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因着楚昭宁想要救下这个女子,无论是萧墨还是楚韶音都第一时间挡在了她的前面,反而让身后之人有了可趁之机。
等楚昭宁反应过来时,便看到一道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后,而那女子的匕首离晏清让仅不过两步之遥。
“表哥!”楚昭宁呼吸一滞,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萧墨眸子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中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楚韶音因方才冲在了最前面,要出手已然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柄折扇从云想阁里飞出,不偏不倚,恰好打在女子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彼时,那匕首距离晏清让不过半步之遥。
“阿姐,你没事吧?”
有了须臾喘息的机会,楚韶音第一时间冲到了楚昭宁面前,往日里红扑扑的小脸此刻煞白一片。
萧墨随即上前一脚将匕首踢开,再是一脚将女子踢翻在地。
追着那女子来的人显然也纷纷围了过来,目光惊疑地看着楚昭宁一行人。
楚昭宁却像是没有听到周遭的一切声音,径直走向晏清让。
“表哥,你没事吧?”
“阿宁没有吓到吧?”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我没事。”
“没吓到。”
又是同步的回答。
楚昭宁看着对方温和的眸子里那没有丝毫掩饰的担忧,原本恐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欢喜。
她欢喜的不是在自己危险之时晏清让愿意挺身而出。
而是她明白,自己所想终也成了另一人所想。
楚韶音在琅琊山待习惯了,方才之事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意外,见自己在意的人都没受伤,当即脸色一沉,“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居然敢伤我阿姐!”
她回来就是要好好保护阿姐的,没想到今日差点还让人着了手,这不是直接打她的脸吗?
“阿音,不必了,我知道是谁。”看着楚韶音欲要上前,楚昭宁连忙开口。
“啊?”楚韶音错愕回头,“阿姐知道?”
楚昭宁轻轻颔首,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看向那群追赶之人,“你们将她带走吧。”
沦落到这般境地,还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除了江浸月还能有谁?
父亲从大理寺出狱之后,她也曾听闻过一些江家的传言。
譬如江淮山根本没有等到行刑那天,当晚便在大牢里咬舌自尽谢罪了;再譬如江浸月被人从山贼窝里救出来后就神志不清了……
再之后,她便没有多听。
只道是法网恢恢,因果报应。
但她没想到,竟会在这般场合与江浸月再遇。
可江浸月却像是疯了一般,奋力挣脱束缚,哪怕被人按在地上,也不断地咒骂着:“楚昭宁,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随着她的声嘶力竭的吼叫,四周的人也渐渐多了几人。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将江浸月带走,楚昭宁突然开口道,“等等。”
“小姐,你……”那些人诧异询问。
“我还有几句话想和她说,你们可否再等一会儿?”楚昭宁声音轻柔道。
这群人也不是什么没眼力见的,见楚昭宁的行头便知晓身份尊贵,加之方才之事她也没有为难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为首之人恭敬朝楚昭宁行了一礼,“小姐需注意安全就是。”
楚昭宁点头谢过,走近江浸月。
终于看清了她如今的模样。
楚昭宁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那往日里姣好的面容上,被刺了一个显目的“奴”字,唇角渗着血,因着方才的挣扎,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那双充满算计与骄傲的眼眸,此刻充满了不甘,仇恨,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宛若索命的厉鬼。
“楚昭宁,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要不是你,我们家根本就不可能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狠狠“呸”了一声,江浸月用力扬起头颅。
楚昭宁看着她企图维护最后一丝尊严的模样,觉得可笑之时又莫名地感到了一股悲凉。
“江浸月,江家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父亲为官不正咎由自取,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不是我父亲也会有其他女子的父亲,他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楚昭宁缓缓开口,她不是辩解,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呵呵……”江浸月转头,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与悲痛,“你说得轻巧,可若非是你父亲,我爹爹就不会将我也……我母亲也不会为此自尽,我也不会落得沦为官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楚昭宁愣了一下。
倒是没想到竟还有这回事。
看着江浸月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滑过那个“奴”字,楚昭宁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江浸月,江家之罪累及家人,这是律法决定,但你若不想……”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话没说完,便被江浸月嗤笑一声打断。
再度转过头来时,江浸月的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嘲讽与不屑,“你以为你楚昭宁又能够高贵到哪里去?你以为你的龌龊事我不知道吗?想要既要又要?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已经把你的丑事给了表哥,你就等着被休,被人耻笑,沦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贱人荡妇吧!”
说到最后,江浸月像是发了狂,用力地嘶吼起来,身上的铁链被甩得哗啦作响。
眼前这般动静着实恐怖,在江浸月身后的人担忧她再伤人,不等楚昭宁开口便上前将人按住,“这位小姐,你们可说完话了?”
楚韶音也在此刻上前,“阿姐,这种人就是咎由自取狼心狗肺,你别再和她说了。”
楚昭宁点了点头,看着对面还在疯狂大笑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完了,多谢。”
江浸月很快便被几人带走,担心她再癫狂大笑,一行人还特意给她堵上了嘴。
楚昭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缓缓垂下眸子。
命运使然,是她多话了。
“阿姐,我们回家去吧。”因了这事,楚韶音担心自家阿姐心情不好,便劝说道。
楚昭宁拍了拍她的手,“还有一事。”
说罢,楚昭宁朝云想阁躬身一礼,“不知方才是哪位义士出手相救,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手持折扇的身影从里踏出。
“楚小姐可是在寻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