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将姜云舒满脸的迷瞪吓得瞬间眼睛瞪圆。
不是，认什么罪啊？
她抬头，迎上刑部侍郎的视线。
“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还请赵大人明示。”
刑部侍郎张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只听得旁边敬王冷哼一声。
“哼！还真是坦荡。”
姜云舒扭头看向敬王，没有说话，此时，又听刑部侍郎开口。
“昨晚，敬王府送去城外治疗的马匹中毒身亡，县主果真不知？”
“马匹？中毒？”
姜云舒下意识又朝敬王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回答，反问，“敬王殿下的马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仵作剖尸检查，在那马匹死尸体内查到有千丝落，排查马匹所用饲料之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清风林，继而又查到清风林河畔有一片独立苗圃，其中种植的便是鬼头草，而鬼头草正是千丝落制作之中的一味毒药。”
说话间，刑部侍郎停顿瞬息朝姜云舒看了一眼，又道：“众所周知，清风村，乃至整个清风林都归县主所管，清风林种植禁药鬼头草可是大罪，乐安县主，你认是不认？”
“认。”
姜云舒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字。
敬王站在旁边看着姜云舒，深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妙。
“还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他的声音之中依旧带着嘲讽。
姜云舒回头迎着敬王的视线看过去，面上表情平静，应道：“敬王殿下这话有失偏颇，臣是胆子大了些，但也不是无法无天，臣既然到了刑部，想来刑部也是看到了苗圃周边的环境，正因为是剧毒药草，所以种植鬼头草的苗圃周边修筑了铁篱笆，又用蒺藜藤盖满了篱笆，别说是马匹，便是野兽也不敢硬闯。”
清风村种植草药，村子里孩子多，所以姜云舒才选择将鬼头草种在了偏远之地，还让人用铁水浇筑篱笆，外层一圈，除了又是铸铁的尖刺，又是长刺的藤蔓遮盖，便是皮厚的狗熊都望而却步。
然而，这话是反驳，却是偏了题，敬王还没回答，却听得刑部侍郎手中的惊堂木又往桌上一摔。
“县主最好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本官如今问的是，你清风村私自种植毒草，鬼头草用在千丝落上，本是军中用药，私人不得种植，你偷偷种植禁药，是要用在哪里，你想谋逆造反吗！”
刑部侍郎的声音带着强力的威慑感，冷厉的视线直直落在姜云舒脸上。
敬王也看着姜云舒，深冷的眸中似乎蕴藏着让人不能察觉的寒意。
明明是夏季，可刑部真是冷的。
姜云舒肩膀微动，抬头迎着刑部侍郎的视线看过去。
“赵大人，您在刑部也有十年了吧，审问犯人是要对方主动交代，而不是你引导嫌疑之人说出你想要的答案。”
她面色依旧平静，只是话出口，却如同带着尖锐的锋芒，朝着刑部侍郎折返回去。
刑部侍郎一顿，脸上的表情凝滞瞬间，有种被噎住的憋闷感。
死马和鬼头草已经调查清楚，他原本是想在敬王面前表现一番的，可如今被姜云舒这一噎，这才意识到，这位看起来已经没什么背景和底气的乐安县主也并不是什么软柿子。
“县主既然明白，那不如自己如实交代，免得之后受苦。”刑部侍郎没好气的开口。
姜云舒眉梢微动，稍稍侧身，就听得门口传来禀报声。
“大人，薛神医来了。”
薛神医，虽然未有官职加身，可朝中所有人都明白她有多矜贵。
且不说当年她随皇后上战场抗击东越敌国进犯，拯救了几万受伤的将士，便是之后大军还朝，薛神医率领一众太医解决当时的疫病，也是当时新皇登基的第一功臣。
也就是她不愿意入朝为官，若是她进了朝堂，怕是宰辅之位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刑部侍郎面色一顿，下意识看向敬王，见敬王不动声色，抬手吩咐一声。
“请薛神医进来。”
须臾之后，侍卫带着薛神医进了大堂。
薛神医往里走，阳光从大堂之外照进来，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一下子将众人的视线引了过去。
她稳步往里走，到了跟前视线在姜云舒这边扫了一眼，见她精神头不错，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大堂正中，薛神医停住脚步，扭头朝敬王点了点头。
“敬王殿下。”
只是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并未行礼，这便是皇上和皇后给她的特权。
官职不加身，但身份与皇族无异。
“嗯。”敬王亦是点头回应。
瞧着两人相互问候过，刑部侍郎紧忙开口询问。
“不知薛神医此时来刑部，所为何事？”
虽说她是薛神医，虽说她是姜云舒的师父，可是死马和鬼头草都已经查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皇子被查出违法也是要受处罚的，更何况姜云舒。
想到这里，刑部侍郎的心稍稍又往肚子里落了几分。
“听说昨晚刑部去了清风村调查药田，用于制作千丝落的鬼头草乃禁药，为了避免给乐安县主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说着话，薛神医抬头，将一份文书递过来
刑部侍郎顿了一下，紧忙朝旁边侍卫示意，将东西接了过去。
这边刑部侍郎正看着，薛神医自行开口，“这份是兵部批准的文书，清风林那片苗圃是我用来做实验用的，特定培育的鬼头草用于研发千丝落的新型毒剂，赵大人若有疑问，问我便是。”
清风林区域很大，占据京城郊外的一大片地，其中有几处特殊的地方正是适合种植特定的药草。
之前薛神医闭关，便是皇上和皇后都请不来，如今她终于出关回京，皇上和皇后自是紧抓着这个机会让她给兵部和太医院那些大夫联合研制新型的药剂。
这不光是兵部给的批准文书，更是皇上给兵部下的命令。
听着批准文书上皇上的印章，刑部侍郎嘴角扯了扯，开口，言语之中瞬间了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冷肃。
“既然是误会一场，下官自会秉公办理。”
说着话，抬抬手将文书交给身边侍卫，同时给了侍卫一个眼神，那意思，让把文书给敬王亲自验看。
然而，文书递到跟前，敬王却连瞥都没瞥一眼，扭头看向姜云舒，开口。
“如此看来，是本王的那几匹畜生找死了。”
马匹私自从敬王府马场逃出去，逃进了清风林，穿过连狗熊都不敢靠近的蒺藜围墙，偷偷吃了剧毒的骨头草，可不是找死嘛！
敬王言语平静，只是语气之中仍旧带着一股让人不明深意的寒凉。
姜云舒迎着敬王的视线看过去，开口。
“依臣看，也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