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给我一份出院通知书,手指微微发抖。
"考虑到您需要静养,我们建议您今天就办理出院手续。"
我接过通知书,看见最下面一行小字。
"因医院设备检修,即日起暂停住院部3楼收治病人。"
小静在一旁收拾行李,动作比平时快了一倍。
刘宁靠在窗边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听说昨晚ICU又出事了?"
我突然问道。
院长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身后的保安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其中一个的手已经按在了警棍上。
"都是些无稽之谈。"
院长的声音干巴巴的。
"有个病人出现幻觉,现在已经转院了。"
我注意到他的西装袖口沾着一点香灰,领带夹是个小小的八卦图案。
走廊上传来拖地的声音,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纸钱味。
办理出院时,护士站的电脑屏幕全都朝着墙壁。
经过3楼走廊时,我发现所有病房门上都新贴了黄符,用朱砂画的咒文还在往下滴着红痕。
电梯里,一个护工正在和同事窃窃私语。
"......昨晚监控又拍到白影了,就在317病房......"
看见我们进来,她立刻闭上嘴,死死盯着电梯按钮。
走出住院部大楼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小静帮我拎着行李,刘宁则不停地回头看住院部大楼,眉头紧锁。
"先回家休息吧。"
小静轻声说,但我知道她心里和我一样,都惦记着那个失踪的护士——林小婉。
"不,先去个地方。"
刘宁掐灭烟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们打车来到城郊一处破旧的居民区。
这里大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
14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就在附近,站牌已经锈迹斑斑。
"这是......"
小静疑惑地看着我。
"林小婉的老房子。"
我指着三楼一户挂着褪色窗帘的窗户。
"她父亲生前是14路公交司机,十年前车祸去世后,她就从这里搬走了。"
刘宁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个冥车司机告诉我的。
虽然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一些,关键的信息没有来得及交代,但是这些基础的消息还是有的。
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来到301室门前,我发现门把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警察肯定已经搜查过了。"
刘宁压低声音说道。
我蹲下身,从门缝里看到一张被塞进去的缴费单,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林小婉失踪的时间。
"帮我望风。"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这是九叔交给我的把戏,没想到现在竟然排上了用场。
小静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
"这是非法入侵!"
"她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人去救她。"
我盯着小静的眼睛
锁"咔嗒"一声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窗帘紧闭,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
我摸索着打开灯,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
客厅里整整齐齐,茶几上摆着一杯已经发霉的茶水,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随时会回来。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照片。
一个穿公交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14路公交车前微笑,胸前的工作证上赫然写着"林国强"三个字。
"这就是那个司机......"
我喃喃自语。
小静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看这个!"
她指着电视柜上的一个小相框。
照片里是年轻的林小婉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公交制服,但面容模糊,像是被人用指甲刮花了。
"奇怪......"
刘宁凑近看了看,紧接着质问道。
"为什么只刮花父亲的脸?"
我走向卧室,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
卧室的墙上贴满了剪报——全是关于14路公交车事故的报道,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床头的日历停在三个月前的那一天,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日期,旁边写着三个小字:
"还债日"。
"这是什么意思?"
小静的声音在微微地发抖。
我正要回答,突然听到客厅传来"砰"的一声响。
我们冲出去,发现原本关好的大门不知何时敞开了,而墙上的林国强照片——掉在了地上,玻璃相框摔得粉碎。
而且此时我注意到这地上还有几个脚印,这几个脚印我们当时进来的时候一定没有。
也就是说这几个脚印是在我们之后跟着进来的。
于是我立马冲出了客厅,趴在楼梯口向下张望着,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肯定不对劲,可是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那个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旧的楼道里只剩下我急促的喘息声,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灰味。
"追到了吗?"
刘宁气喘吁吁地跟下来。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楼梯拐角的监控探头上。
"这栋楼有监控。"
我们找到小区物业,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听说我们要查监控,他头也不抬地摆摆手。
"监控坏了三个月了,修都没人修。"
"三个月?"
我敏锐地抓住这个时间点。
"正好是林小婉失踪的时候?"
管理员这才抬起头,警惕地打量我们,
"你们是警察?"
刘宁掏出一个小红本子晃了晃,那个管理员很显然,没有看清楚上面的字。
刘宁紧接着便说道。
"市报的,做个专题报道。"
这招居然奏效了。
管理员嘟囔着"记者比警察还烦",但还是带我们去了监控室。
果然,大部分屏幕都是雪花点,只有一楼大厅的摄像头还在工作。
"能回放今天的录像吗?"
管理员不耐烦地敲了几下键盘。
模糊的画面上,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在半小时前进入楼道,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完全看不清脸。
但当他转身时,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银色的环上缠绕着一条小蛇。
"停!放大这里!"
我指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