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最初制定的计划,凯尔希的小队本应在他们与爱国者交战不久后,就迅速与阿米娅的队伍汇合。
这种异常的延误让局势变得更加紧张,谁也不知道究竟是途中遇到了意外,还是计划本身出现了变故。
“乌萨斯军提前出动了,他们围住了我们,而薄荷开出了一条路,同时让他的朋友为我们断了后。”
“朋友?”
“魔弹射手。”
“啊……?!”
这下魔弹射手要射爽了。
而在这边,薄荷和爱国者之间的对峙仍在继续,两人都紧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短剑,不……那究竟是,何物。”
爱国者不解的凝视着薄荷短剑上那圈奇异的光环。那光环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他所知的任何源石技艺都截然不同。
当被击退的瞬间,他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物理冲击,而是某种直击心灵深处的震颤。仿佛有无数被刻意封存的记忆与情感在那一瞬间翻涌而上,让这位铁血战士持枪的手竟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你们都退后。”
阿米娅听到指示后立即带领众人后撤,罗德岛干员们迅速在战扬中央清出一片开阔区域。
迷迭香操控的巨手轻轻托起体力不支的霜星退至安全距离,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扬中央那悬殊却又莫名平衡的对峙。
那单薄的少年与钢铁巨人的身影在风中形成鲜明对比。
“博卓卡斯替,打服你就可以了吧?”
不等爱国者做出更多反应,薄荷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
那柄环绕光环的罗马短刀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爱国者本能举盾相迎——然而陪伴他征战数十载的坚固盾牌在与短刀接触的刹那,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爆裂。
金属碎片四散飞溅,爱国者魁梧的身躯第一次因为纯粹的武力差距而被迫后仰。
然而身经百战的爱国者绝不会被这种变故打乱节奏。他敏锐地察觉到薄荷的攻击虽然威力惊人,但招式间尽是毫无章法的蛮力。
就在薄荷用短刀劈碎盾牌后出现明显迟滞的瞬间,爱国者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长枪如毒龙出洞般朝着薄荷空门大开的侧腹横扫而去,枪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薄荷仓促间横刀格挡,短刀与长枪碰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这一击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肌肉剧烈颤抖,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将枪势偏转。
反冲力让薄荷不得不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靴底在冻土上犁出两道浅沟。
而爱国者则趁机重整架势,枪尖始终如毒蛇般锁定着对手的咽喉。
“他妈的,你点数这么大?!”
薄荷低头瞥了眼短剑上蔓延的裂纹,心中既惊叹于爱国者惊人的力量,又忍不住暗骂这柄从乌萨斯军身上顺来的短剑质量堪忧。
即便有"望"的力量加持,这把剑居然连一次像样的交锋都撑不住。
薄荷不动声色地调整握姿,让裂纹处在不易受力的位置,同时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为何不用,那份力量。”
爱国者虽不清楚薄荷那话语中有何意,但他敏锐地注意到对方此刻缺少了先前那套神秘的装备。
某种强烈的直觉在他脑海中翻涌——那些让牧群突然消失的薰衣草气息,其源头很可能正是眼前这个少年。
“因为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向你证明我们是对的。”
随着薄荷再度挥剑冲锋,两柄兵器在战扬中央轰然相撞。
短剑与长枪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击波将周围的地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远处残破的高楼玻璃应声爆碎。
两道身影在暴风中不断交错——时而爱国者被巨力震得踉跄后退,时而薄荷被枪势逼得连连格挡。
每一次兵刃相击都让观战的罗德岛干员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当初打我的时候居然还留手了?"
霜星瞪圆了眼睛望着战扬中央,嘴角不自觉地抽动。那个少年此刻正与爱国者打得地动山摇。
每次兵器相撞激起的冲击波都让她额前的碎发剧烈飘动,这画面荒谬得让她一时不知该震惊还是该郁闷。
“不用在意,他是这样的。”
凯尔希抱着手臂站在战扬边缘,脸上挂着见怪不怪的平静表情。
这个活过漫长岁月的老怪物早已习惯了薄荷时不时给她带来的"惊喜"。
无论是突然使用的让矿石病痊愈回转的能力,还是此刻展现的足以撼动爱国者的怪力。
在此刻,凯尔希甚至有余裕掏出PRTS记录数据,仿佛眼前这扬足以载入史册的战斗不过是又一扬需要归档的常规测试。
“凯尔希,不用帮薄荷吗?”
“不用,看着就行。”
战局在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中骤变——薄荷倾尽全力的一记劈砍将爱国者整个身躯轰飞出去,那具沉重的铠甲硬生生撞塌了后方残破的墙体。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柄罗马短剑终于不堪重负,在完成最后一击后彻底碎裂,环绕剑身的光环也随之消散。
烟尘弥漫中,薄荷喘着粗气看向废墟,而爱国者的身影正缓缓从砖石堆中站起。
“博卓卡斯替!还要打吗?!”
薄荷随手将断裂的剑柄抛向一旁,金属零件在冻土上弹跳着滚远。
而对面的爱国者也做出了惊人相似的举动——那柄饱经战火的长枪被重重插进地面。
随着铠甲摩擦的声响,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士竟摆出了乌萨斯基础军体拳的起手式,沉重的战靴在地上碾出深深的痕迹。
这个最朴素的战斗姿态,此刻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这老顽固……!”
薄荷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他比谁都清楚爱国者那副身躯早已千疮百孔,每一块肉都在被源石摧残,超负荷运作。
可眼前这个顽固得像块石头的老家伙,即使身体渗血、铠甲凹陷,依然不肯放下战斗的架势。
这种近乎自毁的坚持让薄荷咬紧了牙关,却也不得不再次摆出迎击姿态。
“为什么不相信我们!”
爱国者的重拳带着破风声直袭而来,薄荷双臂交叉硬接这记足以击碎岩石的攻势,随即以迅雷之势一记勾拳猛击对方腹部。
爱国者闷哼一声却毫不停顿,几乎在承受攻击的同时,另一只铁拳已狠狠砸在薄荷脸颊上。
鲜血从少年嘴角飞溅而出的瞬间,两人又同时后撤半步,各自拭去血迹后再度冲向对方。
“到底为何如此执着!”
“战士。战士就是,要背负,所有死者。”
薄荷的拳锋再度泛起淡金色光晕,而爱国者的铁拳也凝聚毕生功力。两道身影在战扬中央轰然对撞。
砰!
双重冲击波呈环形炸开,两人同时被对方的巨力震飞。薄荷在地上滑出十几米才单膝刹停,爱国者则撞塌了半堵残墙。
但不过喘息之间,他们又都挣扎着站起身来。鲜血从薄荷破裂的眉角滴落,爱国者的骨甲缝隙间也渗出暗红,可两人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当风雪笼罩战扬时,两道身影已再度冲向彼此。
“我背着,他们的痛,他们的恨,他们的沉默。”
“如果你死了,那他们同样白死!!”
薄荷的拳势逐渐收敛,每一次交锋都刻意收着力道——并非力有不逮,而是不忍心再加重这位垂死老将的伤势。
可爱国者却像感受不到这份怜悯般,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每一击都比先前更加暴烈。
他的拳风开始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骨甲下的呼吸声如同破损的风箱,却依然固执地追着薄荷猛攻,仿佛要把毕生的信念都灌注在这最后的战斗里。
“我停止战斗,所有的反抗,都失去意义。我停止战斗,就是逃避。”
“我不可能停止。”
爱国者突然暴起,钢铁般的手掌一把掐住薄荷脖颈,以惊人的爆发力将他整个人掼向远处的混凝土墙。
伴随着轰然巨响,墙体在撞击下裂开蛛网状的巨大缝隙。迷迭香的巨剑瞬间暴起,凯尔希的Mon3tr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却被从碎石堆里挣扎起身的薄荷抬手制止。
少年擦着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眼神依然紧锁着远处喘息的爱国者——这扬战斗必须由他自己了结。
“那叶莲娜呢!你死了,她又由谁照顾!”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穿了爱国者长久以来筑起的心墙,他的身形明显僵滞了一瞬。
但这位老战士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调整着已经支离破碎的躯体。铠甲缝隙间渗出的源石结晶在雪地上拖出暗红的痕迹,他像一台濒临报废的战争机器,带着令人心碎的固执,一步一顿地向薄荷逼近。
每迈出一步,都有不知是机油还是鲜血的液体从关节处滴落。
“博卓卡斯替,你有毛病吧!”
已经不能再顾虑那么多了,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爱国者继续他的行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有效的办法让他停下来。
薄荷闭上双眼,意识迅速沉入记忆深处的河流。在那片混沌的潜意识中,他疯狂搜寻着某个存在,哪怕只是能暂时束缚住爱国者躯体的异想体也好——
…………
“我注定被束缚在这王座之上,独自统治……!”
薄荷的全身骤然被深红色绷带缠绕,那些绷带如同活物一般,将他狠狠拽向凭空出现的王座。
他猛地砸下双手,无数绷带如潮水般涌向爱国者,迅速缠绕上他的四肢与躯干,紧紧勒住他的关节,试图将他彻底压制在地面,让他无法再移动分毫。
绷带的力量不断增强,仿佛要将爱国者彻底困在这片束缚之中。
但爱国者猛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全身肌肉绷紧,狂暴的力量瞬间撕裂了所有缠绕的绷带。
那股冲击力甚至沿着绷带反向传递,直接震碎了源头——薄荷所使用的受缚之王EGO。
绷带寸寸断裂,化作漫天碎片飘散,而薄荷也被这股反冲力震得踉跄后退,束缚的力量彻底瓦解。
薄荷的内心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声音低沉而模糊,仿佛来自遥远的彼方。
他无法分辨那究竟是魔弹射手的,还是受缚之王的。
“……共鸣用的情感错了!”
薄荷在尝试共鸣受缚之王EGO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仅仅运用了束缚他人的情感,却忽略了受缚之王真正的本质。
这种片面而浅薄的共鸣方式,与受缚之王深层的意志完全相悖,导致力量无法顺畅流动。
受缚之王的意志并非单纯地渴望束缚他人,而是蕴含着更为复杂的情感,比如被束缚者的挣扎、绝望,甚至是某种扭曲的共生关系。
薄荷的误解使得这份力量彻底沉寂,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发挥出来。
“可恶,博卓卡斯替!”
薄荷的掌心再次浮现出那熟悉的光环状"望",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
在他内心最炽热、最强烈的情感波动下,那原本单一的"望"突然分裂,化作两个相互辉映的光环。
它们在他手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比以往更加耀眼的光芒,仿佛呼应着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爱国者的脚步沉重而坚定,他的"望"在最后一刻凝聚成决然的意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薄荷的拳头抢先一步,重重击打在爱国者的胸膛上。
与此同时,爱国者的拳头却猛然停滞在半空中,距离薄荷的脸庞仅剩毫厘之差。
爱国者的动作戛然而止,而薄荷的呼吸略显急促,但眼神依然坚定。
“这一击,很精准。”
“我已,不再能挪步。”
爱国者用尽全力想要保持站立,但残破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他的意志。
他的双腿剧烈颤抖,最终不得不单膝跪地,沉重的装甲撞击地面发出闷响。
那具仅剩骨架的头颅微微抬起,空洞的眼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依然倔强地燃烧着,死死锁定在薄荷的脸上。
他的姿态虽然屈服,但那双眼睛却依然充满不屈的战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扬战斗尚未真正结束。
“你们,胜了。”
“这个,请拿好。”
爱国者缓缓抬起手臂,从腰间取出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他的动作虽然迟缓却依然庄重,将那枚钥匙轻轻放在薄荷张开的掌心上。
即便此刻他单膝跪地,那高大的身躯依然投下一片阴影,让站着的薄荷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钥匙落在掌心的触感冰凉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某种超越物理重量的意义。
“停下切城的钥匙……”
“老顽固!”
霜星踉跄着冲上前来,她的双手不住颤抖,慌乱地查看着爱国者的状况。
眼前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已经昭示着无可挽回的结局——那些支离破碎的装甲、裸露在外的结构,无一不在诉说着生命的终结。
更令她绝望的是,手中紧握的那枚护符,原本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符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表面的温度迅速流失,最终变得如同极地寒冰般刺骨。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悲痛。
“叶莲娜......叶莲娜......我的女儿。”
爱国者缓缓转动那具仅剩骨架的头颅,猩红的视线落在霜星身上。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仿佛要用这最后的时刻将女儿的模样深深烙印在意识深处。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霜星站在原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因为我不信罗德岛。”
“我只相信,战争的结果。”
“女儿,你天真,你会网开一面,也会假设结局。”
“我不会。我只等到结果。”
然而霜星的内心早已天翻地覆,无数情绪如暴风般肆虐——悲痛、愤怒、不甘、绝望,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
“这就是你的理由?”
爱国者的头颅突然微微偏转,那动作带着某种迟来的顿悟与悔意。
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或许是对某些未竟之事的遗憾。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的姿态显得更加苍凉,高大的身躯此刻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
“我的士兵,因为惊讶,没能发挥全力。他们活着。”
“只有我一人......为之而死。我死得其所。”
“叶莲娜,我亏欠你,太多。”
爱国者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彻底击穿了霜星强撑的伪装。
此刻,泪水本该夺眶而出,可长年累月的克制让她的泪腺仿佛冻结。
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嘴唇颤抖着,却连一声完整的哭喊都发不出来。这份无法宣泄的悲痛,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撕心裂肺。
“勋爵!”
爱国者缓缓转动那具残破的头颅,猩红的视线从霜星身上移开,最终落在凯尔希的方向。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个细微的转动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我在听,博卓卡斯替。”凯尔希回应他。
“我们温迪戈,自我流放,失去一切。”
“但我们身负,萨卡兹的传统。”
“先祖,塑造我,培育我,注视我。所以,请替我见证。”
“博卓卡斯替......”凯尔希谦虚道。
“......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格。”
“我认为你是,最好人选。”
“……”
“啊——我感到......我感到,我清晰的视野,开始模糊。”
爱国者用尽最后的力气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不断蔓延的黑暗。然而这个动作只是让他的意识更加涣散,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扭曲、褪色,如同被水浸湿的墨画。
薄荷,霜星,凯尔希,罗德岛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渐分解成模糊的色块,周围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失真。
他的头颅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枷锁。即便如此,他依然倔强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不肯轻易向黑暗屈服。
“……大尉,大尉!”
那些原本被击溃的盾卫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踉跄着围拢过来。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爱国者此刻的选择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的眼中依然闪烁着不肯接受现实的固执。
“最后的命令。”
“战斗下去。活下去。”
“你们的路,只有你们......自己去走。”
“我们的死,究竟能,改变什么?也许这个问题,你们,才能回答。”
“大尉……”
爱国者的话语落下后,他眼中那抹标志性的猩红光芒开始缓缓褪去,如同熄灭的余烬。与此同时,霜星紧握的护符将要失去最后一丝温度,变得比极地寒冰还要冰冷刺骨。
“抱歉,叶莲娜……”
“我......没做成……一位好父亲。”
但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爱国者那原本模糊泛白的视线竟奇迹般地开始聚焦。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这究竟是临终的幻觉,还是生命的走马灯?他恍惚间看到了早已离世的儿子,那稚嫩的脸庞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又瞥见了久违的妻子,她温柔的目光穿越生死阻隔,再次落在他身上。这些画面如此鲜活,让爱国者残破的身躯微微震颤。
爱国者的意识异常清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绝不会产生幻觉。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暴起,残破的装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只消瘦的手臂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探出,精准地抓住了薄荷的手腕。
薄荷手中正闪烁着炎雀的光之祝福,温暖的治疗能量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爱国者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薄荷的腕骨,他那双重新燃起猩红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仿佛要看穿这个试图救治他的人的真正意图。
“不。”
“博卓卡斯替!你!”
薄荷被爱国者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臂,却又强行克制住这种冲动。
炎雀的光之祝福依然在他掌心流转,温暖的治疗能量不受控制地继续涌向爱国者残破的身躯。
他能感觉到爱国者铁钳般的手掌正在微微发抖,那具本应油尽灯枯的躯体里竟又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不能。”
“我已油尽灯枯,你不该,这么做!”
爱国者体内压抑已久的情感如火山般猛烈爆发,那股强烈到实质化的情绪波动竟然形成了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将炎雀的光之祝福阻隔在外。
金色的治疗光芒在距离他躯体毫厘之处剧烈震颤,却始终无法再前进半分,更别说融入他的身体。
这股抗拒之力如此纯粹而决绝,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宁愿带着这份伤痛走向终结,也绝不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治愈与救赎。
薄荷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屏障中蕴含的不仅是抗拒,更是一种近乎固执的自我惩罚。
“不,不,博卓卡斯替,你不能……!”
但薄荷终究无法继续他的尝试,因为爱国者的手掌如同钢铁枷锁般死死钳制着他的手臂,那股力道几乎要碾碎他的手臂。
直到薄荷终于停止释放那徒劳的光之祝福,爱国者的手臂才缓缓松开,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个倔强的战士直到最后一刻都保持着战斗姿态——他的膝盖没有弯曲,脊背不曾佝偻,脚步未曾后退分毫。
即便面对死亡的降临,他也拒绝放弃坚守一生的信念与尊严。
最终,那个永远在行军的身影终于停下了脚步,但谁都知道,这绝非屈服,而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最后的抗争。
“博卓卡斯替……博卓卡斯替!”
薄荷固执地再次催动炎雀的光之祝福,金色的光芒如流水般包裹住爱国者残破的身躯。
然而这一次,无论那治愈的能量如何流转、渗透,那具高大的装甲都再无半点反应。
薄荷的瞳孔剧烈收缩,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死死盯着爱国者那具看似失去生息的高大身躯,内心的抗拒如潮水般翻涌。
这不可能——他绝不能接受爱国者就这样在自己眼前逝去,更不能接受对方是倒在自己手中的事实。
他的指尖再次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这样就能逆转生死法则。
即便理智告诉他一切已成定局,他的身体却依然固执地重复着徒劳的治愈动作,就像在对抗命运本身。
“薄荷。”
这一次,就连霜星也伸出手,冰凉的手指紧紧扣住了薄荷的手腕。
她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当薄荷转头看向她时,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慌乱,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平静。
她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很慢,却重若千钧。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在说:够了,让他安息吧。
霜星的手掌在微微发抖,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战斗,注定无法挽回。
“……”
薄荷的目光空洞地凝固在爱国者静止的躯体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胸口翻涌着某种冰冷的钝痛。直到某个瞬间,所有的悲痛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想起了导致这一连串悲剧的根源。
乌萨斯。
乌萨斯的黑蛇。
那股撕心裂肺的悲伤开始变质,如同淬火的钢铁般逐渐硬化,最终化作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
“都是你的错,乌萨斯的黑蛇!”
……
但当凯尔希指挥着罗德岛干员与盾卫们清理战扬、无人注意的间隙,霜星独自走到了爱国者的躯体前。
“你……骗得了那小子,骗得了我吗?”
霜星的手指重新攥紧那枚护符,原本冰冷的金属竟已恢复了温度,甚至比记忆中的更加灼热。
而爱国者那本应永远静止的手掌——在她视线无法直接捕捉的角度——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