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县心中波涛翻涌,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一县之尊的从容。
他再次伸出手,轻轻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待堂内的喝彩声与掌声终于彻底平息下来,清心堂内恢复了先前的肃静,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难以消散的兴奋与激动。
赵知县目光温和地看着苏明理,微笑道:“苏案首,你这篇《论和》策,本官与诸位皆已品鉴完毕。”
“其见解之深刻,论证之严谨,文采之斐然,皆堪称上上之作!尤其是你提出的‘官民相睦、乡邻互助、教化人心’三策,更是切中肯綮,发人深省。”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本官以为,此文不仅是本次文会的翘楚,更是近年来我清河县难得一见的佳作。”
“本官决定,将你此篇策论,誊写多份,分发至县衙各房,以及各乡里正,令其好生研读,体会其中深意,并结合实际,探讨推行之可能!”
哗——!
赵知县此言一出,堂内再次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众人无不骇然!
将一篇文会上的策论,作为施政参考,分发各级官吏研读,这等待遇,何其之高!
这不仅仅是对苏明理才华的肯定,更是对其策论实用价值的最高认可!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宿儒名士,其文章也未必能得到县尊大人如此郑重的对待。
而苏明理,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他的一篇策论,竟然要被提升到如此高度,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刘文正也是一脸的震惊与激动。
他深知赵知县此举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给苏明理的荣誉,更是对清河县未来治理方向的一次重要昭示。
他几乎可以预见,苏明理这篇《论和》策,必将对清河县的政务产生深远的影响。
就连那几位宿老更是抚须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他们深知,一篇好的策论,若能真正落到实处,造福一方百姓,那才是其最大的价值所在。
赵知县此举,正是体现了他作为父母官的担当与远见。
而苏明理也没想到赵知县会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和待遇。
他原本以为,能得到几句称赞,博得一个好名声,便已是意外之喜。
却不想,赵知县竟要将其策论作为施政参考。
他连忙再次出列,恭敬地行礼道:“县尊大人谬赞!学生不过是纸上谈兵,些许浅见,岂敢干涉县中大政?大人如此厚爱,学生实是惶恐不安,愧不敢当!”
他这番话依旧谦逊得体,但赵知县却摆了摆手,笑道:“苏案首不必过谦,你的策论是否有价值,本官与诸位同道心中自有公论。”
“纸上谈兵与否,也要看这兵是如何谈的。你的这番谈兵,已然触及根本,并非虚言。”
他转头看向堂内众人,朗声道:“诸位,今日文会,佳作迭出,苏案首此篇《论和》策更是技压群芳,为我等树立了典范。”
“本官希望,诸君能以此为激励,潜心治学,钻研实务,将来都能学有所成,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我等谨遵大人教诲!”
堂内众士子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振奋。
苏明理的珠玉在前,赵知县的期许在后,让他们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励与鞭策。
赵知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宣布道:“今日文会,至此圆满结束。”
“本官已在后堂备下薄宴,还请诸位赏光,一同畅饮几杯,共叙情谊。”
众人闻言,自然是纷纷应允。
一场备受瞩目的清河文会,便在苏明理石破天惊的策论,以及赵知县出人意料的决定中,画上了一个令人震撼而又回味无穷的句号。
文会结束,众人移步后堂。
赵知县特意将苏明理安排在了自己身旁的席位,这无疑又是一份极大的殊荣,引得席间众人纷纷侧目,对苏明理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宴席之上,气氛热烈。
赵知县心情极佳,频频举杯,与众人共饮。
他还不时与苏明理交谈几句,询问一些关于其策论中细节的看法,或是考较他一些经史典故。
苏明理应对从容,言辞得体。
无论赵知县的问题多么深入,典故多么偏僻,他总能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见解,或是引经据典,对答如流。
其见识之广博,思路之敏捷,记忆之超群,再一次让赵知县和在座的众人叹为观止。
他们越是与苏明理交谈,便越是觉得此子深不可测,仿佛一座永远也挖掘不尽的智慧宝藏。
每一次对话,都能从他那里得到新的启发,看到新的闪光点。
而刘明宇则全程化身苏明理的忠实“护卫”与“小厮”,一会儿为苏明理布菜,一会儿为苏明理斟茶。
他忙得不亦乐乎,脸上的骄傲与自豪更是溢于言表。
其他同席的士子,看向苏明理的目光中,也早已没有了半分轻视与嫉妒,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仰慕。
他们主动向苏明理请教学习,言语间极尽恭维与讨好之意。
对于这些,苏明理都以礼相待,不卑不亢,既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分亲近,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轻松热络。
刘文正端着酒杯,看着苏明理那张稚气未脱却又眼神深邃的脸庞,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苏贤侄啊苏贤侄,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说句玩笑话,老夫现在是真有些怀疑,你莫非真是天上的文曲星官偷偷下凡,来我清河县点化我等凡夫俗子的不成?”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皆是会心一笑,纷纷点头附和。
“刘大人此言甚是!若非文曲星转世,如何能解释苏案首这般惊世骇俗的才情?”
一位宿老抚须笑道,看向苏明理的目光中充满了善意的调侃与由衷的赞叹。
“可不是嘛!我等苦读数十载,皓首穷经,也不及苏案首七岁之龄的见识广博。若说不是星君下凡,打死我也不信!”
另一人也凑趣道。
赵知县也含笑看着苏明理,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苏明理啊,你可得老实告诉本官,你这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圣贤书?莫不是将整个翰林院的藏书都给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