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御花园内华灯初上。
汉白玉石阶两侧,宫灯如昼,映得满园花木似镀了一层金边。
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拂过亭中每个人的衣袂。李宽端坐在主位上,一袭月白色龙袍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今日是入宫以来..."
"朕与诸位爱妃的第一次聚会,大家都不必拘礼。"
李宽举杯笑道,琥珀色的葡萄酒在夜光杯中摇曳。
"如此良辰美景..."
"我们只论风月,不谈朝政。"
此言一出,诸妃形色各异。
左侧的冯婵端庄温婉,一袭藕荷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正低眉顺目地替他布菜;
右侧的崔莹执一柄泥金团扇,半掩玉容,扇面随着手腕轻摇,隐约可见扇后那双清冷的眸子;
至于程铁环,她早已不拘礼节地大快朵颐,银筷在她手中灵活地夹起一片片炙羊肉,吃得满嘴油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李宽正对面的萧玉。
她一改往日的素雅装扮,今夜身着一袭绯红色广袖流仙裙,金线绣成的凤凰在裙摆上展翅欲飞。
发间一支金步摇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媚眼如丝,顾盼生辉。
察觉到帝王视线,萧玉眼尾微挑,冲他盈盈一笑。
那笑容如沾了蜜的钩子,悄无声息地挠在李宽心尖上。
酒过三巡,萧玉忽然盈盈起身,向李宽福了一礼:
"陛下,臣妾新编了一支剑舞,愿为诸位姐妹助兴。"
李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记得前几日去教坊司时,曾撞见萧玉排练。
当时她慌乱中踩到裙摆跌进他怀里,发间金钗勾破他袖口龙纹......
李宽含笑点头:"爱妃有心了。"
萧玉轻移莲步,走到亭中央的空地上。早有乐师抱着琵琶在一旁等候,见她站定,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萧玉的眼神变了。
方才还媚眼如丝的眸子,此刻如寒潭般深邃冷冽。她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铮——"
琵琶声骤然急促,萧玉的身姿也随之而动。
剑尖划破空气的尖啸与琴音完美融合,绯红的身影在月光下翩若惊鸿。
她的每一个转身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广袖翻飞间,隐约可见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颈线。
李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他见过萧玉在教坊司练剑,但那只是零散的片段。如今完整版的剑舞呈现在眼前,才知何为惊才绝艳。
剑势忽急忽缓,时而如暴雨倾盆,时而似溪水潺潺。
萧玉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与月光交相辉映。
最令人惊叹的是,如此凌厉的剑招,她竟能跳得如此柔美,仿佛不是在舞剑,而是在用身体谱写一首诗。
"铮——"
"第一式——月照孤城",萧玉清冷的声音响起,好似九天神女,冷傲孤清。
剑尖挑落枝头海棠,花瓣纷扬如雨,萧玉旋身,裙裾绽开艳色弧度。
"第二式——雪漫千山",剑锋横扫,带起的风扑灭三丈外烛火,唯留月光倾泻在她身上。
"好!"程铁环忍不住拍案。
可李宽已听不见周遭声响。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场中那道红影上——
萧玉的剑舞与寻常舞姬不同,柔媚中带着飒爽,每一次腾跃都像要乘风而去,偏偏回眸时眼波流转,将人魂魄都勾住。
琵琶声越来越急,萧玉的剑势也越来越快。
"第三式——血染烽烟",她突然折腰后仰,剑锋贴面而过,几缕青丝被削断,飘飘荡荡落在李宽案前。
"陛下~"
她喘息着抬眸,香汗顺着锁骨滑入衣襟。
"这最后一式''魂断天涯'',臣妾练了三个月......"
话音未落,剑已脱手!
那长剑凌空飞旋,在月光下划出银亮弧线,眼看就要坠地——
萧玉纵身跃起,广袖舒展如鹤翼,竟在半空中稳稳接住剑柄。落地时罗袜生尘,剑尖直指上空。
满园死寂。
萧玉收势,反手挽个剑花。
她双颊绯红,胸口剧烈起伏,眼里却盛着狡黠的光:"臣妾献丑了。"
"好!"
李宽忍不住赞叹出声,"爱妃一舞倾城,上次教坊司只窥得片段,没想到完整版这么......"
这么让人血脉喷张。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随着萧玉的新动作戛然而止。
只见她此刻正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后仰,剑尖直指明月,腰肢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广袖滑落,露出半截如玉的手臂,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琵琶声渐渐转急,萧玉的剑舞也进入高潮。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绯红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流光,只有剑尖的寒芒在夜色中留下清晰的轨迹。
李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身影,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倾斜。
深红色的葡萄酒顺着杯沿滑落,滴在月白色的龙袍上,洇开一片暗色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
"此女只应天上有......"
李宽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萧玉收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抬眼望向李宽,眸中带着三分羞怯七分期盼,与方才舞剑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亭中一时寂静无声。
夜风拂过,吹动萧玉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剑舞带来的肃杀之气。月光洒在她身上,为那袭绯红衣裙镀上一层银边,恍如九天玄女临凡。
李宽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放下已经半空的酒杯。他站起身,龙袍上的酒渍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却丝毫不减帝王威仪。
"爱妃此舞......"
李宽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藻,"当真令朕大开眼界!"
"陛下喜欢就好。"
萧玉抿唇一笑,眼尾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薄红。她缓步上前,跪坐在李宽案边,执壶为他斟酒。
随着倾身动作,领口露出一截莹白肌肤,隐约可见锁骨处一点朱砂痣。
"臣妾六岁习舞,十岁学剑。"
她将酒杯捧到李宽唇边,吐气如兰,"这一曲,是专为陛下编的。"
李宽就着她的手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时,视线仍锁在她面上。
视线里,萧玉绯红裙摆在身后迤逦,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萦绕在李宽鼻尖,与御花园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