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大步向前。
于尔只得让开身体,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提醒道:
“须信百年皆似梦,天地阔,且徜徉!
禾姑娘,沐云景对你可谓仁至义尽。
他此刻很幸福,你若心中有他,应当成全他,不再去扰他。
平添了烦恼不说,还惹人非议。
须知,人生在世,许多事情强求不得!”
永清脚步一顿:
“我九岁便将自己许了给她,外人岂懂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我....偏要强求!”
接着从他身边走过。
于尔望着她倔强的身影,暗暗叹息。
最难消除是执念。
最难放下是过往。
估计沐云景这家伙,还要吃些苦头。
不过,这家伙在对待女子这方面,确实太过软弱,全无一丝在战场的杀伐果断,让他受点教训也好。
酒宴还在继续,氛围却比先前弱了三分。
不少人将注意力放到这边,竖起耳朵倾听。
前妻与未婚妻碰上面,镇国公兼山遇先生会如何处理?
这样一男二女之间,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样的情爱之事,可比婚礼要好看得多。
浔阳正浅笑的饮酒,一抬眼,看到永清往这边走来,手中的动作一顿。
她笑容凝固,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沐云景,努了努嘴。
沐云景疑惑的转过身去。
身侧,已多了一道倩影,眼神紧紧的盯着他。
他面容一收,正色道:
“禾姑娘!”
特意问过于尔,婚礼没有邀请永清。
可她还是来了....不请自来。
其目的,不言而喻。
永清望着他,眼神瞬间幽怨:“渊哥哥,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人家寻你几次,都未寻着。”
她眉眼低垂,睫毛如蝶翼轻敛,眸中笼着薄雾,手中搅弄着发丝。
似深闺怨妇,又似怀春少女。
沐云景左右看了一眼,见此处吸引了大部分的视线,他握了握浔阳的小手,与太子和曲周侯告罪一声,无奈对永清说道:
“今日是于尔与栗月的大婚,于家满座高朋,贵客盈门,确不适合谈论这些,禾姑娘可否暂回座位?”
永清上前一步,反问道:“若是今日不谈,明日我能遇见你吗?”
沐云景暗忖,确实遇不到,自己正刻意躲着她。
叹了口气:
“那我便明说了吧,我不想见你,不想再与你有任何交集,往事已了,余生但求互不打扰!”
余生互不打扰?
永清只觉得心口一堵,缓缓抬起手臂,指着他身后的浔阳:
“你说这些,都是因为她吗?
定因为她,你才这般对我,是也不是?
若是没有她从中作梗,你我二人定能再续良缘,做一对令人羡慕的.......”
“够了!”沐云景厉声一喝: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多遍,禾姑娘请自重!
还有,你口中的她,是我的未婚妻!”
自己就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没有对她冷言冷语,谁想她竟是顺杆子往上爬。
拉着浔阳坐下,沐云景厌恶的看了永清一眼:
“禾姑娘,你曾说过,帮你去沈家退亲,便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不再打扰。
望姑娘信守诺言!
若再打扰我的生活,休怪我不讲以往情面!”
这话说得决绝。
厅中不少知道他三人事情的人暗暗喝彩。
“该,若我是沐云景,何止不与她见面,打她一顿都算轻的!”
“嘿嘿,你也就是说说,她真把脖子伸在那让你打,你敢下手吗?”
“我..............”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脸皮这么厚?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旁人偷情的女子,居然不知羞耻的缠着已和离的夫婿。”
“说实话,我曾心慕过她!当年沐云景娶她,我还大哭一场,如今看来,啧啧~~”
“哈哈,你也就是想想,她现在也轮不到你啊......”
“好马不吃回头草啊!!我支持沐云景。”
“你们怎么都是这种想法,要是我,就先推倒。”
“呸~~”
“...........................”
声声讽刺入耳。
永清却置若罔闻,耳中只有沐云景决绝的话语。
她眼中含泪:“渊哥哥,你当真这般绝情?就算我自降身份,你也不要?”
沐云景冷笑着摇头,缓缓举起与浔阳十指相扣的手: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有浔阳陪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愿得浔阳一人心,从此白首不分离!”
声音铿锵,在厅中回荡。
浔阳眼底盛满了星光,笑容从眼角眉梢漫开,连耳尖都泛着甜蜜的柔光。
她顾不上其他,“沐哥哥,人家好想现在就嫁给你!”
沐云景捏了捏她的嘴巴,“快了,就这些时日~~”
于尔咳嗽一声。
兄弟,我大婚,你和浔阳能不能别这么甜?
目光一扫,见厅中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他笑道:
“以前常听说,女子看到旁人身披红妆,心中也会有嫁人的想法,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哈哈哈,来来来,酒宴继续,大家畅饮!”
众人会心一笑....
永清望着他二人扣在一起的手,内心刺痛。
沐云景拉着浔阳坐回座位,不再看她一眼。
永清还要上前。
太子站起身,斥道:“够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
你若不是诚心到曲周侯府送祝福,那便回去吧,不要让人笑话了皇家!”
永清身形一顿,定定的看着沐云景数刻......他竟真的不再看自己一眼。
她咬了咬嘴唇。
缓缓走回原位。
原先坐在她身旁的几位女眷,悄悄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厅中众人望着她,从不可置信中途回过味来:
“兄台!我......我方才没听错吧,她.....她这是想为妾?”
“是,你没有听错。”
“作为陛下的女儿,做妾不可能,做平妻可能。”
“切,平妻就是妾,只是好听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握在手中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又后悔莫及,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贱。”
“至理名言,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