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教授对每个关键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记着自己孩子的生日。
苏砚秋走到田埂边，仔细察看。
只见土壤颜色深褐，显得湿润，但却并非传统水稻田那种泥泞的水田状态，或许称为“湿润的旱地”更为贴切。田间巧妙地布置着一套滴灌兼喷淋系统，黑色的软管沿着田垄延伸，精致的喷头隐约可见。
“灌溉我们采用的是精准滴灌为主，辅以早晚短暂的雾化喷淋，增加小环境湿度。”
何教授详细解释，“这样算下来，相比传统水稻田长期漫灌的用水量，我们能节约超过20倍的水。”
苏砚秋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捻起一撮湿润的泥土，感受着其蓬松柔软的质地和蕴含的充足肥力。
一只青蛙敏捷地从她脚边跳过，钻入稻丛中。
她注意到田边地垄上，甚至稻株间隙里，都零星生长着几株叶片形态特殊的问金草，长势良好。
“两位老师真是了不起，”
她由衷赞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充满生机的微型生态系统，
“这片田的生态循环系统已经构建得非常完善了。蛙类活跃，能有效控制虫害；问金草不仅能固氮，还能微妙地调节土壤中的金属微量元素平衡；”
“我看这土壤疏松透气，微生物群落必定也十分活跃……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生态种植的精髓，构建了一个近乎自持的小型生态圈。”
她笑着恭喜两位教授：“这批抗旱水稻一旦成功通过验证并推广开来，绝对能轰动世界！届时，全球很多干旱半干旱地区的粮食安全和种植难题，都将看到迎刃而解的曙光！”
“小苏你看这用了促灵素的水稻是不是适应性更强了？”何教授一直觉得这批用了促灵素的水稻比在实验室的小苗长得更好。
“对，促灵素的作用就是激发植物深层次的潜能，能更好的适应恶劣环境，所以这批水稻不但2个月就能收割，应该品质还会比常规种植出来的更好，非常适合留种呢。”苏砚秋给出客观评价。
“哈哈哈哈，如果真的成功，我们两个也算是完成了袁老的半个梦想，此生无悔啊！！”季教授感叹。
“小苏也功不可没啊！”
何教授笑着夸苏砚秋，语气中满是赞赏。
几人心情舒畅，站在试验田边又兴致勃勃地聊了许久。
从抗旱水稻不同生长周期的水肥管理要点，聊到苏砚秋那三代蔬菜品种，以及在迪拜沙漠环境下怎么种植，直到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这才意犹未尽地准备分开。
苏砚秋诚挚地邀请两位教授一起去家里吃晚饭，但两位教授却一致婉拒了。
“现在是水稻分蘖的关键期，一点都马虎不得，”
何教授指了指试验田和远处的监控设备，“我们得守着数据，随时观察反应。而且，”
他无奈地笑了笑，望向苏砚秋家方向那隐约可见的热闹景象，“你家现在可是‘热门景点’，我们还是减少点不必要的接触，安心搞研究比较好。”
苏砚秋便也不再勉强。
回到家时，天已擦黑，好在白天前来拜访、洽谈合作的车辆和人群大多已经散去，原本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村级公路终于恢复了通畅，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起，勾勒出村庄宁静的轮廓。
这时卓佩和张露两人正站在办公室外，似乎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正微笑着与对方挥手告别。车灯扫过，卓佩一眼就看到了骑在三轮车上的苏砚秋。
“苏总！你总算是回来了！”
卓佩对着从车上跳下来的苏砚秋招招手，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繁杂事务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站在她旁边的张露，脸上却洋溢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兴奋与光彩，那是由内而外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露姐，难得见你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苏砚秋忍不住调侃道，她印象中的张露，因着慕清华老师的病情、自己坎坷的婚姻和此前停滞不前的事业，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伤，很少见她如此容光焕发的模样。
“还不是托你的福！”
张露的声音里都带着笑，她激动地拉住苏砚秋的手，“咱们的云雾茶，不但今年的新茶全部预售一空，连未来三年的产量都被预订完了！”
“啊？”
苏砚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眼睛都睁圆了，“今年的茶品质到底怎么样啊？这就卖完了？”
她知道云雾茶的传统采摘期是从三月中旬陆陆续续持续到五月底，这才四月初，春茶的第一波采摘刚结束没多久，怎么可能就卖完了未来三年的量？
“这得多亏了华西医院那场发布会，”
卓佩接过话头，解释道，“虽然主要讲的是蔬菜，但‘神农基地’这块金字招牌和‘特殊营养成分’‘提高免疫力’这个概念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连带我们的茶叶也跟着受到了空前关注。大概十天前，露姐就拜托何教授和季教授帮忙，用他们实验室的精密仪器给我们的新茶做了成分分析。”
“走正常的官方质检流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出报告，但何教授他们帮忙加急了。”
张露兴奋地补充道，眼睛亮晶晶的，“检测结果好得惊人！我们的茶叶不仅茶多酚、氨基酸等常规有益成分远超普通茶叶，最重要的是，里面还含有大量一种暂命名为‘s-9’的独特有机活性物质！”
她努力寻找着形容词：“喝了之后的感觉特别奇妙，不是简单的提神醒脑，而是会让人产生一种…一种‘枯木逢春’的生机感，心情会变得特别舒畅平和，好像置身于雨后的春日花园，满心都是希望！”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形容得对不对，但好几个试喝的朋友都有类似的感觉，我知道这肯定是你今年特殊补肥的功劳，以前可没有这些特点！”
苏砚秋心下了然，这所谓的“s-9物质”，就是茶叶吸收了她后期补充的木灵气后形成的特殊活性成分，喝茶便能自然感受到那种蓬勃的生机。
“所以，”
卓佩接口道，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们之前谈好的那几个常规销售渠道和定价，我一看这检测报告，当场就全给否了。完全配不上我们茶叶的实际价值！之前的定价太白菜价。”
“我记得之前的定价是1500一斤呐，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卖出去的？卖多少钱？”
苏砚秋越发好奇了，这两人跟唱双簧似得。
“很简单，”
卓佩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华西的新闻一出来，这两天来基地拜访参观的、寻求合作的，不是来了很多有实力的单位和个人吗？”
“我就从中物色了几家背景雄厚、注重生活品质和健康投资的大集团、高端俱乐部和礼品公司，邀请他们的负责人品鉴了新茶，并亲自带他们去看了我们的云雾茶山。”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豪：“那些人精，一喝这茶，再看规模不大的茶山规模，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价值，当场就有人拍板要包圆今年的产量。我和张露姐开价1万一斤，结果他们自己还现场竞价，最后以5万一斤成交了，而且是直接签了三年订单的订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