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过的每一餐没有白吃的道理,阮清音怀孕七月,四肢仍然纤细,除了脚有些浮肿,肚皮有些发硬,整个人没有太大的孕期反应。
从后面看,仍然身材窈窕纤细;可从正面瞧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现如今哪怕是宽松的衣服,也无法遮住皮球一样的肚子。
圆圆滚滚,像是怀里揣了个大西瓜一样。
阮清音苦着脸,站在二楼衣帽间的立身镜前转来转去,“室内不能穿外套,看来是瞒不住了。”
贺肆不以为然,从后环抱住她,情动欲浓地吻了吻她的脖颈,声音一贯的散漫,“瞒不住就不瞒了,七个月了,难不成你真想等孩子生出来再抱到家里,给他们一个惊喜?”
阮清音正苦恼着,往后一退,伸手推了推贺肆,“别闹,我没跟你开玩笑。”
贺肆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我也没和你开玩笑,真的,你就算送我妈十条披肩,二十台笔记本电脑,她也看不上,但你要是送她两个宝贝孙女,蔡老师绝对能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
阮清音突然停住,瞪着眼睛看贺肆,“你偷看我买的礼物了!”
“我没有偷看,去衣柜里挑领带,不小心看见了两只礼盒。”
阮清音一时气结,觉得他说话特别难听,凭什么笃定她送的披肩和笔记本电脑,蔡老师看不上。
“你把话讲清楚,什么叫看不上?你妈是瞧不上那两样礼物,还是瞧不上送礼物的人。”
贺肆仍然嬉皮笑脸,满脑子想的全是黄色废料,他觉得阮清音怀孕后哪里发生了变化,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
身材看似走样,可仔细瞧瞧,除了肚子像吹起的皮球一样又大又鼓,别的地方反倒是没什么变化。
皮肤更白了些,哪怕是素颜也嫩得能掐出水,每天督促她吃燕窝和花胶,除了日常摄入的清水,家里冰箱里已经全部填满了椰子。
随时开,随时喝。
怀孕后她也不大爱出门了,和小姐妹们也不聚了,每逢休假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皮肤又白又嫩,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堪堪及腰。
贺肆的视线突然落在阮清音的锁骨处,不受控制的一路下移。
脑中灵光乍现,他好像知道是哪里变化了。
“说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认同你妈看不上我?难道我在你妈妈眼里,一无是处,只有挺着大肚子回去,才能换到她一个好脸色吗?”
“我是人,不是什么生育机器,生娃,也不是为了讨谁欢心的!”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礼物拿不出手就不送了。”
阮清音气咻咻地挺着大肚子走了,贺肆黑着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阮清音平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不争气地流眼泪,整个人因为情绪激动,身体还轻轻地颤抖着。
“你别哭啊,我没那个意思。”
“我妈怎么会看不上你?她从小就是被我姥姥姥爷宠坏了,家里独生女,结婚后我爸也事事顺着她,她又是高校的人文院长,整个人难免心气高了些。
她不是看不上你,我也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说…再昂贵的礼物都比不上你为我们十月怀胎带下新生命来的珍贵。
你的礼物漂亮又用心,实用又拿得出手,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你别因为这个把气平白无故迁怒到我妈身上,你不去参加她的生日宴,她面子往哪放?”
贺肆抱着她哄,却隔着被子被人拳打脚踢。
贺肆一边躲一边安抚,“真的,刚刚纯属是我不好,讲错了话,你不要生气,肚子里还有两个宝宝,哭坏了身体怎么办?”
阮清音红着眼睛,肿得像核桃仁一样,摆出一副冷战的架势,视他为空气。
贺肆心中警铃大作,阮清音怀孕以后,时常耍一些小脾气,情绪极其不稳定,生气发火算是小事,起码还有哄的余地。
可她一旦不理人了,那事情就变得棘手难办了起来。
楼下司机还在等着,再有一两个小时,家宴便开了。
贺肆只好叹了口气,拎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下楼递给陈师傅,“送去老宅,不该说的不要说,你就说我临时身体不舒服,太太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这些礼物都是太太准备的,我会亲自给蔡老师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陈师傅眼观鼻鼻观心,立刻心领神会的将礼物放在后座,自己独身一人开车去贺家老宅送礼物。
…
蔡老师挂断电话,看着沙发上的几份礼物,表情落寞。
贺正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妻子的脸色,一拍桌子,“这孩子越来越过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都没有亲自回来。”
“算了,肆哥儿都说了,是身体不舒服,他这孩子你还不了解吗,平时报喜不报忧,我们明天去看看他。”
“明天,你不是和爸妈约好去南城探亲了吗?”贺正廷出声提醒道。
“对,我和我爸妈提前约好了…那就再往后推些日子,有一段时间没见肆哥儿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身体都垮了。”
蔡淑华心情低落,此刻却又不得不强挤出一抹笑容,请老太太老爷子上座。
阮清音一觉睡到深夜十一点,她是被饿醒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床榻内侧还是凉的。
她费力地坐起身,手撑着后腰,挺着发硬的大肚子下楼去。
厨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暖灯,隐约弥漫出一股鲜香的粥气。
她嗅了嗅鼻子,情不自禁的吞了口水。
走上前,粥还是温热的,她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端着坐到了餐桌前。
冷静过后又有些后悔,自己现如今的气性怎么会这么大?
贺肆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虽然不中听,但她不早就心知肚明了吗?
她这样的家世,婆婆蔡老师从来没打心里真正认可自己这个儿媳妇。
表面上和蔼,维系良好融洽的婆媳关系,不过是蔡老师为了让自己儿子幸福开心而作出的让步罢了。
阮清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太过于贪心。
除了贺肆的爱,她竟然还奢望得到他家人的认可。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她偏要拿到明面上,掰开了揉碎了,一遍遍的自取屈辱。
嘴里的粥突然变得有些苦涩,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到碗里。
“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