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暖而不烫,柔得像是天边晒干的棉花糖。
张修原本打算下午再来。
因为那时候光线最好,滤镜最美,拍照最“出片”。
但苏锦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轻轻:
“阿修,我现在就想玩。”
于是张修只笑了笑,回了一句:
“好,现在就坐。”
不是因为排队短、时间合适、光线正好。
是因为她想要,其他的就不重要。
因为是正午,游乐园晒得热乎乎,项目的人寥寥无几。
二层风太大,两人干脆钻进了一层偏里的一个南瓜车中。
车身橙橙圆圆,像童话故事里灰姑娘赶赴舞会的座驾。
阳光透过车窗斜洒进来,像是给他们铺了一层金纱。
外头木马悠悠转着,车厢内却出奇地安静。
苏锦靠着张修,闭着眼。
张修安静地看着她。
那张脸,柔和、安静、笑意浅浅。
像是从漫长的梦魇中苏醒,在阳光中第一次真正睡着。
那一刻,张修有点出神。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这一路为她挡风遮雨的旅程。
其实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笑救赎着。
不是一个人支撑两个人。
而是两个人在互相拉着往光里走。
“你不能再长可爱了,我心脏承受不住。”
他低声说着,像在撒娇,也像在自白。
苏锦睁开眼,眼底是满满的晴空。
额头靠着额头的那一刻。
外面的世界继续旋转、热闹、喧嚣。
但南瓜车厢里,是专属于他们的小世界:
没有恐惧,没有不安。
只有一种叫“未来”的安定感,正在悄悄发芽。
苏锦的朋友圈更新:
【旋转的南瓜车里,藏着一个我的未来先生。】
张修秒评:
“未来先生收到,带你逃离灰姑娘时限。”
苏锦回复:
“那你要记得,午夜也要等我。”
童话故事里,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马车会变回南瓜。
但苏锦的童话,不需要钟声提醒结局。
因为她遇见了张修。
她的王子从来不骑白马,他只提着猫砂,站在夕阳下笑着说:
“走吧,回家。”
张修坐完旋转木马,还想着零食能撑个两小时。
结果才一踩进美食街,肚子“咕噜”一声,开始革命了。
街边古风味十足,红灯笼、雕花木匾、状元花旦在门口招手。
张修眯眼扫一圈,感慨一句:
“古镇风,在祖国的每一个景区里都能横着走。”
两串肉串下肚,味道是真香,价格也是真刀真枪:
“贵是贵得理直气壮,吃得起,但我不冤。”
于是两人干脆绕过小吃摊,找了一家街角小馆,
看起来干净整洁,像是能吃正餐的那种。
一份砂锅牛仔骨:汤色浓郁,香气扑面,牛肉炖得软烂入骨。
一份黄豆焖鸡脚:脱骨入味,黄豆绵绵,连白饭都快被汤汁掀翻。
张修边扒饭边看账单:
“这顿饭156,比门票还贵……”
可当第一口牛仔骨汤汁混着米饭在嘴里炸开时。
张修闭眼咀嚼,沉默三秒:
“……行吧,认了。”
“这味道,真香。”
苏锦埋头猛啃鸡脚,小脸红扑扑的。
“阿修,这个软软的,好吃。”
张修看她嘴角沾了点汤,没说话。
抽出纸巾,自然地为她擦了擦嘴角。
不夸张、不煽情,却有着一种“家”的温柔。
苏锦怔了怔,没躲。
反而轻轻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张修指尖传来的,是她的温度、她的依赖。
还有那份深藏不住的情意。
他喉咙一紧,低声道:
“……你吃饭慢点,没人抢。”
苏锦眼睛弯弯,笑着回答:
“可和你做的所有事……我都想快点珍惜。”
张修低头继续扒饭,没再回话。
可那双耳朵,已经红得像被砂锅烫到了。
吃饱喝足之后,张修和苏锦没有选择浪漫摩天轮。
反而马不停蹄奔向了当天最刺激的终极项目,云霄飞车!
张修看着空荡荡的排队区,乐呵呵地自我安慰:
“人少,省时间。”
苏锦胆子越来越大,拉着张修就往第一排冲。
张修:“咱……咱要不换一排?”
苏锦:“你说了‘一项不落’的。”
张修:“……”
工作人员绕了一圈,挨个检查压杆。
临行前,他站在广播器前大喊了一句:
“各位!如果最近没有换手机的打算,手机请务必放柜子!”
全场先是一愣,下一秒,笑声瞬间炸裂。
苏锦听得一愣一愣的,张修都快笑傻了:
“这个提醒……太有画面感了。”
“怕不是上一个人的手机现在正挂在树上充电。”
飞车缓缓攀升,每一节座位都像是登上命运的审判席。
坐在第一排,脚下的轨道几乎笔直垂坠。
张修看着那角度,嗓子眼都堵了。
他侧头看向苏锦,结果发现她眼睛发亮,兴奋得像是马上要起飞的小鸟。
“等下可以一起喊吗?”
“……必须喊,不然要爆炸了!”
咔哒一声,锁钩松开,飞车直线俯冲!
那种灵魂飞出体内的重量感袭来!压得人几乎失语。
苏锦:“啊啊啊啊啊!!!”
张修:“我不做人啦啊啊啊啊啊——!!”
整列飞车开始集体发疯模式:
有人狂笑。
有人爆哭。
有人默默闭眼全程。
还有人手机贴脸飞走(未证实)。
有很多人觉得坐过山车是因为害怕才尖叫,实则不然。
张修后排的一个女孩子疯狂地笑着尖叫,像是洗了肺。
可她旁边的弟弟……好像有点死了......
全程紧闭双眼,缩成一团,脑袋像拨浪鼓一样随着惯性来回摆动。
飞车在高空中滑出一个大圆弧,惯性带起的“屁股离座感”让所有人都“灵魂飘浮”。
过山车为了减缓冲击,压杆往往会留一些余量,然后就会发出咔咔咔的响声,别提多恐怖了!
“……这声音谁听谁裂开。”
飞车缓缓驶入停靠区,所有人都像丢了魂儿。
张修勉强扶着栏杆站起身:
“我明明是来玩一天的,现在只想住院。”
苏锦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还在傻笑:
“阿修,我真的……好开心。”
张修这才明白:“尖叫,不只是因为害怕。”
有些尖叫,是在放下过去的那一秒。
把积压在心里的胆怯、委屈、压抑,全都丢在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