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距离苏蘅不到两米的地方，霍沉渊单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朝苏蘅伸出。
“阿蘅，过来！”他嗓音沙哑，墨眸里满是受伤的神色，却柔声唤着她。
霍沉渊怎么都没想到，苏蘅竟真能狠下心，对他下狠手。
看到苏蘅拿出剪刀，霍沉渊墨眸微眯，上前一步，双手直接包裹她抓着剪刀的手，将剪刀头抵在自己胸口。
他在赌，赌苏蘅舍不得伤他。
不管苏蘅再怎么生气，他们之间，毕竟有五年感情。
霍沉渊试探地俯身弯腰，随着动作，剪刀头刺破他的衬衣，紧紧贴着他的肌肤。
苏蘅的双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缩。
她果然舍不得伤他！
霍沉渊大喜，趁机低头凑近。
他想吻苏蘅，试图用温存，唤醒苏蘅对他的爱意。
就在他的唇瓣几乎快碰到苏蘅时。
她偏过脑袋避开，同时咬紧牙关，双手陡然往前一送。
锋利的剪刀头，顿时无情刺进他的胸口。
不算深，却划破皮肉。
鲜血渗出，衬衣无声地氤氲出一团暗色。
苏蘅似有些意外，慌乱地松开剪刀，又甩开他的手，起身往另一侧逃去。
霍沉渊心疼她受到惊吓，追过去安抚：“阿衡，别怕，我没事！我知道，你舍不得伤我。”
苏蘅被拦住去路，只得停下。
她咬紧唇角，终于抬头看他：“你想多了。”
停顿两秒，她又无情地解释：“不是舍不得伤你，只是从来没有伤人见血。”
霍沉渊不信她的说辞，再次把剪刀塞进她掌心。
抬手反指着胸口，薄唇残忍地勾起：“再来！”
他相信，苏蘅只是赌气嘴硬。
只要让她把心头的那口气出了，苏蘅就一定会和他重归于好。
见苏蘅不动，霍沉渊勾唇一笑，上前强势搂着她的腰，俯身前倾。
他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好久不曾吻过的柔软唇瓣。
霍沉渊甚至还来不及品味苏蘅的香甜
下一秒，空气中传来利刃刺穿皮肉的闷响。
更加剧烈的疼痛，自胸口蔓延。
霍沉渊低下头，瞳仁不自觉放大。
那把剪刀，狠狠扎进他的胸口。
剪刀头没入了好几公分。
霍沉渊抬眸，缓缓勾唇：“消气了吗？”
苏蘅面色依然苍白，却没有了第一次对他动手的慌乱。
一双杏眸，晦暗不明。
还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
见苏蘅没做声，霍沉渊二话不说，抬手忍痛拔下剪刀，再次塞进她的手里。
猩红飞溅，温热的液体落在苏蘅手背上。
激得她的双手，忍不住一抖。
霍沉渊没有错过她的反应，低头轻轻勾起唇。
“阿蘅，只要你肯原谅我，留在我身边，打我骂我都无所谓，甚至是杀了我，也行。”
“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和你离婚！”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不疾不徐，在苏蘅耳旁缓缓响起。
倒像是情人温情缱绻表白。
苏蘅盯着从霍沉渊胸口不断沁出的湿意，耳旁充斥着他那句除了死绝不离婚的话，双手不自觉抓紧剪刀。
“霍沉渊，别逼我。”她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
霍沉渊轻笑了一声，再次迈步朝她靠近。
似在用这种方式，逼苏蘅承认，对他还有感情，舍不得对他下手。
苏蘅被迫后退，转着和霍沉渊调了方向。
她一步步往阳台方向退去。
不是舍不得伤霍沉渊。
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下狠手杀了霍沉渊。
那是一条人命。
不是厨房里的鸡鸭鱼虾。
偏偏，霍沉渊依然步步紧逼，
苏蘅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一幕。
她拼命想逃，那些绑匪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一步步紧逼。
她逃无可逃，满心绝望，一头撞到柱子上。
鲜红模糊视线，快要昏迷之际，她隐约看到，之前穷追不舍的绑匪，竟齐刷刷跪倒。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
那时，她并没看到他的脸。
此时，那个人的脸，和面前霍沉渊的脸，逐渐重叠。
仿佛噩梦走进现实。
她盯着霍沉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被刻意遗忘的种种。
脑海里，隐隐有道声音疯狂的叫嚣。
杀了霍沉渊，和他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夜风袭来。
苏蘅不由打了个寒颤，脑子在瞬间也清醒些许。
她回过头，看向别墅外亮起的灯光。
黑暗中的光明，是那么耀眼夺目。
脑海里那道扰人的声音，终于销声匿迹。
她的确想让五年前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包括霍沉渊。
只是，不会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
盯着霍沉渊胸口那处伤，苏蘅眼尾通红，心一横，咬牙道：“霍沉渊，你再过来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想用行动告诉霍沉渊，她宁死也不愿意和他有丝毫亲近。
霍沉渊皱眉，不相信地盯着苏蘅。
可他试着往前走一步，苏蘅果真就往后退一步。
手里的剪刀，依然对准他。
眼见她退到阳台栏杆处，退无可退，霍沉渊不敢冒险，只好顿住脚步。
他不再逼她，温声唤她过来。
就像曾经惹她生气，会温言软语哄着她，趁她不备时再一把抱着她，身体力行地哄她消气。
苏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这一次，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她绝不可能原谅他！
心一横，苏蘅咬唇，决绝看向霍沉渊：“你不愿意离婚？可是，我宁可死，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话音落地，她双手抵着阳台，用力一撑，身体后仰。
整个人宛若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翩跹坠落。
“阿蘅——”
霍沉渊低吼一声，飞身扑过去，想抓住苏蘅，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
手掌在半空中握紧，僵住。
刺骨的痛从胸口蔓延，不知是扯到胸前伤口，还是其他缘故。
霍沉渊怎么都没想到，为了离开他，苏蘅竟当真如此决绝。
而楼下。
萧厌在看到苏蘅看向他时，心口莫名一颤，一股强烈不安预感蔓延。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往阳台楼下的草地冲过去。
看到苏蘅竟狠绝地翻身，一跃而下，萧厌的心，更是直接在嗓子眼里疯狂跳动，完全失控。
她疯了吗？
为了摆脱霍沉渊，竟用这么决绝冒险的方式！
夜风徐徐，吹动着苏蘅的发丝。
她竟能够清楚看到，霍沉渊趴在阳台栏杆上，身体前倾，一双墨眸瞳仁猛烈放大，难以置信又悲绝地看着她。
他不愿意离婚，还她自由。
而她，宁死也要离开他。
连死都不怕，除了不敢杀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身体坠落，被枝繁叶茂的榕树枝丫一挡，下降速度骤降。
在跳下来之前，她已经预估过危险。
楼下有榕树枝丫阻挡，底下又是松软的草地土壤。
虽会摔疼，但不至于致命。
更何况，萧厌带人过来，亲眼看到霍沉渊“逼得”她跳楼。
也是离婚谈判的一个重要筹码！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接住了她。
只是，下坠的力道往下，接住她的人被带着下沉，直接跪倒在草地上。
托着她的那双手，却是稳若泰山。
没有让她伤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