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面色阴沉,犀利冷冽的目光落在子固身上,冷冷开口。
“我找沈清安,你让开!”
子固被她的气势压住,眼神带着躲闪却依旧强撑着拦在前面。
姜云舒周身透着一股压迫般的寒凉,她一步步往前逼近,不过,这逼迫感也并不强势,在子固一步步后退时,她的视线趁机在院内扫过一圈。
如她所料,院内几处摆放的确和那晚又不一样了。
竟是活阵。
观察得差不多,姜云舒给月禾使个眼色,月禾上前一把拽住子固的领子,让人往旁边一甩。
子固本就是贴身侍奉的小厮,虽会些拳脚,可在月禾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月禾扔了出去。
姜云舒趁机往里走,趁着这次机会在沈清安面前硬闯,谁知尚未踏入阵中,书房的门打开,沈清安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姜氏,你这是做什么?”沈清安理不直气也壮。
姜云舒站定在原地,仰着头看他,唇畔勾起一抹嘲讽。
“我做什么,沈大人难道不清楚?如今我不该跟你来要个说法?”
说话间,姜云舒抬脚又要往里走,却见沈清安快步朝门口走了过来。
姜云舒唇畔带笑,余光却紧盯着他落下的步点。
眼看着人到跟前,她仰起头,满眼嘲讽,问:“沈大人,是你举报的我吧?只因为我拒绝将药材给你那原配救急,所以,你便可以毫无忌惮地对我动手?”
她双手攥着拳头,眼眶因酸涩微微泛红,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不,不是我!”沈清安没见过姜云舒这般,一时稍有慌乱,“我们之前还说好了入股的,我为何要举报你?”
“入股?可就在衙役搜出赤鬼乌草时,你和高氏急于和我仁春堂撇清关系。”姜云舒冷笑一声。
当时姜云舒虽未出现在场,可韩掌柜却会如实禀告,沈清安自知理亏,便是方才也在想如何与姜云舒解释,可真到了跟前,面对姜云舒的质问,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与仁春堂本就没有签订协议,撇清关系也是正常。”他强行找补。
可这话出口,姜云舒原本愠怒的表情在一瞬间怔愣之后,倏地笑出了声。
“所以,沈大人与我说的,协同共进就是在出现问题时,毫不犹豫将我推出去?看来,沈大人对我当真是厌恶至极,既如此,我离开就是。”
她咬着牙,看似无尽悲伤般,倔强地将涌起的眼泪逼回去,朝门口喊一声,“月禾,收拾东西,我们走!”
“云舒!”
沈清安惊呼一声,上前拦住姜云舒,“我没让你走,也没厌恶你,你何必如此!”
挽留的话刚出口,沈清安一下子愣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拦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离开沈家,如老夫人所说,她对沈家还有用处。
对,自然是因为她还有用!
沈清安眼神瞬息之间变了好几变,随即坦度软了下来。
“我之所以急于撇清关系,是因为,如果真出了事,总要有人奔走于此。” 这借口,荒唐且可笑至极。
姜云舒也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道:“不管如何,我仁春堂与沈大人合作无缘,到此为止,如沈大人所说,往后我们两不相干。”
“既如此,我那车草药还是要还回来的!”
这时,门口传来高芝兰的声音。
姜云舒冲到清竹园时动静不小,高芝兰自然是得了信儿,这才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幸亏来得快,晚一步,她那草药便不保了。
说话的功夫,高芝兰已经到了跟前,她仰着头看向姜云舒,那理不直气还壮的神情与沈清安如出一辙。
“还?”姜云舒邪邪勾起唇角,笑得满面嘲讽,“违约也要支付违约赔偿,更何况,在我看来,高夫人撕毁字据便是主动放弃了这车药材。”
说完,不等高芝兰回答,直接转向沈清安。
“沈大人,我说得对吗?”
姜云舒本就要带月禾离开,若此刻沈清安依旧站在高氏这边,姜云舒怕是对簿公堂也要争这口气。
“区区一车药而已,我沈家不是赔不起!”沈清安咬牙。
这话一出,高芝兰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那可是我在岩城三年的积蓄啊!若是没有这批药材,这药铺该怎么开啊!”
高芝兰觉得天都塌了。
“哟,高夫人在岩城的生意做得大啊,区区三年时间,便能存得万两银子。”
月禾忍不住开口,话是说的高芝兰,眼睛却是看向沈清安,“沈大人赈灾三年,如今戴功归来,可别让人揪了小辫子,得不偿失。”
话里话外,高芝兰的银子都是借沈清安的关系得来,若被人诟病贪污受贿也不是没可能。
这话一出口,高芝兰就急了,瞪着眼睛朝月禾斥责一声,“你懂什么,我的银子都是……”
“好了!”沈清安拧着眉头打断她,“药铺所用药材,我会另外想办法,此事到此为止。”
沈清安此刻表情严肃冷厉,便是由不得她再多嘴。
高芝兰不甘心,可那字据是她自己撕的,一时也无能为力。
她站在原地不说话,只是看向姜云舒的目光带着无边的怨毒与恨意。
沈夫人的位置本来就是她高芝兰的,是姜云舒抢走了她的夫君,让她在岩城受苦多年,姜云舒,一介罪臣之女,凭什么如今过得这样舒畅?凭什么占据京城最好的药铺?
姜云舒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高芝兰的,拿回来,她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拿回来!
离开清竹园,姜云舒与月禾往回走,绕过桥廊到揽芳院附近,月禾这才忍不住舒一口气。
“小姐可记清楚了沈大人刚才的步点?”她歪着头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点头,“天乾阵每日子时会变化,今晚我们得想个办法拖住他。”
“可……”月禾有些犯难,“难不成,小姐要摆酒请那负心汉过来?”
以姜云舒在沈家的身份,想要拖住沈清安,大约只有请他喝酒了。 姜云舒瞧着一脸愁容,无奈地再叹一口气。
“谁说是我拖住他?你忘了,今日是老夫人礼佛的日子,长元毁了她那串琥珀佛珠的事,怕是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