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院中寻到了隐匿起来的哮天和花镜,带着他们避开阐教弟子离开了西岐。
被迫跟着哪吒离开西岐的花镜想要抗议,但看着哪吒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只能悻悻地保持了沉默。
三人落在了一片密林中。
“你的吊坠,”哪吒冷不防开口,“到底是在哪得到的?”
沉闷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威压,花镜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在一座山里。”
一棵二人合抱才勉强围拢的古树骤然折断,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林间,震得大地微微颤抖,惊起飞鸟一片。
周遭的树木受了连累,一片“噼里啪啦”的断折声中,哪吒一把抓住花镜胸口的衣襟,咬牙质问道:“你是不是耍我!”
花镜胸口的吊坠再次闪烁起光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哪吒勉强压制怒意,再次询问道:“哪座山?带我去。”
花镜拍了拍哪吒的胳膊,示意他松手,而后掏出吊坠将它置于哪吒身前,幽蓝色的光辉更加闪耀,而后又渐渐熄灭。
“难道这吊坠亮来亮去是因为你?”花镜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疑惑地看向哪吒。
哪吒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吊坠夺过。
“还我!”被抢了吊坠的花镜怒气冲冲地高举双手,抓着哪吒的手腕,想要将东西抢回来,挣扎间,他的面色越发惨白,最后手一松,直接栽倒在哪吒身上。
哮天见状忙将花镜平放在地上,一脸责备地看向哪吒,“你看看,这咋办?”
哪吒皱着眉,蹲下身子,试探了一下花镜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花镜扶了起来,打算让哮天为他渡气,手上的吊坠甫一触到身体,花镜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哪吒见状,犹豫了片刻,又将吊坠戴回到花镜的脖子上。
迷迷糊糊间,花镜小声说道:“灵珠……”
哪吒面色大变,下意识攥紧拳头,将想要唤醒花镜的哮天摁在了一旁,而后运转魔息,侵入了花镜的识海……
一片苍茫,似有雾气弥漫,遮掩了一切。
一个声音传来,回荡于识海,“我要回那座山,我要回去……”
万箭穿心般的痛苦猛地袭来,占领了花镜识海的哪吒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与悔恨。
这么小的孩子,怎会有如此荒芜的心境?
正纳罕间,哪吒突然感觉到雾气深处,传来隐隐的嬉笑声。
缓缓走近,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将来你孩子的名字得我取。”
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不如你先取。”
“花镜怎么样?嗯……太一般了,我再想想,下次告诉你。”
雾气再次弥漫,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哪吒游走于花镜的识海中,身边偶尔闪过一些模糊的身影,但瞧不真切。
突然,一阵寒光冲破雾气,嘶吼声痛苦而急切,“快逃!去找东海龙族三太子……他是灵珠……只有他能救这里!”
他们要找敖丙!
哪吒心头震颤不已,正要追近,一切再次消失不见。哪吒想再探寻更多,等了许久,周围还是白茫茫一片。探知不到花镜更多记忆,哪吒只能收敛气息,退出了识海。
现实中的花镜幽幽转醒,睁开眼便看见了哪吒那张阴沉的脸。他吓得瞪大双眼,猛地弹起身子,后撤了一大步,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吊坠被送还后才松了口气。
始作俑者毫无歉意地审视着花镜。花镜的怒火瞬间燎原,冲着哪吒嘶吼道:“你个疯子!”
哪吒无心与花镜计较,直接问道:“你想找东海龙族?”
哮天震惊地惊呼道:“什么?”
花镜面色骤变,下意识抓住吊坠,狐疑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你想来西岐的原因?”哪吒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花镜,“因为你听人说,东海……龙族,在西岐出现过。”
花镜微微眯起眼睛,将双臂抱在胸前,锐利的目光在哪吒的脸上细细扫过。终于,他开口道:“可是龙被李哪吒击败了,既然如此,我来西岐岂不是没有意义?”
此话狠狠地戳向了哪吒的痛处,哪吒面色大变,哮天不禁为花镜捏了把汗。
哪吒下意识攥紧拳头,沉默了许久,才压着嗓子说道:“你根本不信那个传说。因为你知道,真正的灵珠到底是谁。”
哮天难以置信地看向哪吒,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追问下去的冲动。
花镜压紧眉毛,“什么灵珠?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说罢,他警惕地捂紧吊坠,抿着嘴,再不发一言。
察觉到花镜越发紧张,哪吒又松了口,“我们这样互相试探只是徒劳,不如坦诚一些。”
花镜问道:“怎么坦诚?”
哪吒低下头,呼吸越发沉重,过了好久,才开了口,声音哽咽,“我乃东海龙族,一直奉命暗中守护三太子。”
花镜再次打量起哪吒,狐疑道:“那你变个龙给我看看。”
“我……”一滴泪,顺着哪吒的眼角滑落,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苦笑道:“你看,这里的龙角被剜掉了,所以变不成龙了。”
“剜……剜龙角?”花镜震惊不已,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摸哪吒的额头,又突然收回,问道:“你,为什么要把龙角剜掉?”
“为了……为了隐藏龙族的身份……”
“很疼吗?”
“嗯。”
过往种种记忆再次浮现,哪吒的身体突然颤抖不已,他咬紧牙关竭力克制着悲伤,但痛苦还是难以自制地涌向心头,化成泪水,顺着消瘦的脸庞蜿蜒而下。
不知敖丙后来,是否又亲手剜去过新生的龙角?锥心刺骨之痛,怎会如他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敖丙……你真的好傻……
花镜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我信你,你别哭了,”接着又追问道:“那后来呢,你们三太子为什么会……”
哮天将花镜拉向一旁,表情严肃地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直到哪吒脸颊上的泪痕干涸,他才又开口道:“后来的事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花镜叹息一声,上前来握了握哪吒的手,“难为你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枚吊坠到底感应的是龙族还是灵珠。但是你既然是龙族,它遇见你能发光,我猜它是能感应龙族的吧?”
哪吒闭上眼,紧咬下唇,将体内微弱的灵力流转于掌心,而后轻轻贴近花镜的胸口。
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花镜震惊地瞪大双眼,只见吊坠发出荧蓝色的光芒,在一片昏暗的密林中,熠熠生辉。
“这……这是什么?”
“三太子赠予我的灵力,看来这枚吊坠,感应的是灵珠的力量。”哪吒的声音喑哑。
“原来如此。其实不瞒你说,我醒来以后这东西就挂在我脖子上,我……我只记得有人要我寻找龙族三太子。还有就是要找到一座山,在那座山里有谁在等我去救。”说到这里,花镜失落地摇了摇头,“可是我走了一路,只听说敖丙水淹西岐,并且被哪吒诛灭的消息。他既然是灵珠,怎么可能会害人呢?所以我不信,可是到了西岐,哎……”
“你就没想过找回你的记忆吗?”哮天问道,并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哪吒,见他身上并无戾气,才放了心。
花镜面露悲伤,“我想不起来,只觉得心很痛,我猜那座山里一定有对我很重要的人,而且只有敖丙能救,但是……”
哪吒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花镜,哑声道:“你想找灵珠,我也想找到三太子。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你的吊坠。你带我去你醒来的地方,那里也许就藏着线索。”
花镜沉默了许久,终于一咬牙,笃定道:“算了,信你一次,”而后指了指远方,“朝歌的女娲庙,我就是在那醒来的。”
朝歌,兜兜转转,果然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
哪吒仰起脸:有些恩怨,也该一并清算一下了。
几日后。
夜幕低垂,烟花之地,重重楼阁灯火通明,将半边天空映照得恍如白昼。门前车马轿撵络绎不绝,身着锦衣的宾客们被前呼后拥地簇拥进大堂。堂内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阵阵,夹杂着喧闹的划拳声以及娇柔的劝酒声,不绝于耳。
舞姿曼妙,裙裾飘飞,侍酒的姑娘们眼波流转,如同蝴蝶般穿梭于筵席之间,勾得那些宾客神魂颠倒。
一场极致虚妄的繁华才刚刚拉开序幕……
高耸的屋脊之上,黑衣青年静静地依靠在鸱吻旁,紧闭双眼,怀抱双臂,似是在瞌睡。在他的身旁趴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孩童。
吹了半晌冷风的哮天一脸幽怨地盯着哪吒。前几日,他们去了朝歌的女娲庙,并没有查到有关灵珠的线索,但是这家伙却不死心,咬定这事和女娲娘娘有关,非得找妲己问个究竟。
恰好,主人所给的册子上记录着一处村落,就位于朝歌附近的山中。他们本想顺路前去查探,却遍寻不得,甚至连周遭的村民都表示从未听说过这座山的存在。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作罢。
途径朝歌郊外,这家伙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跑进人家放农具的草屋,还去问一个小姑娘的下落。结果得知小姑娘的母亲病逝,她也被亲戚卖入烟柳之地。这家伙当场发了怒,要不是自己拦着,险些把那狠心的亲戚给打残了。
得亏他还没失去理智,只是暗中查找小姑娘的下落。要是他大张旗鼓地一间间青楼打进去,威胁老鸨把人交出来,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但是闻着屋里飘来的阵阵肉香,自己却只能趴在屋顶喝西北风,哮天感觉十分委屈。
“我说,咱就不能变身混进去吗?为啥非得扒屋顶。”哮天抗议道。
花镜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
哪吒厌恶地皱起眉头,冷冷地回答道:“脏。”
“让你混进去找人,又没让你怎么着,你真是……”哮天小声嘀咕道:“死心眼儿。”
吱呀作响的床板声引起了三人的警惕。随即,一阵似哭似笑的呻吟声,伴随着沉闷地喘息声,沿着窗缝隐隐露出,低沉而灼热的呼吸纠缠在其中,混着汗水和某种不可言说的气息,几乎要透出屋檐。
“什么声音?”花镜突然好奇地问道:“好像有人在叫,是不是在欺负人!”花镜攥起小小的拳头,“蹭”地一声爬了起来,正要寻到声音的来处去伸张正义,却被哪吒反手拎起,随手塞进一同站起的哮天怀中,别过脸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先带他离开这。”
花镜不安分地挣扎道:“我也要打坏人。”
哪吒的大手一把摁住花镜小小的脑袋,沉声道:“我自会处理。”
哮天也感受到房中的暧昧,点了点头,离开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别冲动,小心着点。”
待到二人远去,哪吒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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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脊上,闭着眼,再次感知起女孩的踪迹。
屋内的呻吟声又溜了出来,这一次带上了点哭腔,尾音却颤巍巍地扬起,勾起人心底不为人知的隐欲。周围的一切都弥漫着湿热的暧昧气息,哪吒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在无数淫词浪语中,一段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费仲大人,您才是大王的股肱之臣。那闻仲不过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在大王面前倚老卖老罢了,怎能与您相较?”
“就是,那闻仲嫉妒您深得大王信重,因此才会设计陷害您,可他没想到,大王偏爱您,根本不舍得重罚您。”
“大人,您官运鸿通,又得妲己娘娘赏识,将来有机会可得多多提携小人们啊。”
紧接着又响起一片奉承声,众星捧月,哄得那人颇为得意,“闻仲那个老匹夫,怎可与我相较!我得娘娘欢心,终有一日,要让他也尝尝那下狱的滋味!”
费仲,妲己。
哪吒微微勾唇,心里有了算计。
“敖丙”一翻手,手上的泥垢尽消,他拍了拍敖丙的肩膀,微笑道:“我是说,这里的灵脉没断,一切都还有希望。”
敖丙不解地看向另一个自己,问道:“灵脉?何为灵脉?”
“敖丙”解释道:“盘古开天辟地后,身躯化为了山河万物,而他的经脉则沉入地底,成为贯穿三界的灵脉。自然集结的后天灵气,王朝国力的龙脉灵气,皆仰仗灵脉才得以存续,循环不息,惠及苍生。”
“这里的灵脉为何会险些断绝?”敖丙神色一凛,“这里又为何会聚集如此多的妖魂?”
“敖丙”思忖片刻,摇头道:“以我的经验恐怕帮不到你,”说着,他在二人身边支起了结界,将赤尾与大饼隔绝在外,看着敖丙的眼睛,微笑道:“你信吗?我就是你。”
敖丙点了点头,再次打量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那身形与在阴界石镜上所见的如出一辙。他坦言道:“我在阴界的石镜上见过你。”
“敖丙”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思忖片刻,问道:“你以为我是今后的你?”
敖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敖丙”无意识地搓了搓衣袖,略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对了,你认识哪吒吗?”
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遮掩,敖丙暗自思忖:另一个自己死后魂魄为何会在这里?还是说,是自己死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切都难以证实,敖丙只能暂时放弃了猜测,坦言道:“认识的,跟你一样,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跟我一样?难道……”“敖丙”的眼睛蓦地瞪大,“你见过‘哪吒’?我是说……”
敖丙点头道:“是,他的元神附在哪吒身上,你不必担忧,”想起哪吒,敖丙心头一痛,叹息道:“你与我都已身死,幸而魂魄未散。还是得早做谋划,逃出生天,方能与他们相聚。”
“元神……已身死……”“敖丙”仰起头,陷入了沉思,“你说得对,如今之际,咱们是得想办法自谋生路。不过你先与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敖丙先是一怔,随即便将与无良仙翁一战之后的种种遭遇,粗略地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敖丙”摇了摇头,嘴角一勾,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是我会干出来的事情。”
面对另一个自己,虽是初见,但敖丙还是自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信任。他轻轻一叹,将压抑许久不愿向他人诉说的话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不,”“敖丙”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温和而笃定地说道:“你很好,真的。永远不要违逆自己的本心,否则……”说到这里,“敖丙”的神情变得格外落寞,他轻叹一声,口风一转,道:“只是即便能逃离这里,外界依旧危机四伏,若不想重蹈覆辙,还是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如今你虽被围困于此,但未尝不是一个韬光养晦的契机。”
“你的意思是……”
“你若能借机与这里的妖族同盟,同他们一齐逃离此处。日后,他们必将成为你强大的助力。”
敖丙思忖片刻,再抬眼时,目光中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从容。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既然如此,我便全力一试。”
碎碎念的补充:
费仲:《封神演义》中虚构的商朝末年奸臣。
尤浑:同上
关于闻太师与费仲的恩怨:
(闻仲)太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费仲巧言惑主,气煞我也!”随手一拳,把费仲打得面门青肿。尤浑一见,也来争辩,太师走向前去,又是一掌,把那奸臣打得飞到一丈以外。接着叫左右侍卫:“将费、尤二人拿出午门斩了!”当朝武士最恨这二人,听得太师发怒,忙将二人推出午门。
纣王看着闻太师怒冲牛斗,默默无言,心中想到:“费、尤二人不知天高地厚,我都不敢跟他争辩,你们还来自讨其辱。”
闻太师毕竟不是王,他请纣王发话,将费、尤两人行刑。纣王怎肯杀费、尤二人,说道:“费、尤二臣,虽是冒犯了爱卿,但罪不当诛,不如交给有关部门去查办吧。”闻太师见纣王再三拒绝,心想:“我虽是为国直谏尽忠,但也不能逼得太紧,要不我也会得一个欺君之罪。”于是,闻太师跪谢退朝。
——《封神演义》沈慧红改写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