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心月只觉得五雷轰顶,所有的思绪在此刻一片空白。
为何会这样?
楚昭宁不是被贼人玷污了吗?
卫长缨的夫人居然说她没事?
不!
不可能!
一定是她们串通一气,卫长缨的夫人为了攀上楚国公特意这样帮她说的!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崔心月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指向宁岚:“你撒谎!分明就是你们卫家为了巴结楚国公府编出来的谎话!”
宁岚嗤笑一声,看崔心月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崔小姐真有意思,这番话可是我夫君禀明过陛下的,巴结楚国公府和欺君之罪,孰重孰轻想必你分得清吧?”
“是啊,况且陛下都已经定了论断的事情,崔小姐却这般说,是在质疑陛下吗?”
一人接过宁岚的话,拍着胸口害怕道。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崔心月也终于回过了神,脸上的疯狂渐渐变成惶恐。
突地,崔心月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柳妙柔,手指一指:“是她,此事是她与我说的!”
看着崔心月慌不择路的模样,楚昭宁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
崔心月再怎么蠢笨疯狂也是京城贵女,不至于无知到要陪上家族。
只是她没有想到,今晚卫长缨的夫人居然会帮自己出头。
但显然她的证词,比她自证要管用得多。
所以这次,是她都欠了卫夫人一个人情。
朝宁岚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楚昭宁转头看向表情僵硬的柳妙柔,“柳小姐,崔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柳妙柔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起身拿帕子擦眼睛:“我,我不知道崔妹妹为什么要这么说。”
说罢,又委屈地转头看向崔心月,“崔妹妹,大庭广众之下,你为何要害我?”
崔心月深吸一口气,“我害你,我干嘛要害你?你给我写的信我都还留着呢!”
从怀里拿出信封,上面赫然是写着“崔心月亲启”“柳妙柔敬上”几个大字。
柳妙柔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想,崔心月竟然会留下这封信,她明明已经说烧掉了啊……
眼下可要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这封信她万万是不能认的!
突然,柳妙柔眼睛一亮,躬身朝楚昭宁躬身行了一礼:“县主,这封信的确是妙柔给崔小姐的,但是这里面的内容……妙柔一字不知!”
“你怎会一字不知!明明就是你……”
“崔妹妹,你再仔细看看,那信里的字你可熟悉?这是江浸月给我的,是她说与你交好,求我将这封信给你,她所托之信,我怎好窥看?早知是这诬陷县主之言,我便是名声不要了,也不绝不会将这信送给你。”
柳妙柔刚说完,一滴眼泪从眼眶里顺着脸颊落下,当真是委屈至极。
崔心月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信:“怎,怎么会?”
也有人听出了她这话里的关键之词,蹙眉询问:“江浸月?她不是被贬为官奴了吗?崔小姐为何会和罪奴有牵扯?”
方才能把这话说出来,崔心月便已经想好了说辞,“前阵子我们府里少了几个差使的奴婢,便出去采买了,府里的管家不知道江浸月的身份便一同将人买了回来。”
买官奴本就是律法允许之事,加之崔心月一句“管家不知”,倒是让众人再说什么。
柳妙柔说完,又看向楚昭宁:“县主,妙柔实在不知江浸月竟然还如此不知悔改,怀恨在心,妙柔这就和你道歉,还请县主原谅妙柔!”
“天!竟然是这般?那江家为非作歹,江浸月竟还想坏县主名声!”
“如此看来,这段时日京城中的流言也是江浸月特意让人构陷县主的说辞。”
……
听着四周众人的议论声齐齐倒向同一个方向,楚昭宁看着柳妙柔,眼里闪过一抹似笑非笑。
好一个“一字不知”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但柳妙柔当真以为把江浸月供出来,此事就能了结,柳家就安然无恙了吗?
江家是现场不少夫人心底的一根刺,江浸月身为官奴却在柳家既然能与柳妙柔攀上关系,足以让这些夫人将里面的蛛丝马迹查个底朝天。
若是被人发现陛下钦定的官奴被年过天命之年的柳老太师收了房,成了宠妾,这柳家的名声便是彻底到头了。
柳家,才是真正被柳妙柔和江浸月拖下了水。
至于这些话会传得沸沸扬扬,究竟只是江浸月一人之功,还是有人推波助澜,那就只有柳妙柔自己心里清楚了。
崔心月被楚昭宁看着,只觉得脊背一寒,似乎自己在她面前像个无所遁形的小人。
不可能!
楚昭宁绝对不可能知道此事其实是她故意散播出去的,毕竟连江浸月都坚信京城里的言论散得如此之快,全是因为她的人办事有功。
而且那封信也其实是她照着江浸月的笔迹仿写的……
她甚至想好,等楚昭宁名声扫地后,便将江浸月所做之事告诉父亲,好让父亲将江浸月这个贱人卖了!
一个官奴,也敢爬她父亲的床在柳家拿主子的款!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会毁在崔心月这个蠢货的手中!
哪怕她现在已经将自己摘了出去,也能感受到这些人看她时眼神里的鄙夷。
都怪父亲,不仅被江浸月那个贱人迷惑,还接下这什劳子的请柬,让她过来赴宴,明明楚国公府过往也和她们没什么交情!
是了,是江浸月,定是她在父亲面前挑拨离间……
待得众人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楚昭宁目光扫过那跌坐在椅子上的崔心月和依然维持着行礼姿态不动的柳妙柔,叹了一声此女当真好深的定力。
若非上辈子见过她为了往上爬的心机和手段,她也不会想到这人的身上。
只这一世,有的事情怕不那么好成事了。
微微一笑,楚昭宁缓缓道:“既然是一场误会,说清楚就行。助人为乐是好事,但若是想要将人当枪使,只怕是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完,楚昭宁转头看向宴厅里的其他人,眼神突然变得正色起来。
“诸位夫人,小姐,感谢大家方才为昭宁解围,只还有一番话,昭宁斗胆,想要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