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是。”
姜云舒赞同月禾的猜想,说话间,转身,此刻被她拦截下来的那辆马车已经倾倒,上面的药材箱子也跟着滚落了一地。
裴钰跟着看去,原本郁结的表情瞬间散开。
“好歹还拦下来一车,否则咱们今晚是白忙活了!”
说着,他朝那马车跑过,一箱一箱验看,“黄连、秦皮、地榆、白头翁、葛根,生地榆,倒是此时疫病所需。”
“带走吧。”
姜云舒心情不好,吩咐一声径自往前走。
裴钰和月禾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姜云舒发生了什么,只当她这想当黄雀的被人截了胡,心里不痛快。
京城,城东正门。
原本以姜云舒的方向,是应该从南门进的,但她选择东门是因为今日城门守卫当值的是郭朝,那个被污蔑偷沈家钱物的郭攀的兄长。
郭朝认得姜云舒,例行检查之后,过来跟姜云舒打招呼。
“沈夫人,怎的这次亲自出城置办药材?”
“这次是草药的秧苗,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姜云舒如实回答,随即话题一转,“你娘的病如何了?”
上次郭攀被老夫人算计,就是因为他娘病重,姜云舒将他从沈家人手里救下来后,又给了他银子让他回家确认娘亲的安危,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郭攀还没回来。
“请了仁春堂的大夫过来,连喝了三幅药剂,如今已经大好,昨日郭攀还跟我说准备回沈家呢。”
郭朝回答,随即朝姜云舒抱拳,“多谢姜夫人为我弟弟解围,若非违背军令,您但凡开口,我定全力以赴。”
郭朝是城门守卫,无数无名小卒中的一个,虽身份卑微,但总也有些用处。
“你严重了,郭攀是我院子里的人,我自然要护着他。”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说话间,似是想起什么,“不过,有件事我似乎真要麻烦你。”
说着,她伸手朝后面那辆破损的马车一指。
“这辆马车是我们经过平洲时捡来的,车上都是药材,原本是有五辆马车,但我们能力有限,只拦截了一车,如今进城,我准备将马车拉去京兆尹。”
说话时,姜云舒还沉沉叹了一口气,略有惋惜。
听她这样说,郭朝面上顿时严肃起来。
京城对药材有所管制,尤其是商队入城,车内药材要与订单上相符,如今后面这车药材需要他们亲自押送。
“行,我跟你们走一趟。”郭朝应道。
“多谢。”
姜云舒勾了勾唇角,往前走去。
有郭朝这个城守卫带去京兆府,能省下很多麻烦,尤其这车药材是沈清安和高芝兰的货。
去京兆府的路上,月禾凑近姜云舒跟前,压低了声音问:“小姐,既然是郭朝当值,咱们为何不换了箱子送到仁春堂?”
以姜云舒和裴钰的手段,将这车药材收为己用不过举手之劳,原本月禾也以为这药材是要送到仁春堂的,却不想姜云舒竟交公了!
这不符合小姐的行事作风啊!
“虽说外箱和印章代表药材的身份,但药材产地不同也会有区别,我若换了咱们的箱子和印章,那便是破绽,这车药,留下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将药材送到京兆府,便把麻烦留给沈清安。”
“哦……”
月禾似是明白了点,可又没全明白,不管明白不明白,这车药不能留下,可还是觉着可惜。
一炷香后,车队便到了京兆府门口。
门前衙役拦住车队,郭朝便上前与之交接,衙役进去通报,很快回来放姜云舒进去。
京兆衙门。
姜云舒将自己车队的运送订单和之前从长明大师那里讨来的委托信交给京兆尹。
京兆府尹邢恪,四十多岁的年纪,除了为官公正,能在皇权贵胄之间游走自如,又透着几分圆滑。
邢恪对证了运送订单和委托信又交还给姜云舒。
“真难为你了,能在凶险之中拦截救回一车草药,实属不易,这草药便留在京兆府,你且……”
“大人!”
这时,有衙役来报,“光禄寺少卿沈大人和沈夫人来了。”
“沈夫人?”邢恪眉梢一挑,看向姜云舒。
沈夫人,不是在这里吗?
姜云舒顺着他的反应,长叹一口气,她不说话,只是将委屈显在了脸上。
邢恪顿感另有隐情,摆手让衙役将人带进来。
衙役应声出门,谁知人还没带进来,院子里传来高芝兰的声音。
“没错,就是这批药草!”
说着话,她抬头瞧见一身官袍的邢恪,当即哭喊开口,“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
话还没说完,又冷不丁看到跟在邢恪身后的姜云舒,那满脸的表情当即一僵。
“姜云舒,是你?是你派人抢了我们的药材!”
她这一喊,沈清安也朝姜云舒这边看过来,原本就阴沉的脸上又添了一层阴霾。
“姜云舒,你在报复我?”他双眉瞬间凝聚成结,额间青筋也显现出来。
到底是嚣张跋扈惯了,爱而不得便开始报复!
“沈大人,空口白话可不能成为证据。”
邢恪在姜云舒之前开口,说话间,将之前姜云舒所交代的供词递给沈清安,“这一车草药,是姜夫人费力救下来的。”
沈清安接过证词,然而,看完之后脸上表情并没有缓解。
“怎么会这么巧,姜云舒,你去平洲做什么?”
“去买药材苗子。”姜云舒抬手,指向她自己的车队,“呐,我的货在那边,你若不信可以看我的运货订单。”
在崇光寺外面那片湿地种药材,本就是姜云舒半年前计划好的,如今这批苗子也是三个月前下的订单。
说起来,虽难以置信,但又天衣无缝。
沈清安再次验看姜云舒的订单和委托书,脸上表情越发紧绷。
然而,面对证据,高芝兰依旧不信,“怎么偏偏两打劫的时候就让你遇上了,我的马车损失四辆,你却毫发无损,这谁能信?”
“你们倒霉呗。”
月禾忍不住开口,她看向高芝兰,眉梢微挑,“再说了,大路就在那里,你们的车队能走,我们为什么不能走?不过我家小姐积功德得老菩萨保佑,在你车队和劫匪两败俱伤时经过,否则,倒霉的便是我们了。”
“你!”
高芝兰气得脸色涨红,伸手指着月禾,半晌没说话来,倒是京兆尹邢恪接过了话。
“证据确凿,沈夫人救下你们的药草,你们应该感谢她才是。”邢恪下定论,随后看向沈清安,又加了一句,“沈大人,你们不是一家吗?怎的如此针锋相对?”
“欺人太甚呗!”
此刻,一声清亮男音自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就见裴钰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