怎么可能会杀夫君?” 黄大人知道仅凭这两个证据定不了赵元才的罪,正要把人都带回去一一审理,就见马车里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如果我这个受害者出面指证呢?” 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钱小发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从容下车。 看见钱小发的瞬间,赵元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家其他人也被吓得面无人色。 赵元英先是愣住,随后眼泪情不自禁的涌出来,哭着喊道:“夫君!” 可钱小发连看都没看赵元英一眼,对着两位大人行礼:“大人,在山崖上,是赵元才身边的随从吉祥戴着黑面巾将我们推下悬崖的。 石头为了保护我,朝吉祥的左臂挥了一鞭子。 大人如若不信的话,尽可摁住吉祥,看看他的左臂便知。” 差役们反应很快,黄大人一个眼神过来,他们立即把想要逃跑的吉祥扣下了。 撕开他左手的袖子,果然看见一道明显的鞭痕。 这下,赵元才不管怎么抵赖,都无法逃脱罪责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姐夫,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大姐,大姐,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可官府的人哪管那么多,押着赵家的人走了。 官府的人走了,围观的百姓也都散了。 钱小发走到赵元英身边,声音淡淡道:“进来吧!” 赵元英擦了一把眼泪,有些委屈的跟在钱小发身后进了铺子。 见东家好好的回来了,钱掌柜和伙计们高兴的不知该怎么好,忙将铺子里滞留的夫人小姐们送出去,将铺门关好,退了下去。 此时,铺子里只剩夫妻两人。 赵元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边哭一边像平日一样,大声对钱小发抱怨道:“这些都是你处心积虑设计的是不是? 你就是看我的家人不惯,所以干脆一下子把他们全都料理了。 现在你的阴谋达成了,你高兴了吧?” 钱小发有些疲累的坐在椅子上,自嘲的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 见丈夫没像以往那般哄自己,赵元英顿时委屈起来。 她抽抽搭搭的擦着眼泪,又道:“你现在就去大理寺把人给我保出来,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话说到这里,钱小发终于抬头看向赵元英。 赵元英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知道错了,就快去把我爹娘他们保出来,快去啊!” 钱小发却从怀里掏出一封和离文书放在桌子上,声音平静道:“元英,咱们和离吧!” 第186章 有巨蟒的大河 赵元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的偏着头,盯着钱小发问:“你说什么?” 钱小发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封和离书,声音平静道:“我是说,我们和离。” 赵元英一把将手边的琉璃瓶扫到地上,大声嘶吼道:“钱小发,你忘恩负义! 要不是我家铺子收留你,你早就死了。 还有我,要不是我旺你,你会有今天吗?” 钱小发平静的看着她,慢慢转动手上的祖母绿扳指,声音平缓道:“我在你家铺子干活的时候,你爹看我身体单薄,好欺负,两年时间都没给过我工钱,每天只管我一顿杂米饭。 这碗杂米饭是我用自己的劳作换来的,要说恩,你们家对我并无恩。 可即便无恩,你要把你的家人接到府上照料,我也毫无怨言,一住便是十几年。 这么多年,他们在府上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过够了好日子,我总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吧? 而他们想要霸占我的家产,居然下狠手杀我。 即便这样,你也认为他们没错吗?” 说到这里,钱小发慢慢抬头,看向赵元英:“至于我如今得到的财富,完全是我自己苦心打拼多年的结果。 这么多年,你享受着锦衣玉食,富贵无比的生活。 咱们之间,受益更大的人,是你!” 一番话说得赵元英脸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滚落。 “钱小发,你怎能如此无情?我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就算这些家产不是因为我得到的,你也不能对我如此无情。” 想到赵元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钱小发的心再也难以回温。 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说道:“也许连你自己都没察觉,你自己对我也未必还有情义。 好了,在和离文书上摁上你的手印,咱们一别两宽。” 见钱小发来真的,赵元英的心一慌,赶忙上前拉住钱小发的衣袖,哀求道:“夫君,我从来没一个人生活过,没有你,我一个人不行啊。” 钱小发一点点推开她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元英,以前我愿意让你当温室里的娇花,只要你高兴,我心甘情愿为你遮风挡雨。 可现在,我们夫妻情分已尽,以后,你好自为之。” 赵元英不甘心,声嘶力竭朝钱小发喊道:“明明是你嫌我人老珠黄,想要换个美娇娘。 这些话你直说就好了,难道我赵元英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 会赖着你钱小发不放?” 见赵元英还是执迷不悟,钱小发失望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我就来问问你。 你得知我身死,能倾尽所有去赎赵楚琪出来,为何不能拿这些钱去将我的‘尸身’运回呢? 你拿到印信,也没想起我,而是把印信交给赵元才这匹恶狼。 即便知道他们坑害于你,你也要维护他们。 直到现在,还要我把他们救出来。 你对我,就有情了吗?” 这些话就像一道又一道鞭子抽在赵元英身上,她再也撑不住,踉跄着往后退。 见她神情恍然,钱小发却再也没有怜惜的感觉。 他从容站了起来,声音平淡道:“之前我给你买的那处宅子,我会把房契给你,你搬过去住便是。 咱们之间,就此散了。” 见钱小发要走,赵元英彻底崩溃了,一下子哭倒在地,拉住钱小发的衣摆喊道:“夫君,算我错了行不行? 是我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行不行?” 那可是首富夫人的位置啊! 只要待在这个位置上,这辈子,她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哪里能放弃? 钱小发没再说话,用力扯出自己的衣摆,大步走了出去。 首富府的闹剧告一段落的时候,流放队伍走到了一处完全断裂开的官道。 前些日子的暴雨,不仅山洪爆发,山石滚落,也引发了地陷,生生将此处的官道陷出十来丈,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官差们上前查看一番,纷纷摇头:“这可怎么办?这是通往琼州唯一的路,成了这副样子,咱们可怎么过?” 侯府的人和族亲们也上前看过,胆小的被吓得手脚发软,赶忙退了回来。 在行宫被羞辱得颜面扫地的将军府众人都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连看的兴致都没有,全都软绵绵靠在一边。 昨天晚上,他们还是落脚了原先那个镇子。 侯府和官差们住在上房,将军众人和族亲们自然又是大通铺。 趁着众人睡着的时候,翠竹终于下定决心,带着福儿逃之夭夭。 一早不见了翠竹,林怀远更觉满心悲凉,精神更加萎靡。 而秦丽娘却恨得几乎抓狂。 这两个害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她还没好好折磨他们,就让他们逃了,实在不甘心。 被这些情绪折磨的夫妻俩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就在官差们着急该怎么过去的时候,一个砍柴的村民路过,好心提醒道:“你们要过去的话,就顺着这条小路往下走。 到了大河边,那边有船可坐。虽然绕了点路,可能到底能到对面的官道。 最近赶路的人都是这么走的。” 众人闻言,纷纷朝小路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下面一条又宽又深的大河。 樵夫说完,刚要走,又想到了什么,回身补充道:“下面的河叫通天河,以前老人们都说,里面有两尾超级大的蟒蛇。 所以平日里,也没人敢在上面驾船。 可眼下情况特殊,大家还是走了这条水路。 不过这些日子坐船来往的人不少,暂时还没见过巨蟒的踪迹。 总之,你们自个小心,真遇到了蛇,可不关我的事啊!” 樵夫说完,自顾自走了。 李官差看着樵夫的背影,小声嘟囔道:“说的这么吓人,还让不让人坐船啊?” 王官差往后一靠,无奈道:“不走水路能怎么办?这断路一时半会又无法修好,咱们这一路可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抓紧,可就没法按时到琼州了。 到时候受罚的可是咱们。”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钱官差。 钱官差沉思片刻,指着那条小路,下定决心道:“走,上小路,咱们去坐船!” 第187章 惹祸却不自知 没做决定之前,将军府的人默不吭声。 可钱官差刚要带着人往小路上走,张氏就跳了出来,嚷道:“要是河里真有蟒蛇可怎么办? 你想把我们都送进蟒蛇肚子里吗?” 钱官差猛的顿住脚步,转头问张氏:“那你想怎么办?” 张氏没好气抬头,说道:“我怎么知道?带路不是你们官差的事吗?凭什么问我?” 钱官差无语,正要继续往前走,又听张氏在身后大叫:“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万一河里真有蟒蛇,那我们不是去送死?” 钱官差被张氏气得不轻,指着她道:“你可以不走水路,我准许你另辟蹊径。” 张氏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走水路,我能走哪里?” 李官差也觉得气闷,冷笑着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现在只能走水路,又在叽歪什么? 你要是再找事,信不信让你连船都坐不上,只能跟在船后面游!” 这下,张氏彻底害怕了。 她在心里暗骂几句,不情不愿的跟上了流放队伍。 一群人沿着小路慢慢往下走,一刻钟之后,顺利到达河边。 看见这么多人出现在河边,停靠在那里的两个船夫顿时来了精神,赶忙招揽生意道:“几位,坐船呐?” 钱官差瞧了一眼他们的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官道是最近才塌陷的,这两个村民脑子活络,又刚好会水,一下子发现了商机。 急急去山上砍了些竹子,用麻绳捆在一起,就做成了一个竹排。 为了让自己的小船更像样,两人在竹排上加了一个用稻草编的船篷,就成了眼前这奇怪的模样。 察觉钱官差怀疑的眼神,其中较瘦的船夫赶忙道:“官爷,我们这船结实着呢!坐十来个人都没问题。” 较胖的那个船夫赶忙学舌道:“嗯,结实着呢,没问题。” 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钱官差只好问道:“怎么算钱?” 瘦船夫朝他们扫了一眼,默默在心里算了算,笑着道:“官爷,我也不多算你们的银钱,就一趟五十个铜板吧!” 胖船夫又学舌:“嗯,我也是一样的。” 钱官差横了瘦船夫一眼,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我们这么多人,不得让你们俩走两趟? 一会儿功夫就各挣一百个铜板,只怕明年的凌朝首富就该由你们来当了。” 瘦船夫也不恼,笑着对钱官差道:“官爷,你们人多,我们划船自然累些,要这些钱,真的不贵。” 胖船夫也点头,还没说话,周悠扬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摇着脑袋说道:“不贵~” 听着两人重合的声音,胖船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憨憨的笑了。 钱官差看了一眼还算平静的河面,问道:“咱们到目的地有多远,要划多久?” 瘦官差指着前面,答道:“这路途倒是不远,咱们只要绕过塌陷的地方,转个弯,到前面的河滩就可以下船了。 一般两刻钟就到了。” 似乎是怕钱官差压价,瘦船夫赶忙又道:“虽然路途不远,可这河宽,有的时候还会遇上暗流,要划过去,还真有些费劲。” 钱官差默默点了点头,正想就这么定下来,就见张氏探出头,神秘兮兮的问船夫:“听说这河里有巨蟒,你们可看见了?” 一听“巨蟒”这两个字,两名船夫的脸色都不好看。 瘦船夫很快调整情绪,笑着道:“那都是流传下来的谣言。我们在这划了好些天船,什么都没看见。” 这一次,胖船夫没跟着学舌,反而垂下了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芝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上前朝胖船夫甜甜一笑,小声问:“大叔,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胖船夫脸色一变,讷讷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对林芝芝道:“它……它可能不伤人。” 林芝芝心里明白了大概,又问:“那你是见过它了?” 胖船夫的手捻着衣角,讷讷道:“那天天快黑的时候,我隐约看见有一条大蛇游上了岸。” 说到这里,胖船夫赶忙补充道:“现在是蛇产蛋的时候,它上岸了,不正说明水里没危险吗? 所以你们放心,只要咱们不存心去招惹它们,一定没事的。” 林芝芝闻言,对胖船夫甜甜一笑,说道:“好,那我们待会就坐你的船。” 胖船夫的心定了下来,高兴道:“嗯,好,我船掌得稳,一定平平安安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两人刚说完,那边就传来钱官差招呼人上船的声音。 将军府的人还是害怕,全都缩在一边没动弹。 虽然船夫嘴上说的好听,可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到底有没有蟒蛇? 他们先让到一边,让别人渡船过去,要是没事的话,他们再跟着上。 族亲们却没想这么多,听说能上船,他们一窝蜂涌了上去,刚好占了那两只小船。 船夫把一百个铜板揣进怀里,干劲十足往前划。 在原地等待的林芝芝她们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等待。 将军府的人也有气无力的靠在一边。 就在这时,秦大勇站了起来,抬腿往草丛里走。 黄氏生怕宝贝儿子有个闪失,忙跟上去问道:“勇儿,你这是去哪儿啊?” 秦大勇没好气道:“解手!解手!不要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烦我。” 黄氏讪讪答应下来,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那你快去快回,娘在这里等你。” 可秦大勇这一去,竟许久都没回来。 黄氏实在放心不下,正要起身去找,却见秦大勇嘴角带笑的回来了。 看见儿子高兴,黄氏的心情也松快了几分。 她上前拍了拍秦大勇衣服上沾的草屑,声音宠溺道:“你这傻小子,笑什么呢?” 秦大勇打了个饱嗝,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把话咽了回去。 黄氏想再追问,却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腥气。 她下意识捂住鼻子,问秦大勇道:“你这孩子,身上是什么味道?” 第188章 意外还是出现了 秦大勇心虚的抓了抓头,说道:“哪有什么味道?你闻错了吧?” 黄氏凑到秦大勇身边,用力吸了吸鼻子道:“没有吗?这味道分明是从……” 说到这里,黄氏突然抬起头来,有些惊恐的盯着秦大勇,问道:“勇儿,你该不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没有!” 秦大勇嘴上否认,可他一开口说话,一股浓浓的腥气又飘了出来。 这下,黄氏急了。 她捧着秦大勇的脸,紧张道:“你吃什么了?快跟娘说,你吃什么了?吃了不好的东西,可是要坏肚子的。” 秦大勇有些不耐烦的推开她,说道:“我刚才在草丛里看见了几个鹅蛋,就把它们敲来吃了。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听他这么说,黄氏更害怕了。 “鹅蛋?我的傻儿子,你吃的该不会是蛇蛋吧?” 秦大勇实在不耐烦,伸手把黄氏推到一边,说道:“在山洞的时候,咱们不是见过蛇蛋吗? 蛇蛋有多大,我会不知道? 你就别瞎操心了。” 听到这里,黄氏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轻拍胸口,说道:“你可吓死娘了,是鹅蛋就好,是鹅蛋就好。” 母子俩说话间,船夫已经划着船回来了。 见船好端端回来了,张氏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还没等官差招呼,她就第一次冲上瘦船夫的船,找了个自以为最安全的位置坐下。 将军府的人陆陆续续跟了上去,很快就把小船坐满了。 四名官差见将军府这边人少,便跟他们同船,让船夫开船。 很快,两条小船缓缓开划。 周悠扬很少有机会能在河里泛舟,虽然他和林芝芝被护在在中间,可生性调皮的他还是探着身子,伸出小手划着清凉的河水。 林芝芝见状,忙把他拉了回来,说道:“扬儿,好好坐着。” 周悠扬正是调皮的年纪,不仅没停下,反而还拉着林芝芝的手,一块浸入冰凉的河水里。 “芝芝姐,这可太好玩了,你来试试。” 林芝芝刚缩回手,就看见一块褐色的斑纹从水下一晃而过。 周悠扬揉了揉眼睛,奇怪的问:“芝芝姐,你看见了吗? 这水底下好像有件花花的衣服飘过去了。” 林芝芝的心一点点往下坠,她握紧周悠扬的手,正色道:“扬儿,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把手放进水里。 那不是花衣服,而是大蟒蛇。” 一句话,吓得周悠扬脸色大变。 他后怕的把湿漉漉的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颤声道:“我知道了。呜呜呜,芝芝姐,我,我害怕。” 林芝芝忙从怀里拿出辟邪珠挂在周悠扬脖子上,小声安慰他道:“扬儿别怕,有这辟邪珠,五米之内,毒物退散。” 周悠扬握住辟邪珠,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可怜兮兮的问林芝芝:“大蟒蛇有毒吗? 万一它没毒,这辟邪珠是不是就不起效用了?” 林芝芝愣了片刻,摸了摸周悠扬的圆脑袋,安慰他道:“不管有没有用,你且戴着。” 周悠扬乖乖点头,又问:“芝芝姐,你说,这蛇会攻击我们吗?” 林芝芝心里也没底,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希望咱们平安到达河滩。” 林芝芝的话刚落,前面的小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蛇,蛇来了!它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瘦船夫身子一震,忙对大喊大叫的张氏道:“别出声,别出声! 要真惊到了蟒蛇,我们今天都要葬身此处了。” 可张氏不仅不收敛,反而气势汹汹的继续喊:“你不是说这河里没蛇吗? 现在蛇来了,你怎么说?” 瘦船夫又急又怕,继续压着嗓子道:“你小点声。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张氏也一肚子的怨气。 要不是这该死的船夫说谎,她们就不会上船。 现在大蛇就在船下游着,要是一时发狂,把他们的船给掀了,可怎么办才好? “我不管,反正是你忽悠我们上船的,你负责把蛇赶走。” 瘦船夫气得带着哭腔道:“你别吵嚷,说不定我们能平安到河滩。” 张氏冷哼一声,终于把声音放低:“最好是这样,否则我饶不了你。” 可这话刚说完,那片让人毛骨悚然的棕色花纹就浮了起来,几乎能清晰看见一片片硕大的鳞片。 这下,不仅张氏控制不住惊叫出声,船上的女人吓得全都叫嚷起来。 张氏尤为夸张,不仅一边尖叫,还站起来使劲跺脚。 钱官差忍无可忍,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老脸上,咬牙骂道:“你要是再疯疯癫癫,老子马上就把你扔下去喂蛇。” 这下,张氏总算乖觉了,捂着发红的脸,呜咽着点头。 可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 很快,瘦船夫就感觉手里的桨碰不到水面,接着,船头居然开始一点点往上抬。 瘦船夫吓得全身乱颤,哭着朝钱官差喊道:“官爷,蛇,蛇在抬咱们的船,这可怎么办啊?” 钱官差的心也乱成一团,只能对瘦船夫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这蛇一会儿就离开了呢?” 可他们还是想得太乐观了。 一阵腥臭的风袭来,水里的大蛇再也按捺不住,猛的从水里抬起蛇头,红着冰冷的蛇眼,张开可怖的大嘴朝小船上的人咬去。 早在张氏大喊大叫的时候,林芝芝就让胖船夫和前面的船拉开距离。 此时蟒蛇突然攻击前面的小船,后面的船倒是躲过一劫。 可蟒蛇威力十足,水面开始剧烈动荡。 周时忙起身站到胖船夫身边,和他一块将船往旁边划。 两人挨得近,周时这才发现胖船夫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周时忙开口安慰他道:“不要害怕,咱们往旁边躲着点,应该能躲过去。” 胖船夫用力摇头,抽噎道:“我不是害怕,前面划船的,是,是我姐夫。我怕他有危险。” 听他这么说,林芝芝心里了然。 胖船夫老实木讷,是瘦船夫带着他出来讨生活。 她揪心的看向前面的小船,就见又大又宽的蛇头猛的朝小船砸了下去,船上的人为了活命,全都跳进水中。 第189章 猛蛇追击 “姐夫,姐夫!” 胖船夫虽然被吓得眼泪直流,可还是紧紧握住船桨,拼命将他们这只小船驶离蟒蛇的方向。 可一条足有十来米的大蛇在河中搅动,即便胖船夫和侯府的人拼尽全力,还是犹如一片渺小的枯叶,在河中不停打转。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们的船很快也会翻的。” 林芝芝跪坐在不停上下起伏的小船上,紧张的握紧了掌心。 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他们已经划到了河中央,距离河边足有几十丈,想回到岸边,也已经不可能了。 可继续待在船上,只怕也会像前面的小船一样,被大蛇拍翻。 就在林芝芝满脑子过能用的东西时,狗剩突然爬上她的头顶。 林芝芝心里一喜,暗道:“对啊,我怎么把狗剩给忘了。 要药王谷的时候,大蜘蛛见到它,就跟见鬼似的,跑得飞快。 说不定这蛇也怕狗剩。” 这么想着,林芝芝赶忙对狗剩道:“狗剩,快,想办法震住大蟒蛇,让它安静下来。” 狗剩的小眼睛眨了眨,算是回应,随即抬眼看向大蟒蛇。 那双晶亮的小眼睛如燃烧的火炬一般,嘴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低鸣声。 大蟒蛇身子一僵,不停挥舞的大蛇头猛的顿住,缩成针尖一般的瞳仁慢慢放大,盯着林芝芝和狗剩的方向,发出一阵阵悲鸣。 就在林芝芝以为狗剩能震住蟒蛇的时候,那蟒蛇的瞳仁又慢慢缩回针尖大小,对着落水的人不停追击。 见一次不行,狗剩再次发出具有震慑性的低鸣声,可大蟒蛇只是略微迟疑,就继续发动疯狂攻击。 狗剩有些沮丧的趴在林芝芝肩膀上,小声道:“主人,不行,它已经发狂了。” 林芝芝伸出圆乎乎的手指点了点它的蛇头,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蟒蛇好像在追着他们其中一个人,你看是不是?” 狗剩盯着蟒蛇,缓缓点头:“没错,它追着的人是秦大勇。” “秦大勇?” 林芝芝狐疑的看过去,果然看见蟒蛇不停朝水里的秦大勇扑咬。 要不是黄氏死死护在他身边,再加上秦大勇不停把身边的人推到前面挡住蟒蛇,只怕现在已经被蟒蛇吞吃入腹了。 “那蛇为何追着秦大勇不放?” 实在想不出其中的缘由,林芝芝直接开口询问。 狗剩微微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刚才蟒蛇哀鸣的时候,就是在控诉。秦大勇把蛇窝里的五个蛇蛋全都吃了。 大蛇不疯才怪。” 听见这话,林芝芝也觉得生气。 这秦大勇别的不行,可这种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的事,他却干得乐此不疲。 眼看几次进攻都没伤到秦大勇,蟒蛇的动作更加疯狂。 它吐出又长又臭的信子,不停往前探去,想要将秦大勇卷到面前来。 可黄氏爱子如命,自己紧紧护在秦大勇面前就算了,还拉着秦舒娘一起,大有女儿死了无所谓,但是宝贝儿子不能擦破一点油皮的架势。 秦舒娘原本就胆子小,只是看了几眼蟒蛇可怖的样子,她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她昏了更好,黄氏就像拖着个沙包似的,更好护住秦大勇。 “娘,娘,你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可是秦家唯一的男丁啊!要是没了我,咱们家就绝后了啊!” 秦大勇被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从竹排上散落下来的竹子,哭着对黄氏喊道。 面对这么一条可怕的大蛇,黄氏也怕到了极点。 可她就是再怕,也要护住这根独苗啊! 她死死拖着秦舒娘,喘着粗气对秦大勇道:“大勇,侯府的船没翻,你快爬到他们船上去。 上了船,再往他们中间一扎,怎么都不要出来,他们为了不被蟒蛇攻击,自然会护着你的。” 秦大勇被吓得手脚发软,能勉强浮水就已经算不错了。 要让他游到林芝芝她们船上,他怎么做得到? “娘,我不行,我没力气。让他们过来接我啊!” 死到临头了,秦大勇还把自己当所有人的祖宗。 幸好黄氏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推着秦大勇道:“侯府的人个个心狠,哪里肯来救你。 乖,你听娘的话,快往她们那里游。 只要上了船,你的命就保住了。” 秦大勇想哭,可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他懊悔的干嚎起来:“娘,你说的没错,那几个蛋可能就是蛇蛋。 可我之前也不知道啊!这蛇怎么就跟疯了似的,追着我不放啊!” 看见只顾干嚎,却不动弹的儿子,黄氏终于有些急了。 她伸手在秦大勇身上用力拍了一把,呵斥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快去啊!” 秦大勇这才呜咽着朝侯府的船游去。 看见秦大勇朝她们这边游来,林芝芝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她忙提醒家人,周修武立即拿起长枪,站在船边,虎视眈眈的盯着秦大勇。 秦大勇愣了一瞬,想从小船另一侧上去,却见周秀卿手持长剑,目光炯炯的俯视着他。 见上船无望,秦大勇被气得破口大骂:“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 我都快被蛇咬死了,你们都没想着救我? 眼睁睁看着我死,你们就高兴了是不是?” 周悠扬手里也拿了一根小棍子,他一脸戒备的盯着秦大勇,脆生生道:“对,没错! 蟒蛇是奔着你来的,你这害人精死了,我们就安全了。 招惹了大蛇,还想祸水东引,让我们帮你杀蛇? 门都没有!” 秦大勇的心就像擂鼓一般,跳得飞快。 他回头看了一眼愈发狂躁的大蛇,哭着喊道:“算我求你们行不行? 我可是秦家唯一的男丁啊! 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林芝芝把手搭在周悠扬肩上,姐弟俩绷紧小脸,异口同声喊道:“不行! 你就是太子,也不关我们的事。 该死就去死。” “呜呜呜,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秦大勇害怕到了极点,哭着喊道。 黄氏看见儿子这般狼狈无助,心都快碎了。 她赶紧拖着秦舒娘游过来,推着秦大勇道:“你别被她们吓住了。你尽管往他们船上爬,他们绝对不敢伤你的。” 第190章 命丧蛇口 绝望之下,秦大勇只能挣扎着继续往侯府的小船游。 见这对母子这般厚颜无耻,周修武也没打算惯着他们。 长枪快准狠的刺出去,正好扎在秦大勇的胳膊上。 顿时,河水里涌起一股殷红的血迹。 蟒蛇被鲜血刺激,更加疯狂的晃动脑袋,张开血盆大口朝秦大勇扑来。 黄氏被眼前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她疯了一般扑向林芝芝和周悠扬的方向,妄图把他们一起拖下水。 嘴里还不停叫骂道:“那可是我儿子啊! 你们怎么敢伤他啊!老娘跟你们拼了,要死我们大家一起死。” 林芝芝和周悠扬虽然个子小,可侯府就没有吃素的人。 两个小家伙一个挥着小棍子,一个随手操起小船上供客人坐的小椅子,用力朝黄氏砸去。 把黄氏那只疯狂挥舞的手给砸了回去。 林芝芝一手高举椅子,一手指着黄氏道:“你们再不走,我今天就把你们的脸砸烂。” 见自己的企图完全无法施展,黄氏红着眼睛骂道:“你们等着,我的勇儿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拖着秦大勇和秦舒娘骂骂咧咧离开了。 瘦船夫的船被砸翻的时候,竹子四下飘散。 再加上落水的人不少,蟒蛇的行动难免受阻。 此时,人接连逃散,蟒蛇更容易锁定目标。 眼看蟒蛇气势汹汹的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黄氏灵机一动,压低声音对秦大勇道:“快,快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快啊!” 秦大勇虽然不知道黄氏要做什么,可从黄氏疯狂的眼神中,他感觉这次兴许能救自己。 他抖着手开始脱衣服,黄氏却一把捏住秦舒娘的胳膊,用力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 直到咬出了血,她才松口。 剧烈的疼痛让秦舒娘猛的惊醒,还没弄清眼前的状况,黄氏已经把秦大勇的衣服披到了秦舒娘身上。 秦舒娘不明所以,哭着道:“娘,你这是干嘛呀?娘!” 黄氏盯着女儿,声音又快又急:“我养你这么大,现在终于到你回报娘的时候了。 你别怪娘,你弟弟是男丁,娘必须要保他啊!” 眼看蟒蛇张开腥臭可怖的大嘴朝她们咬来,黄氏毫不犹豫的把秦舒娘推了出去。 蟒蛇来势汹汹,黄氏又动作决绝。 在众人惊悚的叫声中,秦舒娘就这么被自己的亲娘推进了蛇口! 一时之间,河面上一片寂静。 就连秦丽娘也觉得黄氏凶残,泡在河水里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林宝珠和林婉儿更不用说了,吓得连眼睛都不敢抬,死死抱住散落的竹子低声呜咽。 见蟒蛇吞下秦舒娘,暂时安静下来,黄氏的心终于放下一大半。 她紧紧握住秦大勇的手,激动道:“大勇,没事了,没事了。你二姐替了你,你没事了。” 秦大勇身子一松,劫后余生让他眼睛泛红。 “娘,我还活着,我不用死了,太好了。” 厚颜无耻的母子两人正在低声庆贺,丝毫没察觉秦大勇身后的水面有东西在缓缓蠕动。 黄氏挽住儿子的胳膊,转头看向蟒蛇,贴心叮嘱道:“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幸亏这畜牲好糊弄,也幸亏你还有个二姐,能替你去死,下一次,娘就……” 话说到这里,黄氏隐隐觉得不对。 原本发黄的水面,怎么泛起一阵血红。 顺着血迹往旁边看,黄氏倏然对上一双黄色的大眼睛。 此时此刻,那双眼睛就泡在血水里,嘴里还在不停做着吞咽动作。 黄氏的心像一下子被利刃刺穿。 她极慢极慢的看向自己身边,寻找秦大勇的身影。 可除了挎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她的宝贝儿子秦大勇已经大部分进了身后这条巨蛇嘴里,成了一滩毫无声息的死肉。 “啊!啊啊啊!” 黄氏嘴里发出骇人的惨叫声,她想护住秦大勇的那只残手。 可不知为什么,她的手哆嗦了半天,就是无法握住那只正在慢慢变白,且一点点漂上水面的手。 她的手无意识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全身的力气揪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这可怕的虚幻中挣脱出来。 身后那条大蟒蛇可没空照顾黄氏的情绪。 它再次张开大嘴,轻松将秦大勇那只残手吞了进去。 黄氏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她那双瞪的快要掉出来的眼睛渗出血来,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不要命的扑向蛇嘴,叫嚷着:“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命啊! 你这畜牲,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啊!” 身后这条大蟒蛇完成了复仇,虽然那双蛇眼依旧充满了怨毒,却没有要伤黄氏的意思。 它缓缓往后退,拖出长长的血迹来。 那血迹刺激得黄氏几欲疯狂。 她怨愤大喊道:“我的女儿已经替她弟弟赎罪了,这还不够吗?这还不够吗?!” 两条蟒蛇似乎听懂了黄氏的话,对视一眼。 接着,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那条褐色蟒蛇缓缓张嘴,裹着秦大勇衣服的秦舒娘“咚”一声落进河水里。 猝不及防涌进鼻子的河水,呛得秦舒娘剧烈咳嗽起来。 她……她居然没死?! 蟒蛇居然放过了秦舒娘! 这在旁人看来,也算好事一桩。 可黄氏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她痛苦的捂住胸口,声嘶力竭的朝蟒蛇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不吃了她,偏偏要吃我的大勇! 现在又把她吐出来嘲讽我是不是? 有本事你们连我一块吃了,来啊!” 巨大的打击让黄氏忘记了所有,疯狂朝嘴角泛血的蟒蛇扑去。 那蟒蛇不疾不徐的往后退,眼里满是轻蔑和大仇得报的快意。 最后,慢慢潜入水里,消失不见了。 褐色的蟒蛇也缓缓没入水中,离开了。 黄氏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水花,可再也看不到蟒蛇的踪迹。 不能找蛇出气,已经丧失理智的黄氏朝秦舒娘扑了过去,一边撕打她,一边哭道:“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你弟弟就非得死? 为什么啊!” 秦丽娘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颗心发凉。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林玉枝惊恐的喊声:“娘!娘怎么不见了? 大哥,娘呢?” 第191章 故意溺死张氏 蟒蛇的出现,几乎把所有人的理智全都踏碎了。 众人自顾自逃命,根本没注意其他人的动向。 小船翻倒的那一刻,不会水的张氏紧紧拽住了林怀远的胳膊。 可林怀远只有一条胳膊,被张氏束缚住,他就只能等着沉进水里。 所以他想都没想,一把甩开张氏,自己用力朝旁边游去。 此时危险过去,林怀远还是没注意到张氏不见了。 要不是林玉枝这一嗓子,他还想不起张氏来。 “娘?她……她刚才不是还在吗?” 想起自己甩开亲娘时的决绝,林怀远也有些慌了。 林玉枝白着一张脸,问道:“她,她该不会被蟒蛇给吃了吧?” 林怀远下意识摇头:“不会,不会的。快,快找找。” 家里的女眷大多不会水,林玉枝哭着对林怀远道:“大哥,那你快下水找找啊! 不然娘就算没被蛇吃了,也会被淹死的。” 这一路下来,张氏的嘴可给林怀远惹了不少事。 林怀远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他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沉入河底,不也算一件好事吗? 想到这里,林怀远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伸手在周围摸了起来,可心里却默默道:“娘,你总抱怨流放路上辛苦。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安息吧。” 可老天爷偏偏不肯让林怀远如愿。 下一秒,他就摸到了一团柔软的头发。 林怀远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往旁边游去。 林玉枝见他神色不对,赶忙问道:“大哥,你的脸色不对,这是怎么了?” 林怀远忙应道:“没事,没事……” 官差们此时却按捺不住了,纷纷游到林怀远身边,说道:“没事就继续找,我们也一起帮着找找。” 秦大勇已经没了,要是张氏没能找到,就一下子死了两个人。 虽然流放犯人的命不值钱,可总归影响官差的考核成绩。 所以四名官差全都游了过来,跟着一起找。 瘦船夫也战战兢兢道:“我,我也一起找。” 毕竟他们是坐自己的船落水的,要是追究起来,他真怕自己钱没挣钱,还要赔一条人命。 胖船夫见状,忙朝瘦船夫喊道:“姐夫,我下水一块找。” 瘦船夫吓得连连摆手:“万万使不得,你看好船上的客人,这里不用你管。” 那团头发就在自己脚边,林怀远生怕官差们找到人,立即道:“这里没有,要不,咱们到那边找找?” “没有就往那边找找”,钱官差一声令下,官差们都朝别的地方寻找。 林怀远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往旁边游去,两只手突然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林怀远想要用力挣脱,可水底下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快把林怀远拖下水去。 “咕咚咕咚……” 猝不及防下,林怀远灌了好几口脏水,他下意识的想要呼救,下一秒,又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停伸脚踢踹抱着他的那双手。 见林怀远的举动很是奇怪,钱官差回过头来,问道:“林怀远,你在干什么?” 林怀远心里发虚,结结巴巴道:“我……我的腿有些抽筋。马上就好,你们不用管我。” 钱官差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再管他,径直往旁边游去。 可眼尖的林芝芝却发现林怀远身边冒起了一连串水泡。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怀远,好像在看禽兽一般。 林怀远也察觉到了对面投来的鄙夷目光。 他冷冷回望林芝芝,那眼神分明是警告。 林芝芝虽然也很厌恶张氏,可有张氏在,她总能凭借贪婪无耻的性格无意间给林怀远惹很多麻烦。 少了张氏,林怀远就像甩掉了一个天大的包袱。 她怎么能让林怀远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呢? 林芝芝的大眼睛眯了眯,弯着嘴角对官差们喊道:“官爷,你们看他后面,那里有气泡浮起来,好像有人在水里。” 官差和瘦船夫齐齐看向林芝芝指的地方,果然看见一连串气泡往上冒。 所有人的目光从那串气泡移到林怀远脸上。 明明他们离得这般近,林怀远怎么可能没感觉?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林怀远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明明他娘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小,只要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能永远留在这里。 可偏偏林芝芝这个祸害要来搅局,逼得他不得不扯着嘴角,装出刚摸到张氏的样子,激动喊道:“在这里,我摸到了,我摸到了。 娘,我来救你了。” 可林怀远的演技实在拙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官差是个心直口快的,指着林怀远骂道:“你个黑心烂肝的东西,她就是再不好,也是你娘。 你明明知道她在水里,就是不救她。 生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生个棒槌。” 被人当众拆穿自己的歹毒心思,林怀远恐慌到了极点。 可面上,他还在极力狡辩:“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她是我娘,我怎么可能不想救她? 我真的是刚刚才摸到她的呀!” 钱官差懒得看他做戏,冷冷道:“你要是再磨蹭,她可真要溺死了。”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可这么多人看着,林怀远只能快速把张氏从水里拉了出来。 头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张氏的双手用力挥舞,生怕自己又掉进可怕的窒息世界。 “娘,你没事吧!” 林怀远扒拉开糊在张氏脸上的头发,故作关切的问。 张氏却一巴掌甩在林怀远肩膀上,骂道:“你这浑小子,怎么反应这般迟钝? 我都紧紧抱住你的腿了,你还用力把我踹开。 差一点,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张氏的话让林怀远的脸涨得通红,他强撑道:“是我不好,没及时发现你。 不过你没事就好,我也放心了。” 李官差看不惯张氏的蠢样,嘲讽道:“你确定你儿子是迟钝,而不是故意的? 他身上穿的是普通布料,又不是穿铠甲,怎么就感觉不到有人抱他的腿? 而且他还踹你,既然他没感觉有人抱自己,那他踹什么?” 第192章 母子离心 张氏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官差,竖起眉毛骂道:“你什么意思? 想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是不是? 我跟你说,没门! 我自己儿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要你多嘴多舌?” 李官差被气得指着张氏骂道:“就你这蠢老婆子,淹死了我们还能落个清静。 费劲把你救起来,就是来气人的?” 张氏自以为抓住了李官差话里的破绽,拍着手道:“你自己听听,我儿子救我,而你呢!在这咒我。 我不信我自己的儿子,难道信你?” 李官差气得朝张氏挥手,大声道:“好,好!以后你都等着你儿子救你,我看你能活多久。” 张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气急败坏的跟钱官差告状:“官爷,你自己听听,他又在咒我。” 钱官差懒得理会张氏,转头横了李官差一眼。 李官差闭了嘴不说话,冷着脸朝岸边游去。 李官差败下阵来,林芝芝却没想那么轻易放过张氏。 她站在船头,声音清脆道:“你在水里扒拉他的时候,他却说自己腿抽筋,故意把人支走,哪有想救你的样子。 你拿他当儿子,他把你当累赘呢!” 在水里的时候,张氏隐约听见林怀远说话,可她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会不救自己。 张氏想都没想,对着林芝芝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我知道你见不得我们将军府的人好,可我偏就不如你的意。我就相信我儿子……”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林芝芝就笑眯眯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和褐色相间的海螺。 说道:“我这里有个宝贝,可以把刚才的声音重现。” 不知道为什么,张氏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林芝芝哪里肯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伸手敲了敲海螺,里面立即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张氏冷哼一声,嘲笑道:“就这东西,能听清什么? 你准备用这种东西糊弄我吗?” 林芝芝也不着急,又伸手轻轻敲了下海螺,就听里面清清楚楚的传出林玉枝的声音。 “大哥,你的脸色不对,这是怎么了?” 林玉枝一听,眼睛都瞪圆了,有些惊奇道:“这还真是我的声音,说的话也跟我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张氏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林玉枝这才住了嘴。 很快,海螺里又传来林怀远强装镇定的声音:“没事……这里没有,要不,咱们到那边找找?” 接着,就是钱官差的声音:“没有就往那边找找。” “咕咚咕咚……” 一阵呛水的声音之后,能清晰听到有人在水里踢踹的声音。 伴着这声音,钱官差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林怀远,你在干什么?” “我……我的腿有些抽筋。马上就好,你们不用管我。” 这一声声,一句句,清晰无比的传进张氏的耳朵里,她笃定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看向林怀远的目光也带上了怀疑。 林怀远虽然心慌,可还是硬着头皮嚷道:“娘,你昏头了吗?你不信我,难道信那个孽障?” 张氏被林怀远的话唬住了,赶忙点头:“对,对,是娘糊涂了。 你可是我的亲儿子,你怎么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一定是你发现娘不见了,心里着急,没感觉娘抱住了你的腿,所以让官差们到别的地方继续找。 然后,你也想到别的地方找,可你的腿被娘抱住了,所以你就用力踹了我好几脚,想要挣开……” 张氏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她缓缓抬头,盯着林怀远。 林怀远想要强撑着和张氏对视,可心里发虚的他实在做不到,只能别开脸去,瓮声道:“娘,我们可是母子,你真相信我会害你吗?” 心里已经有答案的张氏讥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爹也是你亲爹啊,你不也……” 后面的话,虽然张氏没说出来,可林怀远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张氏,张氏却不再看他,只冷冷吩咐道:“去,捞些竹子来,我可不想再沉下去了。” 看着林怀远母子的样子,林芝芝总算满意了。 怀疑的种子她已经在张氏心里种下了,接下来,不用她做什么,这颗种子自己就能生根发芽。 林芝芝拿出海螺的时候,周悠扬的眼睛就饶有兴致的盯在海螺上。 此时海螺已经发挥完它的作用,周悠扬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林芝芝,语带恳求道:“芝芝姐,你这海螺也太神奇了,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林芝芝随手把海螺挂在周悠扬脖子上,小家伙立即好奇的拿起来敲了敲。 一下、两下、三下…… 见自己敲了好几下,海螺都没反应,周悠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敲了七八下。 这下,海螺终于发出嘈杂的声音,接着,便传来秦大勇的声音。 “娘,娘,你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可是秦家唯一的男丁啊!要是没了我,咱们家就绝后了啊!” “娘,你说的没错,那几个蛋可能就是蛇蛋。 可我之前也不知道啊!这蛇怎么就跟疯了似的,追着我不放啊!” 这声音无疑又刺激了黄氏,她木然的转过头,像疯了一般扑向侯府的小船。 “都怪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啊,不让我儿子上船,不然我的大勇就不会死啊。” 林芝芝默默抡起椅子,黄氏被吓得退后好几步,可嘴里还在骂着:“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这仇,我死都要报。 我要让你们侯府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林芝芝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椅子敲着竹排,声音清晰道:“刚才大家可都听见了。 秦大勇之所以被蟒蛇吞了,是因为他偷吃了蛇蛋。 你的儿子是宝贝,人家的蛇蛋就不是宝贝了? 秦大勇吃了人家的孩子,蟒蛇再吃了秦大勇,这不是扯平了吗? 人家蟒蛇没迁怒到你身上,没把你一块吃了,就已经算仁慈了。 要怪,你就怪自己的儿子嘴馋。 总之,我们侯府没错,你休想仗着年纪大和不讲理,就硬往我们头上扣罪名。 我们要是让你一下,就是我们侯府没本事。” 第193章 人来打人,鬼来打鬼 林芝芝几句话就把秦大勇的死因交代清楚了。 以后,黄氏就是想胡搅蛮缠,也有官差们给他们侯府作证。 除了侯府的人,所有人都在脏兮兮的河水里泡着。 钱官差喝止了还想叫骂的黄氏,对胖船夫道:“你先把船靠岸,让船上的人先上去,再划过来接我们上船。” 胖船夫满口答应下来,急急忙忙把侯府的人送到岸上,自己又把船划到河中央,接将军府的人和官差们上船。 等所有人都上了岸,侯府的人聚在一起喝水休息,将军府的人却像狼狈的像落水狗,趴在河岸边喘粗气。 林玉枝一脸嫌弃的挤着衣服上的水,对瘦船夫发难:“你这人怎么回事? 害得我们全都落了水。 这衣服泡在脏臭的河水里,一股子味道,还怎么穿? 你必须给我们一人准备一套新衣服来。” 瘦船夫一脸错愕,辩解道:“这怎么能怪我呢? 明明是蟒蛇出现,我们才落水的呀!” 林玉枝却不依不饶:“你要是早说有蛇,我们就不坐船了。 你为了挣银钱,硬是诓骗我们。 所以这衣服,你非赔不可。” 林玉枝的话刚落,黄氏就扑到瘦船夫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哭喊道:“就是你害了我的儿子,你赔我儿子的命来!” 瘦船夫虽然比一般村民精明,可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吓得他接连往后退。 胖船夫心里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掰开黄氏的手,护在瘦船夫面前,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能动我姐夫。” 黄氏还想撒泼,钱官差出声道:“黄氏,你可不要胡搅蛮缠。 像你这么说的话,秦大勇也没提前告知他偷吃了蛇蛋。 我们要是知道他偷吃了蛇蛋,就不会跟他同船,也不会经历那么可怕的一幕。 虽然蟒蛇没伤害我们,可我们受的惊吓也不小,你是不是也该赔偿我们?” 瘦船夫是个脑子灵活的,听钱官差这么说,他眼睛一亮,指着河上飘落的残破竹排,说道:“对,虽然这河里有蛇,可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出来害人。 你儿子惹怒了蟒蛇,连累我的船也被砸毁了。 你得赔我船钱。” “你,你们看我儿子没了,都欺负我这老婆子是不是?” 黄氏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用力拍着地,对秦丽娘和秦舒娘骂道:“大勇死了,难道你们也死了吗? 看见我被人欺负,你们就没想着出来替我做主吗? 老天爷啊,我的儿子死了,女儿顶什么用啊? 呜呜呜……” 看着滚在地上哭嚎的黄氏,秦丽娘和秦舒娘神色平静,心里甚至还生出一丝厌恶。 亲自被黄氏推向蛇口的秦舒娘甚至连看都没看黄氏一眼,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瞅。 见黄氏又开始哭嚎,钱官差简直烦不胜烦。 他大喝一声,说道:“好了,既然这事,你们双方都有错,那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说完,他看向瘦船夫,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收了我们船钱,必须继续把我们送到河滩上去。” 瘦船夫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己那四分五裂的船,说道:“我的船……” 钱官差一挥手,说道:“你那船原本也不值什么钱,就这么算了吧!眼下只有一艘船,就用它好了。” 瘦船夫不敢再说什么,忙和胖船夫一起把剩下那艘小船推进河里,分两次把人送到了河滩。 虽然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而且河滩也十分宽敞。 可两条大蛇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所有人都不敢在河边多做停留,跟着官差们往河滩边的小路上走,打算上官道。 可奇怪的是,明明看着官道就在上面,可一群人在小道上走了大半个时辰,硬是还没走上官道。 不仅如此,身边还渐渐升腾起雾气,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让人的心忍不住揪起来。 就在大家心惊胆战,闷头往前走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哭声毫无预兆的响起,吓得众人身子一颤。 “勇儿,娘的勇儿啊,一定是你死得冤枉,所以特意显出异象,让娘替你报仇是不是? 勇儿啊,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让害你的人不得好死……” “啪!” 黄氏还没嚎完,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就见钱飞燕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指着黄氏的鼻子骂道:“鬼嚎什么?吓到我们孩子,信不信就是你那鬼儿子来了,老娘也敢把他的魂打散?” 黄氏虽然心里不服,可钱飞燕的手极有力气,那巴掌甩在脸上,痛得她连哼都哼不出来。 她很想硬气一回,跟钱飞燕来个鱼死网破。 可头却下意识的往下点,嘴里窝窝囊囊道:“知……知道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黄氏捂着发红的脸,抬头朝雾蒙蒙的天空喊道:“勇儿,你可千万别出来,她……她打人真的很痛。” 原本四周就黑漆漆,雾蒙蒙的,张氏心里直发毛。 黄氏再这么一喊,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炸了。 张氏恶狠狠的朝黄氏啐了一口,骂道:“装神弄鬼的东西,在这吓唬谁呢!” 林玉枝害怕的贴在张氏身边,哆哆嗦嗦道:“娘,这世上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咱们将军府现在只有爹爹一个男丁了,阴气难免重了些。” 张氏虽然心里发毛,却嘴硬道:“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什么都不用怕。 你看看你娘,这辈子做人光明磊落,什么都不怕……” 这话刚说完,张氏的脚踝就被什么东西握住了,吓得她尖声大叫:“张嬷嬷,吴嬷嬷,小翠、小桃,小喜…… 是你们自己做错了事,才被本夫人处罚的。 也怪你们自己不中用,不过挨了几板子就不成了。 这可怨不了我,你们快走开,休想缠着我。” 见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张氏身上,林玉枝有些尴尬的扯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娘,你瞎叫唤什么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 张氏被吓得浑身发抖,一把握住林玉枝的手道:“玉枝,不是我瞎叫唤,而是有人抓住了我的脚啊!” 林玉枝大着胆子低头一看,顿时无语。 第194章 林芝芝姐弟被掳 哪有人抓张氏的脚,不过是一根树藤缠住了她的脚踝,才让她不能往前走的。 “娘,你看看自己的脚。” 林玉枝无奈,只好示意张氏看自己的脚。 张氏一看见脚上缠的树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把脚抽出来,狠狠往树藤上踢了好几脚,骂道:“我就说我这么善良宽厚的人,哪会被脏东西缠上。 原来是你这玩意作祟,看我不把你跺烂。” 好好对树藤发泄一通,张氏母女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可奇怪的是,脚下的小路就跟没有尽头似的,怎么都走不到头。 侯府的人察觉不对,一家人走在一起,好互相照应。 族亲们也挤成一团,只有将军府的人走得稀稀拉拉。 从行宫出来之后,林怀远满心颓丧,看谁都不顺眼。 再加上和张氏最后的那点母子情也岌岌可危,他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腿,走得极慢。 秦丽娘和秦舒娘彻底看清了黄氏,都不想跟她挨着走,远远把黄氏甩在后面。 林宝珠和林婉儿利益一致的时候还能站在一起,平时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讨厌,也没法走在一起。 很快,将军府的人又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林玉枝越走,心里越发毛,她拉住张氏的胳膊,害怕的道:“娘,咱们怕是遇见鬼打墙了。 照这么下去,咱们就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到官道上啊!” 张氏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握住林玉枝的手,安慰道:“别怕,咱们走快些,走到队伍中间去,就没事了。” 母女俩打定主意,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赶,可刚走两步,就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掠过。 林玉枝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一把抱住张氏,带着哭腔道:“娘,娘,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咱们头顶飞过去了。” 张氏一颗心也“扑通”乱跳。 她一把捂住林玉枝的嘴,低声斥道:“别说话!不管是什么东西,就当没看见。” 这话刚说话,刚才那道黑影又飘飘忽忽从头顶掠了回去。 不过这一次,那片黑影下似乎还有两团圆乎乎的东西。 还没等林玉枝和张氏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前面就传来周秀卿的惊呼声:“芝芝、扬儿!不好了,有人把孩子掳走了!” 眼看侯府的人乱了起来,林玉枝和张氏的脸上浮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一路下来,就没有侯府的人吃瘪的时候。 她们将军府接连出事,林天瑞和秦大勇死了,林怀远少了一条胳膊,秦丽娘小产,其他人也没少受罪。 现在,总算轮到侯府的人倒霉了。 见周时、周秀卿和钱飞燕朝那黑影追去,黄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拍着手笑道:“那死丫头张牙舞爪的,现在总算遭报应了。” 张氏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下来,跟着道:“哎哟,刚才那团黑影是什么呀? 该不会真有鬼吧! 就算不是鬼,也应该是山猴吧? 我可听说,山猴极为凶残,掳走了孩子,把衣服一剥,就跟啃甘蔗似的,把人就啃了。 五六岁的孩子,最是细皮嫩肉,一口咬下去啊……” 张氏正说的眉飞色舞,就见前面冲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张氏反应不及,惨叫着倒下。 林玉枝怒瞪着一脸怒气的周柔儿,想替自家娘亲抱不平,可话还没出口,周柔儿就缓缓看向她。 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缩到一边。 “你个贱蹄子,你打我?看老娘不跟你拼了……” 张氏挣扎着站起来,正要冲向周柔儿,却见她身后出现几道高大的身影,将纤细的周柔儿护住。 弟弟妹妹被掳走,周柔儿的心揪成一团。 要不是要在周围寻找弟弟妹妹的踪迹,她恨不得再给张氏几脚。 虽然肚子被踢得钻心疼,可一想到林芝芝和周悠扬这一次凶多吉少,她便忍不住高兴。 林玉枝见她被踢了,脸上还挂着笑,吓得结结巴巴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你笑什么呀?” 张氏忍着痛,直起腰道:“傻孩子,没了林芝芝那个妖孽,咱们还怕什么?” 林玉枝想了想,说道:“怎么不怕?侯府会武功的人那么多,连周柔儿都变得这般跋扈,我还是害怕。” 张氏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说道:“林芝芝那死丫头邪门的很,我怀疑她被妖孽附身了。 只要她不在了,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惧。” 林玉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万一他们一会儿就被找回来了呢?” 这话听得张氏身子一颤,忙伸手去打林玉枝的嘴:“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那团黑影看起来可不简单,他们这回死定了。” 似乎真印证了张氏的话,很快,钱飞燕几人就神色茫然的回来了。 他们向着黑影逃走的方向追去,却越追越寻不到方向,最后竟回到了原地。 将军府的人看见这番情景,都乐坏了。 秦丽娘焦躁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林天瑞死了,她的心就像破了个大洞似的,不停有寒风往她心里灌。 现在,这种说不出的痛苦,终于要轮到侯府的人尝尝了。 而被家人焦急寻找的林芝芝和周悠扬既没看见鬼,也没看见山猴。 一处山洞内,姐弟俩的小手紧紧拉在一起,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问对面的黑衣人道:“你是谁? 干嘛要把我们抓走?” 黑衣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根本没打算回答他们的问题。 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指向林芝芝心口。 “不许动我姐姐!” 周悠扬虽然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护在林芝芝身前,两只小短腿止不住的颤抖:“有……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好了。 对一个姑娘家亮刀子,算……算什么本事?” 听周悠扬这么说,黑衣人神色一滞,拿刀的手忍不住往后退了几分。 就在周悠扬和林芝芝以为自己没事的时候,山洞深处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这道声音让黑衣人顿时紧张起来,他把牙一咬,握紧匕首朝周悠扬胸口刺去。 第195章 他们回来了! 利刃的光芒倒印林芝芝黑漆漆的瞳仁上,她正要冲上去夺匕首,那黑衣人反而自己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两个白白嫩嫩,又冰雪可爱的孩子,握着匕首的手怎么都刺不出去。 “你,你们走吧!” 黑衣人垂下脑袋,手里的匕首也慢慢放了下来。 周悠扬觉得奇怪,仰起头,脆生生问道:“你不杀我们了吗?” 黑衣人缓缓摇了摇头,有些痛苦的抱着头蹲下,瓮声道:“你们赶紧走,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下会不会反悔。 想活命的话,快走!” 周悠扬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说道:“你把我们掳来的时候,飞得那么快,我们根本就没看清来的路。 你现在让我们回去,我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走啊!” 黑衣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说完,还真朝周悠扬和林芝芝伸出手去。 周悠扬一点也不认生的靠在黑衣人身边,指了指山洞里面,好奇的问:“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可是有人?” 林芝芝赶忙伸手捂住了周悠扬的嘴。 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货就是个十足的好奇宝宝,遇到不解的事,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黑衣人眼神担忧的看向山洞里面,低声道:“里面是我师祖,他……” 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人纵身跃进山洞。 看见黑衣人的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样?可找到童子了?” 这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瞧见了周悠扬和林芝芝。 见他们眨巴着大眼睛看自己,跃进来的瘦高个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他抓了抓脑袋,问道:“这,这就是你找来的孩子?”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和瘦高个同时开口道:“要不,还是放了他们吧!” 师兄弟说出一样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有默契和欣慰,还有浓浓的怅然。 黑衣人苦恼的抠着衣角,低声道:“可师祖怎么办?” 瘦高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林芝芝浑圆的小脑袋,叹气道:“那大夫说的办法也未必能救下师祖。 师祖要是知道咱们用这种办法救他,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好奇宝宝周悠扬掰开林芝芝捂在他嘴上的手,问道:“这么说,山洞里的,是你们师祖?诶,大夫说的是什么办法? 说来听听。” 林芝芝气得想把周悠扬的嘴缝上。 就刚才黑衣人那架势,他还没看明白? 果然,黑衣人认真答道:“办法就是取两名幼童的心脏,加三七熬煮三个时辰。最后将童子心和药汁一同服下,就能治好师祖的病。 喏,三七和药罐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差童子心了。” 见黑衣人和瘦高个都看向他们俩,周悠扬忙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的问:“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就不劳烦你们送了。” 说完,他用力握住林芝芝的手,拉着她往洞外跑。 可还没等他们跑到洞口,黑衣人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周悠扬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边往山洞里退,一边问道:“你,你们该不会反悔了,又不想放我们走了?” 黑衣人摇头:“没有,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我在小道上设了迷魂阵,你们两个小娃娃,指定找不到自己家人。” 林芝芝心想,这人倒也没坏到底。 就在她想跟着黑衣人回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七崽的声音。 “主人,主人,你们先别走。救下山洞里的人,绝对对你们有好处。” 林芝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发问:“那我现在就让他们剖胸取心?” 七崽一愣,知道主人误会了,忙解释道:“要救他们的师祖,又不是只有这条路可走。 柔儿小姐不是会医术吗?让她救治师祖就好了。” 林芝芝不赞同道:“他们可是劫持我和扬儿的歹徒,虽然现在一时良心发现,放了我们,可也改变不了他们犯下的罪行。 还让大姐姐遂了他们的愿,给那什么师祖看病,这不是以德报怨吗?” 七崽有些着急,可又不能说太多,只好保证道:“主人,你就听我这一次。 治好了他们师祖,绝对有大大的好处。” 见七崽这么笃定,林芝芝只好答应。 “好吧,我就相信你这一次,我现在就让他们把人带回去,让我大姐姐瞧一瞧。” 七崽见她松口,终于放下心来。 大大的猫眼弯了弯,欣慰道:“嗯,快去吧!” 结束和七崽的对话,林芝芝转头看向黑衣人,说道:“我大姐姐会医术,如果想让你们师祖活命的话,就背上他跟我们走。” 这一路下来,林芝芝的厉害之处,周悠扬都看在眼里。 心里也牢牢记住,只要是芝芝姐决定的事,肯定都是对的。 所以他也跟着道:“对,我大姐姐可厉害了。” 黑衣人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们的大姐姐?她当真会医术?还能治我师祖的病?” 林芝芝双手抱胸,有些傲娇的抬着下巴,说道:“你们不信就算了,扬儿,咱们回去。” 黑衣人和瘦高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死马当活马医的决心。 两人当即决定,带上师祖,跟着这两个小家伙去找他们的大姐姐。 小道上,侯府一行人还在焦急的寻找林芝芝和周悠扬。 将军府的人瞧着,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呵,都这么久了,不管被什么东西掳走,现在也该死透了吧!” 被周柔儿狠踹一脚,张氏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一脸幸灾乐祸的对身边的林玉枝道。 林玉枝虽然高兴,却也有些惋惜:“那小丫头身上可有不少好东西,她死了不可惜,就是白瞎那些宝贝了。” 就在母女俩暗自开心的时候,两道黑色身影“咻”一声掠过。 黑衣人抱着林芝芝姐弟飞了一路,正好有些疲累,他一脚踩在张氏头上借力,这才稳稳停了下来。 张氏被人踩了一脚,脑子一阵发懵。 她茫然的看向林玉枝,问道:“刚才什么东西在我头上踩了一脚?” 林玉枝不可思议的看着欢快跳下来的林芝芝姐弟,颤声道:“娘,他,他们回来了。” 第196章 周柔儿救师祖 “谁回来了?” 张氏顺着林玉枝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林芝芝和周悠扬奔向家人的身影。 张氏吓得身子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问林玉枝:“我没看错吧,那两个小鬼又回来了?” 林玉枝紧紧贴着张氏,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害怕:“娘,林芝芝太邪门了,都这样了,还能回来。” 张氏那双浑浊的老眼盯着林芝芝,恶狠狠骂道:“妖孽!还是专门克咱们将军府的妖孽。 要是不除了她,咱们能有好日子过吗?” 林玉枝头皮发麻道:“怎么除?我现在觉得,她没杀了我,就已经算是对我格外开恩了。” 张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林玉枝一下,骂道:“我这么生出你这么没用的东西? 为了咱们的好日子,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林玉枝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道:“你行你去,我还是保住我的小命要紧。” 张氏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甘心的看向侯府的方向。 可不知怎么的,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张氏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侯府的人在干什么,气得她也坐在地上,嘴里骂个不停。 林芝芝和周悠扬回来了,周修武及时禀报给官差们。 官差们也松了一口气,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会儿。 浓浓迷雾里,瘦高个把师祖背到周柔儿面前,语带乞求道:“姑娘,还请你救救我们师祖。” 虽然一直在赶路,可周柔儿从来没停止学习。 这些天下来,她的医术又精进不少。 见眼前的老人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她想都没想,刚要伸手给他把脉,却被林芝芝拦住了。 她握住周柔儿的手,对黑衣人和瘦高个道:“救人之前我们可说好了,这人能不能救回来,我们可不敢保证。 而且我大姐姐救人可是要诊金的。” 黑衣人一听,下意识的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子,犹豫着问:“多……多少诊金?” 林芝芝转头看向周柔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大姐姐,你说收多少?” 周柔儿被林芝芝认真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她弯了弯嘴角,说道:“先救人吧,诊金的事,待会再说。” 黑衣人和瘦高个对视一眼,咬牙承诺道:“好,该给多少诊金,我们一定给。 如果,如果我们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来,能不能让我们写个借据,以后慢慢还?” “好,现在你们先把老人家放下,我来给他把脉”,周柔儿随口答应下来,静下心给老人把脉。 见周柔儿把了许久的脉,却没出声,黑衣人和瘦高个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请问我师祖怎么样? 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周柔儿缓缓把手放下,声音沉郁道:“剧毒都已经渗透到他的五脏六腑,怎么会没性命之忧?” 黑衣人和瘦高个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到师祖面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师祖,您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们回去可怎么跟师兄他们交代啊!” “呜呜呜,师祖对我们那么好,我们却护不住他,我们怎么这么没用?” 周悠扬被他们吵得拿手塞住耳朵,说道:“你们能不能别哭了,你们师祖不是还在吗? 而且我大姐姐也没说他没救了,你们倒是别着急啊!” 听了周悠扬的话,黑衣人赶紧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姑娘,求你一定要救救师祖,求求你了。” 周柔儿也没耽误时间,一边用银针护住师祖的心脉,一边问道:“你们可知道他中了什么毒?”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惭愧的摇头。 “我们师兄弟十来人,跟随师祖下山办事。事情办好之后,师兄们发现了一块可以铸剑的原铁。 眼看离我们山庄不远了,师兄们就让我们两个护送师祖回去,他们想办法把原铁运回去。 回去的路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师祖的精神却一日比一日差。 今天直接就昏迷不醒了。” 黑衣人说到这里停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芝芝一眼,小声道:“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林芝芝歪着脑袋,疑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赶紧把师祖送回山庄,反正也不远了呀!” 瘦高个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回道:“我们山庄条件简陋,也没大夫可以给师祖看病。” 林芝芝点头道:“小山庄嘛,条件差些也能理解。” 瘦高个和黑衣人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默默点了点头。 周柔儿在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寻找可以解毒的药,说道:“既然你们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那我也只能先试一试。 只不过……” 两人赶紧追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年纪大了,能不能挺过来可不好说。” 两人吓得眼睛一红,又想哭。 他们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在山庄的时候,都是跟在师兄们身后做事。 现在让他们独自应对这么大的事,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周悠扬见他们这副样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道:“哎呀,你们怕什么? 我大姐姐肯定要把可能出现的风险告诉你们。 不然,你们的师祖万一有个好歹,你们找我大姐姐麻烦可怎么办?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 听周悠扬这么说,两人的心稍微定了定,一脸期待的问:“这么说,我师祖不会有事?” 周悠扬连忙摆手:“我也没这么说啊!你们师祖年纪那么大,还身中剧毒。 身中剧毒就算了,毒素又已经进入五脏六腑,他这……” 周悠扬的话没说完,两人的脸又白了。 林芝芝见周悠扬实在扯不清,索性把他拎到自己身后,言简意赅道:“你们的师祖情况不太好,有风险,但是我大姐姐会尽力的。” 这下,两人听明白了,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周悠扬有些不服气的嘟了嘟嘴,嘟囔道:“这和我说的不是差不多吗? 怎么他们就听进去了?” 周柔儿专心给师祖诊治,小话痨周悠扬拉着两人闲聊。 “喂,江湖上有个赫赫有名的踏雪山庄,你们可知道?”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﨔 第197章 答谢救命之恩 周悠扬看他们的表情,以为他们是羡慕,忙安慰道:“其实,不管山庄是大还是小,只要师兄弟和睦,上下团结一心,就是好去处。 虽然你们是小山庄,但你们也一定为它为傲,对不对?” 黑衣人坚定点头:“那是自然。而且我们山庄其实并不小,它……” 黑衣人还没说完,周悠扬就双眼冒光的问:“龙泉山庄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它虽然不比踏雪山庄厉害,却十分富有。 我还听说,龙泉山庄和踏雪山庄虽然分别坐落在相邻的华山和离山,可山庄内弟子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踏雪山庄的人,每天吃青菜馒头,穿的也是粗布衣衫,甚至都没有统一的衣服。 这也就算了,就连弟子们用的剑,都得自己铸造,真是太惨了。 龙泉山庄的人却不一样。 他们顿顿大鱼大肉,还有统一的弟子服。他们的兵器更不用说了,都由咱们凌朝鼎鼎有名的千兵坊的匠人亲自打造。 坊间都传,踏雪山庄虽然厉害,可因为清苦的缘故,好些厉害的弟子都被龙泉山庄挖走了。 现在,龙泉山庄已经赶超踏雪山庄,大有把踏雪山庄远远甩在身后,成为江湖第一山庄的趋势。 你们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黑衣人和瘦高个低着头,都没说话。 周悠扬以为他们没听清,正想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就听林芝芝皱眉道:“扬儿,长辈们是怎么教我们的,你都忘记了吗?” 周悠扬小身体晃了晃,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打断了你们的话。 刚才你想说什么?” 黑衣人摆了摆手,讷讷道:“没关系,我也没想说什么。” 周悠扬没察觉他们神色不对,小嘴还在说个不停。 “这两个山庄,其实我更喜欢踏雪山庄。踏雪山庄要是有银钱就好了,肯定会夺回江湖第一山庄的名号。” 周悠扬说的手舞足蹈,林芝芝却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她环顾四周,见雾气经久不散,忍不住问黑衣人:“你们说,这迷魂阵是你们设下的?” 黑衣人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学的不好,再过一会儿,这阵法就要消失了。” 林芝芝却有些心惊:“学得不好?可你这阵法,让我们在小路上转了许久。 要是学得好,我们岂不是要被困好几日?” 黑衣人抬起头来,一脸认真道:“我们师祖的阵法,可以把人困好几个月。 我们师兄也很厉害,虽然他们的阵法不如师祖,可也没人能破。” 周悠扬张大了嘴,惊叹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原来小山庄也能出厉害的人物啊!” 黑衣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等到周柔儿说:“好了,你们师祖身上的毒,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我现在就给他配药,吃了药,应该就没事了。” 黑衣人和瘦高个听见这话,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他们连连对周柔儿道谢,又盯着她配药,恨不得亲自上前帮忙。 林芝芝见他们这副样子,心生几分不忍。 悄悄从空间取出一小瓶灵泉水,递给黑衣人:“待会给你们师祖服药的时候,用这瓶子里的水送药。” 黑衣人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就着灵泉水喝下药,师祖的脸色好了不少。 虽然人还没清醒,可看样子,应该已经脱离险境。 毒解了,自然到了给诊金的时候了。 黑衣人和瘦高个有些不安的看了周柔儿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那个,神医姐姐,我们该付你多少诊金?” 周柔儿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随口问道:“你们有多少?” 黑衣人松开掌心里抓得皱巴巴的钱袋,有些局促的低着头道:“只……只有几个铜板。” 刚才周柔儿配药的时候,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灵芝、鹿茸、百年老参…… 这些可都是名贵无比的药材啊! 值个几百两银子都是有的,而他们却只有可怜兮兮的几个铜板,他们羞得连拿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周柔儿却一脸平静的朝他们伸出手去:“拿来!” 黑衣人一愣,迟疑道:“姐姐,我们……我们真的只有五个铜板,这怎么够付诊金?” 周柔儿却坚定的朝他们伸出手,说道:“知道了,拿来便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脸羞愧的把钱袋放到周柔儿手里,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慢着!” 黑衣人和瘦高个面上一喜,同时回头。 就见原本双目紧闭的师祖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们。 “师祖!” “师祖!” 两人高兴的喊出声,一起将师祖扶坐起来。 师祖满头银发,面目慈和,看向周柔儿的目光,更是掺杂着感激和慈爱。 “姑娘,是你给我解的毒?” 周柔儿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师祖刚刚服了药,身体还十分虚弱。 他动作缓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块质朴无比的木牌递到周柔儿面前:“救命之恩,岂能用几个铜板当诊金。 这是我们山庄左护法的牌子,我现在把它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山庄的左护法了。” 周柔儿哭笑不得的接过木牌,说道:“老人家,我不知道你们山庄在哪儿,而且我还是一介女流,坐左护法的位置,恐怕不太合适吧!” 她想把木牌还给师祖,师祖却伸手制止了:“姑娘,老朽的命是你救的,区区一个左护法的位置,又怎么能报答你的恩情呢? 况且我们山庄向来没有男女之分,只要有本事,都可以上位的。” 周悠扬盯着周柔儿手上的木牌,小声跟林芝芝咬耳朵:“芝芝姐,左护法呀,好威风的。 我也好想像大姐姐那样,当左护法。” 说到这里,他扯了扯衣袖,又道:“虽然他们是个小山庄,还穷得叮当响。 甚至可能里面人人都是护法,可我也好想去啊!” 林芝芝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这还不好办,我现在就成立一个悠扬山庄,让你当庄主好不好?” 周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林芝芝衣服上,瓮声道:“不好,羞死人了。” 为了不拂师祖的面子,周柔儿动作轻柔的将那块木牌塞进袖子,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便收下这木牌了。” 﨔 第198章 无用的木牌 师祖见她收下,长出一口气。 黑衣人和瘦高个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周柔儿行礼道:“见过左护法。” 周柔儿有些受宠若惊,忙起身回礼。 师祖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两个小弟子道:“好了,咱们要是再不回去,山庄里的人该着急了。 咱们走吧!” 黑衣人和瘦高个点头答应,又对周柔儿和林芝芝姐弟道谢之后,带着师祖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周悠扬迫不及待的扑到周柔儿面前,拉住她的衣袖道:“柔儿姐姐,你可以把那块木牌借给扬儿看看吗?” 周柔儿二话不说,就把木牌递到周悠扬手里,轻笑道:“你要是喜欢,姐姐就把木牌送给你了。 以后你可就是左护法了。” 周悠扬捧着那块简陋的木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指着上面简单的“左护法”三个字,惋惜道:“都忘记问他们山庄叫什么名字了。 这木牌上也没写,我以后到哪里找他们山庄,当这个左护法呀?”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周修武抱胸笑道:“你猜,他们为什么不写清楚? 还不是怕你们真上门去当什么护法呀! 没看见他们身上连十个铜板都掏不出来吗? 你们要真去当了护法,多一张嘴,整个山庄的人都得挨饿。” 这话听得周悠扬心生沮丧。 他捧着那块木牌问周柔儿:“大姐姐,既然这样,那这块木牌该怎么处置?” 周柔儿伸手将木牌拿了回来,随手放进药箱,说道:“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份诊金。 先留着,拿来碾药也不错。” 林芝芝在心里无声叹气,默默呼唤七崽:“人我们已经救下了,你倒是出来说说,救那人的好处是什么? 你可不要跟我说,好处就是这块没用的木牌吧?” 可奇怪的是,林芝芝等了许久,七崽也没出现,她也只能暂时把这事放下。 林芝芝刚回过神,就听周悠扬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要是有一天,我能当上踏雪山庄的左护法就好了。 实在不行,当龙泉山庄的护法也行啊!” 周修武伸手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一下,笑道:“还没睡觉,你就开始做梦了? 踏雪山庄可是江湖第一庄,虽然人家现在拮据了些,可咱们入门当弟子都不一定够格,你还想当人家的左护法? 你不是在做梦,是什么?” 周悠扬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小胖脸,叹道:“我就不能想想吗? 万一实现了呢?” 周修武不忍心看弟弟失望,摸了摸他的脑袋,拉着他起来:“好了好了,预祝你早日成为踏雪山庄的左护法,行不行?” 周悠扬这才高兴起来,一下子蹦老高,嘴甜的给周修武画大饼。 “二哥,等我当上了左护法,我就封你当山庄的右护法。 好不好?” 这话听得一家人都笑了。 周修武无奈的拉住周悠扬的手,应道:“好,那二哥就等着了。” 周柔儿此时也收拾好了药箱,她拉了拉林芝芝的手,轻声道:“芝芝,咱们也快走。” 林芝芝看着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惊奇的发现,原本雾蒙蒙的小路变得清晰无比,她们苦寻的官道就在不远处。 她仰头对周柔儿道:“大姐姐,他们好像有点厉害。” 周柔儿知道林芝芝指的是阵法,赞同道:“是挺厉害,让我们在小道上走了大半夜。” 林芝芝有些尴尬,只好埋头拉住周柔儿的手,跟着官差们往官道上走。 一行人走上官道,默默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钱官差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大声道:“这处官道还算宽敞,咱们晚上就在这里落脚。 现在各自找地方休息,一会儿发放干粮。” 侯府的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刚把简易小床放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条火龙在靠近。 张氏身子一震,激动的对林怀远喊道:“哎呀,那么长的灯笼队伍,该不会是安宁公主想通了,舍不得远儿你,特意来接你的吧?” 提到安宁公主,林怀远的脸色就发僵。 在行宫受到的耻辱,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如果那条火龙真是来接他的,他还愿不愿意再回到行宫呢? 虽然心里本能的抗拒,可他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扯了扯衣服,又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拢。 秦丽娘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冷笑出声:“怎么,还指望公主能看上你啊!” 林怀远被她戳破心事,有些恼羞成怒,他狠狠瞪了秦丽娘一眼,嘴里低声骂道:“你如今怎这般嘴碎?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这话成功把秦丽娘心里的火气勾了出来。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怀远道:“哼,那你呢? 还以为自己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就你现在这副德行,别说那老公主看不上你,我更瞧不上你。” 林怀远自以为和秦丽娘感情甚笃,被她这般无情抨击,他也恼的不行,当即道:“好啊,待会公主的人来接,我就去过我的好日子了,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张氏一听,急了,上前拉住林怀远的手,哀求道:“远儿,别人你可以不管,可你不能不管娘啊! 娘都一把年纪了,需要你的照应啊!” 林婉儿也红着眼睛走到林怀远身边,可怜兮兮道:“爹,我也要跟着你。 我娘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林宝珠的目光从秦丽娘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林怀远身上。 她也学着林婉儿的样子,拉着林怀远空荡荡的袖子,哭道:“爹,你也要带上我。 我要和爹在一起。” 围在身边的这些人,他一个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把她们当成累赘。 可她们的哀求让他重新有了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得意的瞥了秦丽娘一眼,满口答应下来。 “好,我不会扔下你们的。跟着我,绝对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嗯!” 就在林怀远一家上演虚假的亲情戏时,那队火龙越走越近。 站在最前面的钱官差望着他们,突然惊奇的喊出了声:“你们看,他们肩上好像挑着什么东西?” 﨔 第199章 送上美食 这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队火龙上。 李官差把手搭在眉毛上望了好一会儿,笃定道:“他们挑的好像是吃食,还冒着热气呢。” 张氏一听这话,高兴的猛一拍手。 她双眼发亮的看向林怀远,说道:“那一定是公主的人没错。公主这是怕你饿着,特意给咱们送吃食来了呀! 远儿,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稳住公主,知道了吗? 虽然公主老了点,丑了点,可只要跟着她,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呀! 待会见到公主,你一定要哄住她,听到了吗?” 夜风吹拂,不停把美食的味道送来。 早就饥肠辘辘的林怀远再也顾不上自尊和面子,咽着口水点头。 黄氏见状,悄悄走到秦丽娘身后,用力拧了她一把,低声骂道:“你这死丫头,跟他犟什么嘴? 待会香喷喷的饭菜的送到眼前,他不给咱们吃怎么办?” 其实秦丽娘此时也有些后悔。 可还是嘴硬道:“老妖婆送来的东西,我还不屑吃呢!” 话虽这么说,秦丽娘的眼睛却死死盯在那队人身上。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食物的香味也越来越浓。 林玉枝用力吸了吸鼻子,喃喃道:“鸡汤、馄饨、包子、牛肉面、还有小点心的味道,好香啊!” 越是闻到饭菜的香味,越觉得肚子空的难受。 张氏咽了咽口水,激动的朝那队人招手:“在这,我们在这。你们快把东西送到这边来。” 听到张氏的喊声,队伍里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朝流放队伍看了一眼,恭敬的躬下身子,说道:“小的来迟,还请主子赎恕罪。” 林怀远忍下对安宁公主的厌恶,把独臂背到身后,冷傲道:“知道来晚了,还不快把饭菜送过来?” 那男人看了林怀远一眼,转头对身后的下人道:“你们都跟我来,准备摆桌,伺候主子吃饭。” 族亲们一看这架势,心里的算盘立即拨动起来。 三叔笑着走到林怀远身边,温声道:“贤侄,昨晚在行宫的时候,我们这些族亲都是支持你的。 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既然有难我们同担了,那这么多饭菜,能不能……” 三叔还没说完,林怀远冰冷的眼神就甩了过去。 他倨傲的扬了扬嘴角,说道:“你们昨晚站我这边了吗? 我怎么听到你们笑得挺大声的? 现在来跟我攀关系,是不是有点晚了?” 三叔神情讪讪的,但还是厚着脸皮道:“你绝对听错了,咱们可是一家人。 哪能嘲笑你呢?” 林怀远却不理这么多,他冷哼一声,说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少跟苍蝇似的围在这里,给我滚远点。” 林怀远这话,彻底惹怒了三叔。 他满脸通红的瞪着林怀远,撕下虚假的面具,骂道:“呸!靠着老女人的施舍吃饭,算什么本事? 还在我们面前显摆起来了?” 林怀远被这句话刺激得眼睛发红,可很快,他就一咧嘴角,笑得促狭:“不管我靠什么吃饭,起码我吃上饭了。 我是不要脸面,可你们想靠我这不要脸面的人蹭吃蹭喝,你们比我还不如。” 说完,他大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指着一处空地,高声指挥道:“就把桌子摆在那。 手脚麻利些,我们现在就要吃饭。 再把这些不相干的人给我赶远点,免得坏了我们吃饭的兴致。” 张氏也站出来,一脸嫌弃道:“这磨磨蹭蹭的,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主子吗? 等我们见到公主,非让公主罚你们不可。” 中年男人就跟看傻子似的看了这奇葩娘俩一眼,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诶,你是聋了吗?我不是让你把桌子摆在这里吗?” 林怀远饿得抓心挠肝,生气的推了中年男人一把。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用力拍了拍被林怀远弄皱的衣服,冷声道:“我没聋,但你是不是瞎?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这些吃食是为你准备的?” 林怀远一愣,不可置信道:“不是为我准备的?那这些东西……” 中年男人轻蔑的扫了林怀远一眼,加快脚步走到周长明面前,躬下身子,态度恭敬道:“侯爷,总算等到你们了。 小的是钱家的管事。我们在前面的镇子等了许久,没见你们和姑奶奶过来,便自作主张,来这里服侍。 还请侯爷和姑奶奶恕罪。” 周长明见他们是钱小发的人,还不辞辛苦的带了这么多吃食过来,忙起身回礼道:“劳烦管事了,还请代为转达我们侯府的谢意。” 管事忙把身子躬得更低,招呼身后的人上前服侍主子。 见是二哥派人前来照应她们,钱飞燕的脸上忍不住浮出笑意来。 走了一天,她还真有些饿了,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上前问道:“准备了什么吃食?我看看。” 见自家姑奶奶过来,管事毕恭毕敬介绍起来:“姑奶奶,您过来看。 这是小火慢炖三个时辰的鸡汤,里面加了一颗十年的老参,补身子最好不过了。” 说完,他亲自掀开锅盖,就见油汪汪的汤里浸着肥美的鸡肉,扑鼻而来的香味勾得人口水直流。 管事盖好锅盖,招手叫来下一个挑担子的伙计,掀开左边筐子里,小炭炉上的雪白炖盅,继续道:“这里面是煲了好几个时辰的牛骨汤,另一个筐子里装的是煮牛肉面的材料。 主子们要是想吃面,马上就能做出来。” 林芝芝和周悠扬两个小吃货看着炖盅里“咕咚咕咚”冒泡的颜色雪白的牛骨汤,默默把馋出来的口水咽了下去。 再看右边筐子里切得薄薄的新鲜牛肉片,和绿油油的青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两人小家伙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管事知道小主子饿了,赶忙招呼后面的伙计上前。 一字排开的筐子里,有热气腾腾,还滋滋冒油的大肉包子,和刚刚包好,等主子一吩咐,就要下锅的薄皮鲜虾馄饨。 最后两个筐子里放了两个蒸笼,一边蒸笼里放着桂花糕、蜜枣糕、杏仁糕等各色糕点。 另一边蒸笼里放牛乳羹、杏仁露、甜鸡蛋羹等甜品。 这一排吃食,看得人垂涎欲滴,仔细一听,周围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﨔 第200章 这烧饼不能吃 林宝珠看着那些吃食,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她拉了一把秦丽娘的手,带着哭腔道:“娘,那些东西居然是给林芝芝她们的。 呜呜呜,娘,我好饿啊!” 林婉儿看着那一排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明明侯府犯的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啊! 她们难道不该凄凄惨惨的被押上流放路,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吗? 可这一路流放下来,人家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一点都不像被流放的犯人,反而像出来游山玩水的。 而他们将军府呢? 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 所有的倒霉事几乎都发生在他们身上。 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比林婉儿还要受刺激的要数林怀远。 这一次,他做好了献身老公主的准备,愿意放下自尊和面子,求一条生路。 可结果呢? 他在这心里斗争老半天,结果对方根本不是公主的人。 简单来说,公主压根瞧不上他,也不会再来寻他。 那么多美食吃不到让他痛苦,可公主的轻视,更让他尊严扫地。 见林怀远一脸晦暗,三叔冷笑一声,嘲讽道:“哎哟,刚才是谁说自己马上就能吃上饭了。 呵呵,原来是自作多情啊! 我就说,公主虽然老,但是好歹不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瞧上的。” 三叔的话,可把林怀远气得不轻。 他恶狠狠盯着三叔,咬牙道:“你怕不是忘记了,周秀卿可是我夫人。 你信不信只要我开口,她就会把吃食乖乖给我奉上?” 三叔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摇头道:“我可不信,就你现在这样……” 三叔的话还没说完,林怀远就大步朝周秀卿走了过去。 安宁公主没给他脸面,他迫切需要从周秀卿那里找回一些尊严。 看见林怀远过来,周秀卿就跟看见一只大臭虫似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蒙头走过来的林怀远根本没看见她眼里的厌恶,还暗自窃喜周秀卿不排斥他靠近,肯定心里还有他。 刚刚溃散的自信又慢慢凝聚起来。 就见他清了清嗓子,对周秀卿道:“我饿了,还不快给我打碗鸡汤来?” 这话听得侯府的人火冒三丈,周时正要上前,就听“嘭”一声巨响。 周秀卿连话都懒得跟林怀远说,一脚就把林怀远踹了回去。 族亲们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忙躲出去好远。 三叔探出头,故意问道:“咦,你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是鸡汤不好喝吗? 你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原来是被人给踢回来了呀!哈哈哈……” 族亲们再也忍不住,全都大声笑了起来。 刺耳的笑声刺激得林怀远快把嘴唇咬破了。 他挣扎着起身,气急败坏对周秀卿喊道:“周秀卿,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这么狠心?” 周秀卿冷冷扫他一眼,说道:“没踢死你,已经算我仁慈了。 你以后要是再提之前的事恶心我,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力道,不把你踢死。” “你……好你个毒妇!” 林怀远被气得胸口闷痛,捂着肚子,一动也动不了。 张氏见林怀远败下阵来,哪还敢上前触霉头,只敢在心里暗骂周秀卿无情,诅咒侯府的人没好下场。 钱飞燕却好像有读心术似的,把张氏心里想的全都看在眼里。 她一弯嘴角,对管事道:“你们多摆一张桌子,请官爷们过来一起吃。 然后,把那些碍眼的人赶远点。” 管事赶忙答应下来,伙计们摆桌子的摆桌子,赶人的赶人,很快就在官道边收拾出吃饭的地方。 几名官差早就被美食的香味勾了心神。 被管事恭恭敬敬的请到桌前坐下,都是一脸喜色,忙对侯府的人道谢。 管事是个妥帖的,见侯府的人都在桌子前坐下,赶忙让伙计们上鸡汤。 一碗碗喷香的鸡汤送到侯府众人面前,管事又贴心的让伙计们往炭炉里加炭,开始煮馄饨和牛肉面。 给官差们每人上了一碗牛肉面,再加一小碗馄饨。 侯府这边也喝好了鸡汤,管事赶紧张罗着给主子们上牛肉面和馄饨。 侯府众人安静吃面,可官差们大口吸溜着Q弹的面条,还一边吃一边称赞。 “这面好劲道,还有这汤,太鲜美了。” 这动静,引得族亲和将军府的人直冒口水,就是吃不到。 三叔揣着手蹲到一边,懊悔道:“早知道咱们一开始就抱侯府大腿,他们现在有咱们大凌首富当靠山,什么都不用愁。 唉,可惜站错队了呀!” “可不是,人家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只有看的份。” 这些话听得林怀远心里不是滋味,看谁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他猛的站出来,对吃得正香的官差们喊道:“你们倒是吃上了,那我们的干粮呢?” 李官差不耐烦的看了林怀远一眼,骂道:“急什么?就你那一个烧饼,少不了你的。” 林怀远却冷笑一声,说道:“我不管,我们现在就要吃干粮。” “你是不是故意的,信不信老子过去打死你……” 李官差骂骂咧咧的,钱官差却用力踢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去分干粮。 李官差只好恋恋不舍的把碗放下,起身去给族亲和将军府的人分干粮。 下午一行人落水,官差们背着的干粮也掉进了河里。 此时分到林怀远他们手里的,就是被泡得软绵绵,跟发面馒头似的烧饼。 林婉儿拿到烧饼,放到鼻尖一闻,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那条河的河水原本就不干净,再加上大雨刚停,里面有不少污物。 膨胀了一圈的烧饼闻起来有一股说不出的腥味。 林婉儿皱着眉头不敢吃,可饿到极点的张氏却管不了那么多。 她捏着鼻子,刚咬了两口,黄氏却像疯了似的,一巴掌把张氏手里的烧饼拍飞了。 嘴里还不停嚷着:“不许吃,这烧饼你们谁都不许吃。” 张氏被她的举动气得不轻,恶狠狠问道:“你这老货是不是疯了? 凭什么不让人吃烧饼?” 﨔 第201章 即将进入迷雾森林 黄氏一双老眼瞪得大大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道:“谁都不许吃烧饼,不许吃!” 秦丽娘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名堂,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又想做什么?不吃这烧饼,难道你能给我们变出吃食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秦丽娘故意咬了一大口烧饼,忍着恶心吃了下去。 “你吃了?你居然吃了?” 黄氏瞪着秦丽娘,就像瞪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几步冲到秦丽娘面前,抡圆了胳膊,用力甩了她一记耳光,嘴里几乎崩溃的喊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我让你吃,让你吃。” 族亲们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氏,纷纷开口道:“我们又没吃你的烧饼,凭什么不能吃?” “就是,这老婆子怕是疯了吧?” “她要是不嚷着让咱们别吃,我还没那么想吃。她拦着不让吃,我就越想吃,这是怎么回事啊?嘿嘿!” “都饿一天了,凭什么不吃,我也偏偏要吃。” 见族亲们吃得欢,黄氏彻底崩溃了。 她瞪着血红的眼睛,撕心裂肺嚷道:“这些烧饼上有血,那可是我儿子的血啊! 我的大勇尸骨无存就算了,你们怎么还能吃他的血啊?” 这话一出,大口嚼着烧饼的族亲们顿时呆愣在原地。 难道他们总觉得烧饼上有腥味,原来…… “呕……” 有人先吐了出来,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幸亏侯府的人已经吃好了饭,不然,也会像官差们那般,捧着碗,却被黄氏的话恶心的不敢再下嘴。 气得王官差把碗一放,几步冲到黄氏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死老婆子,是不是故意的?” 黄氏捧着捡回来的烧饼,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浑浊的老眼涌出泪水来:“我的勇儿,那是我的儿子啊! 我能让别人吃他的血肉吗?” 黄氏的话刚落,又响起一阵呕吐声。 吃了一大口烧饼的秦丽娘都快把胆汁吐出来了,林怀远和张氏也没好到哪里去,都吐得脸发绿。 这下,王官差彻底没了胃口。 他气得踢了黄氏一脚,骂骂咧咧往回走。 族亲和将军府的人忍着饥饿,往外吐胆汁的时候,管事一声令下,伙计们立即拿出干草编的围栏,将这恶心的一幕隔绝到主子们视线外。 见伙计们把桌子碗筷收了下去,管事们一拍手,一盆盆温度刚好的温水就送了上来。 照顾主子们洗漱过后,管事这才带着伙计们离开。 梦幻一般的际遇看得官差们羡慕不已。 李官差一边回味牛肉面和馄饨的美味,一边叹道:“有钱真好啊! 在这荒郊野外,也能像待在客栈似的,我活这么久,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钱官差心里也很感慨,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歇下的侯府众人,淡声道:“收拾收拾,咱们也快睡吧! 明天咱们就该进迷雾森林了。 今晚要是不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明日就艰难了。” 听到“迷雾森林”这四个字,李官差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有些害怕的抱紧胳膊,问道:“听说迷雾森林很是邪门。大人,你之前走过一次,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有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可怕?” 钱官差垂着眼睛,掌心却不自觉握紧了。 他抬眼瞧着李官差,不想说太多。 “问这么多做什么?明天进去,你们不就知道了?” 李官差还想问什么,可见钱官差已经闭上眼睛,只好也躺了下来,自言自语道:“都说里面危险,咱们现在什么都没准备,进去了,会不会有去无回啊?” 王官差气得踢他一脚,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晦气? 咱们大人不是进过一次迷雾森林吗?还不是好好的出来了,你怕什么?” 李官差的声音带着恐惧:“咱们必须要穿过那个鬼地方吗?走别的路不行吗?” 王官差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这次的目的地可是琼州。要到那种荒芜的地方,走的只能是这种没有人迹的路。 你抱怨也无用,咱们还不如早些睡,明日好打起精神,平平安安穿过森林。” 李官差无奈的应了一声,又问:“那咱们过了迷雾森林,是不是就很快到琼州了?” 王官差冷笑一声,说道:“路程倒是没剩多少了。可咱们还要坐船上岛啊! 你知不知道那片海域的风浪有多大? 而且坊间一直盛传,那片海域有蛟龙,时不时就出来兴风作浪。 能不能顺利上岛,还真不好说。” 听见这话,李官差的脸都白了。 他哆哆嗦嗦道:“这么说,咱们要是没死在迷雾森林,也会死在海里?” 王官差瞪他一眼,又道:“晦气!我才不会死呢!” 李官差无语,只好不安的缩紧身子,对身边的钱官差道:“那个,大人,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现在回家的话,您看行不行?” 钱官差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冷冷开口道:“滚!” 李官差这才讪讪闭了嘴,不说话了。 李官差紧张的时候,周长明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整个大凌朝的地图就跟刻在他脑子里似的,他知道,明天,他们就要迎来艰难的挑战了。 晚上临睡之前,他叫来家人商量,已经准备好了进入森林需要的东西。 对林芝芝和周悠扬也交代了一番,两个小家伙认真听完长辈的叮嘱,连连点头。 可即便是这样,周长明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越往南走,环境就越潮湿,各种有毒的生物也越多。 尤其像迷雾森林这种人迹罕至,且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必定十分凶险。 听说里面的树木高达数丈,蚊子有蜘蛛那么大,里面的毒物足有数百种,更不用说老虎、狮子和狼这种凶猛的动物了。 在淡淡的担忧中,周长明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他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梦境中。 第二天一早,周长明是在林怀远不忿的叫声中惊醒的。 饿了一个晚上,林怀远就是做梦,也梦见各种各样的美食在眼前晃荡,可就是吃不到。 饿醒几次之后,林怀远再也忍不住,终于冲上前跟官差们理论。 﨔 第202章 再三叮嘱 “你们自己吃饱喝足,就不用管我们的死活吗?” 饥饿和疲惫折磨着林怀远,让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钱官差冷眼看着他,问道:“昨晚,李官差有没有把烧饼分到你手上?” 林怀远呆愣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发难:“你们倒是睡得安稳,知不知道我们饿得睡都睡不好?” 钱官差冷哼一声,说道:“昨晚,李官差已经把干粮给你们了。 既然干粮已经到了你们手上,我们官差何错之有? 既然你们说饿,我可以行个方便,现在就把干粮分给你们。” 林怀远气得手握成拳,激动道:“你分给我们有什么用?那烧饼泡了水,又沾了血,要我们怎么吃?” 想到待会就要进迷雾森林,钱官差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认真道:“干粮虽然泡了水,但好歹没坏。 至于你们说的什么沾上血,更是无稽之谈。 前面就是迷雾森林了,我们一会儿就要进去。 你们要是想平平安安穿过那处险地,最好老老实实把干粮吃了。” “我不吃!” 林怀远一挥手,把钱官差递过去的干粮拍落在地,激动的喊着:“我们虽然是犯人,可也不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我不管,反正你们必须给我准备干净的食物来。” 看着飞出去老远的烧饼,钱官差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眼里泛着冷光,问道:“你真不吃?” 林怀远瞪着眼睛回答:“不吃!就这种东西,狗都不吃。” 将军府其余人也大声喊道:“不吃,我们死都不吃。” 族亲们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伸手将干粮接了过去,掰掉外面的饼皮吃了起来。 林怀远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偏过头去,却看见侯府的人也已经起身。 一家人井然有序的洗漱完毕,围坐在一起吃昨晚管事留下的糕点。 看着那一碟碟精致的点心,那股饥饿的感觉更加抑制不住,犹如猫爪一般,时刻抓挠他的心。 钱官差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屑的笑了笑,又道:“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们要是不吃,没有体力穿过森林,也别指望我们豁出性命救你们。” 林怀远满心怨恨和不甘,他转头冷冷看了钱官差一眼,依旧嘴硬道:“你放心好了,我们才不会开口求人。” 说完,他拖着软绵绵的腿走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渐渐升起,晨光照射大地。 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站在了迷雾森林入口。 看着眼前高大的树木和被杂草包围的小路,官差们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钱官差转过头来,郑重道:“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迷雾森林了,里面情况复杂,危险重重。 你们进去之后,一定不能乱碰,乱吃里面的东西,知道了吗?” 林芝芝和周悠扬连忙点头,周悠扬一脸郑重的对身边的林芝芝道:“芝芝姐,你待会看着我点,我要是嘴馋,忍不住往嘴里塞东西,你一定要帮我扣出来,好不好?” 林芝芝也小声道:“那你也看着我点,我也怕管不住自己的嘴。” 周悠扬拍着小胸脯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牢牢看紧你的。你要是想乱吃东西,我就紧紧捏住你的嘴。” 林芝芝满意的点了点头,拉住周悠扬的手,跟在周时和周修武后面,往森林里走去。 侯府的人精神抖擞的进了森林,将军府的人却一个个面色苍白,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林宝珠靠在秦丽娘身上,哼哼道:“娘,我饿得走不动,怎么可能穿得过这该死的森林?” 秦丽娘强撑住身体,咬牙道:“没事,只要进了林子,总有野果吃。吃了东西,就有力气了。” 林宝珠瞪大了眼睛,看向秦丽娘:“刚才钱官差不是说了吗?森林里的东西不能乱吃。” 秦丽娘轻哼一声,说道:“有什么不能吃的?他们为了赶路,故意吓唬咱们呢! 谁小时候没吃过野果,有谁吃死了吗? 你跟着娘,娘认得不少野果,待会一定能让你吃个够。” 林宝珠眼前浮现出一大片红彤彤,晶莹剔透的野果,她咽了咽口水赶忙答应:“好,有娘在,我就不怕饿肚子了。” 秦丽娘母女小声说着话,张氏也凑到林怀远身边,喜滋滋的伸出手,神秘道:“远儿,你知不知道我手里有什么?” 林怀远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张氏也没再卖关子,摊开手,露出手里的火折子,一脸兴奋道:“今天一大早,我在地上捡到的。 肯定是昨晚那些人落下的。” 林怀远冷冷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激动什么?这火折子有什么用?” 张氏轻拍林怀远一下,双眼放光道:“你怎么这么不懂变通? 待会你去打只野鸡,咱们用火折子把火点起来,不就可以喝鸡汤了吗?” 林怀远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一把挥开张氏的手,气息奄奄道:“我可没力气去打野鸡。 你可别指望我。” 张氏脸色一沉,说道:“你看看侯府的人,人家小辈把那老的照顾的妥妥帖帖。 你再看看你。” 林怀远冷笑一声,说道:“你没看见那老的就是豁出自己的命,也要顾着小的吗? 你要是这么顾着我们,别说野鸡了,就是熊掌,我也想办法给你砍来。” 这话刺得张氏一愣,随即含着眼泪,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见将军府的人在后面磨磨蹭蹭,钱官差忍不住开口催道:“你们倒是快些! 在后面磨叽什么?” 张氏这才呜咽着跟了上去。 一行人一走进森林,仿若走进另一个世界。 火辣辣的太阳不见了,明亮的光线也消失不见了。 猛一走进去,好像走进了昏暗的冰室,让人感觉身上寒津津的。 四周浓密的植物就像一床棉被,被她们牢牢包裹在里面,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官差害怕的抱紧自己的胳膊,缩在钱官差身边,小声问道:“大人,咱们要多久才能穿过这片森林啊?” 﨔 第203章 美味的毒蘑菇 钱官差伸出一根手指在李官差面前晃了晃。 李官差大喜过望,呵呵笑起来:“太好了,才一个时辰,我就是熬,也要熬过去啊!” 钱官差扯了扯嘴角,无情戳破道:“不是一个时辰,而是一天啊! 这还是没出任何意外的情况,要是走错了路,还不止一天时间。” 这话听得李官差脸色发白,其他两位官差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官差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道:“可你刚才说,森林里的东西都不能吃。 咱们的干粮又都被水给泡了,咱们在里面吃什么呀?” 钱官差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说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也没办法。 不过,只要咱们出了森林,很快就能走到一处小镇。 到了那里,咱们再补充物资。” 李官差耷拉着脑袋,低低应道:“好,知道了。” 四名官差里,只有钱官差走过这片神秘的森林。 他挥着长剑在前面开路。 刚开始,大家一个跟着一个,走得安安静静。 埋头走了三四个时辰,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一处头顶没有树木的草地上。 见大家都有些累了,钱官差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不能随意走动。 张氏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可她一抹头上的汗珠,嘴里讥讽道:“还迷雾森林呢? 我看也不过如此。 什么情况复杂,危险重重,都是唬人的。” 说到这里,她好像忘记了林怀远对她的嘲讽,几步走到他身边,问道:“远儿,既然这里没什么危险,那你能不能到周围找找野鸡?娘想喝鸡汤。” 林怀远懒得动,随口说道:“野鸡可没那么好抓。你要是饿了,就在周围找找蘑菇,烤一烤不也能吃吗?” 这话提醒了张氏,她忙低头,还真在脚边找到一朵黄色的小蘑菇。 从来没捡过蘑菇的张氏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忙扒开草丛,开始低头找蘑菇。 红的、白的、黄的、大的、小的、圆的、瘦长的蘑菇,她通通都要。 她不仅自己采,还拉上林玉枝一块捡。 很快,母女俩就捡了一大堆蘑菇。 生怕钱官差看见她们的蘑菇要来喝止,张氏和林玉枝悄悄用衣服兜住,鬼鬼祟祟的往旁边走。 “你们要去哪儿?这里可是密林,不能随意乱走。” 张氏难得放低声音,赔笑道:“官爷,我们内急,想去旁边解决下。” 钱官差见她们弓着腰,还真以为她们憋到了极点,嫌恶的朝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了。 母女俩如蒙大赦,忙一溜烟跑出去十来米才停下。 “娘,这些蘑菇都能吃吗?我怎么听说有的蘑菇是有毒的,不能吃啊!” 张氏把衣服里的蘑菇都抖下来,一脸郑重道:“没事,娘会看。有毒的蘑菇,颜色都鲜亮。 我们就吃黄色和白色的,一定不会有事。” 林玉枝有些害怕,说道:“万一黄色的也有毒呢?咱们可怎么办?” 张氏却是一脸笃定:“咱们待会不是要烤蘑菇吗?就是有毒,一烤,什么毒都没了。 好了,时间紧急,快,你找些干净树枝把蘑菇串起来,我在附近寻些干树枝,咱们马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烤蘑菇了。” 林玉枝饿得想啃树皮。 哪里还能忍住烤蘑菇的诱惑,她擦了一把口水,对张氏道:“好,咱们手脚麻利些,我快饿死了。” 两刻钟后,第一串烤蘑菇熟了。 林玉枝和张氏饿得眼睛发绿,全都盯着那串烤蘑菇。 林玉枝想伸手去拿,张氏却比她快一步,一把将那串烤蘑菇抢到手里,对林玉枝道:“娘先试试有没有毒,你且等等。” 看着张氏两口把烤蘑菇吞吃进去,林玉枝急不可待的问:“娘,怎么样?” 张氏砸吧砸吧嘴,一脸回味道:“鲜是挺鲜,不过没油没盐的,淡了些。” 林玉枝一跺脚,喊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这蘑菇有没有毒?” 张氏再砸吧砸吧嘴,说道:“应该没毒。好了,你也快吃。” 林玉枝闻言,立即伸手拿了一串烤熟的,迫不及待送进嘴里。 母女俩吃得正欢的时候,林怀远也找了过来。 见她们一串接一串,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赶忙上前抢了一串塞进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抱怨道:“你们自个躲在这里偷吃,怎么都没想着我?” 林怀远刚吃了一串,又有脚步声传来。 就见秦丽娘也跟了过来。 一看见她,张氏下意识的把烤好的蘑菇往身后藏。 秦丽娘饿到想吃人,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一把将张氏推倒在地,抢了她的烤蘑菇就跑。 回来的路上,秦丽娘把烤蘑菇吃了一半。 回到林宝珠身边,她刚把烤蘑菇拿出来,黄氏和林婉儿就扑了上来,一人抢走了三四串。 最后落进林宝珠嘴里的,只有两串。 林宝珠骂骂咧咧的把烤蘑菇吃了,刚把串蘑菇的树枝扔了,就听耳边传来秦丽娘温柔的声音:“珠儿,你可吃好了? 这是娘刚让人给你做的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宝珠心里纳罕,这荒山密林里,哪来的裙子? 可一转头,她居然看见了一件镶满珍珠宝石的新裙子。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那件绝美的裙子牢牢吸引住她。 她伸出手去,用力将裙子抓在手里,激动的喊道:“喜欢,我好喜欢这件裙子。” 秦丽娘隐隐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她侧了侧耳朵想听得更真切一些,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身子一震,用力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就看见林天瑞拉住她的衣摆,用力晃了晃,大声抱怨道:“娘,我都快饿死了, 你怎么没给我准备吃的?” 秦丽娘一动也不敢动,她生怕自己一动,林天瑞就会消失不见。 仿佛看出秦丽娘的心思,林天瑞用力握住她的手,说道:“娘,我是你的瑞儿啊! 你在发什么呆呢? 我好饿,你快带我去吃东西啊!” 﨔 第204章 群魔乱舞 感受到林天瑞温热的掌心,秦丽娘的心开始狂跳。 她一把将林天瑞搂进怀里,哭着道:“好,好,娘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在原地转了一圈,秦丽娘突然想起,现在只有侯府还有吃的。 她急急转身,却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侯府的人在哪里。 “娘,我好饿啊!你快给我东西吃啊!” 林天瑞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秦丽娘更着急了。 她挥着眼前的白雾,大声喊道:“周秀卿,你给我出来!我儿子要吃的,你快出来啊!” 见秦丽娘就跟疯了似的在草地上转来转去,周秀卿秀眉蹙起,盯着秦丽娘发疯。 林芝芝靠在自家娘亲怀里,仰头问道:“娘,她是不是疯了?” 周秀卿缓缓摇头,示意林芝芝看黄氏和林婉儿。 就见黄氏手握树枝,满脸怒容的跟面前的大树搏斗,嘴里还大声叫喊着:“把我儿子还给我! 快把我儿子还给我啊!” 再看林婉儿,抱住眼前的小树,哭得梨花带雨。 “杨澈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众人都盯着秦丽娘他们看的时候,小路那边传来了林怀远的声音。 “皇上,我不要去流放,我真的不要去流放啊!” 在林怀远眼里,他正站在威严的金銮殿上,皇上坐上高高的龙椅上,对他怒目而视。 他吓得腿脚发软,刚要跪下,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安宁公主。 虽然安宁公主满脸皱纹,丑得他不敢直视,可下意识的,他还是上前抱住了安宁公主的腿,哭道:“公主,公主,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我一定会把你服侍好的,求你了,求你留下我吧!” 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哀求,公主都没有说话。 反而他的掌心有一股湿漉漉的感觉。 林怀远狐疑的松开手,猛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他爹那张因为中毒而肿胀变形的脸。 “远儿,我可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我死不瞑目啊!” 林怀远被吓得接连后退,可永安伯那张可怕的脸不停朝他逼近,吓得他腿脚发软,一边惊恐大叫,一边往后退。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如果不毒死你,难道还要让我们永安伯爵府继续被人耻笑吗? 人家父母,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 而你呢,做下那等丑事,我要是不毒死你,能有什么好的前程? 我没错,我没错!” 林怀远喊得撕心裂肺,族亲们却一个个面色惊悚。 他们知道林怀远心术不正,却没想到,他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三叔拍着胸口,后怕的连退好几步,尖声叫道:“除名,除名!我要把这弑父的恶魔逐出我们林家族谱。” 族亲们听在耳里,却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因为张氏和林玉枝母女俩也从小路那边走了出来。 浑身脏兮兮的张氏把老腰挺得笔直,硬是走出了宫里娘娘的气势。 还时不时转过头,对身边的空气大声呵斥:“大胆,本太君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们还不快跪下?” 说完,又绷直身体往前走。 林玉枝就好笑了,她动作轻盈的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两眼放光的摘了草送进嘴里,还连连称赞:“好吃,这里的每一样点心都好好吃。”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秦丽娘面前,秦丽娘把她看成了周秀卿,用力扯着她的手,命令道:“快,把吃的给我,我的瑞儿饿了,要吃东西啊!” 林玉枝拼命挣扎,嘴里还喊着:“这里堆满了点心,你自己拿啊!” 可这些话,秦丽娘通通听不见,只一味拽着林玉枝嘶吼:“给我,你快给我吃的啊!” 将军府的人乱成一团,秦舒娘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官差们却快气炸了。 钱官差几步走到秦丽娘面前,一把掰开她的手,暂时把林玉枝解救出来。 重得自由的林玉枝赶忙又在草地上转悠起来,继续摘草往嘴里塞,还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钱官差头大如斗的观察了几人一番,思忖再三,走到周柔儿面前,低声道:“那个,周姑娘,他们吃了毒蘑菇,要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只怕要死在这里了。 你能不能……” “不能!” 钱官差还没说完,周柔儿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冷冷看着痴傻癫狂的将军府众人,启唇道:“我们两家可有深仇大恨,让我救她们,绝无可能。” 这一路下来,将军府的所作所为,钱官差也是看在眼里。 不用说周柔儿不待见他们,就连自己也很厌恶这家人。 可把犯人安全押送到流放地是他的职责。 将军府的人要是再有损伤,他实在不好跟上头交代啊! 钱官差着急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我也不好强求姑娘出手诊治,但是,能不能请姑娘赐教,遇到中毒的患者,一般该怎么处理? 我们自己来就行。” 周柔儿还没说话,钱飞燕就走上前来,弯了弯嘴角道:“官爷,你怕是没在村子里待过吧? 村里人怎么救中毒的人,你要是不知道,倒不如问问另外几名官爷。” 这话一出,钱官差瞬间了然。 他纠结了片刻,朝李官差耳语了几句。 李官差嫌恶的皱着眉头,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带着族亲们往草丛里走。 一刻钟后,李官差用一片超级大的叶子兜了不少黄色的液体,朝钱官差喊道:“快,快,我们这里准备好了,你们快把人控制住,来喝尿啊!” 说到这里,李官差自己都觉得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钱官差赶忙去追将军府的人,可这些人中了毒,就跟冷宫里的妃子似的,哭的哭,笑的笑,跑的跑,竟然一个也逮不住。 其他三名官差追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 周修武见状,忙跳上前去,一脸兴奋道:“官爷,我会点穴,要不,我帮你们把将军府的人定住?” 钱官差大喜过望,满口答应下来。 周修武脚尖一点,兴冲冲朝将军府的人飞去。 﨔 第205章 有味道的解毒方法 周修武几个腾挪,很快就把林怀远他们全都点了穴位。 为了方便官差们灌尿,他还贴心的把所有人都放倒了,顺手把他们的嘴全都掰开。 眼看李官差捧着叶子上的尿,一点点朝地上的人走去,族亲和侯府的人全都恶心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周悠扬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还贴心的伸手捂住林芝芝的眼睛,说道:“芝芝姐,这也太恶心了。 你别看,免得脏了眼睛。” 林芝芝笑着拉下周悠扬的手,说道:“我不怕,我就喜欢看热闹。” 周悠扬拿她没办法,只好又叮嘱道:“那你把鼻子捏住,那味道可冲了。” 为了早点完成这苦差事,李官差几步走到张氏面前,急不可耐的往下倒尿。 张氏正梦见皇后娘娘设宴款待她这一品诰命夫人,赐她喝玉露酒。 她一脸欣喜的张开口,正想小酌一口,却猛的被灌了一口臭气冲天的黄尿。 被点了穴位,张氏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这玉露酒怎么这般难喝? 本太君不喝!”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李官差生怕张氏说话的时候把尿喷到自己身上,赶忙移到林怀远面前,倾斜大叶子,往他嘴里倒尿。 林怀远还陷在被自个父亲追杀的噩梦里,尿液倒进他嘴里,吓得他失声尖叫:“爹,爹,我错了。 我不该给你下毒,求你不要给我喂毒酒。 你留我一条命,清明的时候,儿子好给你焚香祭拜啊!” 李官差不齿林怀远的行为,不顾他的哭喊,又往他嘴里灌了一大口尿。 听着他不受控制的喝下去,李官差这才走到秦丽娘身边,开始给她灌尿。 一通忙碌下来,原本群魔乱舞的将军府众人终于安静下来。 喝了最多尿的林怀远痛苦的抽了抽嘴,喉咙一动,吐了起来。 其余人也跟着吐了起来。 随着毒蘑菇被吐出来,几人慢慢醒了过来。 吃的最少的林宝珠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阴沉的天空,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抽了抽鼻子,又动了动嘴,大叫起来:“什么东西?你们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么臭? 你们快说,为什么这么臭?快说啊!” 族亲里,有人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你喝了那么多,当真一点都没尝出来是什么东西?” 林宝珠呆了一瞬,随即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将军府的人终于全都清醒过来。 林婉儿被尿熏的张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只能躺着哇哇大哭。 秦丽娘好不容易再见到林天瑞,可一切又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大受打击的她眼神空洞的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氏和林怀远好似虚脱一般,软绵绵躺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们胸口满是李官差手抖滴上去的尿液,钱官差没敢让周修武给他们解开穴位。 让他们在原地躺了好一会儿,林怀远感觉自己的手慢慢能动了。 可身心俱疲的他再也承受不住这些打击,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醒了,我看见他的手动了。” 周悠扬一直盯着林怀远他们,发现异常,赶忙向钱官差报告。 钱官差走向林怀远的时候,等着看好戏的林芝芝却听到一道细微的呼救声。 她疑惑的动了动耳朵,想要再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林芝芝有些不安的走到周柔儿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道:“大姐姐,咱们在这围观,会不会也中毒啊?” 周柔儿笑着揉了揉林芝芝细软的头发,蹲下身子耐心道:“自然不会。毒蘑菇只有吃下去,才会中毒。” 林芝芝一脸奇怪道:“那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呼救? 这里可是迷雾森林,平时根本没人敢进来。 哪里会有人呼救?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大姐姐,要不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周柔儿把柔软的手覆在林芝芝额头上,见她体温正常,又把心放了下来。 她把林芝芝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细声安抚她道:“你没生病,许是听错了呢。” 这话刚落,周柔儿也听到了呼救声。 她和林芝芝齐齐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就见半人高的草丛里,有一处草丛动得格外厉害。 “有人!” 周柔儿握住林芝芝的手,有些紧张道。 林芝芝却一脸警惕,小声道:“大姐姐,咱们小点声,万一不是人呢?我听说,这种遮天蔽日的森林里,有鬼魅。 他们会冒充人的声音,把人给引过去……” 后面的话,林芝芝没说,周柔儿已经吓出鸡皮疙瘩了。 她一把将林芝芝搂进怀里,颤声道:“好芝芝,你快别说了。我害怕。” 虽然林芝芝是小莲花精,可她修炼不过数百年,是精灵中的小孩童,胆子也没大到哪去。 她伸手把娘亲和二舅娘拉到身边,让周柔儿像自己一样靠在她们身边,心里总算没那么怕了。 周秀卿和钱飞燕被她们弄的莫名其妙,正想开口询问,却同时听到了一道声音:“救命,救命! 快救救我!” 钱飞燕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她一把将腰间别着的杀猪刀拿下来,踏着草尖朝草丛跃了过去。 周秀卿生怕她出事,也跟了过去。 到了草丛前,钱飞燕挥着锋利的杀猪刀,喊道:“不管是人是鬼,都给我出来!” 草丛动了动,一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我是人,求你们救救我。” 钱飞燕伸手把草丛扒开,里面露出一个满头是血的脑袋。 钱飞燕见他血糊糊的,生怕吓到孩子们,正要撒手不管,就听那人颤声喊道:“你们是流放到琼州的犯人吧? 到了琼州,肯定要自己种地讨生活。 我极善农事,只要你们救了我,我给你们当长工,帮你们种地。 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 钱飞燕一时拿不定主意,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周长明背着手走了出来,对钱飞燕道:“老二媳妇,带他过来吧!” 﨔 第206章 收获种田辅助 钱飞燕一向最听周长明的话。 她应了一声,立即把人提到了周长明面前。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这人身材健壮,手上长满了老茧,还真是一副庄稼汉的样子。 周长明还没说话,那人立即跪了下去,对着他们“砰砰”磕头。 “恩公,从现在开始,小的就是你们的人了。 还请恩公受小的一拜,以谢救命之恩。” 周长明往旁边让了两步,指着钱飞燕道:“救你的是我的二儿媳,你该谢她。” 那人还算机灵,立即跪到谢飞燕面前,又是一顿道谢磕头。 钱飞燕实在受不住这么大的礼,忙摆了摆手,问道:“你是什么人? 为何会进这林子?” 那人低着头,答道:“小的名叫二壮,琼州人氏。为了生计,小的和同乡千里迢迢到川中的张员外家做事。 三年期满,我们领了工钱回家,没曾想,一进这林子就遇见了老虎。 我们一起逃跑的时候,同乡不小心摔了一跤,竟被老虎扑住了。 我捡了根树枝想救他,可那老虎实在凶猛。 不仅把我的树枝拍的粉碎,还把我伤成这样。” 二壮话里充满了悲痛,这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最后,那老虎把我的同乡,把他……” 后面的话,二壮就是不说,大家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周悠扬走到二壮面前,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这事也不能怪你。 你能保住自己,已经算好的了。” 二壮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朝夕相处了三年,两人早就是朋友亲人般的存在。 只要一想到同乡的惨状,二壮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撰住似的,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默默点了点头:“多谢小主子宽慰。” 见他满头满脸的血,周悠扬快步走到周柔儿身边,说道:“大姐姐,你给我瓶止血药,我要给二壮上药。” 周柔儿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大红色的瓷瓶递给周悠扬,不放心的问:“扬儿,你行吗? 要不让我来吧?” 周悠扬接过药瓶,把自己的小胸脯拍的“啪啪”响。 “我行,我行!我都在你身边看过那么多次了,知道该怎么上药。” 说完,他贴心的倒出水囊里的的水,沾湿帕子给二壮清理伤口。 仔细清理好伤口,那双小手抖着药瓶,把白色的药粉倒在二壮伤口上。 这是上好的伤药,虽然药粉刚碰到伤口的时候,二壮疼得额头青筋直跳,可片刻之后,他就感觉伤口的血止住了。 二壮是个实心眼,侯府的人救了他,又给他上了药,在他心里,他们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又要跪下,却被周悠扬扶住了。 小家伙扶住二壮,说道:“我刚给你上的药,你这一动,待会伤口该裂开了。” 二壮这才作罢,可眼里全是感动。 知道二壮是琼州人氏,周长明正打算问问琼州的风土人情,起居习惯,却听那边传来钱官差的声音。 “休整完毕,所有人即刻启程出发。” 周长明只好暂时作罢,带着家人继续赶路。 官差们走在最前面带路,将军府的人气息奄奄的跟在官差们身后。 虽然灌入林怀远他们嘴里的尿液大部分是族亲们提供的,可族亲们却对将军府的人嫌弃到了极点。 他们远远跟在林怀远他们身后,不敢靠近一步。 因为带着二壮的缘故,侯府的人走得也比之前慢了一些。 二壮生怕自己拖累恩公们,咬着牙,加快脚步往前走。 林芝芝见他走得满头大汗,贴心的走到他身边,随手递给他一个水囊,问道:“二壮,你说以后都跟着我们,这话可是真的?” 二壮以为林芝芝是让他帮忙背水囊,赶忙把水囊挂在腰间,低头回答道:“是,自然是真的。 我无父无母,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恩公们救了我的命,如同我的父母,我愿意一辈子跟在恩公们身边。” 林芝芝嘴角弯了弯,指着水囊道:“既然你要跟着我们,这只水囊就是你的了。” “我……我的?这么好的水囊,小的……” 二壮受宠若惊的取下水囊,双手捧到林芝芝面前,说道:“这可使不得,我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奴仆,怎么能用这么好的东西?” 林芝芝双手抱胸,佯装生气道:“说给你, 你就拿着,不然我可生气了。” 见林芝芝精致的小脸皱在一块,二壮赶忙道:“好好,我听主子的话。”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把水囊挂回腰上。 林芝芝却道:“你挂起来干嘛?我看你的嘴唇都起皮了,快喝一口。” “是,是,我现在就喝。” 二壮听话的把水囊凑到嘴角,小心翼翼的喝下一口水。 那水入口的瞬间,一股甘甜的滋味弥漫整个口腔。 轻轻咽下,一股清凉的感觉滋润着五脏六腑。 二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忙问道:“主子,你给我的是神仙水吧?我感觉……我感觉……” 二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奇的发现脸上的伤口瞬间不痛了。 他惊喜的扬起嘴角,对林芝芝道:“小主子,你该不会是天上的小仙童吧? 怎么这般厉害?” 林芝芝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弯起嘴角笑道:“ 你猜?” 二壮一脸崇拜的看着林芝芝,肯定道:“我看小主子就是小神仙。” 两人的对话落到周悠扬耳朵里,他颇为得意的拉住林芝芝的手,仰着小脑袋道:“那可不,芝芝姐可厉害了。” 二壮连忙点头,满脸带笑的看着林芝芝和周悠扬。 突然,他眼神一冷,猛的朝林芝芝和周悠扬扑了过去,把他们压在身下。 侯府其他人愣了一瞬,刚要上前查看情况,就听周长明大声喊道:“等等,你们不要过去!” 周时他们虽然心急,却不敢不听父亲的话,全都齐刷刷止住了脚步。 周长明目光炯炯的盯着草丛后面,抬起手,指着隐藏在草丛里的那双发着骇人光芒的眼睛,声音低沉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﨔 第207章 林芝芝甩虎 顺着周长明指的方向,周时他们的目光全都看向草丛后面。 那是一双让人毛骨悚然的深棕色眼睛,此时此刻,它正盯着趴在地上的二壮三人,发出低沉的吼声。 “老……老虎?” 看见老虎的瞬间,周时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剑,对林芝芝三人道:“你们不要乱动,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转头对周修武道:“武儿,我去对付老虎,你把二壮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周修武忙答应下来,正要朝二壮他们冲过去,父子俩却同时被周长明摁住了肩膀。 他的目光紧紧盯在老虎身上,沉声道:“对付猛兽,可不是冒失冲上去就能将对方击倒的。 时儿,你们听我说……” 周长明快速部署起来,被二壮护在身下的周悠扬拉了拉二壮的手,声音决绝道:“二壮,你快跑,别管我们。” 二壮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泪水,他摇了摇头,哽咽道:“那……那是吃了我同乡的那只老虎。 这一次,我真的跑不动了。 小主子,等下老虎扑过来的时候,我拖住它,你们快跑。” 同乡被吃的场景在眼前浮现,二壮的腿就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就在二壮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小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林芝芝抬起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向二壮,声音肯定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带着扬儿跑到安全的地方,听明白了吗?” 二壮不敢置信摇头,哽咽道:“不行,不行!你那么小,不行……” “我可以的,你相信我!我数到三,你和扬儿快跑。一、二、三!” 声音落下,二壮下意识的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捞起周悠扬就往旁边跑。 他们这一跑动,刺激得老虎低吼一声,一下子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一只如此凶猛的野兽冲出来,可把族亲、将军府众人和官差们吓得不轻。 林宝珠和林婉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边跑,一边失声尖叫。 急得钱官差一把拉住她们,把人拽进了草丛。 黄氏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老虎,比起害怕,她更觉得兴奋。 侯府的人是几分运气,可盯上他们的,是百兽之王,是无比凶残的老虎啊! 这一次,侯府的人死定了。 不仅黄氏兴奋,张氏和林怀远也激动的忘记了一切。 他们双眼放光的盯着老虎,不管钱官差怎么叫,都不肯往草丛里躲。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侯府的人没有坐以待毙。 老虎一蹿出来,周时立即提剑朝老虎冲了过去。 周秀卿和钱飞燕紧随其中,也冲了出去。 “畜牲,看剑!” 周时一声大喝,长剑朝老虎的眼睛刺去。 急速奔跑的老虎没想到有人敢和自己正面硬刚。 它稍一迟疑,钱飞燕已经跃到老虎身后,杀猪刀狠狠扎进老虎后背。 皮肉被刀刺穿的痛感让老虎发出痛苦的吼声,硕大的虎头往后甩去。 周秀卿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出剑,锋利的长剑直直刺向老虎脖子。 就听“噗哧”一声,长剑刺穿坚硬的虎皮, 刺进了老虎的脖子。 一瞬间,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喷向周秀卿。 周秀卿动作利落的拔出长剑,正要转身逃走,却被暴怒的老虎一爪子拍了下去。 “娘!” “妹妹!” 在侯府众人的惊叫声中,又厚又大的虎爪狠狠朝周秀卿的脸抓去。 那锋利又有力的爪子足以将周秀卿的面皮撕扯下来,急得周时和钱飞燕赶忙前去营救周秀卿。 可老虎的动作太快了,眼看利爪就要拍上周秀卿的脸,老虎的眼睛却猛的一直,接着,整个身体倏然往后缩去。 周秀卿赶忙起身,就见林芝芝双手钳住老虎又粗又硬的尾巴,用力将它往后拉。 刚开始,老虎还有些发懵。 等它反应过来,嘶吼着舞动利爪,想给林芝芝致命一击。 林芝芝的动作可比老虎快,她绷紧着小脸,就像甩一块破抹布似的,抡起老虎就往地上砸。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凶猛的老虎就像一只脱力的小猫,软绵绵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林芝芝松开老虎的尾巴,拍了拍手,朝周秀卿甜甜喊道:“娘,你没事吧?” 那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根本无法想象她刚刚抡起老虎猛砸的样子。 周秀卿赶忙上前搂住林芝芝,见她手上没破一点皮,才把心放了下来。 见林芝芝安然无恙,将军府的人气得险些把嘴唇咬破。 张氏不甘心的用手肘撞了林怀远一下,说道:“那老虎怎么这般没用?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也不知道是那个死丫头邪门,还是老虎太弱了。” 看着林芝芝和周秀卿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林怀远气得暗暗握紧了手心。 既然她们不愿意归顺自己,那她们的存在,无疑在增加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林怀远脑子一热,拔下张氏用来固定头发的簪子,钻进草丛,朝老虎的方向摸去。 好不容易摸到老虎身边,他不带一点犹豫,直接把那根锋利的簪子扎进了老虎屁股。 刚开始的时候,老虎就像一块烂肉,怎么扎都不动弹。 林怀远不甘心,一下又一下的扎进去,用力转圈,再拔出来。 在这么痛苦的折磨下,老虎居然睁开了眼睛,嘶吼着站了起来。 站在老虎前面的侯府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见老虎虽然醒了过来,却走得歪歪扭扭,林芝芝一点不害怕的冲了上去,一脚把老虎踢向草丛。 和老虎的哀嚎一起响起的,还有林怀远的惨叫声。 原以为老虎发狂,会对侯府的人发起猛攻。 谁曾想,侯府的人一点油皮没破,自己却被几百斤重的老虎压在下面。 “救命,救命!” 感觉自己的四肢被一点点挤压,胸口闷的快要炸开,林怀远什么都顾不上了,扯着嗓子呼救。 林芝芝扒拉开草丛,露出林怀远那张狼狈至极的脸。 小姑娘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弯了弯嘴角,坏笑道:“你这命,可不大好救呢。 这老虎足有几百斤重,我们搬不动啊!” 﨔 第208章 被老虎砸中 林怀远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没知觉了。 他气急败坏的对林芝芝喊道:“你搬不动?你刚才明明能抡起老虎砸在地上,怎么现在就不行? 林芝芝,你就是想故意害死我,是不是?” 林芝芝笑眼弯弯,语气欢快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什么叫我想故意害死你? 要不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里,老虎怎么压得到你?” 林怀远被林芝芝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完全换了一副口气。 “芝芝,我可是你爹啊!虽然咱们之前有一些误会,可咱们毕竟是亲生父女啊! 我要是死在你面前,你总会良心不安的,对不对? 好孩子,你快把爹救出去。 爹跟你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好不好?” 林芝芝缓缓摇头,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来越深。 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装满了狡黠。 她调皮的朝林怀远眨了眨眼睛,说道:“咱们之间哪有什么误会? 咱们之间有的,只有血海深仇啊! 你给娘亲和大哥下毒,害得娘亲毁容,大哥残废。 还诬陷外祖和舅舅通敌叛国,把侯府的人毒打一顿后,送我们走上流放琼州的路。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忘的挺快啊!” 彻底没了气息的老虎就是一摊烂肉,压得林怀远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张大嘴,像濒死的鱼一样艰难呼吸。 “这……这些都是误会。这些事,我都没做。 你先把我救出去,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 林芝芝晃了晃脑袋,神态悠闲道:“不好!我才不想听你狡辩。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咱们毕竟是亲生父女,弄成这副样子也不好看。 这样,你好好给我们侯府的每个人道歉。 我们要是感受到你真心悔过,说不定就原谅你了呢?” “你!” 林怀远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缺氧的情况下,他的脑子慢慢变得混沌起来。 说出来的话完完全全发自他的内心。 “想让我道歉?门都没有!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你们侯府凭什么高高在上?我出身永安伯爵府,出身并不比你们低啊! 还有你周秀卿,咱们成亲这么多年,你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淡。 你也打心底看不起我,是不是?” 林怀远喊得撕心裂肺,周秀卿却觉得可笑。 明明是他为了攀附权势,把自己拖进了深渊,现在他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既然如此…… 周秀卿缓缓走出来,盯着林怀远那张因为挤压而涨红的脸,一字一顿道:“你说对了。 我们侯府就是看不上你。我们侯府是百年世家,你区区一个伯爵府的世子,想娶我,原本就是高攀。 就你这么一个身份比我低,又心肠歹毒的人,你说我能看得起你吗?” “啊,啊啊啊! 周秀卿,我要杀了你!” 林怀远那点可怜的自尊被周秀卿两句话击碎,他痛苦的嘶吼着,手疯狂的朝周秀卿的方向抓挠。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待在将军府这么多年。 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这些话说完,周秀卿感觉自己浑身轻松。 原本就光彩夺目的眼睛变得更加有神。 她毫不避讳的看向钱官差,说道:“官爷,咱们继续赶路吧!” 张氏一听这话,瞬间炸了。 她踉跄着走上前来,指着周秀卿的鼻子骂:“好你个毒妇,他可是你丈夫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远儿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钱官差也一脸为难的站出来,说道:“这,他还活着,我们不能不救啊!” 说完,他看向林芝芝,请求道:“我知道你们父女之间积怨极深,可……可救他是我的职责。 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把他救出来?” 林芝芝刚想拒绝,可眼睛提溜一转,一口答应下来。 她几步走到草丛前,不慌不忙的撸起袖子,还认认真真的正了正腰带。 张氏见了,忍不住催促道:“你就不能快点吗?在这磨蹭什么?” 林芝芝侧头瞧她一眼,轻笑道:“你着什么急?我不得准备准备吗? 你这么催我,万一我没准备好,中途发生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张氏气得脸色阴沉,没好气道:“你只要一口气把老虎提起来,把人救出来不就好了吗? 能出什么事?” 林芝芝歪头想了想,答应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现在就开始好了。” 张氏早就不耐烦了,催促道:“废话少说,你倒是快点啊!” 林芝芝淡淡扫她一眼,走到林怀远面前,吩咐道:“待会我把老虎抬起来,你自己快点钻出来,听见了没有?” 林怀远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为了早点脱离困境,他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好,开始了!” 林芝芝弯下腰来,就像拎棉花似的,轻而易举的拎起老虎一条腿。 虽然身上的重量没有被完全移除,可林怀远总算能喘过气来。 他连连朝林芝芝摆手,粗声催促道:“快,快!快把这畜牲搬开啊!” 张氏也急得在一边道:“哎呀,你倒是快点啊!” 林芝芝依言,双手抱起老虎的尸体,装出一副吃力的样子,对林怀远道:“我已经用尽全力了,你快些挪开。” 这话不用林芝芝说,林怀远自己拼命往旁边爬。 可他终究被压了许久,即便使出浑身力气,也只爬出几步远。 林芝芝的身体晃了晃,大声催促他道:“你快点啊!我快撑不住了啊!” 见那只沉甸甸的老虎好像又要砸下来,林怀远又急又慌,扯着嗓子对张氏和秦丽娘喊道:“娘,丽娘,你们快来帮帮我啊!” 可秦丽娘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根本没动。 张氏连忙摆手道:“老虎身上味大,我可不敢过去。你自己使点劲,一下子就能爬出来了。” “你,你们!” 林怀远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满头大汗的继续往旁边爬。 眼看他就要从老虎身下爬出来,就听上面传来林芝芝的惊呼声:“哎呀,我撑不住了,你快跑啊!” 林怀远惊恐的转过头,就见林芝芝手一松,老虎庞大的身躯无情朝他砸来。 﨔 第209章 压扁了,救不了 森林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无辜的林芝芝和凄惨的林怀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次被砸,几乎要了林怀远半条命,这第二次被砸…… 虽然没人说话,可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林怀远的命运。 “远儿,远儿……” 张氏不敢置信的走了出来,见林怀远被压得只露出一只脚,顿时惊慌起来。 她踉跄着扑上前去,拉住林怀远的脚对林芝芝咒骂道:“你这妖孽,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砸死他的,对不对?” 林芝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张氏道:“你这人好生奇怪。 我刚刚在准备的时候,你老催我。 好了,我把老虎抬起来,你儿子又爬不动。 他叫你们来帮忙,你们又不愿意。 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能撑得住吗? 一时手滑,这能怪我吗? 我看你才是想让他死的那个人吧? 帮忙不见你,就在旁边添乱。” 林芝芝一番话,气得张氏几乎吐血。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林芝芝的鼻子骂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你现在就把老虎给我搬开,快啊!” 林芝芝伸手捶了捶自己的手臂,叹气道:“我可没有力气了,想救你儿子,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呢。” 说完,她欢快转身,扑进周秀卿怀里,撒娇道:“娘,我都累了呢。” 周秀卿知道她是故意的,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头,说道:“来,娘给你揉揉手。” 侯府的人大感快慰,张氏却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怎么都没料到,林芝芝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砸远儿。 她笃信她的儿子能被平安救出来,没想到林芝芝真敢下狠手啊! 张氏哆嗦着看向钱官差,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救人呐!” 见张氏这般颐指气使,几名官差的脸色都不好看。 李官差上前瞧了一眼,满不在意的下了结论。 “这都压扁了吧,救不了。” 秦丽娘如做梦一般看着林怀远露在外面的腿,缓了好一会儿,抖着嘴唇问钱官差:“他死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流放了?” 这话一出,张氏气得破口大骂。 在张氏愤怒的骂声中,秦丽娘慢慢回过神来,有些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怀远被压在老虎身下,生死不明。 而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他,而是他死了,她们的痛苦是不是就结束了。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是一对至死不渝的有情人啊! 见秦丽娘神情恍惚,林宝珠几步冲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娘,你说的没错。只要他死了,将军府的罪过就算抵消了。 娘,咱们快走,不要管他。” 钱官差心烦的瞪了林宝珠一眼,说道:“少做这种白日梦,快先过来,咱们一块试试,看能不能把老虎抬起来。” 林宝珠抗拒的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可不行,我没力气。” 秦丽娘想了想,眼里露出一丝苦笑,还是朝林怀远走了过去。 将军府如今只剩几个女人,黄氏、秦舒娘、林婉儿和林玉枝又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剩张氏和秦丽娘跟着官差们一起搬老虎。 可几百斤的老虎,哪是他们几个就能搬动的。 几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挪动老虎分毫。 李官差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摆手道:“不行,这老虎这么重,我们怎么可能搬的动?” 钱官差喘着粗气,转头招呼族亲们过来帮忙。 可族亲们一个个就跟没听见似的,竟没一个人上前搭把手。 钱官差看着林怀远露在外面的那只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林怀远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不管是老娘、妻子还是儿女,就没有同他贴心的。 眼下这危急关头,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帮帮他。 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活到这步境地呢? 钱官差正愣神,就听秦丽娘道:“官爷,实在挪不动就算了。我们也算尽力了。” 张氏愣了片刻,两行老泪缓缓落下。 她想说些什么,就见王官差把眼睛一瞪,骂道:“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你要是实在想救,自己留下来好了。” 这话吓得张氏立即闭了嘴。 她撩起脏兮兮的衣角,擦着眼泪道:“远儿,娘知道你死的冤。你要是有灵的话,一定要找害你的人报仇啊!” 李官差嫌她吵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闭嘴。 自己走到钱官差身边,问道:“大人,这尸体该怎么处理?” 王官差一听,忙接话道:“自然是就这么放在这里啊! 咱们连林怀远的尸体都拽不出来,怎么给他处理?” 钱官差看着庞大的老虎,无奈挥手道:“眼下也只能放在这里,咱们走吧!” 张氏嚎哭了几声,最后还是跟着官差们继续往前走。 再次出发,队伍变得出奇安静。 没了林怀远,将军府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张氏心里晦暗一片,整个人就像苍老了好几岁,软绵绵的靠在林玉枝身上。 黄氏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她凑到神色黯然的秦丽娘身边,压低声音道:“我看这未必是坏事。 反正他也不中用,等到了琼州,娘重新给你找个好男人。 保准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秦丽娘侧头看向黄氏,冷笑两声,步履沉重的继续往前走。 林芝芝跟在周秀卿身边,一边走,一边等着七崽的出现。 她附身到原主身上的任务是虐渣男贱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现在,她直接了结了林怀远,算是终极虐渣,为什么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是说,七崽有事耽搁了,所以才没及时出现? 就在林芝芝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前面传来钱官差的声音。 “前面就是沼泽地了,大家一定要小心。 记得务必要牢牢跟在我身后。” 这话刚落,前面突然传来王官差惊恐的呼救声。 钱官差以为他不小心陷进了沼泽里,赶忙跑前去。 可跑到他身边才发现,眼前的麻烦似乎比沼泽还要大。 钱官差后背一寒,忙对王官差喊道:“别动!你别紧张,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﨔 第210章 可怕的食人花 王官差被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抖着身子朝钱官差喊道:“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 这东西太可怕了。” 难怪王官差害怕。 此时此刻,带着绿色黏液的藤条正紧紧缠在他的脚上,而他的头顶,一朵长着锋利牙齿的花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腥臭的液体。 看见地上的王官差,那花兴奋的抖动着外圈暗红色的花瓣。 那样子,好像饿了许久没吃饭的食人魔。 看着眼前可怖的一幕,周悠扬吓得扑到周长明怀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祖父,那……那是什么东西,好可怕啊!” 周长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奇怪的生物,正要摇头,就听周修文道:“那是食人花。 我在一本游记里看过,这是一种专吃肉的花。 只要一不小心被它缠住手脚,想要逃脱,那就难了。” 林芝芝看向周修文,奇怪的问:“为什么难?难道不可以把藤蔓砍断吗?” 林春和把手放在林芝芝细软的头发上,声音低沉道:“你们以为只有我们看到的那几条藤蔓吗? 这只是我们看到的一小部分,底下,还藏着成百上千条藤蔓。” 周修文补充道:“而且这些藤蔓具有疾速生长的特点,砍断一根,马上又会长出第二根,即便咱们这么多人齐齐上阵,也完全砍不过来。” 这话刚落,钱官差就带着李官差和周官差冲了上去。 他们挥剑朝那些藤蔓猛砍,可就如周修文说的那样,那些藤蔓根本就砍不完。 而且,受了刺激的藤蔓就跟头发似的,不停从地下涌出来,紧紧缠住周官差和李官差的脚。 周长明见状,赶忙拉住周悠扬和林芝芝的手,大声喊道:“快,快跑,藤蔓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侯府的人当机立断,立即跟在周长明身后跑。 族亲们和将军府的人反应不及,林宝珠被藤蔓缠住了脚,重重摔倒在地。 眼看藤蔓就要将她拖到食人花下,心有不甘的她伸手抓住了林婉儿的脚腕。 猝不及防下,林婉儿也摔倒在地,被黏腻的藤蔓缠住了手脚,快速往回拉。 林玉枝跑得挺快,只可惜她心里害怕,频频回头,竟一不小心踢到了石头,也摔倒在地,被藤蔓拉走了。 族亲里有不少腿脚不便的老人,包括三叔在内,竟有七八个人都被拉走了。 似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战绩,藤蔓乐滋滋的抖动着,把缠住的十来个人全都凌空吊起,把她们倒挂着,任凭她们挣扎哭喊。 “娘,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林宝珠被吓傻了,双只手抱住脑袋朝秦丽娘喊道。 秦丽娘惊慌失措的看向钱官差,尖声大叫:“现在该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 看着像葫芦一样被挂在藤蔓上的十来个人,钱官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好像被人重重箍住一般,痛得他不停吸气。 上一次穿越迷雾森林,他们也遇到了食人花。 这食人花虽然恐怖,可好在饭量不大,一次只能吞食一个人。 上一次,食人花吃了自己缠住的那个人,便懒洋洋的让了道。 这一次,它抓住这么多人,到底要对哪个下手呢? 钱官差心里惶恐不安,秦丽娘、张氏和族亲们却心急的围到他身边,让他想办法救人。 钱官差无法,只能把食人花的习性说了出来。 听说这花只吃一个人,秦丽娘和张氏虽然心里安定了一点,可也不免紧张。 万一她们的女儿就是那个倒霉蛋呢?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娇嫩的时候,万一…… 似乎应了秦丽娘和张氏的猜想,食人花就像章鱼一般,把林宝珠、林婉儿和林玉枝三人举到了自己面前。 吓得张氏和秦丽娘腿都软了。 林宝珠回头看向食人花腥臭的大嘴,崩溃哭道:“娘,我不要被吃掉,你快救救我啊!” 林玉枝也想呼救,可刚张嘴,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耷拉着脑袋,任由藤蔓在她身上缠绕。 “娘,娘!你救救我啊!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啊,你忍心看着我死吗?” 林婉儿哭得撕心裂肺,死的恐惧让她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 族亲们也哭的哭,喊的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钱官差头痛欲裂,强撑着喊道:“你们别吵了。这种食人花还有一个癖好,喜欢吃死人或是受伤的人。” 这话一出,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钱官差接下来的话,又把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如果没有死人或受伤的人,它很有可能用藤蔓把人勒死或勒伤了再吃。” 一瞬间,挂在藤蔓上的人哭嚎一片。 就在这时,张氏突然指着身上有伤的二壮,大声喊道:“官爷,快,快把他送上去。 他身上有伤,只要把他送到食人花面前,其他人都能下来了呀。” 秦丽娘难得和张氏站在一条战线上,也激动的喊道:“对,对!快把他送过去,快啊!” 二壮的脸色白了白,不安的看了主子们一眼,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可心里却做好了如果主子们要把他献给食人花,他就乖乖听话的准备。 他的命是主子们救下来的,主子们要他做什么,他没有不听的道理。 “主子,我……” 二壮想说什么,周悠扬和林芝芝双手叉腰,一脸凶狠的护在二壮面前。 周悠扬把袖子一撸,大声喊道:“二壮是我们侯府的人,谁敢动他?!” 二壮感动的眼睛都红了,他轻轻扯了扯周悠扬的衣袖,还没说话,就被周悠扬一把摁住手,宽慰道:“二壮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会护着你的。” 这下,二壮再也忍不住,闪着泪花连连点头。 张氏生怕食人花把林玉枝给吃了,急吼吼道:“一个非亲非故的下等人,你们还当宝贝护上了?” 说完,她眼神阴毒的看向周秀卿,大声喊道:“周秀卿,你可别忘了,你的女儿也在上面挂着呢! 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为了一个才刚见面的陌生人,弃自己的女儿于不顾?” 林婉儿知道机会来了,哭得愈发伤心起来:“娘,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不行吗? 爹死了,你要是再不管我,我可怎么办啊? 你不能这么偏心,你一定要救我啊!” 﨔 第211章 为食人花献上死尸 听着林婉儿的哭声,周秀卿的心情却没太大起伏。 对于这个女儿,她的心早就伤透了。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她选择站在林怀远那一边。 人往高处走,周秀卿并不怨怪她的选择。 可她为了讨好那对狗男女,居然怂恿林怀远虐杀自己的亲妹妹,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 别看她现在做小伏低,又哭又求。 只要有机会翻身,她绝对又会原形毕露。 “娘,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难道真的不管我吗?” 林婉儿不停朝周秀卿哭求,张氏也骂个不停。 周秀卿却不急不缓道:“你亲祖母不是还在吗?她一把年纪了,也无甚大用,而且头上刚好有伤,我看她挺合适救你的。” 张氏听见这话,吓得一下子捂住后脑勺,飞快的跑出好几米远。 看见她的丑态,周秀卿嘲讽道:“张氏,上面也有你的亲生女儿啊!你都不愿意牺牲自己救女儿,旁人为什么就要救她?” 张氏还在嘴硬:“我身份尊贵,他却是个下等人,为什么不能牺牲他?” 周秀卿扬了扬眉,继续道:“你身份尊贵?尊贵在哪里?你已经不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了,而是被流放的阶下囚。 而他是身家清白的百姓,要论身份,他可比你尊贵多了。” 这话可把张氏气得不轻,她伸出手指,指着周秀卿“你你你”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张氏和周秀卿说话的时候,食人花却在一点点挪动。 她好像对眼前的三名少女极为好奇,又把她们拎近了几分,脏兮兮的牙齿几乎快要碰到她们,浓烈的腐臭味呛得林玉枝清醒过来。 转头看见近在眼前的食人花,她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听着林宝珠和林婉儿震天的哭喊声,林芝芝笑眯眯站了出来,说道:“我有一个救出她们的办法。” 钱官差闻言,赶紧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林芝芝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既然食人花喜欢死尸,咱们不是刚好有吗?” 钱官差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林怀远的尸体?” 林芝芝点头:“他的尸体离这里也不远,你们去把他的尸体搬过来不就好了?” 族亲们听见这话,纷纷大声附和。 “对,没错,反正他都死了,他的尸体能发挥一点作用,也算他死后积德了。” “对,对!咱们现在就去把他的尸体搬过来。” “可他上面还压着老虎呢。” “咱们一起出力,把老虎搬开不就好了?”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 自己的亲人还挂在上面,这一次,族亲们没有推诿,自发朝老虎的方向走去。 见钱官差默许,张氏直接跳了起来,瞪着那双浑浊的老眼拦在族亲们面前,叫喊道:“好啊你们! 远儿被老虎压着,需要你们救人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说话。 现在他有用了,你们想把他拖出来,门都没有。 我告诉你们,那是我儿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动他的尸体。” 钱官差早就受够了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妇,他一把扯住张氏的衣领就往食人花的方向拖。 “既然不能用林怀远的尸体,那你替他上,你去喂饱食人花,大家就都得救了。” 钱官差又气又急下,力气大的惊人。 即便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抵抗,可还是被拖到了食人花面前。 看见后脑勺带血的张氏,食人花精神一震,硕大的花盘垂下来,腥臭的口水直往张氏头上滴。 “不要,不要……” 张氏被吓得尖声大叫,赶忙改口道:“我同意,我同意!你们去把他的尸体拖来,我同意!” 钱官差这才用力扯着张氏的衣领,把她拖到一边。 很快,族亲们就把林怀远的尸体拖了过来。 被老虎压了那么久,他的脸变成了酱紫色,看着很是骇人。 众人眼里可怕的尸体,在食人花眼里,却是美食。 一股股黄褐色的液体不停从食人花的大嘴里涌出来。 此时此刻,食人花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美味的死尸吸引了,不知不觉松开了藤蔓。 被缠住的那些人赶忙趁这个机会,纷纷逃跑。 看着藤蔓一点点缠上林怀远的身体,张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原以为被老虎压死就已经够悲惨了,没想到他死了之后,还要被可怕的食人花吞吃入腹。 不甘和凄惨的感觉涌上心头,张氏再也撑不住,彻底瘫坐在地上。 眼看林怀远的尸体被一点点卷到食人花面前,秦丽娘心里也泛起一丝说不出来的苦涩。 原以为入京是她富贵生活的开始,谁能想到,结局竟会如此悲惨。 将军府的人盯着林怀远的尸体,侯府的人也在看着他。 可看着看着,林芝芝惊奇的发现,林怀远的手指居然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一惊,等她瞪大了眼睛再看,发现林怀远的脚也在动。 食人花也发现了异常,原本淌着口水的大嘴呆呆的张着,似乎在观察林怀远。 不行,一定不能让食人花发现林怀远还活着。 既然他没死,那自己就再送他一程。 心里打定主意,林芝芝几步走到周柔儿身边,压低声音道:“大姐姐,我想找你要根银针,可以吗?” 周柔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丝毫没有犹豫,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银针递给林芝芝。 林芝芝接过针,快速跑回原先的位置,将银针夹在两根手指之间,悄然朝林怀远的方向射出。 那根银针细得几乎看不见。 只要银针如预设那般扎进林怀远的脖子,那他就是如假包换的死尸了。 可让林芝芝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食人花居然也有超级敏锐的感觉。 察觉到飞射而来的银针,食人花不仅甩出藤蔓,把银针扫了下来,而且还朝林芝芝的方向飞快甩来一根足有小孩胳膊粗的藤蔓! “芝芝姐,小心!” 周悠扬急得惊呼一声,慌忙间,一把抓起腰间挂的水囊就朝那根藤蔓扔了过去。 藤蔓的反应十分灵敏,高高扬起,再用力甩向装满灵泉水的水囊。 看着四下喷溅的灵泉水,林芝芝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﨔 第212章 起死回生 灵泉水的效用自不必说。 有伤的喝了可以使伤口愈合,生病的喝了可以减轻病情。 那半死不活的林怀远喝了灵泉水呢? 是不是会起死回生? 因为心里忐忑,林芝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怀远。 就见他脸上的青紫色在一点点变淡。 原本已经僵硬的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起来。 就听“呃”一声闷哼,林怀远居然清醒了过来。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族亲们大叫出声:“不好了,不好了,诈尸了!” 接着四下逃散。 张氏本能的跟着人群跑了几步。 可心有不甘的她又回过头来,忍不住朝林怀远喊了一声:“远儿,远儿!你是人是鬼,应娘一声啊!” 林怀远听见她的声音,艰难的转过头来,用喑哑的声音道:“娘,我……我还活着。” 这话喜得张氏眼泪直流,她忙对林怀远道:“远儿,快,你快下来啊!” 林怀远也很想下来,可他的手脚被藤蔓紧紧束缚住,哪里能下来? 林怀远挣扎着看向食人花,惊恐的发现,食人花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了一个花盘。 而且两个花盘都变大不少,一个人显然填不饱他们的胃口了。 此时,两个花盘都大张着嘴,淌着口水盯着他。 周悠扬目瞪口呆看向自己刚才扔出去的水囊,害怕又内疚的撇了撇嘴,对林芝芝道:“芝芝姐,我好像闯祸了。 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慌张,把装灵泉水的水囊给扔出去了。” 见周悠扬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林芝芝忙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怪你,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扔水囊的,我知道。” 林芝芝没责怪自己,还反过来安慰他,周悠扬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可我,可我终究是闯祸了。” 林芝芝摸摸他的头,宽慰道:“没事,咱们且再看看。” 周悠扬点了点头,用力擦干眼泪,跟林芝芝一起看向林怀远。 “啊!救命!你们快救救我啊!” 林怀远扯着嗓子拼命呼喊。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不想死啊! 张氏也被食人花的样子吓得全身颤抖,想到钱官差刚才说的话,她忙对林怀远喊道:“远儿,食人花喜欢吃死尸和受伤的人,你快动一动,证明你是活人啊! 它兴许就不会吃你了。” 林怀远被食人花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可既然食人花不吃活物,那他必须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虽然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酸痛得厉害。 可他还是咬着牙,拼命扭动身体。 两朵食人花愣了一下,其中一朵嫌恶的往后退了退,吸溜起口水,把花盘转向一边。 可新长出来的那朵食人花却开始兴奋的扭动花杆,口水就像瀑布似的,根本止不住。 “咦,新长出来的那朵好像喜欢活物,他喜欢吃活的!” 周悠扬稚嫩的喊声听得林怀远全身冰冷。 一朵喜欢吃死的,一朵喜欢吃活蹦乱跳的,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是动还是不动,好像都得死啊! 想到这里,林还远彻底崩溃了。 他哭着对张氏和秦丽娘喊道:“娘,丽娘,你们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可张氏除了哭,哪里有什么办法? 而秦丽娘则神情怔愣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用”,林怀远转头看向周秀卿母子三人,哭求道:“秀卿,和儿,芝芝,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我的是不是? 你们救救我好不好? 只要你们救了我,老虎的事,我就不找芝芝追究了,好不好?” 他的话听得周秀卿想笑。 可她实在懒得和这种人说话,便懒懒靠在一边看他折腾。 “爹,爹!我是你的女婿啊! 你们武功好,快来救救我啊!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鲁莽,只要你们这次救了我,我马上就休了秦丽娘,以后一定好好对秀卿母子,好不好? 求你了爹,救救我吧!” 感觉食人花的嘴越凑越近,林怀远再也绷不住了,大哭起来。 可他越哭,食人花越兴奋。 崩溃的林怀远在它眼里,就像一块新鲜可口的点心。 它再也忍不住,伸出长长的舌头,在林怀远脸上舔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林怀远的脸上立即出现一道又臭又黏的痕迹,熏得林怀远连连干呕。 周时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大笑出声。 “我们可不敢高攀将军大人, 你就在上面好好享受食人花的爱抚吧,哈哈哈……” 林怀远想大声咒骂周时,可还没等他开口,兴奋的食人花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长着利齿的臭嘴发出“咔嚓咔嚓”的咬合声,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腿咬去。 “不要!我不能死!” 在巨大的恐惧下,林怀远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他一脚蹬在食人花凌乱的牙齿上,借力往后荡去。 食人花咬了个空,气得直磨牙,大有一抓到林怀远,就把他嚼烂的架势。 很快,食人花就调整好方向,再次朝林怀远冲了过来。 林怀远一边哭嚎,一边借助藤蔓逃窜。 看着林怀远垂死挣扎,林芝芝心里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来。 被灵泉水浇过的食人花不仅多了一个更加凶残的花盘,还新长出很多藤蔓。 她们要是不赶紧逃跑的话,只怕又要陷入险地。 “走,咱们快走!” 林芝芝拉着家人往后退,官差和族亲们见状,也纷纷跟着往后退。 将军府的人,除了张氏,也全都跟着往后跑。 见没人帮自己,林怀远彻底绝望了,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我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 你们要是不救我,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侯府的人懒得理会他,可钱官差却愁坏了。 他苦着脸走到周长明身边,说道:“侯爷,我实在没办法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话实在不该问周长明,可眼下,钱官差彻底没了主意,才下意识的问自己认为最可靠的人。 周长明抿紧嘴唇没说话,林芝芝却几步走到他们身边,仰着小脑袋,声音甜甜道:“官爷,我有办法,用我的办法,咱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﨔 第213章 血肉模糊 “你有办法?” 虽然一路下来,小丫头的本事,他是看在眼里的。 可现在的情况更复杂了。 一朵食人花变两朵,而且它们的食量还变大不少。 就算牺牲林怀远,喂了一朵,另一朵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再送上几个人去喂食人花吧? 见钱官差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林芝芝也不卖关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交到钱官差手里。 钱官差接过一看,顿时惊叫出声:“这东西,你哪来的?” 林芝芝面不改色的随意指了个地方,回答道:“捡的啊!” “捡……捡的?” 钱官差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东西,是可以随意捡到的吗? 此时此刻,静静躺在他手上的是一包威力十足的炸药啊! 林芝芝却直接忽略他的表情,用最甜的声音说着最狠的决定。 “官爷,这包炸药威力可不小。把那两朵食人花全都炸掉,应该没问题。” 钱官差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结结巴巴道:“可,可林怀远还在上面啊!” 林芝芝嘴角带笑,甜甜答道:“我知道啊!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反正他也下不来,迟早会被食人花吃掉。 被嚼得稀碎死掉,跟被炸死,我觉得被炸死还更痛快点。” 钱官差的脸抽了抽,在心里暗想:“到底是谁痛快啊!呃呃呃……” 就在钱官差犹豫的时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颤。 无数条藤蔓从地下冒了出来,疯狂朝人群追击而来。 而那朵喜欢吃死尸的食人花似乎也饿了。 又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淌口水,硕大的花盘正对人群,好像在挑选自己中意的食物。 族亲被这一幕吓得毛骨悚然,一边惊慌的往后躲,一边对钱官差喊道:“官爷,就照她说的做吧! 我们不想死啊!” “是啊官爷,要是不炸掉那两朵食人花,又要死好几个人啊!” “对,林怀远刚才就已经死了,要不是我们把他抬回来,他还有机会活过来吗? 既然他的命是我们救的,那现在让他还回来,也没什么不对吧?” “就是,就是!” 疯狂袭来的藤蔓和族亲们的话让钱官差当即做了决定。 他用力握住炸药包,大声道:“所有人都往后退,快!” 侯府和族亲们一听,毫不犹豫往后退。 还在拼命挣扎的林怀远却吓得大哭出声。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可是勇毅将军林怀远啊! 我不可以死得这么窝囊,不可以! 娘,我就要死了,你倒是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听着儿子凄厉的叫喊声,张氏终于回过神来。 她几步奔到钱官差面前,目眦欲裂的喊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凭什么就我的儿子要死,你们都不用死? 要死也该你们去死,而不是我的儿子啊!” 钱官差一把推开她,急道:“他要是能下来,就不用死。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更多人,你给我让开。” 张氏的眼泪“刷刷”往下掉,揪心的朝林怀远喊道:“远儿,你下来啊! 下来就不用死了啊!” 林怀远欲哭无泪,是他不想下来吗? 是他下不来啊! 突然,张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快步冲到秦丽娘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着她往前,声音急切道。 “你不是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吗?你快想办法把远儿救下来啊,快啊!” 秦丽娘不耐烦的甩开张氏往后躲。 张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往前推。 “如果你没法救远儿,你就替他去死,你去啊!” 就在她们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身后传来钱官差一声爆喝。 “都走开,要是由着你们胡搅蛮缠,我们都得死。”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动作飞快的点燃炸药朝食人花扔了过去。 见炸药包离自己越来越近,林怀远吓得几乎失禁,嘴里“呜呜啊啊”的也不知道在嚷些什么。 新长出的那朵食人花有些懵懂,看见“滋滋”作响的夺命炸药包,它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吞了进去。 还没等它品出什么味道,之前那朵食人花以迅雷不及掩耳,张大嘴朝新食人花咬了上去。 这骇人的一幕吓得众人目瞪口呆。 就在两朵凶残的食人花互相啃咬的时候,就听“嘭”一声巨响。 炸药包炸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藤蔓瞬间软了下去,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天空升腾起一阵浓烟,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下雨一般的声音。 周悠扬好奇伸出手去,却接到一颗发黄的尖牙,吓得他赶忙把那牙扔了,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远儿,远儿……” 虽然滚滚浓烟还没消散,可张氏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 她站在黏腻的藤蔓上面,一步一滑的找林怀远。 “远儿,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啊?” 藤蔓上溅满了食人花的碎片,就在张氏以为林怀远也被炸成粉末的时候,一只沾满血的手从藤蔓间伸了出来,握住了张氏的脚踝。 “远儿,我的远儿啊!” 张氏哭着喊着拉住他的手,用力把林怀远从藤蔓里拽了出来。 “腿还在,手也在,身上也没伤口。脸上……” 看见林怀远脸的那一刻,张氏吓得身子一个哆嗦,瞬间呆住了。 虽然身上没有什么损伤,可林怀远的脸却被炸得一塌糊涂。 一只耳朵没了,一只眼睛也没了。 左边脸颊被炸得露出森森白骨,看起来比中毒溃烂时的周秀卿还要可怖。 “啊,啊啊啊!” 张氏的叫声响彻整个森林。 她崩溃的捂住脸,痛苦的全身发抖。 林怀远虽然感觉自己的视野窄了许久,可一点都不疼。 食人花被炸得粉碎的时候,一颗黑色带着金光的小珠子朝他快速砸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林怀远眼睁睁看着那颗珠子砸进自己胸口,消失不见了。 接着,他跟随藤蔓落下,虽然脸上被炸得血肉模糊,可他竟感觉不到疼。 最离奇的是,虽然他少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可耳边却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主人,七崽来了,这么久没见,你想七崽了吗?” 﨔 第214章 林怀远能看见七崽? 林怀远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只毛发蓬松的白猫蹲在林芝芝肩头,正亲昵的用头蹭着她的脸。 而刚才那些话,就是这只猫说出来的。 林芝芝看着自己这边,嘴唇没动,却有声音传出来。 “先不说想不想的事,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林怀远这么难杀?” 那只白猫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主人,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你的主线任务就是虐渣男贱女,现在就让他死了,还怎么拿后面的奖励?” 林芝芝声音闷闷的应道:“我空间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够我们侯府的人吃喝几辈子了,要不要奖励,应该都没事吧!” 七崽却连连摇头。 “主人,琼州可是蛮夷之地。要在那种地方生活,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 所以你还是留着林怀远当血包吧! 有他在,你就能一直有奖励,生活岂不是容易多了?” 林芝芝看向林怀远血糊糊的样子,问道:“我这次的虐渣奖励是什么? 他都成这副鬼样子了,我的奖励是不是会大一点?” 那只白猫乐滋滋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艘小小的木船,郑重的递到林芝芝手里,说道:“你们出了迷雾森林,再走没多远就要坐船上琼州了。 可那个海峡风浪大,很是危险。 我把这艘小船给你,万一你们遇到危险,只要把它放进水里,就能变成正常大小的船。 危急时刻,说不定能救你们一命。 好了,我走了。 哦,对了,这小木船一旦沾水,它会立即变大,再也缩不回去了。 所以没到用的时候,千万别沾水。” 看着一下子消失在眼前的白猫,林怀远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说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原来这一切都是林芝芝这个小贱人搞的鬼。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从林芝芝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虽然气愤到极点,可林怀远强迫自己一点点冷静下来。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白猫和林芝芝的对话,谋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既然那艘小木船在关键时候可以保命,那就一定要把它抢到手。 还有林芝芝说的空间是什么? 听她的意思,空间里可有不少好东西,他也要把这些东西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他一把拂开张氏准备给他擦血的手,好像没事人似的,大步从藤蔓上走了下来。 他的目光冷冷掠过秦丽娘,对钱官差道:“继续走吧官爷,照你们这个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这森林?” 说完,自己大踏步往前走。 李官差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 他凑到钱官差身边,小声道:“这不是逆了天了吗?没被老虎压死,也没被炸药炸死。 耳朵和眼睛都没了,居然跟没事人似的。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钱官差也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可为了不引起恐慌,他压下心里的不安和怀疑,说道:“胡说什么? 还不快赶路?” 李官差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还是刻意跟林怀远拉开距离,生怕他突然朝自己扑咬过来。 看着林怀远的背影,侯府的人都觉得有些遗憾。 原以为今天是林怀远的死期。 谁能想到,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活得好好的。 踏过地上的藤蔓,队伍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林怀远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知道出森林的路在哪里,走得又快又急。 秦丽娘一行人跟在他身后,心里莫名有些恐慌。 黄氏刻意走到秦丽娘身边,说道:“瞧他那不人不鬼的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要是死了,娘还能给你物色更好的。 现在好了,还得绊着你。” 说到这里,黄氏眼睛一闪,一把拉住秦丽娘,用更低的声音道:“这迷雾森林危险重重,待会他要是再遇到危险,你可千万不要救他。 必要的时候,你再推上一把,咱们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 秦丽娘没说话,可她看向林怀远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嫌弃。 黄氏的话一字不落的被林怀远听了进去,他恨得牙根痒痒。 他很想把黄氏揪过来暴打一顿,可再一想,又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他拥有了超乎寻常的听力和视力,能听到、看到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他要默默隐藏这份能力,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一处平坦的空地。 他只扫了一眼,就看见平地下面居然是软烂的黏土。 这里居然是一片沼泽! 林怀远赶忙缩回脚,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最后一步,恰好踩在黄氏脚背上。 林怀远还是将军的时候,黄氏被踩了,还得关心的问他一句,脚有没有被硌疼。 现在他这么落魄,黄氏的嗓子立即大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连路都不会走了吗?你要是不会走路,就把路让出来,挡在前面干嘛?” 林怀远心里恼恨,却装出一副窝囊的样子,低着头小声赔罪道:“是我不好,娘你别生气。” 我这就把路让出来,让你先走。” 黄氏嫌弃的看他一眼,又道:“真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不是故意吓人吗? 我要是你,找个角落默默走就是了,哪还有脸招摇?” 黄氏的话,字字诛心。 林怀远气得血气翻涌,可还是咬着嘴唇忍了下来,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林怀远能忍,张氏却忍不了。 她几步冲到黄氏面前,用力推了她一把,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骂我儿子。 要不是我儿子,你们秦家能有这么多年好日子过? 给你点脸,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我儿子都是一家之主。 你给我让开,我们要先走!”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拉住林怀远的手,强行拉着他往前走。 前面有什么,林怀远再清楚不过了。 他刚要挣扎,黄氏就从后面冲了过来。 她撞开张氏,嘴里骂骂咧咧道:“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吗? 今天老娘非要走在前面!” 﨔 第215章 娘和丈母娘,先救谁? 张氏还想冲上前去,林怀远忙拉住她。 可张氏非要争这口气,一把甩开林怀远往前跑。 黄氏见张氏追过来,更是撒丫子狂奔。 两人你争我抢,齐齐踏上那片沼泽地。 脚陷下去的瞬间,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张氏以为黄氏在耍什么阴招,黄氏以为张氏在捣鬼,还在对着对方破口大骂。 直到她们的身体一点点往下陷,才觉出不对来。 两人终于顾不上争吵,开始惊慌失措的求救。 “远儿,快,快救娘。娘陷下去了啊!” “丽娘、舒娘,你们快来,快救我啊!” 秦舒娘虽然心里不情愿,可她听惯了黄氏的话,还是朝黄氏走去。 可她刚要靠近黄氏,就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人险些扑进去。 要不是秦丽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只怕也要跌进去。 秦丽娘看着像毛毯一样,稍微踩一脚就要陷下去的沼泽地,一颗心跳个不停。 她抚着胸口,对黄氏道:“娘,我们没法救你。这地太软了,我们也会陷进去的。” 黄氏气得对着秦丽娘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死丫头,生你们有什么用?早知道这样,你们一生出来,我就该把你们扔尿桶里溺死。 要是勇儿在,他一定会救我的。 呜呜呜,勇儿,娘的勇儿啊! 娘恨不得就这么跟你去了啊! 呜呜呜……” 黄氏哭得撕心裂肺,秦丽娘却觉得讽刺。 她冷笑一声,说道:“秦大勇是什么好东西? 好吃懒做、胆小无能的寄生虫,在你眼里却成宝贝了。 既然你那么想他,那你去找他好了,还挣扎什么?” “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在说什么?” 这些话实在诛心,气得黄氏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不仅自己更快往下沉,连张氏也被她带着往下沉。 张氏气得抓起一把又湿又黏的土扔过去,怒骂道:“要死你自己去死,我可不想死。 远儿,你快来救娘,快啊!” 林怀远神色木然的看着张氏,心里又浮出那个可怕的念头。 他刚才已经拉过她了,是她非要往前闯。 这个结局,难道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既然如此…… 见林怀远迟迟不动,张氏心里不免慌张起来。 她抖着嘴唇朝林怀远喊道:“远儿,娘身子骨还算硬朗,有娘在,咱们到了琼州,娘也能帮你照应一二,你说是不是?” 这话果然奏效。 林怀远立即犹豫起来。 对啊,琼州可是蛮夷之地。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遇上不好对付的百姓,还得他娘这种胡搅蛮缠的出马。 张氏的话成功启发了黄氏,她也忙朝林怀远喊道:“怀远,娘可有包馄饨的手艺。 等咱们到了琼州,娘去摆馄饨摊子。 凭娘的手艺,一定能挣不少银钱。 快,你快把娘救出去,娘一定能帮你们的。” 黄氏这个诱惑可不小,林怀远当即决定把她们全都救出来。 踏进沼泽的时候,黄氏在前,张氏在后。 现在要救两人,就必须先把张氏救出来,才能挨到黄氏。 可黄氏刚才挣扎的厉害,黏土已经淹到了她腰上。 见林怀远先救张氏,黄氏急得大叫起来:“怀远,你得先救我,我快要沉下去了啊!” 张氏恨不得黄氏立即沉进沼泽,故意磨蹭着耽误时间。 “哎哟,远儿,娘上不去啊!胸口还痛得厉害,你等娘缓口气,娘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上去了。” 张氏说话的功夫,黄氏又往下沉了一些。 吓得她惊恐大叫:“怀远,我马上就要陷进去了,你快救我啊!快啊!” 没想到沼泽吞噬的速度这么快,林怀远也紧张起来。 来不及多想,他一脚踩在张氏身上,伸出手猛拉黄氏。 张氏愣了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这逆子,我可是你亲娘啊!你不救我就算了,居然还踩我,呜呜呜…… 我的命好苦啊!”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随即都皱眉议论起来。 三叔摇着头道:“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居然真的有人为了利益,踩着自己亲娘救别人。” 有人揶揄道:“那可不是别人,是他丈母娘,反正都是娘。” “哈哈哈,你这么说,我竟无言以对。” 这些嘲讽的话传进林怀远耳里,他又气又急,更加用力拉扯黄氏。 可黄氏不仅没被拉出去,反而又陷进去许多,急得她大喊道:“你倒是快些啊! 我真的不能死啊!” 秦丽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她的丈夫为了利益,舍弃自己老娘去救丈母娘。 她娘呢,口口声声喊着想念儿子,想随儿子去。 可真到要命的时候,她又不想死了。 林怀远拉不动黄氏,急得大喊道:“你也用力啊!不然靠我一个人,怎么拉得动?” “不是我不用力,而是我使不上劲啊!” 就在两人拼命挣扎的时候,林怀远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轻笑声。 “呵呵,他们可真蠢。” 林怀远赶忙转头,果然看见七崽端坐在林芝芝肩头,用毛茸茸的爪子捂着嘴偷笑。 林芝芝嘴没用,林怀远却清清楚楚听到她的声音。 “不然能怎么办?那土可黏了,陷在里面,真不好脱身。” 七崽放下爪子,慵懒的靠着林芝芝,继续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让她张开双臂,把身子往后仰,一会儿功夫,腿就能从黏土里拔出来。 这不是很简单吗?” 林怀远听着这些话,既然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他就试一试。 “快,张开手臂,上身往后仰!” 这话一出,七崽和林芝芝同时愣住。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自己想说的话。 七崽想说话,可想了想,赶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纸和笔,飞快写了起来。 很快他就写好了,递到林芝芝面前。 林芝芝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辨认了好一会,终于认出了那几个字。 “他是不是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林芝芝拿过笔,写下“试试”两个字。 七崽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 﨔 第216章 想成为领队人 “把腿拔出来之后,最好直接坐起来,爬到一边就得救了。” 说完这话,七崽和林芝芝虽然没有盯着林怀远,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林怀远把黄氏扶了起来,让她往旁边爬。 只可惜黄氏就爬了几步,又陷了进去。 林怀远怨毒的眼神立即扫了过来。 这下,七崽和林芝芝确定,林怀远不仅能看见七崽,还能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七崽看着林芝芝,眼神可怜兮兮的,显然是在说:“这可怎么办?” 林芝芝给它一个“不要慌”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直看向林怀远。 林怀远这才低下头,一边用力拉扯黄氏,一边喊道:“快起来,你自己就不能动弹动弹吗?” 黄氏也被林怀远气得不轻。 刚刚陷下去的时候,她脸朝下,喝了好几口泥水,憋了一肚子的火。 现在又被林怀远责难,她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大声骂道:“我现在这样,能动弹吗? 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你还怪上我了?” 林怀远也满心怨怼。 可现在不是互相责怪的时候,林怀远压下心里的怒气,继续让黄氏往后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林怀远终于踩着张氏把黄氏拉了出来。 等林怀远去救张氏的时候,黏土已经淹到张氏胸口。 这下,张氏就是想往后仰也不行了。 张氏满心怨气,林怀远朝她伸出手,她都拧着身子不愿意搭理。 眼看黏土马上就要淹到张氏的脖子,她才哭着握住了林怀远的手。 可现在,湿黏的沼泽土牢牢咬住张氏,林怀远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办法把人拉出来了。 “你们倒是来帮忙啊!” 林怀远咬着牙喊着,可将军府的人和族亲们根本没人上前。 直到他破口大骂,林玉枝才磨磨蹭蹭上前,拉住了张氏的手。 官差们怕张氏真死了,不好交代,只好上前帮忙。 几人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张氏拉了出来。 满身泥浆的张氏又气又狼狈,在地上躺了许久,就是不愿意起身。 要不是钱官差面色冷峻的催了好几次,她必定要等到林怀远过来哄她,才肯起身。 “好了,既然这里走不了,大家都跟我走。” 进了森林之后,先是将军府的人中毒,再是遇见猛虎,然后又闯进了沼泽地,一通折腾下来,太阳已经渐渐偏西。 钱官差的心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这片神秘的森林里藏着不少猛兽,要是天黑了,他们还滞留在这,无疑会成为猛兽嘴里的美食。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走出去。 听钱官差这么说,林怀远语气不善道:“走?往哪里走?难道这不是出森林的路吗?” 钱官差奇怪的看他一眼,说道:“说的好像你认识这里的路似的,你以前来过?” 林怀远脸色一滞,没敢继续往下说。 看似寻常的对话,却被林芝芝听进心里。 听林怀远这意思,难道他还有透视眼? 她盯着林怀远,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其实,要出森林,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说这话的时候,钱官差的脸色很是凝重。 上一次他进森林的时候,沼泽的面积还没这么大。 所以他们顺利走了出去。 如今出森林的路已经被沼泽代替,那他们就只能走最险的那条路了。 见钱官差脸色不好,李官差担忧的问:“还有一条路,该不会很危险吧?” 钱官差知道这事瞒不了人,点了点头,如实答道。 “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这座森林虽然叫迷雾森林,但是咱们进来这么久,并没有见过多少雾气。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王官差虽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还是故作轻松的道:“该不会是之前的人为了渲染这处森林的可怕之处,故意取的吧?” 钱官差缓缓摇头,说道:“那是因为,让人致命的瘴气在森林的另一边。 而那里,现在成了咱们出森林的必经之路。” “必经之路?明知那里有能毒死人的瘴气,咱们还去? 那是咱们的必死之路吧?” 李官差哭丧着脸,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不过出来办趟差事,该不会把命搭上吧? 钱官差没好气的瞪了李官差一眼,李官差虽然知道自己身为官差,不该说这么丧气的话,可还是扯着衣袖嘀咕道:“除了这两条路,就没第三条路了吗? 我真的不想死啊!” 钱官差不想听他说话,直接面对众人,大声道:“瘴气虽然可怕,可只要找对了路,很快就能屏气穿过去。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一定能成功出去的。” 三叔想了想,问道:“钱官差,你之前走过那条路吗?” 钱官差神色一滞,只好如实答道:“没有。” 这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钱官差,你自己都没走过那条路,又怎么保证能带着我们尽快穿过去?” “就是,这么大的林子,就是没有瘴气,我们都不一定能顺利走出去,更何况有瘴气?” “我们虽然被流放了,可我们的命也是命啊!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啊。” 见处境一步步变得危险起来,族亲里有人哭了起来。 “我们真是倒霉死了,被你们将军府连累成这样,现在又要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不甘心啊! 呜呜呜……” 这哭声像会传染,很快,高高低低的哭声就连成一片。 在天色将暗的林子里,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林怀远冷冷睨着哭成一团的族亲,喝道:“真是些没用的东西,在这哭什么丧? 你们尽量跟着我好了,我要是不能把你们顺利带出迷雾森林,我跪下给你们谢罪,总行了吧?” 变得耳聪目明的林怀远自信心膨胀。 既然他能一眼看出危险的沼泽地,穿过一片瘴气林,应该不成问题。 再说了……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林芝芝,扯了扯嘴角,笑了。 既然他能听见林芝芝和那只白猫的对话,到时候他就能掌握先机,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为这支流放队伍里人人仰视的存在。 﨔 第217章 没脸没皮的人 林怀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族亲们却不买他的账。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我们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对,我们今天的处境都是你造成的,你又在逞什么能?” “你要不要撒泡尿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就是,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来的,简直可笑。” …… 这些话直戳林怀远心窝,气得他握紧了拳头。 他强忍心头的怒火,伸手指向一条被树枝掩盖的小路,转头问钱官差:“那条,就是通往瘴气林的路,对不对?” 钱官差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条小路,暗自心惊。 森林里的路几乎都被树枝和杂草掩盖,他刚才也是仔细辨认一番,才找到这条小路的。 林怀远居然轻而易举的指了出来。 他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怀远的神色顿时变得自满起来。 “我可是勇毅将军林怀远,我的本事,足以让你们望尘莫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故意扫向侯府众人,最后落在林芝芝脸上。 这死丫头会的那些旁门左道,哪比得上他? 这次进瘴气林,他不仅要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还要让侯府的人彻底消失在里面。 感受到林怀远阴恻恻的目光,周悠扬替林芝芝回敬了好几个大大的白眼,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想起林芝芝的话,从怀里掏出刚才准备好的纸笔,“刷刷”写了起来。 自从发现林怀远能听见自己和七崽的对话,林芝芝就变得极为谨慎。 不仅紧急把这些情况写下来,让家里每个人都看过,还特别嘱咐,有什么要紧的话,一定不要直接说出来,要写下来。 在纸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周悠扬擦了擦沾着墨汁的小手,把纸递到林芝芝面前。 林芝芝看着黑糊糊的纸,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 周悠扬不爱读书,她是知道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悠扬的字,比自己的还丑。 就见纸上写着涂涂改改的几个大字:“什么东西!咱们不理他!” 林芝芝哭笑不得的把纸折好,说道:“扬儿,骂人的话,你直说就是。” 虽然众人对林怀远不满,可为了走出这个鬼地方,不得不跟在他身后走上了那条小路。 官差们不想给林怀远得瑟的机会,可他们惊讶的发现,林怀远对那条路的熟悉程度,竟在钱官差之上。 这下,他们就是想嘲讽林怀远也不敢了。 队伍一点点往前走,眼看走了大半个时辰,林怀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停了下来。 “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会儿。” 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押送犯人的官差呢。 李官差心里不忿,正要开口呵斥他,却被钱官差拉住了。 他面色沉沉的朝李官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现在需要他引路,暂且让他嚣张一会儿。” 李官差只好压下心头的怒气,走到一边。 没曾想,李官差刚走开,林怀远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他毫无顾忌的朝钱官差伸出手,说道:“我饿了,快给我些吃的。” 钱官差眉头一皱,说道:“这一天,你看我们吃东西了吗? 要是有吃的,我们需要饿着自己吗?” 林怀远上下扫了他们好几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傲慢。 “这我可管不了,总之我饿了,需要吃东西。” 李官差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轻,忍不住大踏步走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说道:“反了你了,居然敢这么对我们大人说话?” 被推得差点摔倒,林怀远却没生气,反而笑着扫了扫被李官差推搡的胸口,扯着嘴角笑道:“我要是没吃饱,心情就不好。 我心情不好,可就认不出出林子的路了。” “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李官差气得捏紧拳头就要揍人。 钱官差及时把他拦了下来,眯了眯眼睛,对林怀远道:“我们真的没吃的了。 你且忍耐一下,等出了林子,到了附近的镇子,我多给你些干粮。” 林怀远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笑道:“要是我现在就要吃呢? 吃不到东西,我就不走了。” 李官差感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气得他大声嚷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是不是聋了?” 林怀远似笑非笑的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有。那你们就去找有的人要啊!” 听见这话,钱官差和李官差全都愣住了。 有吃食的人? 林怀远说的不就是侯府的人吗? 昨晚那些精致的糕点还历历在目,今早侯府的人把点心收拾进包袱,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林怀远这是要吃那些点心啊! 周悠扬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他喘着粗气对林芝芝道:“芝芝姐,现在可怎么办? 这没皮没脸的人非要吃我们的东西。” 林芝芝眼珠子一转,故意压低声音道:“没事,我自有办法。”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神秘的趴在周悠扬耳边,说道:“他不是要吃咱们的点心吗? 那就让他吃好了。 待会咱们把这包毒药洒在糕点上,保准让他一吃毙命。” 周悠扬一脸震惊的抬头看着林芝芝,问道:“下毒?可他被毒死了,官差肯定会怀疑到咱们头上的。 那可怎么办?” 见周悠扬一脸担忧的样子,林芝芝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这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做戏呢。 不过这样也好,反应够真实。 林芝芝赶忙把手指伸到嘴边,“嘘”了一声道:“你这傻子,咱们可以把毒药下在其中一块点心上面。 有毒的点心他吃了,其它的点心又没毒,官差还能查出什么? 除非他们剖开林怀远的肚子,证明他吃进去的点心有毒。” 周悠扬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高兴的蹦了蹦,催促林芝芝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把毒下到点心上啊!” 林芝芝和周悠扬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林怀远耳朵里。 巨大的怒火让他不管不顾的朝背对他的林芝芝姐弟冲了过去。 﨔 第218章 点心有毒? 可还没等他冲到林芝芝和周悠扬跟前,两个小家伙抢先一步转过身来,捧着点心,小心翼翼的道:“我知道你想吃我们的点心。 既然你能带我们走出森林,这点心,我们给你就是。” 林怀远一脸凶神恶煞,两个孩子又战战兢兢的。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更加觉得林怀远过份。 李官差第一个开口道:“嘿,你还真拿鸡毛当令剑了?不过带着走了几步路,就以为自己是英雄了? 要脸不要?” 族亲们赶忙附和:“这点便宜都要占,难怪会贪伤兵的抚恤银子。” “真是可怕,人要是不要脸起来,简直天下无敌。” “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只是品行不端,现在看来,竟这般锱铢必较,居然要从自己亲生女儿手里抢吃的。” “就是,简直厚颜无耻。” 众人的谩骂声不停往林怀远耳朵里钻。 他气急败坏地转身,嘶吼道:“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你们知道什么? 要不是这两个坏胚在点心里下毒,想要毒死我,我会这般生气吗?” 林怀远冲向林芝芝和周悠扬的时候,侯府的人就已经想上手打林怀远了。 要不是林芝芝偷偷朝他们摆了摆小手,他们早就把林怀远打趴下了。 林芝芝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说道:“什么下毒?我和弟弟才多大,怎么懂得下毒呢?” 这话在林怀远听来,简直讽刺。 她是没多大,可要力气有力气,有心机有心机,还有那只贼兮兮的白猫相助。 她要是再大点,只怕整个大凌都没她的对手了。 她不懂得下毒? 只怕不懂少下吧? 林怀远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什么不懂下毒,我刚才明明听见你们两个在商量怎么毒死我。” 周悠扬站出来,动作夸张的比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瞪圆了双眼问:“刚才我们离你那么远,你怎么可能听见我们说话?” “我……我就是听见了。” 林怀远梗着脖子,有些心虚的道。 这鬼话,李官差第一个不信。 他盯着林怀远,冷笑道:“你有顺风耳啊?这么远都能听见别人说什么?” 被人如此质疑,林怀远的嗓门立即高了起来:“我要是真能听见呢?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林芝芝见状,忙捧着点心上前打断道:“官爷,我们的点心绝对没毒,我可以证明。” 说完,她拿起一块点心,张嘴一咬,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林怀远,挑衅似的把点心递到他跟前,声音甜甜道:“你不是馋我们侯府的点心吗? 怎么? 不敢吃吗?” 见林芝芝吃得香甜,林怀远喉头滚了滚,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 一阵阵“咕噜”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官差嫌恶的看着林怀远,说道:“你这人真是不好伺候。 是你吵着要吃人家的点心,人家好心把点心给你送过来,你非说点心有毒。 你这样子,是不是疯了?” 李官差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大家看林怀远的眼神顿时凝重起来。 三叔吓得哆嗦着手指,说道:“没错了,他肯定是疯了。 他之前嘴里老嚷着什么贵人,说皇上在行宫里等着召见他。 结果证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对对,听说他和张氏一同落水,他居然没打算救张氏。 张氏这人虽然跋扈,惹人讨厌,可到底是他亲娘。 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想救,不是疯了是什么?” “而且林天瑞死的时候,也没见他多伤心。他要不是疯了,我可不信这世界上有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族亲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窥破了了不得的事,全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林怀远。 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这疯子就扑到自己面前,做些可怕的事。 “我没疯,你们才疯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给骗了。林芝芝在其中一块点心里下毒了,她想毒死我。” 有了“林怀远疯了”的论断,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众人都更加笃定,他就是疯了。 “我没疯,我没疯!点心有毒,真的有毒啊!” 林怀远气得大喊大叫,钱官差抓了抓酸胀的眉心,疲惫道:“走,都快走!少在这浪费时间。” 众人嬉笑着看了林怀远一眼,继续往前走。 林怀远不甘心,转身看林芝芝。 就见她不慌不忙的把点心收起来,嘲讽的把装点心的小包袱往背后一甩,笑道:“我们侯府的点心,就是给你,你也没胆子吃啊!” 说完,她拉住周悠扬的手,两个小家伙欢快的追赶家人去了。 “孽障,孽障! 你们给我等着,这次,你们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有了这个插曲,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林怀远明显安静了许多。 他神色阴郁的走在队伍里,怨毒的眼神时不时扫过侯府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长明见他这副样子,警惕的把家人全都叫到身边,低声嘱咐所有人小心。 说完,他特意摸了摸林芝芝的小脑袋,说道:“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猛兽看猎物一般,可怕极了。 芝芝,你一定要更加小心。” 林芝芝点头,伸手摁了摁怀里的闭气珠,刚想说话,又想起林怀远那张阴狠的脸,忙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她在纸上写了不少歪歪扭扭的字,递到周长明面前。 看着小蝌蚪一样的字,周长明好笑又好气,又不能开口询问是什么意思,只能举着纸盲猜。 周悠扬一眼就看出林芝芝写的是什么,他想给祖父解读,却又不能开口,正着急呢,就见林芝芝掏出闭气珠放进周长明手里,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最后做了一个让大家靠拢的手势。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闭气珠有隔绝毒气、瘴气的效用。 可它的安全范围只有三米,只有全家人紧紧靠在一起,才能安全无虞的穿过瘴气林。 林怀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侯府的人身上。 见他们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瞬间警觉起来。 﨔 第219章 歹毒的计策 难道,是侯府的人察觉出什么,刻意不说话? 既然如此,那他更应该快速处理了侯府其余人。 等问出空间的事,再把林芝芝杀了了事。 想到这里,他快步朝族亲们走去。 族亲们真把他当疯子,见他过来,吓得小跑着跟在官差们身边,走得飞快。 把族亲们赶到前面去,林怀远忙转身催促自家人。 “你们快些走,快到前面去。” 被林怀远伤透心的张氏正有气没地方发呢,立即阴阳怪气道:“我可不敢大步往前冲了。 万一前面还是沼泽,我又一脚踩上去,谁搭理我啊!” 林怀远知道她这是怨怪自己,心里暗骂他这娘分不清轻重。 人家黄氏会包馄饨,会摆摊,会挣钱。 有这么一门手艺,养活他们这些人,应该是够了。 而张氏呢? 会吃,会喝,会阴阳怪气。 有这么一个娘,拖累他们这些人,也够够的了。 林怀远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说道:“天可越来越黑了,你要是不想走,尽管留下。” 张氏被他一噎,气得甩着手往前走。 在林怀远的精心安排下,侯府众人在不知不觉间,落到了最后,渐渐和大队伍拉开了距离。 等侯府的人发现四周一片寂静,整个森林似乎只有他们在的时候,其他人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此时,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下来。 森林里树木繁茂,白天走在里面,都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现在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再加上袅袅升起的潮湿雾气,真有一种身处地狱的错觉。 一家人紧紧靠在周长明身边,周悠扬拉了拉林芝芝的袖子,小声询问道:“芝芝姐,我现在可以说话吗?” 林芝芝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末了,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周悠扬乖乖点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这里黑漆漆,阴森森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林芝芝也有一丝慌乱,她紧紧靠在周长明身边,一副害怕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现在,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以往勇敢坚毅的一家人好像真被这可怕的一切吓住了,走得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可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两条岔路。 看着都差不多,可到底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呢?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二壮站了出来,一脸坚定道:“主子,要不,先让我去探探路吧!” 周悠扬一听,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傻二壮,你以为探路就跟种田一样简单? 稍有不慎,就会死的。” 二壮还想开口,周悠扬立即打断他道:“你是不是又要说,反正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事? 错,大错特错!” 周悠扬伸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字,认真道:“你想想看,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家的香火可就彻底断了。 还有你们家的祖先们,逢年过节,谁给他们洒扫祭拜? 所以你可得好好活着,你一个人顶着一个门户呢!” 二壮觉得小主子说的有道理,他抓了抓后脑勺,为难的问:“不然怎么办? 咱们迷路了,总得找到出去的路。” 周长明伸手轻拍二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自己则走到那两条小路前,蹲下身查看起来。 周柔儿忙从包袱里取出任平生送给周悠扬,周悠扬又不容分说硬塞给自己当嫁妆的夜明珠给周长明照亮那两条小路。 二壮从来没见过这么亮,这么大的夜明珠,惊的他连看了好几眼。 “外祖父,怎么样?我们该走哪条路?” 林芝芝蹲到周长明身边,有些担忧的问。 周长明捻起地上的土看了又看,指着左边的小路道:“我要是没判断错的话,咱们应该走这条路。” 隐在草丛后面的林怀远听见这话,终于把嫉妒的眼神从那颗巨大的夜明珠身上拔了回来,嘴角荡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人人都说,威远候智勇无双,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只要侯府的人顺着左边的小路往前走,就能顺利走进熊窝里。 几十头雄壮的黑熊正饥肠辘辘,只要侯府的人一出现,呵呵…… 想到侯府众人血肉模糊,四肢分离的惨状,林怀远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现在,一切都要实现了。 “爹,既然这条小路是对的,咱们快走吧!” 周时快步走到周长明身边,有些着急道。 周长明最后看了一眼右边的小路,慢慢点了点头,带着家人一步步走上左边的小路。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林怀远激动的直搓手。 等熊窝里有了动静,他再冲进去,把林芝芝揪出来。 待问清空间的事,得到那些藏在空间的宝贝之后,再把那死丫头扔回熊窝。 让熊们好好尝一尝新鲜嫩肉的滋味。 想到这些,林怀远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可他左等右等,就是没听见什么异动。 就在他焦急的时候,那边似乎隐隐传来黑熊兴奋的叫声。 这下,林怀远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在原地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得意的扬起嘴角,步履轻松的踏上了小路。 森林外,顺利闯出瘴气林的人全都盯着出口的方向。 李官差有些着急的走到钱官差身边,问道:“大人,侯府的人怎么还没出来?” 钱官差的眉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沉声道:“你没发现,林怀远也没出来吗?” 提到林怀远的名字,李官差就觉得厌烦,小声嘀咕道:“我才懒得管他出没出来。 这种疯疯癫癫的人,死了才清静。” 此时,秦丽娘也盯着出口的方向看。 她刚才就发现林怀远不在了,也猜到他做什么去了。 她紧张的握紧双手,一颗心跳得飞快。 虽然她和林怀远已经相看两厌,可他活着,总比侯府的人活着好吧! 就在秦丽娘心神不宁的时候,就听族亲们喊道:“你们快看,有人出来了。” 﨔 第220章 林怀远葬身熊口? 秦丽娘赶忙收拢心神,看向出口的方向。 就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从那条幽暗的小道钻了出来。 见对方是一个人,秦丽娘的心放下一半。 再看那身形,似乎就是林怀远。 秦丽娘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她往前跑了几步,嘴里喊道:“夫君,你出来了。” 一边喊还一边抓住来人的手。 对方显然一愣,瓮声道:“谁是你夫君?你快松开。” 这声音……竟不是林怀远。 秦丽娘如遭雷击一般,呆呆站在原地。 直到钱官差走过来,手里的火把照亮来人的脸,这才发现,出来的居然是二壮。 “二壮,你这探路的人走得也太快了吧。” 小路那边传来周悠扬欢快的声音,接着,两个小身影手拉手扑了出来。 二壮赶忙转头,躬身对周悠扬和林芝芝道:“是小的不好,走得太快了。” 说话间,侯府其余人也走了出来。 周长明看见钱官差,微微颔首,说道:“让官爷久等了。” 钱官差下意识躬下身子,答道:“不妨事,不妨事,侯爷你们出来就好。” 两人正说话,秦丽娘突然冲了过来,她像无头苍蝇似在周长明他们中间乱穿,嘴里慌乱的喊着:“夫君,夫君,你在哪儿啊? 你们把我夫君藏哪儿去了? 快把我夫君交出来!” 钱飞燕从来不惯着人,她一把扯住秦丽娘,竖着眉毛问:“你乱喷什么粪? 找男人找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是不是也被林怀远传染了疯病?” 秦丽娘用力挣脱钱飞燕的手,心里着急,便脱口而出道:“就是你们!他特意等着你们,你们都出来了,他怎么可能还没出来? 一定是你们害了他,一定是你们!” 钱飞燕脾气火爆,她一把揪住秦丽娘的头发,一边往她脸上扇巴掌,一边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无媒苟合的下贱玩意,你和姓林的一起欺负卿儿,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不扇你都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钱飞燕猛地反应过来,薅紧秦丽娘的头发问:“你刚才说林怀远在等我们? 他干嘛等我们? 是不是又想害我们?” 秦丽娘的头皮被扯得像要裂开似的,痛得她惨叫连连。 现在,林怀远不见踪影,秦丽娘成了林宝珠唯一的依靠。 林宝珠壮着胆子站出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放过我娘,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放开我娘。” 钱飞钱也不含糊,扯着秦丽娘的头发,就跟拔萝卜似的,拔着她的头冲到林宝珠面前,巴掌就跟下雨似的往林宝珠身上落。 嘴里还骂道:“你们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礼义廉耻,不知人伦纲常,看看你们做的这些污糟事,我都替你们脸红。” 钱飞燕越骂越觉得生气,一把甩开秦丽娘,指着林婉儿道:“还有你,你娘生养你一场,你倒好,胳膊肘尽往外拐。 好,那你跟着将军府这些烂人好好享福吧!” 怪不得钱飞燕火气大,刚刚在迷雾森林里,要不是他们一家人配合默契,只怕就着了林怀远的道了。 站在那两条小路前,周长明发现左边的小路草木稀疏,要不是常年有动物踩踏,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痕迹。 当下他便知道,这条小路的尽头,必定有猛兽。 可为了引出林怀远,周长明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带着家人们踏上了左边的小路。 在左边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周时依照父亲的吩咐,前去寻找猛兽窝。 在猛兽面前露了脸,周时立即折返回来。 而躲在草丛里的侯府其余人待林怀远兴冲冲跑向熊窝时,赶忙从左边小路上撤回来,走上右边小路,出了森林。 虽然顺利脱险,可只要一想到林怀远脸上那副自以为得逞的兴奋表情,钱飞燕心里的火气就“噌噌”往上冒。 周秀卿生怕钱飞燕气坏身体,忙上前抚着她的后背道:“二嫂,犯不着为这些人生气。 咱们没事就好,至于林怀远……” 说到这里,周秀卿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淡淡道:“我们也没看见啊!” 林芝芝笑眼弯弯的站了出来,说道:“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听到熊嘶叫的声音。 他该不会……” 后面的话,林芝芝捂着嘴没说出来,可幸灾乐祸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周悠扬适时站出来补充道:“出口附近有一个熊窝,他该不会钻进熊窝去了吧!” 这话一出,吓得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秦丽娘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她拉着林宝珠的手,整个人抖个不停。 虽然她们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可族亲们却没想轻易放过她们。 一个年轻后生站出来,一脸鄙夷的看着将军府的女人们,冷哼道:“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他那点本事,还想害侯府的人。 现在好了,人没害到,倒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这种人就不配出现在咱们林氏一族的族谱上。三叔,等咱们到了琼州,第一件事就是把将军府的人全都从族谱上剔除出去。 免得带累咱们这些族人的名声。” “对,这事一定要先办,我是一刻也忍不了了。” 林芝芝笑眯眯的,站出来继续撒盐。 “官爷,都这么久了,他都没出来,应该出不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走吧!” 族亲们也纷纷响应:“对,我们都累了,该休息了。现在就走!” 钱官差看了一眼出口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张氏却猛扑过来,死死拽住钱官差的衣摆,哭喊道:“不能就这么走了,不能! 你们要想办法救救他,快啊!” 秦丽娘也缓过神来,扯着嗓子喊道:“对,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救他!” 林宝珠虽然没有大声叫嚷,可也哭个不停。 就在钱官差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时候,就听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不用他们救,老子自己出来了。” 﨔 第221章 神秘的力量 这声音一出,原本吵吵闹闹的张氏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她们惊喜的转过头去,就见林怀远浑身是血的弓着腰,一步一停的慢慢朝她们挪来。 “远儿!” “夫君!” 张氏和秦丽娘都朝林怀远冲了过去,一左一右架住他。 有了支撑,林怀远终于能抬起头来,他怨毒的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林芝芝,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来。 面对林怀远,林芝芝一向毫无畏惧。 可这一次,她竟感受到一丝冷意。 对比之前的伤势,林怀远的脸上多了几道被胸抓伤的痕迹。 最严重的一道伤,伤口从左边额头贯穿到右边脸颊,被熊爪抓过的地方皮肉外翻,看着十分骇人。 可偏偏林怀远就像不知道疼似的,还冷笑着看着自己。 虽然身上有寒意掠过,可林芝芝迎着林怀远的目光,用唇语无声道:“下次,一定让你死!” 林怀远笑容一滞,身体里传来的痛感让他不由得垂下头,无力的靠在秦丽娘身上。 听见熊窝那边传来的响动,林怀远兴奋的冲了过去。 可等他跑到熊窝附近,还没见到侯府众人的身影,他的心里才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 可熊已经被惊动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两头两米高的黑熊冲了过来。 面对凶猛的黑熊,林怀远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片刻功夫,就被黑熊攻击得伤痕累累。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黑熊手里的时候,却愈发感觉自己听得到任何细微的声音,黑漆漆的森林在他眼里也变得清晰无比。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自己的手脚慢慢有了力气,下意识挥出的拳,竟打得黑熊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惊人的发现让他精神一振,起身就和黑熊打到一处。 一番撕扯下来,虽然没把那两只黑熊打死,却也找到了逃跑的机会,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的变化,可林怀远渐渐悟出来,自己伤得越重,觉醒的能量就越多。 所以他看向林芝芝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见侯府和将军府的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钱官差连忙出声道:“好了,既然人都出来了,咱们赶快赶到附近的镇子去。 好好休整一番,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众人闻言,全无异议,拖着疲累的身体跟着钱官差往前走。 一行人走进幸福镇时,整个镇子黑漆漆的,只有客栈的烛火还燃着。 见这么多人进店,靠在柜台上打瞌睡的老板瞬间清醒过来,惊喜的过来招呼。 “诸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李官差有气无力的靠在柜台上,说道:“两间上房,再上些好酒好菜,要快些。” 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侯府的人,忙态度恭敬的对周长明道:“侯爷,你们也要上房吗? 要不要我让他们一块准备?” 还没等周长明说话,老板直接道:“哎哟,官爷,平时往来我们镇子的人可不多。 我们客栈也比不上那些富庶地方的客栈。 这里没有上房、下房之分,一共四个大通铺,全都空着呢!” 一听条件这么简陋,李官差马上不乐意了,正要开口,就见钱官差走了过来,递上一块碎银子,说道:“就要这四间大通铺。 其中两个房间上酒菜,另外两间,上些馒头。” 张氏一听有酒菜,眼睛瞬间爆亮。 她伸手捅了捅林玉枝,正想嘱咐她待会机灵点,冲到有酒菜的房间去。 就见钱官差朝周长明拱了拱手,真诚道:“这一路上,承蒙侯爷照顾,今晚的酒菜,算是我们对侯爷及家眷的感谢。” 周长明缓缓还礼,说了声多谢,坦然走进了房间。 官差们也跟了上去,进了他们隔壁的房间。 钱官差对侯府的人这般客气,刺激得张氏眼睛都红了。 可她不敢对官差们发脾气,只能转头看向老板,粗声道:“你们怎么这般没眼力见,没看见有人受伤了吗? 还不快上些伤药来?” 老板夫妻俩急着去准备酒菜,把手一摊,答道:“这个还真没有,不过我们灶间有草木灰。 那东西就能止血,你们要不要试试?” 张氏正想让他弄些来,林怀远却扯着她进了侯府隔壁的房间。 老板夫妻俩见状,也懒得再管,急急去厨房准备酒菜去了。 “远儿,你伤得这么重,不用药怎么行?” 林怀远身上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连张氏都不敢直视。 林怀远一步一瘸的走到铺前坐下,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 “我这样就很好,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好过。” 虽然他现在就跟个血人似的,可他不仅耳聪目明,身上似乎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能和黑熊对抗。 万一上药之后,这神秘的力量消失了呢? 岂不是得不偿失? 张氏哪知道这些缘由,她一脸惊恐的看着林怀远,脚一点点往后挪。 “远儿,你现在的样子,有些可怕。你该不会真疯了吧?” 林怀远知道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做法,也懒得解释,朝她挥了挥手道:“你就当我疯了吧。 好了,你安静些,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张氏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可她也不敢多问,找了个离林怀远远些的角落坐了下来。 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就见林怀远艰难的挪动身体,把耳朵贴到墙壁上,一脸兴奋的听了起来。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周悠扬看着林芝芝挂在脖子上的小木船,羡慕的两眼泛光。 “芝芝姐,你这小木船刻的也太好了,就跟真的一样。” 林芝芝笑了笑,随口道:“可不就是真的。” 周悠扬满心满眼都是那只小小的木船,根本没仔细听林芝芝的话。 他讨好的靠近林芝芝几分,撒娇问道:“芝芝姐,我好喜欢这只小船,你可以借我看看吗?” 林芝芝犹豫了片刻,把小木船挂到周悠扬脖子上,小声嘱咐道:“那你可要保管好了,不能沾水,也不能丢了,知道了吗?” 﨔 第222章 小木船被偷 周悠扬点头如捣蒜,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只小木船,保证道:“芝芝姐,我一定会保管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林芝芝和周悠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林怀远的耳朵。 他心满意足的在大通铺上躺了下来,笑得格外畅快。 小木船要是在林芝芝手里,想抢过来可没那么容易。 现在小木船在周悠扬手里,可就没那么难了。 有了小木船,经过海峡的时候,万一大家坐的船有什么闪失,至少他自己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一个歹毒的想法瞬间冒了出来。 林怀远再也躺不住,从铺上坐了起来,一脸兴奋的往外走,刚好和送馒头进来的老板撞在一起。 “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呀?你都踩到我的脚了。” 老板是个好脾气的,虽然嘴上抱怨,可还是把热气腾腾的馒头送了进去。 林怀远想着自己的计划,依旧快步往外走。 老板娘刚送了饭菜到隔壁房间,看见林怀远往后院走的身影,还贴心的喊了一句:“茅房在左边角落里,别走错了。” 林怀远却跟没听见似的,只顾大步往前走。 老板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人样子可怕,性子也古怪,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有仇。” 林怀远出去,将军府的人却一点都没在意。 老板刚把热气腾腾的馒头放上桌,张氏和黄氏就扑了上去,一手抓一个,往嘴里塞。 秦丽娘也饿到了极点,也上前抢了两个,给林宝珠一个,自己吃一个。 林玉枝和秦舒娘动作也不慢,拿了馒头缩到一边吃了起来。 等林婉儿挤上前的时候,装馒头的盘子已经空了。 “我的馒头呢?谁把我的馒头给吃了?” 林婉儿瞪向张氏她们,可人家只顾着用力咀嚼,懒得理睬她。 老板看着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正要出去,就听在林婉儿在他身后喊道:“你别走! 没看见馒头没有了吗?你再送些过来。” 老板转过头来,解释道:“官爷吩咐了,一人两个馒头,你们这里一共八个人,十六个馒头已经送过来了啊。” 林婉儿才不管那么多,她气冲冲的对老板吼道:“我不管!反正我没拿到馒头。作为补偿,你必须给我拿四个馒头来。” 老板开客栈这么久,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面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客人,他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你给我回来,我什么都没吃,你必须把馒头给我拿来。” 林婉儿踏出房门,一下子就闻到了隔壁飘来的饭菜香味。 还有周秀卿轻柔的声音:“芝芝,鱼刺娘给你挑干净了,你快吃。 扬儿,这是你的,吃吧!” 这声音就像针一般扎在林婉儿心上。 之前,娘也曾替她挑过鱼刺,温柔的哄她吃饭。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娘不疼她了,爹就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她虽然有爹有娘,可跟孤儿有什么区别? 林婉儿越想越觉得悲凉,就在眼泪快要滚落的时候,却被匆匆赶回来的林怀远撞了个正着。 林婉儿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饭了,身子轻飘飘的。 这一撞,直接把她撞到了房门上,磕得她后背生疼。 可林怀远捂着怀里的东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骂了句“在这挡什么道”,就慌忙进了房间。 林婉儿本来就饿得抓心挠肝,现在后背又痛的厉害,眼泪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张氏一把拉住林怀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塞进他手里。 林怀远赶忙把馒头塞进嘴里,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左边房间是吃香喝辣的侯府众人,右边是自己吃饱,完全不管她的将军府的人。 一股说不出来的怨恨瞬间涌上林婉儿心头。 她把指甲用力掐进肉里,咬牙发誓道:“你们等着瞧好了,我林婉儿总有一天,要让你们都不好过。” 此处客栈虽然只有大通铺,可老板老板娘是勤快人,把房间收拾的还算干净。 吃过饭后,大家都累得一头扎倒到铺上,睡了过去。 侯府众人洗漱过后,也睡下了。 整个客栈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特意睡在靠门口位置的林怀远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铺上,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屋顶,才神色冷然的坐起身来,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了。 站在漆黑、寂静的厅里,林怀远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 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扯,露出狰狞的笑来。 他伸手去推隔壁房间的房门,可里面已经插上了,根本就推不开。 可林怀远并不慌,他从怀里抽出一把柴刀,顺着门缝伸进去,一点点拨开了门栓。 房门微微打开的瞬间,林怀远兴奋的想要尖叫出声。 他只能伸手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把即将出口的声音生生扼止在喉咙里。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林怀远挤身进去,很快就摸到了铺前。 虽然夜色昏暗,可林怀远却看得一清二楚。 铺上,女眷们被护在最里面,林芝芝、周悠扬睡在最中间。 林怀远警惕的在铺前站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发现他的存在,才轻手轻脚的朝周悠扬走去。 周悠扬的胸口上,挂着一只小木船,还有一块破旧的木牌。 林还远嫌弃的把木牌拨到一边,用柴刀挑起系木船的绳子,轻轻一划,就把绳子割断了。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顺利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把小木船紧紧握在手里,林怀远很想手起刀落,把侯府所有人的脑袋都砍下来。 可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们了,硬是忍着心里的冲动,悄悄退了出去。 确定林怀远进了隔壁房间,睡在周悠扬身边的周时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紧握着长剑的手也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钱官差就催着人起床。 “今天,我们要坐船过海,必须早些起床准备。” 一听要坐船,原本睡眼惺忪的周悠扬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急急忙忙往身上套衣服,一低头,却发现脖子上的小木船不见了。 他嘴一扁,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小木船,我的小木船怎么不见了?” 第223章 要让侯府的人死 隔壁房间里,一直留意侯府动静的林怀远听见这话,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小木船,好像握住一张王牌,内心安稳且幸灾乐祸。 自打流放以来,倒霉受罪的一直是他们将军府,这一次,他不仅要让侯府的人败,还要他们死。 想到这些,林怀远高兴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整张脸都在抽搐。 张氏心惊胆战的看着林怀远,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林玉枝道:“不好了,你大哥一定是疯了。 这可怎么是好?” 林玉枝刚起床,脑子昏昏沉沉的,随口道:“离他一些呗,还能怎么办?” 张氏满心忧愁的看向林怀远,林怀远却朝她招了招手,说道:“娘,你过来。” 招呼完张氏,林怀远又把黄氏和秦丽娘叫到身边。 他一脸得意的扫视着她们,胸有成竹道:“咱们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只要咱们上了琼州,我保证让你们过上富贵日子。” 在林怀远的计划里,自己现在能力惊人,想要在琼州闯出一片天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他狂热的眼神,张氏的心更凉了。 她忍住哭腔,说道:“远儿,娘不要富贵日子。只要侯府的人不要再欺负咱们,咱们安安生生过日子就行。” 林怀远眉飞色舞的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盯着张氏,说道:“没有侯府的人了,那些讨厌的族亲也会消失。 能上岸的,只有咱们将军府的人。”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赶紧追问道。 林怀远伸出手来,缓缓张开掌心,露出那只小小的木船来。 那只独眼亮的吓人。 他把小木船的事说了一遍,张氏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林怀远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玉枝看着那只小木船,提议道:“这小船真有那么神奇?要不我们试试?” 林怀远瞪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把木船收进怀里,说道:“这只船可是保咱们全家性命的,能随便试吗? 现在它变大了,咱们后面用什么?” 张氏半信半疑的看着林怀远,秦丽娘却信了十分。 既然这东西是林芝芝的,只怕是真的。 秦丽娘眼睛放光的拉住林怀远,激动道:“这一次,咱们真的能把侯府的人全都料理了?” 林怀远信心十足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一定会让他们全都沉尸大海。” 将军府的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周悠扬正满房间找小木船。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木牌,心痛道:“那可是外祖父依照芝芝姐那只小木船,特意给我刻的呢。 我才戴了没多久,怎么就丢了呢?” 周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道:“好了,你也别心疼了。你那只小木船,说不定去完成更大的使命去了。 你昨晚不是说发现这块木牌的奇特之处,你快跟爹爹说说。” 周悠扬暂时忘记了丢失小木船的沮丧,举起那块木牌解释道:“昨晚大姐姐用它滚药丸,我才发现底部有一个小孔。 只要把嘴凑到这里一吹,肯定会有声音的。” 昨晚太晚了,周悠扬不敢随意吹响。 现在,他终于有了实验的机会。 周悠扬把嘴凑到小孔前,卯足全身的力气一吹。 就见“嗡”一声,一道沉闷却巨响的声音冲了出来,吓得周悠扬身子一抖,差点把木牌扔出去。 “呜呜呜,太难听了,亏我还当它是个好东西。” 小木船丢了,他精心挂上脖子的木牌又是这么个玩意,周悠扬再也绷不住,哭了起来。 林芝芝接过他手里的木牌,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左护法”三个字,说道:“扬儿别哭,也许是这里空间逼仄,所以才不好听。 待会等咱们到海边再试试,好不好?” 周悠扬抽抽噎噎的点头,又道:“那待会你来吹,我实在没力气了。” 林芝芝赶忙答应下来。 这边刚哄好周悠扬,外面就传来吵嚷声。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周悠扬赶忙把眼泪一擦,说道:“是二壮的声音,咱们快出去看看。” 一行人快步出去,就见二壮手里抱着三个葫芦瓜,粗着嗓子道:“这三个瓜要二百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老板无奈解释道:“既然你也知道这是好东西,收你二百文实在不贵。” 听着二壮和老板讨价还价的声音,族亲中有人冷哼道:“这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不过几个葫芦瓜,怎么还当成宝贝了?” “呵,侯府的人也真是的,收留这么个人,在这丢人现眼。” “可不是。” 听见这些议论声,二壮的脸瞬间涨红了。 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不在意。 可要是带累主子们,那他就万死莫辞了。 他赶忙从自己腰间掏出铜板塞到老板手里,抱起葫芦瓜就走。 周悠扬忙跟上去,问道:“二壮,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快给我看看。” 二壮听话的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小主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林怀远看见这一幕,冷笑出声:“这也是个倒霉鬼。 跟谁不好,偏偏跟了侯府的人。 现在好了,马上就要跟侯府的人一起葬身大海了。” 一刻钟后,流放队伍离开客栈,朝海峡的方向走去。 钱官差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天,说道:“今天天气看着不错,希望咱们可以顺利过海。” 王官差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天气好就行了吗? 不是都说海里有一条可怕的大蛟龙吗? 它要是出现,能把咱们所有人都给吞了。” 钱官差听见这话,不悦的皱起眉头,看向王官差。 王官差赶忙闭嘴,盯着自己的鞋尖赶路。 客栈距离海边并不远,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海边。 第一次看见大海的周悠扬被壮阔的大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握住林芝芝的手,害怕道:“芝芝姐,这就是大海吗? 为什么这么大? 咱……咱们真的能穿过它,平安到达琼州吗?” 第224章 不能碰海水 身为小莲花精,林芝芝也从来没见过大海。 她的表情比周悠扬还要震惊,小嘴张着,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下,只能周悠扬反过来安慰她了。 “你别害怕,咱们是坐船过海,又不是要游过去,不会有事的。” 林芝芝缓缓点头,对周悠扬道:“嗯,而且七崽还给了我这个,我们总能顺利渡过大海的。” 周悠扬低头一看,就见林芝芝手上捧着一个透明的小泡泡。 “这是什么呀?” 周悠扬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小泡泡居然没被戳破,甚至还弹了弹。 林芝芝也玩心十足的戳了戳小泡泡,低声道:“这是七崽昨晚偷偷给我的。怕我们的对话被林怀远听了去,它也没跟我说这小泡泡是干什么用的。” 七崽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小声道:“那咱们说话不是都被他听见了吗?” 林芝芝神色淡然道:“不怕,一来咱们现在离他够远,二来大家都在说话,声音太嘈杂了。 再加上海浪的声音,他很难听清咱们在说什么。” 周悠扬好奇的看向林怀远,果然见他侧着耳朵,一脸茫然的样子。 周悠扬这才放下心来,拿起胸口的木牌,说道:“芝芝姐,咱们现在来试试这块木牌。 在这么空旷的地方,应该能吹出好听的声音了吧!” 周悠扬一脸期待的把木牌递到林芝芝嘴边。 林芝芝不想让周悠扬失望,卯足力气吹响木牌。 “嗡……” 一道如号角一般沉郁的声音冲了出来,霸道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林芝芝。 林芝芝赶忙把木牌握在掌心,朝众人甜甜一笑:“呵呵,这海实在太美了,我激动了点,吓到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 钱官差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张氏却刻薄道:“得亏她现在不是咱们府上的人了,不然就这么没规没矩的,丢脸死了。” 林怀远冷笑一声,说道:“她那么喜欢海,让她死在海里,倒是便宜她了。” 母子俩说话间,一个穿着短打衫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 看见这么多人,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忙走到几名官差面前,拱手问道:“官爷,你们可是要坐船?” 钱官差看他一眼,问道:“你的船呢?” 过河的惨痛经历让钱官差不敢马虎,非得看看对方的船才能放心。 那船老大指向海面,颇为自得道:“官爷,你们就放心好了。 我的船,绝对坚固。”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艘广船漂浮在海面。 宽大的船身用坚固的木头打造,船尾还有一处船篷,可供人休息。 这么看着,确实十分坚固。 可不知为什么,钱官差总觉得心里不安,又问了一句:“听说海峡风浪大,今日可适宜出行?” 船老大指着海面上一艘庞大的楼船,说道:“那是琼州首富刘老爷的船,他身边跟着一位天象大师。 既然刘老爷的船也在航行,就说明今日必定风平浪静,咱们一定可以顺利通过海峡,平安上岸的。” 钱官差看着前面那艘华贵的楼船,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流放队伍里的老老少少,又问道:“我们这些人里,有不少人不会游泳。 万一落水,你们能施救吗?” 船老大把手一挥,说道:“只要你们坐我的船,就没落水的可能。 官爷,你就放心好了。” 钱官差环视四周,见也没别的船只,只好带着人上了船。 把钱官差付的三百文船钱收进怀里,船老大满脸带笑的招呼船上的人:“前面的甲板和后面的船篷都可以坐。 大家可坐好了,我们马上就出发。” 有了前一次坠河的经历,将军府的人把其他人挤到一边,全都挤进了船篷。 在后面划船的伙计看着他们挤开别人的丑态,皱眉道:“船中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全都挤到船篷里做什么?” 张氏把手一挥,不耐烦道:“你划你的船,其余的事,你少管。” 伙计见张氏瞪着一双三角眼,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便闭了嘴,没再说话。 在众人新奇的呼声中,船慢慢驶进大海,朝琼州的方向而去。 自打上了船,周悠扬就趴在船沿上,胖乎乎的小手划着清凉透亮的海水,小脸上尽是惊叹的表情。 “芝芝姐,你也快来玩,这水太舒服了,你快来摸摸。” 林芝芝犹豫着伸出手,却迟迟不敢往海水里放。 她是小莲花精,一直生活在淡水里,还从来没碰过咸水。 可她隐约记得莲花婆婆说过,她们只能在淡水里生活,要是碰了咸水,会蔫巴的。 见林芝芝一脸迟疑的样子,周悠扬以为她心里害怕,还贴心的拉着她的手往海水里放。 手放进海水的那一瞬间,手上立即传来针扎一般的感觉。 林芝芝赶紧把手缩回来,发现手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芝芝姐,你的手,你的手!” 周悠扬吓得脸都白了,不管不顾的捞起衣摆给她擦手。 见她的手不仅恢复,反而更皱了,赶忙对周柔儿喊道:“大姐姐,大姐姐,你快看芝芝姐的手!” 可一家人围着林芝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柔儿急得在药箱里翻翻找找,林芝芝忙拉住她,说道:“大姐姐,我没事,你快把水囊里的水倒到我手上,说不定就好了呢。” 周柔儿赶紧照做,清冽的灵泉水慢慢浇到林芝芝手上,刚才还皱巴巴的手立即变得平整光洁起来。 全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周悠扬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道:“幸亏我没把芝芝姐的两只手全都浸进海水,不然两只手都会变蔫巴。” 这话说完,侯府的人全都安静了。 林芝芝的手一碰到海水就刺痛变皱,那不就说明,林芝芝一点海水都不能碰吗? 万一她整个人跌进海里,那不就…… 后面的画面,大家全都不敢想象。 虽然没人说话,可全家人默契的把林芝芝放在最中间,让她最大限度的远离海水。 一直盯着侯府一举一动的林怀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摸了摸怀里的柴刀,嘴角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第225章 想攀高枝 林怀远恨毒了林芝芝。 要是她能死得痛苦无比,更称他的心意。 眼看船一点点驶向大海中央,林怀远再也坐不住,一点点把怀里的柴刀抽了出来。 张氏紧张的看着他,小声问道:“远儿,你倒是跟娘说说你的计划啊! 不然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发慌啊!” 林怀远压低声音,说道:“在客栈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待会我用柴刀把船凿出一个口子,让海水灌进来。 等船沉下去,我就拿出小木船把它变大。 到时候其余人全都淹死了,只有咱们将军府的人才能活下去。” 林怀远瞥她一眼,示意她转移船尾伙计的注意力。 张氏点了点头,把头探出船篷,尖着嗓子道:“不行了,不行了,你们这船太晃了,我头晕得厉害。 你们就不能慢一点吗?” 船伙计没好气的扫了张氏一眼,说道:“你要是嫌晃,就上刘老爷的楼船啊! 那上面不仅不晃,还有精致的房间可以休息,你倒是去啊!” 船伙计不过十七八岁,脾气火爆,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话火药味十足,张氏正想借机发作,林婉儿却眼睛闪亮的看着楼船,问船伙计:“你是说,那船上面还有房间? 那可有床?” 伙计冷哼一声,说道:“何止是床,房间里还有桌椅摆件。 总之,家里什么样,那上面就什么样。 除了刘老爷休息的房间之外,还有净房和厨房。 不仅可以在船上吃上现炒的菜肴,还能梳洗,别提多享受了。” 林婉儿一脸羡慕的看着远处的楼船,眼里露出的向往让林宝珠忍住嗤笑出声。 “林婉儿,你该不会真想上人家的船吧? 也不知道这刘老爷今年多大,要是不太老的话,你倒是可以给人家做妾。 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上楼船了吗?” 这话完全是林宝珠的嘲讽之言,要是放在平时,林婉儿早就和她吵起来了。 可现在,林婉儿竟陷入深思。 林怀远已经没了重回朝堂的可能,她们现在的身份比平民还不如。 在琼州那种又穷又苦的地方,她要是不攀上有钱人家,还不知道要过多少苦日子。 想到这里,林婉儿完全忽略林宝珠,认真问船伙计道:“这刘老爷真是琼州最有钱的人?” 船伙计猜出了她的心思,语气变得促狭起来。 “自然是真的。琼州一半的土地都握在刘老爷手里,还有沿海的渔业,也多半是刘老爷的产业。 他可算是琼州的土皇帝了。” 说到这里,船伙计上下打量林婉儿一眼,笑道:“不过那位姑娘没说错,你要是想攀上刘老爷,就只能给他做妾了。” 听船伙计这么说,林婉儿心里有几分不忿。 她双手叉腰,扭着身子道:“怎么?我就如此不堪?就配不上刘家的公子?” 虽然眼下落魄,可林婉儿好歹也是大家闺秀。 琴棋书画,她样样在行。 就是管家算账,周秀卿也逼着她学了不少。 要是将军府没没落,她可是要嫁进丞相府的。 眼下形势所逼,她只能委身商贾。 她自觉配刘家公子绰绰有余。 船伙计忍笑摇头:“还真不行,因为刘老爷膝下无子,根本没公子跟你配啊!” 林婉儿高挺的脊背悄然塌下来。 她握紧掌心,好像下了决心一般,咬牙问道:“那刘老爷可有妻室?妾侍又有几房? 为何无子?” 同在一条船上,林婉儿的话清清楚楚的传进侯府众人耳朵里。 一家人神色凝重,尤其是周秀卿和钱飞燕,更是脸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可将军府的人不仅没阻止林婉儿继续往下问,甚至还一脸期待的等着船伙计回答。 船伙计鄙夷的看着将军府的人,语气更加轻浮。 “刘老爷有位老妻,还有七八房小妾。至于为何无子,肯定是刘老爷不行啊! 你要是有本事,能为刘老爷生下一儿半女,那刘家偌大的家产可都是你的了。” 船伙计还想说什么,就听前头传来船老大的呵斥声。 “你这小子,不好好划船,胡咧咧什么?没看到船尾都歪了吗?再不注意,可要撞上礁石了……” 船老大的话刚说完,床尾就传来一声巨响。 林怀远动作极快,借着这声巨响的掩护,一下子用柴刀在船尾凿开一个洞。 虽然那洞不是很大,可海水还是汹涌的灌了进来。 船老大一下子就急了,气急败坏的对船伙计骂道:“瞧你干的好事,瞧你干的好事!” 虽然心里有千万句骂人的话想冲出口,可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船老大对钱官差赔着笑,大步往船尾冲去:“官爷,洞不大,只要及时堵住,一定没事的。” 这话虽然说的笃定,可船老大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他让将军府的人往船中间走,自己从船篷里扯出用旧衣服包着的干草就往破洞里的塞。 一通忙碌之后,那个破洞好像真被堵住了。 林婉儿看着那个破洞,一个主意飞快闪过脑海。 她一把扯住船老大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既然咱们的船漏了,就快追上刘老爷的船,请他帮帮咱们吧!” 船老大心里又烦又着急,偏偏林婉儿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在这添乱。 气急之下,他脱口而出道:“咱们算什么东西?人家可是琼州首富! 踏上他的船,他都嫌脏,哪里会救我们?” 林婉儿不肯相信船老大的话,大声嚷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是个善人,愿意救我们呢? 快,你马上去追楼船,快啊!” 就在林婉儿胡搅蛮缠的时候,李官差突然指着身后,大声喊道:“你们看,岸边好像驶来一条船。 我们可以向他们求救。” 林婉儿却跟疯了似的,指着楼船继续叫嚷:“不行,不行! 楼船离我们更近,我们必须上楼船。 你们倒是快划船啊!” 见船老大和船伙计无动于衷,林婉儿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抢过船伙计手里的船桨,胡乱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