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原天命)不封神计划(反封神甜燃文/电影续写)》
1. 风起篇(1)入魔
这是与无量仙翁大战后的故事。
“哪吒,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敖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极力掩盖住声音中的悲伤,说道:“殷伯母她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哪吒没有回话,他的面上无悲无喜,目光空洞,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良久,他才开了口,声音嘶哑而悲凉:“敖丙,你说,假如我当时听你的没有去找龙王报仇,我娘是不是就不会死?”
敖丙并排着坐在了哪吒身边,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娘终归是因我而死。”哪吒低下了头,抑制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我好后悔,假如我早点看破那个老匹夫的嘴脸,我娘,还有陈塘关的百姓,他们也许就不会……”
“哪吒……”
不等敖丙开口,哪吒突然拽住他的衣袖,依然低着头,哽咽着说道:“敖丙,我没有娘了。”
敖丙想要劝解的话都哽在了喉咙,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哪吒,不知该如何宽慰。
二人久久不语,许久,敖丙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也流下了滚滚泪水。
“哪吒,为师此行要去拜访几位金仙,将山河社稷图留给你,你与敖丙要勤加修炼。”
话毕,敖丙恭敬地向太乙真人拜别道:“恭送师伯。”
哪吒不屑地摆了摆手,嗤之以鼻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一群老匹夫不是一伙的。”
太乙真人反驳道:“哪吒,你个娃儿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因为无量仙翁他行事卑劣就猜疑其他金仙。你莫不要忘了,你的两个哥哥也是十二金仙的座下弟子。”
哪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敖丙站出来说道:“师伯,哪吒他这几日心中郁结,你不要与他计较。”
太乙真人叹了口气,心疼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痛惜道:“哪吒,你的母亲希望你可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莫要让她失望咯。”
哪吒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双手紧握。敖丙站在他身边,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哪吒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手。
太乙真人又与李靖拜别,骑着飞天猪离开了陈塘关。
“哪吒……”敖丙见哪吒良久不说话,而哪吒脸上的神色也由落寞变为愤怒,敖丙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其实师父说的有道理,我要好好修炼,替我娘报仇。”
敖丙想要劝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李靖走上前来,拍着儿子的肩膀,道:“陈塘关被毁,我要去向大王谢罪,哪吒,你与敖丙在此好好修炼,不要轻举妄动。”
哪吒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李靖遂看向敖丙,恳托道:“哪吒就交给你照顾了。”
敖丙拱手道:“伯父言重了,我自会看顾好哪吒。”
李靖点点头,看了一眼哪吒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突然,他感到身后被人重重的环抱住,随后这股力量便消失不见了。李靖回头只看见哪吒奔跑而去的背影,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哪吒,你要去哪?”敖丙跟随着哪吒跑向沙滩,直到跑到海边才停止。
“敖丙,我娘她是我娘,她也是陈塘关的边将,但是我对她的事却知之甚少。小时候,我想要娘陪我玩,但是她却总会被一些事情叫走,那时候我只是觉得烦,可现在想起来,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在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殷夫人一定是个伟大的将领,她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你的母亲就忘记自己的职责。她是你的母亲,她是边关守将,她也是她自己。”
“敖丙,谢谢你。”
“哪吒,你最近……。”
“我一定会勤加修炼,冲上昆仑,宰了那个老匹夫,替我娘还有陈塘关的百姓报仇雪恨。”哪吒一手紧握,一手忿忿地指向远方昆仑山的方向。
敖丙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安,他觉得哪吒这样便会走向另一种极端,但是杀母之仇,怎么可能被人三言两语的劝解,而他又凭什么让哪吒放下这种仇恨。
哪吒与敖丙在山河社稷图中修炼半月有余,还不闻太乙真人与李靖的音讯。
哪吒的修炼一日千里,功力日益深厚,敖丙觉得按照哪吒的修炼进度,终有一日会超越自己。他有些担心,若是哪吒有一日失控,自己能否控制住他。
这一日,哪吒将山河社稷图中的岩石一块块击碎,随后又在空中将整座山都夷为平地。
敖丙感受到哪吒身上的杀气,立刻停止修炼,飞到空中拉住了又要击碎另一座山的哪吒。只见哪吒手上束缚力量的乾坤圈已经不知所踪,此时的他目眦欲裂,杀气腾腾,险些将敖丙弹开。
“哪吒,你身上魔气太重,我怕你会走火入魔。”敖丙担忧地说道,“你休息一会儿吧。”
哪吒周身的杀气没有丝毫减弱,他怒目而视,道:“我怎么能休息,若是那群老匹夫联合起来,你我有几成胜算!”
“哪吒,你这样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的。”敖丙感觉到哪吒体内的魔气正在渐渐增多,焦急地抓住哪吒的手不放,“你这样是没办法为你娘报仇的!”
哪吒听到此话更加愤怒,他甩开敖丙的手,失控地将混天绫从腰间抽出击向敖丙,敖丙躲闪不及,被混天绫缠住腰间,他立刻施咒将混天绫冰冻,而后挣开束缚,大喊道:“哪吒,你醒醒!”
此时的哪吒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是一味地要将眼前之人置于死地。他将手中的火尖□□向敖丙面门,敖丙闪躲开来,哪吒见此怒气更重,将火尖枪裹挟着烈焰攻向敖丙。敖丙甚至听到了空气被撕裂的声响,他一边闪躲一边召唤出自己的武器。蓝色的冰夹杂着猩红色的火,二人在空中缠斗许久,不分上下。
终于,敖丙用尽全力一锤将哪吒从空中击落,他立刻冲上前去查看哪吒的情况。
此时的哪吒因为落了下风杀气更甚,在敖丙冲下来查看他之际,他用混天绫限制住了敖丙的行动,在敖丙试图挣脱之时,哪吒趁机将火尖□□向敖丙胸口的位置。
就在此时,敖丙终于召唤来乾坤圈,将哪吒的力量封锁住,哪吒周身杀意渐退,恢复了意识。
敖丙挣开了混天绫,将倒地的哪吒包在怀中,呼唤道:“哪吒,哪吒……”
哪吒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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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醒,道:“我怎么了?”
“你刚刚走火入魔了。”
哪吒看向狼藉的四周,歉疚地问道:“你没伤着吧?”
敖丙摇了摇头,担忧地说道:“哪吒,我觉得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哪吒坐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继而忿忿地说道:“我怕我报不了我娘的仇。”
“哪吒,你还记得你我为何要抗争天命吗?”看着又要释放怒火的哪吒,敖丙试图安慰着。
哪吒看向敖丙,语气冷漠地回答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龙族,也为了正义,而我,我就是忘不了我娘的仇,”说到此处,哪吒哽咽道:“都说这世间有公义,公义在哪!我娘她有什么错,她凭什么就死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公义,都是那些臭道士用来骗人的!去他的什么名门正教,都是狗屁!我就是恨,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上昆仑山,把那群道貌岸然的鸟人都宰了!”
“你不能因为他们无情所以你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公义。”敖丙正色道,他紧紧拉住哪吒的手,想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哪有公义?无量仙翁说过,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他强,所以他就说自己是公义。既然如此,我就要比他更强。”哪吒身上的怒火再次加重。
“哪吒,你若是这样,与无量仙翁又有何区别?”敖丙忍不住大声说道。
哪吒怒急,嘶吼道:“你别把我和那个老匹夫相提并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哪吒,”敖丙的手指更加用力,试图让哪吒恢复理智,“无量仙翁试图诛杀我全族,我只会比你更加憎恨他!”
哪吒的心中一痛,不由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抱歉……”
敖丙看向哪吒,目光真挚地说道:“哪吒,即便我真的成仙,成为世人眼中的强者,还会有比我更强的人,我依旧无法改变龙族乃至整个妖族的命运。”
哪吒听得似懂非懂,又听敖丙坚定地说道:“哪吒,公义并不是强者的特权,而是不论强弱,众生皆应享有平等的权利。我们抗争天命难道不就是想为众生博一个公平吗?”
哪吒深吸一口气,他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那个老贼存在一天,这个世上就还会出现像陈塘关一样的悲剧。”
敖丙心疼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道:“哪吒,你可以不忘记仇恨,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族群都应该有活下去的权利。即便是强者也无权决定弱者的命运。”说罢,他看向天边,眼中的怒火慢慢燃起,道:“将来不论上天入地,我都会陪着你的。”
哪吒犹豫了片刻,而后紧紧抓住敖丙的肩膀,直视着对方,有些歉疚又有些庆幸地说道:“敖丙,谢谢你。”
敖丙温和地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哪吒胸中一热,眼中有些酸涩,他一把抱住敖丙,肩膀微微颤抖着,“敖丙,我有时候会被愤怒冲昏头脑,若是有一日我做错了,你一定要将我拉回来。”
敖丙注视着哪吒的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传递到了自己心里,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扬起嘴角,声音低沉却坚定地回答道:“好。”
2. 风起篇(2)龙角(修订版)
陈塘关后山山洞中
自从那日与哪吒一战,敖丙就感觉内息混乱。他本就伤重未愈,为了阻止魔化的哪吒又添新伤,即使天生拥有灵珠之力,敖丙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敖丙,敖丙……”正打坐间,敖丙听见了哪吒的声音,立刻将气息归一,睁开眼睛,却见哪吒的脸正对着自己,仅仅相隔不到一拳的距离,慌张间,他吓得一个趔趄向后仰倒,却被混天绫缠住腰,一下扑进了哪吒的怀里。
“敖丙,你怎么了?”被扑倒的哪吒双手撑地坐起了身,连带着敖丙也被带了起来。敖丙慌乱间推开哪吒站起了身,哪吒始料未及,又被推倒在地上。
“哪吒,对,对不起。”敖丙见状立刻上去搀扶哪吒,哪吒抚摸着两次磕在地上的右臂,倚靠在敖丙身上站起身,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回事,叫你都听不见。”
“抱歉,我在打坐,没有听见。”敖丙见哪吒抚摸着手臂,有些不安地询问道:“你的胳膊没事吧?”
哪吒立刻放下胳膊,掸了掸身上的土,右臂一挥,豪迈地说道:“小爷我怎么可能会被伤到。”
敖丙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见哪吒如此着急,敖丙又问道:“出了什么事?”
哪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敖丙心中一热,温和地笑道:“我没事。”
“我……”哪吒从怀里掏出两条黑乎乎的焦炭,假装看向山洞外,装作不经意地说:“呐,给你烤的,火有点大了。”
敖丙看着那两条乌漆嘛黑的焦炭,仔细辨认之后才知道这是哪吒烤好的鱼。他认真地接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哪吒知道自己厨艺不佳,见敖丙如此仔细打量,不由地有些恼羞成怒,一边想要抢过烤鱼,一边说道:“罢了罢了,别吃了。”
敖丙见哪吒如此认真,不禁笑了出来,将鱼放回他的手里,说道:“确实是一般。”
哪吒皱眉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烤,你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说不管烤成什么样子你都喜欢吗?”
敖丙笑道:“这么明显的谎言,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哪吒立刻噤声,敖丙确实了解自己,真的这么说了,自己不仅不会信,还会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你想吃鱼了吗?”敖丙又看了看哪吒手中的鱼,道:“我帮你烤。”
哪吒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会火系法术?”
敖丙摇头,“自然不会。”
“那你怎么烤?”哪吒问道。
敖丙笑了笑,起身去洞外捡来几棵枝子当做火绒,又捡来几块石头围城一圈,将火绒放在石头中间,然后对哪吒说道:“你稍微弹弹手指,有一点火星就好。”
哪吒好奇地蹲在石头旁,听从敖丙说的,略略用法力引出一些火星,将火星弹到火堆上,星星的红光逐渐扩散开来,火苗“噗”的一声跃起。
哪吒惊喜地咧开嘴笑道:“哈哈,点着了。”
敖丙出了山洞化作龙形,一跃腾入空中,而后在海面上观察片刻之后,龙爪张开,略过水面,再起身时,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而后敖丙又化为人形飞回山洞,步履轻盈地走向哪吒,他的衣衫上未沾染上一丝水汽,但眸子却又清澈如水。他将鱼小心翼翼地串在树枝上,然后将它们架在火旁边仔细烧烤着。
哪吒一脸崇拜:“你怎么啥都会啊?”
“以前无事的时候,见陈塘关有人这么烤过。”敖丙说完才发现不妥,再看哪吒,原本有些雀跃的脸上又染上一层阴霾。
“抱歉,我……”敖丙想要道歉,却被哪吒伸手打断。
哪吒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你快烤啊,我都饿了。”说罢,又看向鱼说道:“什么时候能好?”
敖丙知道哪吒这是不想让彼此都伤心,虽然心中发痛,但面上装作和哪吒一样平静地说道:“很快,不用着急。”
之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敖丙……”哪吒打破了沉寂。
敖丙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哪吒。
哪吒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定会杀了他,替我娘报仇!”
敖丙生怕哪吒再次走火入魔,他紧紧抓住哪吒的胳膊,一脸担忧地看向他。
哪吒感受到了敖丙的不安,反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收敛了眼中迸发出的恨意,淡淡一笑,道:“我不会再伤害你的。”
敖丙一愣,解释道:“我没事的。”
哪吒摇了摇头,歉疚地说道:“我来的时候,你不是在打坐吗?你其实伤的很重吧……对不起。”哪吒低下头,悲伤地说道:“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不想你再受伤害了。”
“哪吒!”敖丙略带愠色地说道:“不要说这种话。”
哪吒看着有些生气的敖丙,抹了抹脸,故作轻松地笑道:“鱼呢?鱼好了吗?”
敖丙知道哪吒又在转移话题,但还是不忍再与他起争执,于是顺着他说道:“就好。”
吃完鱼之后,二人又回到了沙滩上。
因为之前的争执,二人之间还是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哪吒突然想起自己家的师父,随便起了个话题想要结束这个尴尬的氛围,于是假装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师父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早知道他去这么长时间,应该跟他学学怎么变食物。”
“师伯此去是要游说十二金仙的,路途遥远不说,这几位仙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修炼,师伯要去这么多地方,自然是要多花费些时日。”敖丙接过话分析道。
哪吒见敖丙不再恼火,心中愉快,随口说道:“他可不要游说不成,被人家给抓起来,最后还得靠小爷我去救他,真是麻烦。”
敖丙知道哪吒一向是嘴硬心软,明明是担心师伯的安危,嘴上却是不饶人的。于是,他安慰道:“师伯他道行高深,差一步就可晋升十二金仙,哪吒你不要太过担心。”
哪吒嘴硬道:“谁担心他,我怕他拖小爷我后腿罢了。”
看着熟悉的海滩,哪吒突然想起,这是自己和敖丙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候,他们一起踢毽子,又一起扛天劫,再后来甚至一起翻了天元鼎。一路走来,敖丙一直都在。自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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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是魔,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敖丙与自己同根同源,只有他才是自己的同类。自己可以用一句话就让他跟随自己上天入地,但是自己又拿什么能护得他的安危呢?
哪吒看着无边无际的海,陷入了沉思。
敖丙见哪吒闷闷不乐,便想从怀中掏出毽子,却连带着一块红色的布也跟着一起掉了出来。哪吒见此,立刻好奇地捡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当时给敖丙的生辰请帖,上面还画着两个踢毽子的小人。
敖丙感到有些脸红,感觉秘密被揭穿一般羞耻,他立刻从哪吒手中抢回了请帖,道:“我只是留作纪念,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请帖。”
哪吒心中一暖,咧嘴笑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下请帖,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敖丙心中默默说道,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突然,敖丙将毽子扔向空中,跳起来将毽子踢向了哪吒。哪吒见此立刻回击,二人有来有回,都不落下风。
难舍难分之际,哪吒心生一计,召唤混天绫缠向毽子,将毽子包裹成一个圆球,他大喝一声“小心”,将‘圆球’踢向了敖丙。
敖丙仓促间化作龙形,用龙尾击向‘圆球’,混天绫被打散又回到哪吒身上,毽子也平稳落地,敖丙赢下一局。
哪吒有些悻悻地摆摆手道:“你怎么耍赖?”
敖丙从空中落下后又化作人形,嗤笑道:“分明是你先赖皮,怎么成我的不是了。”
哪吒突然注意到敖丙的龙角这几日似乎变长了一些,有些好奇,于是轻手轻脚地摸了摸,一边摸一边问道:“你这里是不是变长了?”
敖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激灵,心突然狂跳不已,脸颊发烫,耳根发红,他被吓的忘记了躲闪,只是呆楞着任由哪吒在自己敏感的龙角上又摸了几下。等到回过神来,他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捂住龙角道:“你不要摸。”
哪吒想起之前敖丙因为龙角被发现而被众人指责是妖怪,心生愧疚,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
敖丙的脸热的通红,他假借捂住龙角掩盖住自己泛红的脸颊,问道:“你好奇什么?”
“既然你的龙角能长长,是不是说明,咱俩还能再长高啊?”哪吒对这一发现感到兴奋。
“我……你……。”敖丙竭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心脏却始终怦怦跳个不停,他甚至感觉到一丝羞耻,这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哪吒观察到了敖丙的变化,皱眉道:“你脸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不是,”敖丙立刻否认道,“只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哪吒不明所以,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的龙角似乎比老龙王的龙角短很多,你们这是年龄越老越长还是法力越强越长啊?”
敖丙被哪吒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更加心烦。
就在哪吒想要贴近再次观察敖丙的变化时,敖丙立刻后退两步,而后化作龙形飞上了天。
留下哪吒呆愣在当场,心道: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未完待续:下一章就进入朝歌啦!
3. 风起篇(3)朝歌(剧情深入)
被哪吒气走,或者说是吓走的敖丙在口中翱翔了一刻后终于感到心情平静了下来,他化作人形降落在了和哪吒初次相遇的海滩前,跪坐下试图想些其他事情冲淡这种羞耻感。
从离开龙宫到现在不过一月时间,自己经历了由生到死又重塑身体,与哪吒共用一副躯壳一起经历风雨,最终惨胜。现如今师伯迟迟未归,李伯父那边也没有消息传回,自己和哪吒若是只管修炼不知会不会错过什么大事。
想到哪吒,敖丙又回忆起了刚才那种心跳莫名加快的奇怪感觉,于是有些好奇地摸向自己的龙角,手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但是却没有刚才那般浑身灼烧的感觉。敖丙心想,也许哪吒刚才不小心用了火系法术,所以自己才会有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吧。自我安慰一番后,敖丙立刻坦然了,想起哪吒还被自己扔在后山,他不由地又心生愧疚之意,于是站起身决定回去找哪吒。
这时,敖丙听到身边的沙子有声响,他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却见一滩水缓缓游向了自己,而后显出原形,正是海夜叉。
海夜叉一看见敖丙,立刻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扑了个上来,然后就感觉背后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倒在了沙滩上。
“抱什么抱,丢不丢妖!”敖丙看见哪吒双手插兜,站立在海夜叉身后,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有些心虚,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
“三少爷啊……”海夜叉看见哪吒以后仿佛看见了救星,站起身又扑向了哪吒,哪吒召唤混天绫缠住了海夜叉,不耐烦地说道:“有啥事,快说!”
敖丙走上前来,拦住哪吒,道:“海夜叉跟随李伯父一起去朝歌,独自回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哪吒收回了混天绫,有些焦急地询问道:“我爹他怎么了?”
海夜叉立刻回答道:“李大人他被那个什么王给抓起来了。”
哪吒一听立刻暴起,怒声吼道:“什么王,我这就把他给抓过来给我爹道歉!”
敖丙抓住哪吒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而后对海夜叉说道:“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来。”
“我跟老爷一起进了朝歌以后,在路上听见有人说什么截教仙人进宫了,李大人一听脸色就变了,让我待在宫外,自己进了宫。”
“那你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敖丙问道。
“我后来偷偷溜进了宫里,但是没找到李大人在哪,后来我被一个小道士盯上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在外面等了一日,第二天就听见满街上都在传,说李大人勾结妖族屠戮了陈塘关,被大王抓起来要杀头。”
“荒唐!”不等哪吒发怒,敖丙先行怒气冲冲地吼道:“伯父若是勾结妖邪屠戮陈塘关,他又何必前去朝歌送死!”
哪吒已是怒发冲冠,召唤出火尖枪就要冲向朝歌。
“哪吒,你不要冲动。”敖丙立刻拦住了哪吒。
“什么鸟人,敢抓我爹,欺人太甚!你拦我干嘛!”哪吒说着就拨开了敖丙的手,道:“我自己去就能收拾这些人,你不必跟我。”
“哪吒!”敖丙大声呵斥道:“你当我是怕事吗!”
“我没有这么想!”哪吒皱眉道:“我只是怕你是龙族,所以……”
敖丙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他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是怕我与你同去就坐实了伯父通妖族的罪名吗?”
“不是!”哪吒有些烦躁,他收起火尖枪,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走了好几圈才想到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我是怕你介意。”
“我介意什么?”
“我怕你以为我爹是受你拖累才被那个鸟王给抓起来的,”哪吒认真地看着敖丙,说道:“我自己就是魔丸,在他们眼里和妖也没什么区别,我怎么会嫌弃你。”
敖丙看见哪吒绞尽脑汁想要解释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妥,立刻收起了笑容,道:“我知道了,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哪吒的心终于松了一点,但是想起眼前的情形,又不由地焦急起来。
敖丙抓住哪吒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而后说道:“哪吒,万一他们是想将你引去朝歌呢?”
“他们?他们是谁?难道是阐教的道士让那个鸟王把我爹抓起来的。”哪吒双手握拳,指着天骂道:“什么狗屁神仙!”
“不是,”敖丙拦住了哪吒,道:“你还记得海夜叉刚才提起来的截教吗?”
“截教,我倒是听那群老头说过要和截教打一架。”哪吒仔细回想道。
“没错,那日十二金仙开会说起的正是阐教与截教之争。师父也曾经跟我提过,阐教与截教分别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所创建,二位都是鸿钧老祖的弟子。”
“截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哪吒问道。
“阐教收徒需顺应天意,条件严苛,但是截教收徒并无过多限制,因此截教门下弟子众多,阐教无法与之匹敌。”
“哦?这么说截教比阐教厉害咯。”哪吒觉得有些好笑,“那群老头是怕打不过所以那天才那么担心吧。”
“虽说截教门下弟子众多,但是资质却参差不齐,所以他们之中不乏奸邪之徒。”
“那阐教不也是有无量仙翁那种恶人吗。”哪吒咬牙切齿地骂道:“什么神仙,一群伪善的鸟人!他们那日表面上说什么龙族没有罪不能赶尽杀绝,实际上却屠灭陈塘关嫁祸给龙族,不就是为了诛杀异己所以将脏水泼到你们身上!”
“我知道,那日我没有听懂,如今懂了,龙族无罪不可被诛杀,所以要想诛杀龙族,必须要让我们‘有罪’。”敖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我们龙族连累了你们,你娘,还有陈塘关的百姓都……”
“敖丙!”哪吒愤怒地打断了敖丙的话,“不要说这种话!不对,你就不应该有这种念头!你这样想不就是顺了他们的意愿。明明是他们的罪,你为何要揽到自己的身上!你难道忘记了你还劝我不要将我娘的死归在自己的身上吗!”
“抱歉,哪吒,我最近总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所以……”敖丙愧疚地低下了头。
“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哪吒拍了拍敖丙的肩膀,道:“你不用害怕什么。”
敖丙的心中涌入一股暖流,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所以,哪吒,我要跟你一起去朝歌。”
还不等哪吒想出理由拒绝,敖丙说道:“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二人默契地一笑,同时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飞天猪被太乙真人骑走,哪吒无法驾驶风火轮赶去朝歌,于是敖丙化作龙形,让哪吒骑在自己背上,二人带着海夜叉一同飞向了朝歌。
夜深的时候,三人终于接近了朝歌。
“哪吒,我感觉朝歌附近似乎有法阵。”在临近朝歌的时候,敖丙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萦绕在朝歌上空,于是停了下来,准备与哪吒商量一下再决定如何进入朝歌。
“有什么不对?”原本依靠在敖丙背上的哪吒坐起了身,“你在怀疑什么?”
敖丙从空中缓缓降落在朝歌附近的丛林中,等哪吒和海夜叉从背上下来后便化作了人形。“我是怕有人在利用伯父引诱咱们入局。”敖丙说道。
“是谁?”哪吒问。
“还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截教的可能性大一些。”敖丙思索道:“毕竟根据海夜叉说的,截教现在可能已经得到了这位商王的信任。”
“截教为什么要引诱咱们俩进入朝歌?”哪吒皱眉道:“他们应当不知道你我的身份才是。”
“截教也许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你的身份却是陈塘关人尽皆知的,若是截教知道倒也不奇怪。”敖丙说道。
哪吒道:“你是说,截教知道我魔丸的身份,所以想要利用我爹引诱我来朝歌?”
“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不得不防。”敖丙担心道。
“你说,截教知不知道屠戮陈塘关的是阐教的人?”哪吒问道。
“不管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现在这位王一口咬定是伯父勾结妖族,我们要想办法想将伯父救出来,但是一定要万事当心,”敖丙道:“原本若只是商王将伯父关起来,以你我二人之力想要救出伯父应当是轻而易举,现如今这个截教横插一脚,事情变得麻烦了许多。”
“不如我们直接冲进去,不管是谁,结合你我二人之力,总能撕出一道口子来将我爹救出来。”哪吒愤懑地说道。
“哪吒,这是下策。若是那个南极仙翁趁机偷袭,你我毫无招架之力。依我看,这个阵法是针对你设下的,我若是进入朝歌,也许他们并不会发觉。”敖丙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要自己进去?”哪吒握住敖丙的手,阻止道:“不行,你不能自己去。”
“哪吒,以我的实力,即使遇到险境也足以自保的。若是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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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让海夜叉与我同去,有什么意外就让他来找你。”敖丙拍了拍哪吒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道:“你放心。”
哪吒的手松了一些,面上却还是有所迟疑。
“哪吒,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敖丙劝慰道:“我可以的。”
“若是他们敢伤害你,我就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哪吒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敖丙反手握住哪吒,温和地笑道:“我一定将伯父救出来。”说罢,突然想起一件极其要紧的事,嘱托哪吒道:“哪吒,你先用乾坤圈将你的力量封印起来,虽然不知道截教的法阵会不会感应到这里,但你还是小心一些,尽可能减少暴露行踪的可能。”
哪吒看到敖丙的笑容,心里一动,听到敖丙的嘱托,想起什么,玩笑道:“你不会是因为我现在比你高,你随便找个借口想让我比你矮吧。”
敖丙见哪吒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里一松,随即笑道:“是啊,你以前才到我这里,”说着,敖丙比划了一下,道:“这几天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没事,你以后有的是时间习惯,”说到这里,哪吒神情还是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说道:“一定要小心。”
海夜叉忍不住插嘴道:“三少爷,你放心,我会跟着三太子的。”
“没事的。”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带着海夜叉转身离去。
哪吒盯着敖丙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敖丙偷偷溜进朝歌城内后,跟随着海夜叉来到了离宫。离宫的守卫严密,门外有重兵把守。敖丙观察了一会儿,隐去身形混入了一个队伍偷偷进入了离宫。
跟着好几个队伍在离宫各个地方转了几圈之后,敖丙没有发现李靖的踪迹,也没有找到商王的寝殿。正焦急时,看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人托着拂尘走在宫道上,路过的宫人和士兵都会停下来向他行礼,显然身份贵重。于是,敖丙便偷偷跟在了他的身后。
那人走的方向正是敖丙来时的方向,穿过好几处宫殿后,那人径直离开了离宫。敖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那人独自一人来到了离宫附近一处守卫严密的地方。敖丙心想,这也许是人类的监牢,怪不得遍寻李伯父都寻不到,原来他根本不在离宫中。
那个道士进入监牢如入无人之地,守卫的士兵一见是他,都纷纷行礼并恭敬地请他进入监牢。敖丙跟着那个道士穿过监牢,在最深处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李靖。
“李总兵,别来无恙啊。”那道士见到李靖,嘴上客套着,身体上却并无半分行礼之意。
李靖见是此人,冷哼一声道:“邪魔外道,你蛊惑大王,罪不容诛!”
“李大人别生气啊,你想想看,大王将守卫要塞的重任委托于你,而你呢,不仅全军覆没还让百姓惨遭屠戮,连你自己的夫人都没保住,我若是你,哪还有脸面来见大王。”那道士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李大人的威名贫道也曾听说过,想不到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你!”李靖愤怒地指向那道士,却因为被锁链缠身,无法上前。
“李大人,不要觉得我冤枉了你。但是你仔细想一想,难道陈塘关不是被阐教和妖族所屠戮吗?难道你的三个儿子不是都拜在了阐教门下吗?难道你的三儿子不是被阐教送来的魔丸附了身吗?我说你勾结妖邪屠戮陈塘关有什么错?”
说罢,那道士手上的拂尘一动,敖丙瞬间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袭来,虽然赶得及躲开,却不慎暴露了身形。
“而且,现在不就有妖族来救你了吗,李大人?”那道士得意地指向了敖丙。
李靖见是敖丙,不由地喊道:“快走!”
敖丙感觉到这道士绝非等闲之辈,他实际上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大惊之下敖丙立刻就要逃离,但是这时,铺天盖地的锁妖链向自己袭来,敖丙定睛一看,大牢之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道士,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锁妖链,口中念念有词。
敖丙攻向了其中一个道士,试图寻找突破,不等敖丙召唤出武器,身后就遭到了那个法力强大的道士的袭击,躲闪之间,他被无数条锁妖链捆缚住,动弹不得。
那道士得意地走上前来,抬起了敖丙的脸,端详着他的龙角,说道:“你是龙族?果然,龙族真的背叛了天庭。”随即,那人邪魅一笑,道:“不过,你若是想要有一线生机,不如选择跟我合作?”
未完待续
4. 风起篇(4)伯邑考
哪吒在朝歌城外等了许久都不见敖丙回来。情急之下就想冲进朝歌城中一探究竟。但是想起敖丙对自己的嘱托,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哪吒已经听从敖丙的话,用乾坤圈将自己的魔性封印住大半,又变回了孩童的形态。他闷闷不乐地在原地用树枝刨土,思索着若敖丙还是没有消息,自己该如何进入朝歌城,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哪吒突然感觉到周围有声响,警惕起来观察是敌是友。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少爷,是我。”话音刚落,海夜叉便显了行踪。
“敖丙呢?”哪吒着急地抓住海夜叉询问道。
“敖三太子他,他被一个道士抓住了。”海夜叉心虚地回答道。
哪吒听得此言顿时怒气丛生,抓住海夜叉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他竭力保持理智地问道:“敖丙现在怎么样了?”
海夜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敖三太子他是在关押李大人的监牢里被埋伏了,但是那个道士没有要伤他性命,只是要与他合作。”
“中计了!”哪吒手一松,手握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地上瞬间出现一个凹陷,他愤恨又懊悔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能让他自己去呢!”
“三少爷……”海夜叉在哪吒身后颤颤巍巍地问道:“我们现下该当如何呀?”
哪吒默不作声,海夜叉吓得不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哪吒强忍着怒气,声音低沉地问道:“那个道士是怎么把敖丙抓住的?”
那道士在监牢里埋伏了很多小道士,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锁妖链,然后趁着敖三太子分心的时候背后偷袭,才将他抓住的。”
“可恶!”虽然猜到了八九分,亲耳听见以后哪吒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看我不把他用锁妖链捆住扔到那个什么鸟王的脸上。”
“三少爷,他们人多,你可不要冲动啊……”海夜叉小心地劝道。
哪吒竭力遏制住愤怒,试图理智地思考如何能将敖丙和爹都救出来。
“那个道士有说什么要和敖丙合作吗?”
“我……我看见敖三太子被擒就赶来报信了。”
“那个道士是如何发现敖丙的?”
“本来我与敖三太子都隐匿了身形,但是那个道士似乎早就发现了敖三太子,跟李大人说着话就突然让敖三太子现身了。”
“你是说他早就发现敖丙了!”哪吒返身抓住海夜叉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
“三……三少爷,我也不知道这事重要啊……”海夜叉惊吓不已,慌忙求饶。
“还有什么事,全说出来。那道士跟我爹又说什么了?”哪吒大声问道。
“那道士说,说李大人勾结阐教和妖族屠了陈塘关,说大少爷二少爷还有您都阐教弟子,还说……”说到这里,海夜叉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
“还说什么了!”哪吒将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勒的海夜叉险些喘不上气。
“三……三少爷……您……咳咳……”
见海夜叉说话费劲,哪吒手上的力道又松了几分。
见哪吒怒气稍减,海夜叉下定决心说道:“还是您被阐教带来的魔丸附了身。”
哪吒怒极反笑,他松开手,指天骂地地嘶吼道:“所以这就是我爹勾结妖族和阐教的证据!好一个截教,也是个颠倒是非黑白的狗东西!”
“三少爷,您……李大人和敖三太子还等着您去救呢。”海夜叉劝慰道。
海夜叉的话让哪吒的理智稍稍回归了许多。他仔细思考着那道士的布局,既然他早就发现了敖丙,那么也一定发现了海夜叉,他是故意让海夜叉来给自己报信。也许,从一开始他便有意将海夜叉放回陈塘关让他将敖丙和自己引诱来朝歌。若不是敖丙对他布下的法阵有所察觉,自己和敖丙都会中了那道士的圈套。
想到这里,哪吒的理智完全回归,其实自己才是那道士的目标,他或许一开始并不知道敖丙的存在。现如今只抓到了敖丙,他一定不会罢休,城中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上钩。
死局吗?不,不是。自己已经因为冲动害了包括娘亲在内很多人,现在,还要因为冲动断送了所有希望吗?
哪吒静下心来盘腿坐下,调理内息开始打坐。
“三少爷,您这是……”海夜叉问道:“你不去救李大人他们了吗?”
“当然要去,但是要等天亮再去。”说罢,哪吒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朝歌天牢内
“你说说你,我只是想要与你合作,你为何识我为敌人?”那道士看着一言不发的敖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身上的力量不凡,应当是灵珠之力吧?”
被勘破了秘密,敖丙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但依旧紧咬下唇,不发一言。此时的他一心担忧着哪吒会不会中这个道士的圈套。从被抓之后,他就开始后悔带了海夜叉来,看这道士的功力应当是也发现了海夜叉的踪迹,他没有将海夜叉擒获,或许就是想要利用自己将哪吒引入局。
哪吒……
“你既然携带了灵珠之力,那肯定不是普通的龙族。”那道士依旧喋喋不休地说道:“你应该是敖光之子吧,但是看你的年龄,也不像是他两个儿子中的一个。没想到,当年龙族落魄到幽居海底,居然还能藏下你这位三太子。”
听到这里,敖丙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在他平静的面容之下,隐藏着滔天的怒意,只是他不得不强压着。
“我对龙族做了什么不敢兴趣,也不打算将这件事上报天庭。”那道士甩了甩拂尘,微笑着看向敖丙,说道:“我既然不拿此事胁迫你,可见我的诚心了吧?”
敖丙的眼神冷冰冰的,他终于开口说道:“若是你诚心交友,便不会将我锁在这里了吧。”
那道士看着双手双脚都被锁妖链紧紧捆缚的敖丙,无奈地摊摊手,道:“若是不这样,敖三太子又怎么会愿意与我在这里闲谈呢?”
“你既然想要与我合作,”敖丙抬起头,连带着缚身的锁链也制造出不小的声响,“总得要告诉我,你是谁吧?”
那道士微微一笑,渐渐显露出原形,只见他通身呈赤枣色,连带着须发也呈红色,头戴鱼尾冠,身着大红八卦服,那人说道:“在下罗宣,截教门人,来自火龙岛。”
敖丙道:“原来是罗道长。”
“哦?三太子听说过在下?”罗宣面有得色,拈了拈胡须,道:“没想到在下的名声也能传到龙宫中。”
敖丙忍不住打断道:“没有。”
罗宣惊讶地看向敖丙,敖丙生怕罗宣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补充道:“我没听说过你。”
罗宣想要发怒,但见敖丙波澜不惊的神色,只得强压怒气,道:“三太子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想好了。”
“若是想要我与你合作,”敖丙看向李靖,正色道:“你先将李大人放了。”
李靖听得此言,高喊道:“不可!”
罗宣充耳不闻,只是看向敖丙,似乎想看出他有几分真心。
敖丙丝毫不让地也盯着罗宣。
二人僵持了许久,终于,罗宣笑道:“好!我明日就上报商王将李大人放了!”
敖丙有些意外,却还是问道:“你说话可算数?”
“当然。只是以防万一,”罗宣看向敖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得在你身上施一道焰火咒,若是你有违承诺便要遭受烈焰焚身之苦,你可愿意?”
敖丙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光微微发亮的时候,哪吒便站起了身,目光始终在朝歌城上逡巡。
“要出发了吗,三少爷?”海夜叉问道。
“不,你先去。”哪吒平静地说道。
“我?我去做什么?”海夜叉惊诧地问道。
“你去看看,我爹和敖丙还在不在那座监牢之中。”
“可是,万一我被抓住怎么办?”海夜叉忐忑不安地问道。
“那道士不会抓你的,”哪吒道:“他的目标是我,所以他必定会让你安全回来给我传递消息。”
“那三少爷,您……”
“还不快去!”故作深沉的哪吒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不管在或者不在都赶紧给我回来报信!”
海夜叉连连答应,化作一滩水涌向了朝歌。
哪吒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再次盘坐下感受着朝歌中法阵的力量。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他感受到法阵的力量正在渐渐减弱,而且他还感受到了法阵力量最强的位置,也许那里就是法阵的阵眼。假如能合自己与敖丙的力量,或许就能攻破这个法阵。
想到敖丙还在那个臭道士手里,哪吒顿时心生怒意,他始终担心那个道士会对敖丙不利,更害怕敖丙会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答应那道士的条件。但是没办法,他只能等,毕竟他已经无法承受再失去什么了。
不久之后,海夜叉回来了。
“三少爷,李大人和敖三太子还在那个监牢里。敖三太子还被锁妖链锁着,很难脱身啊。”
哪吒强忍着心中汹涌的怒意,恶狠狠地看向朝歌城中那个监牢的方位,他知道,既然这个法阵的力量在渐渐减退,那里面设计的人必然也是焦急地等待自己上钩。现如今,比的就是谁的耐心更好一些。
“三少爷,您现在就去吗?”海夜叉问道。
“不去。”哪吒再次打起坐,感受着法阵中力量的变化。
海夜叉刚刚探查完监牢,现在正是里面的人最警惕的时候,这时候若去,很难打赢。哪吒心中暗自盘算着。
海夜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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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似乎胸有成竹,便守在一旁,等候哪吒调遣。
就在海夜叉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哪吒睁开眼站起了身,道:“你回陈塘关吧。”
“三少爷,您这是何意?”海夜叉不解。
“要是我也折进去了,你怕是也会被那道士抓起来。你现在就回陈塘关,若是见我那个师父回来了,让他赶紧来朝歌。”说罢,哪吒隐去身形,走向了朝歌城。
敖丙因为被锁妖链所钳制,无法施展法力。罗宣将自己关在了地牢深处一个被烈焰包裹的法阵中,而捆缚自己的锁妖链延伸至外面,想必若是有什么异动,立刻就会有人冲进来。
哪吒……敖丙一直在心中默念:不要来……
渐渐的,敖丙感觉到周围的法阵似乎在慢慢吞噬着自己的力量,加上锁妖链的掣肘,敖丙只得默念心咒才得以维持人形。
不知过了多久,敖丙听见有声响,睁眼一看,只见罗宣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看见敖丙,又努力装作平静地挑拨道:“敖三太子,你说你为了救李大人,不顾自身安危,那李家三公子却不在意你的死活,你都进来一夜了,他都不曾来探查你的消息。”
“我与他并没有很深的交情,”敖丙冷淡地回应道:“只是因为欠了他人情所以来帮忙走一趟罢了,若是他真的关心我又怎么会让我自己来呢?”
罗宣走近来狠狠地掐住了敖丙的下巴,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见敖丙并无半分闪躲之意,不由地信了几分。而后,他大笑道:“就算得不到魔丸,我有你一个灵珠也足矣。不要忘了,你的身上还有我下的咒,现在你就算是不愿意与我合作也没用了!”
敖丙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尽管他竭力压制住,但还是被罗宣看在了眼里,他笑着说道:“不过敖三太子,我还是希望你能真心与我合作,毕竟,我是真心欣赏你的潜力。既然阐教与你龙族有仇怨,不如就加入我截教,我与我一众师兄弟一定会为你报仇。”
敖丙闭目不再言语,罗宣念了几个咒又加固了法阵的力量,而后便离开了。
罗宣走后,敖丙再次开始默念心咒,只是法阵加强之后,自己已经无力克制法阵对自己力量的削弱,他被捆缚的双腿渐渐化作龙尾,只得堪堪维持着上半身的人形。
若是现在哪吒冲进来救自己,只会变成他的累赘吧。敖丙再次在心中祈祷,希望哪吒不要来。
在城外打坐一整晚的哪吒已经探查到朝歌城中的阵法不稳,有几处更是力量薄弱,入城之前,他用乾坤圈彻底封印住自己的魔性,化身成一个普通百姓混入城内,寻找着这些薄弱之处,顺着这些地方慢慢接近了监牢。
监牢附近有重兵把守,虽然看不见什么道士,想必那个臭道士和那群小道士一定埋伏在附近。哪吒思索着,该如何溜进监牢之中。
正在愣神间,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警惕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严肃地看着自己,那人问道:“小孩,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哪吒想了想,见那人似乎并无法力,也不像有恶意,于是信口应付道:“我来找我爹。”
“你爹是何人?”那人穷追不舍地问道。
哪吒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一个被抓起来的人。”
那人听得此言似乎触动了心肠,声音柔和了许多,问道:“你的父亲也是被大王抓起来了吗?”
哪吒见此人变脸如此之快,又看了看他的打扮,问道:“怎么,你爹也被抓进来了?”
那人听得此言,神情忧伤,道:“是,我的父亲正是西伯侯。”
哪吒不知西伯侯是何许人也,但见这人举止言谈透露着贵气,关键是衣着华丽,身上还携带着玉佩,应该是贵族无疑,那他爹应该是个不小的官,于是问道:“既然你爹是个大官,怎么也会被抓起来?”
那人惊异地看向哪吒,又想到他的年纪小,不知这朝中风云变化也是正常。于是他耐心地回答道:“是啊,我也不知我的父亲为何会被抓起来。”
哪吒想了想,问道:“我想去见我爹,你能带我进去吗?”
那人打量了哪吒许久,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就遭此变故,实在可怜。既然你我同病相怜,那我便帮你这一次。”
哪吒不知那人为何发出如此感慨,只觉得贵族或许就是这般文绉绉的,不过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终于能潜入这座监牢了。
那个公子哥叫来一个身材矮小的随从,让他换下衣服交给哪吒。而后,他对哪吒说道:“记住,你现在就是我身边的侍从了,进去以后不要多说话。”
哪吒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何人,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那人愣了愣,随即温润地笑道:“我叫伯邑考。”
未完待续
5. 风起篇(5)寻龙
哪吒跟随着伯邑考进入了监牢。
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时,伯邑考拿出一块玉牌,对哪吒说道:“你去找你父亲吧,若是遇到有人为难你,便拿出这块玉牌,称你是西伯侯之子的随侍,因为陪我初入天牢迷了路。记住,见过你父亲之后就速来此处与我回合。”
哪吒拿过玉牌就着急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冲伯邑考咧嘴笑了笑,道:“多谢了。”
哪吒走后,伯邑考周围的随侍忍不住说道:“大公子,万一这孩子惹了麻烦,岂不是又让大王抓了咱们的把柄?”
伯邑考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罢,便领着随侍向天牢深处走去。
从进入天牢之前,哪吒就感觉到,此处便是法阵的阵眼所在。
因为被乾坤圈遏制住了魔性,哪吒的力量也大大减退,他只能慢慢追踪着敖丙遗留下来的气息来寻找方向。幸好,那道士虽然将法阵布的天罗地网,但偏偏在这阵眼附近的力量最是薄弱。看来他对此处的守卫力量及其自信,只是他没料到,哪吒居然敢封锁力量偷偷溜进来。
终于,哪吒在一个石门前停了下来,因为敖丙的气息就在这里彻底消失了。
看来,敖丙就在这个石门后面了。哪吒思考着要如何能进入这个地方,突然听得石门后面传来声响,他立刻找了个暗处隐蔽了起来。
“记住,若是有人来救他,立刻启动阵法。”只见一个红头发的道士手持一把拂尘走着四方步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吩咐着旁边的小道士什么。
“是,师父。”那小道士弓着身子恭敬地回应道:“师父维持了一夜的法阵实在辛苦,此处有弟子看护,师父放心去安歇吧。”
“好,若是有事便燃此符咒,我马上就会知晓。”说罢,那红发道士递给小道士一个红色的符,而后又看了看石门,道:“这门也不必关了,就等着那人来自投罗网吧。”说罢,那红发道士挥了挥手,小道士立刻退下了。
哪吒强忍着没有现身将那道士海扁一顿,但是手里的拳头已经握得险些作响。
等那道士走后,哪吒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一眼。
臭道士,还想着要抓我,想得美。哪吒心道:听那道士的意思,敖丙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是要赶紧进去一探究竟。
哪吒思考着对策,突然灵感乍现,想起伯邑考给自己的玉牌,心道:用这玉牌唬住这个小道士应该不难吧,哪吒盘算了一下: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哪吒整理了一下衣袍,学着伯邑考周围侍从的模样低着头小步走到了石门前便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那小道士就守在石门后,看见有人前来立刻上前询问。
“我……在下是西伯侯长子的侍从……”哪吒模仿着伯邑考随从的言谈。
“哦?”那小道士警惕地打量着哪吒,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法力,于是稍稍松了一下戒心,面上却是严肃地发问道:“此处乃罗道长的修炼之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是我走错了。”哪吒故作惊慌地向那小道士垂垂手,转身就要离去。
那小道士嗤笑一声,不再为难,转身离去之际,突然感觉头痛剧烈,瞬间失去了意识。
哪吒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乾坤圈,低下头仔仔细细观察了那小道士的相貌后,念了句咒,化身成了小道士的模样。
哪吒将小道士藏在了石门后面,又拿走了他怀里的符咒,随后模仿着那小道士的步伐慢慢走进了天牢深处。
天牢里果然埋伏了一干道士,见自己的模样也没有阻拦,哪吒就这么顺着敖丙的气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地牢之中。
地牢之外有两个道士,一个手持一把赤色的剑,一个手拿一个红彤彤的壶,二人神色肃穆,不发一言却破具威势,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哪吒故作恭敬地走上前去,施礼道:“见过二位师兄。”
那两人中持剑者大声呵斥道:“何事?”
对自己人也这么不客气,真是狂妄。哪吒心想。但是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师父走之前让我告诉二位师兄,不必守卫在门口,二位师兄可在暗中警戒,放那人进入法阵就是。”
“师父既然赐我等飞烟剑和鸦天壶,且命我二人守在此处,又为何下令让我们散去?”那持壶者皱眉问道,言语之间颇为疑虑。
哪吒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师父信任二位师兄才将宝贝交给两位,但此人实在太过狡猾,师父在这里等了一夜他都不来,现如今嘛……”哪吒的声音暗暗低了下去:“师父为了维持这个阵法力量消耗甚大,现在就想要放松警戒让那人自投罗网,二位师兄可别耽误了师父的计划。”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既然是师父的命令,那我二人自当从命。”
哪吒对二人又施了一礼,道:“师父让我守在地牢中,有事立刻通报他。”
那持剑人又警惕地问道:“若有事,我等自然会通报师父,何必让小师弟在此守护?”
哪吒拿出从小道士那里拿来的符咒,展示给那二人看,说道:“师父留给我一道符咒,让我有事马上焚烧此符,师父马上就会知道,”见那二人面上仍有疑色,哪吒计从中来,笑着说道:“师弟大胆猜测一下师父的意思,或许师父是怕撤去所有警备那人会怀疑,就让我这个法力低微的留在里面引那人入阵,如果师弟被那贼人抓了,还望二位师兄能出手相救啊。”
听得此言,二人眉头舒展,那持剑人道:“师弟不必担心,我们必会护师弟周全。”
哪吒拱手谢道:“那就先谢过二位师兄了。”随后又说道:“还得拜托二位师兄布置一下外面的戒备,师父的意思是,不能人太多也不能没有人,我实在不会排兵布阵,希望两位师兄能帮我一把。”
那二人闻言点了点头,持壶人道:“师弟放心就是。”
哪吒闻言笑着恭维道:“如果今天能抓到那人,二位师兄可是立下大功劳了。”
二人闻言面有得色,点点头便走去了外面。
终于将人都骗走了。哪吒松了口气,见二人离开视线范围后便急急忙忙地冲下了地牢。
逐渐接近地底便能感觉到温度在逐步升高,眼前的赤色更是越来越艳,走到地底便见到火光一片,在这火光之中只见几根粗壮的锁妖链自深处延伸出来,连接在一根被施了咒的赤红色石柱之上。
哪吒将那符咒撕碎后毫不犹豫地冲入了火光之中。那道士千算万算也不曾料到,哪吒如今是藕身,又天生火相,最不怕的便是这烈焰焚身。
走到深处,烈焰消失,映入眼帘的便是被锁妖链紧缚着的敖丙,瘫倒在地上,双腿已化为龙尾,看上去极其虚弱。
见此场景,哪吒怒极,胸口的火比这周围的烈焰燃的更猛烈三分,灼烧地他心痛至极,乃至无法呼吸。只是看见虚弱的敖丙,又想了想如今的处境,他不得不将这怒气压制在胸口,不让它爆发出来。
随即他立刻奔向敖丙,将敖丙抱在怀中,呼唤道:“敖丙,敖丙……”
敖丙悠悠转醒,见是哪吒,面色一喜,但清醒过来后又皱了皱眉,焦急地说道:“这是陷阱,你快逃。”
哪吒的心又被刺痛了,抱着敖丙的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刺入肉中,身体里的每一丝血液都裹挟着怒气,一下又一下地激荡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气问道:“那道士对你做什么了?”
敖丙见哪吒怒气冲天,怕他再次入魔,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他没有做什么。”
“那你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哪吒看着这些烦人的锁链,恨不得解开乾坤圈的封印将它们撕个稀巴烂。
“是这阵法和锁链一直在削弱我的力量。”敖丙咳了咳,但又怕声音太大引起锁链震动惹得外面警觉,只得轻微地抖动身体,将不适生生压了回去。
“我这就把这个锁链给挣开!”哪吒气急败坏地就要念动咒语解除禁忌。
“不要,”敖丙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这样可就前功尽弃了。”
哪吒只得放弃解开乾坤圈的束缚,浑身的怒气无处释放,只得将拳头重重砸向地面,他像是一头被困的野兽,只能在笼中嘶吼却又无能为力。他看着虚弱的敖丙,明明已经力竭却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的怒气又渐渐转为悲凉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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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娘亲去世的时候。
哪吒强忍住泪水,将头颅昂起生怕被敖丙看到此时的神情,却又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自己来。”
“哪吒,你不必自责,”敖丙温和地笑道:“那道士其实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他以为……将我关在这里就……就能万无一失,但却没料到这个阵法能削弱我的力量……也会削弱他的力量。我想他现在……咳咳……应该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敖丙,”哪吒见到敖丙的状态,心中的自责并未因此减少半分,他紧紧抱住敖丙,愧疚而又坚定地说道:“下一次不论发生什么,你我都要共进退。”
敖丙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的晃了神,心中虽有其他想法,却不忍拒绝哪吒,于是他笑了笑,附和道:“好。”
哪吒见怀中的敖丙已经虚弱到几乎就要显现原形,却还是勉强自己坐起了身,于是哪吒坐到敖丙身后支撑着他的身体,而后焦急地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敖丙竭力维持住身形,额头上已是虚汗连连,他怕哪吒担心,面上却是尽力表现的云淡风轻,只是断断续续的言语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虚弱:“没事,那道士……已经快维持……维持不住了,等他撤……撤掉法阵,你就……”
哪吒点头道:“好,我懂了,等他撤了这克我的法阵,我便解开乾坤圈的禁制,带你离开这里。至于我爹……”
“罗宣原本是答应……释放伯父的,”敖丙道:“只是现在……”
“行了吧,你怎么能信他的话。”哪吒想起那臭道士,又发起了怒,转念一想,心中又升起一股恐惧,他慌忙问道:“他为什么会答应释放我爹?”
“我……”敖丙心虚地不敢回应。
“你答应他什么了?”哪吒质问道。
“我……只是骗他……和他合作……”敖丙生怕哪吒看穿什么,声音越发微小。
“只是这样吗?我记得当时三海龙王答应与南极仙翁合作之后,南极仙翁在他们身上下了咒,难道你也……”哪吒焦急地问道:“你回答我!”
“我没有……”敖丙心虚地低下头。
“敖丙!”哪吒将敖丙的身子转了过来,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神情肃穆地说道:“我不想你为我牺牲。”
“我只是……事急从权……没有牺牲……”敖丙的目光躲闪。
“假如不是为了我爹,你会答应那个臭道士在你身上下咒吗!你想要救我的亲人,但是不要忘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有事难道我的心里就会好受吗!你下次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你自己的安危!”哪吒怒不可遏地嘶吼道。
“哪吒……你……小声……”敖丙观察着四周的动向,生怕哪吒的声音太大引来守卫。
哪吒没有理会,又捧起敖丙的脸,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发誓,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先考虑你自己的安危。”
敖丙看着哪吒认真的神情,虽然此时的哪吒还是初见时的孩童模样,却不知怎么,让他感觉到心念微动,随即面色一红,却被哪吒误以为是犹豫不决,于是又加大手上的力度,说道:“你答应我啊!”
敖丙回过神来后立刻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哪吒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打扰敖丙,他故作镇定地坐在一旁,实则时时刻刻观察着敖丙的表情,生怕他因为力竭而出事。
终于,就在哪吒忍不住要出手相助之时,周围的烈焰突然消失不见,连带着石柱上的法咒也散了去,敖丙支撑不住就要倒地,哪吒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而后迅速念了口诀将乾坤圈的封印解除了大半,身体也变成了少年模样。哪吒将捆缚着敖丙的链条一一折断,甚至又不解气地握在手中用火将它们全部燃尽。
敖丙睁开眼看见已经恢复力量的哪吒,面上微喜,随即抓住了哪吒的手,喃喃道:“伯父……东边……”而后就昏迷了过去。
哪吒见状立刻将敖丙背在了背上,又召唤出混天绫将二人紧紧捆在一起,连同敖丙的龙尾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手中,他轻声说道:“放心,我带你回家。”
未完待续
6. 风起篇(6)父子
哪吒将敖丙背在身上后,召唤出火尖枪,压抑已久的怒气此时破体而出,他双目赤红,周身血液流动加快,怒气就要冲破理性,回想着敖丙所遭受的这些折磨,他恨不得将此处夷为平地。
就在哪吒情绪快要失控的时候,原本抱在哪吒怀中的龙尾却突然缠绕在了他的腰间,哪吒以为敖丙醒了过来,一腔怒气化作忧虑,他柔声问道:“敖丙,你感觉怎么样?”可是没有得到回应。哪吒这才发现,敖丙还在昏迷着,只是龙尾无意识地缠在了自己腰间。
敖丙,应该很害怕自己冲动而做错事吧。哪吒原本即将被怒意焚烧尽的理智慢慢回归,他知道,即便是为了敖丙和老爹的安危此时也不能冲动。
想起自己刚才为了进入地牢而打乱了外面的布局,虽然不知道那两个黑脸道士将外面的守备整顿成了什么鸟样,但此时出去应该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哪吒将手搭在敖丙冰凉的龙尾上,试图借此压下心中滔天的恨意:这次,便饶他们一命吧。
哪吒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地上,门口果然没有守卫,同时也感受不到那两个黑脸道士的气息。或许那两个人还在被自己忽悠着整顿外面的布阵。哪吒心想。
哪吒警惕着四周的环境,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牢门,这时他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有人在外高喊:“不好了,师父晕过去了。”
外面的人瞬间炸了锅,脚步声中伴随着慌乱与不安,却听得一人高呼道:“成何体统!”哪吒听声辨了辨,正是那持壶的道士。
哪吒觉得,此时静观其变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持壶人的话音刚落,外面瞬间变得沉寂,只能听见一些嘈杂的呼吸声,不均匀,似乎还是伴随着不安与惊恐。又听那持剑人发问道:“是何人通报的消息?”
“是我。”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又想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后听得那人说道:“师父在房中休息,突然吐血晕了过去,为了以防不测,两位师弟速速随我去为师父护法。”
只听那持剑人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大师兄。”而后他与人商量道:“只是不知,若我二人都离开此处,此地该当如何布防?”
那低沉的声音却问道:“二位师弟觉得应当如何?”
那持壶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带领一半弟子留守此处,师弟跟大师兄回去为师父护法如何?”
那位大师兄沉吟些许,回答道:“你不必在此守卫了,看如今情形你再留守在此也是无益,若是丢了法宝,怕是无法向师父交代。”
那持壶人恍然大悟般回应道:“还是师兄考虑周全。”
“如今情形,还是守护师父最要紧,快快带人撤离此处。”那位大师兄说道。
“是!”那两位黑脸道士恭敬应答道。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哪吒感觉到外面的人应当都撤出了地牢。
他探出了身子,观察到周围确实没有埋伏后才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怎么就没人想起来里面还有个小师弟呢?哪吒心道:真是不讲义气。
哪吒并不知晓,那位小师弟因为平时溜须拍马过甚,在师兄弟中人缘极其差劲。
一切来的实在是容易,哪吒感到难以置信。这时,昏迷中的敖丙突然咳了一声,吓得哪吒慌忙回头查看他的状况,好在并无大碍,只是体力消耗过甚。哪吒松了口气,看着敖丙趴在自己脖颈上近在咫尺的脸,皮肤白皙,眉眼如画,脸庞线条柔和但下颌线却极为清晰,他不禁想起第一见面时,因为敖丙在自己面前耍帅而狠狠地踢了这张俊脸一脚,如今想来真是暴殄天物。
看着敖丙本就苍白如今更甚的面庞,哪吒的心又痛了痛。他知道,虽然现在是自己帮助敖丙逃离,但实际上从踏入朝歌起就是敖丙一直在默默守护着自己,不论是为了救自己的老爹而被擒获还是为了与那臭道士斗法而搞得气息奄奄。终究是敖丙用他的一身伤痕换得自己的安然无恙。
有我在,凭什么你非要耍帅?你难道不知道,在小爷面前,不能有任何人比我更帅吗?哪吒叹了口气,心中苦涩不已。
哪吒想起敖丙昏迷前说老爹在牢房东边,于是决定趁机把老爹一起救出来,防止再生变。
回到石门前,哪吒有意看了看石门后面,那小道士还在昏迷着。
哪吒摇了摇头,道:“你这混的也太差了。”
许是那臭道士的弟子们撤的太过突兀,牢中的看守此刻也有些惊慌失措,无暇顾及其他。哪吒隐匿了自己和敖丙的身形,大摇大摆地走向了牢房的东边,也不怕弄出什么声响,反正此刻也无人在意。
越走近东边牢房看守越是严密,甚至连狱栏都粗壮了许多。哪吒施法让看守的狱卒沉沉睡去,随即又折断了门锁,进入了东边的监牢之中。
走到一个分叉路口,就听得左边的监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哪吒仔细一听,正是伯邑考。
“父亲,孩儿愚钝,只知父亲生我养我之恩,如今父亲身陷囹圄,禁于异乡,举目无亲,孩儿若不能救父亲脱困,实在愧为人子。”伯邑考难掩悲痛,呜咽着说道。
“你糊涂,”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斥责道:“你这样至西岐百姓于何地?”
“父亲,孩儿临行前已将西岐托付给二弟姬发,内事外事各有安排,父亲不必忧虑。”伯邑考劝慰道。
“你乃西岐世子,你这一来若是出了事,西岐恐怕岌岌可危,听父亲的劝,速速离去。”那苍老的声音急切道。
“父亲,孩儿此次进献了西岐至宝,七香车、醒酒毡和白面猿猴,这才有我父子今日一见,大王已经允诺,若孩儿肯在宫中教授娘娘琴艺,便放父亲回归西岐。”伯邑考道。
“荒唐!你堂堂西岐世子,怎得能教那妖妃琴艺!”那老人怒气之中难免悲凉道:“如今大王耽于享乐,你又进献如此游戏之物,岂不是助纣为虐。”
伯邑考愧疚道:“孩儿若能救下父亲,甘愿受万民指责。”
“逆子,逆子啊……”那老人的声音渐渐无力,随后又大声咳嗽了起来。
听到这里,哪吒大致明白了,伯邑考的父亲被那个什么鸟王抓起来关在了这里,伯邑考为了救父亲出去所以来给那个什么王送礼来了。
想到伯邑考待自己也算不错,哪吒犹豫着要不要顺便也把他的父亲一道救出去。
不过,老爹在这骂儿子,还是不要现身让伯邑考尴尬了。想到这里,哪吒决定先去把李靖救出来。
走到另一条支路的尽头,哪吒看见了被铁链锁在牢中的李靖,虽然发髻凌乱,但面色还算可以,应该没受什么折磨。
哪吒立刻跑到牢笼前,显了形,打开了门锁之后又迅速折断了李靖身上的锁链。
李靖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是哪吒面色一喜,又看见他背上虚弱的敖丙,立刻皱眉道:“吒儿,敖丙这是怎么了?”
哪吒面露愧色,但嘴上却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不知怎么,他不想让人看到敖丙如此脆弱的一面。
李靖松了口气,随即却又叹息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敖丙。”
哪吒挥了挥手,道:“爹,你还能走吗?”然后看了看敖丙又看了看李靖,道:“我现在恐怕背不动你。”
李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这样一走,就会被视为反贼了。”
哪吒不耐烦地问道:“那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
李靖愣了愣,随即叹息道:“我倒是无妨,只是连累你娘,随我辛苦戍边,最后却落得个逆犯之妻的名声。”
哪吒的神情落寞了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又哑口无言,终于,他咬咬牙,低下头,强忍着泪水说道:“我娘她不在意这些。他只希望你好好的。”
李靖看着眼前的儿子,一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会胡闹,会任性,会无所顾忌,而现如今,看着这从样貌到心理都在一夜间成熟的儿子,李靖心里只感到心疼和愧疚。
做父亲的,终究是不能替你抗下所有。
“走吧。”哪吒匆匆转身,生怕被李靖看见自己已经难以掩饰的泪水。
李靖看着哪吒高大的背影,心中再次百感交集。
二人来到监牢分叉口时,哪吒对李靖说道:“有人刚才帮过我,现在我也想帮他一把。”
李靖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罢,哪吒就要走进伯邑考父亲所在的监牢。
“吒儿,我帮你背敖丙吧。”李靖在身后说道。
哪吒闻言一愣,而后立刻摇了摇头道:“还是别打扰他了。”说罢,背着敖丙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另一个岔路口,像是怕有人抢他的宝贝。
徒留老父亲在后面愣神。
此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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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邑考正跪在牢前泣不成声。
哪吒暗自腹诽: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如此墨迹。然后,他故意在伯邑考身后咳嗽了一声。
伯邑考与牢中的老头都朝着哪吒的方向看来,那老头惊呼道:“何方妖物,胆敢擅闯天牢!”
哪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骂:去你的妖物,你全家都是妖物!
“你难道是那妖妃的同伙,要来取我儿性命!”那老头张皇失措地想要护住牢外的伯邑考,却因为隔着一道狱栏而无能为力。
哪吒玩闹心起,大喝一声道:“什么狗屁妖物,小爷我是魔!”想到这样一来好像把敖丙给骂了,立刻心虚地看了看敖丙,见他还在昏睡,瞬间松了口气。
“这位大王,若有怨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父亲。”伯邑考跪地膝行至哪吒跟前,礼敬地俯身道:“还望大王成全。”
哪吒手足无措地摆了摆手,见伯邑考还不起身,立刻掏出他之前递给自己的令牌,道:“我是来还你牌子的。”
伯邑考闻言,不解地看向哪吒,道:“这是我借给一位孩童的,难道大王您……”说到此,原本神色无惧的伯邑考突然惊慌道:“幼子无辜,还望大王您不要为难他。”
“我就是那个幼子,”哪吒眉头紧锁,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立刻将伯邑考扶了起来,随后愧疚地说道:“我爹是陈塘关李靖,因为被人冤枉而被抓了进来,我就是来救他的。你帮了我,那我也愿意帮你一次,我帮你救你父亲出去。”
伯邑考难以置信地看向哪吒,打量着他的身形,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敖丙,指了指敖丙,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就是你的父亲吗?”
哪吒看向身后,发现李靖并没有跟来,慢慢才明白伯邑考指的是他身后背着的敖丙,险些气的吼出来,但想起人家的恩情,自己又吓得人家两父子魂不附体,只得当是一报还一报了。他强忍怒气,难得正色道:“不是,这是我的朋友。”
伯邑考立刻拱手歉疚道:“是在下失言。”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伯邑考父亲苍老的声音:“老夫在此先谢过这位小友。只是姬昌的命不值一提,但若就此越狱,只怕西岐百姓性命难保。”说罢,那人颤颤巍巍跪倒在地,恳求道:“希望小友不要计较老夫刚才失言,老夫之子邑考便托付给小友了,希望你能帮他安全立刻朝歌回到西岐。”
伯邑考大声呼喊道:“父亲!”
“住嘴!你在,西岐百姓才有希望!”那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而后又朝哪吒拜了拜,道:“一切就拜托小友了。”
哪吒不知道西岐在哪,以为也不过是陈塘关大小,想起被无量仙翁屠戮的百姓,哪吒顿时恨意滔天,对这老头的决定也理解了些许。
伯邑考看向哪吒,又看向父亲,大义凛然道:“我已答应大王要教授娘娘琴艺,想来大王不会言而无信,父亲,我心意已决,这是保住你我二人性命的唯一办法,无论如何孩儿也要一试。”说罢,伯邑考向老人跪地磕头,与哪吒拱手拜别后就要离去。
哪吒拦住了伯邑考的去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依依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海螺,犹豫了再三才递了出去,说道:“你要是有难就吹响这个海螺,”然后又补充道:“你好好保管,用完了可是要还给我的。”
伯邑考惊异地看着哪吒奇奇怪怪的举动,但还是收下了海螺并道了谢。
哪吒有些不是滋味地将海螺递了出去,又补充说道:“那个,你这两天最好小心点,尽量别吹,我这两天耳朵不好,”哪吒指了指敖丙所在一侧的耳朵道:“可能听不见。”
伯邑考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眼父亲,一脸坚决地离开了监牢。
徒留那老人在原地捶胸顿足道:“天要亡我西岐啊!”
哪吒不解,怎么教琴就会送命,于是便打算等敖丙醒来之后再与他讨论此事。离去之前,哪吒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老人,走到他身前,承诺道:“你别担心,我会帮你儿子的。”
说完,哪吒探了探敖丙的鼻息,见他呼吸均匀,面色也在恢复,心里一松,对那老头笑了笑,调侃道:“人把你关在了这里,妖魔却要救你和你儿子,老头,做人不要有偏见嘛。”
这时,哪吒感觉到敖丙的手用力一握,似乎是在梦中挣扎,哪吒面色一沉,匆匆离开了监牢。
未完待续
7. 风起篇(7)昏纣
与李靖会和之后,哪吒快步带着李靖和敖丙离开了天牢。
街上还有几个截教弟子正匆匆赶往罗宣修行的道场,哪吒隐匿在暗处,留心观察了一眼大致的方向后就与李靖悄悄逃出了朝歌城。
来到城外,李靖找了一处农人存放农具的草屋,又找了些稻草,小心翼翼地帮哪吒将敖丙放在了稻草堆上。只是那龙尾还是缠在哪吒的腰间,哪吒不忍硬掰,于是陪着敖丙坐在了稻草堆上,一手偷偷玩绕着最细处的龙尾,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李靖关切地问哪吒:“吒儿,敖丙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哪吒闻言一愣,有些无奈地说:“当然是等他睡醒了。”
李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坐下来,看着哪吒的侧脸,想起自己甚少有机会与这孩子单独相处,而这孩子如今也不是那个稚嫩的孩童,不禁叹了口气。
“爹,你回陈塘关吧。”原本沉默不语的哪吒突然说道。
“那你呢?”李靖皱了皱眉,问道:“你又为何要留在此处?”
“我答应了伯邑考要帮他们,怎么也得等他离开朝歌再回去。”哪吒表情严肃地说道:“娘说过,做人要守信。”
听闻是伯邑考之名,李靖叹息道:“西伯侯也是忠君爱国之人,只是可惜被奸臣所害,锒铛入狱。听说他的长子伯邑考也是仁孝之人,他既然帮过我们,那你要报恩也是应该的,只是,敖丙如今伤重未醒,你带着他如何能与截教之人相抗?”
哪吒道:“敖丙只是力竭,凭那道士还伤不了他,”而后哪吒严肃地说道:“现在我那不靠谱的师父还没有消息,海夜叉已经回陈塘关等他了,但万一迟迟没有回信,爹,恐怕得需要你想办法联系我大哥和二哥了。”
李靖点了点头,随即摸了摸他的头,感慨道:“吒儿,你长大了。”
哪吒感受着父亲的抚摸,不知怎么想起了娘亲,又红了眼眶,他咬咬牙侧过了脸,低声说:“爹,你趁乱快回去吧,要是那道士醒来可就麻烦了。”
李靖点点头,临行前又担忧地嘱托道:“吒儿,万事当心。”
李靖走后,哪吒又探查了一下敖丙的内息,发觉他已经慢慢恢复,缠绕在自己腰间的龙尾也越发有力,嘴角微扬。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哪吒急切等待着敖丙醒来与自己共商对策。因为害怕压到敖丙的龙尾,哪吒一直不敢躺卧,甚至坐姿都是挺拔的,只敢身子微微前倾,稍稍拿手支撑一下头部,好在他如今身形已是少年,胳膊上的肌肉分明,紧致有力,即便这样撑上一夜也是无妨。
无人说话,哪吒又不想再去思考眼前的烦心事,于是又再次欣赏起了敖丙的睡颜:敖丙睡得很安静,月色洒在他的脸上,映出清秀的轮廓,他的皮肤颜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恍若玉石,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温润如玉。虽然不忍打扰,但哪吒还是忍不住偷偷点了点敖丙细长的睫毛,在睡梦中正微微颤动着。是因为他天生携带灵珠之力,还是他们龙族都这么好看?想到这里,哪吒眼前又浮现起那个瘦高猥琐和那个臃肿笨拙的身影,嘴角抽搐了一下:差点忘了,龙族也不是都长得那么顺眼。
不过,长得最好看的这个,可是自己的朋友。哪吒又偷偷雀跃了起来。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哪吒敏锐地察觉到敖丙的睫毛颤动加快了,他惊喜地转过身来,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敖丙感受到了龙尾上传来的异动,瞬间惊醒。
醒来以后就看见哪吒正直直地看向自己,距离只有,一拳。已经习以为常的敖丙只是脸微微一红,却没有把哪吒推开。
哪吒咧开嘴,喜不自胜地欢呼道:“敖丙,你醒了!”
敖丙点点头,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龙尾正缠在哪吒的腰间,脸一下子涨红,他立刻将龙尾收了起来,化作了人形。
“哪吒,我……”敖丙的耳根都泛起了一层血色,他眼神躲闪,尴尬至极,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你怎么了?”哪吒见敖丙面红耳赤,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不禁又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询问道:“你难道,内息错乱了?你脸怎么了?”
几句话问的敖丙更加手足无措,他本想问哪吒自己一直缠着他的腰有没有伤到他,但又实在是难以启齿。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这般失态过,虽然师父和父王没有告诉过他拿龙尾缠人是不是冒犯别人,但是想想这也是粗俗无礼的,敖丙不禁更加无地自容。
“我没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敖丙自责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哪吒听得此言感到郁结,“你是为了帮我才搞成这样,你还跟我道歉,是不是没真心拿我当朋友!”
敖丙张皇失措地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以后就别动不动就道歉,”哪吒拍了拍敖丙的肩膀,笑道:“都是应该的。你帮我或者我帮你,都是。”少年的脸庞在清晨微弱的阳光下闪耀出比光更加炫目的光彩,笑容肆意而洒脱,一时间竟恍了敖丙的心神,他被这笑容所感染,探知到了少年此时的心意。
敖丙点头,一瞬间了然,笑着回应道:“我知道了。”
哪吒简单地将敖丙昏迷时的经过说了说,最后有些心虚又心疼地说道:“我把你送我的海螺借给伯邑考了,”看敖丙面色如常,哪吒又商量着问道:“我想帮帮他,你觉得呢?”
敖丙深以为然地应允道:“伯邑考兄长帮助的不仅仅是你一人,我也受了他的恩情,自然是要报答的。”
“那这几日就要辛苦你了,若是伯邑考吹了海螺,你便告诉我。”哪吒道。
“自然,若是我收到消息,定会与你同往。”敖丙点头道。
哪吒有些犹豫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心虚地说道:“想来那什么商王的军队也不能奈何得了我,若是这几日便有异变,你在此休养,我自己去就行。”
敖丙眉头微蹙,一向温和的语气此刻变得低沉了许多,他压抑着不满,问道:“若是截教从中作梗,你该如何?”
“你是说那个红头发的?我才不怕他。”哪吒不屑一顾地说道。
“哪吒!”敖丙的拳头微微撺起,却又无奈松开,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要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他还是开了口,却语气冷淡,仿佛带了冰渣:“他会发动克你身上魔性的法阵,还是我去。”
“你在说什么胡话!”哪吒愠怒道:“我怎么可能再让你自己去冒险!”
“那你怎么就以为我愿意呢!”敖丙的声音也忍不住放大了,“你若是想要当孤胆英雄,还让我留下做什么?”
哪吒这才发现,敖丙平时虽然平时似水温柔,但是水也会化作冰,他也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自己只是想要敖丙安然无恙,哪怕会被他埋怨。不过追根究底,还是自己理亏。
哪吒一时哑然,默默低下头,沉吟着说道:“你还是先休息吧,我去帮你找点吃的。”
敖丙还想说些什么,哪吒已经离开了屋子。
城里现如今都没有布下阵法,哪吒猜测那个红发道士恐怕被敖丙伤得不轻,这个时候要是想报复他应该正合适,不过想到刚才生气的敖丙,哪吒还是决定不要贸然进入城中,以防生变。
正踌躇间,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哪吒身后,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谁?”
哪吒回过头来,看见眼前是一个衣衫破烂的瘦弱女孩,脸庞干净,只是皮肤粗糙,也许是长期的日晒雨淋所至,她看着哪吒,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她见他不说话,又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敖丙听见外面的声音,戴上帽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女孩看见从屋里又出来一个的少年,虽然遮住了脸,却风姿绰约,不禁惊得说不出话。
“抱歉,我们在此迷了路,因此借宿了一宿,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敖丙施了一礼,眼神清澈而真诚。
那女孩摆摆手,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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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来拿一下东西帮娘亲除草。”
此时恰逢夏季,农田之中已经有农民拿着农具,开始浇灌田地。
敖丙观察了一下周围,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为何田间只有女子在劳作?”
那女孩听了这话,泪水红了眼眶,呜咽道:“爹爹,爹爹被征去修建鹿台,呜呜呜……再也没有消息了……邻居的叔叔哥哥也都被抓走了……”
听闻此言,哪吒震惊地问道:“他们被抓走干什么?”
那女孩哭得声音嘶哑,回答道:“大王要修宫殿,要修桥还要修狩猎场,让每家每户都要出壮丁,要是反抗就被抓起来杀掉……”
“荒唐!”哪吒气地攥紧了拳头,“这种人也配当王!”
“我听邻居家爷爷说,以前这个大王很好,但是现在被一个妃子害的做了很多坏事。”那女孩似乎被哪吒吓了一跳,停止了哭泣却还是在轻轻抽噎。
“明明是君主无道,偏偏要怪在周围的人身上,实在是,”敖丙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哪吒,借用了他刚刚的话,“荒唐!”
哪吒看敖丙虽神色如常,却不知他此时还有没有在生自己的气,不禁有些心虚,气势也弱了好几分,他噤了声,默默观察起敖丙的喜怒。
“不说了,我还要帮阿娘除草,要是秋天交不上粮食,娘亲也会被抓走的。”那女孩立刻跑进了屋子,拿了东西,出来的时候又说:“你们要是需要的话就在这里休息就好。”
敖丙从袖子中掏出一颗明亮的珠子,递给女孩,拜谢道:“此物便当是我俩给姑娘的谢礼,还请笑纳。”
那女孩慌忙摆手拒绝,道:“阿娘说不能收人家的东西,我走了!”说罢,那女孩急急忙忙地跑向了田间。
哪吒拿过敖丙的珠子,道:“我替她保管,过会儿偷偷塞给她就是。”
敖丙点了点头。
哪吒嬉笑着问:“还生气吗?”
敖丙摇头,却还是一言不发。
哪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沉吟些许,道:“对不起。”
敖丙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脸上布满歉然的哪吒,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也担心你。”
哪吒见敖丙的话软了下来,心里高兴,眉眼间也藏不住地露出了喜色,他说:“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找。”
敖丙摇了摇头,道:“若是那商王真的这般无道,恐怕周围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恐怕真的找不到什么吃的了。”
哪吒挠头,早知如此应该先问伯邑考要点利息。
“要不然,咱们进城去?那道士应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哪吒道:“反正我已经把我爹救了出来,那道士应该想不到我还会回去。而且他那阵法如此消耗法力,想来他也不会贸然再摆一次。”
“哪吒,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主意了?”敖丙问道。
“也没什么,”哪吒信口道:“我见那个道士有两个法宝不错,不如拿过来研究研究。”
敖丙觉得哪吒这话真假参半,但也不想再对他质疑,反正只要他们两个能同进退就好。
“好,那便进城吧。”敖丙应允道。
哪吒还是担心敖丙的身体,但又怕若是自己偷偷进城找那个红发道士报复被敖丙知道了会生气,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带上敖丙同去。
离去之前,哪吒隐匿身形,将珠子偷偷扔在了女孩的脚下。
“敖丙,我记得伯邑考说过要教那个鸟王的妃子弹琴。”进入朝歌城前,哪吒突然想了起来。
“怎么了?”敖丙问道。
“但是伯邑考的老爹却说那妃子是个妖孽。”哪吒道:“你说,假如不是那个老头在骂人,有没有可能,那个鸟王的老婆真的是妖?”
“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言,”敖丙微微沉吟道:“若是如此,这朝歌城中怕是还有妖族的势力在纠缠。看如今的局势,只怕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未完待续
8. 风起篇(8)妲己
哪吒与敖丙进入朝歌城前就将身形隐匿了起来。毕竟敖丙的龙角和自己这一身扎眼的红,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
朝歌城很大,入眼皆是繁华景色,店铺林立,招牌高挂,酒家、茶馆以及还未开张的个个摊位。待太阳升起,霞光万丈,照着远处那雕梁画栋的宫殿如同仙界的琼楼玉宇,飞翘的屋檐熠熠生辉,象征着无上的王权。
和女孩分别之后,敖丙就一直闷闷不乐。
哪吒不明所以,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敖丙,你怎么了?”
“我没事,”敖丙摇了摇头,又笑了笑,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哪吒追问道。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想要追寻的东西。”敖丙淡淡一笑道。
“当然记得,是让这世间的弱者也有和强者一样的权利。”哪吒了然道:“你是因为那姑娘说的话所以想起了这个?”
“是,但也不全是,”敖丙面露伤色,黯然道:“哪吒,我也曾经伤害过弱者。你还记得我为了得到升仙资格打着除妖的名义与阐教同流合污吗?”
“你不用将责任全揽在你自己身上,”哪吒掐了掐敖丙的脸,是惩戒也是安慰,又故作洒脱道:“是小爷非要带你去打架的,你可别故意把我摘出去。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非得做的。”
“你是为了救我,”敖丙一脸歉意,道:“我是既得者,究其根本,还是我的孽。”
“敖丙!”哪吒忍不住轻轻用两指微微错开弹了一下他的龙角,反驳道:“你我当时一体同身,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咱俩的。”
敖丙甚是错愕地捂住自己的龙角,诧异地看向哪吒,刚刚这一下,比当初在陈塘关时感受到的羞耻感更甚,那一刻,仿佛有一道电流从头上的龙角直直窜遍了全身,敖丙感觉头皮发麻,脸颊发烫,耳根炽热,心脏在胸膛中剧烈地跳动,似乎随时都会自胸膛破体而出。刹那间,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思绪更是一团乱麻,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哪吒见敖丙面色有异,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人家摸你的龙角,”然后他又安慰道:“没关系,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炼化你的龙角。”
敖丙调理了一下内息,才勉强平复了心情,恢复如常后,他才无奈地说道:“龙族的角很脆弱,你乱动我会很不舒服。”
哪吒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怕别人嘲笑你……”然后又觉得此言不妥,立刻噤了声。
敖丙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在乎了。”
哪吒面上一喜,欢欣道:“你这对龙角其实特别合你气质,要是没了看上去都不像你了。”
敖丙闻言一愣,有一股暖流从胸间溢出,他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哪吒。”
哪吒看着眼前的敖丙,带着他熟悉的笑意,玉石般温润却不会让人感到疏离,刹那间,哪吒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想把敖丙紧紧抱入怀中的冲动。好在,他克制住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敖丙,我先去,弄点吃的……”哪吒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吃也无妨。”敖丙道。
“那,我饿了……”哪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把住这个借口不松口。
“好,那我们先去找食物。”敖丙温柔地回应道。
哪吒赶紧转过身,看到远处坐落着几个高门大院,虽不及最远处的王宫那般华丽尊贵,但比之附近的百姓居所,却也是宏伟壮观的。
“去那吧。”哪吒向那贵族的居所指了指,然后就赶紧抽身而去。
敖丙紧跟其后。
哪吒带着与自己一同隐匿身形的敖丙,找了最华丽的一家居所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然后就听见有个雷霆般的声音吼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行!”
哪吒抬起头一看,是一个凶巴巴的老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威严之势,他走近来,手持长剑,指向哪吒和敖丙,威胁道:“你们是那狐妖的手下吗?”
又是狐妖?哪吒听得此言眉头一皱,现了形,见那老头丝毫不见惧色,还摆出一副要与自己拼命的架势,不禁有些恼火。
那老头又大声怒喝道:“妖妃妲己,蛊惑圣心,罪大恶极,你们这些小妖跟随她倒反天罡,必遭天谴。”
哪吒冷哼一声道:“早就遭过一次了。”
“小妖狂妄!还不速速认罪伏诛!”说着,那老人拿起剑就要向哪吒批来。
敖丙见状立刻也现了形,上前去将剑夺过,又施礼道:“在下与好友经过此地,不欲逗留,还望老人家莫要见怪。”
那老人见敖丙此状颇为诧异,但见敖丙头上的龙角,又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妖精,还学着人的做派!”
哪吒听得此言,怒不可遏地冲上去扯住老人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什么鬼话!对你客气点就真以为小爷我不敢打你是吧!”
敖丙连忙上前拉住了哪吒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哪吒强忍住怒气,松开了老人的衣领,将他忍到一旁,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以为做人就比做妖高贵吗!你们那个大王是人,他做的那些事妖可做不出来!”
敖丙见状松了一口气,而后将那老人扶了起来,道了歉,又问道:“老人家是如何能看见我们的?”
那老人站起身,虽有些狼狈但依旧满脸坚毅,他夺过了敖丙手中的剑,大声怒喝道:“你们不就是那狐妖派来取我七窍玲珑心的吗!难道不知我双目能识破一切幻术!”
哪吒嘲讽地笑了笑,道:“什么破眼光,连幻术和仙术都分不清,真不知那狐妖想要取你的心干什么!”
那老者听得此言愣了愣,发问道:“你这是何意?”
哪吒鄙夷地看了看老者,信口胡说道:“我师父是太乙真人,这是我师弟,我们奉命前来保护西伯侯之子伯邑考,路过你处,算到你有血光之灾,特地来这想帮你躲躲灾难。”
“胡说!阐教弟子中怎么会有妖邪!”
哪吒一听又要发火,但再次被敖丙拉住了。哪吒强压怒气,咬着牙说道:“谁说我们是妖邪,你看我师弟这个样子,哪里像妖邪了!”
那老者再次打量了一下敖丙,风姿绰约,清冷俊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却还是质疑道:“那他头上又是何物?”
哪吒最烦有人讨论敖丙头上的龙角,听得此言不等敖丙反应过来,立刻将那老者举起扔到了院中的花坛里,红着眼,走上前去踩在了那老者身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小爷我是妖魔不假,但不是什么妖邪,凭什么你们人有好人,妖就只有邪妖!”
那老者怒声嘶吼道:“你到底是何人!”
“你听好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乙真人的座下弟子哪吒是也,你要是想报仇,随时去找我,小爷我等着!”说罢,抬起脚,拉上敖丙就离开了此处。
“哪吒……”敖丙有些担忧地开了口。
“我知道,我又冲动了,但是我就是讨厌这些人,凭什么因为你有龙角就说你是妖邪。”刚才还怒不可遏的哪吒此刻的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委屈,“我恨他们。”
“哪吒,我不介意,你以后不必再因为这种事生气。”敖丙拉了拉哪吒的手,试图安抚他此刻的情绪。
“我知道你介意,”哪吒有些心疼地看向敖丙,说道:“我现在还记得在我生日那天,明明是你救了陈塘关的百姓,却被他们指责是妖孽,我不知那个时候你会有多么绝望。”
“都过去了,”敖丙笑了笑,“我都忘记了。”
“即便如此,你还是跟我一起扛了天劫,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哪吒表情坚定地说道:“以后再有人骂你是妖孽我便和他拼命。”
敖丙心生感动,忍不住摸了摸哪吒的脸,又用手勾过哪吒的唇角试图将他露出一丝笑意,他笑着说:“我之前只是怕被人发现是妖会毁了龙族大业,如今龙族已遁入深海,我已不在乎是否被人耻笑或辱骂,”然后他抬起头,仰视着这个已经高出他半个头的少年,目光中满是温柔,他说:“但是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失控乃至入魔。比起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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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嘲笑,我更担心你。”
敖丙的话如同一缕光穿透哪吒心中的阴霾,他心中欢喜,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插科打诨道:“那老头是不是白挨打了?”
敖丙笑了笑,道:“他既然骂了,也不算冤枉。”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哪吒又想起那老头的话,对敖丙说道:“听那老头话的意思,那妃子真的是狐妖,还跟着那个鸟王一起作恶多端。这样一来,伯邑考岂不是可能有危险?”
敖丙听得此言也是皱起了眉头,问道:“哪吒,你知道伯邑考兄长什么时候去教那王妃琴艺吗?”
哪吒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把海螺留给他了,他现在还没吹,应该是没事吧。”
敖丙担忧道:“但是我毕竟昏迷了一夜,不知是否会有变故。”
“伯邑考总不可能大晚上的去教王的老婆弹琴吧,”哪吒摆摆手道:“他们不也得睡觉吗?”
敖丙点头表示赞同,“是我多虑了,这样确实于礼不合。”
“对啊,不然肯定犯困。”哪吒补充道。
这时,敖丙抬头一看,错愕地说道:“哪吒,我们好像又回到原地了。”
哪吒抬眼望去,只见他们又回到了那老头的居所。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妾身已在此恭候敖三太子多时了。”
“是狐妖幻术,”敖丙低声对哪吒道:“小心。”
哪吒回过神,看见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们,她的皮肤白皙,肤如凝脂,腕上挂了一个赤色的镯子,甚是惹眼。
“你是谁?”哪吒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不是刚刚还在说我作恶多端吗,怎么这就不记得了?”那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步步向二人逼近,一边走来一边说道:“我不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妖妃,妲己吗?”
哪吒下意识护在敖丙身前,招呼出火尖枪和混天绫,就要与之开战。
妲己停下了脚步,柔声说道:“这位便是李靖大人的公子吧,都说你天生神力,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哪吒拿起火尖枪直直地向妲己刺去,枪尖穿过胸膛,但那狐妖却又瞬间出现在二人身后。
妲己邪魅地笑道:“三公子不要冲动,此乃我狐族幻境,你是伤不到我的。”
敖丙拦住了欲要发怒的哪吒,向妲己发问道:“你在此等我所谓何事?”
“还是三太子一语中的。我听说三太子在天牢中被罗道长下了焰火咒,特意来献计帮三太子解脱。”
“焰火咒?什么焰火咒?”哪吒想起,当日在天牢中,他确实质问过敖丙是否被下了咒,本以为那咒术随着法阵的破解会一同消散,没想到居然还阴魂不散。哪吒不禁气极,恼怒自己还是太过大意,居然没有追问到底。
“无事,”敖丙赶紧劝慰道:“我天生水相,那焰火咒对我没有作用,你不必担心。”
哪吒这才松了口气。
妲己听得此言,却也不恼,反而谄媚道:“不愧是东海龙宫三太子,那罗宣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这个东西,不知二位是否觉得眼熟?”
只见妲己从长袖中拿出一个海螺,展示在二人面前。
哪吒一看,勃然大怒,开口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妖怪,你把伯邑考怎么了!”
“三公子别急,”妲己将海螺收回了袖中,魅惑地冲二人笑了笑,得意道:“若不是看见这海螺,我还不知道龙族大驾光临。狐族虽然没有龙族实力强悍,但在妖界还算有些威望。”而后又邀请道:“三太子,不如你明日子时来鹿台与我见面,到时你我洽谈一下,在这封神之战中,龙族和狐族要如何合作,才能在这封神榜上夺得一席之地?”
说罢,那妲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脸迷茫的哪吒和若有所思的敖丙。
“敖丙……”哪吒的声音打断了敖丙的思绪。
“嗯?”敖丙抬头,看向哪吒。
“那狐妖说的封神之战,到底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9. 风起篇(9)封神
“敖丙,你知道什么是封神之战吗?”哪吒问:“听起来似乎是要把神仙都给封印起来。”
敖丙被哪吒的话逗笑了,但想起狐妖的话,又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封神之战并非封印之意,而是册封神仙。”
“册封神仙?怎么,这天上神仙不够了?”哪吒掏了掏耳朵,颇有些不屑。
“不错,所以要再度选拔人才为天庭效力。”敖丙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想起什么烦忧之事。
“你怎么了?”哪吒察觉到敖丙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你是担心那狐妖有诈?”
“不是,”敖丙摇了摇头,说道:“你也知道,师父当年与父王秘密谋划,想要让我携灵珠之力在封神之战中建功立业,封神登天,这样才能带龙族逃出海底炼狱。所以,才害的你成了魔丸。”
哪吒不在乎地摆手道:“跳过灵珠和魔丸那段,你直接告诉我,封神之战是谁和谁打?”
敖丙沉吟片刻,说道:“哪吒,你还记得当初十二金仙会面时曾经提到过封神之战吗?”
“哦,走神了。”哪吒皱了皱眉,问道:“说的啥?”
敖丙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十二金仙提到了要与截教一战,又提到了封神之战,这样看来,封神之战或许就是阐教与截教之间的战争。”
哪吒想了想,说道:“所以就是他们俩谁打赢了谁就能封神呗。”
“这其中的细节我也不十分清楚,”敖丙摇头道:“师父也许知道,可惜他……”
“好了,别想了,”哪吒将手搭在敖丙手上,拍了拍以示宽慰,见敖丙依旧愁眉不展,于是心一横,默念法咒让乾坤圈锁了自己的力量,又变成了孩童模样,双手插兜,脸一伸,眼睛看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呐,掐吧。”
敖丙愣了愣,随即忍不住掩面而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想掐,”哪吒的耳根微微泛红,但却嘴硬道:“现在随便你掐,你别伤心就行。”
“我什么时候想要掐过你的脸?”敖丙不可思议地问道。
“合体的时候,你冒出来过这个念头,我知道。”哪吒索性将敖丙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脸上,自嘲道:“我仪态懒散,个头矮小,相貌丑陋,眼眶发黑,鼻孔朝天,牙还缺了一颗,你凑合摸吧。”
敖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试探着捏了捏哪吒的脸,玩笑道:“你还挺记仇的。”
哪吒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小爷我只是记忆好,你不服啊?”
“没有,在我心里,你一直很好很好。”敖丙笑道。
“当然。”哪吒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但是你也不赖嘛。”
敖丙温柔地笑,最后小声说道:“谢谢你,哪吒。”
无心再理会找罗宣报仇的哪吒陪着敖丙在朝歌城中一直等到了第二日。
虽然昨日哪吒一直试图逗敖丙开心,但敖丙还是一直忧心忡忡,哪吒知道,敖丙是在思考那狐妖的话。自己不是龙族,无权干扰他的抉择。哪吒选择对此事避而不谈。
一直到了第二日傍晚,哪吒见敖丙的眉头总是不自觉地锁起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还在想那狐妖说的话吗?”
敖丙点头道:“嗯。”
“想好了?”早已变回少年模样的哪吒倚在酒楼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鹿台,问道:“你觉得那狐妖说的封神登天,是什么意思?截教我不知道,阐教难道能容忍妖族与他们一同封神吗?”
“阐教或许不可,但若是狐族与截教合作,也许真的有机会。”敖丙的脸上布满了忧虑。
哪吒见状,不再言语,也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二人等到了子时,沿着妲己身上的狐妖气息,准时出现在了鹿台行宫中的一座高台上。
妲己身着赤色长裙,裙摆懒懒地散在地上,但在裙摆上又坠着几颗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玉石,摇曳着周围烛火的光芒,随着妲己的脚步声,发出叮当的脆响。
妲己见到二人,恭敬地半蹲下行礼道:“见过敖三太子,见过李三公子。”
敖丙展现出难得的孤傲之气,他没有回礼,也没有让妲己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嘴唇微抿,不发一言。
“看来敖三太子还是对妾身有所怀疑,”妲己站起身,抖动了手中赤色的手镯,笑语盈盈道:“那我便展现一下我的诚意。”
说罢,妲己抬了抬手,便有宫人打扮的侍从将被捆缚的伯邑考押送了上来。
“我现在就将此人放了,三太子可能感受到我的真诚?”妲己笑道,但那宫人却并没有放走伯邑考的意思。
哪吒见此场景,不由地拍手道:“真是做的一出好戏。”
“哦?”妲己笑意渐浓,拖长了语调问道:“三公子何处此言呢?”
“你把人抓来,再把人给放了,里里外外,倒成了你的诚意?”哪吒抠了抠耳朵,满脸不屑地嘲讽道:“那我今日把你打了,再把你放了,你是不是也欠了我救命之恩呢?”
说罢,哪吒召唤出来火尖枪,指着妲己吼道:“赶紧把伯邑考给我放了!”
妲己掩面而笑,装出一副娇柔的模样,但言语中依旧挑衅,“三公子这话可是吓坏奴家了,只是三公子的枪虽快,但以我上千狐族之力,用幻术留住三公子一时半刻也不是不行的,你说那时……”那妲己的眼神由娇柔又切向了狠毒,道:“伯邑考还会有命在吗?”
“那你试试!”哪吒气得握紧了火尖枪,就要上前与妲己拼命。
敖丙握住哪吒的手,道:“哪吒,你先不要冲动。”
哪吒只得将火尖枪放下,怒气冲冲地看着妲己。
“怎么,敖三太子想通了?”妲己笑颜如花,问道:“可是想好要与我狐族合作,共享这封神登天的荣耀。”
“你既然想要与我合作,那便告诉我,你凭什么能有封神登天的资格?”敖丙语气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
“哦?三太子这是想要试探我?”妲己笑了笑,说道:“三太子想必也有所耳闻,截教收徒,不问出身,有教无类,现如今截教有意助我狐族脱离被阐教诛灭的苦海,我自然会尽心竭力地辅佐截教守护住这大商王朝。不知三太子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是,要敖丙留下来帮那个鸟大王!”哪吒气得破口大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哪吒,”敖丙阻拦道:“不要冲动。”
哪吒收起了戾气,紧咬下唇才勉强忍住再次骂娘的冲动。
“如今商王朝地位稳固,又有何人会来动摇其根基呢?”敖丙问道。
“三太子此言就是在与奴家说笑了,”妲己伸出手,让人将伯邑考抓到身边来,道:“哪个王朝缺过乱臣贼子?此人的父亲,不就是因为不忠才被大王抓来囚禁的吗?”
伯邑考虽然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听得此言,却狠狠地剜了一眼妲己道:“妖妃,你设计谋害我父王,你才是商朝的祸害!”
妲己听得此言却不恼怒,挥挥手就让伯邑考噤了声。她再次看向敖丙,问道:“如今商王朝中截教门徒者众,而那阐教最有名望的不过是那十二金仙,更何况阐教只认出身和天命,怎会将你我的族人放在眼里,三太子,除了支持截教,你已无路可选。”
“笑话!”哪吒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没路可选!两不相帮又如何?”
“三公子,你如今孑然一身,怎么能懂三太子身上的重任呢?”妲己出言讥讽道:“他和我一样,身后是千千万万的族人,想怎么选可由不得自己。”言辞之间,便将自己与敖丙划为一类。
哪吒气急败坏,但看见身边默不作声的敖丙,心顿时凉了大半。
“敖丙,我不是那个意思。”哪吒想要辩解。
“哪吒,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敖丙勉强笑了笑安慰道。
哪吒张嘴想要说话,却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时哑口无言。
“三太子,你可不要为了一时义气,就置你的万千龙族子民于不顾。”妲己又看向哪吒,劝慰道:“三公子,你真的忍心让三太子在你和龙族之间做出抉择吗?”
“你……”哪吒想要冲下去一枪解决了妲己,却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假如我选择与截教合作,那我会与谁为敌呢?”敖丙问道。
“自然是与商朝作对的贼子们,若是阐教要帮他们,自然会派遣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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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相助这些贼人。”
听得此言,伯邑考神色激动,却半句话都说不出。
“你的意思是,封神之战是在人间设下棋局,以人命为棋子,争出个高低吗?”敖丙冷冷地质问道。
“人类可是一直想要把我们诛灭掉,若是这世间没有人族,岂不就是我妖族的天下?”妲己蛊惑道:“那即便不能封神登天,在这不也能过逍遥日子,何乐不为?”
敖丙的眼神变得越发冷冽,连带着他周围的水汽都结成了冰晶。哪吒知道,敖丙真的生气了。
妲己还在毋自说道:“三太子,这伯邑考乃西伯侯之子,商朝最大的敌人。不过,如今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放了他,让他回西岐去。只是放虎归山,以后恐怕后患无穷。”
哪吒在敖丙耳边轻轻耳语道:“举你我之力,定能制服那狐妖,你不必受他胁迫。”
敖丙却伸出手,推开了哪吒,上前一步道:“好,我答应你,你放了伯邑考兄长。”
狐妖笑意盈盈道:“都说龙族一诺千金,三太子可不要食言。”
“敖丙,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吗,你不是要来陪我一起的吗!”哪吒在敖丙身后大声嘶吼道:“你可是先答应我的!”
“三太子,朋友可以再交,但龙族若是再不求生路,可就无路可退了。”妲己再次诛心道。
哪吒绝望地看向敖丙的背影,一时间万念俱灰,放佛敖丙冻住的不仅仅是周围的寒露,还有他周身的血液,他无力地嘶吼道:“敖丙,你到底要干什么!”
“三公子不必如此,你若是也留下来,三太子不就不为难了吗?”妲己笑声清脆,如刀子一般刺耳,划过了漫长的黑夜,“况且,你天生魔丸,本来就不会被阐教所容。”
哪吒听得此言愣了愣。
就在这时,伯邑考挣脱宫人的束缚,冲向了敖丙,将心不在焉的敖丙撞倒在地。
敖丙反应过来后,赶忙趁机解开了他的噤声术和束缚。
伯邑考双手抓住敖丙的衣袖,道:“你不可助纣为虐!你们也看见了,商王昏庸无道,若是再得你们相助,这天下的百姓该怎么办!”
敖丙听得此言哑然无声。
“你错了,我们是妖魔,这天下百姓怎样与我们有何干系?就像你可会施恩于我妖族众生?你这个样子不过是弱者想要向强者祈求垂怜罢了。”妲己嘲讽道:“不要白费力气。”
那伯邑考指向妲己,道:“妖妇,你诬陷我父子二人,将我们害为阶下之囚,如今又要害我西岐百姓,邑考虽身弱,却不会屈威于你的胁迫!”说罢,伯邑考看向哪吒,一脸决然道:“小兄弟,你我萍水相逢,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今这妖妇想拿我的性命来绑架你为虎作伥,如今我自行了断,你万不可受此妖邪蛊惑。”
说罢,伯邑考毅然决然地冲向了哪吒手中已熄了火的火尖枪。
哪吒始料未及,只得眼睁睁看着伯邑考将火尖□□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伯邑考!你在干什么!”
伯邑考奄奄一息地将手伸向哪吒,竭力说道:“西……西岐……”说罢,气竭而亡。
“啊!”哪吒见此痛心疾首,冲动之下魔气狂溢,拎起重新燃起烈焰火尖枪就朝妲己劈了过来。
敖丙见状,召唤出武器,一跃来到哪吒身旁。
“你要为了她与我为敌吗!”哪吒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哪吒看见敖丙的眼中噙着泪水,不知是为了伯邑考之死的哀恸,还是为了要与自己为敌的决绝,他痛的无法思考,失去理智地就要冲过敖丙的阻拦杀向妲己。
妲己得意地看着二人自相残杀的场面,
就在此时,敖丙突然转身,将锤子重重击向了妲己的面门,妲己躲闪不及,只得硬接了下来,在这重击之下,妲己被敖丙砸向地面,一口鲜血从她的嘴中喷涌而出。
“好……好个三太子……竟也是……言而无信之辈……”妲己气息奄奄地咒骂道:“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妲己化作一缕青烟逃离了鹿台。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哪吒与敖丙二人。
二人对着伯邑考的尸体,久久无言。
未完待续
10. 风起篇(10)殊途(又名:老婆老婆快回来……
二人站在伯邑考的尸首前,久久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哪吒先扛起火尖枪,原本总是喜怒形于色的面上却结了一层冰,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声音嘶哑着说:“我要带他回西岐。”
敖丙被哪吒漠然的态度刺痛了,他低着头,感到内疚,却不知该如何道歉。
哪吒并没有理会敖丙的变化,他收起火尖枪,半跪在伯邑考身前。伯邑考的华服都被血浸染透了,血里混着土,凝固在他的脸上,再无半分曾经的高贵与典雅。
哪吒用手一点一点擦拭着,想要擦干净伯邑考脸上的血,但是血已经凝固,擦得力气越重越会掉落更多的血痂,显得更加狼狈。
哪吒气得双手攥拳,重重地砸在伯邑考身前。
敖丙不忍地看着哪吒,他蹲下身子,默默在哪吒身后递上了一张手帕。
哪吒没有接,敖丙也没有放下手。
二人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敖丙说:“对不起……”
哪吒的手攥得更紧,他咬着牙,想要发泄却又在隐忍。最后,他松了口,泄了气,自嘲地说:“没事的,我本来就没有资格让你每次都选择我。”
“哪吒,我……”敖丙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他放下手,试图解释道:“我不是……”
哪吒转头看向敖丙,原本已经黯淡的目光又迸发出了怒意,他的目光幽暗,心里却埋着一团怒火,烧得他快要丧失理智,他哑着喉咙,眼里布满杀气地说:“我一定会杀了那只狐妖,给伯邑考报仇!”
敖丙咬着唇,面有不忍,小声回应道:“我知道。”
哪吒的眼中布满怒意和怨念,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能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杀了那狐妖?你为什么要答应和她合作!”
“哪吒……”敖丙微微扬起头,直视着哪吒的目光,眼里满是忧伤,“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为了龙族抛弃你?”
“我……”哪吒焦躁地别过了头,他的魔性被烧到沸腾,顶在理智上,似乎再激动一点就会破体而出,他咬着牙,自暴自弃地说道:“我不知道。”
敖丙的心仿佛被哪吒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知道,无论再说些什么,都无法再更改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是自己的摇摆不定害死了伯邑考。哪吒可能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了,就连自己也不能原谅这样一个怯弱的、自私的自己。
不过最后,敖丙还是想要挽回哪吒的心意,所以他下定决心解释道:“哪吒,我其实不是真心答应妲己。我只是想从她身上知道更多有关封神的事,不想竟然害死了伯邑考兄长,”敖丙低下头,满是愧疚地重复道:“对不起……”
哪吒低下头,看向伯邑考的尸体,敖丙的话就像一捧冰冷的水,浇在他心头的怒火上,水遇上了火,升腾起了气,汇聚在他眼里,化成了泪。他忍着快要涌出的泪水,昂起脸,看向天: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他绝望地说:“我不是妖,也不算人,我根本不知道天地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
敖丙心疼地看着哪吒,不知该如何安慰。
“敖丙,我不是没想过你是在骗她,但是我又怕极了……”哪吒的泪水喷涌而出,他忍不住委屈地倾诉道:“我怕你真的会舍我而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是同根同源的,我只有你这一个同类。”
敖丙噙着泪水,不发一言,想要抱住哪吒,犹豫了很久,终究是没有勇气。
哪吒叹了口气,诛心地询问道:“敖丙,假如你最后发现和截教合作才是龙族唯一的出路,你会怎么选?”
说罢,他转过身,狠下心,低着头,声色悲凉地说道:“我不是没想过,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帮谁都行,我都陪着你,但是……”说着,哪吒的手指向伯邑考,悲悯地说道:“我不能不分善恶,我不能让陈塘关的悲剧在朝歌,在西岐,在这个世间任何一个地方再发生一遍。而你的身上担着龙族的重担,做什么选择都不能只图一时意气,我都明白。”
“对不起……”敖丙低下头,声音嘶哑而悲凉,“对不起……”
“敖丙,我要带他回家了……”哪吒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伯邑考背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走得沉重而决绝,突然,他停下脚步,咽下一腔哀怨与痛苦,朗声道:“敖丙,你不必再跟着我,去选择你要走的路吧!”
哪吒背着伯邑考走了很久很久,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他虽然心生疑惑,但却没有心思去想此中缘由。他的心情沉重,心痛到无以复加,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悲痛、孤独、不公都降临到了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动气。如果刚才和敖丙争执的时候,他的血是因被怒意燃烧而沸腾,现在就因悲愤而被冻的结了冰。
他紧咬牙关,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终于,在走到二人曾经住过的草屋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眼里噙着泪,他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敖丙微笑着递给自己一个海螺,温柔地说道:“我们是朋友了,以后你想踢毽子随时可以来海边找我,只要听见这个海螺声,我定千里来相会……”
可是他把敖丙送给自己的海螺弄丢了,他再也唤不回敖丙了。
哪吒的泪无法抑制地滚滚而下,他不甘心地仰天长啸道:“敖丙!”
他要怎么告诉敖丙,他后悔了,他不想让他走。
“哪……哪吒……”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哪吒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他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见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映照着,发出明亮又温润的光。
哪吒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热血澎湃,一股暖意瞬间涌遍了全身,他赶紧抹了一把脸,咧着嘴,想笑又怕被敖丙发现,嘴硬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没有走,是你把我……”敖丙小声说道:“你把我扔在那里了。”
哪吒故意冷着脸,指责道:“小爷都走这么慢了,你怎么才追上!”
敖丙瞪大眼睛,眼里散发出一丝希望的光,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突然间落定,但是一想起刚刚发生的种种,想起因自己而牺牲的伯邑考,他又低下了头,悲伤又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哪吒的心此刻终于平静了下来,理性慢慢地回归,他看着一脸愧疚的敖丙,心里又是一痛,他开始反思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有多少是因为不满和愤恨而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敖丙身上。敖丙的心里也是很委屈的吧。
哪吒叹了一口气,满怀歉意地说道:“我刚才的话太伤你了,对不起。”
敖丙连连摆手,反驳道:“没有,你说的都对。是我太犹豫了,所以害死了伯邑考兄长。”
“敖丙,挑起这场纷争的是那个狐妖,她才是罪魁祸首,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是放屁吧。”哪吒正视着敖丙,认真而又内疚地说道:“假如我当时多信任你一点,伯邑考就不会以为你确定要和狐妖合作,也就不会自杀。要怪的话,我也有罪。”
“不是的……”敖丙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
哪吒走上前,眼里满是歉意,他说:“我总是说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假如你的选择有可能不是我,我就会有怨气,就会说错话。”顿了顿,哪吒自责道:“是我忽略了你曾经与我许下的要保护弱小的誓言,是我没有想过你的龙族身份若是去了西岐恐怕不能为阐教所容,是我根本没有在乎你的想法……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不会选择我,所以索性先放手。”
哪吒抬起眼,眼里满是泪,他真诚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敖丙看着如此赤诚的哪吒,心中升起一阵感动。他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被哪吒的话刺痛,没有因他的不信任而心生怨怼,但是此刻,一切都释然了。敖丙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安慰道:“都过去了。”
“现在,我会认真地听你的选择。”哪吒抹了抹脸,难得露出严肃而认真的表情,横下心,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敖丙心生暖意,看向哪吒,同样认真而严肃地回答道:“我选择跟你一起去西岐。”
哪吒的眼中迸发出炽热的火,他充满希望地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和我一起?”
敖丙点点头,眼中满是温柔:不论前路如何,我都要陪你一起走下去。
二人索性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草屋里。将伯邑考的尸身小心翼翼地安置好了,哪吒才松了一口气,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呢?”
敖丙点点头。
“怪不得这一路上这么安静。我说呢,我就这么背着伯邑考在街上走,居然没有人来抓我,”哪吒道:“要是我没喊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出现?”
敖丙低下头,抿着唇,良久才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你。”
哪吒叹了口气,看向伯邑考,神色悲凉,“你说,我是不是总是太冲动了?”
敖丙握住哪吒的手,试图给他一丝安慰,而后声音温柔地说道:“没有人能永远保持理智,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哪吒笑了笑,反用力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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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敖丙的手,感激道:“谢谢你,愿意拉住我。”
许是敖丙传递过来的感觉太过温暖,过了许久哪吒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松开敖丙的手,而且握得久了,竟有些生汗。哪吒假装咳了咳,松开手,捂住了嘴。
敖丙关切道:“你怎么了?”
哪吒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叹了口气,商讨道:“我当初答应了老……西伯侯,要救他和他的儿子,如今儿子没救成,总要把老子救出来吧。”
敖丙点头表示赞同,说道:“事已至此,就算西伯侯不想,恐怕商王和妲己也不会放过西岐了。”而后又悲伤道:“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伯邑考兄长的仇。”
哪吒见敖丙又开始难过,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劝慰道:“你不要再自责了,如果真的想要赎罪,那我们就帮伯邑考……兄长,守护好西岐。”而后他的眼里又迸发出怒意:“还有就是找妲己和那个鸟大王报仇!”
敖丙神色依旧凄清,却不忍再表现出难过,免得哪吒担心。
他们实在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做的都没有分寸,即便是无心,却还是会害人。敖丙悔恨地想:就算是他与哪吒共同经历过两次生死,却依然还会产生隔阂,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么信任对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信任自己。
敖丙看向因思考如何营救西伯侯而抓耳挠腮的哪吒,心中暗下决心,下一次,一定会让哪吒更加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想法。
哪吒并不知敖丙此时心中所想,他看向伯邑考,又看向敖丙,为难道:“咱俩这次非得分两路不可,这次你在这里守着伯邑考,我去救西伯侯。”
敖丙皱了皱眉,摇头道:“不可,虽然那狐妖被我重伤,但她万一在朝歌城里布下陷阱怎么办?”
哪吒抓着头发,烦躁地问:“那怎么办?”
敖丙想了想,道:“我在这里设下一个障眼法,将伯邑考兄长藏起来,如果我们在那些农人下地之前赶回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哪吒惊讶地问道:“你还能在人身上用障眼法?”
敖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哪吒暗自思忖,看来申公公确实比自家师父教得要好啊。
二人再次偷偷潜入天牢,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西伯侯救了出来,看来这才截教确实在他们二人身上吃了大亏。
西伯侯来到草屋,抱着儿子的尸首失声痛哭,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颤声呼号道:“邑考啊,邑考,你为何执意要来啊!”声音里满是哀痛,“为父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看到你这样啊!”
良久,西伯侯才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脸,对着哪吒和敖丙就要跪地拜谢,吓得敖丙慌忙将人扶起,哀恸道:“老人家不必如此。”
“老夫谢过二位救命之恩。”西伯侯深深地施了一礼,道:“若有机会定当结草携环而报。”
哪吒虽不知西伯侯说的成语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学着敖丙的样子回了礼,然后正色道:“我们俩会送你回西岐,你不必担忧。”
西伯侯再次拜谢。
趁着天色未明,三人决定抓紧上路,出了那茅草屋,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们好几天了。”
哪吒回头一看,是前几天来拿农具的女孩,再回头,发现敖丙已经幻化出长袍遮住了龙角。
那女孩走到敖丙面前,郑重其事地拿出一颗珠子,正是前几日敖丙送给她的那一颗,女孩目光真挚地说:“你的珠子落在地里了。”
敖丙温柔地说道:“这是送给你的。”
女孩摇摇头,道:“娘亲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还给你。”
敖丙只得从女孩手中拿回了珠子,然后怜爱地摸了摸女孩的头,承诺道:“你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害羞地跑开了。
哪吒调侃道:“你还挺有魅力的。”
敖丙的耳根一红,否认道:“你不要胡说。”
就在这时,从天上飞来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混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不清。哪吒和敖丙警惕地将西伯侯护在身后。等飞近了,三人才看清:此人面蓝,身上是水合色,头发赤红,嘴里还长着獠牙,竟是个妖怪。
哪吒立刻召唤出火尖枪就要向那妖怪劈去,却听那妖怪大喊道:“吾乃西伯侯之子雷震子,道友快快放下武器。”
哪吒看了看旁边皱巴巴的老头,又看了看天上蓝哇哇的妖怪,一脸呆线地向西伯侯问道:“这是你儿子?”
未完待续
11. 云涌篇(1)雷震子(又名:丑八怪你敢打我……
哪吒看了看旁边皱巴巴的老头,又看了看天上蓝哇哇的妖怪,一脸呆线地向西伯侯问道:“这是你儿子?”
西伯侯也是一脸茫然,但还是大喊一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说是老夫的儿子?”
雷震子听到此言,立刻飞身而下,直直地跪倒在西伯侯面前,一脸恭敬且歉疚地说道:“父王,是孩儿来迟了。”而后又解释道:“孩儿当年被您在燕山收养,后被师父云中子带走收作弟子。”
西伯侯走上前来,将雷震子扶起,感慨道:“你如今算来不过七岁,你为何来此?”
雷震子道:“父王,孩儿遵照师命,下山来救父王回西岐。”
西伯侯打量着雷震子,见他除了周身的肤色与常人迥异,还自肩胛骨延伸出一双宽大的翅膀,仿若鹏鸟,那翅膀上隐隐泛着蓝光,似是雷电交接时的颜色,又生的青面獠牙,虽面上恭敬万分,却还是让人感觉似鬼怪。
西伯侯心生疑惑,询问道:“你为何变成这般样子?”
雷震子低下头,似乎想要躲开西伯侯的视线,他有些自卑地回答道:“孩儿因误食了风雷仙杏,因此长成了这般模样。”
哪吒和敖丙从二人的对话中将事情了解了八九分。哪吒心中暗想:怪不得长得一点都不像,原来是养子。
雷震子侧目看向哪吒和敖丙,突然翅膀闪过一道电光,刹那间一道雷电冲着敖丙的面门就劈了过去,敖丙立刻闪躲开来,幻化的袍子却散了去,露出了头上的龙角。
雷震子怒斥道:“何方妖物,为何要隐瞒身份!”
哪吒见状,不由分说,立刻拿着火尖枪就刺了上去。
雷震子一边躲闪一边询问:“道友,你我都是阐教弟子,你为何要帮妖邪与我为敌?”
哪吒怒骂道:“放屁,你照照镜子,谁才是妖邪!”
雷震子闻言怒急,飞身而起,从翅膀中施展雷电之力将哪吒拦在了身后,而后召唤出一对锤子和凿子,大喝一声,将二者敲击一下,刹那间,天地失色,一阵惊雷从天而降,向着哪吒劈来。
敖丙立刻化作龙形,冲着雷电飞去,生生接下了这一道雷击。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间,等到西伯侯大喊“住手”时,哪吒已经被刺激地红了眼,念动法咒就要解开乾坤圈的压制。
敖丙在空中又化为人形,忍着剧痛,飞到哪吒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虚弱地说道:“不可。”
哪吒不甘心地松开拳头,随后指着雷震子大骂道:“你个丑八怪,你给我下来!”
雷震子正要再次施展攻击,西伯侯也怒喝道:“雷震子,你住手!”
雷震子立刻收起了法器,缓缓飞了下来,一脸愤愤不平。
西伯侯对着雷震子怒斥道:“你为何要攻击这位小兄弟?”
雷震子不服气地指责道:“他是妖!”
哪吒翻了个白眼,因为心疼敖丙的伤势,所以顾不上与雷震子吵嘴。
“你没事吧?”哪吒立刻查看敖丙的状况,关切地想要查看他的伤势,“打到你哪里了?”
敖丙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笑:“没事的,我是龙族,天生就不惧雷电之力。”
哪吒皱眉道:“我刚才明明听见你闷哼了一声。”
“这位道友的雷电之力颇为强劲,要硬接还是有些费力的,不过我没事。”敖丙安慰道。
“真的没事?”哪吒追问道
“没事的。”敖丙拍了拍哪吒的手,“倒是你,不要冲动。”
“喂!那个丑八怪!”哪吒对雷震子喊道:“别以为小爷真的打不过你,咱俩接着打啊!”
雷震子气得怒发冲冠,龇着牙,仿佛要把哪吒生吞活剥了,但碍于西伯侯,他只得握着拳,想发泄却不得不强压下去。
西伯侯见状,对雷震子说道:“此二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你不可放肆。”
“父王,那蓝衣服的可是龙妖!谁知他是不是包藏祸心,要加害于您!”雷震子委屈道。
“住口!”西伯侯怒斥道:“不可再说此言。那位小兄弟说得对,人要害我性命,而妖却救了我的性命,可见人有好坏之分,妖亦然。”(见第六章父子)
哪吒嘲弄地看着雷震子吃瘪。
雷震子只得低下头,不发一言。
敖丙出来对着雷震子施礼道:“在下并无加害西伯侯之心,若是道友不信,我二人与二位就此别过。”
哪吒拉过敖丙,不甘心地说道:“你跟他行什么礼,也不看看,他跟你比,谁更像妖怪!”
敖丙赶紧拉住哪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不等雷震子发怒,西伯侯立刻挽留道:“二位不可,老夫诚心邀请二位小友与老夫回西岐,一同讨伐这殷商的恶行。”
雷震子闻言大惊失色,道:“父王不可,我阐教与妖族势不两立,怎可与龙族为伍?”
“你当我们稀罕!”哪吒不屑道。
“我见你所用法宝属我阐教,你应当也是阐教弟子,我先前因此敬你三分,没想到你居然与妖邪为伍!”雷震子指责道。
“你再一口一个妖邪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你知道吗,敖丙他可是……”哪吒冲上去就要再和雷震子干架。
敖丙立刻拉住哪吒,小声呼唤道:“哪吒……”,示意他不可再多说。哪吒只得悻悻地闭嘴。
雷震子闻言大惊道:“你就是太乙真人座下弟子,那灵珠转世的哪吒?”
哪吒不耐烦地挥挥手,随意敷衍道:“就是小爷我,咋了?”
雷震子嘀咕道:“没想到就这个德行。”
西伯侯听闻此言,惊愕地看向哪吒,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小友竟是灵珠转世,太好了,我西岐百姓有救了。”
哪吒抽出了手,赌气地反驳道:“我可没说要帮你,你儿子都来了,你跟着他回西岐吧。”
说罢,哪吒拉着敖丙,飞身就隐匿于夜色之中。
“哪吒,你不去西岐了?”敖丙飞在哪吒身后,担忧地询问道。
哪吒咬着牙不说话,飞了一阵子以后,便寻了棵巨树,落在了最粗大的树干上叉着腿坐了下来。敖丙跟着哪吒一起飞到树上,并肩坐着哪吒身边。
“哪吒,你怎么了?”敖丙见哪吒面色不善,颇为担忧。
“那丑八怪嫌弃你是龙族,不愿意和咱合作,难道还非得求他们带上咱们吗?”哪吒气急败坏地骂道:“那该死的丑八怪,哪有你半分俊俏,居然还嫌弃你,我看他才是妖邪!”
敖丙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道:“那妲己生得美貌,但最是恶毒;海夜叉虽然相貌丑陋,但是却有恩于咱们,可见不可因为相貌美丑来判断人或妖的好坏。”
哪吒气愤道:“我这是帮你说话,你怎么教训起我来了?”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试图平复他的怒气,“我知道你向着我,但是你也没必要为了我和雷震子斗气,结果错失了帮西伯侯一起讨伐商王的机会。”
哪吒不屑一顾地说道:“小爷我不在乎,我一个人也能帮伯邑考报仇。”
敖丙皱了皱眉,面有愠色,声音低哑地吐出两个字:“哪吒……”
哪吒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不是我自己,是你和我,咱俩直接杀进朝歌,杀了妲己和鸟王,替伯邑考报仇!”
敖丙面色和缓了些,但还是摇头道:“不可,哪吒,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即便杀了这两人,商朝的气数未尽,百姓还是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哪吒若有所思,他还不是很懂敖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理解就是杀了妲己和商王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们还是得跟着西伯侯回西岐才有机会报仇。
哪吒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气呼呼地说道:“但是他们瞧不起你,怎么合作?”
敖丙再次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凑上前去安抚道:“我看西伯侯并不是一个歧视妖的人,而且刚才他也在竭力挽留,不如我们去向他认个错,他应当会……。”
哪吒打断了敖丙的话,怒吼道:“让我去跟他道歉,不可能!”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背,温和地说道:“没事,我去道歉,你不必……”
“那也不行,凭什么你道歉啊!你啥都没做错,还被那个丑八怪打了一下,你的伤真的没事吧?”哪吒想起敖丙刚才硬抗了一道雷击,心生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敖丙笑道:“既然你现在不想去西岐,不如我们回陈塘关吧。不知伯父和师伯现在怎么样了。”
哪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我师父怎么样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敖丙虽然心中忧虑,但还是劝慰道:“天上的和地上的时间流速不同。师伯许是去找天尊了,哪吒,你不要担心。”
“我才不担心他,就是想我的风火轮什么时候能回来。”哪吒嘴硬道。
敖丙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地问道:“你刚才突然落在这里,难道是因为你累了?”
“不是!”哪吒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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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成怒地反驳道:“我才不会飞一会儿就累了!”
“我化成龙形背你回去吧。”敖丙面露忧色,担心哪吒因为几次战斗体力消耗过甚。
“用不着,我不累!”哪吒大吼道,脸涨的通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羞闷。
“好。”敖丙温和地笑了笑,不欲勉强。
二人飞飞停停,在第二日午时飞回了陈塘关。
哪吒看见曾经繁华热闹的陈塘关如今化作一片焦土,再次感到悲愤。
敖丙注意到了哪吒的情绪,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敖丙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感到心如刀绞,当时,他一念之差,险些将陈塘关活埋,所幸最后没有铸成大错。但是过去短短几日,陈塘关便惨遭屠戮。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陈塘关的百姓注定就是没有生路的吗?他与哪吒想要抗争的事情,真的会有希望吗?
哪吒并没有感受到敖丙此刻的困顿,他低着头,眼里含着泪,拼命压制着不想落下来。他闷声对敖丙说道:“去找我爹吧。”
“你知道伯父在哪里吗?”敖丙问。
“去后山吧,他可能去看我娘了。”哪吒始终背着身子,不愿让敖丙看见他此刻的表情,说完这话,便飞身赶往后山。
敖丙犹豫了一下,跟着哪吒一起飞了过去。
后山殷夫人的坟前,李靖如同石像般站在原地,后面还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海夜叉。
哪吒和敖丙飞到李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李靖在默默流泪。
“爹……”哪吒低声说道:“我们回来了。”
李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马上正色道:“回来就好,敖丙没事了吧?”
敖丙作揖道:“一切都好,多谢伯父挂怀。”
李靖走上前,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敖丙的肩膀,道:“这次多亏了你,我和吒儿才能成功脱险,之前种种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怀。”
敖丙一愣,有些害羞却也有些欣喜,他摇头道:“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和哪吒是朋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哪吒看到这一幕,为敖丙感到高兴,又为他感到心酸。
李靖回过头对哪吒说道:“这几日海夜叉留守在此,并未得到太乙真人的消息,如此,我应当去寻一下金吒和木吒了。”
哪吒严肃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敖丙知道,哪吒还是担心太乙真人的安危。他安慰道:“哪吒,师伯不会有事的。等伯父联系上你的两位哥哥,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哪吒点头,依旧沉默不语。
李靖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在这陪陪你娘吧。”说罢,便向山下走去,海夜叉也跟了上去。
哪吒站在殷夫人坟前,紧紧攥着拳头,隐忍着不发一语。
敖丙站在哪吒身后,不知如何安慰,于是说道:“哪吒,那我也先走了。”
哪吒反手抓住敖丙的衣袖,低着头,声音嘶哑,“你别走。”
随即,敖丙就看到衣袖上落了几颗珍珠大小的泪。哪吒终于忍不住,眼泪像珠帘一般滚滚而下。
敖丙安慰地握住哪吒的手,因回忆起殷夫人又心疼于哪吒的苦闷而神色悲戚,他眼里也噙着泪水,心疼地说道:“哪吒,都会过去的。”
“不是……”哪吒心痛地仿佛被生生撕裂,他抬起头,看向山下被焚毁成一片废墟的陈塘关,咬着牙,声色悲戚地说道:“敖丙,这里是我的家。我在朝歌里的这些天,我每天都会想念这里,但是我又会想到,在陈塘关,已经没有人等我回家了。”
“不是的,”敖丙紧紧握住哪吒的手,说道:“伯父还在等你,你还有两个哥哥,你还有……还有我。”敖丙试图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哪吒。
“敖丙,谢谢你。”哪吒看向敖丙,从他真挚关切的目光里感受到一丝暖意,他反握住敖丙的手,承诺道:“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再骂你是妖孽。”
这时,天边传来一句呼喊声:“哪吒!”
哪吒抬头一看,天上飞来两个人,似乎和自己很像,他看向敖丙,敖丙也是一脸惊讶,然后对哪吒说道:“哪吒,这是你的两个哥哥。”
哪吒心中一喜,但又想起如今陈塘关的现状,想起已经过世的娘亲,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跟两位哥哥将其中的曲折说清楚。
正在不知所措间,却听得一个声音大声呼喝道:“妖孽,离我弟弟远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向着敖丙劈来。
12. 云涌篇(2)金吒木吒
哪吒心中一喜,但又想起如今陈塘关的现状,想起已经过世的娘亲,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跟两位哥哥将其中的曲折说清楚。
正在不知所措间,却听得一个声音大声呼喝道:“妖孽,离我弟弟远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向着敖丙劈来。
哪吒拉着敖丙立刻闪躲开来,然后有些气愤又疑惑地询问道:“这真是我哥?”
敖丙定睛又看了看,点头道:“正是,”然后想起自己未遮挡的龙角,心虚道:“他们可能是怕我会伤害你才动手的。”
“那也不能不问一句就动手吧,”哪吒气愤道:“脾气这么暴躁!”
敖丙一听,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呢,你还笑!”哪吒忿忿不平地说道:“他们可当你是妖呢!”
敖丙收敛起笑容,小声说道:“没关系,我本来就是。”
不等哪吒反驳,第二道金光再次劈来,比之上次威力更加巨大,二人再次闪避开来,还不等敖丙反应过来,哪吒已经召唤出火尖枪冲了上去。
“哪吒!”然而敖丙的声音此刻已经无法传入哪吒耳中,哪吒冲上前去,对着那青衣少年大声喊道:“不要伤人!”
青衣少年正是哪吒的二哥木吒。待木吒看清哪吒的样貌之后,颇为惊讶,他看向金吒,却见大哥的眼中也露出困惑之色。
“你是……哪吒?”木吒疑惑地发问道。
哪吒初见两位哥哥,却是在这样兵戈相向的场景下,一时只觉荒谬和无奈。他收起了火尖枪,笨拙地学着敖丙的样子想作揖,又觉得别扭,所幸抱拳道:“见过……见过两位哥哥,我就是哪吒。”
“你真的是哪吒?”木吒收起武器,哪吒这才发现,这位二哥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木吒面带忧伤又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长这么高了?”
金吒看上去沉稳许多,他飞身向前,盯着哪吒看了一会儿,神色哀伤,然后悲切地问道:“听说娘亲和陈塘关的百姓都被妖给害死了。”
哪吒的眼里满是悲痛,他攥着拳,咬着牙,指向身后的陈塘关道:“不是妖,是无量仙翁那个老匹夫!”
金吒和木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随即金吒冲着木吒使了一个眼色,木吒暗暗点头。
金吒近身前来拍了拍哪吒,面色忧伤却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哥哥们回来了,都会好的……”
哪吒看着眼前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感觉分外亲切的大哥,忍不住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忍着泪水,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金吒面露不忍,叹了口气,而后将哪吒抱入怀中,拍着他的后背,心疼地说道:“大哥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都会好的。”
哪吒的头靠在金吒肩膀上,忍不住潸然泪下。
敖丙看见这一幕,心中酸涩,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木吒突然召唤出锁妖瓶,念动咒语,一道金光闪过,紧接着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着敖丙压迫来,敖丙大惊之下,拼尽全力用双手顶住了这股力量,而后不由自主地大喊道:“哪吒!”
哪吒立刻从金吒怀中挣扎出来,转身看见敖丙正在与木吒对抗,大惊之下立刻冲上前去就要抢夺木吒手中的锁妖瓶。
金吒似乎料到了此时的场景,他念动定身咒,将哪吒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哪吒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困顿之色,随即这种疑惑不解就变成了怒不可遏,他大声喊道:“你骗我!”
金吒眼中露出歉疚之色,他小声说道:“抱歉,三弟,我知道你是被龙族的妖术蛊惑了,等我们制服了龙妖,就把你带去无量仙座那里解除术法。”
哪吒眼里爆发出强大的怒意,他感觉到心里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都快要将他烧的失去理智,看着越来越力竭的敖丙,他默念咒语,将乾坤圈的束缚解除了大半,随即他大吼一声,强行冲破了术法的桎梏。
金吒见此场景,又要再次念动咒语,却抢先被哪吒用术法限制住了行动。
木吒正与敖丙对抗,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他大惊之下只好收了力量正欲闪躲,那力量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那锁妖瓶立刻被击落。
“哪吒,你在干什么!”木吒恼怒道:“你现在要为了这个龙妖与哥哥们为敌吗?”
哪吒维持着残存的理智,竭力压抑着怒火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要伤害他。”
木吒感受到了哪吒身上的魔气,大惊之下立刻飞到金吒身边,解开了金吒的术法,随即对大哥说道:“不好,哪吒已经被那龙妖害的魔气入体了。”
金吒皱了皱眉,最后果断决定道:“先把哪吒带回仙座那里再说。”
说着,二人分别对准哪吒的一侧攻击来。
哪吒连忙闪躲开来,但是却碍于对方是自己的哥哥,一时间束手束脚,这时木吒召唤出浑铁棍,在空中大力挥舞了几下,棍风裹挟着强大的力量呼啸着向哪吒袭来。哪吒不得不闪避开来,就在这个空隙间,木吒越过哪吒,舞动着浑铁棍,直取敖丙的面门。
敖丙想要躲开,却被金吒使了定身术缚在原地不得动弹,只得咬牙运起全身的灵力打算硬接下木吒的击打。
电光火石间,敖丙突然感觉到向自己袭来的强大力量消失了,定睛一看是哪吒挡在自己身前。而木吒看见是哪吒,赶紧收了力量,但棍风过于强劲,哪吒还是生生受了这一击。
“三弟,你干什么!”木吒颇为震怒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哪吒捂着被重击过的胸口,咽下喉咙间涌出的血液,目光冷峻而坚定地看向自己的两位哥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是我的哥哥,是我最敬佩的人,但是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们既然说我被他蛊惑,”说着,哪吒收起了火尖枪,用乾坤圈压制住大部分魔气只堪堪维持着身形,然后抬起头,决绝地说道:“那我便不动手,随意你们处置,但是你们要想伤害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哪吒……”金吒面露忧色,看向木吒,木吒的面上也流露出了不忍之色。
“我生来便是魔丸,是敖丙他替我扛了天劫,是他与我一起打败无量仙翁,是他舍身从截教手中把父亲救了出来,他是龙族,但不是什么妖孽!”哪吒的目光如铁,字字铿锵,他一手护在敖丙身前,一手攥紧拳头,如同一块磐石,不可撼动地立在金吒木吒与敖丙中间。
“你怎么会是魔丸?”木吒诧异地问道,金吒眼里也露出疑惑之色。
敖丙担忧地看着哪吒与他的两位哥哥对峙,心中感到歉疚与不忍,听到此言,立刻就要拨开哪吒的手上前去解释。
哪吒反手护住敖丙,对着他摇了摇头,而后回过头冷静地对着二位哥哥说道:“阴差阳错,我现在就是魔丸。”他面上不悲不喜,仿佛说的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敖丙听闻此言,原本清冷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诧异,他用力握住哪吒的胳膊,感到内心酸涩,想要解释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难以再言说。
哪吒感受到了敖丙握在自己胳膊上的力度,他回过头,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事。”
“你……”那一瞬间,敖丙感到心中一痛,他不得不松开手,眼眶湿润,目光落在哪吒坚定的背影上,仿佛再也移不开眼。
“哪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吒焦急地飞向哪吒,金吒也跟着一起飞身落向地面。
哪吒有些不安地将敖丙护在身后,目光深邃,再次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木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金吒制止了。
金吒走上前来,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他看了看身后的已是断壁残垣的陈塘关,面上又露出悲凉之色,他伸出手,想要拍拍哪吒的肩膀,但看见哪吒怀疑的眼神,心中一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无奈地落了下去。
木吒咬咬牙,欲言又止,最后面色铁青地收起了浑铁棍。
金吒发出一声沉重地叹息,轻声说道:“哪吒……无量仙座告诉我们陈塘关被屠,娘亲也被……”金吒低下头,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和木吒都难以置信,我们一路赶回来就是怕你和爹出事。”
一边沉默着的木吒拼命想要忍住泪水,眼前却越来越朦胧,最后他忍不住崩溃地问道:“哪吒,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哪吒咬着牙,强压着悲痛,略去魔丸与灵珠被调换之事,只说了天劫以及敖丙两次为了救自己和陈塘关的百姓而身体破碎,最后需要玉液琼浆来重塑身体,二人不得不为此去通过考核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听完后,金吒和木吒默然。后山之中,只能听见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金吒面色苍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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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哪吒,你现在是藕身?”
“是。”
“你,还能适应吗?”
“还好。”
“哪吒……”金吒伸出手,试探着拍向哪吒的肩膀,见他没有闪躲,松了口气,而后心疼地问道:“你怎么会变成魔丸的?”
“因为……”哪吒想了想,最后一咬牙,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师父他喝醉了……”
“荒唐!”木吒忍不住怒道。
“木吒!”金吒出言制止,“不可在背后说长辈之过。”
木吒悻悻地闭嘴了。
“你说是无量师座屠戮了陈塘关?”金吒犹疑着说道:“哪吒,哥哥并非不信任你,只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吒抬起眼,目眦欲裂,仿佛下一秒眼中就要喷出火来,他怒吼道:“没有误会!就是他害死了娘亲和陈塘关的百姓!”
木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哪吒,你或许是被妖术蛊惑了。”
“我没有,我很清醒!”哪吒咬着牙说道:“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问爹。”
二人对视了一下,金吒叹息道:“只怕父亲也中了幻术。”
听到这里,哪吒再次将敖丙护住,语气沉重而坚定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不论你们信不信那老匹夫是凶手,都不可以伤害他!”
金吒看着目光如炬的哪吒,想到他这几日的经历,不由地心疼万分,最后他点头道:“好,我信你,我不会伤害他的。”
“大哥……”木吒诧异地看着金吒,而后他又在敖丙身上仔仔细细地逡巡了几遍,最后叹息道:“的确,他也是藕身。或许这当中还有其他妖在作祟。”
哪吒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们是不是真的对敖丙没有敌意了,敖丙却先将自己护在他身前的胳膊放了下来。而后,敖丙走上前来,恭敬地向金吒和木吒施礼道:“见过二位兄长,在下敖丙。”
金吒犹豫了一下,还了礼,然后一脸歉疚地说道:“刚才种种,还望你不要在意。多谢你多次舍身救哪吒和陈塘关的百姓。”
木吒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拳施礼道:“刚才是我的不是,希望你不要在意。谢谢你救我弟弟。”
敖丙赶忙还礼道:“没关系,我没事,我帮哪吒都是应该的。”
哪吒听的心中一暖,但很快就感觉到一阵刺痛:明明敖丙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地活着。
“只是哪吒……”金吒迟疑道:“我还是无法相信无量仙座会做出此等事情。”
木吒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如果是他做的,又为何让兄长与我一同回陈塘关来保护你们?”
哪吒咬着牙,正要开骂,却被敖丙拽住。敖丙上前来,冷静地向金吒和木吒分析道:“二位兄长,且回答我几个问题。那无量仙翁的徒弟鹿童带领的捉妖队抓回的妖何在?那无量仙翁如何能炼制那么多的仙丹?那天元鼎如今又何在?而且,二位兄长若是再细心观察,会发现无量仙翁身边跟着的鹿童鹤童都是妖。”
“这……”金吒沉吟道:“之前我并未在意过这些。”
木吒想了想,眉头紧锁道:“大哥,我回宫的时候好像并没看见天元鼎。”
敖丙道:“二位兄长且回去确定我这几个问题,这样即便无量仙翁再找出什么借口来,相信两位兄长心中也会有所决断了。”
金吒和木吒若有所思,随即金吒先行点头道:“好,我们便先回玉虚宫中确认此事。”
“没错,若真的是无量仙翁屠戮了陈塘关,我与大哥定不会为虎作伥。但若不是,哪吒……”木吒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得随我们回玉虚宫让仙座为你解惑。”
哪吒一脸不忿,攥紧拳头,转过头,沉默不语。
“哪吒……”金吒忍不住将哪吒抱进怀里,此刻他才是坦坦荡荡地,真正地拥抱着这个年幼的弟弟,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不得不承担起这沉重的一切。
木吒眼眶一红,忍不住在一旁展开双臂一同拥抱住大哥和弟弟。
兄弟三人紧紧相拥,泪水无声地滑落,哭声低沉而压抑。
敖丙也在一旁默默垂泪。
过了很久很久,三人才抬起头来,互相看了看,有些羞涩地擦干了眼泪。
这时,哪吒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开口询问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没听到过我师父太乙真人的消息?”
13. 云涌篇(3)暗流
这时,哪吒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开口询问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没听到过我师父太乙真人的消息?”
金吒和木吒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哪吒不由地紧锁住眉头,发出一声叹息。
木吒见状,询问道:“哪吒,太乙真人去哪里了?”
哪吒道:“去找十二金仙了。”
金吒沉吟些许,分析道:“若是如你们所说,无量仙座真的……”金吒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太乙真人此去寻十二金仙恐怕甚是艰难。”
木吒思索片刻,看向金吒,问道:“大哥,最近你们五龙山也设了新的法阵吗?”
金吒点了点头,而后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师父说封神大战之际怕截教背后偷袭,所以新设了一个防御法阵。而且……”说到这里,金吒脸上更加凝重,“这是无量仙座提的建议。”
敖丙听到这里,面露担忧之色,哪吒更是一脸怒不可遏。哪吒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个老匹夫!”
敖丙按捺住怒气上头的哪吒,向金吒询问道:“这个法阵是针对什么的?”
金吒道:“只是针对低阶的修仙者,像太乙真人这般道法高深之人恐怕不会被阻拦。”
敖丙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上前去紧紧抓住哪吒的手说道:“不好!”
哪吒虽吃痛,但却一脸担忧地问:“怎么?”
敖丙的眼里泛起一丝不安,他的面色忧虑,紧张地说道:“师伯为了救你我,曾遭受过天劫轰击,损失了几百年的道行。”
哪吒顿时瞪大双眼,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抨击得手足无措,他看向敖丙,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慌与恐惧。
敖丙见此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转而安慰哪吒道:“没事,哪吒,你不要害怕。”
金吒见状立刻上前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安慰道:“哪吒,太乙真人在阐教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同门之间是不会害他的。”
哪吒的肩上传来一种温暖而坚实的踏实感,他虽然还想辩驳些什么,但还是不想再与大哥争执,他叹了口气,看向一脸担忧的敖丙,道:“希望如此。”
木吒又在一旁宽慰道:“哪吒,没事的,阐教建教至今,还从未发生过手足相残之事,你不必太过忧心。”
见哪吒还在沉思,木吒偷偷看向金吒,眼里露出一股担忧与不安之色,金吒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这一切都被敖丙看在眼中。
敖丙走上前来拍了拍哪吒的肩膀,而后对金吒和木吒说道:“二位兄长,此去玉虚宫前途凶险,即便是无法探听到无量仙翁的真实面目,二位也不要以身涉险,毕竟哪吒他,一直很牵挂你们。”
哪吒暗自神伤地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地说道:“若是那老匹夫问起来,你们可不要说见过我。”
金吒心疼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面色凝重地说道:“我都知道,哪吒,你也保重。”
木吒走上前,大方地掐了一下哪吒的脸,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别这样,好歹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不给我们笑一个吗?”
哪吒努力拉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别扭的微笑。
金吒敲了一下木吒的头,严肃地说道:“不要逗三弟了,办正事要紧。”
木吒吐了吐舌头,然后故作一脸委屈地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古板,我这么可爱的弟弟当然要多笑一笑,娘亲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说起母亲,三人又是一阵默然。最后金吒摸了摸哪吒的头,郑重地说道:“保重,哥哥们先走了。我们会向师父询问太乙真人的下落的,若是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
哪吒有些不舍地询问道:“你们,不去看一下爹吗?”
金吒目露哀色,看向木吒,木吒也是同样悲伤地摇了摇头。金吒了然,然后对哪吒说道:“不了,等一切水落石出,我们再去见爹。不要跟爹说我们来过。”
哪吒艰难地点了点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最后只得说道:“二位兄长保重。”
金吒与木吒点了点头,飞身离开了陈塘关。
哪吒沉默着转身,正要下山,抬眼却看见李靖站在远处,神色哀伤,不发一言,仿佛一座石像……
二人跟着李靖下了山,李靖叹息一声,看了看天,又拍了拍哪吒的头,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走进了陈塘关的废墟中,留下哪吒与敖丙站在了沙滩上。
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洒下闪烁着点点光辉,仿佛之前的大战从来没有发生过;而曾经热闹繁华的陈塘关此时却是一片死寂,仿佛之前从来没有过生气。
“哪吒,二位兄长也有他们的苦衷,他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一来他们难以想象德高望重的仙长居然是丧尽天良之辈,二来就是涉及封神之战,要思量的事情就更为复杂。”下了山之后,哪吒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敖丙心中担忧,只得如此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我怕两位兄长这样一去,会跟师父一样没了消息。”哪吒叹息道:“但是我也知道我拦不住他们。”
“哪吒,他们也是阐教弟子,大战在即而师门不宁,实在是他们不愿看到的。但是他们并非无情无义的人,只要他们认清了无量仙翁的嘴脸,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敖丙道。
“该死的老匹夫,居然用兄长威胁我!”哪吒拧着眉,忿忿不平地看向天边。
“二位兄长心中自有提防,哪吒,如今之计,你我要尽快寻到师伯的去向。”敖丙劝慰道。
敖丙并未跟哪吒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也许同门之间并不会伤害太乙真人,但无量仙翁的手下并不是只有阐教弟子。
“敖丙,你说,我师父现在要是跟那几个叛变的龙族打一架,有几成胜算?”哪吒突然发问道。
敖丙听得此言,心中掀起了波涛,他不安地看着哪吒,他知道,哪吒也有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太乙真人身上法宝众多,应该……”
“敖丙,你不用宽慰我了。我们都知道,师父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出自己另外一个想法:“哪吒,我其实还想过,无量仙翁虽然在阐教中地位崇高,但并非一人坐大,大战之前若是师伯出事,十二金仙必定会追查到底,他恐怕不好收场。”敖丙沉吟些许,分析道:“我若是他,只需要找个地方困住师伯,不让他见到十二金仙即可。”
“所以无量仙翁加大法阵力量,为的就是不让师父去见十二金仙?”哪吒恼怒道。
“对,若是无量仙翁投鼠忌器,师伯应该并无性命之危,但他毕竟心狠手辣,若是师伯执拗,恐怕还是险象环生,你我还是要尽快寻到他!”敖丙分析道。
“去哪找?怎么找?”哪吒有些幽怨地发泄道。
“师父曾经跟父王说起过,十二金仙中的玉鼎真人的道所在金霞洞。”敖丙沉吟道。
“金霞洞在哪?怎么找得到?”哪吒焦急地抓了抓头发。
“金霞洞应该是在仙境中,确实难寻。但是我还听他们提起过,玉鼎真人有个弟子,是天上的仙子与凡人所生,曾经被天庭通缉,是玉鼎真人力排万难才得以保全的。”敖丙回忆道。
“这倒是个稀罕事,不过这和我们找金霞洞有什么关系?早知如此,不如偷偷跟着大哥二哥去他们师父那里问个究竟。”哪吒懊恼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烦闷地揉搓着手边的沙子。
敖丙知道这是哪吒说的气话,毕竟现在并不知两位兄长的师父是何立场,若是不慎,反而可能会落入无量仙翁手中。
敖丙并肩坐在哪吒身边,柔声说道:“我听说这位弟子的母亲现在被镇压在桃山下,而这位弟子每月十五都会去桃山看望母亲。”
“你的意思是,我们若是能在十五之前赶到桃山,就能遇见这位弟子。”哪吒激动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敖丙微微一笑,道:“今日是初十,我们还可抓紧赶往桃山。”
哪吒虽感到雀跃,但还是有些不安地问道:“为何选择玉鼎真人?”
“既然玉鼎真人为了徒弟不惜得罪天庭,那可见他并非凉薄之人,与这样的人沟通,即便意见相左,最难堪的下场也只是被他轰走而已。”敖丙道。
“他真的值得信任吗?”哪吒还是有些疑虑。
敖丙无奈地苦笑道:“十二金仙之中,也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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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人可以一信了。”
“好,那咱们出发吧!”哪吒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将手递给敖丙,笑道:“反正就算被轰,也是咱俩一起被轰。”
敖丙心中一暖,接过哪吒的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二人走过废墟去寻找李靖,看见李靖正在拨弄着一块焦土,而后从中挖出一个罗盘。李靖对着这块罗盘,若有所思。
二人走去要与李靖拜别。李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了罗盘对敖丙说道:“这块罗盘是你师父送给申小豹的,能测到他的位置。如今你师父已经身陨,但这罗盘却还能指明方位……”说着,李靖将罗盘更改了一下位置,但指针依旧指向同一个方位。
敖丙原本平静的脸上闪现出一丝震惊与喜悦,他接过罗盘,手有些颤抖,待再次确认罗盘一直指向同一个方向时,他惊喜地说道:“难道师父还活着!”
李靖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说道:“敖丙,谁也不知道假如人不在了罗盘指向的位置代表着什么。顿了顿,他又叹息道:“我怕给你希望最后又会破灭。”
敖丙微笑着摇了摇头,宽慰道:“多谢伯父的指点,既然有希望,我便应该去试一试。”
哪吒一把接过罗盘,揣进自己的怀里,说道:“最近陷阱太多了,还是小心些好。万一这是无量那个老匹夫的阴谋呢?”
敖丙思忖了些许,原本带了些喜色的脸上又蒙上一层阴影,“的确,虚虚实实,最近发生的一切都难辨真伪。”说到这里,敖丙又伸出手,目光坚定地说道:“哪吒,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师父对我和龙族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弃这一丝希望。”
哪吒转过头,不情愿地将罗盘从怀中拿出,重重拍在了敖丙的手上。
敖丙将罗盘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温和地笑道:“哪吒,我会先陪你去找你师父的。”
听到这话,哪吒有些恼火地抖了抖肩膀,想要甩开敖丙的手。
直到二人拜别李靖前往桃山,哪吒还是一直沉默不语,敖丙一时之间不知哪吒为何突然如此生气。
玉泉山金霞洞
“徒儿,你要去桃山了?”
“嗯。”
“天庭既然已经允诺封神之后就会释放你母亲,你近日还是要勤加修炼。”
“嗯。”
“封神大战在即,你出山要万事当心。”
“嗯。”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说一个字。”
“好,那请问师父是想让我小心截教门人还是阐教门人?”
“你,你这是什么话?”
“听说无量仙翁拿招妖幡找来不少妖族去迷惑纣王。”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你和那个道长喝醉了说的。”
“你,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嗯。”
昆仑山玉虚宫
“让你探听龙族去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中用。”
“禀告仙长,那敖丙实在是个二面三刀的小人,妾身也是中了他的计,如今还重伤在身,实在是……。”
“住嘴,你要是只有这点本事,本座又为何要扶持你狐族封神登天?”
“妾身,妾身定当尽全力探听龙族去向。”
“让你探听截教消息,你打探的如何了?”
“妾身现在已假意与截教合作并且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如今商王朝中还是只有闻仲一人在为截教效力,并未安插其他人手。前几日火龙岛罗宣试图与龙族合作,但被敖丙所伤,妾身趁机让他多吃了些苦头,他这几日已经回了火龙岛。”
“很好,这才有点样子。你不要忘了,你狐族的生死,只在本座一念之间。”
“狐族定当供仙长驱策。”
“你现在既身为商王宠妃,我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向商王引荐一人,你要记住,此人现在已经是我阐教叛徒。”
“仙长此话何意?”
“你只需要照我说的话做,其他的事不必多问。”
“是。”
未完待续
碎碎念:杨戬救母的时间推迟到了封神大战之后。
14. 云涌篇(4)杨戬(隔壁BE藕出场)
哪吒与敖丙飞到桃山下时已是深夜。
夜色笼罩在桃山上,死一般沉寂,月光撒在山间的枯树丛中,映照出一片冷寂的白,寒风吹过,一根根枯槁的枝子被操控着,毫无生气却又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仿佛想要将它撕裂。
落地之前,敖丙仔仔细细地探查了附近的气息。令他不安的是,这周围仿佛被屠戮了一般,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哪吒,小心。”敖丙悄声对哪吒耳语道。
哪吒也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寻常,握了握敖丙的手,试图缓解他的不安。
二人在一座荒废庙宇的院子中落下。此时的雾气开始弥漫,缠绕在二人中间,远处似乎有些若有若无的光亮,隐匿在雾气中,看不真切。
敖丙内心感到有一丝恐惧,这里的情景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荒山,只怕又有陷阱。
庙前的石阶上布满了青苔,密密麻麻的,一步一个黏腻的脚印。哪吒感到有些恶心,试图用火烧光这里的青苔与杂草,但被敖丙拦住了。
敖丙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哪吒烦闷地放下手,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向,没有一丝术法的痕迹,更没有一点生气。
敖丙走到庙前殿,看到此处立了几个表情狰狞的神像,青面獠牙,目眦欲裂,仿佛想要将人活吃了一般。
敖丙疑惑不解地观察着眼前的神像。
哪吒发现了敖丙一直在神像前矗立不语,走上来询问道:“哪里不对?”
敖丙指了指神像,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道:“这些神像似乎不怎么破旧。”
哪吒眯着眼仔细观察了其中一个神像,只见他虽然一脸凶神恶煞,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仿佛在看自己的猎物。这种感觉使得哪吒感到不安与恼火,他正要上前去再探究,却听得庙门前的风铃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声,伴随着突然浓厚的雾气,他瞬间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云翳。
“敖丙!”大惊之下,哪吒赶忙呼喊敖丙的名字,然而这雾气仿佛连声音也无法穿透一般,他不论如何大声喊叫都得不到回答。
“该死。”哪吒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召唤出火尖枪,正要试图拨散开这雾气,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光亮,紧接着这束光越来越强烈,刺的他睁不开眼。再睁开眼时,哪吒发现自己居然置身于陈塘关。
陈塘关是记忆中的模样,街道上是络绎不绝的行人,小商贩的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孩童们三三两两的嬉戏打闹,老人坐在树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明明知道是幻境,但哪吒却不舍得放弃眼前这场梦,这是爹爹和娘亲曾经拼了命才得来的安居乐业,却被那个老匹夫一朝间毁灭。
就在这时,眼前的笑容都变得扭曲而狰狞,而后原本繁华安宁的陈塘关突然置身于一片火海中,哪吒听见孩子的哭泣与老人的哀嚎,更多的还是疲于逃命的呼号声,这一切在那些破坏者耳里不过是悦耳的奏鸣,而整个陈塘关的炼狱就是他们所导演的一出盛大的戏剧。
哪吒身上的怒气不可抑制的四散开,五脏六腑的火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足以燎尽整片天空。但是即便是陈塘关的大火已经烧得火势冲天,天空还是那样清白无暇,映不出半点人间的惨剧,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从来不会在乎人的喜怒哀乐。
哪吒手持火尖枪,双目赤红,寻找着仇人的踪迹,但是天上地下半分作恶者的痕迹都没有;他想要去救人,但是只要一碰到人的身影那人就会化为灰烬。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一个空有一身怒火与力量却被隔绝在空间之外的旁观者。
哪吒攥紧拳头,泪水忍不住喷涌而出,他绝望地冲着远方嘶吼,但却没有半点回音。
这时候,整个陈塘关的断壁残垣也扭曲了起来,慢慢的,眼前的场景由一片残忍的猩红变成刺眼的洁白,他仔细一看,此地竟然是玉虚宫。
他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抱着另一个人跪在地上绝望地哀嚎。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这就是你的命,你不得不认。”
哪吒想要走近去看那人是谁,空间又再次扭曲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苍茫,而那浑身是血的人却没有消失,他的肩膀宽阔,站起身来显得更加高大,他身体微微颤抖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缓缓转过身来。
哪吒感到这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的转身,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哪吒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那张脸,与他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几分少年的意气,多了几分沧桑与沉着。
那个“哪吒”目光空洞,并没有因为看见自己而显露出一丝意外。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直到高大的身形将完全将自己笼罩,他看着自己,露出一丝嘲弄地笑,顿悟般说道:“原来它真的可以撕裂时空,但是又有什么用!”而后那人发出一阵刺耳又绝望的笑声,突然举起手,猛地向哪吒袭来,被撕裂的空气中传来那人心灰意冷的声音:“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哪吒赶紧闪躲开来,召唤出火尖枪,将枪头指向那人,此刻他几乎都要确定,这一切都是无量仙翁为了偷袭自己设下的陷阱。
另一个“哪吒”嘲弄地笑,他举起手,火尖枪就跑到了他的手中,而后被他随意扔到了地上。
不等哪吒再次发动攻击,那个“哪吒”随手一挥就将哪吒困在原地,而后痛苦地喃喃自语道:“如果杀了以前的我,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哪吒感到此人的实力似乎在自己之上,而且也散发着一股魔气,难道无量仙翁已经臭不要脸的和魔合作了?
那个“哪吒”还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含着泪,半跪在哪吒面前,明明是那人的力量钳制住了哪吒,但却更像把他自己钳制住一般。
过了良久,另一个“哪吒”才抬起眼,望着哪吒,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想要抗争天命?”
哪吒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那“哪吒”突然崩溃嘶吼道:“为阐教驱使怎样,封神又怎样,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认命!”
哪吒恼怒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被那些无情无义的神仙利用,那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既然天道都是错的,那我凭什么要认命!”
那“哪吒”呆愣在原地,举起手,试图抓住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他自嘲地笑了,“对啊,是我忘了初心。”说罢,他绝望地看向哪吒,沉痛地发问道:“假如为了抗争天命要牺牲所有爱你的人,你还会记得你的初心吗?”
不等哪吒回答,那个“哪吒”突然站起身,眼里满是悲伤,却又带着一丝希冀,他递给哪吒一朵莲花,说:“希望你不要走到我这个结局。”
哪吒感觉身体变得轻松了起来,而后发现周围的一切再次消失不见,只有手中的莲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缓缓融入了自己身体中。
哪吒感觉身体并无异样,虽还有些担忧是陷阱,但还是觉得尽快脱离困境才是上策。他赶紧召回火尖枪,这时周围的一切又变成浓厚的雾,他再次呼喊敖丙的名字,还是没有得到回音。
突然一声狗吠打破了沉寂,而后周围的雾气四散开来。
雾气缓缓散去,哪吒发现眼前站了一个手持尖刀的男子。
那男子身姿挺拔,宽肩腰细,面容极其俊朗,鼻梁高挺,眉毛粗壮,额间隐隐有一道金色的细纹,只是表情严肃,眼里似乎有化不开的郁结。
哪吒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声音冷峻,“金霞洞,杨戬。是我救的你,把武器收起来吧。”
哪吒反应了一会儿,收起火尖枪,问道:“你是玉鼎真人的弟子?”
那人点点头,回头问道:“这就是你的朋友?”
哪吒这才看见站在杨戬身后的敖丙。
“哪吒!”敖丙跑上前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哪吒,关切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哪吒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哪吒看向杨戬,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杨戬收起三尖两刃刀,神态从容,声音却沉闷,他缓缓说道:“这里是天界给人间的惩罚,偶尔会有些异事发生。”
“什么意思?”哪吒没有听懂杨戬的话。
“你们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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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做什么?”杨戬没有再回答哪吒的话,而是反问道。
“多谢道友相救,我们特地在此等待道友。”敖丙客气地施礼道。
“很巧,”杨戬面色依旧冷峻,但声音却清朗了许多,“我本来就要去寻你们。”
二人跟着杨戬来到了金霞洞,见到了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身着一身青色的道袍,仙风道骨,面容清瘦,神态慈祥。他手持拂尘,步履轻盈,缓缓踱步到哪吒与敖丙身前,微笑着说道:“你们就是魔丸和灵珠。”
哪吒有些警惕地看向玉鼎真人,盘算着此人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敖丙却诚实地回答道:“禀告仙长,魔丸与灵珠身份调换错都在我,若有惩罚,皆归于我。”
哪吒恼火地看向敖丙,而后大声说道:“我就是魔丸,有事冲我来。”
杨戬冷冷地打断,“我师父不想惩罚你们。”
玉鼎真人满怀欣慰地看向自己的徒儿,点头道:“不错,既然魔丸与灵珠已经归位,说明这是你们的命数,说不得是对是错。”
哪吒有些不屑地冷哼一声。
敖丙看向哪吒,示意他不要放肆,哪吒只得收起自己的表情。敖丙恭敬地施礼道:“多谢仙长慈悲。”顿了顿,又询问道:“请问仙长可知太乙真人的下落?”
玉鼎真人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尴尬,但他不露声色地回答道:“太乙真人曾来此与我交谈过,你们的经历我大致是知晓的。”
哪吒心急地问道:“那他现在去哪了?”
“莫急,你的师父已经赶往西岐。”玉鼎真人道。
“他去西岐干嘛?”哪吒皱眉,“他也要去参加什么封神大战?”
“非也,他是替你们先去拜访西伯侯。”玉鼎真人道:“之后你们参加封神大战便顺理成章了。”
杨戬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玉鼎真人狠狠瞪了自家徒弟一眼。
哪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后忍不住问道:“既然我师父来过了,那你应该知道无量老贼做过什么了吧?”
玉鼎真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眼中浮现一丝悲悯,道:“他这般做法自然是有违天道,只是封神大战在即,师尊又在闭关,冒然引发内乱只怕会让截教趁虚而入。”
“什么意思?我娘和陈塘关的百姓都白死了吗?”哪吒气血上头,怒不可遏地吼道。
敖丙在一旁紧紧拉住哪吒,哪吒这才没有做出更无礼的事情。
玉鼎真人并未在意哪吒的失礼,他慈爱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道:“以你现在的力量可能还无法动摇他的根基,但若是你能参加封神之战,建功立业,提升你在阐教中的地位,那也许还可一试。”
杨戬又冷哼了一声。玉鼎真人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哪吒一把甩来敖丙,怒气冲冲地质问道:“说了半天,你就是想忽悠我们参加封神之战呗!”
杨戬偷笑了一声。玉鼎真人皱着眉,道:“徒儿,今天练功了吗?”
杨戬斜眼看了一眼自家师父,抱了抱拳,一声不响地告退了。
玉鼎真人看向一脸不安的敖丙,道:“便是你们想要参加封神之战,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说着,他用拂尘指了指敖丙的龙角,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炼化你的龙角。”
未完待续
解读:
1.本文设定中,桃山是天界摧毁过的地方,残留的法力以及死去生灵的怨念导致这里能量不稳,所以容易出现时空裂缝。
2.本文在幻境中出现了两个平行空间,一个是BE藕饼,一个是我们这边的HE藕饼。但是BE更大藕以为见到的大藕是过去的自己,才会想杀了自己。当然啦,那朵莲花肯定是我们达成HE结局的重要道具。
3.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我们的主角哪吒要想跟饼饼幸福地长厢厮守一定不能逞一时意气,否则会走向BE结局,一定要循序渐进。这也是某叶费劲写长篇的原因,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并不是凭一腔孤勇就能解决的。
4.炼化龙角可以隐藏身份,但是也失去了自我,我们饼饼要怎么选择呢?
15. 云涌篇(5)龙殇
玉鼎真人看向一脸不安的敖丙,道:“便是你们想要参加封神之战,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说着,他用拂尘指了指敖丙的龙角,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炼化你的龙角。”
敖丙摸了摸自己的龙角,抿了抿嘴唇,迟疑地问道:“如果炼化了,就不会被人发现龙族的身份了吗?”
哪吒一把将敖丙摸向自己龙角的手扯了下来,愤怒地质问道:“你还真的想把龙角炼化了?”
敖丙轻轻拿开哪吒的手,耐心解释道:“本来师父也是这么打算的。”
哪吒怒不可遏地抱起胳膊,将脸甩向一边,却又忍不住偷看敖丙的表情,看他一脸不知所措,心里一软,转回头来叹息道:“你说过的,你不在意别人说你是妖。”
敖丙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悲凉,道:“我不在意,但我若一直是妖族身份,还怎么能跟你一起参加封神之战?”
哪吒不屑地脱口而出道:“你不参战就是。”
“哪吒!”敖丙面带愠色,咬着牙想要质问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尽量保持平和地说道:“你也说过,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
“我……”哪吒一时哑然,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试图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吒,”敖丙认真地看向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做违逆心意的事情,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更何况,假如能与你一起参战,我觉得都值得。”
“我不要你牺牲!”哪吒忍不住吼道:“你为什么总是将自己放在被牺牲的位置上!”
“哪吒,”敖丙垂着眼,平静地说道:“我生来就是龙族,如果想要被人认可,除了隐藏身份之外别无选择。”
哪吒张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被敖丙抢先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这么好。”
哪吒想要驳斥的话堵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他看着敖丙平静的面庞,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心中更是感到郁结。
“反正我不答应!”哪吒蛮不讲理地吼道,而后赌气似的跑出了玉鼎真人的道场。
乱跑乱撞的哪吒遇上了守株待兔的杨戬。
哪吒见杨戬抱着胳膊靠在树下,他的身形高大,气质卓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仿若一个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但是表情却冷峻,开口之后更是寒气逼人:“你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过吗?”
哪吒被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更加烦躁,他斜了一眼杨戬,强忍着怒气反驳道:“你知道个屁!”
“他是妖族,阐教不会容忍一个妖族出现在封神战场上,起码明面上不行。”杨戬被骂之后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语气冷淡地质问道:“你想逞能,凭什么?”
哪吒感到杨戬言辞中的挑衅,怒不可遏地召唤出了火尖枪,将燎着怒火的枪头指向杨戬,怒吼道:“有本事跟小爷打一架!”
杨戬讥笑一声,站直身子,轻蔑地俯视着哪吒,嘲讽道:“你都不如我的狗冷静。”
原本趴在杨戬脚边的哮天犬在哪吒召唤出火尖枪的时候猛地直立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哪吒的动作,却不曾吼叫更不曾扑咬。
哪吒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挑衅,他将火尖枪向上一挑,直直地刺向杨戬的面门。
杨戬无奈地用手抓住了火尖枪的枪头,枪头的烈焰似被掐灭了般哑了火,而后杨戬一用力便震的哪吒后退了几步。
哪吒还想再攻,杨戬将枪头甩到一边,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打不过我。”而后又诛心地质问道:“灵珠不在,你这个魔丸是不是连理智都没有了?”
哪吒一时哑然,深吸一口气,放弃了解开乾坤圈的念头,又将火尖枪收了起来,但气势上还是不愿落下风,他咬着牙指着杨戬一字一顿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杨戬并没有理会哪吒的挑衅,他问道:“你想跟他直接打上玉虚宫?”
哪吒撇撇嘴,不置可否。
杨戬无情地嘲弄道:“然后拉上他一起死。”
“你鬼扯些什么!”听到这里,哪吒再次怒气冲天。
“我说的哪里不对?你们虽然重挫了一次无量仙翁,但是他还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吗?你真以为凭你们两个人就能对抗整个阐教?”杨戬问道。
哪吒咬着牙,一腔怒火憋在胸前,灼烧着五脏六腑,他虽然气愤,但也知道杨戬说的不无道理。他感到面上挂不住,嘴硬地回怼道:“难道阐教中人全瞎了眼,都会支持他这么一个恶人吗!”
杨戬毫不留情地质问道:“你们一个是魔丸,一个是妖族,若你是阐教弟子,你会相信谁才是那个‘恶人’?”
哪吒哑了火,只能抱着胳膊侧过身子气鼓鼓地瞥着杨戬。
杨戬继续说道:“明明你心里也知道,他们都是同气连枝的,不可能帮你们。”
哪吒继续保持沉默,不知为何,眼前浮现起在朝歌自刎于自己面前的伯邑考以及那个在幻境中的绝望崩溃的另一个“哪吒”,他的心口突然感到剧痛。
杨戬观察着哪吒的面色,又说道:“如果你实在沉不住气,就算非得找死,他也会陪着你。”见哪吒眼里又窜起火星,杨戬适时地安慰道:“你的那个朋友想得就比你更长远,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说罢,杨戬扬了扬嘴角,不知是嘲笑还是欣慰,抱着胳膊又靠向了旁边的大树。
哪吒却还没从杨戬的话中回过神来。
其实那家伙说得都是对的,只是面对未知的结果,哪吒感到无力和恐惧,他憎恨这种感觉,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打上玉虚宫,他急于给自己一个结局。而正是这种冲动让他忽略了敖丙的感受和安危。
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让他们敢于抗争天命,但不知深浅的冲动却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他只能沉下来,沉到最深最深的地方,静静等待着那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想到这里,哪吒感到心口的剧痛似乎缓解了许多。
“哪吒。”身后传来敖丙小心翼翼的呼喊声。
哪吒转过身,看见敖丙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的心又是一痛:明明要牺牲的是敖丙,为什么他要这么悲戚地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就好像被牺牲的人是他哪吒而不是敖丙。
哪吒感到喉咙很干,干到发不出声,他扯着嘶哑着声音问道:“你真的要炼化龙角吗?”
敖丙听哪吒的口气,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心中一松,温和地笑道:“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是藕身了,有没有龙角也不重要,就当是重塑身体的时候忘记雕了。”
哪吒用手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发酸的感觉,他咳嗽了两声,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最近师父和飞天猪可没少帮咱们背锅。”
敖丙也笑道:“是啊,我都忘了,你跟你的两个哥哥也说是因为师伯才害的你我调换了身份。”(见云涌篇2金吒木吒)
说完,二人之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其实也有不炼化龙角的办法。”杨戬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哪吒抬起眼,眼里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他脱口而出地问道:“什么办法?”
杨戬看向敖丙,漫不经心地说道:“剜掉。”
不等哪吒开口,敖丙迫不及待地问道:“剜掉的话还会被发现吗?”
哪吒瞪大眼睛看向敖丙,眼里满是惊异与不忍。
“剜掉之后敷上我师父的伤药很快就会不留痕迹,”不等敖丙再追问,杨戬又冷冰冰地打击道:“只是你现在虽然是藕身,但身体的感觉与之前并无差异,而且你的角还会不断生长。”
听到这里,敖丙的眼神却愈发明亮,更深处似乎燃烧着倔强的火焰,他坚定地说道:“无妨。”
哪吒忍不住开口道:“你何必……”但是开口后便后悔了,哪吒知道自己不该制止敖丙,那是独属于他龙族的自尊和骄傲。哪吒只得把话都哽在喉咙里。
敖丙笑得和煦,他安慰道:“你不是也不想我炼化它吗,这样最好。”
杨戬适时地插话道:“龙族不会全然信服一个没有龙角的三太子,你若真的为了他好,就别露出这种表情。”
哪吒忿忿地瞥向杨戬:这家伙看着冷酷,话可真多。
敖丙握住哪吒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试图传递一种独属于他的温暖和力量。
哪吒紧紧绷起的脸松了松,转而又想了想,问道:“把它隐藏起来不行吗?”
敖丙摇摇头,道:“都是修仙之士,这种障眼法一下就被看穿了。”
“那……”哪吒还试图找别的办法。
“哪吒,没关系的,如果太疼,我再把它炼化掉。”敖丙玩笑道。
哪吒却知道,敖丙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了,他叹了口气,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敖丙的龙角,手中传来熟悉的冰凉,他感到不舍,却只能不甘心地妥协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的将龙角露出来的。”
敖丙感到龙角传来一阵暖意,他没有再闪躲,甚至感觉适应或是说享受着这种暖意,他看向哪吒,眼里满是感动与真切,他轻声回应道:“我知道。”
“你先将全身血液凝聚于心口,而后迅速地剜掉龙角,再立刻敷上我秘制的伤药,就能不留痕迹了。”玉鼎真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道:“我再将这制药的秘方传给你们,若是来不及取药,你们也可自己研制。”
哪吒感觉玉鼎真人的架势就像集市上推销大力丸的老头。
敖丙接过药瓶,恭敬地向玉鼎真人施礼道:“多谢真人。”
“你要自己动手?”杨戬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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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冷峻,语气却温和地问道。
“是。”敖丙决然地答道,眼神像幽邃的夜一般,让人琢磨不真切。
“你不必躲着我。”哪吒看向敖丙,眼神深邃却如磐石般坚定,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我陪你。”
玉鼎真人见状,挥挥手道:“徒儿啊,陪为师去找找药方。”
杨戬斜眼看了一眼自家师父,又看了看对峙着的两小只,几不可见地抬了抬嘴角,而后便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道场里只剩下了哪吒和敖丙。
“哪吒,我自己可以。”敖丙的目光坚定,一反常态地执拗道:“你出去吧。”
哪吒一把抓住敖丙的手,眼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强势,他倔强地、决绝地、不讲道理地说道:“以后你休想自己偷偷躲起来受罪。你总是说我们要一起,你却总是偷偷躲起来,这还算什么在一起?”
敖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他一边担心哪吒不想让他看自己受罪,一边又眷恋手中传来的暖意不舍得他离开,这种矛盾的心思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哪吒见敖丙怔住,以为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指着胸口,真诚地承诺道:“既然你总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那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听到这话,敖丙的心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注视着哪吒强势却温暖的目光,感觉心中又升起一股暖流,融化着他冰封了很久的心。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张皇无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坦诚地告诉过自己:我愿意将你放在我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敖丙垂下眼,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哪吒见敖丙还是不回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蛮不讲理地说道:“总之你别想甩开我。”
敖丙看着又开始犯轴的哪吒,叹了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替我护法吧。”
说罢,他屏住呼吸,根据玉鼎真人说的,将血液汇集于心口,而后果断地将手一挥,一道蓝光闪过,龙角齐刷刷地落了地。敖丙感到被雷击般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还是有细微破碎的呻吟传入了哪吒耳中。
哪吒心疼地抱住敖丙,拿出药瓶就要给敖丙敷药。
敖丙费力地抬起沉重的胳膊,气息奄奄地阻拦住哪吒道:“不……还没……结束……”
哪吒瞪大眼睛,面容扭曲地问道:“还要干嘛!”
“剜……剜掉……”敖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哪吒再次紧紧抱在怀里。敖丙看不真切哪吒的表情,却感觉到肩上湿漉漉的,他试图推开哪吒去查看他的表情,却被哪吒抱得更重,仿佛想要将自己融为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我帮你。”敖丙听见耳边传来哪吒低闷的声音,他想要拒绝,但却被哪吒箍得生疼,他只得叹息道:“好。”
哪吒红着眼,眼里满是绝望与心疼,他松开敖丙前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将敖丙放开,看向敖丙的眼睛,而后痛心地抚摸向敖丙的额头:那里有两根已经断裂的龙角,虽然没有血流如注,但还是有血顺着伤痕如串珠般无情地滑落,那刺目的红映的敖丙的脸更加惨白。
哪吒深吸一口气,紧紧咬住下唇,唇齿间弥散着一丝血腥气,哪吒才发现自己已经将唇咬破了。他伸出手,手却不断颤抖,像被烧焦一般,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哆哆嗦嗦地将手盖在敖丙的眼睛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敖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配合地闭上了眼。
哪吒狠狠地咬住自己已经被咬裂的唇,疼痛使得他获得了短暂的清醒和专注,他知道,自己越是犹豫,敖丙遭受痛苦的时间越是漫长。他举起手,快如闪电,瞬间将残余的一对龙角连根挖了出来,连带着血和肉,握在手里像烙铁般灼热。
敖丙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紧咬下唇,虽然还是只发出几不可闻的呻吟,但在哪吒耳中却如同重鼓般沉重。霎那间,哪吒感到自己仿佛被重锤击打了一般而眼冒金星,甚至喉咙间都涌起了血腥气,他强忍着,才没让那股热血直冲咽喉。他将敖丙的龙角揣进怀里,而后掏出伤药,大把大把地敷在敖丙的伤口上,似乎越多越能缓解敖丙的痛苦。
敖丙的身体还是颤抖不止,他不由自主将身体瑟缩起来,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哪吒的手,似乎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疼痛。哪吒感觉到那快要窒息的力度,就像将死之人抓住唯一的稻草。哪吒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滚滚而下,想要说的话都哽在嗓间,他只能紧紧抓着敖丙的手,最后哑着嗓子安慰道:“我在。”
终于,在药效发挥作用后,敖丙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睁开眼睛,想要松开哪吒的手,却反被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看着哪吒狰狞的表情,努力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缓缓说道:“你这么看起来……挺帅的。”
16. 某叶关于风起篇的总结
剧情发展到这里,哪吒和敖丙终于要离开朝歌踏入封神之战了。但是要如何被阐教之人接受,这便是云涌篇要讲的。
在看完【哪吒2】电影以后,片尾曲一放出来,我瞬间就被歌词点燃了:“是否每种胜利都值得歌颂?是否竭尽全力世界就不同?……”这也是我想写【天命】的初衷。
在电影最后的战斗中,虽然藕饼得到了胜利,但是只能算是惨胜,尤其是被很多人惋惜的牺牲殷夫人的情节,也是我一直难以释怀的。所以我在第一篇里着重刻画的就是殷夫人的死对哪吒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会贯穿全文,在每一次哪吒冲动难以自抑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而克制自己的脾气。当然,哪吒能保持理性也离不开温柔冷静的饼饼的支持。
身为边关守将,被屠城以后肯定是要负重大责任的,即便是被枭首也不为过。但是李靖还是选择去朝歌领罪罚,这也是李靖这个人物忠君爱国这一性格的体现。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诀别的准备,只是再到后来他被人当作诱饵来引诱哪吒入局,肯定是他始料未及的。
电影中十二金仙开会的时候谈起过截教。阐教和截教的创始人都是鸿钧道人的弟子,阐教的创始人是元始天尊,截教的创始人是通天教主。阐教的教义为顺天而行,依才教化,所以一开始就选中了哪吒为灵珠转世,看中的就是李家都是“天命之人”。而截教的教义则是截取一线生机和有教无类,所以截教弟子众多,而且其中也不乏兽类异物。封神之战的起因是因为天庭要招募神仙编制,要从这些教派中选拔人才。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削弱两个教派的力量,所以其实封神在阐教和截教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变弱。那怎么办,打呗,正好人间商朝气数将近,西周将兴,两个教派就商量着拿人间为战场,谁家徒弟弱战死了谁就去给天庭干活。
回到【天命】的情节,哪吒和敖丙进入朝歌前,截教的人就已经想把哪吒抓住收复为己用了。毕竟陈塘关人人都知道哪吒身份,被截教知道哪吒身份也极其容易。当然我这里设定是截教中人并没有想到灵珠也会来到朝歌。于是为了哪吒不会中陷阱,我们饼饼把自己搭进去了,好在有惊无险。
在救敖丙的时候,哪吒结识了伯邑考,也就是那个人尽皆知的“肉饼”(bushi),在【西伯侯】的章节里我竭力刻画的是哪吒与李靖以及伯邑考和西伯侯两对父子之间的情谊,都说男人的爱都是深沉的,父子之间就更亦如是。虽然平时不动声色,但在遭遇危机的时候总会想到第一个护在你面前。(要是敖丙被伯邑考当成哪吒老爹也算的话,就是三对父子(bushi)。
【昏纣】中我添了些笔墨刻画了商朝百姓的生活现状,至于我在文中只出现商王而不写纣王,是因为纣王是死后的称呼,纣的意思就是残暴,没有人敢在自己的王活着的时候叫他“暴王”。这里的经历虽然简单,但是却会变成之后决定哪吒和敖丙是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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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还是西周的重要决定因素。
不论是【哪吒1】的龙族,还是【姜子牙】中的狐族,都有封神登天的愿望,希望借此可以改变自己族人的命运,进入主流的社会。而妖族竭尽全力想要上的封神榜却是阐教和截教中人不屑一顾的东西,说起来也是极为讽刺的。
在【封神】中,我借妲己的口说了妖族的现状,虽然是为了蛊惑敖丙与狐族合作,但也是事实,要不然敖丙不会犹豫。龙族的现状就是,必须在两个教派之间做出选择,但是阐教又不会接收妖族,所以敖丙的选择只剩下了截教,要不然就是一直躲起来,但这样肯定没什么好下场。这样一来,我们【龙族的希望·爹爹的好儿子·饼】就要面临故事中的第一个抉择。至于要何去何从,还得等作者本人继续开脑洞啦。
至于哪吒的命运与抉择,会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问题。
感谢看到现在的各位,更新长文不易,就像【长生殿】太太说的:辛苦构思没人看很正常,长篇冷清更是家常便饭。
我喜欢顺理成章的爱,喜欢历尽千帆后我终于可以拥你入怀的感觉,我觉得这一定会是藕饼之间的默契与羁绊。为了这种感觉,我还在努力着。
我希望可以等到更多太太说过的知音,当然我也特别感谢支持我到现在的读者们。我希望得到更多的意见,不论是夸赞的还是批评的我都会珍惜,希望大家可以提出更多宝贵意见。
谢谢我们对藕饼的爱。
17. 云涌篇(6)西岐
“我现在传你隐息咒封印自己的妖气,不过这个法术会消耗你大量灵力,若是遇到强敌勿要逞强。”玉鼎真人捋着白白长长的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敖丙施礼谢过了玉鼎真人。
哪吒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用了这个法术敖丙就变弱了。”
玉鼎真人点了点头,又说道:“而且你也要避免在他人面前展现你的灵珠之力。”
哪吒想了想又暗自窃喜,故作一脸无奈地拍了拍敖丙的肩膀,宽慰道:“这样你得靠小爷我来保护了。”
玉鼎真人咳了咳,打断哪吒的话说道:“你作为魔丸,切记不可在阐教弟子面前露出自己的魔性。”
哪吒暗暗自得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垮着脸,闷闷不乐地问道:“这还是什么秘密吗?截教的不都知道了?”
玉鼎真人望天,“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多阐教弟子还是不知情的。而且在截教内部也应该是知之甚少。”
敖丙听得此言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开始回忆在朝歌的经历:假如截教并不是如他们分析的一般是从陈塘关得知的魔丸之事,那是谁告诉的罗宣?况且仅凭罗宣一人之力能布下抓捕魔丸的法阵吗?自己虽然重伤了罗宣,但是并未伤到要害,为何在之后他再不曾露面?
(前情提示:罗宣,截教的,把敖丙抓起来困在天牢里的那个红头发道士。至于为什么罗宣没露面可以在云涌篇3暗流最后的对话里找答案。)
哪吒没有看到敖丙脸色的变化,接着跟玉鼎真人呛声道:“那我怎么办?”
玉鼎真人神秘莫测地一笑,刚要说话,就被杨戬打断道:“别出风头,非得出手就背着其他人。”
玉鼎真人皱着眉,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徒弟。
杨戬瞥了一眼哪吒,语气嘲弄地说道:“你再说些长篇大论,他能听懂吗?”
“你什么意思!”哪吒张牙舞爪地就要找杨戬算账,被敖丙摁住手脚拉到了一边。
敖丙拍了拍哪吒以示安抚,而后恭敬地向玉鼎真人问道:“无量仙翁既然知道我与哪吒的身份,可会放任我们参加封神之战?”
“那封神榜中可能早已有了哪吒的姓名,这是他的……”说到这里,玉鼎真人看到哪吒已经眯起了眼睛,于是顿了顿,又说道:“陈塘关与龙族之事过去已久,若是无量仙翁现在还执意要杀了哪吒,怕是也难向天尊交代。而且,你们现在若是速去西岐投奔西伯侯,明面上无量仙翁也无法再为难你们了。”
“他们会让我一个魔丸当神仙,开什么玩笑?”哪吒不屑一顾地说道。
“天命不可违。”玉鼎真人继续一脸高深相。
“若是无量仙翁有一日在阐教中揭露哪吒身份该如何是好?”敖丙惴惴不安地询问道。
“灵珠落入龙族之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无量仙翁不会让此事在阐教中流传的。”玉鼎真人道。
“也就是说,比起让截教知道,无量老贼更怕阐教的人知道这件事。”哪吒冷哼一声说道。
“这……毕竟给天尊丢脸。”玉鼎真人一脸尴尬。
“欺上瞒下,真不是个东西。”哪吒骂道。
敖丙微笑着安慰道:“这对你我也是好事情。”
“既然封神榜都写好了,还搞什么封神之战?”哪吒又一针见血地问道。
“天道讲究因果,只有参加封神之战才算是应劫,才能完成自己的天命继而封神登天。”玉鼎真人道。
脱裤子放屁。哪吒腹诽。
敖丙面带忧色,向玉鼎真人询问道:“西伯侯之子雷震子已知晓我身份,恐怕……”
玉鼎真人笑道:“不必担忧,那雷震子已返回钟南山(云中子的道场),你此去西岐只肖说是我金霞洞弟子即可。”
哪吒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玉鼎真人微微一笑,道:“我再与徒弟交代几句话,你们便可一起出发去西岐。”
哪吒拉着还想施礼的敖丙走了。
道场中只剩下了玉鼎真人和杨戬。
玉鼎真人慈爱地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刚要说话,杨戬抢先一步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他们?”
玉鼎真人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随即正色道:“若作为哪吒,封神确实是他的命,但若作为魔丸,被天劫诛杀才是他的命。如今作为一个躲过了天劫的魔丸,也许他的命早已脱离了既定之数。”
“你的意思是,哪吒他可以违抗天道?”杨戬问。
“天道自然不可违,但是谁说封神榜就一定代表天道呢?”玉鼎真人一脸苦心孤诣相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道:“你此去西岐一定要与他们二人交好,也算为师没有白为你费一番心思。”
杨戬面上露出一丝犹豫,随即他倔强地说道:“我自己的事不愿连累旁人,只怕是要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了。”
“你这孩子……”玉鼎真人叹了口气,面露不忍之色,“你也知道,为师是希望你能多些帮手。”
“师父,我一人也能护得母亲与妹妹平安。”杨戬的目光沉着而又坚定。
“罢了,”玉鼎真人叹息一声,随即又宽慰道:“为师帮助哪吒与敖丙也并非只为了你,太乙真人与我交情甚笃,我帮他的徒弟也是全了我们这一番情谊。你此去西岐是为了拯救苍生,不要再有杂念。”
“师父……”杨戬低下头,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如若之后我难成正果,您就不要再认我这个丢脸的徒弟了。”
“胡说!”玉鼎真人面色一变,颇为震怒地说道:“你若是怕给为师丢脸,就好好扶持西周,承担起你的责任!”
杨戬向玉鼎真人深深施了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师父大恩,杨戬没齿难忘。”
哪吒与敖丙在道场外等候杨戬。
哪吒看着敖丙几近愈合的伤口,觉得心疼,想要伸手触摸,又怕敖丙心中难过,只能迟疑地问道:“你还疼吗?”
敖丙感受到哪吒情绪的变化,他笑了笑,拿起哪吒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看,这不是挺好的。”
哪吒看着敖丙,他的脸还是跟之前一样俊朗,但是却似乎失去了光彩。哪吒别扭的看着敖丙平坦的额头,心里苦涩,只得转过脸去,插科打诨地抱怨道:“杨戬那家伙真慢。”
“哪吒,”敖丙担忧道:“此去西岐,万事当心,切不可再冲动。”
“我知道。”哪吒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向敖丙,有些严肃地提醒道:“倒是你,不要再逞强,否则我……”
这时杨戬走了出来,哪吒瞥见他之后,撇撇嘴住了口。
“走吧。”杨戬看向哪吒,淡淡地说道:“记住,把你的魔气收好了。”
敖丙再次摁住了气势汹汹的哪吒。
三人飞往了西岐。
一路上敖丙依旧面带忧色,当三人来到西岐城中时,哪吒终于忍不住问道:“敖丙,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怕,西伯侯会揭露我的身份。”敖丙垂下眼,低声说道:“毕竟我是妖……”
“那老头不是说了他不介意。”哪吒不以为然。
“那时你我救了他的性命,他自然万分感激,但是已经过去多日,现在他已脱困回到西岐,我怕他还是会在意我的妖族身份。”敖丙忐忑不安地说道:“人心总是多变的。”
杨戬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哪吒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笑你一进西岐就把你师父忘了。”杨戬轻飘飘地嘲讽道。
自从知道太乙真人无虞后,哪吒确实把他抛之脑后。但是哪吒还是不服气地嘴硬道:“我这不是正要去找他!”
敖丙看向杨戬,问道:“杨师兄,请问师伯……太乙真人来西岐到底是为了何事?”
“托梦。”杨戬语气嘲弄地说道。
“托梦,托什么梦?”哪吒颇为不解。
杨戬面色依旧冷峻,但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他解释道:“就是在梦里告诉西伯侯,阐教要派咱们三个来帮他成就大业。”
哪吒撇嘴,“这有什么用?”
“仙人托梦可是吉兆,凡人怎敢质疑。”杨戬语气里依旧充满嘲讽。
“这样不会弄巧成拙吗?”敖丙皱眉道:“西伯侯已经知晓我龙族身份,又怎会再信我是阐教派来的帮手?”
“这就要看太乙真人这梦,是怎么托的了。”杨戬微微一笑。
三人远远地看向西岐一处简朴但庄重的宫殿,据说此处便是西伯侯的府邸。
高大的宫墙上悬挂着白色的帷幔,梁柱上悬挂着白色的灯笼,宫门两侧的侍从皆着白服,神情肃穆。
见此场景,哪吒不由地心生哀伤,他知道,这是在为伯邑考服丧。
敖丙同样神色悲戚,对伯邑考的死,他始终心怀愧疚,无法释怀。
杨戬见两小只神色有异,虽感到不解,却未出言询问。
三人皆陷入沉默,这时,哪吒与敖丙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嘛。”
哪吒与敖丙惊喜地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圆润的身影,此人正是太乙真人。
“你跑哪去了!”哪吒上前去拍了拍自家师父似乎更加浑圆的肚子,嘲笑道:“看来最近过得挺滋润,亏我以为你被抓起来了,还打算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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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面带微笑,恭敬地向前行礼道:“拜见师伯。”
杨戬也正色地行礼道:“拜见真人。”
哪吒瞥了一眼杨戬,腹诽道:丫真能装。
太乙真人憨厚地对敖丙与杨戬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嘛。”而后又戳了戳哪吒的脑门,颇为不满地教训道:“你就这样子对待师父嗦,我还巴巴地跑来帮你们打头阵。”
“你不是要去拜访其他金仙吗?咋样?”哪吒一边躲着太乙真人的手,一边嘲笑地问。
听到这话,太乙真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肚子上的赘肉也跟着肩膀一起塌了下来,他沮丧地回答道:“以后这金仙师父也不是想见就见得到的咯。”
“师伯何出此言?”敖丙皱眉问道。
“无量仙翁喊其他金仙都设了结界,为师因为丢了几百年的道行,连进出都不方便,更莫说咯,无量仙翁还借这个说我修炼不认真,要取消我晋升十二金仙的资格。”太乙真人叹息道:“以后我在阐教的地位怕是一落千丈咯。”
敖丙面色一沉,拧着眉,冷冽地说道:“无量仙翁此举,害人于无形,若是师伯的地位大不如前,恐怕以后会任由他拿捏。”
哪吒听闻此言,大怒道:“他敢!”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哪吒这才收了收脾气。
太乙真人看向杨戬,感激地说道:“多亏你师父和我关系好,收留了我几天,还算到敖丙在西伯侯和雷震子那里露了馅儿,喊我提起来西岐做好准备。”
哪吒好奇地问道:“做了什么准备?”
太乙真人脸一红,挥了挥拂尘,道:“娃儿莫管大人的事,为师自有办法嘛。”
杨戬不客气地揭穿道:“我师父出主意,太乙真人施法,让西伯侯和雷震子忘记有关敖丙的记忆。”
太乙真人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后一脸无辜地望天,“权宜之计。”
敖丙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他们还会记得哪吒吗?”
太乙真人回答道:“那是当然的嘛,哪吒可是西伯侯的救命恩人咯。”
哪吒心中有些不痛快,别别扭扭地说道:“我又不稀罕他的报答。”而后又看向敖丙光洁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乙真人看着已经剜去龙角的敖丙,心疼地问道:“脑壳还痛不痛咯?”
敖丙摇了摇头,安慰道:“师伯不必担忧,我没事。”
太乙真人神色复杂地看向敖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哪吒看了看面怀愧色的太乙真人,又看了看沉吟着的敖丙,突然发问道:“敖丙的名字应该没有出现在封神榜上吧,你们为什么非得想办法把他拉入封神之战?”
敖丙听得此言一愣,诧异地看向哪吒,不知他为何有此发问。
“灵珠参加封神之战是天命,这是天尊亲口定下的事情。哪吒既然对外宣称是灵珠转世,关键时刻肯定要亮出本事噻,你们两个要提前配合巴适咯,莫到时候掉链子哈!”太乙真人回答道。
“如果敖丙在封神之战中立下功劳,那他有希望出现在封神榜上吗?”哪吒再次发问道。
“这……努把力试一下哈嘛,要是把无量仙翁打趴下,把事情原委跟天尊说清楚,说不定天尊会开个恩,让敖丙上封神榜嘞。”太乙真人踌躇地说道。
哪吒冷笑一声,质问道:“若是事情原委都说清楚了,恐怕我这个魔丸和敖丙龙族身份的灵珠都难逃被诛杀的命运吧。”
“哪吒,你不能因为无量仙翁的过错就恨整个阐教嘛,天尊又不是不讲道理,不会乱杀无辜的噻。再说了,天尊也要按照天道行事嘛,你要是上了封神榜,又参加了封神之战应劫,天尊也不能逆天而行来杀你噻。”太乙真人安慰道。
“那敖丙怎么办?”哪吒再次质问道。
“若是他能立下大功,说不定真的能上封神榜。”杨戬开口道:“总比他坐以待毙得强。”
敖丙按捺住神色激动的哪吒,宽慰道:“师伯和杨师兄说得有道理。况且我参加伐商的战役并不为功绩,只是想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说罢,他看向远处的西伯侯府,神色哀戚地说道:“这也是我早就应该答应他的,可惜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听到。”
哪吒想起伯邑考,神情也变得落寞,他叹息道:“你说得都对,我只是怕你受委屈。”
敖丙温和地笑道:“心之所愿,无怨无悔。”
哪吒的目光紧紧锁在敖丙身上,眼中交织着心疼与担忧的复杂情感,最后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缓和了一下心情,看向面带忧色的太乙真人,装作大大咧咧地问道:“那你说说,你给老头托了个什么梦?”
碎碎念:晋江有人在追吗?
18. 某叶关于云涌篇(3)暗流的讲解
一.目前阐教的情况
必要解释:阐教和截教的创始人都是鸿钧道人的弟子,阐教的创始人是元始天尊,截教的创始人是通天教主。封神之战是两个教派的较量,都属于道教,阐教帮未来的周朝,截教帮商朝。
目前两位教派的领袖在编写封神榜(哪吒1剧情),所以现在阐教的临时负责人是无量仙翁,他为了阐教的利益炼化了很多妖,又屠了陈塘关,还忌惮龙族势力以及灵珠和魔丸的力量。在《天命》小说里,他私下利用妖族来打击截教势力和龙族势力,还想挑唆金吒木吒和藕饼的关系(未成功),甚至也将会利用申公公(bushi)来卧底截教。
在《天命》的世界观里,虽然阐教中无量仙翁是临时话事人,但是十二金仙也会抗衡他的势力。在对外利益一致的情况下,他们是团结一致的;对内要是无量仙翁想要做些什么打破教内势力平衡(比如除掉太乙真人),那一定会被其他金仙打压。所以目前无量仙翁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而在暗流中的第二段对话就是无量仙翁和妲己的对话。
剧情至今,站在金吒与木吒的视角,他们想要相信哪吒,但是又难以相信敬重的无量仙翁(好比大家非常信任喜欢的一位师长)是坏蛋。因此他们只能以为这中间是有误会,比如哪吒和李靖都受了敌对势力的蒙蔽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封神大战在即,假如发现带头的老大的思想出了问题,那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且以金吒木吒的地位,想要撼动无量仙翁是不可能的。因此,假如金吒木吒真的发现无量仙翁的嘴脸,那么他们也会陷入一个非常危险且复杂纠结的困境中。
二、玉鼎真人与杨戬
玉鼎真人是十二金仙之一,道场在玉泉山金霞洞,杨戬是他的徒弟。所以说暗流的一段对话是杨戬和玉鼎真人的对话。
杨戬,传说中是玉帝妹妹瑶姬的儿子,父亲是凡人杨天佑。瑶姬因思凡违反天条被镇压在桃山下。目前小说中的剧情是:天庭与杨戬达成协议,参加封神之战并且立下战功上了封神榜就可以救出母亲。
三、关于的精神内核
《封神演义》是封建时期的小说,其作者因为受儒家文化影响,所以在小说中将代表正统和秩序的阐教写为正派。
而在《天命》中,没有非常绝对的善恶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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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妖都是在自己的角度上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两个教派其实对应的是两种不同的理念,都有其正面的一面和负面的一面,我想要找到的就是一种平衡状态。所以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可能会运用大量哲学的思维来构建剧情脉络。
四.关于人物描写
我写这篇小说的初衷就是我热爱藕饼,再后来就是因为我爱我笔下的每一个角色,我不希望他们有潦草的结局,所以我构建了一个庞大的世界让他们每个人都活得鲜明且自我。
在描写人物时,也许人物的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但是化作语言只有简单的“没事”二字。这是我很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藏,把感情藏在心里不宣之于口,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被人慢慢发觉:原来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将你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也是最考验水平的事情,我只能说我很努力地在实现它。目前我情感刻画最细腻丰富的一篇就是【风起篇(10)殊途】,里面的藕饼心里其实藏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是又无法说出口。
最后,感谢可以看到现在的各位,跟大家一起磕藕饼真的很开心!
19. 云涌篇(7)姬发
哪吒的目光紧紧锁在敖丙身上,眼中交织着心疼与担忧的复杂情感,最后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缓和了一下心情,看向面带忧色的太乙真人,装作大大咧咧地问道:“那你说说,你给老头托了个什么梦?”
太乙真人嚯嚯嚯笑出声,得意洋洋地说道:“为师肯定让西伯侯对你们印象深得很,还崇拜得不得了。”
哪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此梦并不简单。
不等哪吒发问,太乙真人便迫不及待地吹嘘道:“为师在梦里头把你们塑造得可不简单,敖丙就是水神的化身,哪吒拥有火神的力量,杨戬就是武神的代表咯!”
听完太乙真人一番话,哪吒眯眼,敖丙扶额,杨戬皱眉。
哪吒忍不住冲上前去,用力拍了拍自家师父沉甸甸的肚子,大声质问道:“不是说不让出风头吗,你把我们吹成这样,还怎么收场啊!”
太乙真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被哪吒拍的一颠一颠的肚子,笑呵呵地说道:“先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噻。”
“顾头不顾腚。”哪吒无奈地扶额。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向太乙真人问道:“师伯,你见过西伯侯了吗?”
“在梦里头见过咯嘛。”太乙真人笑道:“为师这就带你们去见西伯侯咯!”
“西伯侯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你这个神棍?”哪吒表示怀疑。
“你可是西伯侯的救命恩人嘛,他肯定不会不给面子噻!”太乙真人对自己周全的准备感到颇为得意。
“那走吧。”哪吒不耐烦地招呼道。
“哎哟,咱们可是仙人噻,哪能这么随便登场嘛!”太乙真人一脸高深莫测相。
威严的西伯侯府。门前守卫分列大门两侧,腰佩长刀,神情肃穆。
突然,一人看见天边出现一道奇异的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其他人也接连注意到这个怪象。大惊之下众人纷纷掏出长刀,警惕地注视着天上的异象。
“哎,他们这样子可不像是在欢迎我们。”哪吒站在亮闪闪的太乙真人身后,侧着身子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揶揄道。
太乙真人端坐在半空,表情慈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对哪吒说道:“掏什么耳朵嘛,注意点仙人的风度噻。”
哪吒毫不在乎地抱怨道:“杨戬那家伙居然跑了,就留我们俩陪你在这丢人现眼。”
太乙真人瞥了一眼哪吒,不满道:“啥子话嘛,哪个有派头的神仙后头不得跟一对金童玉女噻!”
哪吒看了一眼长发翩翩、脸庞俊俏、身姿绰约的敖丙,一脸无赖地说道:“他说你是玉女哎。”
敖丙微微扬了扬嘴角,语气平淡但一语中的地说道:“你穿的颜色比我鲜艳。”
哪吒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辩驳道:“我没你好看。”
“你们莫要争咯,赶紧站好,一会儿西伯侯就要出来接咱们咯!”太乙真人忍不住教训道。
“我看他们这架势,西伯侯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哪吒嘲笑道。
话音刚落,西伯侯府中身着甲胄的守卫们便鱼贯而出,训练有素地排列起阵型:第一排守卫手持厚重高大的盾牌,环形排列,将侯府大门数十步之内笼罩地严严实实;后侧站立着手持长戈长斧长刀等各式利器的刀斧手,打磨锋利的武器在强光下发出阵阵寒光,均指向天空方向;队伍最后蹲着一排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弓弦紧绷,箭已上弦。
太乙真人皱眉道:“这是啥子情况嘛?”
哪吒看热闹地笑,“哪个有派头的神仙能有你声势浩大。”
敖丙面容清冷,但是眼角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就在这时,从府中出来一位身着盔甲的少年,穿过层层叠叠的列队,径直走到中央处的盾牌后,抬起头,露出一张黝黑的棱角分明的脸,他怒声质问道:“何方妖邪,敢来侯府挑衅!”
哪吒听得此话,转头看了看敖丙的表情,见他神色无异,松了口气,继而不满地看向地上的少年,琢磨着该如何给他点教训。
“为师这么仙风道骨的,咋个会被当成妖邪嘛。”太乙真人一脸郁闷。
敖丙微笑着提醒道:“许是师伯的仙光太过耀眼,他们无法得见师伯真容。”
哪吒善意地翻译道:“你光开大了,闪到他们眼睛了。”
最后太乙真人还是收起仙光讪讪地从天上飘了下来,一手拈诀,一手持拂尘,颇有仙人下凡的架势。哪吒与敖丙紧跟其后。
见此架势,众守卫虽感到不解,但依旧保持队形,严阵以待。
那带头少年见此,皱了皱眉,狭长的眼中闪烁着怀疑的目光,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三人的模样,语气冷硬地询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我侯府有何企图?”
“师父,他们一见你的模样就不说你是妖邪了,看来你还是有点魅力的。”哪吒低声“恭维”道。
太乙真人抿了抿嘴,忍住了当众教育自家徒弟的冲动。继而他一脸良善慈和仙风道骨地笑道:“吾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奉天尊之命来助西伯侯讨伐殷商咯。”
哪吒一边听着自家师父别扭的文绉绉的用词一边憋笑。
敖丙倒是神色如常,他衣决飘飘,气质清冷,倒比太乙真人更像是仙人。虽说是太乙真人在说话,但队伍中不少人都偷偷看向敖丙,对太乙真人的话似乎也信服了几分。
那少年缄默不言,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他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询问道:“有何凭证?”
“我给西伯侯托过梦,我徒弟哪吒还救过西伯侯的命,你把他喊来,啥子都清楚了嘛。”太乙真人道。
“我父亲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听到这话,少年又警惕了起来。
周围的守卫听到少年的话,纷纷将刀戈立起,局势又剑拔弩张起来。
敖丙微笑着从太乙真人身后走了出来,对少年说道:“凭你们是伤不到我们的,不如叫你父亲出来,就说有故人相见。”
少年看着身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韵味的敖丙,犹豫了一下,挥手道:“去禀明父亲。”
一人应声去了。
片刻后,一个老人快步从侯府大门迎了出来,口中呵斥着:“贵客光临,你们这是何待客之道,还不退下!”
哪吒看老头已不见当日的落魄模样,虽面带哀色,但精神却比之当日矍铄了许多,而且刚才训斥这群守卫的架势也颇有几分王霸之气。
西伯侯见到三人,恭敬地施了一礼,道:“不想是仙人大驾光临。”
太乙真人这才找回了感觉,他一甩拂尘,手捏诀行了一礼,继而挺起高傲的肚皮,颇为得意地回答道:“我那天给你托梦,说你是伐商的天命之人,天尊派了我们四个来这儿当先锋帮你噻。”
西伯侯一脸受宠若惊地谢过了,转而疑惑地询问道:“不知是否还有一位道友未到?”
太乙真人脸抽搐了一下,勉强笑道:“我师侄他去侦查看周围有没有啥子异常咯。”
哪吒冷笑一声。
西伯侯注意到哪吒,面上浮现喜色,恭敬地对哪吒施礼道:“还不曾谢过小友当日救命之恩。”
哪吒尴尬地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若有机会,老夫想与小友促膝长谈一番。”西伯侯和蔼地笑道:“当日小友的一番言论令老夫醍醐灌顶。”
哪吒挠挠头,胡乱答应道:“好说好说。”其实他根本没明白西伯侯说了些啥。
“这是小儿姬发,”西伯侯对着那身着盔甲的领头少年道:“还不快来拜见三位仙人。”
姬发低着头,眼里幽暗不明,他顺从地向三人抱拳道:“拜见三位仙人。”而后,他向哪吒深鞠一躬,感激道:“多谢你救了我父亲,也谢谢你帮了我大哥。”说到这里,姬发声音似乎变得低哑了许多。
西伯侯看着姬发,面带忧伤,神色复杂。
三人跟着西伯侯进了侯府。
哪吒趁着太乙真人与西伯侯高谈阔论的间隙,带着敖丙偷偷溜走了。
“看来那老头真的不记得你了。”哪吒来到了侯府后院,拉着敖丙坐在了长廊上,而后便懒懒地将头枕在了敖丙的腿上,惬意地翘起了腿。
敖丙满腹心事,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有心事?”哪吒敏锐地察觉到了敖丙的异常,坐起了身,捏了捏敖丙的脸,道:“来,给爷笑一个。”
敖丙淡淡地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什么喜色。
哪吒瘪嘴,不悦地说道:“不真心,没劲。”而后又追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玉鼎真人说过的话。”敖丙皱眉道。
“什么话?”哪吒问。
“我本来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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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教是从陈塘关打听到你的魔……你的身份,”敖丙小心地环视了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压低声音说道:“但是听玉鼎真人的意思,你的身份在截教中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假如不是从陈塘关泄露出的,那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你怀疑谁?”哪吒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你说是不是无量老贼偷偷告诉的截教,然后让他们在朝歌埋伏咱们?”哪吒随口玩笑道。
敖丙听到此话却将眉头皱得更紧。
哪吒见敖丙面色不善,赶紧解释道:“我随口乱说的,你当真了?”见敖丙依旧面色凝重,哪吒惊讶道:“你还真这么怀疑?”
“无量仙翁心思狡诈,疑心深重且睚眦必报,若是将你我视为仇敌,完全可以借刀杀人。”敖丙不安地推测道。
“比起你们随时找他报复,那无量仙翁更害怕你们被截教给收拢了。”杨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哪吒抬头一看,杨戬正站在一根柱子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你刚才溜那么快,”哪吒嘲讽道:“现在跑出来说什么风凉话。”
杨戬不理会哪吒的揶揄,他看着一脸惴惴不安的敖丙,沉声道:“你心里明白,朝歌城中不止有截教一方的势力。”
敖丙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眸深邃,闪烁着忧虑与迟疑,他低声问道:“你是说,狐族?”
杨戬不语,只是微微一笑。
敖丙想到一事,开口询问道:“那朝歌城中针对魔丸的法阵到底是谁设下的呢?仅凭罗宣怕是没有这个能力。”
杨戬摇头道:“我并不知晓其中曲折。”
哪吒听到这里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他打断二人对话道:“与其去想谁想害咱们,不如在战场上把他们全打趴了!”说着,他攥了攥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对向杨戬,挑衅道:“看谁不顺眼直接给他两拳就是。”
敖丙见哪吒与杨戬之间似乎暗流涌动,赶紧上前去将哪吒的拳头放了下来,但嘴上却表示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
杨戬见此,微微扬了扬嘴角,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那个家伙比你迟钝得多,你多让他分担一些也无妨。”
“你说谁迟钝!”哪吒气愤地就要上前去质问。
敖丙拉住哪吒,看向杨戬,认真地回答道:“我们无所谓彼此,谁担都一样的。”
杨戬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长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立刻噤声。
几句碎语顺着长廊的小窗传入了三人的耳中。
“哎,这二公子怎么把军队给搬进侯府里了,咱们进出多不方便。”
“嘿,说的好听是为了保卫侯爷,谁知道这二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听说,是二公子劝世子上京给大王献宝来救侯爷的。”
“是呀,散大人怎么劝都劝不住,结果……哎,可怜了世子。”
(散宜生,西周政治家、军事家,目前是西伯侯的大臣、谋士)
“若是世子有事,那这西岐岂不是……”
“哎哎哎,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哪吒才感叹道:“这西伯侯府的人,嘴挺碎啊。”
敖丙被哪吒的话逗笑,嘴角微微一扬。
杨戬扫了一眼哪吒,又看向敖丙,分析道:“看来这西伯侯府也并不平静。”
敖丙赞同道:“若是西伯侯当真信任姬发公子,这些风言风语便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流传了。”
哪吒挠挠头,感觉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但他觉得既然敖丙说了,那就是对的,于是他恍然大悟道:“你们是说老头和儿子关系不好,但是我感觉他跟我道谢的时候挺真诚的。”
杨戬冷笑道:“这些世家公子表面功夫做的多了,真假难辨。”
敖丙摇头道:“日久见人心,我们还是不要仅凭这些就随意评判姬发公子。”
哪吒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冲着杨戬讥讽道:“小人之心。”
这时突然有一道蓝色的光划过,伴随着一股奇特的气息一闪而过,很快就远离了西伯侯府。哪吒正要追上去一探究竟,就听得院中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未完待续
碎碎念:单机这么久终于有读者的评论了,开心~
20. 云涌篇(8)迷案
碎碎念:站在本文角色的视角上,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上封神榜(哪吒和杨戬这种内定的除外),也不知道上封神榜的代价是什么。
本文并不完全按照《封神演义》时间线叙事。
这时突然有一道蓝色的光划过,伴随着一股奇特的气息一闪而过,很快就远离了西伯侯府。哪吒正要追上去一探究竟,就听得院中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大惊之下,哪吒并未前去追赶那道蓝光。三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院中,此时院子里已经赶来了不少守卫,姬发面色凝重地将众人散开,走到被害者身前蹲了下来。
周围有人惊呼,有人匆匆赶去报信,胆小者甚至惊恐地捂住了眼睛,院子中弥漫起一股恐怖的氛围。
见是哪吒他们,众人恭敬地为三人让开一道通路。
杨戬上前去,站在姬发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死者:此人面色惨白,眼瞪得浑圆,额头上被戳了两个渗人的血洞,血溅数步,殷红了泥土,弥漫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杨戬观察了一会儿,与姬发并肩蹲在死者身边,低声说道:“被吸了精气。”
姬发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哪吒听到周围有人窃窃私语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凡是说了……”说话人偷偷指了指姬发所在的方位,“都是这个下场。”
“快别说了。”被旁人制止后,说话人惊慌失措地收起了手,赶紧低下了头。
哪吒看向敖丙,见他似乎若有所思,应该也是发现了有人在议论姬发。哪吒低声问道:“你信吗?”
敖丙微微摇头,道:“不知全面,不可妄言。”说着,敖丙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眼前无辜的死者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中。
哪吒感受到敖丙的变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希望能给予他些许安慰。
敖丙的面色依旧不善,忧心道:“为何偏偏是在我们刚进侯府的时候就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在挑衅咱们?”哪吒眯起眼,感到气血翻涌。
“我是怕,这不是杀了一个人这么简单。不知幕后黑手到底在算计些什么?”敖丙拧起眉毛,目光深邃,面色微微发白。
“敖丙……”哪吒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要想太多了。”
敖丙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没有挤出笑容。
西伯侯与太乙真人晚些接到的消息,来的迟了些。
太乙真人见此状况,惋惜道:“好好一个人,太可惜咯,真是作孽哟。”
西伯侯走上前去,拍了拍姬发的肩膀。姬发回过头来见是父亲,面上浮现一丝惊讶,随即又转过头来,神情肃穆地将死者的眼睛阖上,站起身来,声音低沉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启禀公子,他叫阿牛,是后厨的下人。”
“带去好生安葬,一定要厚待他的家人。”姬发面色铁青地说道。
下人们恭敬地应下了。一番手忙脚乱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入夜后,哪吒直接打开门进了敖丙房间。白日里人多口杂,二人并未多交流些什么。而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惨案,西伯侯与太乙真人也并未召集他们三人讨论关于征讨殷商之事。
敖丙正单手托着腮,看着明亮的烛火,若有所思,看见是哪吒进来,也不惊讶,淡淡一笑,问道:“有事?”
哪吒坐在敖丙对面,学着敖丙的样子双手托腮,看着对方幽暗不明的目光,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敖丙垂了垂眼,轻声“嗯”了一声。
“你说说,”哪吒一手托腮,一手摸了摸敖丙的额头,“你想到什么了?”
敖丙微微一笑,道:“早就没感觉了。”
哪吒面上浮现出心疼之色,他咬咬牙,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而后又问道:“快说说吧,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今日的受害者的死状,不像是人为的。”敖丙担忧道。
“你怀疑是谁?”哪吒问道。
“若真是阐教或者截教弟子做的,应当不会这么,惨不忍睹……”敖丙欲言又止。
“你怀疑是妖族?”哪吒见敖丙面露为难与尴尬之色,连忙宽慰道:“人有好坏,妖也是,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吒,假如我没有夺了你的灵珠,”敖丙垂下头,声音低沉道:“我也不过是普通的妖族。”
“敖丙!”哪吒攥紧拳头,怒气上头,但又忍了忍,将火气生生咽下,他哑着嗓子道:“灵珠又怎样,魔丸又怎样。你我追求的道义都是一样的,与身份有什么关系?”
“我若不是灵珠,可能也会跟妲己他们一样不择手段,或许只是灵珠的存在将我的恶念暂时遏制住了而已。”敖丙苦笑道:“若是被逼到极致,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像当时我会想水淹陈塘关一样。”
“但是你没有,你还帮我挡了天劫,”哪吒的目光真挚而热烈,“这就是你与他们不同的地方。更何况,你还有我。”
敖丙正对上哪吒热切的目光,感到有一股暖流汩汩地流入,只是内心深处他还是隐隐担忧着:哪吒,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我要走的路并不相同,若是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还会这样待我吗?
哪吒见敖丙似乎依旧心怀芥蒂,无赖地伸手给他挤出一个笑容,道:“反正你在我心里,一直最好最好。”
敖丙勉强笑笑,终究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口。
“其实我感觉今天听到的这些闲话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哪吒见敖丙面色减缓,又分析道:“也许这次真的是冲着老头的儿子来的。”
“你是觉得这些事情针对的是姬发公子?”敖丙沉吟道:“如果真是如此,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姬发公子下的手,二是有人想要借此陷害姬发公子。”
“你觉得呢?”哪吒问道。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敖丙摇了摇头,叹息道。
“算了,想这些头疼,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罢,哪吒毫不客气地躺在了敖丙的床上,翘起腿,大大咧咧地说道:“今天就在你这睡了,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敖丙一怔,而后无奈道:“脱鞋。”
哪吒坐起身子脱了鞋,又背对着敖丙侧躺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床上传来哪吒闷闷的声音:“今天杨戬说的话我不是听不懂,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不要都自己闷在心里。”
敖丙诧异地看向哪吒,抿抿嘴,缓缓开口道:“哪吒,如果……”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杨戬的声音也一起传了进来:“太乙真人和西伯侯约你们明日辰正一刻在前厅议事。”
敖丙前去打开门,恭敬地对杨戬说道:“多谢杨师兄。”
哪吒转过身,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掏着耳朵,懒懒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杨戬瞥了哪吒一眼,淡淡地回答道:“你不在自己房间还能在哪。”说罢,对敖丙叮嘱道:“早些休息。”然后径直离去。
哪吒翻了个白眼,而后又看向敖丙,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敖丙关上门,温和地笑道:“没事。”
第二日,两只加杨戬早早来到前厅,发现太乙真人与西伯侯已在前厅等候。
哪吒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敖丙与杨戬行礼后也坐了下来。
西伯侯先开口致歉道:“昨日之事惊扰各位仙家了。”
太乙真人忙道:“侯爷太客气咯,昨天的事我们本来就有责任帮侯爷查清楚,哪来的惊扰一说嘛。”说罢,太乙真人看向自家徒弟,使了个眼色,道:“哪吒你说呢?”
哪吒看太乙真人不大的眼睛一直眨啊眨,皱眉道:“师父,你眼睛怎么了?”
太乙真人脸瞬间变成猪肝色,还是敖丙接过话来,道:“真人此话有理,侯爷,听说此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您能将之前的情况告诉我们吗?”
西伯侯叹了口气,道:“原本此事不宜宣扬,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自哪吒小友将我从朝歌中救出后,我与义子雷震子护送邑考回乡,回到西岐之后便总有异事发生。”
哪吒听到雷震子的名字眉头一皱。
“那一日,小儿姬发与我将邑考的牌位摆好后,侯府便出了凶案,是跟随考儿多年的手下,死状也是凄惨……”说着西伯侯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心再回忆。
“那死者与昨日的死者死状相同吗?”杨戬问道。
西伯侯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回答道:“邑考的手下虽然也是死状凄惨,却并没有伤痕。”
杨戬仔细思考了片刻,追问道:“那第二个死者呢?”
“第二个人是我手下重臣散宜生的幕僚,此人被发现死于家中,没有伤痕,但死状也是可怖。”西伯侯叹息道。
“这第三人是个后厨的采买,”杨戬沉吟道:“这三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西伯侯哀叹道:“因考儿之事,攻打殷商本是民心所向,如今却因这几起离奇的凶案闹得人心惶惶。”
“或许这就是凶手的目的,”杨戬冷笑道:“好一个诛心之计。”
听到此处,敖丙与哪吒对视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妲己。
这时,姬发与一身材魁梧之人一同前来拜见西伯侯。此人面容棱角分明,眉宇间透露出坚毅之色,浑身散发出一股久经沙场的杀伐果断的气势。
西伯侯见状,立刻向众人引荐道:“这是我西岐大将南宫适。”而后他又看向南宫适,道:“这几位是阐教仙人,快来拜见。”
南宫适应了,上前来抱拳对太乙真人等四人行礼,姬发也紧随其后拜见众人。
杨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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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南宫适与姬发身上来回逡巡,若有所思。
这时,西伯侯问道:“你们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南宫适粗重的眉毛拧成一簇,他面色沉重地向西伯侯汇报道:“西岐郊外发现几人的尸体……”南宫适顿了顿,声音低沉地说道:“是与世子同去朝歌的手下。”
哪吒想起,当日伯邑考带自己进入天牢之时,确实带了几个手下。那日伯邑考出事,手下也四散,不想他们居然在回西岐的路上被人谋害。
西伯侯听得此事,神色大变,慌忙问询道:“此事可有他人知晓?”
南宫适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这几人是被上山砍柴的樵夫发现的,在禀报侯府之前,恐怕……”
西伯侯痛心地甩了甩衣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姬发,道:“你说此事该当如何?”
姬发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儿臣会为他们处理好后事,安顿好家人。”
“你……哎……”西伯侯指向姬发,恨铁不成钢地深深叹了口气,道:“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哪吒低声对敖丙说道:“我感觉老头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啊。”
敖丙微微摇头道:“不要乱说。”
又出了一起凶杀案,而且死者还不止一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而这几日关于姬发的流言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甚嚣之上,一个比一个难听。
坊间有人传言:“当初若不是姬发公子谏言,前世子怎么会不听侯爷的劝告,执意一人前去朝歌。如今前世子被害,姬发公子不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世子。”
侯府下人议论:“死掉的那些人死得那么惨,那哪是人能干的出来的?”
众臣私下分析:“姬发公子一是铲除前世子心腹;二是威胁散宜生大人;三是阻塞言路,杀鸡儆猴地除掉说他坏话之人;四是与南宫适交好,手握军权甚至掌握了侯府的守卫之权。可见其立威之势。”
只有一个声音说:“神仙打架,我们凡人也得在这夹缝中求个生路。”
西伯侯不发一言,任由谣言四散,于是众人对姬发越发不满起来。
哪吒等三人几日来奉命守护西伯侯府,也听到了不少传言。
哪吒躺在房顶上,又听见有人讨论死者的死状凄惨,虽然西伯侯府下令这些事严禁外传,但却也阻挡不了侯府下人们私下议论。
“再这么传下去,就该说姬发和妖邪勾结一起害死伯邑考了。”哪吒冷笑一声,道:“老头不会真的信这些话吧?”
杨戬理智地分析道:“如今的线索都指向姬发公子,看似处处有利于他,实则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烤,加上他与西伯侯似乎心存芥蒂,再这么下去,若是立姬发公子做世子恐怕会丧失大半的民心。”
敖丙满怀心事,感叹道:“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
哪吒细细琢磨了一下敖丙的意思,问道:“你现在也觉得姬发是无辜的了?你说会不会是妲己干的?”
敖丙面色凝重,道:“看这手段确实像妲己,但是没有半分线索留下。”说罢,敖丙看向杨戬,问道:“杨师兄有什么发现吗?”
杨戬道:“我这几日并未感受到妖力。若是他们和你一样将妖力锁住,我除非亲眼得见,否则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哪吒忿忿道:“烦死了,藏来藏去,跟耗子似的。有种出来跟我打一架。”
“知道打不过你,为什么要跟你打?”杨戬嘲讽道:“博弈当然要痛击对方的短处。”
哪吒琢磨了一下杨戬的话,怒气冲天地质问道:“你是不是说我没脑子!”
“是我小看你了,这样看来你还是有一点的。”杨戬勾了勾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敖丙在哪吒召唤出武器前把他摁住了。
哪吒不理会杨戬,气鼓鼓地对敖丙说道:“老头要是站出来说这事和姬发没关系不就没事了,”哪吒摇了摇头:“父子俩怎么搞成这样?”
“西伯侯或许在考虑其他继承人也说不定。”杨戬道。
哪吒白了一眼杨戬,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其他继承人?谁啊?不会是那个蓝色的丑家伙吧,”哪吒咋舌:“要是让雷震子当世子我直接走人。”
敖丙被哪吒的话逗笑,道:“不会是他,你跑不了的。”说罢,敖丙又担忧地看向姬发的住处,道:“我们如何能帮姬发公子?”
哪吒大大咧咧地掏着耳朵,一脸无所谓地问道:“这是他们自己应该处理的事,咱们不就是来打架的,管这些干嘛?”
敖丙叹息道:“伯邑考兄长必然不想看见因为他的死而害的弟弟与父亲不和。”
谈及伯邑考,哪吒哑然,半晌,他问道:“怎么帮?”
这时听得屋檐下有人高声喊道:“在下散宜生,可否邀请三位仙人一叙?”
未完待续
21. 云涌篇(9)仙道?人道?妖道?
碎碎念:小说名字叫天命,但是角色大多都不怎么信命。
作者终于把自己写精分了,哈哈哈哈
“在下散宜生,可否邀请三位仙人一叙?”
三人顺着声音看向屋檐下,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院中,笑意盈盈,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从容与睿智,他手握折扇,见三人看向他,便将折扇收入袖中,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拜见三位仙人。”
三人从屋檐下飞身跃入院中。
散宜生,哪吒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是最近常常能听到的名字,应该是老头手下一个大官。
敖丙与杨戬与散宜生见礼后,敖丙先声问道:“不知散大人找我们所谓何事?”
散宜生举止从容,颇有君子之风,他从袖中拿出一小块锦缎,恭敬地递给敖丙,道:“这是我家幕僚被害时在现场发现的。”
敖丙接过,展开一看,只见碎布上写着:天命所归,下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散宜生解释道:“这符号是西岐周氏的家族徽记,而这锦缎上也有周氏的纹饰,是姬姓的贵族才可用的。”
哪吒被散宜生说的什么周氏姬姓搞的一团乱麻,问道:“周氏是谁?”
散宜生闻言愣了愣,而后微笑着耐心解释道:“姬姓始祖曾率领部落来到周原,也就是如今的西岐,在此建立了城邑,因此‘周’是封地名称。”
哪吒皱了皱眉,似懂非懂,于是直接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散宜生微笑不语。
敖丙端详了锦缎许久,又将它递到了杨戬手中,而后说道:“看来散大人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散宜生微微摇头道:“在下可不敢妄言。”散宜生目露精光,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时刻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半晌,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是这件事不是已经很明了了吗?”
敖丙没料到散宜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眉毛微微一挑,衣袖一甩,袖袍翻飞间,将手背了过去,他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傲然的竹,显露出一股不染尘埃的孤高之势。
哪吒想到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睥睨众生,傲视群雄,那才应该是敖丙本来的模样。
杨戬见此,将锦缎握在手中,抱起胳膊看着眼前的两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散宜生见此,却也不恼,脸上几道因岁月而留下的刻痕微微舒展开,他不急不慢地问道:“仙人这是不认可在下的话?”
敖丙的声音清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你既然与那些人的想法一样,又何必再来找我们?”
散宜生嘴角微微一勾,笑道:“仙人这话,真是误会散某了。”散宜生指着杨戬手中的锦缎说道:“这等拙劣的嫁祸手段,散某还是能看穿的。”
“那散大人又何故要故弄玄虚?”敖丙的态度软和了些许,但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我也想知道三位仙家是何想法。”散宜生拱起手,一脸恭敬地说道:“既然三位仙家也觉得姬发公子是被冤枉的,不知可否帮散某一个忙呢?”
“别搞这些虚的,”在一旁站了许久不言的哪吒插话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这位仙家真是快人快语。听说正是阁下救了侯爷,也帮过世子,在下在此谢过了。”说着,散宜生对着哪吒深施一礼,以表谢意。
哪吒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道:“好说好说,你快说你的办法。”
散宜生行完礼后,又展露出笑意,道:“年初,有一樵夫武吉失手打死一城门守卫,在下念其家中有老母要照顾,便放他去安排好母亲再来正国法。之后迟迟不见其归来,在下将此事上报给侯爷,侯爷的卦象显示此人已负罪自尽。”说到这里,散宜生深吸一口气,又说道:“谁知近来有人说在西郊见过武吉。”
“那说明你家老头算卦不准啊。”哪吒嘲弄道。
“侯爷善卦,从未出错。”散宜生摇头道:“于是我派人去捉拿武吉,从他口中得知是一位钓鱼的老人帮他改了卦象。听武吉说此人学识渊博,运筹帷幄,又精通术法,是当世大贤。”
“你的意思是,”哪吒问道:“想去找这个钓鱼老头来帮姬发解围?”
“若真是大贤,自当是侯爷亲自去请。只是如今局势诡谲,在下怕贸然前去恐有人趁机对侯爷不利,所以希望几位能帮忙先一探究竟。”散宜生客气地请求道。
哪吒皱了皱眉,这还是个厚脸皮的,明明怀疑是陷阱还让他们去试探,真当他们是给来给他卖命的不成。
哪吒刚要张嘴质问,敖丙却先行一步问道:“这是西伯侯的意思?”
“不,是在下擅自做主来请求各位仙人。”散宜生谄媚地笑道:“若是真能请到大贤,对三位来说是大功一件,侯爷与西岐百姓也定会对三位感激不尽。”
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偏偏又能戳中三人想要建功立业的心事。哪吒感觉散宜生并不是什么善茬儿。
三人互相看了看,并无人显露拒绝之意。
于是敖丙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散宜生惊喜地拜谢道:“那散某先行谢过各位仙人大恩了。”
等散宜生离去后,一直沉默着的杨戬点评道:“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哪吒难得与杨戬意见相合,点头道:“那笑容就像贴上去似的。”
敖丙看着散宜生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姬发在散宜生府中已经等候许久,见散宜生回来,姬发立刻上前抱拳施礼道:“拜见先生。”
散宜生微微低头,目光垂视,向着姬发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公子不要折煞微臣。”
姬发忙将散宜生扶起,焦急地询问道:“先生说有办法能助我脱困,不知是何方法?”
散宜生依旧保持着谦逊与庄重,他沉声回答道:“公子放心,微臣已经与几位仙家商议好,他们会去寻武吉口中的那位高人。若是能请到那位高人,公子便有机会脱困。”
“先生,难道那位高人能帮忙抓到凶手吗?”姬发问道。
“公子,谁是凶手并不是最要紧的。那幕后之人是想要将你污名化为殷寿之流,这样西岐也会如朝歌一般尽失民心了。”散宜生盘算道:“阐教虽然派四位仙人来相助,但这几位并不善于治国安民,亦不长于兵机战略,如今西岐缺的是一位善谋之士。”
“西岐有先生在,怎会没有善谋之士?”姬发不解。
“微臣虽有些微末之智,终归是个凡夫俗子。那高人既通玄术,当为修仙之士。如若请他来帮忙治国安邦,那西岐必会如虎添翼。”散宜生微笑道:“而且那高人会比微臣更适合与几位仙家合作。”
“先生请几位仙家去寻那位高人,可是还心怀疑虑?”姬发问道。
散宜生微微摇头道:“如今局势不稳,微臣只怕这是敌人放出的诱饵,因此不得不防。”
“先生……”姬发犹疑着询问道:“您当真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散宜生低下头,语气谦卑而谨慎:“微臣从未疑心过公子。”
姬发眼中露出一丝落寞,他叹息道:“先生信我,不过是因为我姓姬,现如今也是最合适的继承人罢了。”说罢,他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开了散宜生的府邸。
散宜生看着姬发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少年意气。
看着姬发的决绝的背影,散宜生想起了自己前一日与西伯侯的对话。
“宜生,此次我们讨伐殷商,对这天下万民来说,是福是祸?”
“自然是众生之福。侯爷此举当救万民于水火,此乃天命所归。”
“我已老迈,将来这重担还是要交到姬发手中。宜生啊,这孩子还小,未经世事沉不住心,将来还得靠你多帮帮他。”
“侯爷此话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这伐商之战不同于以往,此次战争牵涉进了诸多势力,甚至连妖邪都参与其中。当日在朝歌,即便有灵珠守护,考儿都不能幸免于难,更何况普通百姓?”
“侯爷,您不要过度悲伤。”
“我知道,只是这伐商之战尚未开始,便有如此多的无辜之人殒命,我只怕神仙震怒,我等凡人怕是无力承受啊。”
“侯爷,这些阐教仙家的到来不更加印证了您乃天命之人,您此举正是上顺天意,下得民心。”
“宜生,你不必宽慰我。你我都知道,神仙毕竟高高在上,超脱于物外,比之怜悯凡人的生死与疾苦他们或许更看重天道因果。”
“侯爷,您……”
“你去调查那姜子牙的经历,结果如何了?”
“那姜子牙曾上昆仑山求道,因资质有限并未成仙。但因其学识渊博且擅长卦象被殷寿赏识并封为下大夫,后又因不愿监造鹿台而逃离朝歌,并找了一地隐居。”
“宜生,姜先生虽为凡人,若能心怀天下,以凡人之身洞察民情,许能在战乱之中护佑更多黎民。若是姜先生愿意,我西岐愿以九宾之礼相迎。”
“侯爷考虑深远。只是微臣建议先让几位仙家去试探一下这位姜先生,毕竟他曾错投成汤,微臣只怕是殷商布下的陷阱。”
“宜生,你本是翩翩君子,如今却要妄作小人了。”
“为天下计,宜生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回忆至此,散宜生又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心中忧虑万千:仙有仙道,人有人道,怎会相通?神仙哪里晓得苍生之苦,他们所言的拯救苍生不过是个结果罢了,而为了成全所谓的“大义”,要牺牲的却是无数黎明百姓。
如今风暴将至,不知前路将是如何。这位未来的西岐之主,可能要经历更多的磨难才能成为真正的君王。
哪吒等三人向太乙真人讲了散宜生要他们去寻找隐居高人之事。太乙真人细细算了一卦,大喜道:“原来是姜子牙,这也是我们阐教弟子,后来被师尊派到人间来咯。”
哪吒听到是阐教弟子,不耐烦地摇手道:“那不找了!”
太乙真人斥责道:“哪吒,跟你说过好多回咯,莫因为无量仙翁就恨所有阐教弟子嘛!”
哪吒不耐烦地堵住了耳朵。
敖丙安抚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将他的双手从耳边放了下来,温和地劝道:“你先听听师伯是怎么说的。”
太乙真人赞赏地冲着敖丙点了点头,随即昂起头,背过手去,如数家珍地说道:“我这位师弟虽然资质一般,修不了仙得不了道,但聪明得很,对凡间的国事也有见解。师尊也是看重了他有治国的本事,才把他派到凡间来辅佐君主的嘛。”
哪吒抠了抠耳朵,总结道:“就是资质太差被找了个借口赶出来了呗。”
杨戬听得此言轻声冷笑了一下。
太乙真人皱眉道:“哪吒你咋个能这么说话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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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去找人家要对人家客气点噻。”
哪吒随意地应了。敖丙见状恭敬地对太乙真人说道:“定当不辱使命。”
三人顺着散宜生指点的方位来到一处溪边。清晨时分,溪边泛着淡淡的雾气,流水淙淙,清澈见底,在晨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辉。溪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几朵,在一片绿意中摇曳着炙热的红。
哪吒随地蹂躏着湿漉漉的野草。本想着只与敖丙来此处找姜子牙,却不想杨戬是个脸皮厚的,非得要跟着。于是哪吒这一路脸色都不善,时不时就要给杨戬一记白眼。
敖丙观察到哪吒面色铁青,揣摩了一番哪吒的心意,宽慰道:“你若是不想与那姜子牙打交道,便留在此处,我与杨师兄去寻他就是。”
听了这话,哪吒原本发青的脸被气的憋成了红色,他气哼哼地别扭道:“不就是个老头,我还怕见他!”
“怕你坏事,不跟你直说罢了。”杨戬有意挑拨道。
不等哪吒发火,敖丙的面色先变了,脸上的温和被怒意掩盖掉,眼中露出丝丝冷意,他沉声说道:“杨师兄,哪吒从不会坏事!”
杨戬不置可否地别过脸去,唇角却是微微勾起,心中似乎对什么事情有所了然。
哪吒听到敖丙替自己说话,心情大好,不由分说地搂过敖丙的肩膀,大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好朋友嘛!我还以为你要跟他一伙了。”
敖丙耳根一红,表情又恢复了原本的温和,他琢磨了一下哪吒的话,试探着问道:“难道这才是你今天不高兴的原因?”
哪吒一窘,别过头狡辩道:“我就是不想见老头而已,不行啊。”
敖丙没有揭穿哪吒,只是暗暗偷笑。
三人沿着溪边走走停停,却一直不见有人在此垂钓。走着走着,敖丙只觉得满目都是绿绿的草,溪水仿佛没有尽头,一直蜿蜒至没有尽头的远方,他突然停下身,看着波光点点的水面,又看向晨光微明的天际,道:“这太阳的位置,是不是一直没有变化?”
这时,溪边的雾气突然变得浓厚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敖丙这才发觉,刚刚的一切都是有心人制造出的幻境。
“哪吒!”敖丙大声呼喊道:“杨师兄!”
“不必再费力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敖丙的身后响起。
敖丙回身一望,先是瞥见了一袭红衣,顺着飘扬的衣袂向上看去,他看见了一张慵懒的、妖媚的、痛恨的脸:妲己。
“好久不见了,”妲己媚眼如丝,嘴角勾起魅惑的笑容,柔声说道:“三太子,最近过得可好?”
不等妲己再多言,敖丙便召唤出武器,毫不犹豫地照着她锤去。
妲己的身影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随即,一个尖锐的女声在敖丙左侧响起:“这是我狐族幻境,三太子怎么总是记不得呢?”
敖丙咬着牙,愤恨地转过身体,怒声道:“我今日便要为伯邑考兄长报仇!”
妲己放声大笑道:“三太子,你为何非要替那伯邑考报仇?”
“为了公道。”敖丙咬牙道。
“公道?你说的是谁的公道?人的?仙的?”妲己尖锐的笑声仿佛能撕裂空气:“你遵循人的道义,仙的道义,怎么偏偏就是不愿意遵循妖的道义?灵珠当的久了,三太子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可是妖啊?”
未完待续
某叶的解析:
以下是从《天命》的世界观解读封神之战中不同种族的立场:
1.从人的视角来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虽然借助仙家的力量可以增加获胜的概率,但是对面也是仙家啊,这神仙一加入双方凡人的死亡率可不是冷兵器时代应该有的数字。
从西伯侯的角度看,他是想要让百姓过好日子才去征讨殷商的。但伯邑考的死让他意识到,即使有仙家(哪吒)保护,凡人夹杂在仙和妖之间也是很脆弱的,这场战争注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成为牺牲品。再往更远了看,没有人希望一统天下以后去收拾一个被神仙毁的满目疮痍的烂摊子。
因此西伯侯希望能把姜子牙找来帮忙协调人和仙家之间的合作关系,一来姜子牙确实有才能,二来他是昆仑山弟子比他们普通人更能说得上话,三来姜子牙终究是个成不了仙的凡人,将来打完仗以后他还是要留在凡间的,要是摊子太烂他帮忙收拾起来也是很麻烦的,所以他在战争期间就可以从人的立场上去为凡人争取更多的利益和生机。
当然啦,姜子牙到底行不行的,先把人找来试试嘛,肯定不吃亏。
2.从仙家的视角来看
从仙家角度来说,参与封神之战本身是最重要的,就像本文中西伯侯说的:“神仙毕竟高高在上,超脱于物外,比之怜悯凡人的生死与疾苦他们或许更看重天道因果。”而且对于修仙者来说,凡人的生死与命运也是天道的一部分,他们不应该过多干预。老子的道德经中有一句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就是这种理念。
3.从妖族的视角来看
从妖族的视角来看,人与仙的道义与他们是背道而驰的。在人和仙所谓的众生平等中的“众生”并不包括妖,妖在人和仙的道义中就是要被诛杀的存在。
但是又是谁将妖族定义为邪魔外道的呢?为什么妖杀了人就是害人作恶,人或是仙杀了妖就是除妖卫道?
这些我会放在下一章继续讨论。
22. 云涌篇(10)心之所惧
云涌篇(10)心之所惧
敖丙皱着眉,反驳道:“道义不分种族,你为了一己私欲牵涉无辜生命,这便是违背了道义!”
“可笑!敖丙啊敖丙,你真是有个好父王,现在的你不用承担龙族的生死,也不用替他们的前途担忧。你只要在阐教的阵营里做你那个有情有义、正直善良的君子。”妲己放肆地嘲笑道:“是啊,我们这些妖族都浑浊,就你最干净。”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蛊惑我。”敖丙皱起眉头,警惕地看着妲己,准备随时寻找破绽攻破幻境。
“我蛊惑你?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你自己骗自己,你舍不得你的清白名声,你也舍不得你那个小朋友,你为了这些可以将你龙族的生死置之度外。”妲己再次诛心道。
“不是!我从未看轻过龙族的存亡!”敖丙感到有一股怒火顶在了胸口,几欲破体而出。
妲己感受到了敖丙的变化,语气一转,哀婉地说道:“你可知你们要寻的那姜子牙是个什么东西?他因为识破我的姐妹琵琶是妖,所以就打死了她!”妲己怨急反笑,她笑得前仰后合,丢了伪装,丢了优雅,直到笑得眼角有泪,她才变了脸,怒急嘶吼道:“你说什么道义无分种族。我告诉你,站在他们人和仙的道义上,除妖就是道义!但是以我妖族的道义,我就要他姜子牙偿命!”
敖丙看着又哭又笑的妲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些脍炙人口的词,诸如妖邪、除妖卫道、妖言惑众等等,只要沾上“妖”就一定是恶的。世人眼中对于妖的偏见,不可能轻易地就被改变。
妲己见敖丙不言不语,但面色犹疑,知道他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于是继续说道:“上古之时,你龙族与我狐族都是瑞兽,列于众神身侧,受顶礼膜拜。可是如今呢?我们妖族早已被中伤为邪祟。而你身为龙族最是清楚,天庭是如何忌惮我们妖族的。”
敖丙咬牙,他知道妲己最善诛心,但他却无法辩驳。
妲己走近前来,伸出手想要触摸敖丙的额头,敖丙警惕地后退了数步。
妲己嗤笑道:“此乃幻境,我又碰不到你,躲什么?”随即她又惋惜地轻点玉指,指向敖丙的额头,道:“你看看你,为了帮他们人和仙,生生炼化了自己的龙角。”
敖丙没有反驳妲己的话,心中暗自思忖:她为何断定自己的龙角是被炼化的?
见敖丙依旧仇视地看着自己,妲己抱起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鬓部,故作为难地说道:“原本他们人和仙对妖就有偏见,如今咱们自己族类之间也不能互相信任吗?”
敖丙攥着拳,努力不去理会妲己的诛心之言,挣扎了一番,他突然问道:“西岐城中的命案与你可有干系?”
“与我有关怎样?无关又怎样?”妲己似乎看穿了敖丙的心思,讥笑道:“你又想为你留在阐教阵营里找些正义的借口吗?”
“你既然痛恨姜子牙滥杀无辜,你自己又为何要牵连无辜人命?”敖丙质问道。
妲己揉了揉鬓角,这次她真的感到有些头疼,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小辈,似乎说什么都点不醒。良久,她回答道:“你为何断言西岐的事情与我有关?而且你知道姜子牙将来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敖丙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西岐之事与你无关?”
妲己仿佛没有听见般,久久没有搭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敖丙打算挣脱隐息咒强行打破幻境的时候,妲己突然冷笑道:“算那个死老头运气好,今日我便不杀他。”
敖丙不知妲己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打算随时突围。
妲己看着敖丙,一脸惋惜地叹息道:“你既然还是不愿与我合作,那便罢了,可怜我们妖族式微,皆因咱们自己都无法团结对外。”而后她又嘲弄地说道:“你们这些小辈,不撞了南墙是不会回头的。但若是下一次你再阻拦我,我便要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狂妄的小辈了。”
敖丙的眼中迸发出倔强的光,他语气沉重地说道:“无论西岐之事与你有无干系,但伯邑考兄长之死终究是因为你执意要将妖道放在人道的对立面上,”随即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妲己,道:“你说这世上人、妖、仙各有其道,彼此殊途,但这不是制造无休止的杀孽的借口。我相信这个世上总有一条能实现众生平等的众生道。”
妲己一怔,敖丙的倔强终究是打破了她的伪装,她皱了皱眉,声色低哑地说道:“小辈真是狂妄,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终有一日会发现人妖仙三道都容不得你,你以为你是为苍生,苍生只会当你是个,”妲己一字一顿地嘲弄道:“伪,君,子。”
敖丙并没有理会妲己的嘲笑。就在这一刻,他突然为寻找到自己的道而感觉到释然,他聚集精神,将武器指向妲己,道:“你既无意与我为敌,那便放我出去。”
妲己又恢复了之前的自若,她邪魅一笑,道:“虽然今天没杀了那老头,但是却有意外收获,刚好给你这个小辈一个教训。”
说罢,妲己随手一挥,周围的雾气瞬间散尽,天光大亮,刺得敖丙有些恍然。
在发现周围无异常之时,敖丙立刻开始四处寻找哪吒和杨戬。刚刚妲己的话让敖丙感到十分不安,不知道她又谋算了些什么阴谋。
就在这时,敖丙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气。
“哪吒!”敖丙惊慌失措地呼喊着哪吒的名字,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沿着魔气的方向便追踪了过去。
与敖丙和杨戬失去联系之后,哪吒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面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他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变化,但是仿佛被放逐到真空一般,四周毫无波澜。
哪吒担心敖丙因为隐息咒耗费大量灵力而有危险,于是便打算解开乾坤圈的束缚,用强大的魔气冲破此时的桎梏。
突然眼前的雾气缓缓散开了,哪吒先是看见了一层洁白如玉的台阶,而后眼前便延展出一层层的台阶,顺着台阶向上望去,雾气散尽,玉虚宫的牌子再度晃了他的眼睛。
哪吒想起了在桃山中的遭遇,沉下心来,思忖着这里是否又是幻境。
他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一步一步都格外真实,哪吒险些相信,这里就是真正的玉虚宫。
突然一声龙吟打破了沉寂,哪吒听到后不管眼前一切是不是幻境,立刻召唤出火尖枪飞身冲了上去。
果然,化作了龙形的敖丙正和无量老贼斗的难舍难分。
化作龙形的敖丙身躯庞大,衬的无量仙翁格外渺小,但那老贼却立于云端之上,神色轻蔑。突然,敖丙的龙尾横扫向无量仙翁,瞬间狂风大作,逼向老贼,只是被他轻轻一点便化作无形,敖丙趁机伸出锋利的龙爪,迅猛地抓向老贼的面门,空气中甚至划出了被撕裂的声音,不料待龙爪至时,那老贼瞬间消失无踪。
哪吒见此立刻飞身而上,刚刚冲到了敖丙面前,还不等问清情况,却听得敖丙大喊了一声:“小心!”而后哪吒便感觉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等他好不容易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时,就看见敖丙的后背的空门已经暴露在无量仙翁面前,那老贼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后他手化作利刃,一道金光直刺向敖丙的龙脊,只听得一声凄厉地嘶吼,敖丙的身躯猛然一僵,随即无力地坠落。
“敖丙!”哪吒看到那老贼手中拿着一根血淋淋的龙筋,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魔气四溢,周身燃起了炽热的三昧真火,抄着火尖枪便向着无量仙翁劈去,可就在火尖枪将将要碰到无量仙翁之时,那老贼却闪烁一下便消失不见。哪吒怒气翻涌,不管不顾地向着四周的空气乱劈乱砍,并且将不断释放出最炽热的火焰,方圆百步内,凡是接近者都会被这烈焰灼烧殆尽。即便如此,还是不能伤害到无量仙翁分毫,他总能在哪吒堪堪接近的时候突然地消失不见。甚至他每次都保持着他那淡然的虚伪的笑容,就像是嘲笑着哪吒的无能。
“啊!”哪吒气得怒声嘶吼。他的枪式越发凌厉,但是却越发感到力竭。
“你不去看看你的朋友?”无量仙翁的声音在哪吒身后响起,“连他的遗言也不想听吗?”
哪吒瞬间像被寒冰冻结般僵立在原地,他立刻低头看向敖丙。敖丙已经化作人形,蜷曲着身体,趴在地面上,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挣扎着想要抬起身子,却无力做到。
哪吒的胸口像被狠狠遏住般一紧,痛到无法呼吸,虽知是计,但哪吒还是义无反顾地扑到了敖丙身边,跪在他身前,绝望地用力地将他拥抱在怀中。
“哪……吒……”敖丙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要伸出手触摸哪吒的脸,却在伸向半空时无力滑落,眼中的神采也消失不见,最后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哪吒立刻抓住敖丙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脸上,与此同时,哪吒的眼泪滚滚而下,打湿了面颊,也沾湿了敖丙的手,热泪衬的敖丙的手格外冰凉,他感到撕心裂肺得疼,疼得深入骨髓,疼得万念俱灰。
这时,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这就是你的命,你不得不认。”
仿佛在哪里听过同样的话。
潮水般的回忆刹那间向哪吒涌来,他想起在桃山时见到的那个绝望哭嚎的身影,想起了那个双目猩红仿佛失却了灵魂的“哪吒”。
此时的自己不就是那个时候的他。
所以那时候那个“哪吒”怀中抱着的人就是,敖丙。
哪吒回过头,等待着曾经的自己的到来。但是所视之处却是一片苍茫。
再回头时,玉虚宫的一切连同怀中的敖丙都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感到身体一热,有一道金色的光闪过,那个“哪吒”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是谁?”哪吒瞪着猩红的双眼质问道。
那个“哪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心中最恐惧的事是这个。”
“什么意思?”哪吒原本已经枯竭的心脏又微微跳动了起来,“这是假的?”
那个“哪吒”蹲下身子,直视着哪吒,道:“这里是狐族的幻境,会让你看到你最恐惧的场景。”
“敖丙没事?”哪吒激动地想要抓住那个“哪吒”的衣领,却扑了个空,他这才发现,那个“哪吒”只是个幻影。
那个“哪吒”苦笑道:“本以为你并未在意当时的场景,没想到那一幕居然埋在了你内心深处这么久。看来,你没有我想的那么鲁莽。”
哪吒顾不得那个“哪吒”的嘲弄,他攥起拳头,迫切地再次询问道:“敖丙在哪?”
那个“哪吒”回答道:“他没事,”随即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想起什么痛苦又绝望的回忆。
哪吒看到那个“哪吒”的表情有异,犹豫着问道:“我看到的这些是你经历过的事情?”
那个“哪吒”抬起头,眼神黯淡,他回答道:“不是,这些都只是你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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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确实是因为我而死。”
“谁?敖丙吗?你到底是谁?”哪吒知道敖丙无事后心中一松,却因那个“哪吒”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所以你不要步我的后尘。”那个“哪吒”轻轻拍了拍哪吒的肩膀,苦笑道:“永远不要忘记今天的痛苦。”
“你是我吗?”哪吒皱眉,小心地询问着之前一直竭力想要回避的猜测。
那个“哪吒”没有回答哪吒的问题,他突然微微一笑,道:“他在找你。”说罢,那个“哪吒”用力地将哪吒推了出去。
哪吒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呼啸而来,当他倒地时触摸到了干燥的草地,再度起身时,发现自己回到了溪边,此时的太阳当空,已经到了午时。
“哪吒!”敖丙的声音传来,哪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敖丙身披金色的阳光,看见自己之后又露出了如同阳光般温暖而明亮的笑容,那一刻,哪吒感觉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激动地狂跳了起来。
失而复得,不过如此。
哪吒急切地扑向敖丙,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哪吒,你没事吧?”敖丙试图推开哪吒查看他的情况。哪吒却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敖丙的肩颈处,耍赖般地粘在他身上不愿松开。
“你没事,太好了。”哪吒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又带着丝丝的哽咽,“太好了……”
敖丙不知所措地任由哪吒抱着,等感觉到力气稍稍变小一些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哪吒这才松开敖丙,又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许久,知道他没有受伤后才完全放松了下来,见敖丙皱眉看着自己,哪吒赶紧故作爽朗地笑道:“我没事,就是怕你出事。”
敖丙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哪吒掩饰的笑容而放松下来,他问道:“刚才我感受到很强大的魔气,你可是遇到埋伏了?”
哪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故作懊恼地回答道:“不是,我刚才看一片白茫茫的,咋跑都跑不出来,一着急就把乾坤圈松了松。”
敖丙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张望了一圈,焦急道:“不知杨师兄怎么样了?”
哪吒撇撇嘴,道:“他上次在桃山救了咱们,这次应该也能突破幻境。”
敖丙道:“还是要尽快找到杨师兄。”
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二人袭来,敖丙赶紧拉着哪吒迅速向后飞身避开。
再次定睛一看,只见是杨戬单膝跪地在草地上:他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持三尖两刃刀,刀锋已经深深地扎入了泥土中,他面色铁青,拧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他身旁的哮天犬在他脚边四处打转,似乎在查看他的状况。
“杨师兄!”敖丙见状赶忙跑上前,询问道:“你怎么样?”
杨戬闷闷地回答道:“无妨。”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的恨意尚未消散,盯得敖丙和哪吒都有些发毛。
哪吒皱眉抱怨道:“你怎么回事,看见鬼了?”
杨戬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睁开眼时又恢复了他一贯清冷的神情。他先将三尖两刃刀收了起来,又拍了拍哮天犬以示安抚,随后站起身,瞥了哪吒一眼,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嘴道:“比撞鬼还可怕,我看到你娶亲了。”
未完待续
补充姜子牙当年在朝歌干了啥:
且说南门外轩辕坟中,有个玉石琵琶精,往朝歌城来看妲己,便在宫中夜食宫人。御花园太湖石下,白骨现天。琵琶精看罢,出宫欲回巢穴,驾着妖光,径往南门过。只听得哄哄人语,扰嚷之声。妖精拨开妖光看时,却是姜子牙算命。妖精曰:“待我与他推算,看他如何?”妖精一化变作一个妇人,身穿重孝,扭捏腰肢而言曰:“列位君子让一让,妾身算一命。”纣时人老诚,两边闪开。子牙正看命,见一妇人来的蹊跷。子牙定睛观看,认得是个妖精,暗想:“好孽畜,也来试我眼色。今日不除妖怪,等待何时?”子牙曰:“列位看命君子,男女授受不亲,先让这小娘子算了去,然后依次算来。”众人曰:“也罢。我们让他先算。”妖精进了里面坐下,子牙曰:“小娘子,借右手一看。”妖精曰:“先生算命,难道也会风鉴?”子牙曰:“先看相,后算命。”妖精暗笑,把右手递与子牙看。子牙一把将妖精的寸关尺脉攥住,将丹田中先天元气运上火眼金睛,把妖光钉住了。子牙不言,只管看着,妇人曰:“先生不相不言,我乃女流,如何拿住我手?快放手!旁人看着,这是何说?”旁人且多不知奥妙,齐齐大呼:“姜子牙,你年纪老大,怎干这样事?你贪爱此女姿色,对众欺骗,此乃天子日月脚下,怎这等无知!实为可恶。”子牙曰:“列位,此女非人,乃是妖精!”众人大喝曰:“好胡说!明明一个女子,怎说是妖精?”外面围看的挤嚷不开。子牙暗想:“若放了女子,妖精一去,青白难辩。我既在此,当除妖怪,显我姓名。”子牙手中无物,止有一紫石砚台,用手抓起石砚,照妖精顶上响一声,打得脑浆喷出,血染衣襟。子牙不放手,还攥住了脉门,使妖精不能变化。
——节选自《封神演义》
碎碎念:现实主义的妲己和理想主义的饼饼对话,站在妲己的视角上,听敖丙说“众生道”,就好比一个大人听孩子说“我要拯救世界”一样离谱。
好不容易有个留言,结果还看不到,悲伤……种子播下去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呢……
23. 云涌篇(11)姜子牙拜相(祈缘节前夕)^……
杨戬瞥了哪吒一眼,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嘴道:“比撞鬼还可怕,我看到你娶亲了。”
哪吒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敖丙见状立刻拉了哪吒一把,哪吒只得压着火气质问道:“我娶亲又怎样,你怕什么?”
杨戬淡定地扫过敖丙一眼,而后俯视着哪吒,嘲讽道:“为你未来的道侣感到不幸。”
“这家伙纯粹胡扯!”哪吒气的哇哇大叫,“敖丙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跟这家伙拼了!”
敖丙叹息道:“杨师兄你不要再逗他了。”
杨戬耸耸肩,浅笑着回过头,忍住不去看气得涨红了脸的哪吒。
见杨戬不再挑衅,敖丙又宽慰哪吒道:“去找姜先生要紧,哪吒你与杨师兄的恩怨还是等此事了结再说吧。”
哪吒听到这话稍稍冷静了些,但还是不甘心地冲着杨戬喊道:“你等着!”
回应他的是杨戬的一声冷哼。
敖丙怕哪吒再次被激,赶忙道:“看来咱们三个都中了妲己的陷阱。”
哪吒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杨戬沉吟些许,道:“原来是狐族幻境。”
三人回忆着刚刚在幻境中的场景,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不知姜先生如何了。”敖丙率先打破了沉寂,“其实我刚刚在幻境中见到了妲己……”
“你看见什么了?”哪吒担忧地问道:“难道是伯邑考?”
敖丙一愣,见哪吒满脸愧疚与忧虑,他疑惑地问道:“为何突然提到伯邑考兄长?”
见敖丙面色如常,哪吒松了口气,继而问道:“你看见妲己什么了?”
“妲己说她此次要来找姜先生报仇,但是不知为何又放弃了。”敖丙答道。
听到此话,哪吒与杨戬均面露疑色。
哪吒问道:“你见到的是真的妲己?”
“只是狐族幻境中的虚像罢了。”敖丙见二人面色有异,又问道:“你们在幻境中见到什么了?”
二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半晌,哪吒才答道:“没什么,妲己跟你说了些啥?”
“妲己此次是想来找姜先生复仇的,可是她突然又改了主意。”敖丙沉吟道:“她的话真假参半,以防不测,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姜先生。”
哪吒颇为不屑地问道:“那只狐狸找那个老头复哪门子仇?”
“根据妲己的说法,姜先生他杀了妲己的朋友。”敖丙垂下眼,低声道:“为了除妖。”
哪吒见状,一把搂住敖丙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那老头灵力那么差,看不出来你的身份的。”
敖丙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哪吒顺势拍了拍敖丙的肩膀,笑道:“别想多了,轻松点,你还有我呢。”
杨戬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插话道:“你要是封印了魔气,还得指望敖丙保护你吧。”
“姓杨的,你……”哪吒气急败坏地指着杨戬,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想要保护别人,你先好好筑基吧,不要总给别人拖后腿。”杨戬道:“多和你师父学学术法,别出了事就知道靠你的魔气逞莽夫之勇。”
“我用你教!”哪吒嘴硬道。
敖丙见二人只是打嘴仗,心中一松,集中精神开始感知姜子牙的气息。
自从施展隐息咒之后,敖丙感到自己的力量大不如前,连感知气息的范围都缩小了许多。他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感知到附近有修行者的气息。此时他越发担心妲己是假意告知自己要放弃向姜子牙复仇,好借机让自己放松警惕。
杨戬见状,轻轻拍了拍敖丙的肩膀,道:“我来。”
哪吒借机凑上来一把拉过敖丙,问道:“妲己还跟你说什么了?
敖丙笑了笑,道:“没事,她还是想要我加入她的阵营。”随即又叹息道:“可惜只是幻境,我无法为伯邑考兄长讨回公道。”
哪吒摸了摸敖丙的额头,心疼地说道:“你已经为了他牺牲很多了。”
敖丙摇头道:“这都不算什么,而且即便不是为了伯邑考兄长,我也会守护西岐百姓。”说到这里,敖丙想起妲己的话,面露苦笑,他踌躇着问道:“哪吒,我作为一个妖却说要守护人类,是不是,很可笑?”
哪吒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守护弱小干嘛还要管什么种族?”
敖丙看着坦诚坚定的哪吒,心中豁然开朗,他抬起头,释然道:“是啊,哪里有这么复杂。”
这时,杨戬指向一个方向,道:“在那。”
三人顺着杨戬指着的方向来到了一处茅草屋前。
“何方妖孽!”只听得茅草屋中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随即一道白光闪过,看似雷厉却并无多少杀伤力,三人随意地避开了。
哪吒感到不满,愠怒地说道:“这就是老头的欢迎方式?”
杨戬讽刺道:“也许他提前看见你了。”
哪吒瞥了杨戬一眼,反讽道:“凭啥不是看见你了,你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敖丙叹了口气,赶紧劝慰道:“也许姜先生也陷入了狐族的幻境。”
“就这攻击性,这老头的修为真够差的。”哪吒冷哼一声,道:“怎么样,直接进去?”
敖丙摇头道:“要注重礼节,咱们毕竟是代表西伯侯。”
说罢,敖丙上前一步,高声道:“请问屋内可是姜子牙先生?”
屋内人迟疑了片刻,随即问道:“你们是何人?”
敖丙恭敬地行礼道:“我等乃阐教弟子,奉命辅助西伯侯。受侯爷嘱托,特来拜谒姜先生。”
半晌,茅草屋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眉须皆白的老人,他的眉头微皱,眼神深邃,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打量着三人。
哪吒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随即直接抬头望天,懒得与老头多交流。
杨戬上前行礼道:“请问阁下可是姜先生?”
那老头年纪虽大,但精神矍铄,他将手背到身后,如松般挺立,一脸戒备地询问道:“你们说是阐教弟子,可有证据?”
哪吒瞥了老头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未言语。杨戬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符,道:“在下杨戬,此乃恩师玉鼎真人所赠玉符,先生可以看看是否是阐教的信物。”
老头犹豫片刻,上前来取过玉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面色渐缓,递还时客气地说道:“原来是玉鼎真人的徒弟,失敬。”
说着,姜子牙走上前来,眉头微皱,道:“三位刚刚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气?”
敖丙顿时心头一紧。
哪吒却顶着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地说道:“我们这不赶紧来保护你了。”
杨戬闻言偷偷勾起嘴角。
敖丙赶忙岔开话题道:“刚刚我们三人陷入了狐族的幻境,不知先生是否也经历此事?”
姜子牙摇头道:“我今日虽感受到了妖气,却未曾陷入幻境,只是刚刚又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魔气,这才险些误伤三位小友。”
哪吒冷哼一声,道:“要是这都能被伤到……”
敖丙连忙拉了拉哪吒的衣袖,哪吒悻悻地闭嘴。敖丙上前来赔礼道:“抱歉,刚刚是在下的,师兄失礼了。”
哪吒撇撇嘴,但又因敖丙称呼自己是师兄而感到窃喜,于是也学着敖丙的样子随便拱了拱手。
姜子牙并未在意哪吒的失礼,他一脸严肃地分析道:“如此看来,妖族与魔物已有勾结,若放任此事恐怕会酿成大祸。”
敖丙听得此言眉头微蹙,他隐约明白了妲己所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哪吒似乎并未感受到什么威胁,他不耐烦地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姜子牙捋了捋又长又白的胡须,神情肃穆,道:“自然是斩妖除魔。”
哪吒眉毛微微挑起,眼里满是轻蔑,道:“凭你?”
杨戬上前来瞥了一眼哪吒,又与敖丙对视一眼,示意他管好哪吒。
敖丙将哪吒拽到了一边。
杨戬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先生此言有理。侯爷近日也因西岐几起命案而愁眉不展,不知先生可否随我等回西岐一探究竟。”
见姜子牙面色犹疑,敖丙想起散宜生的话,恭敬地上前说道:“先生若是还有疑虑,侯爷当亲临相请。”
哪吒心道:这老头架子还挺大的。
姜子牙微微笑道:“并非在下自视甚高,唯侯爷亲临相请,方可使西岐百姓信服,而后在下提出的种种策略才可顺利施行。”
敖丙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我等必当将先生的话带到。”
为防不测,杨戬在附近设下了守护法阵,三人才飞身回了西岐。
几日后,西伯侯带着姬发和散宜生以及朝中其他重臣前来拜见了姜子牙。
这一日,哪吒一脸黑线地看完了君臣惺惺相惜的“动人”场面。
姜子牙见了西伯侯,纳头便拜。
西伯侯忙扶住他,恭敬地表示自己久仰姜先生许久了,今天得见可太幸运了,快来帮我吧。
姜老头“谦虚”地表示自己不行啊,菲才啊,文不足安邦,武不足定国啊,哪能辅佐您这样的贤王啊。
散宜生在一边“汗颜”地表示:啊呀,先生您不行谁行啊,天下的百姓都指着您救他们于水火呢,然后就把聘礼和轿撵都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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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头看这架势,连忙表示:啊呀,我怎么能僭越呢,聘礼先收下了,我走着去就行。
姬老头一听急眼了:不行,你走我也走。
散心腹连忙出主意:那姜先生骑马,王上您乘舆。
俩倔老头还是不同意。
哪吒在一旁忍不住了:“要不然我把你们俩夹咯吱窝里飞回去。”
俩老头终于闭嘴了,该骑马的骑马,该坐轿的坐轿。
又折腾了几日,姜子牙终于在西岐拜相,正式开始辅佐西伯侯。
姜子牙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追查几起发生在西岐的命案的真相。而西岐中的百姓早已听过姜子牙的贤名,对他极为信任。
侯府后院,哪吒正与敖丙学着如何吸收天地灵气来积累自身力量。
哪吒学了小半个时辰便感到无趣,见敖丙还在专心打坐,于是偷偷岔开腿,捡了根树枝逗起了蚂蚁。
敖丙听见声音,缓缓睁开双眼。
哪吒正低着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赶忙嬉笑着岔开话题道:“不愧是散宜生,能把那个姜老头在西岐里面传的神乎其神的。”
敖丙叹息一声,道:“哪吒,你若是不专心修炼,将来被人发现了身份怎么办?”
哪吒垮着脸,“照这个速度,等我练得差不多了,战争早就结束了。”
敖丙无奈地反思道:“许是我教的不好,不如让杨师兄来教你。”
哪吒立刻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继续。”
杨戬刚好路过,看见哪吒装腔作势地在打坐,忍不住嘲讽道:“照你这么练下去,等你练好了仗也打完了。”
敖丙:“……”
不等哪吒发火,杨戬又轻飘飘地说道:“听说三天后要举办祈缘节。”
“什么东西?”哪吒听到有节庆,顿时来了兴致,“有啥好玩的?”
杨戬道:“大战将至,姜先生觉得军中未婚者众多,于是提出要举行祈缘节来安排相亲。”
哪吒一听,扫兴道:“相亲啊,没意思。”
杨戬微微一笑,道:“你借此机会寻个道侣也未尝不可。”
哪吒想起前几天杨戬说在幻境中看见自己成亲的事,顿时来了火,怒声道:“你前几天说你撞鬼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可没说,”杨戬讥讽道:“你要是非得说看你成亲是见鬼了,我倒也没意见。”
敖丙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拽住了怒发冲冠的哪吒,然后岔开话题劝慰道:“我很少参加节礼,不如你我同去看看热闹。”
听到敖丙这么说,哪吒立刻熄了火,看向敖丙,眼中满是期待地答应道:“好啊,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过节呢。”然后火速变了脸,瞥了一眼杨戬,恶狠狠地说道:“不带你,你可别跟着我们!”
杨戬冷笑一声,负手离去。
三日后,西岐城内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处处喜气洋洋。
在城中央的位置,搭建了一座高台,高台上的台几供了一尊民间信奉的姻缘神,神像之后红彤彤的彩纸上写着大大的“囍”字,神像前立了几根红烛,台几下有两个蒲团。
高台前的两侧立了数根高高的木桩,相对的木桩间连了一根红灿灿的彩绸,彩绸上挂着各家未婚女儿精心制作的彩灯,远远观来,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根据节日的流程,早上军中未婚男子要在临时搭建的校场中举行射箭比赛,借此来赢得淑女的青睐。
哪吒早起拉上敖丙便上了街,又因为没有看见杨戬,心情大好。他们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一起到了校场附近,只见人山人海,完全看不清校场内的场景。
哪吒见状,拉着敖丙飞上了附近最粗壮的一棵树,又让敖丙倚着树干,自己则侧身倚在敖丙身上,腿搭在树枝上,懒懒地看着校场内一群精壮的男子如孔雀开屏般展示着自己的孔武有力。
哪吒从怀中掏出几块点心,一边举起手将点心塞进敖丙口中,一边说道:“你说,他们这样会不会把姑娘吓跑了?”
敖丙用手接过点心,听到哪吒这样说,不由笑道:“毕竟是给军中男子相亲,总不能让他们舞文弄墨吧。”
哪吒嚼着点心,随口问道:“要是你,是喜欢这种会打仗的,还是舞文弄墨的?”
敖丙失笑道:“你怎么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哪吒刚好吃完点心,正拍着沾满碎屑的手,听到敖丙这么说,立刻恶作剧似的捏了捏他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未完待续
碎碎念:有的藕明明小肚鸡肠又喜欢钓鱼执法,啧啧啧。
24. 云涌篇(12)与君同心(撒糖)
碎碎念:全程姨母笑
哪吒刚好吃完点心,正拍着沾满碎屑的手,听到敖丙这么说,立刻恶作剧似的捏了捏他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敖丙错愕地看向哪吒,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发现背靠树干已经避无可避,他无奈地一笑,想要拿开哪吒的手,而手的主人显然不乐意,手劲反而越发大了起来,掐的敖丙光洁的皮肤微微泛红。
敖丙有些吃痛,只得无奈地说道:“我没考虑过这个。”
哪吒见敖丙兴致缺缺,便松了手,又撇撇嘴,不死心地追问道:“你随便说说呗。喜欢活泼的?还是安静的?”
敖丙认真地看向哪吒,反问道:“那你呢?你希望将来陪在你身边的伴侣是什么样的?”
哪吒一愣,随即扬了扬眉毛,颇为不屑地说道:“小爷我一个人浪荡惯了,才不会成亲呢。”
敖丙笑了笑,附和道:“原来如此。”
哪吒见敖丙面色平静,似乎并未对自己的回答而感到惊讶,于是一把揽过敖丙的肩膀,坏笑着看向他,问道:“那你会成亲吗?”
敖丙微微瞪大双眼,随即垂下眼,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茫,“谁也无法预料到以后的事情。”
哪吒仔细地观察着敖丙的反应,随即环视了一圈树下的女孩子们,在敖丙耳边低声说道:“说说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看看。”
敖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别闹了。”
恰逢此时,有一个年轻人连续三箭正中靶心,引得众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音嘈杂,哪吒便将目光又放到了校场上,刚好与那年轻人目光对视。
那年轻人情绪空前高涨,看见哪吒与敖丙,立刻热情地冲他们喊道:“道长,你们也来啊!”
“来一个,来一个!”
起哄的人声渐渐变大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敖丙和哪吒身上。
哪吒被喊的有些跃跃欲试,对敖丙说道:“看了这么半天,我看也没什么难度,不如试试。”
敖丙无奈地笑了笑,道:“随你。”
哪吒从树上飞身而下,翻了个跟头便稳稳地落在了校场中央,引得一众惊叹声,不少女子的眉眼如丝,勾在哪吒身上不愿离开。
敖丙趁大家目光集中在哪吒身上,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地,而后混在人群中缓步至校场中央。虽然敖丙竭力想要不引起注意,但他脱尘的气质却吸引了更多女子的目光。
哪吒随手拿起一张看起来最重的弓箭:之前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儿拉它拉的面色涨红、青筋暴起。他随意拉了拉,觉得也不过如此。哪吒看向敖丙,得意地笑了笑,看到对方也对他微微点头,心情大好,拿起箭搭在弓上,箭尾刚刚扣上弓弦,便立刻将弓开到最满,瞄准一个方向便松了手,弓弦猛地一弹,箭簇势如破竹地冲向箭靶,只听“嚓”一声,箭击中靶子,不等众人看清是否击中靶心,便听得“喀”一声,木制的箭靶发出脆响,而后“嘭”的数声,箭靶骤然崩开,炸的四分五裂。
哪吒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我都没用劲。”
众人惊愕了片刻,随即发出雷鸣般地掌声和欢呼声。
哪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嘴角绷不住地咧了咧,他故作潇洒地摆手道:“害,也就一般,一般哈。”
不少女子开始窃窃私语,哪吒的目光所及之处,便有姑娘红着脸拿手帕捂住脸。
哪吒与敖丙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小道长也来一个!”
随即站在敖丙周边的人们都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骤然间被无数人注视,敖丙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看向哪吒,却见哪吒已经伸出手将弓递在半空中,等着他上前来接。
敖丙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人们的注视,尤其是来自周边女子的无数道炽热的目光,盯得他有些发毛。
他硬着头皮接下来哪吒递来的弓箭,二人交换了位置。
敖丙深吸一口气,用三指将箭羽搭在弓弦上,将弦线拉开,瞄准箭靶之下的位置,手臂松着劲,放开了手。箭“嗖”的一声,划过一道弧线,软塌塌地落在了箭靶之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无人敢嘘声。
半晌,那年轻人出来打圆场道:“小道长第一次射箭,能射这么远已经很不容易。”
众人纷纷附和。
敖丙向年轻人施了一礼,将弓箭双手奉还给了年轻人,而后装作一脸尴尬地离开了校场。
哪吒想要跟上,却被一群士兵缠住,纷纷问他将箭靶射碎的秘籍;更有一群媒婆冲上前来,想要打听哪吒有没有意愿娶亲,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看着敖丙翩跹而去的背影,原本还在怀疑的哪吒终于肯定了:敖丙就是故意射脱靶的。
折腾了一日,终于到了日落之时。
此时有了心仪对象的姑娘便会托中间人将亲手缝制的荷包赠与喜欢的男子。若是二人早有心意,也可趁此机会在众人的见证下,在姻缘神前喜结良缘。
夜间的姻缘台周围人山人海,附近有小商贩聚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混合着香气四溢的各色小吃,引得人心生欢喜。街巷两侧,有几个摊子上挂满了彩绸扎好的花灯,色彩艳丽,灯影摇曳,映在前来相亲的女儿脸上更显娇俏。又有几处摊子上摆着红绳,若有年轻男女驻足询问,摊主便会取二人的青丝搓入红绳,再将其编为同心结,递来的时候摊主会喜笑颜开地送上祝福:“恩爱情深,永结同心。”
在夜市尽头的河岸边还有贩卖河灯的摊子,河边挤满了放河灯的人,有已经确认心意的年轻男女,也有前来祈福的人。河灯顺着河流稳稳地漂着,河灯摇曳,灯影在水波中微微颤动,泛起涟漪,像一颗来自天上的星,无数的河灯汇集在一起恰似天上的银河,星河倒映,熠熠生辉。
原本还在为敖丙将自己独自留在校场上而耿耿于怀的哪吒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顿时忘却了之前的不满,他拉着敖丙在各种各样的摊子上驻足询问,眉眼俱笑,欢欣不已。
敖丙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来,这个不错,”哪吒将刚刚出锅的酥饼递到敖丙嘴边,笑着说道:“你快试试。”
敖丙笑着接过了,刚刚出锅的酥饼的散发着谷香,冒着丝丝热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打扮喜庆的媒人,看见哪吒之后露出惊喜的笑容,她的声音尖锐但却难掩喜色,“哎呀,道长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哪吒一口酥饼刚刚咽下,看见眼前这个笑的腮上的肉都快挤到眼睛上的媒婆顿时一惊,饼被梗在了半路,哪吒立刻涨红脸大咳了起来。
敖丙见状立刻在哪吒后背猛地一拍,卡在食道的酥饼“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冲着对面的媒婆便冲了过去。那媒婆看着臃肿,身手却灵活,她早有准备般向侧边一闪,躲了过去。
哪吒边咳边回忆起,此人在校场时似乎极力想要给自己介绍谁家谁家的姑娘。
那人脸上笑意不变,等哪吒咳完了,那人手腕一抖,便从她那宽大的袖子里掏起了东西,边掏边笑语盈盈地说道:“这是姑娘们的心意,道长看看,哪个更合意?”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来七八个小巧的荷包,堆在手中,五颜六色,形状各异。
哪吒见状咳得更厉害了,他边咳边摆手道:“不,不了,你自己留着吧。”说罢,拉着敖丙的手隐匿进了人群之中。
二人跑到一处人少的巷子里,哪吒惊魂未定地向四周探看,生怕那媒婆追了上来。见无人跟随,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敖丙,却发现对方嘴角含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狼狈。
哪吒眉头一皱,恼羞成怒地制止道:“别笑了。”
敖丙尽力压了压嘴角,但眼中还是难掩笑意。
哪吒想起上午射箭时的场景,质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把箭射歪的?”
敖丙手握拳,掩住嘴角,假装咳嗽的偷笑了一声,然后故作无辜地解释道:“不是,我确实没射过箭。”
哪吒眯了眯眼睛,道:“你演的太假了。”
敖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之后,敖丙安慰道:“哪吒,这里有这么多人喜欢你,真的很好很好。”
哪吒闻言愣了愣,想起了之前在陈塘关的种种,心里一痛,但又为身边一直有知己相陪,如今又能融入新的环境而庆幸,他摸了摸酸酸的鼻子,装做一脸不在乎的模样道:“小爷才不稀罕。”
敖丙知道哪吒是口不对心,他没有反驳,想到好不容易才得到陈塘关百姓认可却又失去了家乡的哪吒,心中感到一阵刺痛,但面上却还是笑着说道:“都会好的。”
哪吒看向敖丙,从他的话中似乎感到一丝落寞,刚想要安慰几句,却听得背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女声:“哎呀,小道长,原来你在这里啊。”
哪吒听得心中一紧,拉起敖丙就要跑,那人却快步冲到了敖丙面前,大笑着打招呼道:“小道长让我好找。”
哪吒这才发现,此媒婆非彼媒婆。
那人自来熟地将哪吒挤到一边,巧舌如簧地向敖丙介绍道:“我是受了好几个大户人家的嘱托,来问问小道长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敖丙茫然无措地摆了摆手,客气地否认道:“在下并无心仪之人。”
那媒婆一听此话,更加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夸赞道:“啊呀,小道长这般品貌,谁家姑娘不想嫁与你。”
敖丙耳根一红,刚要拒绝,那媒婆的嘴却像开了闸的河水,起劲地说道:“那王家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若天仙,妥妥的大家闺秀;那赵家的姑娘一双巧手,刺出来的花跟真的似的,那蝴蝶都辨不出来……”说着,便开始掏袖子。
哪吒见此场景,倒吸一口凉气,拉着敖丙再次扎进人群中。
跑到河岸边,二人才停下。
哪吒张望四周,见那人未追上,心里一松,转头看着面红耳赤的敖丙,玩心大起,一把掐住他的脸,坏笑道:“小郎君相貌如此英俊,不知哪家姑娘能有幸入了你的眼呢?”
敖丙故作无奈地叹息道:“可惜在下习惯独身一人,实在无娶亲之意。”
哪吒松开手,笑道:“你怎么学我?”
敖丙也笑,他没有回答哪吒,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铺满了河灯的水面:一朵朵状如莲花的河灯绽放于河面,中心一点“莲心”摇曳着微弱的光芒,花瓣边缘被这光芒映照,仿佛描了一层金边,朵朵莲花交相辉映,共同点缀着漆黑如墨的河川。
难得的安宁,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哪吒也被河灯吸引,他用手肘点了点敖丙,示意他看向卖河灯的摊子,道:“不如我们也放。”
敖丙一怔,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周围不是成双成对的男女便是单独的女子在放河灯,于是他轻声问道:“好像没有男子独自来放河灯啊。”
哪吒撇撇嘴,道:“你和我两个,哪里是独自了。”
敖丙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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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哪吒先行一步跑到摊子前,与那摊主交流了几句,便捧着一个莲花形状的河灯跑了回来。
不等敖丙发问,哪吒先兴致勃勃地举着灯说道:“那摊主说了,只要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花瓣上,就可以祈愿一直在一起了。”
敖丙点头微笑道:“那你可以把你的兄长还有父亲的名字都写在里面。”
哪吒恍然大悟道:“说的有道理,我可以把他们的名字也写上。”
敖丙一愣,问道:“那你一开始打算怎么写?”
哪吒摆弄着河灯,研究在哪个地方写名字比较好,听到敖丙问话,抬起头来解释道:“我跟摊主说我要两个人放,他说两个人买一盏,把名字写在一起就行了。”
敖丙闻言瞪大眼睛,问道:“哪吒,你是不是没有跟摊主说你是和,和我一起来的?”
哪吒不在乎地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这样字有点多啊,”他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应该把你爹的名字也写上?”想起那个固执的老龙王,又想起写在一起以后要祈愿和那老顽固一直在一起,哪吒不禁皱起了眉毛。
敖丙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你写你家人的名字就好,我再去买一盏。”说着,敖丙便向摊子走去。
哪吒见状一把拉住敖丙的手,执拗地说道:“那算了吧,不用写他们的名字了,就写咱俩就行。”
敖丙愣了愣,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哪吒见敖丙神色有异,不知他为何犹豫,细想一下顿时心生不悦,撇撇嘴问道:“你不会想以后娶了媳妇就把我晾到一边了吧?”
敖丙立刻否认道:“不是,我没想娶亲。”
哪吒一听又咧开嘴,笑道:“那就写咱俩,咱们可是一辈子的朋友!”
敖丙闻言,胸中涌入一股暖意,于是点头微笑道:“好。”
见四周无人在意,哪吒用法术在靠近灯芯的位置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和敖丙的名字。写完之后,哪吒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把揽过敖丙,道:“走,放灯去。”
二人在河流上游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将灯点燃,用法术将灯推向了河中央。烛火摇曳,火光映照着水面,风轻轻吹过,略起水波,在“花瓣”上点滴了几颗水珠,灯火映照,衬得几滴仿佛珍珠般璀璨。
敖丙负手站在河岸上,静静地看着河灯越漂越远,心中颇为感慨。
哪吒盘腿坐在敖丙身边,托着腮看着河灯,神游了一会儿,见他与敖丙的河灯混进了无数河灯之间,又见它们顺水而行,成群结队地漂向远方,心里觉得温暖,他抬头看向敖丙,见他神情肃穆,便拽了拽他的衣角,问道:“咋了?有心事?”
敖丙随着哪吒坐了下来,看向在河边欢喜地放着河灯的男女,感叹道:“不日便要出征,不知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哪吒叹了口气,道:“是啊,那么好吃的酥饼以后怕是难吃上了。”说罢,哪吒立刻站起身,又拉起了敖丙,催促道:“快,趁着还有机会再去买点!”
二人又回了集市,还未找到卖酥饼的摊子,哪吒便被一个卖红绳的摊位吸引。那摊前有一对男女驻足,摊主取了二人的发丝,将其搓进了丝线中,一手绕指,一手牵引,上下翻飞间将两线交错成环。末了,那摊主递上两枚同心结,对着这对男女喜气洋洋地恭贺道:“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哪吒颇有兴趣,待那对情侣离开,拉着敖丙走到摊前,问道:“这东西管啥用?”
摊主似乎并不认识哪吒与敖丙,只当他是普通客人,于是热情地介绍道:“这是代表情义深重的信物,极为珍贵。”
哪吒一听来了兴致,道:“那给我来两根。”
摊主笑了笑,道:“公子要将二人的发丝一起带来才可保佑二人永结同心呐。”
哪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敖丙,道:“你取几根头发来。”
摊主瞪大双眼看向哪吒,又看向敖丙,确定二人同为男子后,一脸震惊地解释道:“公子,这是同心结,是要与心仪之人一起编织的。”
哪吒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啰嗦,编就是了。”说着,先拽下几根自己的头发,又顺手捋了几根敖丙的头发。不等敖丙制止,哪吒便将二人的头发递给了摊主,道:“呐,给你。”
摊主目瞪口呆地接过了二人的头发,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手指还是有些发抖,结绳也不似刚才灵活。他满头大汗地编完了两个同心结,而后哆哆嗦嗦地递给了哪吒,勉强地笑道:“祝二位,永……好好的哈。”
哪吒没有在意摊主的表情,从怀里掏出贝币拍在摊主手里,而后欢天喜地地接过了两枚同心结,转过身,拉着敖丙走到一处无人的街巷。
敖丙有些尴尬地问道:“哪吒,我看他们都是一男一女才……”
哪吒拍了拍敖丙的肩膀,打断了敖丙的话,然后献宝似的将同心结递到敖丙手中,略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在朝歌不小心弄丢了你的海螺……这个就当是赔礼了。”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敖丙:“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把它弄丢了。”
敖丙脸一红,不知所措地接过同心结,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迟迟没发出声响。
这时,身后传来杨戬的声音:“二位,时候不早了,姜丞相还在等着我们呢。”
二人转身看向杨戬,只见他依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嘴角含笑,略有些嘲弄地问道:“不过,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25. 龙吟篇(1)少年行
碎碎念:未成年人不要饮酒。
敖丙在回侯府的路上握着哪吒送的同心结若有所思。他虽然不十分通晓世事,但是摊主所说的“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不禁思索道:若是有一日哪吒明白了同心结的含义,会不会觉得送给自己这个东西很可笑?
即便这样想,敖丙还是贴身收好了同心结。他心想:哪吒如果有一日有了意中人再还给他也不迟。
“你想啥呢?”哪吒一把揽过敖丙,找话题问道:“你说姜老头找咱们干嘛?”
敖丙回过神来,认真分析道:“也许是为了出征的事情。”
哪吒扬起眉毛,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一脸迫切地说道:“来西岐这么久,总算有点正事能干了。”
敖丙看向哪吒,见他双目灼灼,不禁叹了口气,问道:“哪吒,你想开战吗?”
“当然,我早就想给伯邑考报仇了。”哪吒道:“你不是也觉得那个鸟王很荒唐吗?”
敖丙点头道:“他的确是荒唐,只是想要改朝换代并不是打几次仗就能实现的。”
杨戬看了一眼敖丙,道:“战场上刀剑无情,你最好把你的怜悯收起来。”
哪吒听了不服气地回嘴道:“难道都跟你一样冷冰冰的就好了?”
杨戬瞥了一眼哪吒,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淡淡地说道:“以战止戈,战是为了不战。”
敖丙不置可否。
哪吒皱眉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戬嘲讽道:“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不需要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哪吒虽气急,但顾及着敖丙并没有动手,只得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滚蛋!”
杨戬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三人回到了侯府。
进入议事厅,敖丙发现西伯侯与太乙真人端坐在上座,堂下共六个座位,散宜生与姬发坐于一侧,姜子牙则坐在二人对面的一侧。
敖丙与杨戬恭敬地对着堂上几人行了礼,哪吒随便挥了挥手就拉着敖丙坐在了还剩两个座位的姜子牙一侧。杨戬瞥了哪吒一眼,坐在了对侧的座位上。
见人都到齐了,西伯侯开口道:“刚刚朝歌传来消息,皇叔比干被赐死了。”
姜子牙捋了捋自己白白长长的胡须,叹息道:“比干大人为人忠直,臣在朝歌时曾算到他命中有劫,本想助他化解,没想到还是难逃此劫。”
敖丙并不知比干是何人,但从众人凝重的表情中猜测到此人应当是个重要的人物。
众人沉默了一阵,姬发忍不住忿忿不平地说道:“此事据说是那妖妃从中作梗,要剜了比干大人的七窍玲珑心入药。”
敖丙听到“七窍玲珑心”时,恍然想起当时在朝歌里被哪吒打了一顿的老人,看他言谈确实像是位正义之士,敖丙不禁扼腕长叹。他又将目光投向前座的哪吒,哪吒背着身,在听到妲己的名字后握紧了拳头,但似乎并没有想到比干是谁。
“当初那妖妃便是奸贼崇侯虎为了自保送进宫的。再之后若不是他污垢,父亲您也不会被囚禁于朝歌,兄长他也不会……”说到这里,姬发声音哽咽,他的眼中满是愤怒,怒声道:“若是出征就应该先讨伐此贼!”
不等西伯侯呵斥姬发的失礼,散宜生先站起身,对着西伯侯作揖道:“侯爷,如今殷商朝堂中全是似崇侯虎这般的奸佞小人,害的民不聊生,以臣之见,侯爷您应当发兵锄奸以清君侧。”
西伯侯听完后叹息道:“他毕竟是崇城之主,我若是征伐他,不知天下会如何议论。”
散宜生立刻谏言道:“您这是为了救民于水火,倘若天子就此远小人而清社稷,您便是功不可没啊。”
敖丙见太乙真人坐于堂上微笑着一言不发,再看向杨戬,他的嘴角似乎也有笑意。敖丙隐约猜测到他们君臣事先已经商定好了要征讨崇侯虎之事,现在只是在给他们四个演一场戏罢了。他一言不发地坐于堂下,静静地等待着西伯侯的回答。
不等西伯侯发话,哪吒先插嘴道:“崇城是不是离陈塘关很近?”
散宜生看向哪吒,恭敬地点头道:“正是。”
哪吒“哦”了一声,看向敖丙,道:“正好回陈塘关看看我爹。”
敖丙还未回答,太乙真人先开口道:“哪吒,要是崇城里头莫得截教的人镇场子,我们也莫要莽起乱来。”
姬发听了这话,面色一寒,冷哼一声道:“是啊,只是征讨一个崇侯虎罢了,算不上什么大的功德,怎劳几位阐教仙人亲自动手?”
敖丙闻言眉头一皱,他看向哪吒,哪吒脸上已有愠色,似乎马上要破口大骂,不等他制止哪吒,西伯侯先大声呵斥道:“放肆!还不给几位仙人道歉!”
姬发拧着眉毛,站起身随便拱了拱手便坐下了。
哪吒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跟你哥比,差远了。”
姬发听到哪吒的话,眼中立刻爆发出了怒意,他站起身,指着哪吒,嘴唇抖动了许久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最后他大吼了一声,转身一脚将身下的椅子用力踢向一边,椅子撞向墙壁,发出“咚”的一声,折了。
还不等西伯侯再次呵斥,姬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厅。
敖丙将手搭在了哪吒手上,微微摇了摇头。哪吒无奈地耸了耸肩。
随后西伯侯便替姬发向众人道了歉,又表示理解太乙真人的决定,毕竟阐教仙人不可徒增杀孽。
之后几人便开始制定攻打崇城的具体计划,哪吒与敖丙虽然不必出手但还是被派去镇场子,而杨戬则留在西岐陪姜子牙调查凶杀案。
哪吒听他们讨论的脑子嗡嗡作响,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拉着敖丙离开了议事厅。
“走,去后院转转。”哪吒双手插兜,心不在焉地说道。
敖丙仔细观察着哪吒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去找姬发公子?”
哪吒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土,瘪着嘴否认道:“不是,我去消食。”
敖丙知道,哪吒应该是为了刚才的口不择言而感到歉疚。经历了这么多事,即便莽撞如哪吒,也变得越发敏锐起来。
敖丙陪着哪吒在后院里转了又转,终于在一片栽种着竹子的角落里发现了姬发。
姬发没有发现二人已经在自己身侧,他默默摸着一颗竹子,垂着头,面露哀色,像是一棵被霜打过的秋草。
“喂!”哪吒喊了一声想引起姬发的注意。
姬发像是一个被惊扰的小兽,茫然的抬起头,但看见是哪吒以后立刻变了脸,他神情冷峻地问道:“何事?”
哪吒侧过脸,低头假装玩着手指,声音含混地说道:“抱歉……”
敖丙略略瞪大眼睛,他没想到哪吒居然会如此痛快地道歉,但他马上微笑着对姬发解释道:“姬发公子,哪吒他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姬发也是一怔,簇起的眉头微微松了松,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闷声说道:“没事。”
哪吒的眉毛轻轻颤了几下,但又装作一脸无所谓地挥挥手道:“既然没事那早点睡吧。”
“等一下,”姬发突然叫住了哪吒,二人回过头,只见姬发低着头,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兄长他,有没有说什么?”
听了这话,哪吒仿佛被冻结般僵在了原地,神情变得黯然。
敖丙拍了拍哪吒,柔和又哀婉的目光缓缓涌入哪吒眼底,痛得他猛然恢复了意识。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深深的愧疚之情。其实他们都不曾忘却过伯邑考,没有忘却他是因为他们的“荒唐”而殒命。
半晌,哪吒才低声回答道:“你兄长他托我门守护好西岐……他是极好的人,他帮了我,但是我却没有保护好他,是我对不起他,”哪吒愧疚地看向姬发,道:“也对不起你和你父亲。”
姬发怔愣了许久,目光幽暗难明,最后他咬了咬下唇,颤声道:“兄长说过,帮助了我们的人,不论功成与否,皆当衔环相报。”
敖丙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与伯邑考只有一面之缘,但伯邑考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那是一个温柔又倔强的人,如果成为一国之君的话,定会是个仁君。
哪吒犹豫着走向了姬发,目光真挚地看向他:“抱歉,我刚才……”
“不,”姬发打断了哪吒的话,面露哀色,自嘲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不及他。抱歉,之前是我太无礼了。”
“姬发公子,我与哪吒虽然是阐教弟子,但我们并非仅仅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敖丙认真地看向姬发,沉声说道:“我们来此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答应了你兄长要守护西岐。”
姬发面带愧色地看向敖丙,似乎是为了刚才的口不择言而后悔。
敖丙轻轻拍了拍姬发的肩膀,安慰道:“姬发公子,你与你的兄长不一样。你果敢而坚韧,也更有勇气,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个英明的首领。”
姬发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眼眶微微泛红,眼里含了些感动、委屈还有一丝释然。从小到大,众人都夸赞兄长最像父亲,他们都是仁厚谦和的人。而自己就像一个家族中的异类,不仁厚,认为有过就要罚;不隐忍,有人得罪自己必要原样奉还。就是因为如此,他当初不知天高地厚地要带兵去救父亲,结果却害死了兄长。他明明因此而悲痛至极,却被众人当成一个想要借此来上位的小人;凶案发生,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又被人指责为封口的凶手。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姬发没有想到,第一个愿意相信自己的人,居然是一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他幼时曾苦苦地等待父亲的一句夸赞,只是他没有等到就已经长大,而这份认可,却在十几年后由这样一个不甚熟悉的人说出口。
“谢谢你……”姬发小声说道,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敖丙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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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看了看二人,爽朗一笑,上前去自来熟地揽过姬发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罩的了。”
姬发被哪吒突然的亲热之举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地看向敖丙,那眼神似乎在问:他为什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哪吒的喜怒一向形于色,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从来不会耽于往昔之事,他的目光永远注视着前方。这也是敖丙一直很羡慕的地方。想到这里,敖丙的脸上露出了不经意的笑容。
姬发被敖丙温和的笑容所感染,嘴角微微勾起,侧脸看向哪吒,口气轻松地感激道:“那便有劳了。”
哪吒再次用力拍了拍姬发的肩膀,笑道:“好说,好说。”
姬发看向竹林,又看了看二人,道:“兄长曾在此埋过几坛好酒,不如今天我们就把它们挖出来。”
在姬发的指引下,敖丙动用法术将酒坛取了出来。破开厚厚的土层,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幽幽的酒香扑鼻而来。姬发用手扒去了坛口上的封泥,露出了用红绸包裹着的盖子,那红绸已经褪色,显然已经埋藏已久。
揭开盖子,热烈而霸道的酒香从坛中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院落。
哪吒惊奇道:“这酒闻着这么冲,真看不出来你哥居然喜欢这种味道。”
姬发摇头道:“是我喜欢,兄长特地为我酿的。”
哪吒凑近闻了闻,辛辣的味道直钻鼻腔,他不禁感慨道:“确实合你脾气。”说着,他便要举坛痛饮。
敖丙立刻拉住哪吒,翻手间幻化出三个杯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哪吒,道:“用这个。”
哪吒看了眼一脸震惊的姬发,伸手拿过杯子,边倒酒边嬉笑道:“你的法术又精进了,不如下次直接把酒变给我。”
敖丙挑了挑眉,嘱咐道:“适量。”
哪吒迫不及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仿佛胸中烧起了一团火,直窜到天灵盖。哪吒的眼底升起满足的烈焰,他低低地发出一声嘶吼,道:“爽!”说罢,他反客为主地给敖丙和姬发都斟满酒,朗声道:“喝啊!”
敖丙一直听从师父的教诲“喝酒误事”,所以从来没有喝过酒。但为了不让哪吒扫兴,他先将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冲了出来,他不禁皱了皱眉。
哪吒一脸期待地看向敖丙,道:“你试试!”
敖丙犹豫着抿了一小口,刹那间,一股灼烧的感觉弥漫了整个舌头,他像被烫到般缩了缩舌头,但被卷走的酒却借此滑下了喉咙,在心窝里点燃了一小团烈火。
“咳咳咳……”敖丙将酒杯一推,掩着袖子咳嗽了起来。
坐在敖丙身侧的姬发赶紧拍了拍敖丙的后背,关心道:“道长你没事吧?”
哪吒一杯酒下去晕晕乎乎,头脑有些发热,他挑衅地看着敖丙,嘲笑道:“你酒量不行啊。”
敖丙倔强地皱了皱眉,端起杯子否认道:“刚刚只是呛到了。”说着便昂起头,高举酒杯准备再饮。
姬发连忙抓住敖丙手中的杯子,劝慰道:“道长,这酒太烈了,您慢点。”
哪吒见状,一手托着腮,一手敲击着桌面,得意洋洋地说道:“哈哈哈,你也有比不过我的时候。”
听了这话,敖丙一把推开姬发,将整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如刀子一般一路凶悍地掠过食道,在胸前“轰”地一声蔓延开,点燃了熊熊大火。
敖丙感觉世界突然开始倾斜,坐在对面的哪吒一直歪着身子看向自己,他感到世界天旋地转,不由地闭上眼睛,却还是感觉自己深陷旋涡之中。他睁开蒙眬的双眼,看到的却是更加扭曲的世界,不远处的灯笼拉出长长的光,像一条金色的尾巴,他听见周围有人在说话,忽远忽近,听不真切。光渐渐变弱,黑色的雾一点点弥漫在眼前,敖丙将手放在眼前,却看不真切,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
“喂!”哪吒看到敖丙突然趴在了桌子上后瞬间醒了酒。他赶紧上前去用力推了推敖丙,大声呼唤道:“敖丙,敖丙!”
姬发在一旁劝道:“没事,只是醉过去了。”
哪吒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没事刺激他干嘛!
这时,敖丙的手指微微卷曲了一下,哪吒见状惊喜地问道:“敖丙?”
敖丙睁开眼,猛地坐直了身体,不等哪吒玩笑,敖丙冷冰冰的眼神刺的哪吒一个机灵,他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秒,龙宫三太子站起身,眼神漠然,哪吒听见周围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仔细一看,只见敖丙身下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那冰霜一路游走,蔓延至酒坛上,又听得“咔嚓”一声,酒坛上裂了一道细纹。
敖丙负手立于冰面上,一席白衣上点缀着淡淡的蓝色纹饰,像被冰雪覆盖的湖面,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霜,语气淡漠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
未完待续
单机太久就像一个丧失了味觉的厨子,写得好不好自己根本不知道……
26. 《龙吟篇》预告
听名字就知道,龙吟篇讲的是饼饼的成长线。对于一个少年老成的人来说,他的成长并不是变得更正义、更有责任感、更能隐忍,与之相反的,他应该学会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学会敞开心扉,更重要的是要找到真正的自我。
饼饼从出生开始就要承担了太多期待:作为龙族三太子要肩负龙族的兴衰存亡;作为父亲与师父所期待的未来的仙家他要优雅自持;作为灵珠他要心怀天下要怜悯要救世。他的一切外在都符合别人的期待,唯独失去了自己。
在结识了哪吒以后他明白了出身并不能决定未来,但是他的责任没有变,甚至为了抗争天命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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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好在,这条抗争之路是他自己选的。
但是一个完美的饼饼不好,非常不好,他实在太压抑了。所以我在龙吟篇里,希望他可以活得更真实,活得更像一个普通的“妖”,而不是一个故意造出的“神”。
写这个就是想要告诉大家,我们饼饼要站起来了!很凶的哦!
27. 龙吟篇(2)酒醉
敖丙负手立于冰面上,一席白衣上点缀着淡淡的蓝色纹饰,像被冰雪覆盖的湖面,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霜,语气淡漠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
说着,敖丙睥睨地看向哪吒与姬发,抬步向二人走来。还不等哪吒做出反应,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敖丙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被自己结出的冰层滑倒。他不悦地皱起了眉,脚下生劲,将周遭的冰都震碎成一块一块,然后泄愤似的将脚边的冰块“噼里啪啦”地踢到了一边。
哪吒张大嘴看着眼前这个脾气看上去很坏的敖丙,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将周围害他险些出丑的冰块都踢完,敖丙才满意地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哪吒对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半晌,哪吒才回过神来,低声对姬发说道:“你快走。”
姬发疑惑地“啊”了一声,道:“李道长他没事吧?”
之前因为害怕暴露自己龙族身份,敖丙一直对外声称自己叫李大海,而这个名字是哪吒帮忙取的,取完之后哪吒觉得很满意,敖丙也没有异议,只有在喝茶的杨戬差点把茶喷出来。
哪吒趁着敖丙还没有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行为,赶忙对姬发说道:“他们金霞洞的人酒品都很差,”然后哪吒又压低声音道:“尤其是那个叫杨戬的,当初喝醉了非得拉着他的狗拜把子,还上街调戏小姑娘。”
此时刚刚结束议事的杨戬突然感觉身后涌起一阵寒意。
姬发眼中露出一丝恐惧,但却没有忍住地询问道:“那你还,还敢让他喝?”
哪吒尴尬地咳了咳,假装不胜酒力地摁了摁太阳穴,道:“我喝太急了,一时上头,忘了。”然后他将姬发往旁边一推,道:“你快走吧,这有我就行。”
姬发犹豫着不肯走,哪吒一急,脱口而出道:“再不走小心他调戏你。”
姬发一溜烟跑走了。
看着姬发离开,哪吒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敖丙已经走到了他身前,二人相距不到一尺的距离,哪吒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敖丙白皙的脸颊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有点像夕阳下湖面上荡漾的余晖,假如不是这双眸子太冰太冷,哪吒都会怀疑敖丙是不是爱上了自己。
结果敖丙开口却是:“你为何拿冰绊我?”
哪吒脑子里“嗡”的一声:这都哪跟哪啊?
因为害怕激怒了敖丙会导致他化作龙形,哪吒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道:“天太冷了,它自己结的。”
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真真是天道好轮回。
敖丙的眼神变得清澈了许多,抬头看了看天,似乎真的在思考是不是因为半夜霜降导致地面上结了冰。哪吒趁机哄道:“你看这么晚了,不如回去睡觉吧。”
敖丙不满地瞥了哪吒一眼,又看向石桌上的酒坛,一把拿起,轻轻敲击了一下便将坛口的冰层全部震碎,敲完后睥睨地瞥了一眼哪吒,随后举起坛子就往嘴里灌。
哪吒想拦住他,却被敖丙一下推开。等哪吒再次制止敖丙时,敖丙已经将坛子摔向了一边,坛子瞬间四分五裂,哪吒仔细一看,里面的酒已经被敖丙喝光了。
敖丙再次看向哪吒,眼里的冰川变成了烈火,他突然露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容,然后猝不及防地捏住了哪吒的脸颊。
哪吒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还不等哪吒想明白,敖丙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涔涔,他松开手,将哪吒推向一边,直勾勾地看向哪吒的身后。哪吒疑惑地回过头,看见是杨戬站在廊下。
杨戬看了看地上碎了的坛子,又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酒气,扬起嘴角嘲弄道:“借酒消愁?”
不等哪吒回嘴,敖丙闪过哪吒,抄起手边的石凳,对着杨戬就砸了过去。
杨戬万年平静如水的脸上闪现出了一丝错愕,他瞪大眼睛,却并未闪避,双手翻处,将石椅牢牢抓在手中,随即厉声向哪吒问道:“怎么回事?”
哪吒心中憋笑,无奈地向杨戬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杨戬拧起眉毛,心中猜测这是不是哪吒为了报复自己故意在恶作剧。
失了手的敖丙似乎有些愤怒,他脚下再次结出了冰层,寒冰从地面顺着台阶迅速地爬向杨戬所在的廊下,杨戬见状立刻起身一跃飞上了对侧的屋顶。
再次失手的敖丙立刻召唤出武器,飞身上了屋顶,冲着杨戬的面门再次发起进攻。
杨戬回退间召唤出三尖两刃刀挡住了敖丙的攻击,边格挡边冲着哪吒大喊道:“再看热闹小心惹出大乱子!”
哪吒虽大感遗憾,但还是召唤出火尖枪飞身上了屋顶。他横在二人中间,拿着枪不知应该对向谁,只得把枪一横,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托着腮,看向敖丙劝慰道:“他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也别打他了。”
杨戬的脸颊抽了抽。
敖丙并没有听从哪吒的劝解,他踉踉跄跄地想要再次冲上来,哪吒只得站起身来一把拦住他,一边抱着他一边拍着他的背,道:“算了,算了。”
敖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锤子,又看了看哪吒手中的火尖枪,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挣开哪吒,将手中的一只锤子硬塞到哪吒手里,又一把夺过火尖枪,将另一只锤子也递给了哪吒,然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哪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敖丙将二人的武器掉了个个儿。
杨戬在身后喊道:“你拦住他。”话音未落,敖丙的眼中寒意更甚,他抡起火尖枪,掌心闪过冰蓝色的亮纹,寒冰由掌心顺着枪身盘旋而上,他无声地掠过哪吒的阻拦,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杨戬,枪尖闪着蓝色的光,直逼向杨戬的双眼。
杨戬无奈地向后一退,随即周身泛起一阵青雾,身体像被折叠般迅速皱缩,只听“嘭”的一声,在杨戬之前停留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小飞虫。
哪吒虽然看不清小飞虫的表情,但感觉它似乎是停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而后迅速飞向了远方。
哪吒看着杨戬远遁的身影,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敖丙,只见他满脸茫然,似乎还没想明白杨戬为何就消失不见了。这时,火尖枪感受到所持之人并非主人,周身燃起烈焰来抗拒敖丙,蓝色的冰与赤色的火相撞,发出耀眼的光辉,只是那光一闪而过,随即就升腾起白色的水雾,敖丙的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看样子是敖丙的体力用尽了。哪吒收回了火尖枪,扶住了已经摇摇晃晃快要睡着的敖丙,轻车熟路地将他背在身上,又拾起被敖丙扔掉的锤子,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间。
这一切都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的姜子牙收入眼底。
回了房间的哪吒将锤子随便一放,又负身将敖丙安置在了床上,刚回过身打算帮敖丙盖上被子,却感觉腰间一紧,仔细一看是已经熟睡的敖丙化出了龙尾,那龙尾精准地绕在了自己的腰间,不肯松开。
哪吒庆幸自己提前一步将敖丙背回了房间,若是被人看到可闯大祸了。
哪吒拍了拍龙尾,龙尾却缠绕地更紧了。折腾了一晚上,哪吒已经疲惫不堪,他懒得再挣开龙尾,于是顺势坐在了床上,托住脑袋,阖上眼,打算就这么凑合一宿。
休息了片刻,哪吒感觉脑袋清醒了一些,又睁开眼,想起了当时在朝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敖丙的睡颜坐了一夜。
敖丙的脸还是那么俊俏,睫毛又长又密,哪吒没忍住,偷偷用手拨弄了几下,见敖丙没有反应,又大着胆子捏了捏他泛起红晕的脸颊,想要报复他刚才调戏自己的行为。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不似平日里冷冰冰的感觉,哪吒不由地感到新奇,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这个家伙,怎么喝醉以后耍酒疯啊?哪吒认真注视着安静入睡的敖丙,嘴角扬了扬:又是掐脸,又是抢火尖枪,又是打杨戬,他梦见了什么?难道变成了自己?想到这里,哪吒一惊,赶紧松了手,自己骂自己道:自恋个鬼,人家凭什么要变成我?敖丙他是最好的,要是跟自己一个德行也太糟糕了吧。
不知怎么,哪吒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幻境中敖丙战死的场景,不由地面色一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自己的心脏,他痛地抓住胸口,同时又感觉周围的寒气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冷彻心扉。哪吒猛地意识道,原来这就是害怕。他看着敖丙平静的睡颜,攥紧拳头,心中暗暗起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护住敖丙。
就在这时,敖丙突然眉头微簇,打了个寒颤。哪吒见状赶紧拉过被子把敖丙盖的严严实实的,为了把尾巴也盖住,哪吒又向里靠了靠,结果敖丙似乎以为哪吒要跑,尾巴一用力,正移动着的哪吒一时不稳,直接扑倒在敖丙身上。
哪吒的头撞在了敖丙的胸上,发出“咚”的一声,竟有些疼,慌乱间他随手一按想要借力坐起,却刚好摁在了敖丙的侧腰上。哪吒感觉自己像是摁在了一块石板上,不由暗想:平时看着腰挺细的,没想到这么结实。
被哪吒一撞一摁的敖丙似乎感觉到了不适,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哪吒赶紧坐起身,帮他侧过身子,然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缓解他的不适。
结果敖丙嫌弃地撩开了哪吒的手,突然收起尾巴,然后坐起身,眼睛半睁半合,一把攥住了哪吒胸前的衣襟,哪吒以为他又要开始乱打人,刚要伸手防备,却见敖丙半阖着眼,眼尾微微扬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一只隐匿在黑夜中的野兽,充满着侵略性。
而那猎物,就是哪吒自己。
哪吒心里一紧,许是敖丙一直太温柔,哪吒差点忘记,敖丙他是龙,他有利爪和獠牙,他挥手间能翻云覆雨,他飞腾间能毁天灭地。
敖丙的目光越发暗沉,他五指收紧,猛地将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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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到自己面前,二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声交错,炽热而急促。
哪吒感受到敖丙身上浓烈的气息,混合着烈酒的味道,竟让他有些昏沉,他的心突然用力地跳动起来。就在这时,哪吒听见“啊呜”一声,敖丙猝不及防地将胃里的酒吐在了哪吒身上,顿时一股浓郁的酒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哪吒瞠目结舌地看着敖丙,结果肇事者却一脸平静地将他推开,“咚”地一声栽倒在枕头上,又沉沉睡去。哪吒看了看脏兮兮满身污垢的自己,又看了看干干净净不惹一丝尘埃的敖丙,这才明白,敖丙刚才将尾巴收回去是怕吐在他自己的身上。
哪吒叹息一声,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今天这个酒,确实是太烈了。他脱了上衣,想去沐浴,但又怕一离开敖丙会被人发现身份,只得在房间中找了些水擦了擦身上的呕吐物。
做完这些,刚想趴下睡觉,却听见响起了敲门声,哪吒恼怒地呵斥道:“谁啊?”
只听得一个苍老却有力地声音传来:“是我。”
是姜子牙。哪吒的困意瞬间消散,他警惕地看向门外,脑中迅速思考着如何应对。
姜子牙问道:“刚才见二位与杨道长在争执,发生了何事?”
哪吒皱起眉,沉声道:“丞相别多想,醉酒而已。”
姜子牙又道:“那我找下人熬些醒酒汤来。”
哪吒攥紧拳头,强忍怒气道:“已经睡了,不必。”
“老朽见小道长刚刚步子虚浮,不如让老朽把把脉吧。”姜子牙不死心地说道。
哪吒胸间的怒火“噌”的一声冒了上来,怒声对着门外吼道:“你才有病!老子都说了他已经睡了,你还来吵他!”说着他紧张地看向敖丙,见他的龙尾已经再次化为双腿,不由地松了一大口气。
不等姜子牙再次找借口,哪吒猛地把门敞开,对着姜子牙吼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吵别人干嘛!”
姜子牙看着眼前上身一/丝/不/挂又一脸愤怒的哪吒,立刻瞪大了双眼,他又看向屋内,见敖丙穿着整齐地睡在床上,松了一口气,然后假装咳了咳,强作镇定地说道:“没事就好。”
哪吒“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折腾了一晚上,哪吒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敖丙身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哪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身上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他往侧边一看,没有看见敖丙,于是猛地掀开被子,来不及穿上衣服就四处查看起来。
“醒了?”一个熟悉又温和的声音传来,哪吒立刻安了心。他抬眼看见敖丙端着茶杯微笑着对自己说道:“喝口茶吧。”
哪吒接过茶杯,问道:“你啥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点。”敖丙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尴尬。
哪吒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敖丙的武器已经不见了,看来他猜到自己昨天醉酒后可能不太,优雅。哪吒赶紧闷头喝茶,没有多说话。
“那个,我昨天……”
“没事!”哪吒一脸坚定地否定道:“你啥也没干。”
“我今早看见……”
“哦,那是我喝多了,非要玩你的锤子。”哪吒脸不红气不喘地蒙混道。
“真的吗?”敖丙面露疑色,“为什么我都记不得了?”
“说明我酒量比你好啊!”哪吒扬起眉,面有得色。
敖丙笑了笑,道:“那下次再比。”
哪吒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强笑道:“好啊,谁怕谁!”
哪吒穿上敖丙幻化出的新衣服后,二人便出发去找太乙真人商议应当如何应对崇城之战,恰好碰上了刚刚与姜子牙议事回房的杨戬。
杨戬盯着敖丙上下打量了许久,盯得敖丙忍不住问道:“杨师兄,你怎么了?”
杨戬冷哼一声,道:“是我小觑了你,你和他,真是天生一对。”
敖丙听得一脸疑惑,哪吒赶紧出来叫嚣道:“你干嘛,嫉妒啊!”
敖丙连忙拉住哪吒,生怕他动手。哪吒见敖丙一脸紧张,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衅地看向已经脸颊抽搐的杨戬,得意洋洋地反握住敖丙的手,一脸嘚瑟地说道:“以后不需要我动手了。”
杨戬一脸无语地回了房间,随即就传来重重的摔门声。
哪吒在原地捧腹大笑。
“杨师兄他……”敖丙一脸担忧。
“没事,有些人太装,遭报应了。”哪吒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然后又捏住敖丙的脸颊,嬉笑着说道:“你真是,太棒了。”
这时,杨戬的房门突然又被“砰”的一声打开,屋里传来杨戬低沉的声音:“别得意了,姜丞相说要回昆仑求法宝抓妖。”
未完待续
28. 龙吟篇(3)鬼踪
碎碎念:本篇开始剖析西岐凶案的真相,真相是残酷滴……
这时,杨戬的房门突然又被“砰”的一声打开,屋里传来杨戬低沉的声音:“别得意了,姜丞相说要回昆仑求法宝抓妖。”
哪吒听到这话,“蹭”的一声冲进了杨戬的房间里,厉声喝道:“那老头……”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险些暴露秘密。
敖丙跟在哪吒身后,将房门关上,然后又施法将声音密闭。
哪吒这才问道:“那老头发现什么了?”
杨戬斜了一眼敖丙,道:“他怀疑最近几起命案的凶手是妖族,所以打算寻法宝来将西岐内的妖族都抓出来。”
敖丙皱起眉,手心微微发汗,问道:“姜先生有怀疑到我身上吗?”
杨戬看向敖丙,微微摇了摇头,道:“未曾。”
哪吒攥起拳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经历,道:“昨天老头非得进我们房间,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杨戬一挑眉,“你们房间?”
未理会杨戬言辞中的意思,敖丙面露忧色道:“看来我得尽快离开西岐。”
哪吒紧张地拽住敖丙的衣袖,质问道:“你要去哪?”
敖丙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微笑道:“自然是尽快动身去崇城。”
哪吒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可别偷偷跑了。”
见二人又在拉拉扯扯,杨戬别过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我要休息了。”
然后两只就被杨戬赶出了房门,临关门前杨戬嘲笑着看向哪吒,道:“听说你昨天把姜丞相吓着了。”
不等哪吒细问,房门毫不留情地闭上了。
“啥意思?我不就吼了老头两句,记仇了?”哪吒咕哝着翻了个白眼,“真小气。”
敖丙回想着刚才杨戬所说的姜子牙想要回昆仑寻法宝抓妖,心中惴惴不安,锁着眉头暗自思忖要如何才能躲过这些法宝的纠缠。
见敖丙愁眉不展,哪吒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呢。”
敖丙眉头松了松,道:“我没事。”
在去往太乙真人房间的路上,哪吒发现几个仆从对着他和敖丙指指点点,还有的小姑娘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隐约听见什么“没穿上衣”“欲求不满”“恼羞成怒”……他被这些人盯的毛毛的,拍了拍身边的敖丙,见他蹙着眉,显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异样。
敖丙被打断了思绪,转头困惑地看向哪吒。哪吒拿手熨平了敖丙的眉结,然后问道:“欲求不满啥意思?”
“什么?”敖丙一愣,表情由困惑变为茫然,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欲求……不满?”
哪吒见敖丙面露尴尬之色,猜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怕他借此询问自己昨日醉酒之事,连忙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瞎听来的。”
敖丙耳根一红,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没有多做解释。
二人匆匆赶往太乙真人的房间,和他详细讲了事情经过。
太乙真人闻言也皱起眉头,道:“哎哟,这个姜子牙硬是犟拐拐的嘞。我都跟他说咯,这个命案未必是妖怪干的嘛,他龟儿非要去逮妖怪,咋个劝都劝不听。”
敖丙闻言一怔,道:“师伯说凶手不一定是妖族,可有证据?”
太乙真人拍了拍圆溜溜的脑袋,懊恼道:“我现在法力不灵光,摸不到凶手在哪个咔咔角角,我掐指一算,龟儿空捞捞的,啥子线索都没得。”
哪吒倒吸一口凉气,道:“师父你现在是不是还不如姜老头。”
太乙真人一愣,忿忿不平地辩解道:“说啥子憨话哦!你师父咋个可能不如那个连修仙门槛都没摸到的姜子牙嘛!不过我虽然算不出凶手在哪个旮旯,但从这个空捞捞的卦象上来看,那龟儿子多半不是阳间的玩意儿!”
敖丙问道:“不是阳间之物?难道是仙界之人?”
哪吒闻言怒气上涌,厉声道:“是不是无量老贼!”
太乙真人拿着拂尘狠狠地敲了一下哪吒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你再恨无量仙翁那个老瓜皮也不能啥子烂账都往他头上甩噻!他给西岐搞些麻烦,对阐教有个锤子好处嘛!脑壳遭驴踢了噻!”
哪吒闻言不服气地顶撞道:“那不是仙干的还能是鬼干的啊!”
话音刚落,三人均吃了一惊。
太乙真人细细思忖了一下,说道:“哪吒娃儿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噻,我就留在西岐,看到姜子牙那个犟拐拐,顺便跟到这个鬼怪的线索查下去。你们两个先切崇城嘛。”随即他面色凝重地叮嘱道:“哪吒、敖丙,记到起哈,要是没得截教那帮人搞事情,你们不准跟个憨包儿似的乱参战哈!”
哪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满口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真能啰嗦。”
三日后,大军出发赶往崇城。
兵至崇城,南宫适下令“安营”,大军竖了旗门,结成大寨。此次进军崇城,姜子牙命令南宫适为主将,姬发为副将。临出行前西伯侯难得的拉着姬发说了许久的话,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从出征开始姬发始终神色肃穆,任凭哪吒怎么逗弄都难展笑颜。
“完了,被老头祸祸了。”哪吒翘腿躺在营帐中感叹道。见敖丙不理会自己,哪吒翻了个身看向敖丙,问道:“你研究啥呢?”
敖丙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羊皮卷,正全神贯注地勾勒着图案,感受到哪吒看向自己,他抬起头微笑道:“我在画崇城附近的地形图。”
哪吒一跃而起,探过头来,问道:“你画这玩意儿干嘛?”
“咱们既然不能出手帮姬发公子应敌,那便从这些小事上帮他一把吧。”敖丙微笑道。
“你记性真好。”哪吒看了看圈圈点点的地图,脑袋感觉嗡嗡作响,于是看了一阵便百无聊赖地躺回了床上,又感慨道:“你说姬发他爹跟他说什么了?这孩子最近都不会笑了。”
“应该是希望他能早立战功吧,”敖丙停下笔,叹息道:“毕竟西岐的命案未破,姬发公子还是怀疑对象,要想尽快收复民心,不仅要有战功,还得立下汗马功劳,姬发公子自然是千钧负重。”
哪吒咂嘴道:“孩子不容易啊,咱们真不管他了?”
敖丙正色道:“既然师伯叮嘱咱们不可贸然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说罢,又一笑道:“再说了,姬发公子比你我都大,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哪吒哼哼一声,道:“他又没经历过啥大事,当然是个孩子。”说罢,他背过身,心中暗自盘算如何能偷偷帮姬发立刻立下大功劳。
次日,姬发与南宫适在崇城城门前叫阵。哪吒与敖丙藏在二人身后,随时警惕有无妖族或截教门人的偷袭。
南宫适给姬发递了一个眼神,随后纵马跑至阵前,高喝道:“逆贼崇侯虎,还不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崇城门便打开了,只见一个从里面冲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方脸的彪形大汉,他举着一柄沉甸甸的大刀,将刀尖指向南宫适,大声骂道:“我乃北伯侯手下黄元济,待我斩下你的首级,看你还如何叫嚣!”
这时,姬发驾着马跑至阵前,与南宫适并排而立,他目露寒光,下颌紧绷,嘴唇抿成一条如刀锋般凌厉的弧线,他昂起头,一字一顿地喊道:“暴君无道,崇侯虎为虎作伥,鱼肉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那方脸大汉气的哇哇大叫,提起刀便向姬发砍来。
南宫适已纵马回归阵前,显然是早有设计要让姬发立这崇城之战的首功。
姬发提刀格挡,那方脸大汉一击不成,唰地收刀,而后又朝着姬发的腰部砍去,姬发纵马闪避,反手一撩,刀锋闪现,对着那方脸大汉的胸口划了过去,方脸大汉忙避开了,姬发趁机与他拉开了距离。
哪吒见势不妙,低声对敖丙说道:“姬发打不过那家伙啊!”
敖丙摇头道:“要相信姬发公子,”随即看向哪吒,严肃地警告道:“不要随便出手。”
哪吒皱起眉,颇有些不满。
虽然姬发灵活地躲开了翻脸大汉的袭击,但双方力量过于悬殊,几个来回下来,姬发渐渐体力不□□方脸汉子寻了个破绽,呼喝一声,长刀裹挟劲风,向着姬发的颈处挥去。姬发身子一缩,而后提刀来当挡,那方脸汉子狞笑一声,青筋暴起,将刀重重地压向姬发。姬发感到自己虎口发麻,两臂发软,渐渐难以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未等南宫适提刀上阵,哪吒越过南宫适飞身而上,闪电版冲到那方脸汉子身侧,拽住他的铠甲,向上一提,那人惊慌之下收了力气,将刀横扫向哪吒,哪吒一脚踹飞了长刀,而后冷笑一声,将那汉子甩下了马。
南宫适上前去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众将士无不喝彩,敌军见状匆忙逃回了城中,紧闭城门,不论南宫适如何叫阵也不再迎战。
见此情景,军中先是几人开始欢呼,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大军爆发出雷鸣般的嚎叫声,混合着战马的嘶吼和呼啸的风声,声震云霄,鸟惊兽骇。
只有姬发神色黯淡,收了武器,一言不发地驾马跑回了军前。
敖丙上前去宽慰了姬发两句,但一直到回营姬发都未曾展露笑意。
是日,军中为了庆贺首胜举行了庆功宴。南宫适下令犒赏三军,众将士均能领到一爵烧酒。营中燃气熊熊的篝火,映在每一个人的笑颜上,有人在嘲笑着地方将领的脓包,有人在夸耀着南宫将军的气势,更多的人在叹服着哪吒的身手,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姬发。
哪吒坐在左边的首座上,地位仅次于南宫适的帅位。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向哪吒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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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说的天花乱坠,哪吒开始还摆手说:“哪里哪里。”到后来,酒至半酣,哪吒直接端起坛子离开了席座,拉着个人就勾肩搭背,然后吹嘘着:“那个人,不行,我,厉害吧。”收到的自然是如云的夸赞和称颂。
“道长,您的身手真的是绝了。”
“我们以后跟着您肯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以后西岐的希望就寄托在您身上了。”
……
哪吒这一日喝得很畅快,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右席上早早离去的姬发。
敖丙因为不胜酒力,并没有参加此次庆功。
等哪吒回到营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出乎意料的是,敖丙并没有睡去。
哪吒跌跌撞撞地摸到床,半躺下去,扶着额揉了揉太阳穴,清醒了一些后问道:“你咋不睡?”
敖丙淡淡地回答道:“等你。”
哪吒昏昏沉沉地答应道:“哦,那睡吧,困了。”
“哪吒,”敖丙面色不愉,咬了咬牙,说道:“你今日太冲动了。”
哪吒本是半睡半醒,听了敖丙的指责顿时酒醒了大半,但脑子还是晕晕乎乎,他从床上坐起身,醉眼惺忪地看向敖丙,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啥意思?”
“今日你这样高调地救姬发公子,恐怕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威信。”敖丙道。
“你啥意思?我应该不救他,看着他死?”哪吒喝了酒以后说话更加无所忌惮,“你想让我像对他哥一样对他吗?”
“哪吒!”敖丙低声呵斥道,面有愠色。
哪吒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却感觉自己所言非虚,于是倔强地梗着头,没有道歉,只是沉默了下来。
“哪吒,我不是说不救姬发公子,”敖丙语气和缓了下来,“只是你这样会让他很难堪。更何况,师伯说过我们不应该随意出手。”
“你怎么变这么死脑筋了,”哪吒不满地看向敖丙,“你怎么变了?”
敖丙听了这话,先是错愕,继而眼中露出一丝愧色,再不发一言。
“你在怕什么?”哪吒皱眉道:“怕姜子牙?还是妲己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敖丙抿着嘴,神色黯淡。
见敖丙神色不愉,哪吒口气和缓了下来,道:“这里的人对我都还挺好的,你不是也替我高兴吗。今天他们还说我会是西岐的救世主。”哪吒微微一笑,目光澄澈,坦言道:“我之前说要救百姓都是为了伯邑考,我不明白什么叫救世,今天我才有点明白,我们既然有能力去救更多的人,就应该去做。”
敖丙的面色一变,眼里充满了无奈和愧疚。
“抱歉……”敖丙道。
“你这是怎么了?”哪吒拧起眉毛,眼中略有怒色。似乎是因为敖丙没有了解自己的心意而颇为不满,又似乎是因为猜测到了敖丙接下来的话而感到愤怒。
“假如不是因为我,你就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敖丙低声道,“我连累你要跟我一样畏首畏尾地生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哪吒怒声道。
“但这是事实。我为了隐藏身份顾虑太多,你说的对,我是变了。哪吒,勇往直前不计得失是你最好最好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应该试图改变你,”敖丙低下头,神色悲凉,喃喃自语道:“抱歉……”
“你不要乱想,”哪吒站起身,上前来抓住哪吒的两肩,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目光如炬,“我能勇往直前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你一直愿意相信我这个魔丸也可以救苍生。我说过,这个世上只有你和我是同根同源的,就算咱们的身份被识破了,你和我都有对方可以依靠,你不要怕!”
“谢谢你。”敖丙握住哪吒的手,感觉到一丝暖意。其实他真的在怕,他怕有一日妖族身份被揭穿,哪吒会受自己连累遭世人唾骂。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哪吒曾经遭受过多少冷眼和歧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偏见,最终要以一次死亡为代价才得以扭转。可用命才换来的一切偏偏又毁在了那机关算尽的无量老贼手中。如今哪吒好不容易得到西岐百姓的信重,他不能再让哪吒因自己而被拉进深渊。
哪吒本是这世上最炽热的火,桀骜不驯才是他的本性。敖丙从心底希望他在何时何地都不要收敛锋芒,不要隐忍退让,哪怕是为了自己。
“谢什么。”哪吒并没有识破敖丙的心思,见敖丙对自己笑得温暖,哪吒心里也觉得雀跃,他兴奋地勾住敖丙的脖子,道:“你说的我知道了,下一次我偷偷地帮姬发。”
“不必,”敖丙垂下眼,微笑道:“你就照你的方式去做,不要改变自己。”
不等哪吒回答,就见南宫适急急忙忙地进入二人的营帐,匆匆抱了抱拳,而后拧着眉头说道:“二位道长,大事不好,姬发他独自潜入崇城了。”
30. 龙吟篇(4)申公豹
作个大致的位置图:
………………崇城
……………陈塘关
………朝歌
西岐
名词解释:
崇候虎:北伯侯
崇应彪:北伯侯的儿子
游魂:无意识飘散的鬼,无害
厉鬼:能杀人的鬼
“居然自己跑进崇城,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哪吒和敖丙隐匿了身形溜进了崇城,想到姬发如今祸福难测,哪吒不由的心生忧虑。
“他只是太想得到认可了。”敖丙也颇为不安,他一直试图寻找姬发的气息,却一无所获,前几日因为怕被姜子牙发觉,自己耗费了更多灵力施展隐息咒,难道因为消耗过多,自己灵力已经低微到感知不到一个普通人的气息了,想到这里,敖丙感到有些烦躁。
哪吒见敖丙皱着眉,面色不愉,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说‘擒贼先擒王’,不如咱们直接找到那个什么虎,宰了算了。”
“还是先找到姬发公子要紧,不要打草惊蛇。”敖丙沉吟道。
“听你的。”哪吒道。
这时,敖丙感受到怀中的罗盘方向突然发生了变动。他大惊之下掏出了属于师父的罗盘。
在西岐的时候罗盘的方向指向东北,来到北边的崇城后罗盘指向西南,指向的位置都在同一个方位,也未曾发生过变化。他一直以为指的位置是师父殒命之处——陈塘关,因此不敢抱有师父还活着的幻想。
而此时罗盘的方向突然开始移动,并且逐渐指向正北。难道师父真的还活着?
敖丙喜忧参半地掐住罗盘,手指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你咋了?”哪吒见敖丙突然掏出罗盘,上前来观察了一下,惊奇道:“这是,动了?”
敖丙犹豫了一下,说明了情况。
哪吒挠了挠头,道:“你的意思是,申公公在动?”
“假如罗盘没有问题的话,是不是证明师父他……”敖丙小心翼翼地猜测道:“还活着?”
“好事啊,你咋这表情?”哪吒笑了笑,虽然他不是很喜欢阴郁的申公豹,但是他还是感激那个救过他父母性命的申公公,“找着姬发以后就去找你师父。”
“嗯,我只是怕白白高兴一场。”敖丙袒露道:“万一罗盘有恙……”
“哎呀,你咋想这么多,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哪吒劝慰道。
“你说得对。”敖丙微笑道,心中暗暗充满了希冀。
“抓住他!”二人在接近北伯侯府的位置突然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为首之人大喊道:“抓住了侯爷重重有赏!”
“姬发!”哪吒与敖丙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种猜测。
果然,一个身形健壮的身影快速闪过,后面跟着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兵,哪吒见状忙冲了上去,一脚将为首之人踹飞了出去。
为首之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向胸口,而后自己便重重地跌了出去,连带着压倒了身后好几个士兵。他踉跄着起身,却不见人影,顿时一股寒意从他背后升起。
“谁?谁在装神弄鬼!”那人大喊。高昂的喊声融入沉默的黑夜,无波无澜,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他身后的士兵见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人人面上都露出了惧色。
哪吒得意地笑了笑,回头一看,敖丙已经跑去追那个逃跑的人,他不愿再恋战,趁着众士兵惊慌失措,他也跟了上去。
等追到一处巷角的时候,哪吒看见一个与刚才的士兵们身着同样甲胄的壮汉正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敖丙的腿,歪着头,眼神空洞,月光照得面色惨白。
“嘿,怎么还被缠上了,你还不踢开他!”哪吒怒声呵斥着,说着就要上来将此人一脚踢开。
敖丙却伸手拦住了哪吒,道:“别冲动。”
哪吒抱起胳膊,蹙起眉,斜视着敖丙,不满道:“这人谁啊!”
“这就是被追的人。”敖丙打量着身下之人,若有所思。
“什么情况?”哪吒摊开手,上前去拽住那人的胳膊道:“撒手!”
那人头都不抬,似乎是畏惧哪吒,缩了缩身子,抱得更紧。
哪吒看着这么一个七尺大汉被吓得面无血色,还瑟缩在敖丙的身上,而且敖丙还犹豫着不肯把他弄走,心里感觉极其别扭,他不由地发了狠,狠狠掐住那人的肩膀,大喝道:“再不撒手把你胳膊砍下来!”
敖丙见哪吒发了火,安抚地握住哪吒掐住那人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哪吒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抱怨道:“你还救不救姬发了!”
敖丙叹了口气,温声对那人道:“松手。”
话音刚落,那人乖巧地松开了手,转而又拽住了敖丙的衣角。
“我这暴脾气!”哪吒见状怒不可遏地就要冲上去把那人手折断,“给你脸了是吧!”
那人吓的往敖丙身上又靠了靠。
敖丙轻轻拍了拍哪吒的肩,温言道:“你先别冲动。”
哪吒顿时哑了火,狠狠剜了那人一眼,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地收了手,冷哼一声就走到了一边,但是眼睛却不时地瞥向敖丙这里。
“你是谁?”敖丙问道。
那人不作声,把头低了下去。
“你先站起来。”敖丙叹息道。
那人乖乖照做了。
哪吒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他在装傻。”
敖丙感知着这人的气息,居然完全感应不到。他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狐疑,试探性地摸向那人的手腕,感受到一阵暖意,他转手搭上此人的脉搏,想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哪吒看见敖丙犹豫着摸向那人手腕的时候已经攥紧了拳头,又见敖丙握着他的手迟迟不松,顿时火冒三丈,他上前来粗鲁地打开了敖丙的手,继而反握住敖丙的手腕,质问道:“你还管不管姬发了?”
“你别闹。”敖丙此时心中有一个怀疑,而这个怀疑使他极度不安。
哪吒不知其中原委,听敖丙语气不善,只能悻悻地甩开他的手,暗暗威胁道:“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敖丙头疼地扶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额间的龙角随时要破出,他心里感到焦灼,无心安抚哪吒,便沉声问道:“你要去哪?”
哪吒从未见过对自己这样冷漠的敖丙,心里一沉,强压着怒气质问道:“你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跟我说话吗?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再有善心也分一下轻重吧。”
敖丙听了这话更加烦闷,甚至感觉一股怒气慢慢涌上心头,他强忍着火气,叹息着问道:“你怎么总是这样?”还有半句敖丙忍着没有说出口:你怎么总是这样口不择言?
“我怎么样了!”哪吒气血翻涌,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不管姬发,那我自己去。”
说罢,哪吒一个纵身飞上了屋顶,很快就没了踪迹。
敖丙望着哪吒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他目光凝聚在哪吒离去的方向,冷冰冰地对那人说道:“松开。”
那人见哪吒离开了,似乎没有之前那样恐惧了,乖乖松开了手。
“我给你施个隐身咒,你逃走吧。”说罢,敖丙将手指贴向那人额间欲要施加法咒,却感觉那人的身体凉了很多。
“真的不是活人?”敖丙搭脉仔细试了试,果然没有脉搏。
敖丙的心顿时如坠冰窖。
敖丙在原地狠狠地揉了揉两鬓,开始思考对策,这“人”并不像是被妖附身,难道是被鬼魂附身?那这个鬼魂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又为何这么听自己的命令?这崇城之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罢了。敖丙急于找到哪吒和姬发,不想再过多纠结,抬起手,想要赶走这家伙再去找哪吒,可那“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将身子蜷缩在敖丙脚下,默不作声地贴在他的腿上。
看到这一幕,敖丙眉头一皱,无法下手。最后,他不得不放下手叹息道:“你为何要跟着我?”
那“人”歪着头,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看向了远方,而那个方向正是哪吒离去的方向。于是敖丙拉着那“人”跳上了屋顶,发现他所看的地方正是北伯侯府。
或许姬发就在北伯侯府中。既然感知不到气息,不如冒险一搏。想到此,敖丙不再理会那“人”,隐匿着身形,飞身去往西伯侯府。而那“人”如同被牵引的风筝般,一直跟随在敖丙身后。
敖丙无奈,怕因此泄露了行踪,只得回身给那“人”施了隐身咒,而后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
进入了北伯侯府后,那“人”突然拽住自己,木然地抬起手指向了一个位置。这时,敖丙感觉到自己怀中的罗盘也有了变化,他拿出罗盘,惊讶地发现那“人”所指的方向与罗盘完全一致。
“师父?”敖丙怔愣了半天,那“人”见敖丙迟迟不动,自行地朝着手指的方向走去,敖丙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敖丙跟随着那“人”来到了一个池塘前,来到此处后那人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敖丙细细打量了许久,发现此处的水深不见底,远不是一个池塘应该有的深度。于是他纵身潜入了水下,游到深处发现池底画了些奇怪的图案,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感觉此处应该是在设阵法,只是这阵法似乎尚未完成。敖丙猜测崇城之中也夹杂着除了凡人之外的势力。
敖丙一口气下到最底处,想要细细研究这个阵法,但在踩到池底的时候发现传来空灵的响声,看来这池塘之下别有洞天。他见那“人”没有跟随自己,略略思索了一下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敖丙穿身而过,发现池塘下连着一个幽深的隧道,隧道里漆黑一片,穿过隧道,尽头是一扇新制的青铜门,门面左右雕刻着两个怪物,均长着人面、豹身、鸟翅、蛇尾,怪物的脸极其妖冶,那双眼睛却似乎泛着青莹莹的光,额间似乎有片凸起,奈何是雕刻,敖丙也不知这凸起是何物。他细细回忆了一下,猜测这雕刻的也许是传说中的灾兽“化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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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此凶兽出现,则预示着城邑会发生水灾。
不等敖丙再细想,门后传来一阵说话声。敖丙想了想,怕门后之人并非凡人会识破自己的影踪,于是他贴着门,放大五感,仔细听着门后的动静。
“国师,大事不好,诈尸了!”
“怎……怎么回事?”
“我听了您的,给他找了个身体,结果他刚上去,就马上跑没影了。”
“你找的是什么身体?”
“我,我找了一个刚死的士兵,就……”
“谁……谁让你找刚死的尸体!头七未过,七魄都没……没散尽,游魂和残魄冲……冲突,不……不就变成行尸走肉了!”
“国师您这是何意?”
“幸……幸好来了崇城之后,这厉鬼变成了游魂,要不然你……你这北伯侯府恐怕得尸横遍野。”
“国师息怒,您可还有法子把那游魂召唤回来吗?”
“照……照理说,变成行尸走肉之后,应……应该移动缓慢,这突……突然跑走,可能是被什么力量吸引走的。”
“啊?您是说崇城有高人?那您说这厉鬼突然变成游魂,会不会也和这个高人有关?”
“嗯……”
“我听娘娘的手下说,以符咒缚亡魂,灌以血食,能将游魂炼为厉鬼。”
“哦?那……那你什么意思?”
“既然那个游魂已经跑了,怕也难再找到。而这战场上刀剑无眼,每天都会死人,您不如将他们的魂魄都束缚起来,然后炼成鬼将。”
“呵……你可知这血食是什么?”
“血食,畜生血?不行的话就人血。”
“人……人血?谁……谁的血?你的?”
“道长您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崇城人口众多,您说以什么样的人为血食最合适?”
“……你先走吧,我……我再想想办法。”
接着就响起了脚步声,是对话中的一人离开了。
敖丙听到这里感觉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他颤抖着掏出了罗盘,发现罗盘所指的方向正是门后。
师父……
敖丙迟疑着不想推开这扇门,或者说他不敢推开,他怕推开之后最后的一点点幻想也会被现实碾压成碎末。门后之人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利刃一般一刀一刀扎进他的心里,他指尖发冷,寒意从骨髓中渗出,冷到仿佛周身的血已流尽。他紧紧咬住下唇,攥紧拳头,强忍着不喊出声来。
过了许久,门后又传来妲己的声音。
“既然那崇应彪也提出来了,不如就再饲以血食,说不定这游魂还能变回厉鬼呢。哈哈哈,咱们妖还没提出来,他们倒是自己先想到蚕食同类了。”
“这可……可……。”
“可行?不过我在朝歌拘了那么多魂魄,都灌了血食,只练出这么一个厉鬼。”
“可……可不行。说明你的法子不……不管用,肯定和血……血食没关系。你炼……炼成的那个厉鬼身上肯……肯定还有别的秘密。”
“你说的对,在西岐的那个厉鬼生前可没给他贴符咒束缚他死后的魂魄,也没有被灌过血食,不知为何能魂魄不散,甚至能化成厉鬼杀人。呵,他就算是怨气再重,也不可能这么轻易逃脱天道,可见还有什么原因是咱们没想到的。”
“嗯……”
“不过那在西岐作祟的厉鬼,等你们阐教的人去了以后便销声匿迹了。我在朝歌千辛万苦灌了那么多人血才刚炼成的厉鬼,还没等它发挥作用,一来崇城也变成普通游魂了。不知这又是为何?”
“要……要是能……能破解游魂变……变厉鬼的秘密,也……也能想明白为何能变……变回来。”
“依我看,跟你们阐教的人脱不了干系。”
“对……对……”
“你觉得是谁呢?”
“对……对了,你……你炼的那个厉鬼,不……不是,游魂,跑了。”
“什么!真是废物!”
之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敖丙此刻面色惨白,犹豫着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这时,一个沙哑沉稳的声音传来:“徒儿,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着敖丙袭来,他下意识向后一闪,抬眼时门已经大开,门后正是他牵挂了许久的师父,申公豹。
作者婆婆妈妈的解读:
1.现在有两个鬼:一个是在西岐杀人的鬼;一个是妲己炼出来的,现在正缠着饼饼的鬼。
2.本来两个都是厉鬼(能杀人),但是突然都变成游魂(无害)了。
3.崇应彪找了个刚刚去世的士兵作为容器容纳妲己炼出来的游魂,结果因为没过头七,七魄没有散尽,游魂激活残存的魄力并且与残魄冲突,于是就诈尸了,然后又被饼饼吸引走了。
4.饼饼手上的罗盘指的是朝歌的方向,但是被饼饼误以为是陈塘关,也就是说申公公其实一直在朝歌。
31. 龙吟篇(5)万劫,无悔
碎碎念:大爆发,节奏比之前几篇快很多,最近最满意的一篇。写完以后捂着胸口一直嘤嘤嘤,无法自拔。所以之前发糖都是为了以后虐的时候不要太恨我?_?
“徒儿,好久不见了。”申公豹收回了刚刚施法开门的手,负手站立,身姿傲然挺拔,他微笑着看向敖丙,道:“看来你都听见了。”
敖丙面色铁青,目光森然,他缓缓走上前来,冷冰冰地回答道:“师父是有意让我听见这些的吧。”
“不……不错,徒儿,你最近过得还……还好吗?”申公豹慈和地笑,眼中幽暗不明。
敖丙冷着脸,紧咬下唇,不发一言。
申公豹的眼神移向了敖丙的额间,目光中露出一丝疼惜,问道:“炼……炼化了?”
敖丙下意识摸向自己额头,不愿过多解释,只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眼,目光中满是失望与痛苦,他哑着嗓子质问道:“师父……为什么?”
“我……我这是为大计。”申公豹昂起下巴,不屑地看向一边,“你……你不明白。”
“师父想要我明白什么?”敖丙感到胸中燃起一团怒火,但是却暖不了这骨子里面渗出的寒意,他怒不可遏地嘶吼道:“您说的为大计就是牺牲无辜人的性命吗!”
申公豹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你怎么……怎么跟哪吒待得久了,脾……脾气都变暴躁了?”
敖丙强压住怒火,尽量保持冷静地再问道:“您是不是和妲己合作了?还有那个崇应彪说的国师,谁的国师?那个暴君的吗?”
“不……不错,你说的都很对,但是我自……自有我的打算,你我师徒许……许久不见,你见了面就……就问这些吗?”申公豹看向敖丙,问道:“你应该以……以为我死了吧。”
敖丙一怔,随即目光中露出深深地失望,他强忍着委屈与不甘,从怀里掏出罗盘,哽咽道:“当我猜到您还活着的时候,心里很高兴。”不等申公豹露出笑容,敖丙红着眼,神情凄凉,一字一句仿佛泣了血,“早知如此,我宁可你真的死了。”
申公豹的笑容凝在了一半,露出一个半喜半怒的扭曲神情,显得更加阴森。他冷哼一声,道:“你……你这么想,我也没……没办法,早……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师的苦心。”
“您这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道理,我不想明白。”敖丙收起了目光中的悲凉,取而代之的是敌意和怒气,他退后一步,做出应敌的姿势。
申公豹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没想到,我亲手教大的徒……徒弟,如今要与师……师父为敌了。”
敖丙低下头,狠着心说道:“你我师徒……”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雷电之力朝着自己的面门袭来,他来不及躲避便被这力量狠狠地击倒在地。
“太……太大意了……”申公豹惋惜地摇摇头,冷笑道:“你还……还用了隐息咒,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敖丙捂住胸口踉跄着起身,正要召唤出武器,却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坍塌声,而后又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一个红色的身影拽着另一个身着甲胄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咳咳咳,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多土。”哪吒松开那“人”,一边抱怨一边狼狈地擦了擦脸。他下池子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冲下来的时候又粘了一身土,搅在身上弄成了一堆泥,头发也塌了下来,活像个泥偶。
待哪吒双眼能视物之后,扫视了一圈,先是看见了申公豹,又看见捂着胸口的敖丙,不由地心生疑惑,但这疑惑很快就被怒气冲淡了,他赶忙上前去扶住敖丙,心疼又气愤地问道:“怎么回事?”
敖丙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哪吒满是泥土的脸,边擦边问道:“你去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我看见缠着你那家伙了,”说着,哪吒嫌弃地踹了踹地上那个瑟缩着身体的“人”,“然后就下来看看。”
敖丙抿了抿嘴,垂下眼,小声说道:“抱歉,我……”
“你别道歉,”哪吒别扭地解释道:“我,我很快就回去了,但是没看见你,我猜你会不会来北伯侯府找姬发,所以就来看看,然后就看见这家伙了。”
敖丙错愕地睁大眼睛,温和地笑了笑,道:“没事了。”
“你……你们是不是当……当我不存在?”申公豹眯缝起眼睛,手上的雷公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时准备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申公公打你?”哪吒咬着牙,朝着申公豹骂道:“你不是死了吗?诈尸啊?”
“是申……申公豹!我当然没……没死!”申公豹回骂道:“我教训自……自家徒弟,关……关你个混小子什么事!”
“你家的?你叫他一声你看他跟你走不!”哪吒咄咄不休地回嘴。说罢,他又看向敖丙,询问道:“我能打他吗?”
“狂妄!”不等敖丙回答,申公豹一鞭子朝哪吒挥来,雷电裹挟着迅猛的力量,仿佛能将空气撕裂一般。敖丙见状立刻将哪吒拉向了一边,双手闪烁着蓝色的光辉,翻处间召唤出冰障阻挡了雷电的攻击。
申公豹见状立刻收了力量,鞭梢挥向地面,崩的碎石纷飞,所过之处更是一片焦黑。
“敖……敖丙,你不……不要命了!”申公豹怒吼道:“你……你好不容易捡……捡了条命,你还……还不珍惜!”
“师父,”敖丙化了冰障,踉跄着走近了几步,而后突然朝申公豹跪了下来,以额贴地,声色悲凉而决绝地说道:“既然师父因为与无量仙翁有怨而选择襄助暴君,那徒儿不肖,自请断绝师徒之名。”
申公豹的脸上布满阴云,他森然道:“你这……这一身本身都是我……我教的,那你先……先废了你这一身功力,再跟……跟我说断绝关系。”
哪吒听到这里,忙上前拉起敖丙,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休想!”
“那……那敖丙依……依旧是我……我徒儿。”申公豹冷笑道。
“那你给他磕回来!”哪吒不依不饶道:“要不就算他已经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了!”
这时,那被哪吒拖进来的“人”又不由自主地贴上了敖丙。申公豹见状,“咦”了一声,看向敖丙,突然笑道:“原来如此。”
说罢,申公豹收起雷公鞭,缓缓走近,而后在距离敖丙一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他负着手,一脸肃穆,直勾勾地看向一脸倔强且冷漠的敖丙,沉声道:“既……既然你执意要断……断绝师徒关系,那……那我便,”说着,他骤然抬手,指尖凝聚了一道幽光,狠狠点在敖丙眉心。敖丙感觉自己周身的灵力仿佛被抽离了一般,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而原本贴着敖丙的那“人”也像是失去了控制的傀儡,四肢僵硬地站起了身,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起来。
哪吒没有理会其他,他先将敖丙扶起,而后恶狠狠地看向申公豹,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只……只是封印了他……他一点点灵力。”一边说着,申公豹一边勾了勾手,那“人”像是得了指引,脚步缓慢地移向了他的方向。
敖丙虚弱地抬起头,抬起手试图控制体内的力量,却发现身体像是枯涸的水源,周身的灵力完全无法运转。
哪吒着急地问道:“你能解开吗?”
敖丙身体疲软,只能依靠着哪吒才能勉强站立,他再次运转灵力,却因强行想要冲破桎梏而被反伤,敖丙感到喉咙里一阵腥甜,而后一股热血喷涌而出。
申公豹冷笑道:“要……要是从前,我……我还真没法封……封印他的力量,现在他……他一大半的灵力耗费在隐……隐息咒上,另外一小半灵力被……被我封印了,他现在就算是想……想解开隐息咒也……也不行了。小……小子,你跟……跟我,一对一。”
哪吒见到敖丙被伤到吐血,气得几欲暴起,他的眼里仿佛燃烧着赤红的莲花,而那象征着理智的莲花几乎要被他的怒火燃烧为灰烬。
敖丙用衣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转眼看见哪吒目眦欲裂,似乎有入魔之兆。他惊慌之下用力抓住了哪吒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你别……”
可是这时候的哪吒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燃起了烈焰,烧得他只想将身体里的火报复性地喷发出来,然后将眼前这个不顺眼的家伙焚到渣都不剩。他咬紧牙关,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将敖丙抱到了一个角落,他感觉敖丙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他在一瞬间恢复了一丝丝理性,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敖丙的脸,指尖传来的却是冰凉刺骨的寒意,他端详着敖丙苍白的面颊,仅剩的那一点点理性也被烧尽了。他不管不顾地转过身,眼前仿佛炸开了一阵血色。他随即召唤出火尖枪和混天绫,嘴角露出一丝嗜血的阴笑,而后毅然决然地走向了申公豹。
申公豹看向敖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疼与不忍,但在哪吒转过身的瞬间便收敛了起来,转而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他挑衅道:“小……小子,你这点能力,根……根本不是我对手。”
哪吒感觉自己的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像针扎一般刺入自己的耳膜,他红着眼,呲着牙,默念着咒语,控制着乾坤圈发出震颤的嘶鸣声,随着封印的松动,哪吒体内的魔气四溢,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忽然挂起一阵阴风,那乖乖垂伏着的“人”像挣脱了束缚般暴起,原本如同白纸一般的脸笼罩上了一层黑雾,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脸上的变化,它嘴角咧开,撕裂着咧向耳根,露出一个阴涔涔的扭曲至极的笑容。而后它伸出突然暴长的指甲……脸很快就模糊了。它似乎并不满意,猛地收了手,转眼间又将手狠狠刺入胸口,很快便发出胸骨断裂的声响,它的胸口猛地塌陷,……而它的喉咙里却发出了“咯咯咯咯”的声响,像是刀子刮在骨头上一般,不知是哭还是笑,它掏弄了许久,终于从胸前的大洞里掏出了一颗……心脏。而它的身体先是痉挛随即又开始扭曲,……,很快它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连带着心脏也滚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哪吒脚下。(本段为删减版,原版有点子血腥,完整版可见AO3,过两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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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见此,狂笑道:“哈哈哈哈,原来都……都是因为你!”
敖丙见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暴走的厉鬼,又看向已经入魔的哪吒,他挣扎着站起身,试图走到哪吒身边,但踉跄了几步便无力地跌倒在地上,他只能匍匐在地上,悲愤之下将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插入土中,划出了血痕,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哪吒,你醒醒!”
哪吒置若罔闻地举起火尖枪,直指向申公豹,发出如同鬼魅般阴森的笑容,猛地飞身冲向申公豹,将燃起熊熊烈火的火尖枪狠狠地刺向他的胸口。
申公豹身子微微一动,移形换影间躲开数丈之外,而那厉鬼在他的操纵之下挡在了火尖枪的烈焰之下,熊熊燃起的大火将已经血肉模糊的肉身灼烧成了焦炭,发出“滋啦滋啦”的爆裂声。而在这熊熊烈火的赤色之中突然飘起一团黑色的浓烟,那浓烟缓缓聚集到一起,越聚越多,最后黑色的烟雾甚至吞噬了赤色的烈火,变成了一个飘荡着的人形。
哪吒皱了皱眉,像是看见什么碍眼的东西,舞动混天绫试图打散眼前这团挡了他视线的烟雾。那成型的厉鬼似乎极其畏惧哪吒,在哪吒挥舞混天绫的瞬间就收做了一团,打着旋儿飞回了申公豹身边。
“成……成了!”申公豹狰狞地笑道:“不……不愧是魔丸!”
听到此话,敖丙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突然明白了师父是故意在激怒哪吒,是想用哪吒的魔气将游魂变成厉鬼。那反过来说,自己的灵珠之力可以引渡厉鬼化为游魂。这就是师父急于封印自己灵力的原因。
想明白此事,敖丙顿时感觉怒意翻涌,他憎恶哪吒就这样被利用,他不甘心哪吒之前的种种努力会因此而化为乌有。他再次踉跄着起身,但每走一步就跪倒在地一次,直到膝盖被摔得鲜血淋漓,最后一下他终于难以起身。敖丙恼怒地发出低吼,将头贴在地上,再次不管不顾地运转灵力试图冲破桎梏,周身的经脉因为灵力无法运转自如又强行蓄力而寸寸崩裂,敖丙咬着牙,双目赤红,感觉到血肉仿佛在被生生地撕裂般痛苦,他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就是这极低极低的呻吟穿破了哪吒耳边如云翳般缠绕不休的嗡鸣声,像是冲破万丈云雾的一丝光,唤醒了哪吒那一丝丝的理智,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怔愣着看向自己的四周,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何会在此处。
申公豹见状趁机施法定住了哪吒,并再次挥起雷公鞭。
千钧一发之际,敖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了一声:“师父不要!”而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申公豹这才看向敖丙,发现他倒在血泊中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他忙收起雷公鞭,快速移到敖丙身前,拧着眉毛,心疼又愤怒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敖丙趴在地上,试图站起身,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失败了,只能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申公豹说道:“求你……”
申公豹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你这是何……何苦?我早晚会解……解开你的咒。”
敖丙身上混着血和土,狼狈不堪,衣袍已被血和汗湿透,凌乱的头发黏在侧脸上,脸色惨白,他抬起眼,眼神固执的可怕,他嘶哑地恳求道:“师……父……,求您,放过……他……”
申公豹没有作答,绷着脸,低头看着自己曾经高傲清冷的徒儿如今为了一个混蛋小子这样卑微的恳求自己。他心疼万分,面上却不流露分毫,只是抬抬手,施法治好了他身上的伤。
最后,他才质问道:“徒……徒儿,你当……当真要跟这小……小子一起吗?”
敖丙抬起身子,跪在地上,表情谦卑而坚决,他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是。”
“他是魔……魔丸,你也……也看见了,就算他自己不……不想,他身上的魔……魔气也能为祸天地。”申公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敖丙。
“我是灵珠,不会让他为祸的。”敖丙不假思索道。
“正因为你……你是灵珠,你才不应该与魔……魔丸为伍!你对……对得起我和你父王的一番苦……苦心吗!”申公豹怒斥道。
“那师父您呢,您为何要与暴君和妖妃为伍?”敖丙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我这么做,自……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不用明白,你只要好好做……做你的灵珠,好好在封神之战中建……建功立业。你要是跟……跟这小子一道,绝……绝没好下场!”申公豹威胁道。
“师父,我不懂您,您也不必懂我。我既选了与他一道,”敖丙挺直了身子,字字铿锵有力:“即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
碎碎念:“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这才是真爱的萌芽啊~可惜藕啥也不知道,饼也不会让他知道……饼饼既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又想替哪吒背负压力,早晚有一天要崩断掉。
站在饼的视觉上,他既然知道哪吒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就一定不会让藕是魔丸的秘密暴露,即使需要他牺牲自己。但是饼饼这样承担了哪吒的压力,也是让藕失去了成长的机会,将来藕要受的苦可能更多。
32. 《天命》更名为《不封神计划》
昨天一搜《天命》发现铺天盖地的藕饼文都是重名的。我想改名!
我得承认我是真的不会起名字。在写这篇小说之前,我压根儿没起名字。
第一章的名字叫《入魔》,就有读者以为我这篇小说名字叫《入魔》,我闺蜜吐槽:你和一篇大作重名了!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没起名字啊(哭)!
于是匆匆忙忙起名叫《天命》,写了13w字了,发现自己这题目,毫无辨识度,甚至也突出不了我的主题。
自从开始写这个长篇,我就不敢再去看藕饼文了,目前也只追一个太太的文。我是真的怕不小心撞设定,于是开始闭门造车。
结果写出了这样一个慢条斯理的故事。人家的文章仙气飘飘,一眼万年,我这每天都在养娃,而且娃到现在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封神什么的更是遥不可及。没办法,谁让我非要写成长线,还想跨上几百年,我要是敢让藕和饼分开三天,藕都得托梦来给我几脚……
言归正传,我想改题目。
想了一晚上,首先想要保留《天命》,于是想出了《天命·封神之战》这种假如是电影多半是个烂片的题目。
然后又想再天命前面加,加啥?逆天命、反天命,非天命,死于非命……好好好,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了。
再想,想的就是,《天命》这个题目我是不是,要不起了……我这样一个啥也没有的作者,用不得这样恢弘的题目。我没有那么想的开,我还是想被更多人看到我这个打破常规思路的藕饼封神之战篇。
于是想了一个新的题目《不奉天》。就像我在《人道?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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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仙道?》中提到的:人仙妖三道彼此疏途,天道规则为什么是由仙家制定的?神仙打架凭什么凡人遭殃!妖族凭什么就是邪魔外道!是谁制定的规则,是谁塑造的体系?我就偏偏不信奉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
很好,再想想,天命真的不要了吗,我舍不得。最后将两个题目揉在了一起,想出了《烬天命,不奉天》这个题目。然后我闺蜜吐槽:两眼一黑。下面也有好心读者建议:太高大上了。
现在某叶两眼一黑了。
最后破罐破摔,决定直抒胸臆!
《天命》正式改名为《不封神计划》!
好了,我对着最爱的饼饼发誓这次我真的真的不改题目了。
新的小说名字《不封神计划》,谢谢大家支持~明天下午准时更新《龙吟篇6》
33. 龙吟篇(6)西岐的恶鬼
“荒唐!”申公豹气得攥紧了手上的武器,暗紫色的雷电闪烁着妖冶的光,流转于雷公鞭之上,“你既……既替他挡天劫,又要为……为他隐藏魔丸身份,他能替……替你做什么?”
敖丙看向哪吒,此时的哪吒因为被定身而显得格外安静,身上的魔气也在渐渐减少,他松了一口气,又看向师父,目光灼灼地回答道:“若不是他,我不会明白,我的命运可以由我自己选择。而且哪吒他也为我隐忍了许多。”
申公豹不屑一顾地反驳道:“这……这就是你选的路?你以为这……这么碌碌无为下去就能有机……机会封神登天吗,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
敖丙面色一紧,“师父此话是何意?”
“我今日且问……问你一句,你非得护着这……这小子吗?”申公豹质问道。
“求师父成全。”敖丙抬起眼看向申公豹,倔强的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哀求之色。
申公豹心一软,无奈地叹息道:“你刚刚还想与我断……断绝师徒关系,现在却为了这……这个混小子苦苦求……求情,你当真为了他什么都……都要牺牲吗?你们是命……命中的宿敌,这样根……根本不值得。”申公豹收起雷公鞭,上前轻轻摸了摸敖丙平滑的额头,眼里满是心疼,“我是你师……师父,所以你今天求……求我,我可以放……放过他,但是将……将来有一天你要是走……走投无路了,你还能去求……求谁?”
敖丙垂下头,不发一言。
“你看……看看你现在,你知道你为……为什么要求我吗,因为你太……太弱了,你这个样子,还妄……妄想能约束住他吗?”申公豹口气一转,责备道:“年……年少轻狂,不知天……天高地厚。”
敖丙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辩驳道:“轻狂才有可能打破规则。师父,你我既然道不同,那多说也无异。我今日只求您放过他,来日再见,我自会报答师父今日恩情。”
申公豹冷哼一声,甩手背过身去,愤然道:“一个朋……朋友而已,值得你牺牲这……这么多吗?”末了,又转过头,黑云压境般审视着敖丙,质问道:“你当真只是把他当朋友吗?”
说罢,申公豹身形一晃,很快就消失不见。而那厉鬼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敖丙闭上眼,狠狠咬住了下唇。刚才他对师父的话有多狠绝,此刻他的心便有多刺痛。
值得吗?
他不想封神,他的初衷只是想让弱小的人也能好好活下去,他比哪吒要更早明白,越是上位者越是无情。暴君当道,神仙降下神罚,但是普通百姓也绝不会幸免于难。
兴,苦;亡亦苦。
可是为什么是师父?他为什么一定要与暴君与妲己同流合污?为达目的,一定要用无辜之人的尸骨铺平道路吗?看样子,师父下定决心要利用哪吒的魔气炼就更多的厉鬼,但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去遏制事态的恶化。
哪吒……若是哪吒知道了真相,冲动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会不会被他们利用?敖丙脊背间不由地生出了寒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告诉哪吒真相,让他徒增烦恼?厉鬼畏惧灵珠之力,那这所有恶果便由自己承担。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和哪吒无关。
想到这里,敖丙下定决定要隐瞒所有真相。
“你当真只是把他当朋友吗?”师父的话对,也不对。
哪吒当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也不止是朋友,因为在他心里,哪吒是跟父王一样重要的人。
他是我的——
知己。
是拼尽所有也要守护的,生命中的第一束光。
此时的哪吒安静地站在原地,魔气已经退去,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敖丙起身走到哪吒身边,轻轻拍了拍哪吒的肩膀,但哪吒却迟迟没有反应。敖丙不由地皱起眉,此时他周身灵力阻滞,无法解开哪吒身上的定身咒。若是停留在此处,不知何时崇应彪会再回来;若是贸然带走哪吒,被人发现也无法抵抗,当真是进退维谷。
看来师父是故意不解开对自己灵力的禁锢与哪吒的定身咒。敖丙不由地失笑:刚刚那样言之凿凿地说万劫不悔,现在劫难便来了,真真是现世报。
敖丙轻轻地叹了口气,烦闷间抬眼看见哪吒平静的神色,想起当日在朝歌,自己因为妲己的出现而心烦意乱,哪吒为了哄自己开心,特地变成孩童的样子伸出脸来随便自己揉捏。他这样想着,手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蜻蜓点水般捏了捏哪吒的脸,指尖上传来像皮甲一般坚硬的触感,却给人一种踏实感。
这时,哪吒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敖丙惊慌间忙收起自己的手,但脸庞却因为刚刚的恶作剧悄悄染了一丝红晕,心跳也加快了。
哪吒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却似乎有些羞涩敖丙,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敖丙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自持,只是耳垂红得如滴血一般。
“你没事吧?”哪吒抓住敖丙的胳膊,抬起来左看右看,又一把摸上了他的胸口,忧心如焚地关切道:“伤得重不重?”
敖丙猝不及防间被哪吒摸来看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哪吒的手已经捂上了自己的心口,他惊得后退了半步,一边匆忙地整理着被揉乱的衣服,一边故作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没事。”
哪吒见敖丙向后躲闪,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触碰到了敖丙的伤口,感到更加惴惴不安,他不由分说地就要拉开敖丙的衣服,焦急道:“你别瞒我,我看看伤成啥样了。”
敖丙忙拽住了哪吒的手,不自然地咳了咳,冷硬地拒绝道:“我没事,没什么好看的。”
哪吒见敖丙面色冷峻,怔愣了一下,而后投降似的举起手,一脸无辜地问道:“你怕我嘲笑你啊?都大老爷们看一眼咋了?”
敖丙听了这话手上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但却没有多做反驳。很快,敖丙整理好衣袍,袖角衣襟不留一丝褶皱,只是身上还粘着土,活像一个流亡在外的落魄公子哥。
哪吒不由地有些心疼,这时他突然想起申公豹,脸色大变,咬着牙问道:“申公公呢?”
“走了。”敖丙轻飘飘地回答道。
“我打走的?”哪吒敲了敲自己不甚清明的头,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敖丙紧张的心一颤,却掩饰地微笑道:“对,你打走的。”转而他又一脸担忧地嘱托道:“入魔还是太危险了,你今后不可再冲动。”
哪吒嘿然一笑,挑了挑眉道:“谁让他欺负你,下次再见我把他胡子都拔了!”
敖丙无奈地笑了笑。
“你灵力还能运转吗?”哪吒见敖丙脸色发白,又想起刚刚他的步伐明显沉重了许多,皱眉道:“去找我师父解开吧。”
敖丙点了点头,却又忧心道:“可是咱们还没找到姬发公子。”
哪吒烦闷地抓了抓头发,重重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抱怨道:“死孩子……”
“不如你先去找他,我在这等你……”敖丙思忖道。
“说什么呢!”哪吒一脸不愉地打断道:“别胡说八道!”一边说着,哪吒一边蹲了下来,玩笑道:“这还是第一次我在你醒着的时候背你。”
敖丙唇瓣微张,半天发不出声音,他指尖微微颤了颤,倔强着不愿承认自己此刻的脆弱,他坚定地拒绝道:“不必……”
哪吒不等他说完,直接站了起来,自作主张地将敖丙负在了背上,坏笑道:“别乱动了,我先把你带回去再回来找姬发。”
敖丙趴在哪吒宽阔厚实的后背上,仓促间他的脸颊正好贴在了哪吒的脖颈处,感受到一片炽热,他慌忙抬起头,鼻尖却萦绕着哪吒身上混着焦味的香气,细嗅之下却觉得格外熟悉,仔细一想这似乎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不由地愣了愣。
“你的手啊,放那能得劲吗?”哪吒突然颠了颠背后的敖丙。敖丙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手腕,两臂直挺挺地悬在哪吒胸前,指尖都崩的笔直,表情肃穆,很是端正,很是自持。
哪吒失笑道:“你别这么僵硬,搭我肩膀上就行。”
敖丙咬紧下唇,倔强着不肯就范。
哪吒只得依了他,但又想起那日敖丙醉酒之后调戏自己还吐了自己一身,如今又这样矜持,一时玩心大起。于是他促狭道:“算了,知道你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占我便宜,随你吧。”可能猜到敖丙此刻的窘迫表情,哪吒又坏心思地调笑道:“咱俩都一张床睡了好几天了,不明白你害羞些啥。”
敖丙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哪吒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
哪吒背着敖丙飞回了营地。
一回到营地,南宫适便迎了上来,面带喜色地告知道:“二位道长,你们可算回来了,姬发公子他没事,已经回营帐休息了。”
哪吒听了这话面色一变,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敖丙放到了床上,而后铁青着脸质问道:“你不是说他在崇城吗!什么叫没事已经回营帐了!”
敖丙沉声呵斥道:“哪吒!”
哪吒回头看了敖丙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南宫适面带尴尬,收起了笑容,解释道:“我也是听看守的士兵说的,而且姬发公子刚才确实跑出了营地……”
哪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敖丙见状,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南宫将军,我们奉命来保护姬发公子,不论他是否真的出意外,我们都有责任去寻找他。您不必为叨扰我们而介怀。”
南宫适面上一松,感激地抱了抱拳道:“多谢小道长。那我便不打搅二位休息了。”说罢,南宫适行了一礼,退出了二人的营帐。
“我去找姬发问个清楚。”哪吒攥着拳,指节用力到泛白,忿忿不平地想要跑去姬发的营帐算账。敖丙听到哪吒将指节摁的咔吧作响的声音,忙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你这是想去问他还是揍他?”
哪吒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敖丙大惊之下更用力地攥住了哪吒的手腕,生怕他一气之下释放魔气。哪吒的手腕被握得生疼,倒吸一口凉气道:“你干啥?”抬头看见敖丙一脸紧张,忙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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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他,问清楚还不行?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敖丙见哪吒神色如常,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半晌,哪吒都没有移动一步,敖丙疑惑地问道:“还有何事?”
哪吒抬起手,嘲笑道:“你想就这么拉着我过去?”
敖丙脸一红,忙松开了手。
哪吒耸了耸肩,低头盯着敖丙左看右看,最后咂咂嘴感慨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脸红?啊,不对……”哪吒闭目轻扣额头佯做沉思状,而后抬起眼,目光灼灼,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朝歌你拿龙尾缠了我一晚上醒来之后好像也是这样,还有那天你喝醉了……”
敖丙的眉心一跳,额间隐隐有青筋暴起,他抬起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低声呵斥道:“哪吒!”惊得哪吒心虚地看向了别方。
敖丙叹了口气,收了收眼里的寒光,却还是故作冷漠地说道:“走吧。”说罢,负着手匆匆忙忙地先走出了账外。
哪吒的目光略过敖丙此刻清冷的身影,恍若神仙般遗世独立,不惹尘埃,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寥寥几次的失态。哪吒不禁扬起嘴角,他突然觉得,比起眼前这个看似端方自持完美无瑕的龙族三太子,还是那个会惊慌无措的敖丙更鲜活有趣。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姬发的营帐。
姬发坐在桌前盯着烛火发呆,见二人进了营帐,忙起身迎接。
看见姬发像被霜打了似的,哪吒顿时哑了火,他只能板着脸,粗着嗓子质问道:“你跑哪去了!”
姬发垂下头,抿着嘴,踌躇着不愿开口。
“姬发公子,”敖丙微笑着走上前来,温和地劝慰道:“别自责。”
姬发这才发现敖丙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袍上居然沾染着血和泥,不由地大惊失色,他愧疚万分地深深弯下腰施礼道:“道长,都是我的错,抱歉……”
哪吒叹了口气,大步上前去一把将姬发拽起,没等姬发反应过来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硬是拉着他坐了下来,接着问道:“你为啥跑出去?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风头?”
姬发瞪大双眼,瞳孔微颤,似乎是没料到哪吒如此直言不讳地戳中了自己的心事。他别过眼,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而后求助般看向敖丙。
敖丙温言问道:“那你为什么跑出去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姬发犹豫了片刻,眼里露出一丝惊恐,他半蜷着手指,喉咙有些发紧,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好像看见我大哥了。”
敖丙闻言瞳孔骤缩,但又怕被识破心思,忙假装整理衣袖以此掩盖自己眼里的惧色,再抬眼时已恢复如常,他看向姬发,安慰道:“你先将此事始末细细道来。”
姬发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他声音颤抖着说道:“刚才我离席之后,看见一个黑影在你们的营外鬼鬼祟祟,我以为有人探营就追了上去,他发现我之后就跑了,我一直追到了营地外……”说到这里,姬发心虚地看向了哪吒。哪吒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道:“下次你再敢自己跑试试。”
“哪吒,这事之后再说,”敖丙正色道:“姬发公子,你接着说。”言辞之间,似乎并未觉得哪吒此举有多失礼。哪吒见状不禁得意地偷笑。
姬发见敖丙神情严肃,下意识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那个人行踪鬼魅,我一直追到了悬崖边,本以为把他逼到绝境了,他却……。”姬发说到这里已经面如土色,他攥紧拳头,一脸惊恐地回忆道:“他突然就变白了,然后回过头,我看到的居然是大哥的脸!”
敖丙与哪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神读出了不可思议。
哪吒收起了笑意,表情严肃地敲击着桌子,似乎在细细思考此事的缘由。
敖丙此时却感觉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冷得他如坠冰窖,他回忆起刚才偷听到的对话:“在西岐的那个厉鬼生前可没给他贴符咒束缚他死后的魂魄,也没有被灌过血食,不知为何能魂魄不散,甚至能化成厉鬼杀人。”
人死后魂魄会停留于遗体附近,但在头七之时,魂魄会彻底分离。所谓“魂升魄降,”魂善归天,魄恶滞地,人的三魂会回归天道循环,而七魄则随尸体腐朽滞留于人间,最终逐渐消散。但若是魂魄不散且魄强而魂弱,则会滞留人间为鬼。若死者怨气重,则在头七回魂夜时就会直接化作厉鬼显凶。
魂魄不散,化成厉鬼,难道都是因为——
敖丙顿时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被抽干一般僵冷。
伯邑考是自杀,但也是死在哪吒手里,他死后魂魄可能被魔气所侵蚀,而他的尸体则正好在七日内回到了西岐。
那西岐的厉鬼也许就是——伯邑考。
朝歌城内
“你为你那个好徒儿殚精竭虑,如今他却要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你说你做的这些值是不值?”
“不……不……”
“自然是不值得的,可惜了你为他的一番筹谋。”
“不……不关你事。”
34. 龙吟篇(7)想占你便宜,行了吧
碎碎念:自从改了小说名字,某叶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娃上上章受苦了,得发大把大把的糖补回来:)
这篇绝对要齁死了~
敖丙安慰了姬发几句后便与哪吒回到了营帐。
“你刚才跟姬发说,他看见的伯邑考可能是狐族幻象,”哪吒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觉得,妖族又掺和进来了?”
敖丙心中一震,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有什么不对?”
“嗯……”哪吒皱起眉头沉思道:“总感觉不是。如果是妖族,为什么只是把姬发引出去而不是把他直接抓走?”
敖丙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假装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妖族的目标应该不是姬发公子,只是借姬发公子将你我引去崇城而已。”
哪吒反驳道:“那用姬发威胁咱们不是更有利?”
“妖族行事就是如此不合常理,你何苦纠结这些!”敖丙辩驳道,不自觉地涨红了脸。
哪吒仔细打量着明显与平日不同的敖丙,不知他为何激愤至此,便走到他跟前,见他一脸郁结,想起刚刚敖丙的话,心中有了猜测。
于是哪吒蹲下身仰视着敖丙的眼睛,拉着他的手,难得温柔地关切道:“你怎么了?提起妖族不高兴了?”
敖丙也发觉自己因为心虚而过于激动,赶紧收起被哪吒拉住的手,假装咳了咳,尴尬地转移话题道:“没有,我在想,咱们既然要回西岐,理应告知南宫将军和姬发公子。”
哪吒点点头,站起身就要去找南宫适,敖丙忙拉住他,道:“明日再说吧。”
哪吒看着满身泥土又一脸疲惫的敖丙,心里一紧,他抿了抿嘴唇,又挠了挠头,轻声建议道:“那个,你衣服脏了,我想送你一套新的,”然后又强调道:“我最近法术练的还不错。”
敖丙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袍,从前没有谁在意过这种细节,他自己也不甚在意,哪吒骤然提出来,他先是愣了愣,看着一脸热枕的哪吒,心上一暖,点头道:“好。”
半个时辰后。
敖丙叹了口气,劝慰道:“其实你帮我把这件变干净就行。”
哪吒左一件右一件地挑选着新变化出来的衣服,花花绿绿,色彩缤纷,很是鲜艳。他皱着眉,正为不知选哪一件而发愁,听见敖丙这么说,眉头皱得更深,一脸受伤地问道:“你都不喜欢?”
敖丙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安慰道:“不,我很喜欢。”
哪吒听到这话面有得色,献宝似的地从中选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袍,一脸骄傲地在敖丙身上比划了几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件怎么样?”
敖丙的眉毛跳了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半晌,他才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先去洗个澡。”说罢,负着手飘然而去。
哪吒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对着敖丙的身影喊道:“我一会儿给你把衣服送过去。”
敖丙的身体僵了僵,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他含混地答了一句“嗯”,而后快步离开了营帐。
哪吒见敖丙走远了,施法将混天绫变幻成长袍的模样,展开打量了好一阵,才放心地点点头。
又在营帐中等了一会儿,哪吒觉得敖丙应该洗的差不多了,于是将衣服搭在肩膀上,抠着耳朵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营帐。
正巧有换岗的士兵们经过,见到哪吒和他身上挂着的大红色衣袍,惊得瞪大了眼睛,又见哪吒的视线扫来,众士兵忙垂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哪吒走远一些之后隐约听见身后有人议论:“道长这是要娶亲了?”
哪吒揣着兜走到了河边,远远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再走近一看正是敖丙。哪吒刚要打招呼,却见敖丙将身体浸在水中,水面堪堪没过他的肩膀,他低着头,将脸埋入手中,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哪吒犹豫了一下,盘腿在原地坐了下来,托着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敖丙。
过了很久很久,敖丙才站了起来,将上半身浮出水面,水面刚好没过他劲瘦的腰身。他抬起手,将湿透的长发随意地拨弄到肩侧,露出健壮有力的脊背,而这紧绷的肌肉线条又向着腰腹极剧地收紧,直到落入水面。月光冷冽,将敖丙的身体衬得更加冷白,残留的水珠汇成涓涓细流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在水光的润泽下,这具健壮有力的身体居然被平添了几分,妖冶。
哪吒感觉呼吸一窒,不由地回忆起敖丙醉酒那日,他无意中触碰到了敖丙的腰线,当时匆忙间只觉得硬邦邦,如今想来,哪吒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应该趁机多摸几把试试手感。
这时突然一阵冷风经过,直直拍向哪吒发热的脸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他猛地瞪大眼睛,赶紧呼了自己一巴掌:胡思乱想些什么!
敖丙满腹心事地浸在水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他回过头,与呆愣住的某人四目相对,过了许久,那人露出白白的牙齿,傻笑道:“冷不?给你把衣服拿来了。”
敖丙愣了愣,盯着那件艳丽又扎眼的衣袍看了许久,眼中神色忽明忽暗。半晌,他抬起头,露出柔润的下颌下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随即他抄起岸边的旧衣袍,纵身一跃,从水中飞起,边飞起边展开衣袍,衣袂翻飞间用衣袍包裹住了身体。落地时他不偏不倚地落在哪吒身侧,自然而然地挨着哪吒坐了下来。
哪吒嫌弃地抖了抖敖丙的旧衣袍,不满地问道:“你为啥不穿新的?”
敖丙将衣襟理平整,尴尬地找了个借口,“这件是我父王赠与我的,所以……”
哪吒别过头,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随后托着腮又回望向敖丙,不死心地建议道:“你可以换着穿,”然后一脸别扭地小声嘀咕:“你父王都给你好几件了……”
敖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衣服,然后低声问道:“换成蓝色行吗?”
是夜,哪吒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敖丙似乎长高了许多,他身量修长,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头发散开,披在单薄的肩上,修长的脖颈上蜿蜒着几根若有若无的青筋。他抿着薄薄的唇,面色苍白,而后他微微侧过头,将额头缓缓贴近。肌肤相接的刹那,哪吒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沸腾到能以自抑,而后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顺着额间缓缓流入自己体内,而敖丙的脸色却更加惨白。
哪吒想要推开敖丙,却被敖丙用尽全力狠狠地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突然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又是那个“哪吒”抱着敖丙心如死灰的模样。他回过头,看向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却听不清楚。
哪吒被吓醒了。
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赶紧看了一眼身侧的敖丙:他睡得很安静,只是睫毛不断的抖动,似乎睡的并不踏实。哪吒忍不住摸了摸敖丙失了龙角的额头,心里一疼。
那家伙,出现的时间总是奇奇怪怪的,而且为什么总给自己看这些东西?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哪吒躺了下来,瞪大眼睛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看向敖丙,若有所思。
敖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哪吒,迷茫地问道:“怎么了?”
哪吒不由分说地将额头贴了上去,敖丙被压在床上,退无可退,一双凤目瞪得滚圆,下意识地拿手抵在了哪吒的胸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干嘛?”
哪吒一把将敖丙的手摁在床上,蛮不讲理地将额头贴在了敖丙额上,肌肤相贴,四目相对,哪吒听到了敖丙剧烈的心跳声,他晃了晃神,随即又集中精神仔细试探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梦中那股神秘的力量。他放下心,这才把脸移开,结果下一刻就被敖丙一把推下了床。
哪吒狼狈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一脸无辜地问:“你干嘛?”
敖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定了定神,冷静下来以后才轻叹一口气,道:“抱歉,我以为做噩梦了。”
哪吒的脸一黑,委屈又愤怒地质问道:“啥?梦见我是做噩梦了?”
敖丙一愣,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赶忙下床去扶哪吒。
哪吒一把甩开敖丙的手,抱怨道:“有人抱你你都没反应,我贴你一下怎么了?”
敖丙以为哪吒还在为刚才在崇城的事闹别扭,忙解释道:“你大晚上突然贴上来,所以我……”
哪吒干脆背过身躺在了地上,不耐烦地甩了甩手,破罐破摔地弹出一句:“我就是想趁你睡着了占你便宜,行了吧。”
敖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蹲下身子,用手托起哪吒的脸,将额头轻轻贴在了哪吒的额间,相接的瞬间,敖丙突然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哪吒被这笑容惊艳地忘记了呼吸。
只是轻轻点了一下,敖丙便羞涩地弹开了。然后,他轻声问道:“不生气了?”
哪吒乖乖点了点头。
敖丙劝道:“那睡觉吧。”
这一夜,哪吒失眠了。
第二日,二人告别了姬发与南宫适。
哪吒怕敖丙尴尬,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才背着他飞身回了西岐。
在接近西岐的时候,哪吒敏锐地察觉到西岐境内被设了阵法,而且是对他不太友好的阵法。
敖丙感受到了哪吒的飞行速度减缓,猜到了什么,面色凝重地问道:“可是有异?”
哪吒道:“看样子得走回去了。”说着,他在西岐附近落了地,先将敖丙放了下来,而后默念咒语用乾坤圈束缚了全身的魔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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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孩童的模样。
哪吒揣着兜,一脸郁闷地瞥向敖丙,道:“又得被杨戬那厮笑话了。”
敖丙许久不见哪吒孩童时的模样,乍一看顿觉亲切。他趁机捏了一下哪吒的脸,笑道:“你这样很好啊,笑话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俱笑的敖丙,哪吒不禁思索,昨晚要是变小去贴敖丙,是不是就不会被推下床了。
二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回了西岐。
“申公豹居然还活着嘞?连敖丙的灵力都被他封了?这……到底是咋个回事嘛”太乙真人一脸不解,皱着眉头在屋子里颠着更加滚圆的肚子走来走去。
哪吒被绕的眼晕,跳起来一把拽住自己师父的后衣领,道:“别想了,你赶紧把敖丙的咒给解开。”
太乙真人尴尬地挠了挠额角,嘿嘿笑道:“徒弟啊,莫得良心啊!师父为了你们耗了几百年道行,现在咋个打得赢申公豹嘛?这个咒...”
哪吒气得攥紧了握着太乙真人衣领的手,正要开骂,却被敖丙拉住,敖丙劝慰道:“哪吒,不可以这样。”
哪吒乖乖松了手,烦闷道:“怎么办?去金霞洞找杨戬他家老头?”
正巧杨戬经过,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黑眼圈小孩正抱着胳膊,一脸嫌弃地看着太乙真人。他细腻地观察到了这个孩子手腕上的乾坤圈,心中有了猜测,嘲弄道:“怎么,还童了?”
“你是不是找抽?”被戳中了痛脚的哪吒瞬间火冒三丈。
敖丙见状抄起手边的茶杯,上去拍了拍哪吒攥紧的拳头,把茶塞到了他手中。
哪吒一边瞥着杨戬,一边端过来乖乖喝了一大口,顿觉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面上弥漫开来,他忙吐了吐舌头,幽怨地看向敖丙,“你咋给我喝苦水?”
敖丙温柔地笑道:“败火。”
杨戬则直接无视了哪吒的挑衅,走进屋子后一挥衣袖关上了门,并加了个消音咒,以保证屋内的声音不会传到外面。
敖丙叹了口气,问道:“这几日城中可是有什么变故?”
杨戬点点头,道:“姜丞相前几日去了趟昆仑山,那无量仙翁赠与他一根打神鞭,并且说……”
敖丙见杨戬的目光来回在自己身上逡巡,猜测此事与自己有关,他抿了抿嘴唇,道:“杨师兄但说无妨。”
“他说龙族妖力强大,可灵魂出窍夺舍活人。”杨戬道。
“放屁!”哪吒一气之下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心疼的太乙真人心肝颤了几颤。
“他啥意思?把屎盆子扣龙族头上呗?哪吒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碎片碾成了粉末,怒声道:“鸟东西,贼心不死!”他骂完以后才发现敖丙一直沉默不语,赶紧上去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咱们定能找出真凶还龙族清白!”
敖丙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受,假如真凶真的是伯邑考的话,难道他能说出真相来还龙族清白吗?
敖丙感到愧疚又纠结,神色间难掩落寞,却还是故作深沉地安慰众人道:“无妨,反正龙族背负这些恶名许久了。”
哪吒觉得这话像刀割一样剌的他生疼,他忍不住呵斥道:“放屁,”而后他难得正色道:“被冤枉的事情怎么可以没关系,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你龙族清白!”
敖丙神色复杂地看向哪吒,低声说了句:“多谢。”
哪吒见敖丙神色古怪,便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敖丙垂下眼,掩饰道:“我只是在想,这阵法是不是姜丞相设的?”
杨戬道:“是我设的。”
哪吒火冒三丈地质问道:“你故意的吧?你设结界为啥要把我也挡在外面?”
杨戬冷笑道:“我挡的只是一般的小妖,你这都感觉不到?”说罢,他仔细推敲了一番,眼中添了一抹嘲弄,问道:“所以你怕被这结界示警,特地变成这样走回来的?”说完,目光着重在哪吒的两条小短腿上停留了许久。
哪吒瞬间解开自己的束缚,变回了少年模样,咬牙切齿地抓住杨戬的衣领,怒骂道:“你是不是找揍!”
杨戬微笑着看向哪吒身后的敖丙,眼里写着:不管管?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等我好了再好好教你。”
哪吒身子一僵,松开了杨戬,拧着眉头转头看向敖丙,冷硬地拒绝道:“用不着。”
最后二人和杨戬商定次日动身前往金霞洞。
当夜,敖丙支开哪吒,私自去找了散宜生,希望他能帮忙调查伯邑考这些意外身亡的随从,在伯邑考死之前都做过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散宜生似乎并不惊讶,他叹息道:“其实我也调查过,这些人看似与世子亲近,实际上,”散宜生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极大的怒意,“都和世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35. 番外(一)打工龙的周记(云涌篇迷案真相)……
前尘往事见云涌篇8迷案
本周,我接到了龙王的委托,要我暗中跟随三太子。初次接到龙王亲自委派的任务,我的心情充满期待又略带忐忑。龙王亲自教会我隐息咒,并且反复叮嘱我,不可被三太子发现踪迹,三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清楚,若是有谁为难三太子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龙王殷切的目光极大地缓解了我的紧张情绪,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好好辅佐三太子,誓死捍卫我们龙族的荣耀。
(一)第一周
三太子在修炼
三太子陪着红衣小子哭了一次(叹息)
(二)第二周
三太子在修炼(好像有点不舒服?)
三太子被红衣小子抱了一下!!!(划重点)
三太子给红衣小子烤鱼!!!
三太子踢毽子赢了红衣小子(欢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混小子摸三太子的龙角!!!那个混蛋欺负我们三太子不懂世事!!!龙角能随便摸吗!!!我一定要汇报给龙王!!!
(三)第三周
龙族没联系上,还不小心跟丢了三太子(叹息)
终于感受到了三太子的气息!
三太子好像受伤了?
三太子在一个院子里被一个老头骂了!!!(已经踢了老头两脚)
三太子进入幻境后平安出来(虚惊一场)
三太子遇到了狐族,打伤狐族的女族长
三太子和红衣小子吵架了(欢呼)
三太子被一个带翅膀的丑八怪打了(啊啊啊啊啊啊)
(四)第四周
隐息咒太影响体力,丑八怪没追上,三太子也跟丢了(叹息)
顺着气息跟到陈塘关,三太子已经离开了(叹息)
海夜叉提供消息,三太子去了西岐
(五)第五周
三太子不在西岐,该死的海夜叉!!!
丑八怪居然也在西岐,没找到偷袭机会他就跑了,可惜
遇到了一只潜伏在西岐的狐狸,提供消息三太子说已经赶往西岐。我表示很强烈的怀疑,毕竟三太子刚刚打了他们的女族长。他又说狐族和龙族合作好处多多,希望能卖个好再争取机会合作(我先持保留态度)
狐狸可能没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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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教的胖老头也来了西岐,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三太子
狐狸用摄魂术控制了西伯侯府里的下人,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我计划先打晕一个人然后变成他的样子混进西伯侯府等三太子,顺便打探消息
狐狸说我这个主意很蠢,不把人杀掉会后患无穷,我没杀过人,狐狸说他之前用摄魂术控制的人已经死了,名字叫阿牛,是个后厨采买的,可以借给我附尸,这样就不需要浪费力量施展隐息咒,但是记得用妖力维持肉身活性,不然容易腐坏,我暂且试试
(六)第六周
狐狸最近一直跟着一个四处杀人的鬼魂,也不怕鬼魂把他也杀了
这是谁?三太子吗?他的龙角呢?他的气息怎么也没了?难道他也施展了隐息咒?
我必须要去向龙王汇报了
该死,为啥被龙族附尸的人会长龙角啊?不管了,先挖掉吧。早知道不浪费那么多妖力维持肉身活性了,血真多
还好跑得快,差点被发现
龙族在哪啊?
作者婆婆妈妈的解释:除了第一个被发现的人(阿牛),别的人都是厉鬼杀的。
36. 龙吟篇(8)九幽地狱
碎碎念:
这篇小说我想写出妖性的混沌,人心的复杂,神性的超然。
饼饼是灵珠又是妖族,他既有神性的善又有妖族的混沌与破坏力;哪吒是魔丸又是人类,他既有魔的混沌无序,又有人的善意与挣扎,他们在经历了复杂的世事之后会如何变化呢?会放弃什么又会坚守什么?
因为是【龙吟篇】所以会着重描写饼饼,但是哪吒其实也在变化,比如【龙吟篇7】偷偷把混天绫做成衣服送给了饼饼,这种暗戳戳的关心。两小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对方,感情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我的文章中的感情描写就是这种慢慢流淌着的、细水长流的感觉。
散宜生似乎并不惊讶,他叹息道:“其实我也调查过,这些人看似与世子亲近,实际上,”散宜生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极大的怒意,“都和世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敖丙眼睛微微瞪大,询问道:“散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说……那日伯邑考兄长遇害还有其他缘由?”
散宜生的一腔愤慨慢慢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道:“人人都说姬发公子冲动,却不知是背后有小人推波助澜才导致他险些带兵冲入朝歌去救侯爷。”
“是谁?”敖丙问道。
“正是跟随世子多年的那个手下,也是第一个死在西岐的人。此人表面上对世子言听计从,但却背地与北伯侯暗通款曲,这才害的侯爷被囚禁于朝歌。”散宜生冷笑一声,道:“之后此人故意挑唆姬发公子带兵去攻打朝歌,再劝世子带礼物孤身前往朝歌求情。是他安排人手跟随世子进入朝歌,打算暗中下手害死世子并嫁祸给姬发公子。”
敖丙感到自己的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人心之恶毒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面色冷峻,皱起眉头,问道:“散大人的意思是,即使妲己不现身,伯邑考兄长也难逃厄运吗?”
散宜生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散大人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敖丙问道。
散宜生摇头道:“我家那死去的幕僚也参与过此事,他在世子的近侍死后留下了遗书,不久后便遇害了。”
敖丙感觉脑中嗡鸣,犹豫了些许,还是询问道:“他们为何要背叛西岐?”
散宜生负手从堂中走入院落,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叹息道:“小道长,你多年修炼与世隔绝,并不懂人心。人性生而贪婪,自私而好利,如今又身处乱世,忠诚是极其脆弱的东西,”他又看向敖丙,微笑道:“只是小道长身为仙家,不需要懂这些。”
敖丙又问:“难道伯邑考兄长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吗?”
“世子走之前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他也许想过此次可能有去无回。”散宜生哀叹道:“但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其实他的性子比姬发公子还要倔强几分。”
敖丙身躯一震,心上泛起苦涩,“他为何非去不可?”
“世子他想以最少的代价换取侯爷和西岐百姓的生机,至于自己的安危如何,他早已不在乎了。”散宜生眼中尽是惋惜,“世子若是生于盛世必是一代仁君,只是生逢乱世,容不得他的仁善与赤诚。”
“若生逢乱世便容不得仁善,那这人间与地狱何异?”敖丙愤慨道。
“小道长,在乱世之中,善良是最奢侈的东西,世子这般身份都拿不起,更何况其他人?”散宜生道。
敖丙愣了半晌,问道:“散大人此意,越是弱者越不配拥有良善吗?”
散宜生眼中多了几分无奈,他解释道:“小道长没有体会过民生疾苦,也许不会明白,在人世间,没有绝对的恶,也没有纯粹的善。只有夹杂于秩序与混沌之间的,弱者的求生之道。”
敖丙感觉散宜生又恢复到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知道再多问散宜生,也不会知晓更多细节了。
毕竟在散宜生看来,自己是不懂人心的,所以他也不会与自己交心。
“这世上善恶终有报,作了恶便要承担代价。”敖丙面色冷峻,坚定地说道:“不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应作恶。”
“小道长若是这样想,”散宜生眼中多了几分戏谑,“怕是很难得道成仙。”
敖丙微微瞪大双眼,眼中闪出一丝疑惑,他问道:“此话何解?”
散宜生道:“小道长的想法还是与一个凡人无二。这世俗的善恶在神仙眼里应当是枷锁,而小道长却不愿摒弃这身枷锁,如何能修炼成仙?”
敖丙惊讶地看向散宜生,不自觉地捏紧袖口,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与凡人无二?难道自己已经有了凡人的悲喜好恶?
散宜生见敖丙一脸不知所措,微微一笑,道:“难怪姬发公子如此喜欢与小道长相处。只是可惜小道长与我等注定缘分浅薄,不然留在人间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敖丙回过神来,忙垂下眼谦逊道:“我算什么,姜丞相才是能襄助西岐之人。”想起姜子牙还在追查凶案真相,他又问道:“散大人可将这些人与伯邑考兄长的关系告知了姜丞相?”
散宜生点头道:“姜丞相已经知晓此事,并且认定此案与妖有关。如今他令杨道长设下阵法就是为了抓到潜伏在西岐的妖族。”
敖丙沉默地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日,哪吒敖丙与杨戬三人动身前往金霞洞。
几日不见,玉鼎真人依旧神采奕奕,见到自家爱徒回来看自己,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欣喜道:“甚好甚好,看来你们顺利进入西岐了。”
杨戬点头道:“一切都好,只是此次回来有事请师父相助。”
玉鼎真人正色道:“可是遇到麻烦?”
敖丙上前来恭敬地行了礼,略去魔丸会将游魂变作厉鬼之事,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玉鼎真人了然,道:“此咒不难解,只是破费时间,你与我来。”说着,便一甩拂尘,进了静室。
敖丙正要跟上,哪吒却拽住了他的手,一脸不放心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敖丙反拍了一下哪吒的手,笑着安慰道:“没事的。”
杨戬在二人身后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进了静室之内,玉鼎真人指了指蒲团,示意敖丙坐下,而后自己正襟危坐地面向敖丙,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敖丙诧异地瞪大了双眼,面带尴尬之色地小声说道:“您为何这么问?”
“你师父申公豹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崇城,是在密谋什么大事吧。”玉鼎真人笃定道:“他只封印你的灵力,却不封印哪吒,最后还肯放走你们,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你知道了。”
敖丙愧疚地低下头,抿着嘴,迟迟不作答。
“毕竟那是你师父,”玉鼎真人叹息道:“让你说出他的秘密的确是难为你了。既然你不愿说,那也无妨,你且调整内息,我将你的咒解开。”
敖丙沉吟些许,犹豫着问道:“道长,我有些事情想求您解惑。”
玉鼎真人微笑道:“但说无妨。”
“若是鬼魂杀了人,该当如何处置?”
“若亡魂因仇怨或冤屈而滞留人间作恶,则可通过超度化解其怨气,但超度只可减轻他的痛苦,杀人罪业深重,要想再度投胎,先要入地府接受刑罚。”玉鼎真人又道:“若是超度无用,则需镇压。若罪业较轻可暂时镇压,再押赴地府审判;若罪业深重则需长期镇压直至消散。若是镇压不得,只得诛灭了。”
“那如何界定鬼魂的罪业是轻是重?”
“先观其动机,是报仇还是嗜杀,再判定因果,是否属于业报循环。若是冤魂复仇为轻罪,故意杀人为中罪,但若是屠杀或弑亲则为重罪。”
敖丙捏着袖子用玉鼎真人所说的标准衡量了一番伯邑考所犯的罪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若是度化成功,鬼魂被押入阴司,会遭受怎样的刑罚?”
“若是轻罪则关押入枉死城服劳役以消除业障,等到释放之日则可投胎畜生道;中罪则要先关押入九幽地狱的某一层遭受刑罚,从此世代投胎入畜生道;重罪则要投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接受刑罚,不得超生。”玉鼎真人道。
听到这里,敖丙心中一紧,“冤魂杀人,还有机会转世为人吗?”
“阴律无情,既然犯下杀孽,便要承担业报。”玉鼎真人道。
敖丙紧咬下唇,心中万分郁结。伯邑考兄长不应当承担这样的业报。他身处权谋倾轧的旋涡中,却不以世间浑浊为借口而随波逐流,他不冷漠,他不骄矜,他明明看透了人心的恶却依旧选择了善。他不应该就这样死了,更不应该在死后还魂魄不宁。
但是这件事归根到底应该怪谁?是妲己,是自己,还是哪吒?他们都是这出悲剧的凶手,谁都逃不脱这份罪孽。
想到这里,敖丙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若是尽力帮冤魂赎清罪孽,可否让他免遭苦厄,转世为人?”敖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愿倾我所有,替他赎罪。”
玉鼎真人看向敖丙,心中有了些猜测,他道:“你身为灵珠,可以灵珠之力度化冤魂,只是要想替他赎罪,”玉鼎真人叹息道:“是要遭反噬的。”
敖丙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希冀,他跪倒在地,毫不犹豫地请求道:“求道长指点。”
“你现在施展了隐息咒,这已经消耗了你大量的灵力,若是你执意承担鬼魂的罪业,即便你是灵珠,也会损失道行,若是他的业力过重,你会被这怨气污染,严重的话怕是会魂飞魄散。”玉鼎真人严肃地呵斥道:“你年纪轻轻,不要不知深浅,这世上的事不是靠你的一腔热血就都可解决的。”
敖丙看向玉鼎真人,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打定了主意,面上不动声色地歉然道:“道长此话有理,是我太冲动了。”
玉鼎真人的目光在敖丙脸上巡视许久,似乎是想勘破他的真心,敖丙一脸平静,并未露出丝毫破绽。玉鼎真人正色道:“但愿你是真的明白。”而后他又叹息道:“冤魂害人,是不是与你师父有关?看来你的师父此次难以回头了。”
敖丙故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是出现了一丝伤感,他闭上眼,低声道:“我会劝他的……”
“若是他当真炼厉鬼来干扰封神之战,我绝不会饶他。”玉鼎真人压紧眉毛,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若与他再相遇,记得将我这话转告于他。”
敖丙面带愧色,小声应允道:“是。”
玉鼎真人看向敖丙,面色柔和了许多,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内疚。你自身能力是有限的,不要将什么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玉鼎真人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敖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与哪吒杨戬他们应当互帮互助,仅凭一腔孤勇是成不了大事的。”
敖丙点了点头,却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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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动摇自己之前的想法。
玉鼎真人劝罢,示意敖丙坐下,而后拈诀默念法咒,指间闪烁起光亮,直直地点向敖丙的额间……
“这么长时间。”哪吒抱怨道:“解咒这么麻烦吗?”
杨戬冷哼一声道:“要不你来?”
哪吒瞥了杨戬一眼,嘲笑道:“你不是也不行。”
杨戬耸耸肩,道:“他又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特意将“朋友”二字咬的极重,语气中多了几丝戏谑之意。
“你嫉妒?”哪吒得意地挑挑眉,“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的,你还得多改改你的臭脾气。”
杨戬的眉毛抖了抖,不知眼前这家伙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在故意装傻。他随即又想起一事,问道:“你把护体的混天绫送给他了?”
哪吒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戬嗤之以鼻地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旁人的道法都跟你一样烂?”
哪吒气得将手捏的“咯咯”作响,攥起拳头对向杨戬,威胁道:“你是不是找揍?”
杨戬冷笑道:“你若是不释放魔气,在我手下过不了三招。一遇到凶险之事就释放魔气,长此以往,早晚暴露身份。”接着又诛心道:“若不是为了你,他会这么累吗?”
哪吒哑然,慢慢放下拳头,沉默许久,突然问道:“你说,敖丙伤成这样是不是我害的?”
杨戬怔愣了一下,继而正色道:“他的确承受的比你更多。”
“他心事总是很重,而且很多事他都不愿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哪吒神色黯然,随即苦笑着自嘲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看惯了平常暴躁却直率的哪吒,如今看到他这样伤感,杨戬感到颇为尴尬,他咳了咳,故意挑衅道:“其实很简单,你要是改改你的臭脾气,也不是没得救。”
哪吒眼中的伤感一扫而空,愤慨地抗议道:“你好意思说我脾气臭!”
这一幕恰好被解完咒刚刚走出静室的敖丙看到,他在恢复灵力时感受到了身上的混天绫,本想归还,见此只得高喊道:“哪吒。”
哪吒听见敖丙的声音,面上一喜,不再管杨戬,快步扑了上来,拉着敖丙左看右看,问道:“解开了?”
敖丙微笑着点头,又茫然道:“你又和杨师兄吵什么?”
“他这个臭脾气居然说我脾气不好,”哪吒拉着敖丙想要评理,“你说,我脾气差吗?”
敖丙选择性忽略在崇城被哪吒气得失态之事,坚定地回答道:“当然不,虽然你性烈如火但嫉恶如仇,说话口不择言但坦率真诚,做事桀骜不驯但敢为人先,”敖丙目光如炬地安慰道:“你很好很好,真的。”
敖丙哪吒被一连串成语晃的发晕,最后只听到了“很好很好”四个字,得意地翘起嘴角,看向杨戬,道:“你看,就说你脾气差所以没朋友。”言下之意,他是觉得敖丙与他做朋友是因为他脾气极好。
杨戬瞥了哪吒与敖丙一眼后径直走开了。
哪吒与敖丙商议后决定在金霞洞调息一日再直接飞回崇城。杨戬则先行一步回了西岐。
“哪吒,混天绫还你。”敖丙私下里换下了哪吒所赠的衣服,将混天绫幻化回原样递给了哪吒,嘴角微扬,感激道:“多谢你的好意。”
哪吒撇了撇嘴,不满道:“你干嘛?不稀罕了?”
“当然不是,但是混天绫是你的护体法器,若是赠与我,你遇险时该怎么办?”
“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哪吒挑了挑眉,“小爷我只会让别人遇险,没有别人威胁我的可能!”
“哪吒,封神之战凶险万分,不可如此大意。”敖丙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怒意。
“是啊,你既然知道凶险万分还不赶紧收好了。”哪吒的眼里浮现出几分焦躁,“你现在灵力这么低微,下次再遇到申公公或者别的强敌怎么办?”
“我上次只是一时大意,即便我现在灵力低了些,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倒是你,如今不能随便释放魔气,没有护体之物若是被偷袭便可能伤及性命。”敖丙劝慰道。
“非得有性命之忧才算凶险吗?”哪吒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我护体什么时候靠过混天绫,你要是不稀罕我送你东西,那就把其他的都还回来!”
“哪吒!”敖丙眉头一簇,面带愠色地说道:“你不要不讲道理。”
哪吒一甩混天绫,将混天绫缠上了敖丙的手腕,一用力便将敖丙拉向身前,嘴角扬起一抹桀骜的笑意,俯视着敖丙,不容置喙地说道:“我就这么不讲理,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罢,手一松,混天绫似有灵性一般又化入了敖丙体内。
敖丙怔愣了许久,感受着混天绫在体内流转守护着全身的灵脉,心情万般复杂,只得无奈地叹息道:“既然如此,我也赠你一物。”
说罢,他解开身上的隐息咒,周身泛起灵光,冷白色的皮肤上隐隐泛起龙鳞的纹路,下半身迅速化为龙形,只是到了腰身之处却戛然而止,他再次运转灵力想要变为真身,却像是被封印一般无法变回龙形。
他怔愣许久,突然意识到:剜掉龙角之后,他已经无法再变回完整的龙形了。
碎碎念:饼饼你真是个不听劝的犟种
这就是少年时代的饼饼,年少轻狂觉得自己可以承受一切,等吃了亏以后饼饼是会成长的。
37. 某叶关于藕饼人物解析
不知不觉已经14w字了,我发现自己一边喊着更不动了一边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
最近在别的地方收到了读者评论,说看得出我想写一个完整的故事,并且塑造一条完整的感情线。我很开心被人看到了我的野心。的确,我就是想要给藕饼最好最好的,我想要他们也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有从懵懂到试探再到确认心意的循序渐进的感情线。
今天的人物分析基于已更新的情节。因为是一条成长线,所以现在的藕饼还处于成长过程中,并不是最终形态。
一.风起
【风起篇】的情节讲的是藕饼进入朝歌并卷入封神之战的故事。
在这里藕饼因为伯邑考的死而爆发了第一次争吵,而这次争吵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二人要走的路并不完全相同。哪吒是想为娘亲和陈塘关的百姓讨公道,饼饼却要为龙族的兴衰存亡负责任。一个可以勇往无前不顾生死,一个却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在没有矛盾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旦有了要抉择的时候二人就会有冲突,现在的哪吒不能完全明白敖丙的“犹豫不决”,敖丙也会担忧哪吒的“不管不顾”,这种完全相反的心情,自然会慢慢变成心结。
二.云涌+龙吟前四章
【云涌篇】讲的便是哪吒与敖丙在正式进入封神战场之前的故事。【龙吟篇】已更新到初入战场并见到了申公公。
1.关于敖丙
从朝歌开始,敖丙就因为自己妖族的身份而人人喊打,西伯侯憎恶过他,雷震子以及金吒木吒都曾经因为识破他的身份而对他大打出手,而敖丙要想跟哪吒一起以正派的身份加入封神之战,就必须要做出牺牲,也就是剜掉自己的龙角并且隐藏自己的妖族气息。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敖丙为了得到主流的认可而选择了“阉割”自我。假如能坚定自我,不失去本心,那这种“阉割”就是蛰伏,等待时机成熟就会破茧重生;但假如随波逐流,认可规则,那就会失去锐气,泯然众人。(当然我们饼饼是哪一种,大家都明白的。)
在两次与妲己的会面中,敖丙完成了从自我怀疑到坚定内心的转变。妲己所说的“妖有妖道,人妖仙殊途只能为敌”的观点并不能说有错,但是敖丙却领悟到了除了让人道、仙道与妖道彼此殊途之外,还可以有一条能让三者和平相处,互不侵犯的“众生道”。但是这注定是一条孤独之路,即便是将来的受益者此刻也会成为他实现这条道路的障碍,所以走这条路注定是千难万难的。
为了隐藏自己的妖族身份,敖丙对自己施了“隐息咒”。从这里开始,他变弱了,也就意味着,他会渐渐发现失去了灵珠之力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或许之后他会有更深的感悟,或许他会觉得自己之前理想主义非常幼稚。
我并不想将敖丙塑造成一个从头到尾都无比坚定毫无缺点的龙族太子,他也有正常的情感,他也会怀疑也会害怕也会生气也会失态,所以之后的他会越来越“不完美”,但是更加真实,更加快乐。
2.关于哪吒
哪吒两次在幻境中遇到了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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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空的BE的哪吒,从第一次的懵懂到第二次的确认,他知道自己的鲁莽也许会害死敖丙,但是他又因为不经世事,并不知道怎么能真的帮助到敖丙。他只是暂时地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但是在遭遇刺激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知退让。甚至是因为害怕失去敖丙,他会不计代价地来保护他,殊不知这种不计代价的冲动对敖丙的伤害更大。
只是蛰伏并不是哪吒行事的风格,如果他真能屈从,那他也不会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宣言,他也不会带动敖丙觉醒。所以敖丙会说,希望哪吒永远不要变(龙吟篇3)。
在西岐,哪吒得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肯定,在攻打崇城的时候,他甚至因为立下战功而得到了更多夸赞,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哪吒开始明白为什么要反抗殷商的暴政,也懵懂的有了“守护苍生”的概念。只是这个时候的他还被众人当成是灵珠,而敖丙为了让哪吒能够坚定自己的存在价值会牺牲更多来守护哪吒的秘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写完最新的【龙吟篇(5)万劫,无悔】一直没走出来的原因。
哪吒也许要等到失去了饼饼才知道要如何变成一个更成熟的人吧。
三.最后的话
有收到过一些读者的评论,说《不封神计划》是他们最喜欢的藕饼长篇之一,对于这个评价,我有些汗颜,但是我会为了这些喜欢而努力做到最好。
我现在惨是有点惨啦,感觉不公平也是真的,但是有热度很好,没有热度也罢,我只要写一篇,再写一篇就好了。
38. 龙吟篇(9)归处
碎碎念:藕饼之间的爱没有谁比谁更多,是双向的守护和奔赴,这就是强强的魅力啊!
说罢,他解开身上的隐息咒,周身泛起灵光,冷白色的皮肤上隐隐泛起龙鳞的纹路,下半身迅速化为龙形,只是到了腰身之处却戛然而止,他再次运转灵力想要变为真身,却像是被封印一般无法变回龙形。
他怔愣许久,突然意识到:剜掉龙角之后,他已经无法再变回完整的龙形了。
“怎么了?”哪吒见敖丙只化了龙尾,疑惑间想起当初抗天劫的时候,敖丙用了一个叫“万龙甲”的东西加上师父的法器才堪堪保住了他们的魂魄,他后背一寒,猛地攥住敖丙的手腕质问道:“你想干嘛?想拔龙鳞!”
敖丙怔愣间被哪吒突然发问,来不及反应便回答道:“你怎么知道?”说完之后便觉得后悔。果然,哪吒的面色铁青,立刻怒喝道:“我要说你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要你牺牲自己!你忘记在朝歌答应过我什么吗!你明明发过誓,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先考虑你自己!你都忘了吗!”(风起篇5寻龙)
敖丙抿着嘴,一言不发,任由哪吒的火气愈发愈大,最后哪吒甚至质问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好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敖丙终于忍无可忍地反驳道:“难道你就相信我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哪吒攥起拳,他第一次这样真心真意地对待另一个人(妖),换来的居然是他这样的评价,他顿时感觉一颗真心被狠狠扔到了地上,他强忍着怒气,问道:“我怎么就不信任你了?”
“不是不信任,是不相信,”敖丙叹息道:“你为何不相信我可以处理好我身上的事情?”
哪吒一愣,他并没有听懂敖丙的意思,但他隐约感受到了敖丙身上的怒气和烦躁。他立刻不吭声了。
敖丙看着自己的龙尾,感到心里焦躁不安,他垂下头,哑声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已经弱到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哪吒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保持着沉默。
敖丙当他是默认了,自嘲地笑了笑,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他拍了拍哪吒的胳膊,歉疚道:“抱歉,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多谢。”
哪吒不喜欢敖丙这种客气又疏离的语气,仿佛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宁愿敖丙跟刚才一样冲自己发脾气。他皱了皱眉,试图理解敖丙之前话中的意思,思索再三,才不确定地问道:“你觉得比我弱了,所以心里难受?”
敖丙微微一笑,道:“是有些不适应。”
哪吒簇着眉头掐住了敖丙的脸,向下拽了拽,道:“不想笑别笑了。你干嘛跟我还这样?”
敖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缓缓垂下嘴角,轻叹道:“哪吒,假如你是我,现在要沦落到靠朋友的法器来护身,你会很高兴地接受吗?”
他本就怕自己会成为哪吒的负担,所以他竭力想要证明,即便灵力大减,自己也不会成为累赘。可是哪吒此举却让他明白,在哪吒眼里,如今的自己,终究是不堪一击的。
他受不了这种怜悯。
哪吒愣了愣。仔细思索了一番,他终于恍然道:“你是不是怕拖累我?”
被这样直接地戳破了心事,敖丙有些意外和尴尬,他别过脸,生硬地回答道:“是。”
哪吒一把搂过敖丙,咧开嘴一笑,朗声道:“假如是我变成你,我会庆幸,身边还有你这个朋友守着我。”
看着敖丙有些无措的表情,哪吒搂住肩膀的手顺势滑入敖丙发间,将敖丙的脸与自己贴近,额头相抵的瞬间,哪吒感受到了敖丙身体的僵硬,他笑了笑,道:“你可能忘了,但是我还记得,我说过,都是应该的,你帮我或者我帮你,都是。”(风气篇7昏纣)
敖丙心上仿佛掠过飓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为了自尊而拒绝哪吒好意有多么的可笑。那从来都不是怜悯,而是哪吒的一颗真心。
他释怀地笑了。他们之间,何须计较谁强谁弱,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并肩同行。
感受到敖丙的身体明显放松了很多,哪吒这才松了手。
敖丙缓缓抬起头,嘴角多了一丝笑意,他小声道:“谢谢你,哪吒。”说罢,他一手扣住身下的几片龙鳞,稍一用力,将它们连着血肉从身上剥离,紧接着他迅速施法将伤口愈合,而后递给哪吒,道:“当年的万龙甲就是父王和其他龙族身上最坚硬的龙鳞制成的,如今我赠不了你最坚硬的,先把这个……”说着他反手将龙鳞贴近了哪吒胸口,另一手的指尖泛光,默念咒语,刹那间,龙鳞紧密相连并泛起金色的光芒,而后慢慢融合成一个隐隐泛着龙纹的护心镜。敖丙笑了笑,将护心镜贴近哪吒的胸口,道:“送你了。”话音刚落,护心镜便融进了哪吒体内,很快消失无踪。
哪吒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感觉有一股灵力环绕,他愣了愣,问道:“你这算什么?报答我?”
敖丙摇了摇头,道:“你想护着我,我也想护着你,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哪吒再次将掌心覆上了心口,感觉这里除了灵力萦绕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牢牢地牵着自己,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管将来他何去何从,都有了归处。
他心生欢喜,不禁笑意更深,他看向敖丙,含混着说出几个字。
敖丙没有听清,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哪吒抿住嘴收敛了笑意,别过身子,甩了甩手,别别扭扭地敷衍道:“没听见就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敖丙微微一笑,又将龙尾化作人形,承诺道:“以后我会赠你更好的。”
哪吒像是有人想抢走他的宝贝一般护住胸口,拒绝道:“不要,这个就很好。”
敖丙一笑,随即正色道:“哪吒,你将混天绫给了我,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说着,他又羞愧地喃喃道:“我的身份终究还是连累到了你。”
“敖丙……”哪吒迟疑着开口,明明敖丙的话是他不爱听的,他却并不觉得愤怒,他突然确切地感悟到,此时的敖丙并不是在向自己道歉,而是,示弱。
敖丙的骨血中流淌着独属于龙族的骄傲,但他的血脉却是他处处碰壁的原罪。
他和他,生来就被世俗判定为是有罪的。他自己是魔丸,哪怕从未伤过人,还是人人喊打;敖丙是龙族,哪怕已经被镇压海底,依旧被天庭视为威胁。别人的看法当然都是狗屁,但是这些看法却依旧能变成枷锁甚至是利刃,伤的他们这些不信命的家伙千疮百孔。
他们虽然明白,罪不在己,但是却扭转不了乾坤。觉醒只是心的解脱,代价却是从此以后生命中再无坦途。因为世俗的偏见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而他们也不可能远离世俗。
幸运的是,他们并不孤独。既然这世间容不得他们,他们就要一起活得更狠,更倔,更难以摧毁,让所谓的天命,无法再将他们踩在脚下。
“我们是伙伴,”哪吒伸出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些许,转而落向了敖丙的后背,顺势将敖丙揽了过来,看着他,眼里满是热切,认真地说道:“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敖丙心上一暖,下意识想要道谢,却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他莞尔一笑,目光中流露出不可撼动的坚决,他轻声道:“好。”
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也愿意为了你倾我所有。
离开金霞洞之前,玉鼎真人单独留下哪吒,问道:“之前我便感受到不对劲,今日你一来我更加确定,你身上是不是还附了另一个元神?这气息居然如此相近,实在奇怪。”
哪吒皱了皱眉,问道:“有什么影响吗?”
玉鼎真人从哪吒的语气中感受到他已经知晓此事,于是回答道:“倒是不会伤身,只是……”
哪吒摆摆手道:“那就没啥问题了,让他待在这呗。”说罢便揣着兜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徒留准备了一番化解之道的玉鼎真人在风中凌乱。
二人飞回了崇城。
在离开的这几日里,南宫适带领姬发又斩杀了崇城几员大将,城中的少主崇应彪紧闭城门不敢再迎战。
此时,南宫适正为了要不要一举攻城而烦心。若是一举攻城,便会连累城中百姓,有违西伯侯的初衷;若是不攻,等崇侯虎从朝歌回来搬来救兵,情势便会发生扭转。南宫适愁的茶饭不思,他不知此事应该汇报给西伯侯还是姜子牙。侯爷定然不会让他攻城,但是战机转瞬即逝,只会白白错过机会;但若是直接汇报给姜丞相,姜丞相自然会下令攻城,只是事后必会见罪于侯爷。
这碗水怎么端能端平,南宫适很是头疼。
姬发不懂南宫适的为难,每天都跑进营帐里询问为何不攻城。这让南宫适更加头疼。
所幸敖丙和哪吒回来了,南宫适觉得自己头疼的好像没那么厉害了。他非常热情地去欢迎了仙风道骨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小道长敖丙还有之前立下战功身手极佳的哪吒。
“小道长,多谢你赠的地形图,这几日来靠着这个地图,我军战无不胜,逼的崇应彪那厮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紧闭城门。”南宫适夸耀道。
姬发也点头表示赞成道:“是啊,多谢李道长。”(藕给饼起名:李大海,见龙吟篇2)
敖丙谦逊地表示自己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哪吒却面有得色,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之后南宫适便将战局的情势告知了二人,想与二人一同商榷解决方案。
哪吒听后果断地回答道:“现在百姓在那个什么彪手底下就不受苦了?咱们攻进去是救他们,还犹豫什么。”
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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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表示赞同。
敖丙沉吟道:“如果能让崇应彪主动投降便是最好不过了。”
南宫适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家伙的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咋可能主动投降?”哪吒不屑道:“不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能投降吗?”
姬发附和道:“没错,不管伤亡再惨重,死的都是他的手下和无辜的百姓,他自然感受不到痛,怎么可能会放弃权利主动投降?”
敖丙没有否认二人的话,他无意识地搓着衣袖,思考许久才开口询问道:“南宫将军可想到什么权宜之计?”
南宫适犹豫些许,坦言道:“崇侯虎之弟崇黑虎倒是个会审时度势之人。若是他能帮我们,此事便有兵不血刃的转机。”
敖丙点头道:“那南宫将军不如将此事同时汇报给侯爷和姜丞相。”
南宫适还是有些犹豫道:“只是这崇黑虎也不是良善之辈,若是他临阵倒戈,怕会误事……”
哪吒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啥都怕,还能成事吗?”
敖丙拍了拍哪吒,劝解道:“南宫将军身在其位,事事需要考虑周全,一念之差便有尸山血海的可能,自然要万分谨慎。”
姬发听了此话,沉吟了许久,似乎顿悟了什么。
“只是既然咱们无法参透全局,还是得靠姜丞相的才智了,”敖丙道:“南宫将军,你且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写清楚,我与哪吒替你呈交给姜丞相。”言下之意,是愿意与南宫适一同承担被责难的风险。
哪吒听了这话隐隐有些担忧,这姜子牙正满世界地抓龙族,敖丙还往陷阱里扑,就算老头的修为不怎么样,但他手上有那个老贼给的打神鞭,万一伤到敖丙怎么办。于是哪吒插话道:“你留下,我回去一趟就行。”
敖丙惊讶地看向哪吒,须臾之间便了悟到哪吒这样说的原因,于是配合着赞同道:“也好,我留下照应。”
姬发听了此话,面上露出些许窃喜之色。
南宫适见二人愿意支持他的主意,新生感激,道:“多谢二位道长,只是此事与你们无关,若是未成,切莫自责。”
敖丙微笑道:“南宫将军,今日咱们既同袍同泽,自然应当休戚与共,勠力同心。”
南宫适感慨道:“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能与仙君共缔袍泽之契,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说着,从案牍上举起一碗水,递给敖丙,道:“某以水代酒,在此谢过小道长的高谊。”说罢,举起碗一饮而尽。
哪吒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家伙没让敖丙陪着他喝酒。
哪吒回了西岐之后,姬发便求敖丙让他教自己绘制地形图。
二人交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入夜了,姬发恭敬地退出了敖丙的营帐,约定改日再来请教。敖丙约莫着哪吒要深夜才可归来,决定打坐等待他回来。
深夜时分,敖丙听见外面响起几声凄厉的尖叫声,他猛地睁开眼,只见篝火明明灭灭,将一群慌不择路的身影投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上。显然军营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敖丙忙起身走出营帐,只见一人急急忙忙地跑来报信道:“道长,有……有鬼!”
敖丙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师父在此处。他调动起周身的灵力想要感知师父的气息,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气。他慌了神,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哆哆嗦嗦地指向一个方位,结结巴巴地说道:“鬼……鬼会附身,还……还……”那人似乎回忆起极其可怖的事情,面如土色地说道:“挖……挖心。”
敖丙身躯一震,猛然回忆起当时在崇城的密室之中,那个一直跟随着自己的鬼在吸收了哪吒的魔气之后也是将附身的尸体的心剖了出来。难道是它?
敖丙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飞身而去,沿途都是奔逃的士兵,随着感知到的魔气越来越盛,他终于在一处营帐外看到了一个满身血污,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人”似乎感知到了身后的敖丙,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朝着敖丙便走了过来。
碎碎念:解读一下南宫适的想法
他自己很想借机攻城,但是怕大领导(西伯侯)不高兴。二领导(姜子牙)可能会支持自己,但是俩人要是背着大领导搞事情也不合适。大领导和二领导要是因为这事不和,他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会觉得是自己做事方法有问题。然后他就想到了第三个办法,就是找崇黑虎,但是这个崇黑虎可信不可信是个谜,要是领导真的采纳了建议最后失败了是要背锅的。
不过我们南宫适将军真的是位好同志,如果换个人索性直接等领导的命令,领导们吵不吵架,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说多错多,乱出主意要背锅,还不如不出主意。这就是“干不如不干。”
39. 龙吟篇(10)恶龙
那“人”似乎感知到了身后的敖丙,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朝着敖丙便走了过来。
敖丙愣了一下,那“人”的手便向着敖丙的胸口袭来。敖丙轻轻一跃,灵活地躲开了那“人”的攻击,趁那“人”再次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来时,敖丙将灵力流转于指尖,轻轻点向那“人”额间,那“人”仿佛听到了指令般停止了行动。
果然,自己的灵力是可以化解魔气的。只是如今想要让这吸收了大量魔气的“人”平息下来,似乎需要更多的灵力。
敖丙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日在崇城时的模样。只见他身着周人的甲胄,眼睛里像是挂了层霜,眼神黯然无光,显然已经没有了人的意识。看来是这厉鬼又附身在了一个已死的士兵身上,而后开始大开杀戒。
敖丙思索着玉鼎真人所说的处置鬼魂之法,心中默算着此鬼的罪业,不知算中罪还是重罪,而后又思忖着是应该先行超度还是直接镇压为妙。
主意尚未打定,那“人”却突然狞笑了起来,敖丙大骇之下正要以灵力镇压,那“人”却以迅雷之势将手掏进了自己的胸口,只听得几下闷闷的“咔嚓”声,胸骨被如利爪般的手指拧断,而后那手便登堂入室欲要直取心脏,与此同时,那“人”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惊恐万分的绝望神色,他直勾勾地盯着敖丙,竭力想要说些什么,但却难以控制已经咧开的嘴角。
敖丙见状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想要阻止他的行为,可那手却像黏连在心脏上一般难以撼动分毫,甚至在被制的同时,那“人”立刻将手指灵活地插入心脏,刹那间,血液喷涌直射向敖丙。
敖丙下意识松开那“人”,并支起衣袖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血液,却还是有几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移开衣袖,只见那“人”的嘴型定格在一个圆唇的形状后,眼中神色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混沌,接着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敖丙擦拭着额上尚未凝固的血,再次回忆起刚才那人恐惧又渴切的眼神,他突然生出一个可怖的猜测。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尸体,恍然间明白,那人想说的分明是——
“救我”。
他还没有死,在心脏被插入的一瞬他恢复了清明,并且竭力地想向自己求助,但是自己却因为妄断而错失了救人的机会。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毫无知觉。
敖丙无力地垂下手,尚未干涸的血顺着衣袖的边缘汩汩而下,很快就将敖丙的身下染成一片血色。他站在一片染红的泥土之间,像一个刚刚行刑完的刽子手。
就在他怔愣无措之时,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抱起尸体就向着远方逃去。
敖丙因为懊悔而迟疑了一瞬,那身影便隐入了夜色之中。敖丙忙集中精力,轻轻一跃,飞身追了上去。
那身影窜的极快,敖丙用尽全力去追才勉强不被他甩开。在行至一个山谷之时,只见一个人形被那身影甩了出去,在丢掉包袱的刹那,那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收缩起了身体,而后变作兽形,窜进树林中便不见了踪迹。
敖丙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寻找那被甩掉的尸体。
那尸体被随手一扔,悬挂于一棵斜着生长的古树之上,粗壮的树枝将尸体稳稳托起,而那尸体的眼睛恰好盯在了悬于上空的敖丙身上,眼神里满带着愤恨和绝望,仿佛在质问他:你为何不救我?
敖丙别过脸,不敢再看那人的眼睛。他降落到了树干之上,却见那尸体的心脏已经被掏走。他又仔细探知了一下,发现此人身上已经没有了魔气。
看来那厉鬼已经被带走了。
敖丙攥起拳,紧咬住下唇,狠狠地砸向树干,再举起手时,粗糙的树皮碎屑混着青苔已经深深扎入他的指节中,和着被砸烂的血肉,发出一股潮湿的血腥味。敖丙麻木地在衣袖上蹭掉了青苔和碎屑,任由手上血肉模糊却不知疼痛。
又有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的自负和愚蠢。
他心中懊悔万分,同时又感觉到一股怒火在胸口翻腾,似乎随时都能吞噬自己的理智。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意,思索着是谁在军营中释放了厉鬼。但是不论幕后黑手是谁,只要厉鬼不灭,还会有无辜之人殒命。
想到这里,敖丙目光阴寒地看向那黑影逃窜的地方,默念法咒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隐息咒,刹那间,被咒法禁锢的灵力如同潮水般奔流于周身上下,甚至流转于体内护体的混天绫都因感知到这股强大的灵力而产生了共鸣。
敖丙低下身子,目光悲戚地合上了那人的双眼,而后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感知着黑影所携带着的魔气。
须臾间,他睁开眼,目光冷冽,而后闪电般冲着那黑影逃窜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要诛灭了那个厉鬼。
夜色如墨,丛林中高木林立,不见月色。
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在密林间飞速地穿行,口中叼着的心脏还在隐隐跳动着,寄托于其中的厉鬼时不时发出阴涔涔的哀鸣,但是它却丝毫不敢停顿。身后追着它的可是龙族三太子,这家伙虽然表面上温润如玉,但那是对仙,对人。对妖,他可从不手软,被他抓住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狐狸如惊弓之鸟一般胆战心惊地奔跑着,远处却隐隐传来风啸之声,那不是普通的风声,它不由自主地立起双耳,听到有人穿过层层密林,呼啸而来。
它绷紧后腿的肌肉,更加用力的奔跑,每一步都踏出一个深坑,惊起夜晚里潜伏在密林中的几只夜鸮。
可是那声音却渐渐逼近了。
它应该把口中的心脏丢弃的,那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它不能。这是族长耗尽心血才炼出的一只厉鬼,是全族复仇的希望。哪怕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不要,它也绝不能让身后那个妖族的叛徒毁掉它们的希望。
它将全身的妖力集中于四肢,越跑越快,于此同时它也感觉到喉咙处越来越腥,心脏在胸骨束缚着的牢笼中疯狂撞击,似乎随时都能从喉咙里奔逃出来。
很快了,很快就要到那里了。
突然,一道寒冰自空中直贯而下,像一把寒剑,对着它的天灵直刺而来。狐狸忙一甩尾巴,向着侧边奔逃而去。
敖丙眯起眼,见狐狸逃脱了自己的攻击,手上再次运转灵力,控制着潮湿的泥土里的水分集结成冰,而后又凝结了空气中的水汽,在狐狸四周凝起几道冰墙,阻挡了它逃跑的路。
狐狸见状不死心地侧过身子朝着冰墙撞击而去,却因墙上流转着敖丙的灵力而受到了重创。它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满是哀怨和愤懑地看向空中的敖丙。
族长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家伙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伪君子。他和那些自诩正义想要将他们妖族赶尽杀绝的仙没有一点区别。明明同是妖族,他却为了一己清誉要诛杀同族,真是可笑。
这时,敖丙飞身落到狐狸身前,冷冰冰地命令道:“给我。”
狐狸低下头,黯淡的皮毛慢慢褪去,四肢渐长,渐渐化作人形。他抬起头,露出张少年模样的脸,他的面色惨白,只是眼里却燃着滔天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敖丙生吞活剥一般。
敖丙负起手,面色清冷,道:“你打不过我,把它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变成少年模样的狐狸将心脏护在怀中,冷笑道:“我是……是不是,应当多……多谢三太子赐……赐我一条生路?”
敖丙觉得这话甚是刺耳,皱起眉头道:“多说无益,给我。”
“除非……我死。”少年将心脏死死地捂在怀里,半是嘲弄半是威胁地挑衅道:“你手……手上妖命那么多,不……不差我这一个。”
少年的话仿佛毒蛇一般,狠狠地咬在了敖丙的心口上,他感到一痛,那疼痛尖锐又阴毒,顺着血液流入五脏六腑,他不由地呆愣在原地。
那少年见敖丙有了些许迟疑,用尽全身妖力一手击碎了冰墙,而后化作狐狸模样向着远处继续奔逃而去。
敖丙见状忙再次运转灵力想要化冰攻向狐狸,但却在发出的一瞬又想起了狐狸讽刺自己的话,他愣了愣,将灵力阻于手中,一咬牙,纵身追了上去。
狐狸终于看到了前方隐隐的光亮,它知道,它快要跑出这片林子了。只要能跑出林子,就能把这家伙带入狐族的幻境里,那便有机会保住这个厉鬼。
敖丙因为不忍下杀招,只能跟在狐狸身后,就在他快要抓住狐狸之时,突然眼前被一阵刺眼的白光蒙蔽,他赶忙停下脚步。渐渐的,眼前的白光慢慢变作一片蔚蓝,仔细一看居然是在一片陌生的海滩上。
“妲己。”敖丙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
等了许久,却没有人回应自己,敖丙这才意识到,是狐狸故意用幻境在拖延时间。他立刻运转全身的灵力,将眼前的海水翻腾而起,直冲于云霄之上,而后将海水连同着天边的云,尽数化作寒冰。他用力呼号一声,寒冰尽碎,冰刃在空中迸溅,一片片划向这个虚假的世界的边缘,瞬间,眼前的景色被划成碎片,而后渐渐扭曲在一起,发出刺眼的光芒。
再睁开眼时,敖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空荡的山谷中。
敖丙想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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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感知狐狸的气息,却听到周围出现许许多多粗重的呼吸声,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上方埋伏了很多人类的士兵,而且狐狸就藏匿于其中。他愤愤地拧起眉毛,心头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这时,只听一声呼号,一群崇城的士兵从山谷上方的各个方向露出身子,支起弓箭将箭头朝向了自己。又听得一声呼号,刹那间,四面八方的箭如同密雨一般向着自己的方向射来。
敖丙轻轻一跃,飞身于空中,躲过了箭阵的袭击。
那些人见一击不成,变换了阵型,不依不饶地再次向敖丙射箭。
敖丙轻轻一挥,呼啸而来的箭阵如同被冻结一般,接着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敖丙无奈地扶额,这些人显然知道不能将自己如何,在此的目的不过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不知自己陷入幻境之后,外面的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敖丙不想再过多纠缠,心中思忖如何能从这些人群中分辨出狐狸的行踪。
就在此时,敖丙突然听到远处凄厉的马鸣声,连同着踏击着山岩的铁蹄声,在空谷中来回震荡。那声音渐渐逼近,埋伏在空谷中的士兵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显然,来者并非来自崇城的援兵。
果然,敖丙一眼便看见远方驾着战马奔驰于军队最前方的姬发。
敖丙心中疑惑万分,不知姬发为何会来到此处。他隐约觉得,这是狐族的阴谋。他忙飞身奔向姬发所来的方向,在即将接近时在空中呼喊道:“姬发公子。”
姬发听见敖丙的声音,抬起头,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落地,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而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军队停止前行,再猛地勒住战马,停止了追击。
敖丙落到了姬发的战马前,姬发见状忙下了马。
“李道长,你没事吧?”姬发关切道:“我听说你自己追了出来,怕你遇袭,所以跟了上来。”
敖丙笑了笑,道:“我没事,”继而口气一转,严肃地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姬发掏出敖丙所画的地形图,道:“道长,您追向了这片密林,这片密林之外便是这片山谷,若是设伏,此地最佳。”
敖丙惊讶地看向姬发,在自己和哪吒离开的几日里,他显然变得沉稳了许多。他又想起几日前为了寻找姬发而在崇城遇袭,那次姬发便显得愧疚不已,这次这么急切地追了出来,也许就是想要回报上次的恩情。
敖丙心中感动,温和地笑道:“多谢你,姬发公子。”
姬发低下头,小声说道:“您不要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敖丙刚要劝说他下次不要为了自己就亲自动手带兵追出来,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敖丙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袭击自己的崇城军正在摆御敌的阵法。
姬发忙纵身上马,神色肃穆地对敖丙说道:“李道长,我知道您不便出手,您去做您的事情,这里有我。”说罢,他召唤来传令兵,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传令兵接令而去,向着身后的士兵下达了姬发的将令,而后一群手持遁甲的士兵走到了最前方,将包括姬发在内的众士兵围在内层。弓箭手紧跟其后,陆续支起弓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敖丙见状,劝慰道:“姬发公子,此事颇为蹊跷,不如先撤兵回去。”
姬发看向敖丙,又看向身后的士兵,略带歉意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能退。”
就在此时,对面的崇城军已经列好队形,将遁甲列于阵外,随时准备迎战。
姬发举起手,而后果断地放下,只听得一声“放”,霎时箭雨破空,遮天蔽日,直直击向对面的阵列,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有些箭矢透过遁甲的缝隙,射向遁甲之后的士兵,随即便发出阵阵闷哼声。
对面见状,立刻也下令放箭。只是因为刚刚袭击过敖丙,箭矢显然不足,只射击了一阵便停止了射击,只能被动地迎战。
随着对面的呼号声加剧,崇城军所在的土地渐渐被血染红。
敖丙见此忍不住拧起眉头,不知该如何阻止事态的发展。突然他的耳边想起一阵嗡鸣声,妲己的声音如同幽魅一般传入他的脑海中:“那厉鬼就藏身于崇城军中,要么你将他们都杀光,要么你就等着厉鬼逃脱,等到有朝一日再杀尽你西岐的士兵,”妲己的声音里满带着嘲讽:“敖丙啊敖丙,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偏不倚地守护你的苍生?”
———————————
彩蛋:
哪吒:我呢?我呢?我呢?我为啥一整章都没出现!
某叶(弱弱的):你看看这一卷的标题呢?你要抢你老婆风头吗?
40. 补充了【龙吟篇8西岐的恶鬼】中的一些设定……
1.文章中出现了两个厉鬼,一个是在崇城中出现,缠着饼饼并且会挖心的厉鬼,这个厉鬼也就是新更新的【龙吟篇10】中在军营里行凶的厉鬼,我们管它叫鬼01。
在【龙吟篇4】中妲己与申公公的对话中提到过,这个厉鬼是妲己在朝歌中炼出来的,后来被申公公带到了崇城,意外逃跑并且被饼饼的灵气吸引走了。在【龙吟篇5】中吸收了哪吒的魔气变得更加失控,而后在【龙吟篇10】中来到西周的军队中大开杀戒。
2.另一个厉鬼在【龙吟篇6】中被饼饼分析出是伯邑考,我们管它叫伯邑考(不会以为我会叫它鬼02吧),我补充了一些设定,补充内容如下:
敖丙此时却感觉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冷得他如坠冰窖,他回忆起刚才偷听到的对话:“在西岐的那个厉鬼生前可没给他贴符咒束缚他死后的魂魄,也没有被灌过血食,不知为何能魂魄不散,甚至能化成厉鬼杀人。”
人死后魂魄会停留于遗体附近,但在头七之时,魂魄会彻底分离。所谓“魂升魄降,”魂善归天,魄恶滞地,人的三魂会回归天道循环,而七魄则随尸体腐朽滞留于人间,最终逐渐消散。但若是魂魄不散且魄强而魂弱,则会滞留人间为鬼。若死者怨气重,则在头七回魂夜时就会直接化作厉鬼显凶。
魂魄不散,化成厉鬼,难道都是因为——
敖丙顿时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被抽干一般僵冷。
伯邑考是自杀,但也是死在哪吒手里,他死后魂魄可能被魔气所侵蚀,而他的尸体则正好在七日内回到了西岐。
那西岐的厉鬼也许就是——伯邑考。
所以由此可知,因为伯邑考的尸体在七日内回到了西岐,所以在西岐化作厉鬼行凶。
3.请记住我们的公式:
游魂+魔丸的力量=厉鬼
厉鬼+灵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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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
魔丸的力量>灵珠的力量—〉厉鬼
灵珠的力量>魔丸的力量—〉游魂
在饼饼来到西岐的时候,因为灵珠之力,伯邑考由厉鬼被净化成了游魂,而后跟着饼饼四处飘荡,最后来到了崇城,引走了姬发。至于为啥伯邑考没一直跟着饼饼而是突然跑走,且听后文分解。
在饼饼来到崇城的时候,鬼01也因为灵珠之力变成了游魂,甚至被饼饼吸引走以后抱着大腿不撒手。
在【龙吟篇5】之前,哪吒所释放的魔气并没有大于饼饼的灵珠的力量,所以按照公式,“灵珠的力量>魔丸的力量—〉游魂”,此时饼饼可以克制两个厉鬼,让他们变成游魂。
在【龙吟篇5】之后,鬼01因为吸收了大量哪吒的魔气所以变得难以控制,饼饼需要耗费更多的灵力才能勉强制服他,换句话说,此时魔丸的力量>灵珠的力量,所以厉鬼难以变成游魂。
41. 某叶的碎碎念
不知道在晋江的各位知不知道,我是个流浪“诗人”,在红白和绿白都更文。因为实在是太惨淡于是被建议去小粗粮。然后就有了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这么一段经历:
之前说过想要写写这几天的经历,终于有了点时间,所以来跟大家唠唠。
这几天我去了小粗粮发文,兴致勃勃地去了,灰头土脸地被封印了。
在封印的前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说对我的设定很感兴趣,所以要追文的读者。当时以为人家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我居然因此遇到了一个知音。
她是如何懂我的文,我们是如何相见恨晚地先按下不表,但是小粗粮账号被封印以后我感到很绝望:我的文难道真的要葬身在老坟场了吗?
于是我另起了一个小号,在小粗粮吐槽了我写了14w字(现在已经15w了)却查无此人的苦闷。想起之前在碎碎念2.0里面大放厥词,说自己就要写长篇写正剧写群像,要保持自己文人的风骨,结果现实很快就给了我好几记重拳。所以说,下决心是很快滴,喊口号是很爽滴,要一路坚定地走下去是很崩溃滴。
有人说:“假如写不下去了就长篇变中篇,马上写完另起炉灶,没有人会怪你,毕竟写文是很私人的事情,自己开心就好。”这句话非常有道理,这也是一个长篇文手的退路。所以说现实就是,我要走的路很难,而且我还有退路,我还要不要走下去?
我当然要走。
如果我没有这种决心我根本驾驭不了我的文。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反抗这个世界的浮躁。在很多时刻,我都感觉我会共情于我文中藕饼之路的艰难(当然他们比我难得多),想要改变世界太难了,想要反抗规则也太难了,不是他们说一句:“因为我们还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然后这个世界就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而改变。所以我在最崩溃的时候写下了【龙吟篇9】中的一句:“觉醒只是心的解脱,代价却是从此以后生命中再无坦途。”
我这篇文章的内核在第一章就有写过:“公义并不是强者的特权,而是不论强弱,众生皆应享有平等的权利。”
这就是我这篇文章里藕饼拼命抗争的初衷。在抗争之路上,如果要受尽磨难,如果无人理解,如果需要牺牲,如果还有退路可走,他们还会坚持自己的道路吗?我要做的是写出他们的难,写出他们的动摇,写出他们的决心。就像我这位知音洋洋洒洒七百字写的一篇推荐文中提到的:这篇文“借神话外壳探讨更宏大的符合当代的命题——何为正义?何为秩序?何为信赖?何为勇敢?”
当然在小粗粮上并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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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我这篇吐槽收获了很多读者的鼓励,然后老福特上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订阅这篇文。这让我想起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就是突然某一段时间订阅和点赞量大幅增长,之前以为是老坟场在推流,如今想来是有读者在外面帮我宣传过。可惜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认可。
总而言之,勇闯小粗粮的经历让我参悟到了一个道理:真诚的作者一定会遇到真诚的读者。而在我勇闯小红书之前,其实已经遇到了很多很好很好的读者,因为热度惨淡,我甚至可以记得住每次都追更的读者,当然还有每次都必会评论的几位。我能这样坚定地走下去其实离不开你们默默地陪伴。
我当然很羡慕藕的身边有饼,饼的身边有藕,但是其实我也并不孤独。
我还会一直走下去,坚定不移,我们结局见!
在晋江我还非常感谢追着我投营养液的某位读者,真心地谢谢你的支持。我也很感谢给我评论的几位读者,每次感觉要完蛋的时候都是这些暖心的鼓励让我觉得再次有动力。最重要的还有每次默默追更的读者们,我每次看到点击量就知道还是有人在追的。更新长篇不容易,追更一个不知道何时完结的长篇也很不容易,愿意追更是你们对我的信任,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非常真心的,谢谢。
42. 龙吟篇(11)比干(修订版)
敖丙见此忍不住拧起眉头,不知该如何阻止事态的发展。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一阵嗡鸣声,妲己的声音如同幽魅一般传入他的脑海中:“那厉鬼就藏身于崇城军中,要么你将他们都杀光,要么你就等着厉鬼逃脱,等到有朝一日再杀尽你西岐的士兵,”妲己的声音里满带着嘲讽:“敖丙啊敖丙,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偏不倚地守护你的苍生?”
敖丙听到妲己的声音,便知此事又是她的诡计。妲己所给的两条路,不论选择哪一条,都难逃良心的谴责。
如若那厉鬼继续滞留于世间,那受到威胁的不仅仅是西岐的士兵,崇城的士兵甚至百姓都不能幸免于难。妲己所给的办法不过是为了蛊惑自己,一定还有不屠杀便能找出厉鬼的方法。
敖丙再次仔细感知着魔气的方位,从他开始追击之时,那魔气便在逐渐减弱,现如今竟一点都察觉不出了,而那狐族少年的气息也突然消失不见。他仔细推敲了一番,发觉是因为自己释放了太多灵力,因此将那厉鬼净化为游魂,而那狐族少年,敖丙猜测,许是也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妖气。
虽然那厉鬼现在无法再作恶,但今后一定还会被释放出来夺人性命,今日若是不诛灭它,只怕以后会有更多无辜之人死在它手里。
他不忍再看见那样绝望的眼神。
如无量仙翁一样的仙也好,像妲己一般的妖也罢,都将人命看作纵横捭阖的棋子,踩着他们的尸体去实现自己的野心,还妄言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他们口中的小节,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在乱世中拼尽全力只为求一丝生机的普通人。
仙家论劫数,妖族说强弱,这便是他们的法则,但是这个世界不应该只遵循强者的道。即便弱小如凡人,也不应当成为他们实现野心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敖丙更加坚定了今日要诛灭了那厉鬼的决心。
此时的周军风头正盛,而崇城的士兵们士气显然不济,随着箭矢用尽,且最前排的遁甲阵也被击溃,后方的士卒立刻暴露在了箭雨之中。崇城军只能掏出刀剑勉强应对,但阵型却是七零八落。姬发再次挥手,身后的士兵纷纷掏出长刀,随着姬发一起发起了冲锋,势如破竹,杀声冲天。敌军见此,纷纷丢盔弃甲,转身四散奔逃。
于此同时,天边的云渐渐聚集成团,暴雨将至。
敖丙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有了主意。他一跃而起,跃至姬发的战马数丈开外的位置,在空中与马上的姬发对视了一眼,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姬发虽然心中纳罕,但还是一挥手示意停止军队冲锋,而后又望向敖丙,眼中不见半分犹疑。敖丙感激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他再次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堆积,云层越变越暗,云底渐渐压低,沉沉地逼向大地,而在翻滚着的云层之中正酝酿着狂暴的雷电之力。
待到第一滴雨落下之时,敖丙一跃飞向空中,将周身的灵力都运转于双手之上,雨势渐大,暴雨倾盆而至,敖丙置身于天地间,缓缓展开双手运转灵力,控制着地面上的雨水寸寸冻结成冰,与此同时,原本慌不择路的崇城士兵猝不及防地滑倒在地,不得不停止了奔逃。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那个罪魁祸首的少年正悬在半空中,目光冰冷,像来自炼狱的杀神。
不偏不倚,敖丙自问做不到。他闭上眼,不再看那些惊恐万分的眼神。此时,暗涌着的雷电脱离了云层的束缚,猛地击落而下。敖丙猛地将灵力释放,将斜织成线连结天地的雨冻结成冰,冰晶裹挟着雷电之力,直直地刺向崇城的士兵们。
地面上瞬间响起一阵尖锐的哀嚎声。
电光火石间,敖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妖气,他看到崇城军队中有一个士兵突然如闪电般奔逃而去,敖丙立刻攥紧拳头,运尽全身的灵力,将即将击向地面的冰凌悬停于半空中,漫天的冰晶仿佛受到召唤一边猛地开始震颤,而后逐渐消融,他再次张开手,坚冰化作落雨,飘洒而下。
那狐族少年可能知道自己中计了,不再遮掩地收缩起身体,化作狐形,流窜于此时正乱作一团的崇城士兵中间,每一步都运转着妖力以踏碎冰面,他看准方向,朝着周军所在的位置奔逃,试图再次逃离敖丙的追击。
敖丙看穿了狐狸的诡计,他是想再混入周军让自己难以下手,他自然不会再给他逃窜的机会。敖丙从空中飞身而下,追着狐狸的身影,手上灵力流转,试图再次在狐狸四周筑起冰墙。
狐狸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敖丙的追击,他看准身边一个正慌不择路的崇城士兵,猛地朝他撞了过去,那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狐狸顺势化作人形,遏住他的喉咙,挟持着他站立起身,冷冷地看向敖丙,威胁道:“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那崇城士兵见此不禁两股战战,他畏惧于身后这个妖孽,但他更害怕眼前冷若冰霜的杀神,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不由地鼓起勇气呐喊道:“你,你拿我的性命去威胁这个煞星有什么用!”
狐狸不理会这人的抗议,将手遏得更紧,直到这人不敢再发出声响。他看向敖丙,目光冰冷,道:“还是你想看着我掐断他的喉咙?”
敖丙于几步之外停止了追击,飞身落到了地面上。他皱起眉头,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在保全此人的性命的同时抓住那厉鬼。
就在敖丙与那狐族少年对峙之时,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战马的铁蹄声,只见姬发带着军队再次发起进攻,那些因为敖丙的术法而未能逃脱的崇城士兵纷纷被俘。
在队伍最前方的姬发见敖丙似乎被人胁迫,立刻纵马奔来,踏过那被狐族少年踩碎的冰面,同时举起弓箭,一手举弓一手搭弦,将弓拉到最满,夜色幽黑,雨帘密布,但他还是通过闪电击打时的光亮将箭头瞄准了与敖丙对峙之人,待距离接近,他猛地松开手,离弦之箭势如破竹,穿过层层密雨,向着少年的眉心而去。
那少年斜眼看见姬发的进攻,抬起胳膊一挡,那箭矢如同被冰冻般停留在原地,而后直直地从空中坠落。
姬发见状忙再次搭弦,但这次朝向的却是那被挟持的崇城士兵,他知敖丙心善,一定不忍伤及无辜,既然如此,那这恶人便由自己来做。
狐族少年看穿了姬发的心思,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在姬发第二次射箭之时,猛地将那被挟持之人推向敖丙,而后一跃而起,在空中一把抓住那飞来的箭,纵身飞向姬发身后,稳稳地踏在了他的战马之上,转身将箭头抵向姬发的天灵盖,冷冰冰地威胁道:“别乱动。”
敖丙为了接住那士兵而迟疑了一瞬,等到回过神来之时那狐族少年已转而挟持了姬发。敖丙顿时觉得气血上涌,怒而呵斥道:“无耻!”
那狐族少年得意洋洋且故作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姬发身后,将箭头抵在姬发的喉咙上,冷笑着回应道:“兵不厌诈,”而后又微微用力将箭尖刺入姬发的皮肤,渗出丝丝血滴,“姬发公子刚才不也是想偷袭我吗?你说他无不无耻?”
敖丙不想与狐族少年逞口舌之快,他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狐族少年眯起眼睛,答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姬发在被制之初想要反抗身后之人,却被牢牢钳制,只能任由那人拿自己威胁敖丙。他心中恼火不已,却无法自救,只得目光闪烁地看向敖丙,眼里满是愧疚,“李道长,我……”
狐族少年听了“李道长”这一称谓之后嘲弄地冷哼一声,将箭头逼得更紧,迫使姬发不能再说话,他再次看向敖丙,道:“我若杀了他,不论能逃与否,都是不亏的,但是我没兴趣管他们人类之事。今日那厉鬼被放出纯属意外,我们并无伤人之意,你若肯放我走,来日我定然报答你!”
敖丙在听到狐族少年这话后晃了晃神,他脑海中浮现起那日与师父交战时,自己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如今站在这里阻挡去路的人,变成了自己。
只是道不同,无以为谋。
敖丙抬起眼,偷偷运转灵力,随时准备寻找那少年的破绽。
少年怀中的心脏似有感应一般,从敖丙释放灵力开始便渐渐停止了惨叫,如今更是因为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灵力而微微震颤了起来,甚至试图从少年怀中脱离去寻找灵力的源头。
少年暗骂了一声,却未留给敖丙寻得破绽的机会,他狠狠地将箭头插入姬发的肩胛中,瞬间血液喷涌,淋溅于地,但很快便被雨水冲刷而去。姬发忍不住闷哼一声,而后便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发出一丝呻吟。
敖丙见状不由的怒火中烧,他伸出手,直指向少年,怒喝道:“你做什么!”
那少年寸步不让地威胁道:“把你的灵气收了,要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敖丙目光阴寒地盯着那狐族少年,将灵力收起,而后再次质问道:“你说你们并无害人之意,但是那厉鬼造了那么多杀孽,难道因为你一句意外就能一笔勾销吗?”
那少年反问道:“我问你,这位姬发公子有没有杀过人?他的杀孽又该如何偿还?”
姬发皱起眉,虽然此时伤重,却毫不畏惧地辩驳道:“以战……止戈,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敖丙见到姬发因伤重而气息奄奄,眼中寒意更甚,“战场上兵戈相见,生死难以预料,但你们利用厉鬼害人却并非世俗因果,而是将野心化劫,徒增杀孽!”
那狐族少年听了敖丙的话,嗤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明明为偏见所累,但还是会以偏见视我们,”那狐族少年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说这厉鬼是我们放出来的!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们就乐于制造杀孽!你们的士兵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敖丙愣了一瞬,虽心知狐族最是狡诈,却还是被他这话刺得生疼。他犹豫了些许,问道:“你这是何意?”
“你既然说他们人类自己杀自己是世俗因果,”那少年阴笑道:“那我便告诉你,这厉鬼会出来害人,是因为那崇应彪擅自将它放了出来。若是你们不将他逼的走投无路,他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简直可笑,那崇家父子鱼肉百姓,助纣为虐,残害忠臣,早就种下了恶因,就该承受恶果,如今兵临城下,却想做困兽之争,再增杀孽,却被说成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姬发听了少年的诡辩,眼里怒火中烧,却因伤重而无力争辩。
敖丙正要辩驳,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荒诞的争吵之中,若是强行与少年争辩,只会将这些错综复杂的因果报应纠缠在一起,无法再分明。但追根溯源,是这厉鬼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
他松开手,眼里恢复了清明,冷静地说道:“若是并无厉鬼,崇应彪又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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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妲己先是禁锢无辜的魂魄迫使它化为厉鬼,又利用它制造更多杀孽,归根究底,这些业报都应该由她来承受!”
那少年在敖丙提及妲己之时眼里便迸发出了冲天的怒意,他嘶吼道:“你懂什么因果报应!什么无辜!我便告诉你,这个杀孽深重的厉鬼就是你们口中忠诚正直的比干!当日他伙同黄飞虎,埋伏于轩辕坟前,趁我狐族酒醉火烧洞穴,害死了我们狐族成百子孙,还剥了他们的皮做成了袄袍。我问你,这算不算杀孽!但是有谁会为我们鸣冤!这个世界既然生了我们妖族,又为何将我们置于天道规则之外任人宰割!”那狐族少年目光幽深,看向敖丙,嘲讽道:“你如今高高在上,人道仙道左右逢源,怎么还会管我们的死活?若有朝一日,轮到你被剥皮抽筋,不知有没有人或者是仙会为你说一句话!”
“放你娘的狗屁!”一句怒喝从空中传来,紧接着一阵冲天的火光燎亮了这乌云密布的天空,混合着阵阵惊雷,以撼天动地之势向着狐族少年狂卷而来。与此同时,一阵冲天的妖气袭来,随即一道幽蓝色的烈火自狐族少年身后射出,两火相撞的刹那,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暴鸣声响彻九宵。
这剧烈的冲击将空中的云层震的四散而去,原本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天空瞬间变得玉宇澄清,甚至还能看见满天繁星闪烁。
敖丙抬眼看见哪吒正踏着风火轮飞驰而来。一击不成,哪吒不再恋战,立刻从空中落下,稳稳地停在了敖丙身前。
“你没事吧?”哪吒担忧地上下打量着敖丙,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
敖丙见到哪吒,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但是局势紧迫,他一边观察着狐族少年身后之人有何动作,一边摇头道:“我没事,但是姬发公子被狐族劫持了。”
哪吒正要抬眼看去,却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疾风掠境般闪过,而后那狐族少年便不见了踪迹。
敖丙立刻纵身追了上去,耳中却再次响起妲己的媚笑声:“三太子,那姬发刚刚被我下了毒,他可等不得你追上我们再解毒。你已经害死了他的哥哥,如今还想再害死他吗?”
前往朝歌之路上
“族长,我……”
“谁让你追出来的!就算这厉鬼落入敖丙之手,只要我们告诉他这是比干的魂魄,他便不会诛灭它,我们就有机会将它夺回来!”
“是我看护不力,才让崇应彪将它放了出去。为了炼这厉鬼耗费了您大量的妖力,我不能让它有什么闪失。更何况我的罪责应当由我自己承担。”
“就算是它真的被诛灭了,你也不必为了保它牺牲自己的性命。再敢有下次,我便将你逐出狐族。”
“……是。”
补充《封神演义》关于比干、黄飞虎与狐族的片段:
此事的前因:
姜子牙将琵琶精打回原型后,妲己为了恶心姜子牙所以骗纣王建造鹿台可以引来神仙,还让姜子牙督工建造鹿台,建造鹿台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于是姜子牙从朝歌跑了,变成了一个钓鱼老头。最后鹿台还是建好了,然后纣王就问:神仙呢?于是妲己就让轩辕坟的妖精变成神仙来鹿台与纣王日日笙歌,但是这事被比干和黄飞虎识破了。他们就想办法在妖精们夜饮后设了埋伏,烧死了它们。
翻译版:(封神演义沈慧红改写)
没过多久,四人报告说:“在离城三十五里的地方有个轩辕坟,那些妖精都住在那里。”黄飞虎立即命令:“带三百家将,带着柴火,塞住洞口,烧死她们。”中午时候,比干来访,黄飞虎跟比干说了这件事。比干大喜,也想去看看。二人就带领家将,一起来到坟前。黄将军命家将将火灭了,进山洞一看,一地的死狐狸,焦毛烂肉,臭不可闻。比干对武成王说:“把那些还没烧焦的狐狸的皮剥下来,我要做一件袍袄献给陛下,吓吓妲己,也让天子醒悟。”
比干将狐狸皮晒干,制成一件袍袄,只等严冬时进袍。
原著版:
次日黄飞虎升殿,四将回令。周纪曰:“昨在南门,探得道人有三四十名,俱进轩辕坟石洞内去了。探的是实,请令定夺。”黄飞虎命周纪:“领三百家将,尽带柴薪,塞住石洞,将柴架起来烧,到下午来回令。”周纪领令去讫。门官报道:“亚相到了。”飞虎迎请到庭上行礼,分宾主坐下。茶罢,黄飞虎将周纪一事说明,比干大喜称谢。二人在此谈论国家事务。武成王置酒,与比干丞相传杯相叙,不觉就至午后。周纪来见:“奉令放火,烧到午时,特来回令。”飞虎曰:“末将同丞相一往,如何?”比干曰:“愿随车驾。”二人带领家将,同出南门三十五里,来至坟前,烟火未灭。黄将军下骑,命家将将火灭了,用挠钩挞将出来。众家将领命不题。
且说这些狐狸吃了酒的,死了也甘心,还有不会变的,无辜俱死于一穴。有诗为证。诗曰:欢饮传杯在鹿台,狐狸何事化仙来。只因秽气人看破,惹下焦身粉骨灾。
众家将不一时将些狐狸挞出,内有焦毛烂肉,臭不可闻。比干对武成王曰:“这许多狐狸,还有未焦者,拣选好的,将皮剥下来,造一袍袄,献与当今,以惑妲己之心。使妖魅不安于君前,必至内乱,使天子醒悟。或知贬谪妲己,也见我等忠诚。”
且说比干将狐狸皮硝熟,造成一件袍袄,只候严冬进袍。
43. 龙吟篇(12)业报
反封神甜燃文,藕饼成长线,不封神不奉天,看着娃一步步逆天改命,喜结连理。
??故事内容顺接电影【魔童闹海】的结局,从人、仙、妖三个角度写藕饼与无量仙翁大战后藕饼卷入封神之战的故事。
敖丙立刻纵身追了上去,耳中却再次响起妲己的媚笑声:“三太子,那姬发刚刚被我下了毒,他可等不得你追上我们再解毒。你已经害死了他的哥哥,如今还想再害死他吗?”
敖丙当即转身飞回了姬发身边,发现他因失血过多已经面色惨白,搭脉后感受到他的脉搏微弱,随时都有昏迷过去的可能。敖丙见状忙握住了姬发的手,将灵力流转于手心,缓缓传递到姬发体内,试图护住他的五脏防止毒入肺腑,并且迅速地修复了他的箭伤。
哪吒见此,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追妲己。”
敖丙生怕哪吒此去会因与妲己相争而入魔,若比干的魂魄借此吸收了哪吒的魔气只怕会再变成厉鬼。他忙制止道:“穷寇莫追,你先来为我护法。”
哪吒见姬发气息奄奄,虽心中愤恨,却还是乖乖守在了敖丙身边。
待到姬发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后,敖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只能保姬发一时,若不及时解毒,姬发只怕还是有性命之忧。他看向哪吒,叹息道:“姬发公子这毒我解不了,得请师伯来相助。”
哪吒点头道:“好,我带他回西岐。”
敖丙歉疚道:“累你来回奔波了。”
哪吒先是皱了皱眉,刚要反驳,但看见敖丙因消耗了过多灵力,面色并不比姬发好看多少,对敖丙的不满瞬间化作疼惜,他蹲下身子,从敖丙怀中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着他脸上残留的雨水,安慰道:“那个家伙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有我,有师父,还有……”哪吒想起杨戬那张欠扁的臭脸,瘪瘪嘴,“还有别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
敖丙在哪吒突然将手伸进他怀中的时候身体就僵了一下,却没有将他推开,见他只是拿出手帕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非要查看自己的伤口,不禁松了一口气。而下一刻,哪吒便拿着手帕开始帮自己擦脸,并温声安慰自己,他不禁又愣住了。
凭心而论,那狐狸少年的话确实让自己有了一丝担忧,但绝不会让自己感到害怕。他当时本不愿与那少年计较,甚至不想辩驳什么,但哪吒却突然从天而降,用一团冲天的烈火燎燃了他几近麻木的内心,然后用这样热烈的方式向自己证明,他与他,永远同在。
敖丙心生感动,嘴角微微上扬,但想到姬发如今的状况,又想起被那厉鬼逃脱,心里一沉,将嘴角压了下去。
敖丙心事重重,回过神来发现哪吒正皱着眉擦拭着自己的额头:那本应该长着龙角的位置。他心念一动,拿过手帕,顺势抓住哪吒的手,掌心相握,试图将自己的坚定与感激通过手心传达给哪吒,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担心。”而后又看向姬发,正色道:“哪吒,姬发公子就交给你了。”
哪吒被敖丙握住之后愣了一瞬,随即咧开嘴笑道:“信小爷就对了!”说罢,背起姬发,驾着风火轮就向着西岐飞去。
直到第二日午时,哪吒才从西岐回来。
因为前一日的风波,南宫适又开始头疼地开始处理后事。在打扫完战场且整顿好军营后,敖丙和哪吒才来到营帐与他商讨关于送信的事宜。
“姬发公子如何了?”南宫适担忧地询问道。
“没事,”哪吒道:“我师父说多亏敖丙护住心脉,中毒不深,好解,多休息几日就行。”
南宫适这才放下心来,但转念又想到自己看护公子不利,不知侯爷到时会如何责备自己,心里又有些惴惴,于是下定决心要攻下崇城将功补过。
“姜老头说他过两天要来。”哪吒瘪着嘴说道:“西伯侯觉得你想找崇黑虎的那个想法挺好,姜老头也没反对,但是说要来看看。”
敖丙见哪吒面色不愉,越说越恼火,忙拍了拍他的手,接过哪吒的话说道:“南宫将军,姬发公子之事是因我而起,我自会去侯爷和姜丞相处领罚……”
哪吒打断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下的毒。”
南宫适也赞同道:“是我看护姬发公子不力,若有责罚,我才是首罪。”
哪吒皱了皱眉道:“你们抢着领罪干嘛?谁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挨罚,老头又不是不讲理。”
听到“老头”二字之后,南宫适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哪吒说的是西伯侯,不禁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回应道:“姬发公子身份贵重,来军营也只是为了历练,我等看护不力,最终动摇的还是西岐的根基。”
哪吒不耐烦地甩甩手,“他害的敖丙在崇城挨打,这事我们都没跟他计较,现在就算扯平了,再说他不是没事吗。”
牛唇不对马嘴。南宫适讲的是国家社稷,哪吒却跟他谈江湖意气,南宫适苦笑着看向敖丙,微微摇了摇头。
敖丙看到了南宫适的为难,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又对哪吒说道:“此事先不议了,既然姜丞相要来,南宫将军,这几日我们且守好军营,不要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南宫适点头表示赞同。
商议了些守营的细节与迎接姜丞相之事后,敖丙带着昏昏欲睡的哪吒回到了营帐。
哪吒一头栽倒在床上,胳膊一蜷,将头埋了进去,语气里略带委屈地说道:“累死我了。”
敖丙上前去关心道:“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快睡吧。”然后捏了捏哪吒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的疲劳,“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哪吒侧过脸,一把拉过敖丙的胳膊,担忧道:“不用摁了,你也一天一夜没睡了,还耗费了那么多灵力,快歇着吧。”
“我没事。”敖丙微笑道:“我打坐调息就好。”
哪吒松开手,将身体往里面靠了靠,侧过身子,一手支着头,一手拍了拍自己身前的空位,“那你打吧,坐这打。”
敖丙顺势坐了下来,道:“你快睡吧。”
哪吒放下胳膊,假寐道:“睡了睡了。”等过了一会儿,觉得敖丙已经开始调息之时,哪吒又偷偷睁开眼,观察着敖丙那张俊朗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飘逸的长发,他心里雀跃,看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敖丙觉得心中难安。妲己又得逞了。面对救一人还是救众人这个问题之时,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救亲近之人。他当时安慰自己若姬发公子有事,西岐世子之位悬浮,将来还会有更多百姓遭殃,更何况,那厉鬼还是忠臣比干,他更加无法下定决心诛灭了他。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难逃良心的谴责,他是有私心所以放过了厉鬼。如果那厉鬼再出来害人,那自己也难逃罪责。
更何况,比干与伯邑考,二人都因沾染了哪吒身上的魔气而犯了杀孽,明明生前是忠义之士,死后却难以善终。好人,不应该有这种下场。
敖丙心中愤懑,却也叹息,归根结底,已经不知此事该怨谁。他再次回忆着玉鼎真人所说的,如何判定厉鬼的罪业再加以量刑,如若要论起因果,那厉鬼害人的因会不会有一部分加在哪吒身上,想到此处,敖丙只觉得脊背发寒。
不论如何,此事绝不能连累哪吒。
敖丙睁开眼,看着已经睡沉的哪吒:此时的哪吒趴在床上,脑袋侧躺着卧在自己的胳膊上,眉间的魔印随着呼吸渐明渐灭,口中还呓语着什么,一条腿笔直地伸着,另一条腿大剌剌地劈开,膝盖几乎要抵到敖丙身上,却在即将碰到之时下意识收了收。
敖丙站起身,想要将哪吒安置成更舒适的睡姿。在敖丙刚触摸到哪吒胳膊的时候,哪吒突然警惕地睁开了眼,看见是敖丙,神色一松,眼里露出一丝戏谑,打了个哈欠,含混着笑问道:“怎么,想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
敖丙想起当日被哪吒惊醒后不小心将他推下了床,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揶揄自己,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以为是做噩梦了?”
哪吒翻了个身,侧卧着看向敖丙,嘿然道:“我可没你那么小气,我以为是做美梦了。”
敖丙笑了笑,又问道:“怎么趴着睡了,不难受?”
哪吒仰面平躺,将胳膊枕在脑袋下面,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回答道:“还不是怕睡得不老实打扰你打坐。”
敖丙一愣,随即感到心中一暖,他拍了拍哪吒的胳膊,道:“无妨,我打完了,你好好睡吧。”
哪吒听了这话,睁开眼反握住敖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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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晚上没睡了,一块睡。”
敖丙本想拒绝,但看见哪吒关切的目光,还是轻声答应道:“好。”
敖丙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先是出现了伯邑考死前那张怨恨的脸,那怨毒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在自己的胸口上。之后他又看到佝偻着的比干袒露着血肉模糊的胸膛,伸出细长又干枯的手向着自己的胸口抓来。他一甩手想避开,眼前又变了另一番场景。
敖丙仔细一看,发现他置身于一片碧空之下,眼前的瀑布从断崖处倾泻而下,水势汹涌,落在潭里,激起一片水花,升于半空,弥漫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似是坐在瀑布之下,又像是游离于此景之外。
那人突然发出声音,那声音空灵,听来似空谷回响,“你就是灵珠?”
敖丙犹豫了些许,答道:“是。”
“甚好。你身为灵珠,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维护世间公义。那伯邑考与比干生前都是仁善之人,死后却遭无妄之灾魂魄不宁,归根究底乃魔丸之过。”
敖丙面色一紧,反驳道:“哪吒是无辜的。”
那人叹息一声,道:“只是魔丸作孽太多,天道不会轻易放过他。”
“您,这是何意?”
“那厉鬼杀孽太重,这业报都会报复在魔丸身上,它躲得过一次天雷劫,还能躲得过第二次吗?”
敖丙瞪大双眼,攥紧拳头高声问道:“求前辈赐教!”
那人道:“凭你灵珠之力或可稍赎其罪。你当度化那无辜亡魂,将其送入轮回,如此,天道平衡,则魔丸之罪可消。”
说罢,周围的一切又变得刺眼,敖丙猛然惊醒,发现天已将亮。
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敖丙揉着自己的额头,猛然发觉龙角已经在额间微微露了痕迹,想来是因为之前动用灵力过甚。他心里一紧,一手捂住额头,一手从怀中掏出玉鼎真人所赠的伤药,正要动手,却听得哪吒的鼾声渐渐减弱,敖丙一惊,心虚地看向了哪吒,见他还在熟睡,不禁松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伸手幻化出一个斗篷盖住了额头,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营帐。
哪吒一觉睡到了午时,醒来看见敖丙不在营帐中,心里纳闷,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子,风风火火地蹿出了营帐,逢人便问:“看见李大海道长了没?”
自然无人知晓。
哪吒心中一凛,正要踏上风火轮去四处寻找,却见敖丙从军营外走来,见他惊慌失措,不解地询问道:“怎么了?”
哪吒心里一松,上前询问道:“你去哪了?”
敖丙不自然地扶了扶额,侧过眼小声说道:“嗯,洗澡。”
哪吒感知不到敖丙身上的妖气,知道他又对自己施了隐息咒,心中叹息一声,道:“回去吧,我还有事要问你。”
二人回了营帐,敖丙在营帐外施了消音咒,向哪吒问道:“何事?”
“那个狐狸说,厉鬼是比干?他什么意思?什么厉鬼?什么比干?之前西伯侯和姜老头不是说比干是死在那个暴君手里的吗?”
敖丙知道早晚要和哪吒说清真相,于是他略过魔气会将魂魄变为厉鬼之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甚至将西岐的命案真相也说了出来。
哪吒听到西岐的真凶是伯邑考之时瞪大了眼睛,随即目光黯淡,眉头紧皱,他叹息道:“竟然是伯邑考,怎么会这样。”而后又面色不愉地问道:“你为啥瞒我?还骗我说是妖族作祟。”
敖丙面带愧色地垂下眼,道:“此事是因师父与妲己合谋而起,我……”
“你是想为你师父隐瞒?”哪吒厉声质问道:“所以你骗我?”
“哪吒,”敖丙抬起眼,语气歉疚而平静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
哪吒刚刚点起的火被敖丙的一句道歉瞬间浇灭,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他瘪了瘪嘴,别别扭扭地嘀咕道:“现在你跟我是一伙的,别老想着你师父。”
敖丙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对,跟你是一伙的。”
沉默了一会儿,哪吒又说道:“对了,我听姜老头说,我二哥过些日子要去西岐了。”
44. 龙吟篇(13)是你离不开他(藕要开窍了)……
碎碎念:本来想开新副本,结果没忍住,给了藕一点小小的震撼,让他明白:再不开窍老婆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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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会儿,哪吒又说道:“对了,我听姜老头说,我二哥过些日子要去西岐了。”
敖丙听了之后笑道:“这是好事,”沉吟些许又担忧道:“不知二位兄长调查无量之事进展如何了。”
哪吒握住敖丙的手,正色道:“你放心,我一定护着你。”
敖丙看哪吒一脸的信誓旦旦,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吒本抱着要与二哥相争的决心而向敖丙许下承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嘲笑自己,他不禁羞怒道:“你笑什么?”
敖丙收敛了笑容,只是眼中还残留着笑意,道:“没什么,之前还不觉得,如今想来,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英雄救美,”敖丙勾起嘴角,轻轻松开了手,负手而立,尽显清冷,他扬起头看向哪吒,道:“可惜这里只有两个自诩为英雄之士,没有美人。”
哪吒看着眼前的敖丙,他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射入自己心里,让自己无法再移开眼。温柔只是敖丙对世界的善意,但他的骨子里生着骄傲与倔强,他从来不愿依托于任何人,即便已经几经生死,在危难之时,他依旧不会后退半步。
“但是哪吒,”敖丙目光澄澈,坦言道:“没有你,我不会有现在的心境。”也许我早就融入这世界的浑浊,与众人一般醉去,麻木地顺从这世间亘古有之且不容置疑的规则,我不会知道这世间原来还有另一种活法,原来我可以为自己的心而活。
哪吒不知敖丙此时的心情,疑惑地问道:“什么心境?”
敖丙笑着摇头道:“难以言传,但是一切都多亏了你,我就不言谢了。”
哪吒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试图掩盖自己的笑意,“你早就应该这样了,咱俩谁跟谁啊。其实我也很庆幸,有你一直陪着我。”哪吒再次拉过敖丙的手,认真地说道:“你说得对,你不需要我护着,咱们一直是同进同出的。”
一缕光透过简陋的营帐,映在两个少年的脸上,四目相对,彼此都不退让,沉静些许,又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并不是为了你才踏上这条抗争之路,而是在同样的道路上遇到了一样倔强的你,这条路上只有你和我,所以你注定要与我一直走下去。
姜子牙三日后来到了军营,与他同来的还有杨戬。
三人站在大营外等姜子牙和南宫适单独议事。
哪吒看见杨戬就觉得牙疼,见面便酸溜溜地问道:“你来干嘛?”
杨戬见他红光满面,显然过得不错,冷笑一声讥讽道:“来偷闲。”
哪吒反应了一会儿,随即怒骂道:“你啥意思?我们在这闲着没事干!”
“我看你在这过得挺好,倒是敖……李道长,”杨戬的目光在敖丙的额头上逡巡了许久,叹息道:“真是辛苦了。”
敖丙心虚地扶额道:“多谢杨师兄挂念,我很好。”
“姜老头不是在西岐设阵法抓妖吗,你来了还怎么设?”哪吒问道。
“你的兄长木吒昨日来了西岐,那阵法就由他先接管了。而且他让我转告你,”杨戬微微勾起唇角,得意道:“以后不要随便入魔,最好少用魔气。”
哪吒眉头一皱,“这是我二哥说的?你该不会是怕打不过我在这胡扯吧?”
敖丙听了杨戬这话,心中一紧,他不知木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但终归还是为了哪吒好,他顺势劝慰道:“木吒兄长这话有道理。”
哪吒别过脸,不满地答应道:“尽量。”
这时,一随行士兵恭敬地对三人说道:“姜丞相有请。”
三人进了营帐,哪吒依旧不管不顾地先行坐下了,敖丙与杨戬则是行礼之后才找了位置坐下。
“老夫刚才与南宫将军商议过,已决定招降崇黑虎,再由他劝降崇侯虎。”姜子牙道。
哪吒心道:那崇黑虎要是不答应,看你这架势,还是想硬攻啊。哪吒不屑地冷哼一声,换来敖丙一记眼神的警告,哪吒正欲反驳姜子牙的话被硬生生压在了喉咙里,只能翻了个白眼,把脸别了过去。
姜子牙看到了哪吒的表情,但也未多言,而后又说道:“只是为防不测,南宫将军,你还是要加强军备,若招降不成,只怕还是要一举攻下崇城,以免错失战机啊。”
哪吒转过头看向敖丙,耸了耸肩,意思是:你看吧。
敖丙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杨戬,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都没有做出反驳。
第二日,南宫适拿着姜子牙亲笔书写的招降书前往崇黑虎营地所在的曹州,姜子牙怕途中生变,派了杨戬护送南宫适。
不日传来消息,崇黑虎愿意招降,并且带了兵赶赴崇城。
结果传来消息的第二天,崇黑虎就率领他所带的三千士兵跑到周军阵前叫阵,态度十分嚣张,性质十分恶劣。气的哪吒提起火尖枪就要冲上去给那反复无常的小人点颜色看看。
当然没有去成。杨戬冷嘲热讽地表示:“反间计,做戏而已,真有傻子当真了。”
哪吒大怒之下,一□□向了杨戬,杨戬白了他一眼,变作飞虫消失无踪。敖丙适时地安慰哪吒道:“没关系的,我也没看出来他们是在做戏。”
哪吒无奈地看向敖丙,道:“你这么糊弄我,显得我真的很傻。”
于是在南宫适的友情出演下,崇黑虎假装败阵,而后回了崇城就修书一封,要将他大哥崇侯虎从朝歌叫回来。如此,瓮中捉鳖的傻鳖就这样踏上了回崇城的道路。
哪吒这几天在军营里无所事事,偶尔看看士兵操练,心情好的时候给他们耍几下力气,无不博得一片叫好声。这让哪吒感觉心情更好,每次都跟军营中的一众汉子许诺:“有事都来找我!”
这一天,有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来找哪吒。哪吒觉得此人面善,仔细回忆是祈缘节那日连续三箭正中靶心引得无数少女心动的士兵,也是此人当日邀请自己射箭结果引来一堆媒婆来给自己说亲。想到此处,哪吒脸颊一抽,但很快收敛起来,问那人道:“咋了?”
青年向哪吒抱拳道:“道长,祈愿节那日,我遇上了一个姑娘……”青年害羞地垂下眼,黝黑的皮肤下藏着淡淡的红晕,“这次姜丞相大恩,捎来了故乡的亲人们想带给我们的东西,那姑娘她送了我一样东西,我想给她回个礼,可是我……我不会,道长您能帮我变一个吗?”说罢,青年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一个红色的绳结,哪吒定睛一看,这似乎和自己送给敖丙的同心结一模一样。
哪吒拿起一看,果然红绳之中系着青丝,再看那绳结的打法,也和自己和敖丙的那一对如出一辙。哪吒问道:“这是同心结?”
青年惊讶地问道:“道长您知道这个?”
“情义深重的信物嘛,我知道。”哪吒仔细回忆着那个摊主说的话,“代表永结同心,所以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编嘛。”
青年连连夸耀道:“道长您可太厉害了,居然能说出这么多好词来,”末了,那青年又傻笑道:“所以我想要也送她一个,等这次打下崇城,我就回去娶她。”
“娶她?”哪吒纳闷地挠了挠头,“送他同心结就代表要娶他了?”
“对,”青年坚定地说道:“我喜欢她,我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哪吒盯着那枚同心结思考了许久,又问道:“你要是喜欢她,跟她做朋友不好吗?”
青年愣了愣,又想到哪吒的身份,于是笑着解释道:“道长是修仙之人,当然不懂我们这些俗事。”青年思考了许久,试图向哪吒说清楚,“道长啊,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我要是喜欢和她做朋友,那她和别人做朋友我也不在意,但是我若是想要让她做我媳妇,我就不想她喜欢别人,我会把她当成是唯一的爱人,我的朋友可以有很多,但是爱人只有一个。”
哪吒心里“咯噔”一下。青年唤了好几声“道长”才让他回过神来。于是哪吒要来了青年的头发,帮他幻化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同心结,青年欢天喜地地走了。哪吒心里却觉得乱糟糟的。
他喜欢和敖丙在一处,他也想和敖丙一直在一起,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喜欢和一般的喜欢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他只有敖丙一个朋友,他做不了比较。
更何况,敖丙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哪吒掏出自己的同心结,想起祈缘节那日问敖丙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当时只当是开个玩笑,如今细想来,他根本不是想要替敖丙找心仪的对象,而是想要借机询问敖丙到底喜欢什么样性格的人。他想知道的是,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惹敖丙厌烦?毕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敖丙与自己一路走到现在,会不会一直在忍耐?
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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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知道敖丙是愿意和自己一起前行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二人曾经出生入死过,敖丙也说过,是因为遇见了自己所以有了不一样的心境。敖丙现在对自己这么好,单纯是因为感激自己吗?再细想来,敖丙对杨戬,对姬发,好像都挺好的。哪吒感觉心里酸溜溜的,甚至有点窝火:明明我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对我和对别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哪吒越想越恼火,气鼓鼓地回了营帐。刚好敖丙打坐完毕,看见哪吒一脸愤懑,疑惑地询问道:“哪吒,你怎么了?”
问什么?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感激所以对我好?还是问他: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你怎么对别人也那么好?都问不出口。哪吒郁闷地沉默了许久,最后一咬牙,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然后又小声说道:“有没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好?”
敖丙被哪吒的问题搞得莫名其妙,“哪吒,你是不是又和杨师兄吵架了?他说你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谁管他,”哪吒冷哼一声,随即正色道:“我就想知道你的想法。”
“没有,你很好啊。”敖丙微笑道:“你想听我夸你?”
哪吒想起那日在玉虚宫被敖丙夸的垮了脸,脸颊一抽,摇头道:“不是,我想问,”哪吒鼓起勇气问道:“咱们在一块这么久了,你是不是一直在忍我?”
敖丙想起前几日自己因灵力低微而感到郁郁,因此对哪吒态度有些冷漠,他愧疚道:“抱歉,是我……”
哪吒不耐烦地打断道:“我不是想让你道歉,你不用非得什么事情都迁就我。你干脆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真的很差。”
敖丙犹豫了些许,还未回答,哪吒已然明了道:“好了,我知道了。”
“不是,哪吒,”敖丙斟酌了一下语句,回答道:“你虽然性格桀骜不驯,有时候确实不给人情面,但是这也是你最好的地方,你不虚伪,不畏惧,不退缩,这是非常难得的。”
哪吒不屑地自嘲道:“这不就是脾气差。”
“哪吒,世事无两全,如果你不是这样桀骜不驯,也不会有义无反顾的勇气,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好很好。”
哪吒见敖丙一脸真诚,心中顿生欢喜,摸了摸鼻子,偷笑道:“很好吗?那你会喜欢吗?”说到喜欢的时候,哪吒愣住了,敖丙也愣住了。
沉吟了许久,敖丙才笑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嗯……刚才有人让我帮他变同心结,我想起来我之前送了你一个……”
“哦,我一直带着呢,”敖丙从怀里掏出那枚同心结笑问道:“我说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同心结的含义了?”
哪吒一愣,“你早就知道了?”
敖丙点头道:“既然如此,知道送错了人,你想要收回去吗?”
哪吒听到这话,眼神变得幽暗不明,他直勾勾地盯着敖丙,质问道:“你觉得我送错了人?”不等敖丙回答,他便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同心结,咬牙道:“既然你不喜欢,那还给我!”
敖丙本是想玩笑两句,不想哪吒居然真的将同心结拿了回去,心中一紧,解释道:“哪吒,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吒恍若未闻,扭头就要走出营帐,但是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冷不防地转过身,拉开敖丙的衣襟,一把将同心结又塞了回去,而后气呼呼地说道:“小爷的东西送出去了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说罢,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徒留敖丙在原地不明所以。
迎面遇上了依靠在账外的杨戬,那人冷嘲热讽道:“又吵架了?”
哪吒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想与他斗嘴,径直无视他走了过去。
身后突然传来杨戬一声哂笑,而后听得那人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发现了,他其实可以离开你,而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哪吒恶狠狠地回头骂道:“要你管!你来干嘛啊!”
杨戬耸耸肩,指了指远处马厩的位置,“你的坐骑,你就打算让它一直这么躺在那里?”
哪吒这才想起,他回了军营之后风火轮又化作飞天猪,他随手打发它去了马厩,之后就没有管过它。说起飞天猪,哪吒突然想到,想知道敖丙到底对自己是怎么想的,让飞天猪打个喷嚏不就全看见了。
想到这里,哪吒面色一喜,奔去马厩,牵着猪扬长而去。
45. 龙吟篇(14)这辈子认定你了
敖丙迷茫地看着哪吒离去的方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行为。他整理了一下被哪吒弄乱的衣襟,从怀中掏出同心结,盯着它看了许久。这是哪吒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不论它本身的意义如何,都是哪吒的心意,将错就错又如何,自己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把同心结还给哪吒。而就在哪吒夺过同心结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并不痛快,甚至有些,畏惧。
这种畏惧让他感到不安。
呆愣了半晌,敖丙还是将同心结小心翼翼地贴身收了起来,而后起身打算去找哪吒。
走出营帐,敖丙遇到了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的杨戬。
不等敖丙说话,杨戬直接指向哪吒离去的方向,“那家伙带着他的猪往林子里去了。”
敖丙愣了一下,回忆起刚才隐约听见哪吒似乎和杨戬有所争执,于是歉疚地说道:“杨师兄,哪吒他性子直爽,所以有时候言语之间可能有所冒犯,请你不要在意。”
杨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知道。这世间最不缺两面三刀的人,像他这样心口如一的傻瓜,”杨戬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我倒是不反感。”
敖丙心中感动,但同时又夹杂了一丝酸涩:原来不光是自己,大家都觉得,这样直率的哪吒,很好很好。
顺着杨戬所指的方向,敖丙走进了林子里。他听见远处有哪吒的声音,忙走了过去,走近一听,发现哪吒似乎是在跟飞天猪说话。
“快快快,赶紧给我看看,我不在的时候敖丙都在干嘛。”
敖丙心中一紧,难道哪吒是对自己的话生疑了?这样的话哪吒会不会知道他的魔气能将游魂化为厉鬼。他顿觉后背生寒,刚要走近制止,却见得哪吒随地拔了两根草,骚弄了几下飞天猪的鼻孔,飞天猪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之后眼前便升起了一阵雾气。
在缭绕的白雾之中,敖丙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那人影渐渐变得清晰,是哪吒,而那时的自己正被哪吒背在身后,敖丙意识到这是在朝歌的天牢里。敖丙立刻感到面颊一红,当时自己失去了意识,不小心将现出原型,将龙尾缠绕在了哪吒的腰间,之后他会尽量避免回忆起此事,毕竟当时的场景,着实是难堪至极。
敖丙面红耳赤地看着此情此景,而哪吒身前之人也渐渐露出样貌,是伯邑考。敖丙看见伯邑考,又觉心中百感交集。只见伯邑考一脸惊讶地看向他们二人,指了指自己向哪吒问道:“这就是你的父亲吗?”哪吒的脸颊抽了抽,眯起眼睛否认道:“不是,这是我的朋友。”敖丙虽然心中悲伤,但听见这样的对话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原来哪吒还有这样吃瘪的时候。
再之后,就见哪吒犹犹豫豫地递出一个海螺,对伯邑考嘱托道:“你要是有难就吹响这个海螺,你好好保管,用完了可是要还给我的。”
敖丙看见“哪吒”纠结且不舍的表情,心中一动,却突然听见真实场景中的哪吒怒声喊道:“谁让你变这些了!给我重变!”
眼前的场景突然消散,而周围升腾起更浓重的雾气。等一切渐渐明了之时,敖丙又看见眼前慢慢闪现出隐隐的火光,那火光渐明,燎亮了整片雾境,雾气散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敖丙仔细一看,原来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个洞穴之中。
敖丙感觉这地方有些眼熟,细细回忆起来,此处正是北伯侯府池塘下的洞穴,是遇到师父的地方。再定睛一看,那火光竟然是当时已经入魔的哪吒。
敖丙突然感到心中惴惴不安,回头一看,那时的自己正踉踉跄跄地起身向已经入了魔的哪吒走来。敖丙心中警声大作,冲上去想要阻止哪吒再继续看下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当时的自己满身污秽,脸色惨白,挣扎着抬起眼看向师父,眼里发红,眼神执拗得可怕,“师……父……求您,放过……他……”
敖丙大惊之下运起全身的灵力,将周围的雾气瞬间化作了寒冰,眼前的场景也就此停了下来。
原本置身于幻境中的哪吒猛然回过头,看向自己,眼里满是悲伤和愧疚。敖丙垂下眼不敢直视哪吒,一咬牙,将周围的寒冰全部击碎,一瞬间,一切消失无形,他们再次回到了林子中。
二人都没有说话,一股从未有过的尴尬氛围弥漫于两人之间,压的敖丙有些难以呼吸。他紧咬下唇,抬起头来偷偷观察着哪吒的表情,只见哪吒神情落寞,面色隐隐发青。
敖丙再次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道:“哪吒,我……”
下一刻,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敖丙惊讶地瞪大双眼,全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耳边却传来哪吒低沉且哽咽的声音:“你真傻。”
敖丙愣了愣,随即轻声说道:“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哪吒的身体似乎僵了僵,而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自己,与此同时,敖丙听见耳边传来哪吒压抑着的啜泣声。
敖丙心里一紧,试图推开哪吒解释清楚,但是却被对方紧紧锢在怀中,随即他感到肩膀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浸湿了一片,他支吾着问道:“哪……哪吒,你怎么了?”同时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我这不是没事,其实师父他那天没有为难我。”
哪吒将头埋在敖丙的肩上,低声说道:“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而后又带着哭腔呜咽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求他?值得吗?”
敖丙温柔而坚定地安抚道:“值得的。”
突然,敖丙感到自己肩上的重量消失了,于此同时,哪吒的手臂也松了力道,敖丙刚要松下一口气,一抬头,却撞上了一双发红的眼眶,敖丙只觉呼吸一滞。
哪吒的眼眶发红,眼睛却极亮,就像藏着一团火,灼的敖丙感到喉咙发紧。此时此刻,敖丙感觉自己看不透哪吒眼中透露出的情绪,是愤怒,是悲伤,还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哪吒似乎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看穿。
敖丙感到有些不安,他清了清干渴的喉咙,试图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哪吒,你是不是……”
哪吒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微微别开视线,喉结上下翻滚着,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未发一言。最后,哪吒又将视线移回到了敖丙的眼睛上,似乎想要勘破他的真心。
敖丙被这炽热的眼神烫得心尖发颤,他顿了顿,接着询问道:“你是不是气我当时骗你,说是你打跑的师父?”他心虚地解释道:“当时你入了魔,如果……”
哪吒的眼神中多了几丝错愕,随即放松了神情,歪着头,轻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打断了敖丙欲盖弥彰的解释,他不知哪吒为何突然情绪变幻莫测,眼底浮起一丝困惑。
看着一脸茫然的敖丙,哪吒叹了一口气,随即微笑着捏了捏敖丙的脸,自嘲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
“但是什么?”敖丙下意识地发问。
“没事,”哪吒的眼中掠过一丝野性的光芒,像是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会明白的。”
敖丙被哪吒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搅得云里雾里,只是他一心思忖自己是否露出过破绽,反倒将哪吒炽热的眼神忽略得彻底。
敖丙见哪吒似乎并无怒意,于是试探着问道:“前些日子你听到那个狐妖说的了吗?”
哪吒听了敖丙这话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问道:“说什么?”
“那个厉鬼……”
“嗯,我知道,他是比干。”哪吒皱了皱眉头,“那个老头还骂过你。”
敖丙想起当日在比干府中,因为比干骂自己是妖孽,哪吒怒急而将他扔进了花坛里,如今却是阴阳两隔了。敖丙不由地叹息道:“也是可惜……”
“我看是那老头得罪人太多,被人骂成了厉鬼吧。”哪吒冷哼道。
敖丙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哪吒并没有得知事情的真相,但他还是正色道:“哪吒,口下留德。”
哪吒扬起嘴角,笑道:“听你的。”
敖丙感觉今天的哪吒说不出的奇怪。
当日夜里,趁着敖丙睡着,哪吒蹑手蹑脚地走向马厩,用力推了飞天猪几下,命令道:“快快快,今天没看完的那段,赶紧再给我看一遍!”
飞天猪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哪吒吵醒,听到哪吒的话之后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而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哪吒见状赶紧踢了飞天猪两脚,催促道:“不许睡,”而后从地上拿了两根草料,想要故技重施。飞天猪无奈睁开眼,用耳朵一把夺过哪吒手中的草,自己掏了掏鼻孔,而后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哪吒看到了那日敖丙倒地后的场景。
他听到了敖丙掷地有声的那句:“我既选了与他一道,即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
哪吒感觉到身躯一震,仿佛有什么力量狠狠地击穿了他的魂魄,他先是感到一阵眩晕,而后感到心上传来一阵被撕裂般的痛楚,就如冲破穿心咒时一般的锥心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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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
于此同时,周围的雾气散去,幻境消散,是飞天猪又进入了梦乡。
哪吒没有再叫醒飞天猪,而是紧紧捂住胸口,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他呆愣了许久,直到心跳减缓,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敖丙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生命也好,自尊也好,他都愿意为自己舍掉,可是自己又为他做过什么?
他的心中苦涩,眼角渐渐湿润,抬手去挡,泪水却喷涌而出,他只得放下手,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滚滚而下。
等到眼前的水光渐渐消散,哪吒再次摸向自己的胸口,感到这里热得发烫,此时心上所覆的龙鳞也因为这悸动而有所感应,发出了强烈的共鸣。
感受到共鸣的哪吒微微瞪大双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其实早就被这片龙鳞占据了。
从始至终,自己只有一个朋友,只有一个挚友,只有一个知己,只有一个他。
原来这一颗心,早已有了归处。
从此以后,碧落黄泉,再不会有第二人。
他抬起头,抹去眼中残留的泪水,望向布满星辰的夜空,突然露出释怀的笑容,“敖丙,我这辈子认定你了,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绝不放手。”
第二天敖丙醒来后没看见哪吒,立刻起身查看情况,却见哪吒铺了一把稻草,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敖丙忙下床拍了拍哪吒,不解地询问道:“你怎么睡地上了?”
哪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含混不清地回答道:“嗯,我怕我睡得不老实……”
敖丙失笑道:“你怎么突然在意这些了?”
哪吒努力睁大了自己红肿的眼睛,这才勉强看清敖丙的脸,他忍不住拿手掐了一把,坏笑道:“男人的事情,跟你这个小孩说不明白。”
敖丙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忘了,伯邑考兄长说过,我是你的……长辈。”
哪吒的笑容僵了僵,最后松开手,身子一瘫,倚在草堆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脸无赖相地说道:“反正我不承认。”
崇侯虎不日赶到了崇城,看见了一脸苦相的儿子,不等父子二人互诉衷肠,就被埋伏好的亲弟弟崇黑虎给一窝端了。随后父子二人被五花大绑地抓进了周营。至此,攻打崇城一役终于取得了胜利。
在清点战俘名册的时候,敖丙发现人数上有些出入,而那些已经战死的士兵也无人知晓被掩埋在何处。
敖丙想起北伯侯府内的密室,想要再次进入时,却发现池塘之下的密道已经被填平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敖丙感到十分忧虑。
敖丙无奈之下打算先去找哪吒商议,却发现哪吒对着一块丝绸若有所思。他在身后叫了一声,哪吒似乎受了一惊,慌乱地将丝绸塞入怀中。
“哪吒,怎么了?”敖丙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哪吒解释道:“一块手帕,留着以后用。”
敖丙不欲再追问,而是将发现的情况告知了哪吒。
“难道这两个家伙还藏了一部分人想要埋伏?”哪吒思索道:“不过就算是他们的人都埋伏起来,恐怕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啊。”
敖丙点头道:“我只怕这件事另有隐情,万一……”
哪吒突然伸出手抚平了敖丙紧皱的眉头,安慰道:“走一步看一步,你别发愁。”
敖丙看着突然变得极其温柔的哪吒,有些不适应,想起昨日被他看见了之前向师父求情的场景,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他再次向哪吒强调道:“哪吒,你不用这样,都过去了。”
哪吒听了这话明显愣了愣,“什么过去了?”
敖丙发觉是自己自作多情,耳垂一红,别过脸解释道:“没事,我是说,仗打完了,咱们也该回西岐了。”
“你说,咱们这算立功了还是没立功啊?”
“无愧于心就好。”
就在这时,屋顶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二位,好久不见,想知道伯邑考的鬼魂在哪吗?跟我做个交易如何?”
二人同时抬头,发现此人红发红须,看上去比头顶上的烈日还要炽热几分。
不等敖丙开口,哪吒先怒声骂道:“罗宣,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完呢!你赶紧给小爷滚下来!”
碎碎念:李大藕你居然还知道看回放,真是活该你命里有老婆(? ̄??? ̄??)
以后就能看见拼命开屏想要吸引老婆注意力的藕,以及一心扑在事业上,完全搞不清状况的饼o(^▽^)o
46. 龙吟篇(15)蒿里山
PS:蒿里山是中国泰山的一部分,被视为“阴曹地府”的象征,被公认为“聚敛魂魄无贤愚”的鬼都,即不论愚人贤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死后的魂魄都被聚集到蒿里山。
不等敖丙开口,哪吒先怒声骂道:“罗宣,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完呢!你赶紧给小爷滚下来!”
罗宣睥睨地看向二人,道:“都说李家三公子重情重义,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这么威胁我,不怕我让伯邑考魂飞魄散吗?”
哪吒听了这话气得攥紧拳头,正要窜到屋顶上给罗宣个好看,却被身旁的敖丙牢牢地抓紧了手腕。他转头看向敖丙,见敖丙微微摇了摇头,他只得把拳头松开。
憋着气的哪吒眼里直冒火,他抬头死死地盯着罗宣,怒吼道:“你试试!”
罗宣嘿嘿冷笑了两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看向敖丙,低声嘲讽道:“三太子最近过得可甚是狼狈啊,这龙角都没了?”
敖丙漠然道:“与你无关。说吧,你要做什么交易。”
“何苦呢?明明知道自己不为阐教所容,却为了讨好他们不惜炼化了龙角,啧啧,”罗宣咋舌道:“不过是一群伪君子,偏偏被当成是正道,世人愚昧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们也是如此。”
“他们是伪君子,你们是啥,真小人?”哪吒嘲弄道:“有什么区别?”
“别拿那些家伙与我们相提并论,”罗宣冷哼一声,“我们可不会歧视妖族。”说罢他又瞥向了敖丙。
敖丙直接无视了罗宣的暗示,再次质问道:“伯邑考的魂魄在哪?”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处境,”罗宣无奈地耸耸肩,“你既然不愿加入我截教阵营,那便没什么可交易的了。”说罢,罗宣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敖丙叫住了罗宣,“我凭什么相信,伯邑考的魂魄在你手中。”
罗宣得意地挑了挑眉,“若不是我们出手,伯邑考的鬼魂早就被押入幽冥地府了。难道小姬发没跟你们说吗?他可是都看见了。”
提到姬发,敖丙心中对罗宣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他看向同样沉默的哪吒,二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罗宣。
“你的条件是什么?”敖丙再次发问道。
“自然是希望二位能入我截教。”罗宣微笑道。
“凭你?”哪吒讥讽道:“找谁不好,非得找你来劝我们入伙?”
敖丙微微一笑,哪吒说的不错,若是真想让他们加入截教,怎么会让与他们有恩怨的罗宣来相劝。看来想让他们入教只是个幌子,之后再提出的条件,才是罗宣的本来目的。
敖丙直截了当地问道:“咱们没有必要再兜圈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宣眯了眯眼睛,“呵呵,我也觉得他们想的这套说辞太啰嗦,既然你都看穿了,那我们便坦诚地谈谈。”
“别废话了!”哪吒怒吼道:“有屁……有话快说!”
“很简单,明夜子时,来蒿里山。”罗宣轻描淡写地说道。
蒿里山,传说中亡魂的聚集之地。听到此地,敖丙骤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间升起,他警惕地质问道:“你要我们去阴阳交界之地?”
哪吒听到“蒿里山”之后感到心中疑惑,见敖丙面色难看,他猜测此地绝非什么好去处。直到听见“阴阳交界”之后他才恍然大悟:罗宣这货,果然没憋好屁,之前伯邑考和比干被炼为厉鬼,一定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哪吒原本松开的拳头再次攥紧:新仇旧恨,早晚要跟这家伙算清楚。
敖丙没有察觉到哪吒的变化,他心中暗自思忖:既然师父和妲己与截教同盟,那截教应当也参与了炼制厉鬼,如今罗宣又要引他们前往蒿里山,不知是不是想利用哪吒的魔气作恶。敖丙心中感到愤怒,他暗中运起灵力,脚下突然生出寒冰,而后骤然迸发,瞬间蔓延到了罗宣脚下,但是还未靠近便消失无踪。
罗宣冷笑道:“敖丙,你真是不把我火龙岛放在眼里啊。”
“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吧。”哪吒说着便伸出手来,火尖枪凭空而出,直指向罗宣。
敖丙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哪吒越过敖丙,抄起火尖枪对着罗宣刺了过去,与此同时,哪吒的周身卷起一阵烈焰,顺着手掌攀附于火尖枪之上,熊熊烈火向着罗宣的面门逼去。饶是罗宣,也被这火势逼地后退了一步。
“哪吒!”敖丙边喊边试图拉住哪吒,瞥见敖丙身形的哪吒忙收起了周深的烈焰,火尖枪的攻势也在刺向罗宣眉心之前戛然而止。
敖丙拉住哪吒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栗。敖丙再次看向哪吒,只见他此刻紧咬牙关,眼神凶狠,右手死死地握住火尖枪,似乎在用全身的力量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罗宣却火上浇油地一笑,而后从怀里掏出一颗流转着微弱灵力的仙丹。
哪吒看向仙丹,呼吸一滞,惊得瞪大双眼,沉默许久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你把我爹怎么了!”
“看来你认出来了,”罗宣得意地捋了捋胡须,将仙丹反握于手中,“至于李大人,只是让他小睡几日罢了。”
哪吒的眼底燃烧着暴戾的怒火,嘴中默念着口诀,于此同时,乾坤圈似乎有所感应,发出“嗡嗡”的声响,准备随时跟随主人的召唤。
敖丙见哪吒似有入魔之兆,心中大骇,他将全身灵力运于掌心,在乾坤圈解开束缚前握住了哪吒的手,将灵力送入了哪吒体内。
感受到体内灵力奔涌的哪吒突然恢复了理智,他瞬间茫然又瞬间清明,下意识握紧敖丙的手又惊醒地松开,他砸了砸昏昏沉沉的脑袋,低声说道:“别耗费灵力,我没事了。”
罗宣将仙丹收起,沉声道:“你们也不想被阐教的那个姜子牙发现身份吧,我并未拿此事威胁你们,可见我还是有诚意的,”话音刚落,他便纵身跳上屋檐,居高临下地看向二人,提醒道:“别忘了,三日后的子时,蒿里山见。”说罢,飞身而去。
敖丙正要去追,却感觉到哪吒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力气之大,就像溺水之人想抓紧身边唯一的浮萍。
敖丙挣脱不得,只能紧盯着罗宣离去的方向,急切地问道:“哪吒,那是不是……”敖丙握紧拳头,感觉胸口间怒意盎然,“殷夫人?”
话音刚落,敖丙感到哪吒的手抓得更重了些,他顿时怒急,一把甩开哪吒的手就要追上去,却在下一刻被哪吒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敖丙瞪大双眼,再次不甘心地看向天空,焦急地嘶吼道:“你放开我,我去夺回来!”
“你别去,”哪吒将头埋在了敖丙的脖项间,声音沉闷而愤愤,”你这样打不过他,解开隐息咒就会被姜子牙发现。”
敖丙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哪吒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他紧咬下唇,不死心地建议道:“总会有说辞的,你不用担心我。”
哪吒环抱住敖丙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哑着嗓子说道:“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
“我没事的。”敖丙劝慰道,同时试图挣脱哪吒的桎梏。
哪吒将头死死抵在敖丙脖间,手上力气丝毫不减,声音呜咽而颤抖,“我娘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话,敖丙顿时呆愣在原地。
哪吒轻轻地抽泣了几下,缄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要好好的……”
敖丙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他呆呆地任由哪吒抱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殷夫人的离世是哪吒心里难以愈合的伤口,一旦被触及就是锥心之痛。他至今还记得在殷夫人刚刚离世的时候,哪吒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如今他们却连抢夺回仙丹都不能,敖丙狠狠地咬紧下唇:他们怎么就落魄到了这个样子?这么的,窝囊。
恍惚间,敖丙突然想起师父那日在崇城对自己说的话:
“将来有一天你要是走投无路了,你还能去求谁?”
“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求我吗,因为你太弱了。”
“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龙吟篇6)
敖丙叹息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他们一直在退,在忍,但是谁会知道这一切付出能不能换来一个好的结果?也许忍到最后他们退无可退,只变成一个笑话,即便身死魂消还要背着邪魔外道的千古骂名。从此以后,规则与历史便由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意书写,谁会知道陈塘关废墟中的无辜冤魂?又有谁会在乎海底炼狱中被囚困的妖族?一切血和泪都会在他们粉饰的太平中被悄悄掩去痕迹。
他怕极了失败,同时他也看不到希望。
“敖丙,你已经牺牲了太多了,不能白白牺牲……”哪吒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只能在利弊的权衡中如履薄冰地试探出路。而曾经那样义无反顾的哪吒,如今却也要收起锋芒,这让敖丙觉得更加悲痛。就在他眼眶湿润的刹那,脖间也传来一片温热的湿意,他紧紧回握住哪吒的手,仰起头,热泪滚滚而下。
不久后,感受到魔气的姜子牙匆匆赶来询问情况。平复了心情的哪吒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截教的道士刚刚来过。”
姜子牙还想再问,就被哪吒一句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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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去:“问什么问,打得过吗你?”说完,哪吒便拉着敖丙匆匆离去。
“哪吒,我们先……”敖丙迅速地思考着对策,试图能早先一步夺回仙丹。正思索间,却听见哪吒哑着声音问道:“你刚才把灵力传给我了?”
敖丙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哪吒红着眼,眼里满含哀痛,一瞬间,敖丙感到自己有些心虚,“一点点而已,没关系的哪吒。”
哪吒回忆起之前的梦境中的另一个敖丙,心中刺痛,叹息一声,突然握住敖丙的胳膊,将额头缓缓贴近。敖丙被哪吒突如其来的贴附惊得不知所措,却没有试图推开对方。
额间相抵的瞬间,敖丙感到有一股灵力顺着前额流入自己体内,“哪吒,你在干什么?”敖丙大声质问道,说着便要撤身离去。
哪吒似乎猜到了敖丙的想法,抢先一步将他用力抱在怀里,直到将灵力全部还给敖丙,他才松开手。
“我不需要,”哪吒淡淡地说道:“今天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敖丙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你什么意思?”
哪吒微微一笑,捏了捏敖丙的脸,“我答应你,不会再随随便便入魔了。”
敖丙眉头一松,无奈地笑了笑。
(哪吒的梦境见龙吟篇7,当时梦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饼饼)
二人决定先回陈塘关一探究竟。
李靖躺在殷夫人的坟前,旁边坐着一个眼皮打架的海夜叉。二人刚要接近,发现李靖周围支起了结界。再一看,不远处两只结界兽正互相依偎着打瞌睡。
哪吒皱着眉头,正要一脚踹醒结界兽,却被敖丙抢先一步唤醒了两只。
“你们就把我爹这么放着!”进了结界的哪吒试探了一下李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睡去,松了一口气,转脸就斥责起了他身旁的三只。
“那……我们也不知道把李大人放哪啊?”海夜叉小声嘀咕道。
“我爹最近都住哪?”
“李大人之前在夫人坟前搭了一个木屋,但是前几天被一个红头发的道士给烧毁了。”海夜叉委屈巴巴地说道:“李大人这段时间守着夫人的坟寸步不离,我们也不敢把他带走。”
哪吒叹了口气,道:“你们带上我爹,回西岐。”
敖丙见哪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殷夫人的坟上,心中哀叹,低声问道:“哪吒,你要再待一会儿吗?”
哪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敖丙,这里其实只埋了我娘的战盔,这个世间与她相关的东西,只剩下这么两件了。”说罢,哪吒揉了揉眼睛,又摆摆手道:“你们先回西岐吧,我晚些就跟上。”
“我等你。”
“你帮我把我爹先带回西岐交由二哥和师父照料吧,我想和我娘说会儿话。”
敖丙看着哪吒落寞的身影,想劝慰的话都哽在喉间,他允诺道:“好,我一定把伯父平安带回。”
等敖丙他们都离开了,哪吒突然跪倒在娘亲的坟前,垂着头,咬着牙,压抑着哭声,泪水却大滴大滴地打湿了身下的泥土,“娘,我没用,是我连累了你,最后连您的遗物都没保护好……”哪吒一边啜泣着一边将额头重重地砸向地面,“娘,对不起……”
“我现在心里多了一个人,他和你跟爹还有兄长们一样重要,我希望他不会再被我连累……”
“您的遗物我一定会拿回来,请您多给我一些时间……”
“娘,我真的好想你……”
敖丙将李靖带回西岐安置好之后又去看了一眼姬发,宽慰了姬发几句后便回了房间默默地等候哪吒的归来。
哪吒直到深夜才回来。
“怎么还不睡?”哪吒眼里满是疲惫,却还是勉强微笑道:“不累吗?快睡吧。”
“哪吒,你还好吗?”敖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没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许久,敖丙才开口劝慰道:“哪吒,蒿里山一定有古怪,咱们不能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
“我知道,所以我想好了……”哪吒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带上杨戬和他的狗一起去!”
碎碎念:隐忍是把双刃剑,可以蓄力,但是也会挨打。这一章讲的就是隐忍的另一面:窝囊。
站在上帝视角我们知道他们是主角,但是他们不知道。在抗争过程中,他们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除了外界的种种恶意,还有对自我的怀疑,甚至有时候自我的否定会比外界的压力更令人窒息。即便如此,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不忘初心,这才是最动人的地方。
47. 关于《不封神计划》的叛逆及对《封神演义》……
《不封神计划》是一篇不爽文,它没有主角光环,没有金手指,甚至会击碎理想主义,暴露世界的残酷。(当然藕饼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细水长流的。)
天命之于藕饼就像世界之于我们。我们在它面前都是格外渺小的。但是呢?在看清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之后,哪吒与敖丙,或者再问一句,你、我还有这世上无数平凡的人,还要不要坚守我们的善念,不忘我们的本心?
这就是我写《不封神计划》的初衷。
希望我能够通过这篇文章,遇到同样被打击过后还愿意相信明天会更好的你;也希望能为还在困顿中的你提供一点温暖。
一.关于天道与天命的讨论
天道指的是自然法则,是世间万物运行的根本规律。在本文的体系中,它是不会以人、仙及妖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
天命指的是个人(仙/妖)的命运及使命,在本文中指的是一种已定的宿命。
所以在《不封神计划》中,藕饼要反抗的是天命而非天道。
二.关于《封神演义》的时代局限性
受到封建时代的影响,作者在写《封神演义》的时候,将一切的因果报应都解释为“天命所归”,并且将阐教与截教的“宗教冲突”脸谱化地写为“正邪冲突”。
原作将出身好的阐教设立为正道,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天道规律的。反之,截教因为教徒出身低贱,被立为反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违逆天道。这是我觉得比较局限性的一点。
另外,封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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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天命”,角色的命运早就已经被一卷封神榜设定好了,不论他们做什么都不能违逆这个“天命”。因此在原作中,个人的自由与意志被大大的束缚了,整篇文章的核心就是要“顺应天命”。
这些都不符合我们现代的思想与潮流,所以在《不封神计划》中我会做出比较大胆的改写,可能会与《封神演义》的核心思想背道而驰,对封神意义的理解也会与原作有很大的不同。
总而言之,这是一篇作者重新思考与解读封神故事的作品,可能比较颠覆,希望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还是那句话,我就是要写长篇,写正剧,写群像,管它热度高不高呢,哈哈哈,我要写的是十年以后再看都会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厉害的作品!将一切交给时间检验吧。
48. 龙吟篇(16)焰火咒
“我知道,所以我想好了……”哪吒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带上杨戬和他的狗一起去!”
敖丙原本还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应对此事,抬眼看见哪吒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不由地笑道:“这事是咱们要麻烦杨师兄,你怎么满脸委屈?”
哪吒提起杨戬感觉牙根酸酸的,一边磨着牙一边回答道:“不待见他。能力不低,嘴碎。”
“杨师兄说话一语中的,嘴碎……”敖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评价他。”
“你还夸他,你跟谁一伙啊?”哪吒不满地撇嘴道:“要不是这事棘手,谁想找他。”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劝慰道:“没关系,我去。”
哪吒面带愧色地低下头,“那还是你去吧……”而后又攥起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他的狗抱走!”
敖丙再次笑出声来。
第二日清晨,哪吒一出门便看见了等在院子中的木吒。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哀伤。
“二哥,对不起……”
“哪吒,你辛苦了。”
二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都呆愣在了原地。木吒先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摸了摸哪吒的头,问道:“傻弟弟,你道歉做什么?”
“二哥,我说过,娘她被无量老贼……”哪吒的声音嘶哑,哽咽着说道:“现在被炼成的仙丹被截教的罗宣给夺走了。”
木吒的身体一僵,收回手,瞪大眼睛看着哪吒。
“二哥,事情查明白了吗?”哪吒咬着牙,忍住眼泪,“天元鼎,还有那些妖。”
木吒别过脸,叹息道:“无迹可寻。现在玉虚宫宫规森严,无诏不得入。”木吒顿了顿,又说道:“我跟大哥很快就被师门召回了,截教近日势力越发庞大,师父命我们闭关专心修炼。这次,我也是奉师命来西岐帮姜丞相捉妖。”
一听“捉妖”二字,哪吒心里一沉,“二哥,你要捉妖?”
木吒宽慰道:“别担心,我只是答应帮姜丞相来寻找城中杀人的凶手,”木吒放低声音说道:“你的朋友他没有做过,我不会抓他的。”
“二哥,你既然愿意相信敖丙他不是凶手,那你相信是无量老贼屠了陈塘关吗?”哪吒问道。
木吒默然许久,而后痛苦地闭上眼睛,“哪吒,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木吒再次睁开眼,看向哪吒,眼中满是悲色,“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面对师父他们?”
“二哥,无量老贼是无量老贼,你师父是你师父,如果他最后当真要为那老贼遮掩他所犯下的罪行,”哪吒冷冷地说道:“那他也不值得你尊重。”
木吒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弟弟,随即苦笑道:“你说得对。”只是教中诸事复杂,已入局中,怎能轻易脱身?
这时,敖丙从屋中走出,对着木吒行了一礼,招呼道:“哪吒,木吒兄长,进屋商议吧。”
木吒看见敖丙从哪吒的屋中走出,面露疑色,但看着二人坦荡的模样,便不再细想。
三人进了屋,敖丙施了消音咒。
“哪吒,你既然说娘……被夺走了,你打算怎么做?”木吒犹疑道:“那真的是娘吗?”
“木吒兄长,此事哪吒已经与我想好了对策,只是要劳烦杨师兄与我们同去,因此守卫西岐以及安抚姜丞相之事,还是要麻烦兄长费心了。”敖丙道。
哪吒感激地看向敖丙,这一番话既不让二哥为难,又表明了二人的立场,实在是绝妙。于是他附和道:“是,二哥,我们会当心的,你放心守在西岐吧。”
木吒沉吟些许,攥紧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哪吒,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我和大哥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哪吒心中感动,道:“二哥,你要小心。”想了想,又嘱咐道:“别被无量老贼看出破绽。”
木吒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近日师父嘱托我们,要多加修炼,不要依赖仙丹提升功力。而且,玉虚宫如今风声鹤唳,捉妖队也极少再出动,面上是为了抵抗截教的偷袭,但若说是因为天元鼎被毁而无法再用群妖炼丹,也是说的通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若真如你们所说,那阐教再由此人带领,真是危矣。”
“木吒兄长,拨乱反正才能长治久安,阐教还有其他金仙在,不会动摇根基的。”敖丙劝慰道。
木吒看了看眼前目光澄澈的二人,虽心中忧虑若教中事变会影响封神之战,但面上还是微笑道:“也对。”而后又叮嘱哪吒道:“哪吒,我之前听同门提起,封神之战将至,天道活跃,会巡查三界善恶,你身为魔丸,可要当心。”
敖丙听了这话心中一紧,“这是何意?难道哪吒还会触发天雷劫吗?”
木吒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还是应当小心为上。”
哪吒暗自握了握敖丙的手,微笑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随便入魔了。”
木吒看着哪吒眼神柔和,还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感到有些奇怪,但看了看同为男子且一本正经的敖丙,又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两日后,哪吒敖丙以及杨戬在亥时到达了蒿里山。
月亮斜斜地挂在漆黑的夜幕上,发着阴寒的光。蒿里山笼罩在阴涔涔的月光下,雾气缓缓流动,散发出一股诡谲的气息。
杨戬先是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而后笃定道:“没有术法痕迹。”
敖丙点了点头,运转灵力,解开了自己的隐息咒。
在来蒿里山的途中,哪吒一直沉默不语,待到杨戬感知完之后,他突然咕哝着说了一句:“多谢。”
杨戬瞥了哪吒一眼,扬了扬嘴角,“你说什么,听不清。”
哪吒皱眉道:“别得寸进尺啊!”
敖丙适时地插话道:“杨师兄,这次多谢你相助。”
杨戬看向敖丙,温和地笑了笑,微微点头,柔声道:“应该的。”
哪吒暗中白了杨戬一眼。
“这里就是阴阳交界之地?”哪吒环顾四周,风中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看上去比桃山正常多了啊。”
“哪吒,慎言!”敖丙小声提醒道,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戬的神情。
杨戬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嗯,好歹还有活物。”(云涌篇4中的桃山没有活物)
哪吒冲着敖丙耸耸肩,这时突然几点幽绿色的鬼火忽明忽暗地闪过,像是迷失的亡灵。哪吒看向鬼火所来的方向,发现了一条被人踩踏出的土路,他向另外两人示意道:“去那看看。”
雾气渐浓,隐约可见在几棵粗壮的老树下堆了几个小土包,走近一看,是一堆乱坟。敖丙走上前去,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一个坟头行了一礼,而后蹲下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拿手拈起坟前的泥土,皱眉道:“似是新坟。”
哪吒不明所以,“新坟怎么了?”
敖丙摇了摇头,正要探究其他坟包的情况,却听得一阵粗狂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敖丙立刻警惕地站起身,又听得那人说道:“没想到你们还带了帮手。”
哮天犬立起耳朵,冲那人龇牙咧嘴地狂吠几声后,被杨戬一个眼神制止了吼叫。
“你是玉鼎真人的徒弟?”罗宣依靠在一棵老槐树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向三人,不屑一顾地问道:“真当我叫你们来是打架的?”
哪吒看见罗宣以后只觉怒火中烧,他怒吼道:“赶紧把仙丹和伯邑考的魂魄交出来!”
“急什么!”罗宣不耐烦地从树上一跃而下,“那仙丹我拿了也没用,伯邑考的魂魄我更不稀罕,你帮我做事,我自然会还给你。”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暗示他保持冷静。哪吒回望了敖丙一眼,眼中的怒火慢慢熄了下去,他默默解开乾坤圈的部分禁锢,随时准备偷袭罗宣。
罗宣示意三人跟随自己的脚步,转身走进了一条满是树丛的小路。
穿过枝桠横生的树丛,四人来到一个石桥前。此时雾气更加浓厚,缭绕在几人中间,雾气之中闪着几点鬼火,掠过几人向着石桥的方向飘去,似是在寻找归处。
敖丙抬头望天,月亮依旧当空,只是月光却照不到石桥之上。察觉到异常的敖丙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他停下脚步,质问道:“这是哪里?”
“你们不是要找伯邑考的魂魄吗?”罗宣指向桥的对侧,“他就在那里。”
“你骗谁呢!”哪吒厉声呵斥道:“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罗宣瞥了哪吒一眼,“收魂符就在那,”罗宣看向桥对面的一块界碑,“想要,自己去取。”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而后将他掩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罗宣,问道:“你既然已经告知我们伯邑考魂魄的所在,那仙丹呢?”
罗宣冷笑一声,随即一跃跳至桥上,负起手,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地走向了桥的尽头。
“罗宣!”哪吒不甘地怒吼一声,但是忍住没有追上去。
就在这时,哮天犬的吼叫声撕裂了寂静无声的夜,三人定睛一看,只见周围突然亮起无数幽绿色的光点,像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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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的磷火,在树影间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不好,是狐族,它们隐藏了妖气。”敖丙发觉之后立即将灵力运转于周身,在狐族还未靠近之时便将眼前的雾气冻结成冰,而后漫天的冰凌在敖丙的召唤下铺天盖地地冲向隐藏在暗夜的狐群。就在冰凌即将靠近的时候,一阵烈焰燎过,冰凌瞬间蒸发无踪,雾气再次弥漫在四周。
敖丙回头看向罗宣,只见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竖起两指,一脸得意地看向敖丙,道:“你又忘了,你的冰系法术在我这里根本上不了台面。”
哪吒眉头紧锁,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话,“你再说一遍试试。”
杨戬冷哼一声,微微一抬手,哮天犬立刻冲向了狐群。群狐不躲不闪,眼中的幽光同时亮到刺目,哮天犬哀嚎一声,突然扑倒在地。
杨戬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召唤出三尖二刃刀,不由分说地向着狐群砍去,就在他动用灵力的刹那,狐群眼中的幽光再次闪烁,杨戬感到一阵晕眩,忙闭目稳住心神,额间两条似八卦状相交错的云纹骤然亮起,所视之处便有狐狸遇光倒地。
罗宣见势不妙,忙召唤出万鸦壶,他大喝一声,将壶抛入空中,万鸦壶凌空飞旋,瞬间喷涌出冲天的火光,逐渐化作万千火鸦,遮天蔽日,将整座蒿里山都笼罩在一片血色中。罗宣又默念法咒,火鸦群一齐冲向尚被狐族牵制的杨戬。
敖丙见势不妙,忙运气灵力,霎时水光凝聚,形成一层巨大的水障,将三人与火鸦隔绝开来。
罗宣微微一笑,再次掐诀厉喝,敖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自心上烧起一团烈火,烈火霎时从心顺着血液泵向五脏六腑,而后又燃入七经八脉,他痛苦地皱紧眉头,一边将灵力徐图缓之地注入心脉以破解焰火咒,一边继续将大部分灵力注入掌心,将三人护于牢不可破的屏障之中。与此同时,混天绫似乎感应到了敖丙周身的异样,在体内躁动不安地翻涌着,试图护住敖丙,却无力阻挡这由心而起的烈焰。
“你再这样强撑下去,全身的血都要被烧干了。”罗宣朗声道:“水火相济,你天生水相又如何?这焰火咒烧的是你自己的命门真火,你现在越动用灵力烧得越旺。”
哪吒又惊又怒,忙看向敖丙,见他面色苍白,却还在强撑着屏障。他一把抓住敖丙的手,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敖丙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用一只手推开了哪吒,目光倔强而坚定,“你别信他的,我可以自行化解。”
“敖丙,你什么时候能先在乎你自己!”哪吒不由分说地拉住敖丙的手,“你这是想逼我入魔吗?”
敖丙错愕地看向哪吒,险些被气的吐血,他强忍着剧痛,怒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哪吒趁着敖丙愣神之际一掌击在了他的颈部。敖丙本已是强弩之末,受了一击后便失去了意识。哪吒小心翼翼地扶住敖丙,一手将他牢牢护在怀里,一手召唤出火尖枪,挑起焚天的烈焰,烈焰直直地逼向群鸦,却像溪流入海,火焰霎时被群鸦吞噬。
“你这种程度,打不过我。”罗宣见哪吒听信了自己的话将敖丙打晕了过去,心中得意,面色却嘲讽道:“魔丸,也不过如此。”
哪吒的双目猩红,将火尖枪护在身前,见群鸦许久不发动进攻,于是暗中拿枪杆戳了戳身后的杨戬,低声问道:“喂,你好了没?”
杨戬没有做出回应,哪吒回头一看,只见杨戬额上的云纹闪烁着黯淡的光,反之群狐的眼里亮起愈发强烈的光芒,哪吒骂了一声,“成天瞧不起我,你就这点本事!”
“他虽本领强大,可惜心魔难解。越是法力高深就越逃不出这狐族的幻境。”罗宣狂笑道:“如今,只要能解决了你,我就能将灵珠带回去交差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哪吒怒吼一声,将怀中的敖丙抱得更紧,“想把他带走,除非我死!”盛怒之下,哪吒欲要默念法咒解开乾坤圈全部的禁锢,却在瞥见了敖丙惨白的面色后停下了动作,他的心突然感到疼痛万分。他想起当日在崇城,敖丙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冲动而放下自尊向申公豹求情,而自己也答应过敖丙,不会再随便入魔。
他不能再害他。
“你以为他晕过去就不会痛苦了吗?”罗宣冷笑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释放全部魔气,看来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今日我便告诉你,除非你能将我彻底击败,否则他,死定了。”
碎碎念:好好好,李大藕,你打你老婆是吧,看老婆醒了你怎么跟他解释。
顺便,反派说啥不要都信哈。
49. 【藕饼】不封神计划
这是一篇和《不封神计划》主线无关的番外狗血小故事。(慎入)
祝大家520快乐~
ps:这篇是西岐的小姑娘们听说“李大海”道长喝醉了,哪吒道长光着上半身从他的屋里跑了出来以后脑补的小故事。
李大海:敖丙的化名,此时饼饼自称是金霞洞弟子,杨戬的师弟。所以故事里的饼饼应该叫李大海,但是写了一半实在绷不住,都改回敖丙了,大家知道就好。
声明:西岐的大黄丫头和我叶某人可没有关系,我只是话本的搬运工,哈哈哈哈哈~
前情提要:
敖丙喝醉了,吐了哪吒一身,哪吒把上衣脱了以后,恰好姜子牙来试探,结果被哪吒骂走。(龙吟篇2)
第二天
在去往太乙真人房间的路上,哪吒发现几个仆从对着他和敖丙指指点点,还有的小姑娘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隐约听见什么“没穿上衣”“欲求不满”“恼羞成怒”……他被这些人盯的毛毛的,拍了拍身边的敖丙,见他蹙着眉,显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异样。
敖丙被打断了思绪,转头困惑地看向哪吒。哪吒拿手熨平了敖丙的眉结,然后问道:“欲求不满啥意思?”
“什么?”敖丙一愣,表情由困惑变为茫然,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欲求……不满?”
哪吒见敖丙面露尴尬之色,猜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怕他借此询问自己昨日醉酒之事,连忙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瞎听来的。”
敖丙耳根一红,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没有多做解释。
(龙吟篇3)
这一天,西伯侯府后院聚了一群小姑娘。
“那天小道长醉酒,姜丞相想要去探望,结果被哪吒道长劈头盖地骂了一顿。”
“啊?怎么回事啊?”
“而且我跟你说啊,哪吒道长啊,上衣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哎?这……这是?”(捂嘴笑)
“你懂的吧,怪不得姜丞相要被骂呢,哪吒道长这是……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知道吗,有人出话本了,市面上已经炒到这个数了。”
“哪里有卖的,我去看看。”
在等崇侯虎回崇城自投罗网的间隙,哪吒在士兵的营地里翻出一个垫桌子的话本。哪吒好奇地翻了翻。
话本的名字叫《来日方长》:
这一年,哪吒奉师命前往朝歌收妖,追随着妖气来到一处酒楼。此地莺歌燕舞,鱼龙混杂,甚是喧嚣。
哪吒为不惊扰平民百姓,找了一处成衣铺,换了一身着装,学着那纨绔子弟的模样一步三摇地进了酒楼。
那小二见哪吒打扮不俗,殷切地招揽道:“客官,您想坐哪?我们这有七十年的精酿,包您满意。”
哪吒一甩衣袖,上了二楼,坐在了一处可以俯瞰整个酒楼的角落里,并且招呼小二上了坛好酒。
“你们知道吗,大王宠信的费仲费大人收了个干儿子,那人直接跟了费大人的姓,叫自己费五。听说他呀,特别喜欢兔儿爷。”
“他们这些大人物啊,阅人无数,怕是瞧花魁娘子都瞧腻了。”
“可不是,最近去给那个头牌的兔儿爷献了不少殷勤呢。”
好事者都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哪吒不知他们口中所说的“兔儿爷”是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中隐约猜到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之事。
突然就听见一声叫骂。
哪吒醉眼朦胧地看向楼下,一个衣着华丽,面目可憎的小白脸带了几个随从,对着一个白衣少年怒喝道:“老子问你价钱,那是看得起你!”
说着,一众随从扑上去就要摁下那少年。
哪吒刚要上前去制止,那白衣少年行云流水般闪过众人,一把就擒住那纨绔。
纨绔骂骂咧咧地叫嚣着:“你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谁。”
那白衣少年没有回应他,只是抬了抬眼,看向了四周,似乎再看有没有人试图阻拦。
哪吒心中暗叹一声“可惜”,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少年的皮肤极白,面目如玉,鼻梁英挺,气度不凡,上半部分的头发以一木簪束起,另一半垂直泻下,直达腰间。他站在那里,虽然只是一身简素的白衣,却能让周围的众多美人都黯然失色。
哪吒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来回逡巡,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微笑。
见无人阻拦,那少年在兀自骂骂咧咧的纨绔的额间轻轻一点,那人立刻噤声了。少年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提着纨绔飘飘然离去。
哪吒发觉,那二人离开之后,妖气便消失了。于是他在桌子上拍下酒钱,提起酒坛,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这位朋友,你跟了我许久了,”白衣少年行至一个无人的巷子时突然顿住了脚步,“可是要救他?”
哪吒故作听不清少年的话,踉踉跄跄地向前了几步,大着舌头问道:“你说啥?”
少年似乎极其厌恶他身上的酒气,别过脸,道:“既然你与他不是同伙,那便不要再跟着我。”
“哎哎哎,”哪吒忙伸出手制止道:“我跟他不是一伙的,我跟你是。”
那少年皱了皱眉头,将手上的人施了个定身咒之后扔在了一旁,双手交叠,凭空召唤出一把长剑。少年不等哪吒再多解释,剑尖一抖,一阵寒光闪过,剑刃便逼向了哪吒的咽喉。
哪吒向后一跃,躲过了少年的攻击。那少年见状,剑势一变,剑光划破空气,直直地横向哪吒,不等哪吒再次躲避,少年足尖一点,凌空而起,将剑尖刺向哪吒的天灵盖。
横竖都是凌厉的攻势。哪吒无奈地苦笑,将酒坛一扔,灵力覆于周身,硬生生地挡了这两下的夹击。
少年见哪吒所用乃道家术法,疑惑地收剑,衣袂翻飞间稳稳地落向了地面。那少年这才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哪吒心疼地蹲下身子,看着被摔得粉碎的酒坛,咋舌道:“七十年的精酿啊,就这么没了。”说罢,抬头看向少年,“你得赔我。”
少年不理会哪吒的无理取闹,转而看向地上的纨绔,却发现此人突然没了踪迹。少年面色大变,将剑再次指向哪吒,“你果然和妖邪是一伙的!”
哪吒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跟你是一伙的,你不信他才跑了的。”
少年不再理会哪吒,顺着那人残留下的气息便追了上去。
哪吒站起身,目光清明,再无之前的醉态。他拈诀掐算了一番,跟随着少年的方向一齐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片密林中。
“看样子这里是它们的老窝啊。”哪吒道:“你也是来抓狐妖的?”
那少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朝歌居然乱到了这种地步,”哪吒见少年不理他,自己喋喋不休道:“当官的为了讨好宠妃,居然把她的孙辈认作干儿子,见了那妖妃还厚着脸皮叫‘干娘’,呸,真不要脸。”
少年瞥了哪吒一眼。
哪吒还碎碎念道:“你说那费仲知不知道自己认的干儿子是只狐狸,哪天会一口把他吞了都不知道。”
少年不耐烦地怒喝道:“闭嘴。”
“喂,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我叫哪吒,你呢?”
少年听了太乙真人的名号,目光柔和了几分,回应道:“吾乃金霞洞玉鼎真人座下弟子,敖丙。”
哪吒看了看风姿绰约的少年,又念叨了几遍他的名字,不禁笑了出来。
敖丙皱眉道:“你笑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起,”哪吒收敛了笑容,“我跟杨戬是差不多时候拜进山门的,他是你师兄还是师弟?”
敖丙严肃地回答道:“杨戬是在下的师兄。”
哪吒得意地笑道:“好好好,原来是小师弟。”
敖丙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二人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狐族的洞穴。
敖丙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哪吒没拦住,只好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去,哪吒便发觉洞穴中妖气甚重,而在这妖气之中夹杂着狐族的媚术,正试图攻破二人的心防。
哪吒急忙喊道:“快默念静心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敖丙紧闭双眼,似乎已经被媚术困住了。那媚术如丝如缕地缠绕在敖丙四周,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调动着他的五感,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唤道:“小郎君……”
哪吒见状正欲拈诀打破敖丙的禁锢,却突然发觉背后有异,只见几只狐头人身的妖精同时露出獠牙,从他们口中一齐喷射出幽蓝色的狐火。哪吒忙支起屏障,将自己和敖丙牢牢护在屏障中。
那几只狐狸轮番进攻了数次,却始终攻不破屏障,只得悻悻而退。
“哎,你没事吧?”哪吒推了推陷入昏迷的敖丙,只见他面红耳赤,簪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长发倾泻而下,垂落在他坚实的腰背上,几根发丝黏连在他汗湿的脖颈间,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颤抖着。
哪吒愣了愣,突然感觉心念一动,但他还没忘了此时的困境,忙稳住心神,抓住敖丙的手,试图将灵力传入他的体内助他解开媚术的桎梏,谁知这时对方突然睁开了眼。
敖丙原本冷清的眼里突然迸发出炽热的光,像是燃起了欲望的火,却因为夹杂了一丝水光而显得湿润,他的眼尾染着薄红,呼吸急促,微微抬起头,喉结在泛红的脖间来回滚动,似乎是渴求着什么。
哪吒怔愣了许久,才想起继续为敖丙输送灵力。谁知这时,敖丙突然反握住哪吒的手,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突然向着哪吒贴近。
哪吒愣了愣,却突然勾起一抹微笑,他突然觉得,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若是就这样推开,实在是不识趣。
结果下一刻他就被力气大到不行的“美人”推翻在地,啃住了嘴唇。
没错,是啃,生疼。
敖丙还试图撬开哪吒的牙关,哪吒怎能让他登堂入室,一把推开了他。
被推开后的敖丙恍了恍神,看着眼前嘴唇滴血的哪吒,突然睁大双眼,而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哪吒感觉这一巴掌好像掀在了自己脸上。
他板着脸,站起身解开屏障,朝着山洞深处施了一道火咒,又垂眼看见满脸愧色的敖丙,突然感觉有些心软,但还是冷冰冰地说道:“这些妖就留给你了,你自己解决吧。”
说罢,飞身而去。
一别数月,哪吒常常做梦梦见那日狐狸洞中的场景,每每醒来时都感觉浑身燥热。但每想到敖丙那一巴掌,便觉得忿忿不平。
他什么意思?亲自己一下这么丢人吗?
有一日哪吒听到同门师兄弟说,凤鸣岐山,师父要出山相助西伯侯讨伐殷商的暴政,而且金霞洞弟子也会同往。
原本此事与哪吒并未干系,他却苦苦求师父带自己前去。
果然,他又见到了那个人。与那时不同的是,他头上的素簪变作了乌木道冠,平添了几丝仙气。
敖丙背着手,默默无言地跟在自己的师父太乙真人身后,不曾与自己对视过一眼。哪吒的心,突然一痛。
漫天仙光迷乱了凡人的眼,竟不知是仙家降临。西伯侯的卫兵将他们牢牢包围,用弓箭指向他们,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哪吒下意识地将敖丙护在身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真相见云涌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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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没有注意到,敖丙的耳垂泛起了一层薄红。
二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相处了许久。直到那一日,西伯侯下定决心要讨伐崇城,二人也要同去战场。
大战前夕,二人一同站在院落里望向天空。
哪吒忍不住调笑道:“你记得吗,你还欠我一坛酒呢。”
敖丙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垂目道:“好。”
不知敖丙从何处搞来一坛酒,哪吒开坛之后闻了闻酒气,惊喜地问道:“这可是几十年的佳酿啊。”
敖丙垂眼道:“七十年,为你准备的。”
哪吒心里一暖,又偷偷藏了一丝期待,他想知道,在那人的心里,自己到底到底占据了多少位置。
敖丙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就瘫软在石桌上。
哪吒本想借机试探心意,见敖丙这样,无奈地笑了笑,只得将他背回了卧房。
回了房间的哪吒将敖丙安置在床上,正要转身离去,却感觉到掌心一热,低头看去,是敖丙拉住了自己的手。他心念一动,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人的面庞。
敖丙的脸还是那么俊俏,睫毛又长又密,哪吒没忍住,偷偷用手拨弄了几下,见敖丙没有反应,又大着胆子捏了捏他泛起红晕的脸颊,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不似平日里冷冰冰的感觉,哪吒不由地感到新奇,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就在这时,敖丙突然眉头微簇,打了个寒颤。哪吒见状赶紧一手拉过被子把敖丙盖的严严实实的,结果敖丙似乎以为哪吒要跑,突然用力将他拽向了自己。哪吒一时不稳,直接扑倒在敖丙身上。
……(绿白有,这边违规了)
哪吒感受到敖丙身上浓烈的气息,混合着烈酒的味道,竟让他有些昏沉,他的心突然用力地跳动起来。就在这时,敖丙的脸突然向自己贴近,哪吒呼吸一窒,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在即将贴近之际,敖丙的眼中突然恢复了几丝清明,他骤然瞪大了双眼。哪吒看见敖丙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正不知所措地颤动着。哪吒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猛地扣住了对方的后脑,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敖丙的惊呼被堵在了唇间,哪吒蛮不讲理地撬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地攻城略地。唇齿间弥漫着酒香,越发浓烈,敖丙感觉自己似乎醉得更厉害了。他认命般地闭上眼,任由哪吒炽热的气息将自己渐渐吞噬。
哪吒感觉到敖丙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本能地想要与自己贴近。他感觉到思绪更加混沌,更加疯狂,他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人,越是深吻越觉得渴,他下意识想要索取得更多。这时的敖丙突然微微抬起头,喉结滚动,似乎快要窒息。哪吒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深吻。他在他耳边问道:“想要吗?”
自然得不到回应。
哪吒轻声一笑,“交给我。”
说罢,他勾手褪去自己的上衣。
这时却听见响起了敲门声,哪吒恼怒地呵斥道:“谁啊?”
只听得一个苍老却有力地声音传来:“是我。”
是姜子牙。敖丙骤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推开了哪吒。哪吒顿时感觉气血翻涌。
姜子牙问道:“刚才见二位与杨道长在争执,发生了何事?”
哪吒强忍着怒气,回应道:“丞相别多想,醉酒而已。”
姜子牙又道:“那我找下人熬些醒酒汤来。”
哪吒攥紧拳头,“已经睡了,不必。”
“老朽见小道长刚刚步子虚浮,不如让老朽把把脉吧。”姜子牙说道。
哪吒胸间的怒火“噌”的一声冒了上来,怒声对着门外吼道:“你才有病!老子都说了他已经睡了,你还来吵他!”
不等姜子牙再次找借口,哪吒猛地把门敞开,对着姜子牙吼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吵别人干嘛!”
姜子牙看着眼前上身□□又一脸愤怒的哪吒,立刻瞪大了双眼,他又看向屋内,见敖丙穿着整齐地睡在床上,松了一口气,然后假装咳了咳,强作镇定地说道:“没事就好。”
哪吒“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装睡?”哪吒拍了拍面红耳赤的敖丙,柔声问道:“你怎么样,酒醒了吗?”
敖丙没有睁眼,含混地“嗯”了一声。
哪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轻轻亲吻了一下敖丙的额头,自我安慰道:“没事,来日方长。”
(话本完)
哪吒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这帮家伙……”哪吒咬牙切齿地把话本合上,这时身后传来敖丙的声音,“哪吒,你在看什么?”
哪吒心虚地将话本合上又垫在了桌子底下,冲着敖丙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什么,”随即猛地站起身,看向敖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狐族会媚术吗?”
敖丙奇怪地看了一眼哪吒,虽不知他为何问这个问题,还是认真回答道:“狐族擅媚术,一般会将自己幻化成人形魅惑人类。那妲己不就是这样迷惑商王的吗?”
哪吒叹了口气,“哦,这么个媚术啊。我还以为……”
敖丙问道:“什么?”
哪吒忙闭了嘴,而后僵硬地笑道:“没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踢毽子吧。”
说着,推搡着敖丙离开了营帐。
过了不久,那话本突然自己燃了起来,很快就烧了个精光。
某士兵回来以后到处翻找不得,只能奇怪地嘀咕道:“我媳妇给我寄来的家书呢?”
碎碎念:不行了,脚趾抠地,我果然不适合写这种狗血小故事。
假如对比龙吟篇2,会发现很多地方有点像,但是关键的节点又完全不一样。所以不要小瞧了大黄丫头们的脑补能力(狗头)
50. 龙吟篇(17)阴界
“你以为他晕过去就不会痛苦了吗?”罗宣冷笑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释放全部魔气,看来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今日我便告诉你,除非你能将我彻底击败,否则他,死定了。”
哪吒仅存的理智如同游丝一般,随时都在崩断的边缘。他怒到了极点,全身血液仿佛都在逆流,同时又感觉心在痉挛,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他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又牢牢地抓着敖丙的手,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罗宣见哪吒站在原地情绪不见丝毫变换,心中不由地焦躁起来,“我说的是,他要死了。”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哪吒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那声音直冲云霄,回荡在空旷的山中,震得几棵粗壮的老树颤抖着掉落下大把的树叶。
哪吒听到在这地底深处突然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有的幽怨,有的愤怒,有的嘲弄,但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自己:“杀了他!”
哪吒的理智,终于崩到了极致。他骤然暴起,用残存的意识拈诀唤出混天绫,将怀中的敖丙牢牢地保护了起来。他一松手,混天绫便带着敖丙飞向数丈开外。而后他的周身燃起冲天的烈焰,比那漫天的火鸦还要灼热,将本笼罩在一片血色中的蒿里山照得如同炼狱中的熔炉。他目露凶光的同时猛然冲上天际,一□□向群鸦,被刺中的火鸦霎时熄了火光,直直地向地面坠去,在空中慢慢变作烟雾,消失无踪;而周围的火鸦也被这灼热的气浪冲击出去数丈开外,连带着更远处的鸦群,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哪吒飘立在被撕开的口子中央,凌空将火尖枪指向罗宣,目光凶狠,声音粗哑,“他今日的痛苦,我必让你百倍偿还。”
罗宣狂声大笑道:“那你试试。”
哪吒压紧眉毛,周身的烈火越发得暗,直到烧成喑哑的红,渐渐融进夜色之中。他凌于空中,慢慢闭上眼睛,手掌交合,将火尖枪横搭于双臂间。他周身的烈火越烧越旺,层层叠叠向外翻涌,渐渐化作一层又一层暗红色的莲花瓣。火莲瓣缓缓展开,瓣尖的烈火延伸向远方,渐渐将漫天的火鸦吞噬了大半。
罗宣收起万鸦壶,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嘴角微微扬起,“魔丸,终于动杀心了。”他趁着哪吒蓄力之时,收起收魂符,静静等待着一个时机。
哪吒紧闭双眼,眉头紧皱,仿佛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脚下骤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吸引着山中幽绿色的鬼火前仆后继地冲向其中。于此同时,山下有什么东西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似乎想要挣脱桎梏。那声音在山间来回碰撞,震得悬崖边掉落一层又一层的岩石。
桥对岸的界碑上突然升起延绵不绝的黑雾,那阵阵的黑雾慢慢升腾,在感应到哪吒的力量后被吸引着缭绕于漩涡与界碑之间。漩涡与黑雾相连,突然在虚空中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力量直冲向界碑,界碑在这股力量的控制下发出强烈的震动,而那凄厉的尖叫声在界碑震动的同时突然转作凶恶愤怒的吼叫,似乎随时都能冲破禁锢。
终于,那界碑承受不住两下的夹击,骤然崩裂。界碑所在之处的地面也开始龟裂,生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那空中的黑雾像是受了召唤,猛然回溯向地面,连带着之前被哪吒吸引来的鬼火,一齐冲向界碑所在之处的旋涡中。
罗宣身形一闪,冲入地面的旋涡中便消失不见了。
敖丙在睡梦中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热,在半睡半醒间,他又感应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种力量令人绝望和恐惧,他猛然睁大眼睛。睁眼是一片漆黑,他发现自己飘荡于空中,随即发觉自己是被混天绫所包裹。他立刻将混天绫召唤回体内,在束缚被解开的瞬间,他看见了空中陷入狂化状态的哪吒:正被漫天的黑火包裹,仿若炼狱中爬出来的罗刹。
敖丙刚要冲上去制止,又见哪吒催生出的黑莲的火瓣开始皲裂,渗出的黑火坠向地面,所到之处便燃起熊熊烈火,那烈火缠向草木,瞬间将整座山都点燃。与此同时,狐狸停止了对杨戬的夹击,开始仓皇逃跑,但却冲不出这漫天的火海。敖丙隐约嗅到空气中传来刺鼻的焦糊味。
敖丙忙召唤出盘龙冰锤,凌空飞起,挥动双锤。冰锤所过之处便生出一股奔涌的水流,两股水流交汇,互相缠绕并化作一条水龙。那水龙在半空中盘旋飞舞,在完全成形后昂起龙首,发出怒啸,而后冲向火海。敖丙将灵力运转于冰锤,在空中又挥舞了数次,形成数条水龙。水龙在成型后前仆后继地冲向了火海。
终于,火势渐缓,逐渐露出被烧焦的地面。在渐渐减弱的火光中,敖丙看到了挥舞着三尖两刃刀的杨戬,正指引着水龙扑向火势更旺的地方。
敖丙松了一口气,他在空中向地面扫视了许久,却不见罗宣的身影,他的心又渐渐沉了下去。他马上转身看向哪吒。只见此时他脚下的一阵黑雾正冲向地面的一个旋涡中。那旋涡幽暗,不知里面是何物。而那黑雾一面冲向旋涡,一面又与哪吒身下的旋涡相连,似乎想要将其一起拽入地下。
敖丙慌了神,忙冲向哪吒。陷入魔化状态的哪吒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在看到敖丙的时候露出温柔的笑容,而他身后的黑莲突然开始崩裂,并渐渐云散而去。与此同时,哪吒脚下的漩涡像是失了倚靠,瞬间跟随着黑雾,连带着失去力气的哪吒,一齐坠向地底。
敖丙下意识拽住了哪吒的手,想要将他拉回,却因为耗费了过多的灵力而抵不过这强大的力量,一瞬间跟随着哪吒一齐被拽入地底。
杨戬见势不妙,跟随在二人身后跳入了旋涡中。
敖丙醒来时发现哪吒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周围只有哪吒点起的一团火在发着微弱的光。
“哪吒,你没事吧?”敖丙踉跄着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查探哪吒的情况,见他并无异样,当即吁了一口气。
哪吒的表情却从担忧转向愧疚,盘坐在地上,将脑袋垂在两臂中间,显然不敢正视敖丙。甚至在刚刚敖丙问询他的情况时都没有做出回应。
敖丙见哪吒这幅模样,本想斥责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无法再说出口,他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错了,”哪吒听见敖丙的叹息声之后更加愧疚,“我答应你的事没做到。”
敖丙抿着嘴,想起梦中神秘人与木吒的话,心中只觉惴惴不安:若是这样下去,哪吒会不会再遭受一次天雷劫?那时候他们还能像第一次一样幸运吗?
敖丙心中郁结,又不忍再责备哪吒,只能沉默不语。
“你的焰火咒……”哪吒见甚少见到如此严肃的敖丙,心中觉得忐忑,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要杀了罗宣才能解开?”
敖丙听到这话惊得瞪大双眼,“你在说什么!”敖丙猛然站起,厉声道:“你不可造杀孽!”
哪吒被敖丙的嘶吼震得一抖,反应过来以后又疑惑不解地看向敖丙。
敖丙自知失态,忙缓了一口气,柔声解释道:“木吒兄长说过,近日天道活跃,你要当心。”
哪吒本想回一句“我不怕”,但很快就想到敖丙听到此话时的反应,便硬生生将此话咽了下去。他低着头,坐在地上,轻轻拉了拉敖丙的衣摆,小声说道:“我错了,我就是担心你。”
敖丙心一软,又坐了下来,安慰道:“我知道,但是你也要先想想你自己。”
哪吒听了这话,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敖丙,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敖丙问道。
“我笑,咱们两个都是只知道说别人的傻瓜。”哪吒目光柔和,抬手捏了捏敖丙的脸,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后露出了心安的笑容,“刚才我真的很害怕。”
敖丙听到这话突然感到一阵心痛,他安慰道:“我没事,这次是我大意了。”随即他又解释道:“这焰火咒焚的是心,我只要静心打坐就可化解。”
“你别骗我了。”哪吒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敖丙,“罗宣明明说除非杀了他,要不然你就……”
敖丙这才明白,原来哪吒之前骤然入魔是受了罗宣的蒙骗。之前因为自负自己天生水相,不惧烈焰,因而认定焰火咒对自己无效。不想这咒焚的竟然是自己的心火。这咒发作时虽会让人痛苦万分,却也暴露了根源所在,只要将灵力集中于根源处便可解咒。因此自己所说的“可化解”并非是在安慰哪吒。
见哪吒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敖丙本想再宽慰几句,但又觉得可能再多的解释现在也劝解不了哪吒。于是他学着哪吒的语气,故作蛮不讲理地质问道:“你怎么信他的,不信我的?”
哪吒这才松开了手,看向敖丙,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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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敖丙苦笑道:“真的。”
哪吒这才咧开嘴,笑了出来,而后又骂道:“那个死道士,再让我遇见他非把他摁在地上打!要不是他说的那么凶险,我怎么会把你给打……”
说着说着,哪吒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噤了声。
敖丙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有些荒唐。
见敖丙不做声,哪吒心虚地戳了戳他的手指,还是没反应,又拿手勾了勾。
敖丙早就注意到了哪吒的小动作,强压下微微扬起的嘴角,假装不经意地拿开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
哪吒厚着脸皮凑了上来,把头轻轻搭在了敖丙的肩头,一脸委屈巴巴,“错了……”
敖丙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又板起脸正色道:“下不为例。”
敖丙再次环顾四周,只见此地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儿光亮透入。他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没有半点儿生灵的气息。
“我们这是在地下吗?”敖丙分析道:“罗宣煞费苦心,就是为了把你我引入这里?”一边说着,一边发觉哪吒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将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呼吸声慢慢变得粗重,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敖丙轻声唤道:“哪吒?”
并没有得到回应。
敖丙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与无量仙翁一战后,哪吒便不曾释放过如此强大的魔气。也不知那黑雾是不是吸取了哪吒身上的一部分力量,才会让他疲惫至此。
再次回忆起之前的场景,敖丙不禁有些后怕:之前的几次入魔,哪吒都没有这般恐怖,若真如梦中人所说,哪吒这样岂不是加重了业报,会不会进一步触发天道审判?敖丙只觉寒意更甚:难道罗宣此举,就是为了引天道惩罚哪吒?可是截教为何要除掉魔丸?更何况,截教觉得仅凭罗宣和狐族就能除掉他们两个吗?这似乎有些,不自量力。
想到这里,敖丙突然觉得,罗宣此举,怕是别有目的。
身后的哪吒不知敖丙心中的衡量与算计,睡得越发鼾声震天。敖丙笔直地坐在原地,身子有些发僵,却不愿放松分毫,生怕惊扰了哪吒。睡梦中的哪吒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似乎叫敖丙的名字,敖丙心里一暖,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他将周围设下结界,而后开始运行小周天来破解自己身上的焰火咒。
终于,哪吒的鼾声渐渐消失。半梦半醒间,他用力耸了耸鼻子,可能是闻到了喜欢的味道,他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唧声,下一刻他便伸手环住了敖丙的腰,顺便还在后背上蹭了蹭。
刚刚打坐完毕并顺利解开咒法的敖丙吓了一跳,不由地缩了缩身子。
哪吒的头晃了晃,猛然惊醒。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怀里抱着敖丙,而敖丙也没有挣开自己,得意地偷笑了一会儿,手不松开,嘴上却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正欲挣开的敖丙一愣,回答道:“你太累了,多睡会儿吧。”
哪吒趁机又趴在敖丙背上停留了好一阵,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先解咒,我帮你护法。”
敖丙微微一笑,道:“已经解开了。”
哪吒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不知该去往何处,于是皱眉道:“咱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敖丙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或许真的是‘鬼’地方。”
哪吒听出敖丙此话弦外有音,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是鬼界?”
“蒿里山毕竟是阴阳交界处,之前你是被一团黑雾拽入了漩涡中,我猜,这里也许就是阴界。”敖丙分析道:“罗宣费了这么大劲,可能就是想打开进入这里的通道。”
哪吒回忆起之前罗宣的一言一行,懊恼地捶地道:“中计了!”
敖丙安慰道:“哪吒,这不是你的错。他利用你最珍视的人来胁迫你,你会中计恰恰是因为你重情重义。”
哪吒叹了口气,突然良心发现的想起杨戬还不知所踪,于是问道:“你看见杨戬了吗?”
“杨师兄他没事,现在应该还在阳界。”敖丙微微一笑,“经过这次,你与杨师兄之间的关系应该会和缓许多吧。”
哪吒撇撇嘴,嘲弄道:“等我上去非得再问问他,这次陷入狐族幻境,是不是又看见我娶亲了?”
51. 龙吟篇(18)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哪吒撇撇嘴,嘲弄道:“等我上去非得再问问他,这次陷入狐族幻境,是不是又看见我娶亲了?”
敖丙想起之前杨戬的戏言,噗嗤一笑,“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
哪吒想到杨戬之前的冷嘲热讽,一脸愤懑,“他还为我的道侣感到不幸,”哪吒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应该先反思反思他自己,怎么老是中同一个圈套。”
敖丙叹息道:“杨师兄虽从来不提,但哪吒你想过没有,他的父亲在哪里?”
原本张牙舞爪的哪吒突然哑了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师兄也说过,桃山之所以没有生灵,是因为那里是天界对人间的惩罚。而杨师兄的母亲,就困在那座山中。”敖丙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伤,“杨师兄他一定有心结,所以才会次次都难以挣脱幻境。”
哪吒久久不言,目露哀色。敖丙猜测哪吒是在想殷夫人,心中哀叹一声,静静地坐在了哪吒身边,与他一起陷入了沉默。
许久,哪吒才哑着声音说道:“我以后,尽量少和他计较。”
敖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杨师兄他并不讨厌你。”
哪吒挑了挑眉,“怎么?他还喜欢和我吵架?”
敖丙笑了笑,道:“我猜,是的。”
哪吒感到一阵恶寒,“杨戬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调息了一段时间之后,二人打算寻找出路。
虽然二人目力极佳,但还是决定小心为上。于是哪吒在指尖燃起一簇火苗,试图用来照明,结果仅能照到五步之内。
敖丙安慰道:“聊胜于无。”
哪吒感觉受到了嘲笑,将火苗掐灭,又在掌心燃起一团火焰,火势之大,可照至几十步开外。哪吒得意地笑了笑,举着手走在了前面。
不久之后,哪吒感觉到手臂有些酸麻,但还是逞强着不愿放下手。敖丙察觉到哪吒的手越落越低,好心提醒道:“哪吒,其实你可以用风火轮照明。”
哪吒踩上风火轮之后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行进着,敖丙跟在他身后,时刻警惕着身后的动静。突然,哪吒停在了原地。一心警戒四周环境的敖丙一时不慎,一头撞在了哪吒的身上。
“哪吒,可是遇敌?”回过神来的敖丙以为前方有异,立刻冲到哪吒身侧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不是,”哪吒站在风火轮上,抱着胳膊,俯视着敖丙,问道:“你说罗宣费了这么大劲要进入这里,到底是为啥?”
“你是觉得,他的目的是进入阴界,而不是把咱们引进来?”敖丙问道。
“我也不清楚,”哪吒挠了挠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他想把咱们引进来偷袭。”
“只是想偷袭的话,完全没必要把咱们引入阴界。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或许罗宣此举只是想要进入阴界。”敖丙分析道。
哪吒得意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说的是对的?”
敖丙点头道:“是我想得过于复杂。”
哪吒正要得意地自夸,却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施展了隐身咒。
从远处走来两个小土“人”,一高一矮,有跟人一样的五官和四肢,走起路来一板一眼,十分不灵活。
“最近阳间的鬼魂可越来越多了。”小矮土人感慨道。
“可不是,后土娘娘最近又费了好些气息,造了更多精怪,这不咱们才得空歇会儿。”小高土人说道。
“这凡间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每天都死这么多人啊?”
“我听说是在打仗呢。”
“以前也打过,哪死过这么多人?”
“好像是因为什么‘封神大战’,挺玄乎的。”
“封神大战?”小矮土人惊呼道:“封印神仙!”
听到这里,敖丙笑着看向哪吒。哪吒挑了挑眉,耸了耸肩膀表示:你看,不是光我自己这么想吧。(风起篇9)
小高土人立刻反驳道:“什么封印神仙!封神是设神官。咱们这里啊,可能也要有神了。”
“啊?可是阴界一直只有后土娘娘一个神啊。”小矮土人疑惑不解。
“我也不明白,我是听大姐说的。”小高土人叹息道:“我上次想去找大姐,结果发现大姐不在了,问了问附近的妖才知道,大姐被道士抓走了。”
“啊?”小矮土人惊呼道:“道士为什么要抓大姐?后土娘娘知道吗?”
小高土人摇了摇头:“我看是不知道,最近转世投胎的鬼魂这么多,娘娘既要判定他们生前的善恶,又要将赎完罪的鬼魂引入轮回,忙得很。而且我听说,大姐是被当成妖抓走的。”
“可是大姐不是精怪吗?为什么会被当成妖给抓起来啊?”
“他们道士可不管精啊,妖的,怪的,只要不是神仙和人,剩下的都是妖,”小高土人道:“不过好在咱们有后土娘娘庇护,那些道士拿咱们也没办法。”
“那……”小矮土人担忧地问道:“那要是以后这里有神了,咱们会不会也被当成妖被抓起来啊?”
小高土人摇摇头,“先帮后土娘娘干好活吧,封神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两个身影渐渐走远了。
敖丙思索着两个小土人的对话,心中思虑万千:之前鲜少听师父提起阴界之事,只知道阴界以后土娘娘为尊。听这两个精怪的说法才知道,原来阴界没有神职人员,这些精怪会将死去的鬼魂带回阴界,而后土娘娘会判定鬼魂善恶,再之后,鬼魂或许就会如玉鼎真人所说,进入枉死城或者九幽地狱,再或者被直接引入轮回。若是伯邑考兄长被后土娘娘判断为有罪,他会去哪里?会不会加重哪吒的业报?
哪吒见敖丙半天不说话也不动作,便从风火轮上跳了下来,低下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想啥呢?”
敖丙被吓了一跳,掩饰地咳了咳,心虚地回答道:“没什么。”
哪吒指了指远去的两个精怪的身影,建议道:“不如咱俩变成那样,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
敖丙问道:“你想打听什么?”
“你不是担心伯邑考吗?”哪吒摸了摸敖丙紧皱的眉头,“咱们去打听一下有没有看见那个臭道士的。”
“不错,我们还要把殷夫人也带回家。”敖丙攥紧了拳头,“不管罗宣有什么目的,这一次,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哪吒再次展了展敖丙的额头,“上次看你这样还是……”说着突然感觉失言,忙噤了声。
敖丙问道:“上次?”
哪吒笑道:“没事,没有上次。很少看见你这么生气。”
敖丙心有余悸地提醒道:“若是遇见罗宣,不要冲动,一切有我。”
哪吒顺手捏了捏敖丙的脸,应允道:“都听你的。”
二人变作小土人的模样向前走去,走了许久,敖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奇怪而熟悉气息一直在跟随着自己和哪吒。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哪吒,哪吒有些疑惑地侧脸瞥了瞥身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不等敖丙蓄势去捕捉那股气息的主人,就听见一个小女孩吱吱呀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哪吒猛然瞪大双眼,掌心升起火焰照向后方,只见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晃晃悠悠地向二人走来。
敖丙看见小女孩也惊得瞪大双眼。这个小女孩正是陈塘关他和哪吒从海夜叉手里救出来的丫丫。
丫丫看见二人非常兴奋,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就往哪吒怀里钻,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小哥哥……”
哪吒蹲下身子,因为变化成小土人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迟疑了些许,最后还是抱起了丫丫,柔声问道:“你怎么认出我们的?”
丫丫吮着小小的手指,歪着头看着哪吒,而后又呵呵地笑出了声。
“怎么跑了一个,快找啊!”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哪吒皱了皱眉头,一手抱紧丫丫,一手拉起敖丙,向着前方奔逃。
好在小土人行动迟缓,二人七拐八拐之后甩开了身后的小土人。
二人没头苍蝇一般跑了半天,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停下来之后,哪吒将丫丫交到了敖丙怀中,一手支起火焰,仔细巡视了一番,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光滑的大石头前面。
那个大石头约有数丈高,呈青黑色,上面有些细细的纹路,但极为光滑,如同镜面一般。丫丫对这块大石头似乎很感兴趣,伸出手咿咿呀呀地想要摸到它。敖丙见状,抱着丫丫走到了石头前面。
石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而后光滑如镜的石面上映出了丫丫在海边被海夜叉抓走后又被哪吒敖丙救了的场景。敖丙不由地感慨万千,他看向哪吒,发现对方的眼圈已经发红了。敖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场景流转,石镜上突然发出一阵红光,镜中冲天的火光映照在现实中哪吒扭曲的脸上,照的他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敖丙忙将丫丫抱到了一旁,石镜中的场景戛然而止。
哪吒握着拳头,咬着牙,一拳打在石头上,那石头纹丝不动,哪吒的手却变得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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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与此同时,那石面上突然映出了一个宽厚的身着红装的背影。
那红衣人跪坐在地上,质问道:“你早就知道谁是屠了陈塘关的凶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看着我被他们洗掉记忆,然后当成是傻子利用吗!”
那背影的主人身前站了另一个人,露出白色的衣角,看不清脸只能听见声音:“是我没拦住你,否则你也不会……”
“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我宁愿堂堂正正地去死,也不愿意这么被蒙骗着活。”红衣人声音悲切,“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吗,希望我去当个无情无义的神仙?然后我娘,还有陈塘关的百姓,都白白变成了封神之战的牺牲品?”
“哪吒,我只想你好好活着……”白衣人哽咽着说道:“活着才有希望替他们报仇。”
“我的命都定在那一纸封神榜上了,还有什么希望?”红衣人猛然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偏不封神!”
哪吒惊讶地看着石镜中的一切,他不知这石镜到底在映照未来还是过去。他忙收了手,躲闪到了一边。石镜中的一切再次消失无踪。
敖丙听到石镜中传来“哪吒”的名字之时,已经警惕地揣摩起了石头上的昭示。过了许久,他才看向哪吒,“哪吒,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哪吒双手抱头,崩溃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敖丙见状,便猜到哪吒真的知道些什么,正想再问,怀中的丫丫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而后挣扎着想要找哪吒。
敖丙将丫丫放了下来,小姑娘乐呵呵地扑进了哪吒怀里,嘴里含混地说着:“小哥哥,不哭……”
哪吒抱着丫丫,将头埋在自己的的臂弯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敖丙走到哪吒身后,默默地将他抱在了怀中,他已经不忍心再追问更多,只是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
哪吒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向敖丙,声音嘶哑着说道:“你别走……”
“我不走……”敖丙坚定地回应道,“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可是我见过你离开‘我’,我怕这些都会成真。”哪吒紧紧抓住敖丙的手,声音绝望而痛苦,“我怎么才能护住你,我怎么才能不让那些幻境成真?”
敖丙不知哪吒说的是什么,但看见这样绝望的哪吒,他的心感到同样的痛苦。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哪吒紧紧抱在怀中,试图让他感觉到踏实。
终于,哪吒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擦了擦脸,将丫丫放在了一边,反身抱住了敖丙,“我只有你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敖丙拍了拍哪吒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而后又柔声问道:“哪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哪吒缓和了一下情绪,将桃山第一次遇到另一个自己,以及在狐族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敖丙,还告诉他,玉鼎真人说自己体内如今有两个元神。
听完哪吒的叙述,敖丙先是感到不可思议,而后笃定道:“你不是他,我也不会是另一个敖丙。”
哪吒抓着敖丙的手,“那你发誓,不,你立字据。”
敖丙被哪吒莫名其妙的话搞得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哪吒握住自己的手,劝慰道:“既然我已经看到了,那我发誓,你若是失忆了,我一定想尽办法帮你找回记忆,绝不让你被人利用!”
哪吒还是不放心,他转而抓住敖丙的两肩,直视着敖丙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之前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碎碎念:
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藕出现的几章:
将另一个世界称为世界2,另一个哪吒称为哪吒2,同样敖丙也是敖丙2
云涌篇4:桃山幻境中第一次出现【哪吒2】抱着【敖丙2】崩溃的场景,然后给了这边世界的哪吒一朵莲花,后来被玉鼎真人确定过是【哪吒2】的元神(龙吟篇9)
云涌篇11:哪吒在狐族幻境中看见【世界2】的【敖丙2】被无量仙翁杀掉,但被确定为是哪吒心中的恐惧引申出的幻境,真实的【敖丙2】不是死于无量仙翁之手,但【哪吒2】说也是因为他而死。
龙吟篇18(也就是这一篇):【哪吒2】失忆以后参加了封神之战,在封神前夕恢复了陈塘关被屠的记忆。
下一章再讲关于本文所构造的【封神前】的神职体系,从两个小土人的对话中也可以知道,现在阴界没有封神所以没有神职人员。但是封神以后这些精怪该何去何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52. 龙吟篇(19)枉死城
哪吒还是不放心,他转而抓住敖丙的两肩,直视着敖丙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之前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敖丙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微笑道:“瞒什么?我没有啊。”
“你一直有心事,”哪吒紧紧地跟随着敖丙想要移开的目光,不给他丝毫躲避的机会,“你见过你师父以后就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你在怕什么?”
哪吒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失控,锢得敖丙的双肩生疼。敖丙紧咬下唇,看着眼前一脸痛苦的哪吒,心中感到挣扎与无奈。
即便告诉了哪吒,一切也无法改变,只能加剧哪吒心中的自责。而且以哪吒的性格,宁愿牺牲他自己,也不会让别人来承担他的业报。敖丙突然理解了石镜中白衣人的心情,那人不是不了解哪吒,而是太了解哪吒,所以才会想要以那样自私的方式保护他。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我知道你想要轰轰烈烈地迎接自己的命运,哪怕粉身碎骨。但是抱歉哪吒,我们都是自私的,你不想让我涉险,我也不愿你独自面对劫难。我也跟你一样,我也不想要你离开我。
敖丙深深叹了一口气,假意为难道:“没什么,师父劝我加入截教而已。”
哪吒皱眉狐疑道:“只是这个?”
敖丙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毕竟是我师父,如今阵营对立,我……心中还是难受的。”
哪吒盯着敖丙看了许久,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他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算了,你告诉我,你会好好的吗?”
敖丙的心哆嗦了一下:哪吒这是委婉地告诉自己,他愿意尊重自己的秘密,但是前提是要保全自身。
敖丙深吸一口气,允诺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哪吒无奈地笑了笑,掐了掐敖丙的脸,问道:“说话算数?”
“算数。”敖丙认真地承诺道。
哪吒看着敖丙一脸决绝的表情,心中一阵苦涩,他知道,敖丙有心事,而这心事他帮不上忙。即便亲密如他们,也不能替对方承担一切。既然不能替他,那起码要尊重对方的选择。想到这里,哪吒突然一把揽过敖丙,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敖丙吃了一惊,却没有推开哪吒,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适应了哪吒突如其来的拥抱,甚至会觉得有些,踏实。
“好,”哪吒在敖丙耳边轻声答应道:“我信你。”
敖丙原本动荡不安的心,突然尘埃落定,“哪吒,谢谢你。”
丫丫好奇地在二人腿边打转,突然一把抱住了敖丙的腿。
哪吒松开手,摸了摸自己酸涩的鼻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敖丙则抱起了他腿边的丫丫,“哪吒,这个女孩怎么办?”
丫丫“咯咯”的笑出声来,哪吒不禁也露出了笑容,他捏了捏丫丫的小手,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带她走。”
“好,”敖丙似乎料到了哪吒的想法,“我们先去找罗宣,再想办法出去。”
“你怎么不说我这想法荒唐?”哪吒苦笑道:“你也明白,即便是师父,可能也没有办法再造肉身了。”
“哪吒,总有办法的。师伯若是没有办法,我们便去求玉鼎真人。再说,我听说若是建造行宫供奉香火,可以集结众生的愿力,或许可以帮到她呢。”敖丙劝慰道。
哪吒心念一动,“若是如此,我娘还有伯邑考,他们也可以复活吗?”
敖丙心中存疑,但不忍打击哪吒,于是安慰道:“我们先找到罗宣,都会有办法的。”
哪吒点点头,肃然道:“我绝不放过他。”
二人分析罗宣来阴界的目的应该是拜访后土娘娘。于是二人决定,继续扮作小土人去寻找后土娘娘的府邸。
哪吒和敖丙一左一右带着丫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果然,走到一半便遇上了一群在角落里四处翻找的小土人。
“哎?找到了!”一个小土人看见哪吒与敖丙带着丫丫回来了,惊喜地喊道:“太好了,没出事就好。”
其他小土人听见声音也都跑了过来。
“幸好幸好,要不那群神仙又要找咱们的错处了。”
“是呀,他们正愁没办法把咱们赶出阴界呢。”
“后土娘娘既然给了咱们生命,就不能让娘娘失望,咱们可不能出错。”
随即便响起一阵“是呀是呀”的应和声。
敖丙看了丫丫一眼,见她含着手指,一脸好奇地看向这群小土人。见小姑娘没有被吓到,敖丙松了一口气。他向前走了两步,问道:“我们刚刚成精不久,还不熟悉这里的运作,这小姑娘应该送去哪里啊?”
先发现二人的小土人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这小姑娘是从枉死城跑出来的,我带你们去。”
听到“枉死”二字,哪吒的拳头又攥紧了。敖丙轻轻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哪吒看了看敖丙,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将拳头松开了。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先前往枉死城一探究竟。
二人跟着小土人慢慢悠悠地来到了一座黑色城池前。城墙坚厚,由玄铁打造,城墙上刻满了符文,敖丙细细地看了,发现是用于镇魂的符文。城墙上写着“枉死城”三字,似乎是用朱砂所写,字字泣血。
城门前有几个小土人把守,站得笔直,一人拿了一个铁棍,颇有些气势。
那带路的小土人道:“你们把鬼魂交给这里的守卫就行。”
敖丙问道:“枉死城守卫的这么严密,这鬼魂如何会逃脱呢?”
带路小土人忿忿不平地说道:“之前不知道从哪掉下来一个红头发的道士,把城墙的符咒给撞变形了,这才跑出来一个。”
哪吒咬牙切齿地追问道:“那个道士去哪了?”
“谁知道,”带路小土人冷哼道:“他闯了祸还问我们后土娘娘的府邸在哪,哼,我直接给他瞎指了一个方向,他现在应该还在到处打转吧。”
敖丙问道:“既然是外来的道士,为何不把他抓起来?”
带路小土人伸了伸自己粗短的小胳膊,自嘲道:“打不过啊。”
敖丙失笑道:“现在阴界的守卫这么松散的吗?”
带路小土人抱着小短胳膊,似乎颇为感慨,“你说得对,但是之前一直这样,没出过事情。自从他们凡间要打什么封神之战,就出了好多问题。”
“我们可以进枉死城看看吗?”哪吒突然开口问道。
带路小土人点点头,“进去就行了,但是别耽误公务哈。”说罢,小土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我们,真的要进去?”敖丙担忧地看向哪吒,“会不会……”
“没事的,我一定会把她带出去的,”哪吒握住了丫丫的手,看着小姑娘发出纯真无邪的笑容,他心里一酸,但面上还是冷静地对敖丙说道:“走吧。”
敖丙知道哪吒是牵挂陈塘关里其他的百姓,叹息一声,跟在哪吒身后走入了枉死城。
与想象中的压抑不同,一踏入城中,迎面便照来一束刺眼的光。敖丙定睛一看,随即便惊得瞪大双眼,只见天上居然挂着一个与凡间一模一样的太阳。天空湛蓝,几丝云雾飘过,透过云层的阳光更加柔和的照向大地。
若不知是在阴界,哪吒与敖丙还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处村落。城里没有林立的高楼,只有无数的村屋。放眼望去,在漫无边际的大地上,村屋散落,交通阡陌,田野辽阔,溪水潺潺。敖丙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感动。
丫丫进入城中之后突然拽了拽哪吒,跟他指了指远处的方向。哪吒看到此情此景也愣了许久,被丫丫拽动后才缓过神来,一把抱起她,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敖丙紧跟其后。
二人跟随着丫丫的指引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屋。
村屋里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看见丫丫之后惊讶地喊道:“你跑哪去了?急死娘了。”女人上前来接过了丫丫,感激地对哪吒敖丙说道:“多谢二位大人。”
哪吒和敖丙这才意识到,他们俩还是小土人的模样,难怪丫丫的娘亲认不出他们。
“小妹回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接着就见到丫丫的哥哥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小妹你跑哪去了,娘快急死了。”
看到此情此景,哪吒化作的小土人眼里突然滑落了一滴泪水。
敖丙感慨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哪吒别过脸看向敖丙,虽然还是小土人的脸,敖丙却感受到了哪吒目光中流露出的悲伤。
敖丙低声问道:“要告诉他们吗?”
哪吒仰起头,试图将泪水憋回眼眶。再次低下头时,哪吒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对敖丙点了点头,随即缓缓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丫丫的娘亲与哥哥看见小土人突然变了模样,大吃一惊。二人又看向敖丙化作的小土人,见他并不感意外,二人更觉蹊跷。
“你是……”丫丫的哥哥试探着问道:“老大?”
哪吒微笑着点了点头。
丫丫的哥哥惊喜地凑了上来,“真是老大!”他大声喊道:“大家快出来啊,哪吒老大来了!”
话音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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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其他村屋里跑出来许许多多的村民,哪吒仔细一看,他们都是陈塘关的百姓。众人看见哪吒,纷纷聚拢了过来,将小小的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哪吒看着周围的百姓,眼眶再次泛红。他举起胳膊,盖住了眼睛,嘴上说着:“怎么回事,这地方风这么大,沙子都进眼睛了。”
敖丙不禁也红了眼眶。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者,双目有神,目光澄亮。正是陈塘关那位眼盲的老者。他看着哪吒,捋了捋白白的胡须,笑道:“老夫早就说过,三少爷必定大有所为,大家瞧瞧,天庭饱满,面庞宽大,鼻梁峰起,腮鼓唇厚,此乃盖世英雄之面相。”
明明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形容,哪吒却感到心中涌入一阵暖流,不禁扬起了嘴角。
“不过三少爷啊,”那老者打量了一番哪吒,叹息道:“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发出哀叹。
“三少爷是不是为了替我们报仇才下来的啊?”
“哎……三少爷也不是那些龙妖的对手啊。”
“三少爷年纪轻轻,可惜了……”
哪吒听到这些议论,忍不住反驳道:“不是,不是龙妖,”他怒声嘶吼道:“是无量仙翁,是他屠了陈塘关。”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即又发出了一阵阵议论,都感到难以置信。
“大家不用担心,我没死,我一定想办法带你们离开这里。”哪吒大声喊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都复活。”
听了这话,众人再次欢欣鼓舞地扑向哪吒。
“我就知道,老大了不起!”丫丫的哥哥得意地拍了拍哪吒的后背,“不愧是我们‘哪吒帮’的老大!”
哪吒看着一脸兴奋的陈塘关百姓,突然感到自己有了归属感。他暗暗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大家都返回阳间。
敖丙担忧地看向哪吒,他知道,哪吒若是真的带这么多鬼魂都返回阳间,必定会触怒天道。而且阴界的主人后土娘娘,也不会放任哪吒如此。
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哪吒这样真挚的笑容了,就像初见的时候一样,热烈而灿烂。
哪吒还沉浸在与陈塘关百姓重逢的惊喜中,却被那老者暗中招呼着带进了丫丫家里。
“三少爷啊,”那老者微笑着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我们都知道,我们已经死了。而我,再过不久就要再入轮回了。”
“那我一定在此之前让你复活。”哪吒坚定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者欣慰地笑道:“这里虽然叫枉死城,但多亏了后土娘娘的仁慈,才能让我们这些枉死之人在这里平静地待到寿终正寝之日再入轮回。而且在这里,我的眼睛也能看见了。”
哪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复活我们这么多人,三少爷啊,你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啊。”老者道。
“是我连累了你们,这是我应当做的。”哪吒攥紧拳头,“是那些该死的神仙把你们害成这样的,你们本不应该经历这些。”
“哎……”老者叹息道:“三少爷,不要太为难自己。”
说罢,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屋子。
哪吒低下头,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敖丙一直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哪吒走到敖丙身边,与他商议道:“我出去破坏一面墙,等符咒失效了,你就带他们一起逃出枉死城。”
敖丙皱眉道:“哪吒,就算我们把他们带出城,一时也找不到阴界的出口。再说了,我们还要找罗宣。”
哪吒的眉毛压得更低了,“可是我怕出了这枉死城,咱们就进不来了。”
敖丙沉吟些许,“这里管理松散,再进应当不难。我们还是应当先寻到罗宣和出口,再回来将他们带走。”
哪吒点点头,“听你的。”
哪吒正要跟陈塘关的百姓喊话,突然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消失了。哪吒抬头一看,一个比其他小土人更敦实的土人穿过静止了的众人走向自己,它的声音沧桑,像是一个老头,“你要把他们都带走吗?”
哪吒警惕地站起身,“你想干嘛!”
“就算你能把他们都带回阳间,你要如何复活他们?”老土人走到二人面前,背起短短圆圆的胳膊,却颇有些长辈的架势。
“你,要你管!”哪吒反驳道。
“这世上阴阳轮回自有定律,孩子啊,不管你再怎么不甘心,都不能违背规律啊。”老土人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53. 龙吟篇(20)向前看,别回头^^……
碎碎念:本章是更新到现在为止最重要的一章。加入了很多《道德经》的哲学思想,明天会单独出一章解析。除此之外,藕饼之间的感情进展,还有对生死的理解都在本章中有提到。
“这世上阴阳轮回自有定律,孩子啊,不管你再怎么不甘心,都不能违背规律啊。”老土人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你想告诉我什么?被那老匹夫屠杀是他们的命?”哪吒愤愤道:“我告诉你,小爷我从不信命!”
老土人摇了摇头,“不,你说的是命,而我跟你说的是天道。”
“有什么区别!”哪吒烦躁地打断了老土人的话,威胁道:“你今天要是拦我,就别怪我把你打烂了。”
敖丙忙拉住了哪吒,劝阻道:“哪吒,有话好好说。”
老土人丝毫不慌张,反而笑道:“天道是自然的规律,它没有善恶,没有对错,对万事万物都是公平的。”
“天道公平?”哪吒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他们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被天道诛灭!”
“孩子啊,你还是不明白。天道就像这水,水始终从高处流向低处,它不会因情感或权力而改变,这就是自然规律。”
哪吒听得一脸迷茫。敖丙似乎有所顿悟,他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对老土人行了一礼,继而问询道:“您的意思是天道是自然存在的,它不会害人。那晚辈有个问题,还望前辈释疑。敢问,这天上的神仙与天道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呢?”
老土人欣慰地点点头,指向田边的溪水,“你看这沟渠,若是依时节开闸灌溉田地,便能使庄稼丰茂;但若是不按时节开放,或是截流改道,便会使下游干涸。”
敖丙细细思考了一番,问道:“您的意思是,这天道是水,神仙是沟渠,而人和妖就像这田地?神仙执掌沟渠脉络,他们翻手可旱八荒,负手也可润万物。而我们身为田地,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是吗?”
老人笑了笑,回答道:“你理解得不错,但也不必如此悲观。”
哪吒摇头,“你们能不能说简单一点?”
敖丙解释道:“天道不会杀人,会杀人的是像无量仙翁这样的仙。他们自以为地位崇高可以代表天道。可归根到底,他们只是代行天道,却窃天权以遂私欲。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以顺应天道为名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哪吒咬牙道:“正是如此。那些神仙又比凡人高贵多少!他们只是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来作恶罢了!”随即他又看了看周围的陈塘关百姓,不甘心地问道:“他们明明是无辜被害,难道就没有办法挽回吗?”
“生死轮回,也是天道的规律。”老土人叹息道:“这便是后土娘娘建造枉死城的原因。”
哪吒不死心地追问道:“明明是那些神仙的错,凭什么要这些无辜的人承担后果?天道凭什么不去惩罚这些神仙?既然天道任由他们妄为,我又凭什么要尊重它的规律!”
敖丙虽然理解老土人所说的意思,但他从心底认同哪吒的说法,既然天道不公,为何不可反抗?
“天道不仁,所以不偏不倚。你若是执意要违逆天道,只会制作更多灾难和悲剧。”老土人道。
听到这里,敖丙的脸色突然变了:若是自己当初没有一起与哪吒承受天雷劫,违逆了天道,陈塘关的百姓是不是就不会被屠杀?但若是这样,他们岂不是要困在命定的劫数中无法自救?
老土人看向敖丙,似乎勘破了他的想法,“孩子,诛杀魔丸看似是顺应天道,但若魔丸本可向善,仅仅因为出身就被诛杀,这不也是一种偏见吗?况且,天雷劫并非是天道亲自降下的惩罚。”
听到这里,敖丙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澄明,但却被自己的另一种想法所震惊,他犹豫着问道:“前辈,您的意思是,天尊他也不可代表天道?”
“天道不可违,但天命却未必啊。”老土人笑呵呵地说道:“况且天道到底是什么,谁又能说得清呢?”说罢,老土人穿过众人,飘然而去。
“敖丙,你懂他在说什么吗?”哪吒一脸迷茫地看向敖丙。
敖丙似懂非懂地回答道:“或许他的意思是,即便是天尊那样的神仙也不可代表天道。”敖丙看向哪吒,犹豫着解答道:“也许我们现在所理解的天道只是那些上位者的一家之言。换句话说,是神仙在肆意解读天道的规则,代表的是他们自己的意志,来满足他们的私欲。”
“你是说,那些神仙是错的。”哪吒问道。
“这些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哪吒,前辈的意思是,即便你生来就是魔丸,也不应该被直接诛杀。”敖丙变回原形,上前去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安慰道:“哪吒,你是魔丸没有错,那只是自然的规律,你若不祸害天地,那便没有人能代表天道审判你。”
哪吒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又看向敖丙,声音颤抖着问道:“真的吗?”
敖丙看着哪吒一脸又悲又喜的神情,心中酸楚,他握住哪吒的手,认真而肯定地说道:“对,你虽然是魔丸,但你也应当堂堂正正地活着!”
哪吒的眼眶一红,一脸激动又委屈地看向敖丙,他紧咬下唇,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但在看向敖丙同样湿润而柔和的目光后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敖丙松开手,想要帮忙擦掉哪吒的泪水,哪吒却突然低下头,将头埋入了敖丙的颈间。
敖丙愣了愣,马上轻轻拍起了哪吒的后背,想要给予对方安慰。他感受到哪吒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像倦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巢穴,慢慢卸掉自己所有的防备。而哪吒的眼泪也缓缓地从敖丙的颈间滑向胸膛,打湿了敖丙的里衣,向外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敖丙感受着哪吒的眼泪一滴滴地滑落,仿佛滴在了自己的心上,他的心被泪水浸染,变得无比柔软。他感受到了哪吒此时此刻的脆弱、孤独和渴求,他张开手,将哪吒紧紧抱在了怀里,语气温和且坚定地安慰道:“我在。”
哪吒原本无声的哭泣渐渐变作呜咽,身体耸动得越来越剧烈,逐渐发出抽泣声。敖丙更加用力地将哪吒抱在怀中,突然听到那抽泣声猛然冲破喉咙,最后化作撕心裂肺地哭嚎。
敖丙咬着牙,闭上眼睛,眼里的泪水决堤般涌出。
哪吒听到敖丙轻微的啜泣声,猛地抬起头。一瞬间,二人的目光相接,鼻尖相对,距离不过一指之遥。哪吒原本红着的眼睛骤然收缩,映照出敖丙不知所措的面庞,他呼吸一滞,逐渐平静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敖丙看见哪吒的眼神从委屈到茫然,又从茫然到渴切,他的呼吸不禁乱了起来。他下意识想后退,可心中的隐欲却纵容着他停在了这一刻。
他藏了许多心事不可言说,一路走来他都在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他害怕哪吒会勘破自己的秘密,甚至害怕哪吒看到自己的脆弱。
可是刚刚哪吒说的却是,他愿意尊重他的秘密,他愿意维护他倔强的自尊。
那意思是不是说,即便他的心里有一方不愿示人的天地,哪吒也愿意接纳这样的他。
当心事暂且被搁置在一旁,他再次看向哪吒的时候,才发觉到对方眼中的炽热与温柔。他吃了一惊,心脏突然跳动得厉害,连带着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奔涌,热血澎湃,猛地冲上了脸颊。一瞬间,他感到脸和耳垂都烧的厉害,他慌了神,伸出手抵在哪吒的胸前,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却感受到同样剧烈的心跳。他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支着手,迷茫地看向哪吒。
这如同幼兽失了方向般无措的眼神刹那间点燃了哪吒内心深处的渴望,他大着胆子想要更向前一步,却感觉到胸前的这只手在隐隐的颤抖。他燃气的勇气突然就熄了火,那个名叫理智的细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敢再上前半步。他在这一瞬间清楚地意识到:今日若是踏错这一步,以后便回不了头了。
在没有感知到敖丙的心意之前,他不敢向前,不愿唐突,不忍惊扰。他赌不起,他也不敢赌。
他怕他们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哪吒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如常。敖丙也在看到哪吒清明的目光后恢复了意识,看到自己的手还搭在对方胸前,忙收了手,却在掠过心口的位置上隐约摸到一对硬硬的物件。他来不及多想,将手负到了身后,别过泛红的脸颊,轻轻咳了咳,问道:“要不要把大家的静止咒解开?”
哪吒的目光又变得悲戚而迷茫,他看向陈塘关的百姓,想起自己的娘亲,又想到那个老土人的话,感觉到彻骨的痛意。他回过头看向敖丙,不甘心地问询道:“难道真的不能复活他们吗?”
敖丙坚定地回答道:“若是你想,那就去做,我陪你。”
不等哪吒回答,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静止了的人群中传来,“哎呦,谁把人都定住了啊?”
二人巡视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小土人费劲地扒拉开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向二人走了过来。
哪吒下意识地就要将小土人击晕,却见它摆摆手,说道:“有话好好说哈,别动手动脚的。”
哪吒拧着眉头问道:“你想干嘛?”
小土人倒吸一口凉气,叉起腰,忿忿不平地回怼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这是阴界,你们两个大活人闯进我们的地盘,还问我想干嘛!”
哪吒看向敖丙,又拿余光瞥了瞥小土人。敖丙摇了摇头,上前去询问道:“这位……仙友,我们来此寻找一位…朋友,请问仙友是否有看到一位红发的道士?”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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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人气急败坏地指责道:“说谁是仙呢,我可是堂堂的精怪!”不等哪吒发作,小土人又摆摆手道:“算啦算啦,不跟你计较。你说的那个道士去拜访后土娘娘了,你们要去吗?”
敖丙感到有些诧异,他感觉到了阴界的管理甚是松散,但不想拜访后土娘娘也可如此随意。
“后土娘娘也想见你们。”小土人转过身去,招呼道:“跟我来吧。”
敖丙看向哪吒,交换了一下眼神,跟在小土人身后离开了院落。
刚走出几步,小土人突然站在了原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想让这些人都复活啊?”小土人转过身,看向二人。
哪吒警惕地问道:“你要如何?”
小土人摆摆手,道:“我在阴界和凡间行走一百多年了,也不是没见过跟你们一样的人。”小土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仔细回忆道:“我记得前些年吧,有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元神出窍闯进这里,想要找人但是没找到,还砸坏了我们枉死城的牌匾。这事闹了三天三夜,后土娘娘一直没出面,最后那个少年灰溜溜地离开了。”
敖丙仔细观察着哪吒的脸色,发现他面色发青,不知在想些什么。
打开话匣子的小土人一发不可收,它继续念叨道:“哎呀,我还在凡间见过有人为了让自己的亲人复活,结果听了一个道士的话,把所有的钱都用来建庙,以为积累香火就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小土人叹息道:“生死轮回是自然规律,怎么能因为建了个庙就违背呢?那人啊,一辈子都困在自己的执念里,明明有大好的人生,却郁郁寡欢到离世。这又何必呢?”
哪吒攥紧拳头,但面上却无悲无喜,他冷冷地问道:“生死真的不可逆转吗?”
“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人死得冤枉,特别不公平?”小土人回过身,背着手,挺起肚子,似是一脸高深地说道:“那我且问问你,你单单复活这些人,对其他冤死的人公平吗?就像建庙一样,若是凡人享受了香火就能复活,那对建不起庙的人公平吗?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千千万,但对凡人来说,绝对公平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时间,二是生死。”
哪吒感觉自己失了全部的力气,原本攥紧的拳头卸力地松开来,他无助地看向敖丙,嘴唇颤抖,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敖丙的目光悲戚,不死心地向小土人问道:“若是能保全魂魄,不是还能塑造肉身让人复活吗?”
小土人摇摇头,“都来了阴界了,还能算保全魂魄吗?”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哎呀,差点儿忘了。”然后拍了拍手,周围静止不动的居民们又开始活跃起来。
“哎呦,三少爷要去哪?”
“这不是那个,龙…龙少爷?”
“他们怎么一起下来了啊?”
哪吒不敢回身,他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不能带他们回家了。
或者说,他还无法接受“生死不可逆转”这个冰冷的现实。
敖丙紧紧握住了哪吒的手,不知该如何劝慰。
丫丫摇摇晃晃地追了上来,抱着哪吒的大腿,咿咿呀呀地说着:“小哥哥,抱。”
哪吒闭上眼,泪水夺眶而出。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哪吒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崩溃地说道:“对不起……我……”
陈塘关的百姓们看到哪吒这个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没事,老大,这里过得可比上面快活多了!”
接着就有人应和道:“是呀,在这没有妖怪,也没有重税,可真是比阳间快活!”
“咱们自给自足,大家还都在一起,这日子真是没啥烦恼。”
“要是回去了,说不定还得被欺负呢。”
那老者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向哪吒,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安慰道:“三少爷,我们在这里挺好的。更何况,我们都会轮回转世,”说到这里,老人露出温柔的笑意,“希望那时的人间能和现在不一样啊。”
哪吒的泪痕未消,他蓦地抬起头,顶着一张狼狈的脸,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哑着嗓子,坚定地、决绝地、字字铿锵有力地承诺道:“会的,我一定会让人间变好的!”
他的心很痛,但是却被另一样东西填得很满。这是他的承诺,是他的责任,是他的使命。
敖丙站在哪吒身后,强忍着泪水,声音喑哑着说道:“哪吒,走吧。”
哪吒点了点头,转过身,狠下心走出去很远很远,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犹豫着,想要再回头看一眼。
忽然风里传来一阵呼喊声,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穿过田野,跨越生死,直楔入哪吒心底:
“三少爷啊,向前看,别回头!”
54. 龙吟篇20的解析与某叶的碎碎念4.0^^……
故事更新到了这里,终于写到了上半部的核心思想。作者做一下浅浅地解析,只能说是“一家之言”,欢迎大家补充。
一、什么是“道”?
之前曾经提到过,藕饼抗争的并非是天道而是天命。今天这篇就什么是“天道”展开了讨论。我们常常听:“道可道,非常道。”以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道”究竟是什么?
陈鼓应在其《老子译注及评介》一书中引用杨兴顺的观点,将道的基本特点归结为:
1.道是物的自然法则,它排斥一切神和“天志”。
2.道永远存在,它是永存的物质世界的自然性。道在时间与空间上都是无限的。
3.道是万物的本质,它通过自己的属性(德)而显现。没有万物,道就不存在。
4.作为本质来说,道是世界的物质基础“气”及其变化的自然法则的统一。
5.道是物质世界中不可破灭的必然性,万物都从属于道的法则。道摧毁一切妨害自己的事物。
6.道的基本法则是:万物与一切现象,处于经常的运动与变化中,在变化的过程中,万物与一切现象都转化为自身的对立物。
7.万物与一切现象,都处于相互联系的状态中,这种联系通过统一的道而完成。
8.道是我们的感官所不能感知的,但在逻辑思维中,它是可以认识的。由是观之,道在天地未生成以前就存在于浩瀚的宇宙中,当天地生成以后,道就在万事万物中发挥着自身的作用,贯穿万物生成、生长、发展、消亡的始终,作为一种自然规律客观地存在着。
(选自《彩图全解道德经》)
总而言之,“道”指的是自然法则,是万物之始,没有“道”就没有这个世界。所以即便是神仙,也不可更改天道。
二、“无为而治”的阴界
在文中提到了“天道不仁”,其实出自《道德经》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乍一听非常迷惑,直译居然是:天地不仁义,把万物都当成祭祀用的草狗。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天地无所谓仁爱,它们是自然的存在,没有理性和感情,对待万事万物都是客观的,而万物在天地间会依照自然规律变化和发展,它不会对任何事物有所偏爱,同样也不会厌弃。基于这样的观点,老子进而提出的政治思想是“无为而治”。他认为理想的统治者应当任凭百姓自然发展而不横加干预,比如“文景之治”。
文章中后土娘娘所管理的阴界其实非常接近于“无为而治”,因为这是在封神之前,所以它没有非常严格的体系,没有十殿阎罗,甚至没有牛头马面、孟婆和判官。它有惩罚恶人的九幽地狱,也有收容枉死者的枉死城,在一套简单的体系之下,后土娘娘以她“无为”的统治方式掌管着凡人的生死。
假如按照正常的情节发展,封神之后,阴界会有更加完善的体系。那个时候就会有熟悉的阎罗王、判官还有小鬼等等耳熟能详的职务。这一体系非常类似于中国古代封建王朝的官僚制度。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假如封神之战顺利结束,那么阴界的枉死城会不会还是如今这个模样呢?这些精怪又会何去何从呢?
三、神仙与天道的关系
敖丙与老土人的对话中提到了:“天道是水,神仙是沟渠,而人和妖就像田地。神仙执掌沟渠脉络,他们翻手可旱八荒,负手也可润万物。”
在本文中想要表达的观点是:神仙并不等同于天道,只是天道规则的代掌者。因为手上有了翻云覆雨、掌控万物的权力,有的神仙就会利用手上的权力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封神演义》的故事本质上是阐教与截教在争夺道教的“正统”地位。为争夺更高的话语权,两个教派在封神之战中费尽了心思,甚至假借“顺应天道”之名来维护自己的地位。而在这一过程中,倒霉的就是弱者,比如被屠杀的百姓,比如被拿去炼丹的妖怪。电影中引天雷劫诛杀魔丸,在作者看来,也是神仙用自己的权力在审判他们心中的“善恶”,作者认为,天雷劫本身更像是一种权威的暴力,是神仙站在【仙道】的角度上对异类的镇压。
所谓强权的逻辑就是:你必须按照我的规则生存,否则我就毁灭你。假如神仙只站在【仙道】的角度去管理三界,那么他们到底是【天道】秩序的维护者还是压迫的执行者呢?
四、陈塘关的百姓与藕饼的成长线
作为被强权压迫的个体,哪吒和敖丙所要抗争的就是被神仙所定义的【天命】,找寻真正的【众生道】,这也是贯穿本文的核心点。
在第一章中敖丙曾经提到过:“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弱小还是异族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强者不可以决定弱者的命运,这便是我们要追逐的道路!”在第20章中,这一信念再次被加深。
在枉死城中,藕饼见到了因为神仙的野心而无辜被屠杀的陈塘关百姓。因为要遵循天道的自然规律,不造成更大的悲剧,藕饼无法让众人复活。但是却肩负了更重要的使命:要让转世之后的陈塘关百姓,不会再遭遇同样的痛苦。陈塘关百姓最后说道,在阴界比在阳间快乐,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所以藕饼就是要让这个人间不再受神仙的强权压迫,要让转世后的大家有更加快活的生活。也就在这里,埋下了他们未来“不封神”的一颗火种。
关于为何不复活陈塘关的百姓,除了文章中所提到的天道的规律不可违背之外,在小土人的口中也表述了其他观点:“单单复活这些人,对其他冤死的人公平吗?就像建庙一样,若是凡人享受了香火就能复活,那对建不起庙的人公平吗?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千千万,但对凡人来说,绝对公平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时间,二是生死。”
在本文中,藕饼在为普通人(妖)而抗争,假如因为是主角而设计特权,就违背了本文的精神内核。借用一位读者的话来解析小土人这段话的含义:“虽然不复生会有遗憾,但我想表达的和文里相近,筑庙立像都需要金钱,在那个资源分配极其不均的时代,凭什么掌握了财富的人(特权阶级),连生死都能控制呢?”(感谢这位读者的评论。)这也是作者的想法,建庙本身也是一种特权,若是拥有这种特权的人连生死都能控制,那这人间就更没有公平可言了。
龙吟篇20最后一句:“向前看,别回头。”讲的也是面对遗憾,要做到释怀。我们当然可以悲伤可以不舍,但是却不要沉溺在不可更改的往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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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要带着伤痕一步步走向未来,再一步步治愈伤痕。
五、藕饼的感情线
作者一直说,本文的感情线是“细水长流”的。从初时的懵懂,到下意识的爱护,再到一瞬间的顿悟,哪吒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对饼饼的感情。从朝歌到现在,哪吒已经有了很多的改变,比如脾气的收敛,比如对饼饼的尊重。哪吒对饼饼的尊重是我觉得藕饼感情里面非常令人动容的一个方面:我爱你,我尊重你的全部,我会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以我不会打着“为了你好”的名义自私地要求你对我袒露无疑。
而饼饼,为了哪吒而变得有些“偏执”。他希望可以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他不想哪吒为了伯邑考死后因为魔气变成厉鬼而更加歉疚,他不希望哪吒因为魔丸的身份而遭到业报。他知道这些一旦被哪吒知道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和隐痛,所以他想要自己承担一切。大家都劝他不要“一腔孤勇”,但他听不进去。这就是我说的,主角也是有私欲的,他们并不是完美的。
藕饼在互相接触的过程中,实际上会向着对方走近,在某些性格上会越来越像对方,慢慢读下去,大家会发现在某一个平衡点,他们相遇了,共鸣了,牵着手一直并肩走了下去。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美好吧。用龙吟篇13的一句话作为总结就是:我并不是为了你才踏上这条抗争之路,而是在同样的道路上遇到了一样倔强的你,这条路上只有你和我,所以你注定要与我一直走下去。
藕饼99!
最后,感谢一直追到现在的各位。我在写《不封神计划》之初,只是凭着一腔热爱而执笔,结果后来发现,我从藕饼身上能感悟到的,被感动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所以我决定逆流而上地写一个大长篇来表达对藕饼的爱。虽然热度持续低迷,但是我对藕饼的爱从来没有因此而减少,我甚至因为在孤独中写作而更加共情到了藕饼这条路的艰难,这也让我更加热爱他们。
我希望《不封神计划》可以配称得上是一部真正的小说,就像莫言老师所说的:“没有二十万以上的篇幅,长篇小说就缺少应有的尊严。长篇小说排斥投机取巧,它笨拙、大度,泥沙俱下,没有肉麻和精明,不需献媚和撒娇。它应该是鲸鱼,在深海里,孤独地遨游着,响亮而沉重地呼吸着……”虽然这样说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我希望尽我所能,为藕饼写一部真正的长篇小说。
我一直觉得,好的评论不需要华丽的辞藻,真心就是最好的评论和对作者最大的支持。而最近我收到了很多读者的流言,每一条都非常的真挚,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惊喜于大家能够被文章所感动,我感受到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共鸣。也许《不封神计划》因为它的慢,因为它的不爽而很难被更多人喜欢,但是会喜欢它的人,一定是内心敏感而善良的。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因为这部作品而找寻到大家,能够有这样一个安静的、温暖的小圈子来慢慢感受藕饼间细水长流的感情。
最后,还是很开心,能够有这样值得为之付出的藕饼,能够结识到这样好的大家。希望藕饼能够找寻到真正的众生道,也希望平凡的我们也可以在面对茫然未知的前路时,能够如藕饼一般勇敢无畏地走下去。
加油!
55. 龙吟篇(21)你是我的前路,也是……
哪吒和敖丙随着小土人走出了枉死城,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敖丙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轻声问道:“哪吒,你不再看一眼吗?”
哪吒胡乱抹了一把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声音却难掩疲惫地回应道:“看不见了,不看了。”
敖丙没有再劝,抬手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都会好的。”
“我知道,”哪吒转身看着城门上书的“枉死城”三字,目光平静而坚定地起誓道:“我定不让他们转世后还活在这样的人间。”
“好。”
“敖丙,我想搏一搏。”
“好。”
敖丙的语气始终温柔而坚定,他抬眼看向哪吒,眼里是一池皓月,沉静而深邃,恍得哪吒有一瞬间失了神,在这一刻,哪吒原本茫然不安的心刹那间尘埃落定。
“你……”哪吒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又觉得不妥,还是回过脸认真地看向敖丙,声音低哑而温情,“你真好。”
敖丙的呼吸一滞,有些无措地回应道:“没有,我……”
哪吒握住敖丙的手,就像捧起了冬日里的一盏暖炉,“那日你赠我龙鳞作护心镜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哪吒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真的很好很好。”(龙吟篇9,哪吒含混着说的就是:你真好)
哪吒的目光炽热,敖丙微微一怔,手指微微蜷缩,尴尬地垂下了眼。
感受到了敖丙细微的动作,哪吒忙松了手,打着哈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借用了你夸我的话,你应该不介意吧?”
敖丙有些意外,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才收了回来,随即摇头道:“介意什么,我很高兴。”
“高兴吗?”哪吒惊喜地看向敖丙,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温柔的弧度。
敖丙见哪吒的神色渐缓,心头一松,心里也在暗自雀跃,他欣然于被哪吒所需要,这种感觉让他心生暖意,他不由地袒露道:“嗯,被夸了当然高兴。”
哪吒的笑意渐深,心中因离别而缺失的一部分似乎被另一种温情填满,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小土人恼怒地喊道:“你们俩磨磨唧唧干啥呢!快走!”
敖丙回过神来,拍了拍哪吒的肩膀道:“下次再说,快走吧。”
哪吒的嘴角一压,恼火地瞥了一眼碍事的小土人,不情不愿地说道:“哦,走啊。”
二人跟上了小土人,向着远离枉死城的方向走去。
那座城里承载了哪吒的过往,即便万分不舍,他也没有再回望向那座城郭。
二人跟着小土人走到了一处院落前。小土人掐着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里就是我们后土娘娘的宫殿了,你们进去以后可得恭敬一点!”
哪吒眯眼看着眼前看上去一点都不恭敬的小土人,“你刚才说,后土娘娘想见我们?”
小土人回头看了哪吒一眼,举起短短的小胳膊,指向院门上的一块木制的牌子,“这不写着呢,轮回殿。”
敖丙细细地打量起这处院落,青砖灰瓦,土墙木门,门上悬了一块老木匾,上书“轮回殿”三字,门口挂了两盏长明灯,摇曳着明亮而温暖的光,指引着迷路的亡魂寻找前路。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小土人见状招呼道:“进来吧,后土娘娘可以见你们了。”
院子里铺着一排不规则的石板,石板粗糙,不经打磨,坑坑洼洼,凹陷处积着水露,走上去高一下低一下,脚底也是湿漉漉的。
石板两边长着不知名的红花,旖旎而娇艳,与古朴的院落格格不入,却布满了整个院子,红花中藏着几棵暗红色的蔓草,穿梭于娇花中,一直攀到了院落的土墙上。草叶中偶尔闪过几点幽绿色的鬼火,渐明渐灭,在主屋前的两盏长明灯的指引下,缓缓飘向屋中。
哪吒和敖丙顺着石板走到了主屋前,门虚掩着,似乎早就为等待他们而打开。
“后土娘娘,你想见的那两个来了!”小土人叉着腰,站在屋外高声呼喝着。哪吒见状再次怀疑起,他们阴界的恭敬是不是和阳间理解的不一样。
话音刚落,敖丙在门外恭敬地向屋内之人鞠了一躬,口中说道:“弟子敖丙,携哪吒拜见后土娘娘。”
哪吒也学着敖丙的样子向屋里深施一礼,心里盘算着,下次再有这种机会自己先开口:弟子哪吒携敖丙……
胡思乱想间,屋门大开。屋内陈设简单,正中央摆着一个木制的案几,案头放着一个粗制的茶壶,飘着热气,热气携茶香袅袅升起,屋里弥漫着一股清幽的香气。
案几之后横着一个木制的屏风,素娟为面,绘着太极两仪之象,左墨右白,各自镶着一枚白玉和黑玉,凝神观之,似能感觉到双鱼徐徐游动。屏风后站着一人,似是身着宽大的袍子,垂着头,看向掌心,若有所思。而后那人突然拈了一诀,金光一闪,宽大的袍子变作劲瘦的武装,映在屏风上,透出赭红色的侧影。
看着熟悉的身影,哪吒惊得瞪大了眼睛。
半晌,那人从屏风后走出,高竖的马尾,缀以银白色的发箍,身着赭红色的窄袖劲装,正是殷夫人的模样。
她看向已惊得哑然的二人,沉声问道:“你们就是魔丸与灵珠?”
本已心脏砰砰乱撞,脑中空白,手足无措的哪吒在听见这清冷的嗓音后立刻回了神,他再次看向那人,目光平静而沉着,却没有一丝柔情与温暖,他叹了口气,心中怅然:即便长着同样的模样,她也不是娘亲。
敖丙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哪吒,看见对方眼中的失落,心中也感到怅惘,但他还是先回了神,恭敬地回应道:“是。”
后土娘娘摊开手,一枚仙丹自她手中升起,而后缓缓飞到哪吒身前。哪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双手合十接过仙丹,小心翼翼地护在了怀中。
“你是想要带她走,还是让她转世?”后土娘娘的声音骤然响起,在空荡的屋中回荡,直击到哪吒心底。
生死不可逆转。
陈塘关的百姓如此,娘亲也是如此。
哪吒闭上眼,跪坐在地上,将仙丹捂在胸口,感受着最后的暖意。
“最后了,娘只想再抱抱你,娘不能陪伴你长大了,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和你度过的每一天,娘都很开心。娘从没在乎过,你是仙,是魔,娘只知道,你是娘的儿,娘,永远,爱你……”
哪吒的眼里满是泪水,须臾间泪流满面,他用力捂着胸口,哽咽着喃喃道:“娘,我也永远,爱你……”
敖丙缓缓蹲下身子,眼里噙着泪水,一言不发地看着哪吒,感同身受地攥紧了拳头。
过了很久很久,哪吒才睁开眼,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里少了一丝悲痛,多了一丝释怀,他看向同样泪如雨下的敖丙,伸手帮他擦干了眼泪,轻声道:“没关系,我都明白的,我知道的……”说到这里,哪吒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般涌下,“我知道我娘回不来了,还有陈塘关的百姓,他们都……”
敖丙用力抓紧了哪吒的手,“都会过去的……”说到这里,敖丙同样哽咽地无法再说下去。
哪吒一手用力反握住敖丙的手,一手缓缓松开捂在胸口的仙丹,他看向手心,仿佛再次看见娘亲的笑脸,他抬起头,看着与娘亲一般模样的后土娘娘,颤抖着伸出手,“请您将我娘……送入轮回。”
仙丹应声缓缓升起,再次飞回到后土娘娘手中。
后土娘娘叹息一声,“你娘与陈塘关的百姓不同,我会提炼出她的魂魄,直接将她送入轮回。”
“多谢……”哪吒声音沉重,跪在地上,低下身子,恭恭敬敬地向着俯首拜谢。
后土娘娘将仙丹收入怀中,“你们起来吧。我还有事要与你们说。”
敖丙站起身,扶起了面上已经无悲无喜的哪吒。
“既然你们知道仙丹在我手中,便应该猜到,罗宣来找过我。”后土娘娘说道。
哪吒目光僵直,没有回答。敖丙拍了拍哪吒,随即回应道:“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我们?”
“罗宣求了我两件事,”后土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案几后,“一件我应了,一件我没应。”
敖丙目光一紧,眉头皱了起来,“后土娘娘可否告知我们,那罗宣究竟想要做什么?”
后土娘娘举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不允之事我便不提了,应允之事我也只答应了一半。”说罢,她挥了挥手,从屋外蹦蹦跳跳进来一个袖珍的石头小人,声音尖细地问道:“娘娘,你这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敖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石人,回忆了许久,才想起,这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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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小人长得和重塑后的石矶一模一样。
后土娘娘似乎看穿了敖丙的想法,点头道:“石矶是我点化过的一只精怪,阴差阳错地加入了截教,不想却受到了牵连。”
敖丙看向哪吒,哪吒看了一眼石矶,又面无愧色地别开了脸。
石矶看见哪吒,忿忿不平地跳了过来,叉起腰质问道:“你个臭小子,还有脸出现在这,你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站在屋外的小土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安抚道:“大姐你就别冲动了。”
敖丙这才明白,之前那两个小土人口中的大姐居然是石矶。
后土娘娘道:“本来她也被炼成了丹,那罗宣将她带来,求我再赐她一丝精气。只是这修为就要再从头炼起了。”
小石矶气急败坏地冲到了哪吒脚下,狠狠地跳到了他的脚面上。哪吒愣神间躲闪不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无神的眼睛里升起了一丝怒气。他看向石矶,咬牙切齿地说道:“扯平了。”
“你个臭小子,你毁了我的修为,我才砸了你一下算什么扯平!我非得砸你一千下才行!”小石矶说着又要跳上来。
哪吒正要一脚将她踹开,却听后土娘娘呵斥道:“退下。”
小石矶听罢,一手叉腰,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哪吒,“你给我等着!”说罢,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屋子。
敖丙心中惦记着还在罗宣手中的伯邑考的魂魄,刚要开口问询,却见后土娘娘面色一沉,挥了挥手,身后的屏风中的太极两仪渐渐化作人界的山川河流,“我叫你们前来便是要与你们说明一事。”说罢,她站起身,负手而立,问道:“你们可知何为灵气?
敖丙赶忙正色道:“还请娘娘赐教。”
“灵气是天道循环的产物,日月更替、四季轮转、生灵繁衍,都会自然产生灵气。开天辟地时留存,先天神灵的独占灵力为先天灵气,”后土娘娘又指向身后的山河图,“自然循环可集后天灵气,王朝国力可集龙脉灵气,而我这阴界的阴德也可汇集灵气。”
敖丙点头道:“这些师父也曾提及过。”
“不错,那他可提过,信仰转化可集香火灵气?”后土娘娘问道。
“香火灵气?”敖丙想起之前小土人的话,问道:“这香火之事,不是子虚乌有吗?”
“这香火对凡人确实无用,但对神仙来说,可大有用处。”后土娘娘道:“要不这封神之战,争的是个什么呢?”
敖丙茫然地问道:“还请娘娘赐教。”
“争到最后,就是为了更多的供奉。香火越旺盛,代表信仰越广泛,神仙的力量也越强。”后土娘娘冷笑道:“如今,这天庭也想将我这阴界的阴德收纳,所以这封神之战才选定在了人间呐。”
敖丙睁大双眼,震惊不已,“您的意思是……”
“死的凡人越多,我这阴界管理越混乱,我所要消耗的灵力越多,届时,天庭自然有理由接管阴界,封神之战后,便会有神职来此。”后土娘娘道。
哪吒听到此处已是怒不可遏,“封神之战,到底把人当成什么!”
后土娘娘看向屋外伶仃飘散着的鬼火,叹息道:“封神封神,封的是神,争的是信仰,却不管这信仰也是取之于凡人。”后土娘娘一挥手,说道:“我便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敖丙还想问后土娘娘伯邑考的收魂符是不是还在罗宣手上,却突然看见面前白光闪过。再睁开眼,发现他们再次回到了那块如镜面般的石头前。
小土人站在二人身后道:“我带你们出去。”
哪吒看向石头,低声道:“我还想再看看娘。”
敖丙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小土人走向了远处。
哪吒将手覆在了石头上,光滑如镜的石面上映出了一个身着红衣的背影,身量修长挺拔,长发垂落肩头。他转过身,露出了一张俊俏而熟悉的脸,额角立着一对修长的龙角,闪着幽蓝色的光晕,闪的镜前的哪吒乱了呼吸。那人看向自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笑道:“哪吒,走吧……”
哪吒在石镜前怔愣了许久,才恍然明白镜中此时的情景指向的是未来。他看向敖丙,又看向石镜中的人,松开拳头,露出释怀的笑容,他转过身,一步步向前,踏上的既是前路,亦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