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在。”
又是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裴珩心中又是涌起了一阵的无力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沈素对着自己的话越来越少。
但裴珩向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京城贵公子。
他重重地挥了下袖子:“随你!”
待男子离开后,祝才敢凑到过沈素的面前。
沈素看着自己的好友一直在端详自己,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染染,怎么了?可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祝染摇摇头,紧紧地抱住了沈素。
“我在想,今日的素素为何比上次与我相见的素素,憔悴了这么多?”
沈素没有答话,只是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染染,我同你说件事,你不要告诉旁人。”
祝染是沈素这么多年唯一的朋友。
她找不到其他可以倾诉的人,便只好对着祝染道:“我想和离了。”
祝染还没从女子的决心回过神,又听到她下一句的话:“但我怀了他的孩子。”
沈素看着祝染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染染,我知道这两个消息都很震惊,但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吗?”
沈素摇摇头:“今天才确诊的。染染,我饿了。”
祝染从床上站起身:“对对对,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进食,你也是双身子的人了。”
她同手同脚地跑到外面,吩咐了膳食之后。
又从自己的行囊掏出一些果干杏脯。
“我看从前有女子怀了身子时,都会吃这个,你看看,你可吃得惯?”
沈素喉间正涌起了一股酸意。
指尖捻起一枚杏脯下咽后,瞬间感觉好受了许多。
“谢谢你,染染。”
“幸好我是个馋嘴的,不然你这会难受,我都没有办法。”
沈素被祝染这样自损的话给逗笑了。
但又看到面前的女子皱着眉头握着自己的手,面露担忧。
“怎么了?”
“可是你原本打算和离的,现在却怀了他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沈素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消息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来不及想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祝染笑着对沈素说:“有问题就来找我,虽然我未必能帮上你,但是,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谢谢你,染染。”
祝染张了张嘴,没有提起今日裴珩区别对待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若再提起,不亚于是又一次将自己这位好友的伤口血淋淋地揭开。
膳食来得很快,还冒着热气。
但是沈素一闻见鱼汤的腥味,胃中又是一顿被乱搅的感觉。
祝染敏锐地发现了沈素的脸色不对,连忙将鱼汤端得远了些。
沈素缓过神,吃了些糕点,便靠在床头休息。
“素素,你的孕吐反应这么大,要是回了侯府,定是瞒不了几日的。”
沈素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染染,你说我该留下他吗?”
祝染没有说话,在一边给她剥着橙子。
“如果他一出生,就跟我一样爹爹不疼的话,我该怎么办?我自认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我没有把握,自己能将这个孩子照顾得好。”
沈素接过橙瓣,贝齿咬破果肉,果粒里的汁水向外迸出,带来几分清爽与解腻。
“素素,你不要这么悲观。侯爷的后院现在只有你一名女子,你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他未必是不愿意的——“
“其实染染你也知道,谢淑因对我的侯夫人的位置势在必得,不是吗?”沈素抬眸看着祝染。
祝染抿了抿嘴:“但她现在不是还没嫁进来吗?就算她进来,你的孩子也是侯府的嫡长子、嫡长女,她奈何不了你的。”
“可你认为以侯爷对她的宠爱程度,会委屈她做妾吗?”
“素素,你别这么悲观——”
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显得无力。
沈素朝祝染笑了下:“没事,桥到船头自然直,外我们先歇息吧,我累了。”
祝染原本就发现女子的兴致不高,此时听到她的话,只好咽下了原本想问她今日发生了什么的话。
沈素睡下后,祝染便也躺在她的外侧。
.......
次日,沈素与祝染共同走向马车时,祝染突然记起落下了东西,便让沈素在原地等待。
沈素百无聊赖地在等着,却看见了景湛迎面走来。
“景公子!”
沈素朝他挥了挥手,景湛连忙大步走来。
“沈姑娘,好巧啊。”
走到跟前,景湛才发现女子身上拿着香囊:“沈姑娘这是要离开了吗?”
沈素点点头:“身子不适,决定提前回府,景公子这是要?”
“今日有马球比赛,我被请去做裁判罢了。”
“我倒是也从未见过马球比赛,想必定是极其精彩的。”
看着女子的双眼因着提到“马球比赛”散发出一些光彩后,景湛莫名心情也高兴了几分:“沈姑娘可要与在下同去?”
沈素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行囊:“今日怕是不行了,等下次,我一定去看看马球比赛好长个见识。”
“以后有的是机会,沈姑娘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
“那我就不打扰景公子了,景公子快去吧。”
“嗯。”
沈素方目送完景湛离开,就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方才那名男子是谁?”
女子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出声的男子。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素,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不老实,分明已经嫁给我了,还与旁的男子纠缠不清——”
“侯爷请慎言!”沈素冷了脸色,打断了裴珩的话。
但此时的裴珩满脑子都是方才女子对着男子背影露出的笑脸。
而这样的笑脸,自己已有许久未曾在沈素脸上看到。
这么想着,裴珩更气了,他怒不择言地道:“果然青楼女能生出什么好的呢?亏我还以为你与你娘不一样,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