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大秦直道上,嬴政、秦风、扶苏三人,朝着咸阳纵马狂奔!
这一路行来,景象堪称触目惊心!
秦邑县已经是大秦接近西疆边陲,再往西,几乎达到西域。
可这漫天的蝗虫,却从东方袭来。
显然,整个关中平原,都已经糟了灾害!
要知道,整个大秦一半的粮食补给靠川蜀,另一半就是靠关中平原啊!
若是蝗灾彻底失去控制,恐怕大秦将会元气大伤!
介时,别说是一统华夏的计划,就是国祚都有可能倾覆!
“吁~~”
嬴政停下了马:
“不能再跑了,再跑马就死了!”
秦玄捂着屁股,呲牙咧嘴道:
“扶苏,扶我一把,屁股麻了!”
自从秦邑县富起来后,县长大人啥时候受过这罪?
扶苏还好,整日里摸爬滚打,早就练出来了。
等他将秦玄搀扶下马,才发现他的屁股都磨出血来了!
秦玄顿时慌了,连忙问道:
“嘶!要命了啊!我的O呢?帮我看看还在吗?麻了,完全感觉不到了!
我的快乐棒啊!不会没了吧?”
扶苏抬头看了看,面色凝重道: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听哪一个?”
秦玄心中一凉:
“好......好消息是?”
扶苏沉声道:
“还在!”
秦玄顿时松了口气。
还在就好啊!还在就好!
只要快乐棒在,就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什么困难都能扛过去!
不过秦玄很快就反应过来,疑惑道:
“那坏消息是啥?”
扶苏叹息道:
“我怀疑您有炫耀的嫌疑。”
秦玄摆摆手,勒紧腰带,谦逊道:
“低调低调,比起嫪毐,还是差了一些。”
“你俩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嬴政面色疲倦。
自从得到蝗虫自关东来的消息后,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如今,已经是疲惫至极。
其实也有扶苏的责任。
谁让他带着他爹熬夜加班的?
“这次恐怕粮食要大量减产了。
一统华夏的计划推迟是小,寡人等得起。
但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饿死。”
嬴政的脸上,满是担忧。
就在前不久,六国合纵攻秦,大军对峙之下,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库存。
如今,天灾到来,粮库的压力恐怕会极大。
秦玄往凉亭中铺了一张毛毯,而后趴了上去,让扶苏帮着用酒精给伤口消毒:
“大王不必担忧,蝗灾既然是从关东而来,一路上已经有所消耗。
每到一处,它们便会停下啃食。
其实到了大秦,应该已经损耗颇大。
加上地方官府的积极治理,万众一心,必然能够抢回一些产量嗷嗷嗷!!!”
说话的功夫,扶苏已经将酒精涂在他的伤口上。
顿时秦玄惨叫一声,用力咬紧牙关。
扶苏一边上药一边说道:
“叔父说的没错,当灾害发生的时候,整个秦邑县便动员起来。
所有的商业活动全都暂停,在官府的组织和带领下,开展全民防控工作。
将鸡鸭放入田地中吞食一部分蝗虫。
点燃浓烟熏走一部分蝗虫。
同时为了调动百姓灭虫的积极性,官府牵头收购蝗虫!
如此一来,用不了两天的功夫,秦邑县的灾害便会过去。
粮食产量至少能保住七成以上!”
可是没想到,嬴政闻言,竟是苦笑一声:
“若是整个大秦都是秦邑县这般的能耐,早就一统六国了!
前方就是雍城了,你们猜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秦玄满头大汗,艰难的提上裤子:
“大秦的官吏,已经是全天下最负责的官吏了。
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之前曾经遇到过水灾,当时秦吏们主动留在堤坝边,站在第一线。
甚至在洪水即将冲垮堤坝的时候,秦吏扛着沙包跳入河中,誓与堤坝共存亡的画面,让我印象深刻。”
“不一样,不一样的。”
嬴政摇摇头,面色依旧沉重。
秦玄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要说了解大秦,自己肯定没有嬴政了解。
可是能坏到哪里去呢?
总不能啥都不管了,直接躺平了吧?
如果秦吏都这样干的话,那东方五国会是什么样子?
难道直接蝗虫过境,吃干抹净,一起等死?
三人在凉亭里稍微休憩的一会,便咬牙,继续向东走。
此时,已经进入到了雍城的地界。
这里曾经在294年的时间里,担任大秦都城。
堪称除咸阳外,最为重要的一座城池。
可是随着深入,秦玄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因为他发现,两旁的田地中,满是蝗虫爬行。
它们好似饕餮一般,仿佛永远吃不饱。
吃光了树木,就吃草丛,吃光了草丛,就吃粮食。
但这并不足以让秦玄破防。
毕竟是灾害,蝗虫的习性罢了。
真正让他破防的是,田地中的百姓,竟是根本不加反抗!而是跪倒在地,焚香祷告!祈祷东皇太一大神显灵,将这些魔物驱赶!
“这踏马?在干什么?”
秦玄终于忍不住了,从马上跳了下来。
顾不得臀部伤痛,一瘸一拐的走到田地中,抓住一个农夫的衣领,怒道:
“你们不去除虫,反而在这里祷告?
神明救不了你们!能救你们的只有自己!”
农夫被吓了一哆嗦。
眼见秦玄三人身形英武,身穿华服,他腿一软,竟是缓缓跪了下来:
“贵人啊!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啊!是对我们不敬神明的惩罚!
这些蝗虫是天神降下来的灾祸,我们哪里敢伤害它们?”
秦玄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踏马蝗虫是天神降下来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迷信?
秦玄此时才反应过来,嬴政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秦邑县风生水起,文教昌隆。
可出了秦邑县,根本没有教化可言!
尤其是识字率,更是低的离谱。
这些普通的农夫,除了信奉大秦的律法,就是信些神神鬼鬼的迷信了。
秦玄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你听好了,老子乃是秦邑县县长。
如今秦邑县高价收购蝗虫,无论死活,一斤三个秦半两。”
“啊?”
农夫黝黑朴实的脸上,满是茫然:
“一斤三个秦半两?你们秦邑县这么大胆吗?连天神的使者都敢亵渎?
难道就不怕太一上神惩罚你们吗?”
秦玄老脸一黑,沉声道:
“一斤五个秦半两!”
农夫瞪大了眼睛:
“五......五个秦半两?!真的?”
秦玄认真道:
“本官乃是秦吏,一个唾沫一个钉!
若是说假话,你尽管去咸阳告状!”
显然,秦玄的话语,令农夫的信仰发生了动摇。
他的脸上充满了纠结之色。
两只长满老茧的大手,局促的来回搓弄着。
就在此时,一个健硕的妇人走了过来,一脚踹在农夫的屁股上,骂骂咧咧道:
“干嘛呢?让你祷告太一上神,你在这里偷懒?
万一上神发怒,咱们家一年的收成就完啦!”
猝不及防之下,农夫被踹了个趔趄。
可是他来不及发怒,连忙将刚刚听到的话,说给了自家婆娘听。
“什么?!一斤蝗虫五个秦半两?县长大人当真?”
妇人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玄再次肯定道:
“十个!一斤十个秦半两!”
“嗷嗷嗷!”
话音未落,农夫和农妇两人,彻底疯狂了。
他们一脚踹翻供台,提着麻袋就开始抓蝗虫!
什么狗屁信仰不信仰?
那就是钱还没到位!
只要钱到位,神也杀给你看啊魂淡!
而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被周围农田里的农夫看在眼中。
秦玄没有丝毫迟疑,从马背上掏出一个铁皮喇叭,爬上了一个高坡,扯着嗓子大吼道:
“秦邑县高价收购蝗虫!一斤十个秦半两!先抓先得!”
随着他一声声的大吼,这个消息仿佛自己长了腿一半,迅速传播开来!
刚刚整个麦田中,还在焚香祷告,祈求蝗虫宽恕的农夫们,纷纷疯狂的抢起了蝗虫!
扶苏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喃喃道:
“叔父,这样搞的话,恐怕县里的财政会崩溃啊。
一旦消息传播开来,恐怕整个大秦的人,都会拿着蝗虫来县里换钱。
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啊?
如果你赖账的话,秦吏的信用就破产了。
这可是我们大秦的立国之本,商鞅变法以来,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才积累起来的信誉啊。”
秦玄沉声道:
“这时候顾不上这么多了。
即便是破产,那也要等蝗灾被解决!
如果不解决,恐怕就会饿殍遍地!”
嬴政背负双手,沉声道:
“国库中的钱财,孤会全力支援秦邑县。”
可是没想到,秦玄却摇头道:
“如果真的如此,大量的钱财流入市场,恐怕会引起严重的通货膨胀。
到时候引发的灾难,将会不亚于蝗灾。”
扶苏也是拍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
“没错啊,现在不花钱就会导致饿殍遍地。
大量花钱就会导致通货膨胀。
难搞啊!”
嬴政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就像秦玄说的那样。
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是放任蝗灾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关中平原就会死伤无数,易子相食啊!
甚至嬴政觉得。
关东五国之所以没有大力治理蝗灾。
就是为了祸水西引!
反正打不过大秦。
不如大家一起得蝗灾,一起粮食歉收,一起饿殍遍地!
反正死的都是平民,关贵族什么事?
而且伤到了大秦的元气,这样就能推迟一统天下的步伐。
何乐而不为呢?
秦玄深吸一口气,看着终于忙碌起来的农夫们,沉声道:
“大王,这样还不够。
如今蝗灾已经持续了一天的时间,我们需要官府牵头,加大治理蝗灾的力度!
尽最大可能,减少这次天灾的损失!”
嬴政重重点头:
“走吧,回咸阳,以寡人的名义下达诏令,全力治理蝗灾!”
秦玄阻止道;
“大王,恐怕来不及了,走到哪里治到哪里吧!
就从雍城开始,如何?”
嬴政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孤回咸阳,你们从雍城向东,一路令当地官府配合你们治理蝗灾。
只是孤的私人印信,你们拿着!”
秦玄没有客气,伸手接过。
因为他知道,这次蝗灾的影响肯定很大,宵小之辈说不定会出来趁机作乱。
比如借着这次灾害,打击嬴政威信,让他下罪己诏之类。
或者出工不出力,坐视灾害扩大。
因此,嬴政必须坐镇咸阳!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如此简单。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嬴政重新跨上马,朝着咸阳奔去。
秦玄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随手扯过一个农夫,问道:
“自从蝗灾以来,当地官府可曾发布过什么政令?”
农夫一边挣扎,一边不满骂道:
“作甚!这是作甚?信不信额锤你?
刚刚秦邑县县长那个瓜娃子说咧,十个钱一斤蝗虫!
再过一会,额就抓不到咧!
快松开!额要去抓蝗虫!”
秦玄老脸一黑。
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还摆烂的农夫,现在一个个这么积极?
他随手丢过去一颗金豆子,再次问道:
“自从蝗灾以来,当地官府可曾发布过什么政令?”
农夫伸手接过,顿时眼前一亮。
他用牙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后,便恭敬的回答道:
“发布个球!他们有个球政令!
雍城这帮老爷们,可不是正儿八经的秦吏!
咱们大秦的秦吏,还是给额们老百姓谋福利咧。
额们雍城的百姓算是倒了血霉了!
这里的秦吏,都是由宗室担任,一个个跟球吊艹的似的......”
“停停停!打住!打住!”扶苏有点无奈道;“老乡,您就这么直接骂啊?好歹是大秦宗室,给点尊重呗?您就不怕被打击报复?”
农夫一拍大腿,瞪着牛眼道:
“他们敢!额骂不死这帮龟孙儿!
平日里什么都不敢也就算了,他们敢报复额试试?
爷爷告到咸阳去!
这帮驴艹滴......”
扶苏连忙将这个农夫大叔给打发走了。
无他,实在是骂的太难听了!
哥们也是宗室啊!
秦玄面色难看,冷声道:
“走吧,去会会这些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