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洲整个人怔住了,一眨不眨的看着慕翎,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徐开锦入赘江家了,卢氏被他送去庵堂了,卢氏想要他接她离开庵堂。
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慕翎的态度。
她……是不是知道他和卢氏母子的关系了?知道徐开锦是他的儿子了?
她这是在……试探他吗?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闪过时,他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来。
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更加的惨白无血色了。甚至都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他下半辈子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而且还得靠昂贵的药材吊着才能苟活。
“夫人,我……”徐景洲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放心,都是徐家人。”慕翎打断他的话,不紧不慢道,“虽说只是五服内的,但到底同一祖宗的。”
“看在茉言和子剡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闻言,徐景洲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只是还没来得及出言道谢,却是被慕翎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透凉透凉的。
她说,“我已经让人前人南境,接徐老夫人回京了。比起你这个五服内的堂小叔子,徐老夫人这个婆母更有资格来管她。”
“算算时间,差不多在科考前后能到京城。”
徐景洲:“…………!!!”
整个人如同被雷霹中一般,目瞪口呆,一动都不会动了。
见状,慕翎的唇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转身离开。
很好!好戏就要开场了。就等着声败名裂吧!
“ 来人,来人!”好半晌,徐景洲才反应过来,大声的急叫着。
然而,不管他怎么叫唤着,始终都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在这公主府,他什么也不是啊!
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是仰仗着慕翎过活的。
慕翎愿意认他,纵着他,他就是这公主府的主子。
如今,慕翎不再惯着他了,他竟是连个下人都不如了啊!
“啊!”徐景洲心有不甘的一声嘶吼,然后却是疼得扭曲成一团。
这两剑,慕翎是真的下狠手啊!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啊!
现在,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也跟被囚禁没两样了。
不甘啊,心里有怨啊!可是却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啊!
“父亲可是有什么需要?”
正在徐景洲一筹莫展的时候,徐茉言的声音响起。
她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朝着徐景洲走来。
“茉言?”徐景洲一脸惊讶,惊讶过后是窃喜,“你来看为父?”
徐茉言抿唇一笑,乖顺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为看父亲。父亲可有好一点了?太医说了,父亲伤得极重。”
“若非母亲及时进宫请了太医,父亲只怕是无力回天了。所以,父亲,你要记得母亲的恩情。”
闻言,徐景洲的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到底,慕翎还是很在意他的。
也是,他们二十一年的夫妻啊!岂是说没有感情就没有感情的?
再说了,当年可是慕翎先看中的他,主动追求的他,就连婚事,也是她跟先帝去求来了。
她那么爱他,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对他置之不理了。
她只是在气头上,只是在发泄心里的那一抹怒意而已。
待她气消了,他再好好的哄一哄,也就好了。
“茉言说的是,为父自然记得你母亲的好。”他连连点头,那看着徐茉言的眼眸里有着试探,“茉言,你母亲刚才说,你开锦堂兄入赘江家了,可是真的?”
徐茉言点头,“是真的。他不止入赘了, 而且还在新婚当天……”
没有任何保留的,将那日徐开锦的所作所为如实的告之了。
听完,徐景洲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狠狠的抽搐着,胸口猛烈 的起伏。
蠢货,蠢货!这个蠢货!太让他失望了!
他本还想着,这个儿子既有才华又脑子聪明的很。以后的作为定是在徐子剡之上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徐开锦可谓是寄予了厚望。就只等着他高中之后,就认回他的。
甚至,他都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了。
待徐开锦高中,就将他过到慕翎名下。那他就是公主府的嫡长子,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
至于卢氏,那自然是纳为妾室。
只要徐开锦有出息,慕翎不可能反对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他的意料了?
“父亲,怎么了?”见他一脸呆滞不出声, 徐茉言小心翼翼的问。
闻言,徐景洲深吸一口气,很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待平静后,这缓声道,“茉言,可否帮为父送一封信?”
“信?什么信?”徐茉言一脸疑惑的问,“父亲可是不放心开锦堂兄,要写信给南境的徐伯伯他们?”
徐景洲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对!正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他入赘一事,得让你徐伯伯和祖母他们知道。”
“开锦从小丧父,你伯娘一人带着他在京城生活。入赘这么大的事情,我身为堂叔,自是无权过问的。”
徐茉言赞同的点头,“父亲说得对。那你快写吧,我帮你送去。”
徐景洲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但,这封信,他是 非送不可的。
好在这女儿是个蠢的,没有慕翎那么多的心眼子。
眼下,他在公主府的处境已然堪忧了。 还得尽快让主子知道。
这么多年了,他帮主子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他束手无策了,只是希望主子派一个人来接应他,助他一臂之力才好。
很快,徐景洲便是写好了信,密封好之后交给徐茉言,“茉言,将这送去幽兰酒楼的吴掌柜。”
“啊?”徐茉言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父亲,不应该送去驿站,让差役送往南境吗?怎么是送到幽兰酒楼呢?”
“别问, 照做就行了。”徐景洲沉声道,“茉言,为父现在只能靠你了。”
“哦。”徐茉言点头,“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送。父亲,你好生歇着。”
说完,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 脸上那清纯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奸计得逞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