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径自走到跟前,挑眉看向沈清安和高芝兰。
“报应啊,老天还是有眼的!”
“你!”
高芝兰顿时脸色涨红,“我沈家事与你何干!”
裴钰挑了挑眉间垂落的头发,漫不经心道:“的确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闲的。”
“既如此,请你离开。”高芝兰咬着牙。
“呵,这就奇怪了,怎么,京兆府是你家啊?那订单上写的货主可是沈清安,大婶你哪位?”裴钰挑着眉,眼中带笑,却让高芝兰牙咬得更紧了。
“我是沈清安原配正妻,同样是货主!”高芝兰一肚子邪气往上冒,眼睛都红了。
然而,这话一出,就听裴钰“哎呀”一声,随即看向京兆尹邢恪。
“邢大人,当初姜云舒可是从先太后的正明宫上花轿,自正门而入嫁入沈家,你这边官员家眷备案,姜云舒是正妻没错吧?”裴钰装着一脸疑惑,唇角却勾着戏谑的笑。
若说别家,邢恪或许还要查阅文案,可姜云舒出嫁那日可是在京城风光一时,不记得都难。
“自然。”邢恪回答。
“那就奇怪了!”裴钰夸张地瞪大眼睛,“这位也说是沈大人正妻,据我所知,有妻再娶可是重罪,尤其是官员,处罚是什么来着?最轻也是官降两级罚银千两把!”
说着,又看向沈清安,“哎呀呀,五品光禄寺少卿降到七品,那得去远郊呢!”
沈清安阴着脸,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裴世子,你休要胡说八道!”
裴钰挑眉,“那你倒是说说,这两位,到底哪个才是你沈家的主母正妻?”
一句话,给沈清安堵在了原地。
沈清安脸色铁青,双手不自觉攥起拳头,下意识看高芝兰一眼,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自然是姜氏。”
几个字出口,高芝兰双眸之中瞬间失了神采般,一下子红了眼眶。
“所以,我手上单据足以证明这车药材是我的,如今能不能将其领回?”
沈清安黑着脸,将手里的单据递给邢恪。
邢恪核对了数量和衙役点货的数据清单,精炼的眸中眸光一闪。
“既然可以确定是沈大人的,那今日你便走不了了,来人,将这二位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衙役从外面进来,不由分说将刀架在了沈清安和高芝兰脖子上。
高芝兰吓坏了,尖叫一声,瞪着眼睛看向邢恪,“府尹大人,这是为何啊!”
“我朝律法明文规定,私自贩盐是要重罪下狱的!”
说着,邢恪抬手,便有衙役将一个布袋送到他手里,打开,里面竟是细盐。
“不,不可能!我们的货里都是药材,怎么会有细盐!”
高芝兰到底没经历过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紧忙看向沈清安,“相公,你快说话啊!”
沈清安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到底比高芝兰冷静许多。
“邢大人,我各类药材分类装货,巷子上了打封条,这盐怕是有人可以栽赃!”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转向姜云舒,那眼神阴冷得几乎要杀人。
“对,肯定是姜云舒,她一路将货带回来,路上有的是机会做手脚!”高芝兰紧跟着指向姜云舒。
姜云舒迎着沈清安和高芝兰怨毒的目光看过去,平静的眸中嘲讽漾开。
“你既称沈清安为相公,那么我提醒你一句,污蔑当家主母,你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刚说完,月禾便从旁边衙役手里拿过棍子朝这边走过来。
高芝兰顿时一激灵,下意识往沈清安身后躲。
姜云舒倒也没准备当着邢恪的面儿动手,摆摆手让月禾停下,转而看向邢恪。
“还请邢大人还我清白。”
“本官办案,讲究证据确凿,沈大人,你的货既有封条,不如请你亲自确认。”
说完,邢恪摆摆手,便有衙役抬着一箱子药材过来。
装药的箱子上封条完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衙役当着沈清安的面儿打开,药材下面,藏着和之前同样的布袋子。
的确证据确凿。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此刻,沈清安眼中才出现慌乱。
这批药他是亲自确认过的,里面怎么会有盐?
可即便他否认,事实摆在面前,说什么都没用。
姜云舒从京兆府出来时,高芝兰的哭喊声还没断。
上了马车,月禾将备好的点心拿过来,忍不住得意。
“只依靠封条确保,他们可真是落伍呢,沈清安和那高氏怎么都不会知道,若是小姐,即便不动封条也能拆箱。”
说着,月禾又给姜云舒倒了一杯茶,”可真是出了一口气!”
药王谷的药材,乃天下药商追逐之巅,其中也有不少药商假冒,是以药王谷多次改良包装,如今的包装方式还是姜云舒设计的。
不过,出口气不是重点,重点是将沈清安和高芝兰扣押在京兆府,姜云舒才有机会进入沈清安的书房调查。
“今晚你做好准备,我们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
天色还早,姜云舒随车队将药材运送到崇光寺山脚下,将买来的药材秧苗交给庄子上调来的管事。
春季中旬,正是种植的好时机。
沈府。
姜云舒朝揽芳院走着,刚从桥廊下来,就见老夫人在吉祥搀扶下急匆匆走过来。
“哎呦,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药材被抢了不说,人怎么还扣下了!”
老夫人扯着嗓子嚎,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姜云舒的手,“云舒,大郎可是你的夫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云舒锦绣的衣衫被拽出了褶皱,下意识蹙起眉,正准备开口,却听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儿子犯法,姜云舒又不是天王老子,怎么救?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家那怂货要是没做,京兆尹还能冤枉他不成?”
众人随着声音转身,就见裴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大郎可是戴功回京!”老夫人红着眼反驳。
裴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姜云舒瞧着这俩人,一时只觉无语。
“你怎么又来了?”她问。
之前去崇光寺时,裴钰只说有事便走了,这才不过一个时辰,他怎么又来了?
“啊,我就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把那一脸倒霉相的软脚虾休了。”裴钰朝姜云舒眨眨眼,“你再考虑考虑我呗,我可不会私自贩盐。”
姜云舒没回答,老夫人却惊叫一声。
“你!”
话还没说完,眼看着白眼一翻就要厥过去,还是吉祥有经验,紧忙给她塞了一颗保心丸,指挥着下人将老夫人带走。
裴钰一脸无辜朝姜云舒撇撇嘴,“跟我没关系啊。”
姜云舒懒得与他计较,“所以,你急忙忙过来,是有什么事?”
提及正事,裴钰玩味的表情也严肃下来,“走,去你那里说。”
揽芳院。
进屋,月禾刚将门关上,裴钰便凑过来,迫不及待开口。
“审过了,岩城车队里那几个的确是军营中人,隶属信阳侯手下的铁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