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边炸起惊雷。
“啊…”
梁皇后吓了一跳,身体一晃,险些摔在地上。
若是换做之前,明惠帝恐怕早就已经将她抱在怀里,千般体贴、万般呵护,舍不得妻子受半点委屈。
可现在,他只是僵立原地,纹丝未动。
那声惊雷仿佛击到了灵魂,沙砾滚过喉咙,堵得生疼。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在…威胁我?”
梁皇后肩膀一颤一颤,哭着道:“我不想这样的…高忱,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吗?你罢免梁家人的官职,就算当作惩罚,我阿弟他们日后绝不会再犯了…”
“你用孩子威胁我。”
明惠帝语气失望至极,深深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对她,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如果梁皇后此刻是清醒的状态,她或许能听出来,明惠帝真正想说的话。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明惠帝在知道梁氏女成为他的太子妃的那一天,就已经默默地把她放在心上。
四年了。
他默许她年年祭拜常三郎,一次又一次容忍她对常家的关照赏赐。
他信她所说“只有兄妹情谊,绝无男女私情”。
他由她私心,成婚三年不要孩子。
这些,赵咎和邢如风再是清楚不过。
明惠帝知道,他们是碍于皇帝颜面,才有所保留。若是直言不讳,赵咎和邢如风定然一个比一个刻薄。
说他窝囊,无能,废物。
倒贴成这鬼德行。
明惠帝以前还能自欺欺人,觉得纵使顽石无心,也终有水滴石穿的一日。
等他们有了孩子,儿女绕膝,子孙满堂,他和梁氏女的感情也一定会像父亲母亲那样,恩爱有加。
阿父说过,对待妻子就该一心一意、珍之重之。
明惠帝记在了心里,从未有片刻迟疑。
但是现在。
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惫无力。
“我不想把你关起来的。阿泽。”
梁皇后睁大了双眼,泪痕满脸。
她从未见过明惠帝脸上流露出冷酷,这是第一次。
“如果你不能静心养胎,就别怪我把你关在椒房宫…”在梁皇后不可置信的神情中,他吐出最后几个字,“直至生下孩子。”
明惠帝知道这样很不好。
他所受的教养、所握的权力,不是让他用来囚禁自己的妻子的。
“我没办…”
“高忱!”
尖锐的声音,满是颤抖。
梁皇后生平第一次,这样歇斯底里,“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养的一条狗,还是一只鸟?口口声声爱我,就是这样糟蹋羞辱我的吗!”
她被刺激得理智全无。
踉跄着起身,狠狠捶了一记肚子。
“这孩子就不该来到世上!它一出生,它的阿舅、从母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连它的亲生母亲,也要被当作畜牲一样圈养…”
明惠帝瞳孔骤缩,一把攥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他怒吼。
“我要避免它的出生,日后也好少些痛苦…”梁皇后咬牙道,泪水盈眶,另一只手也随之重重击打小腹!
她在逼明惠帝松口。
用肚子里的孩子。
小腹遭受两下重击已然疼得不行,梁皇后面色几近惨白,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额前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与泪水混在一起。
她抬头望向明惠帝,视线逐渐模糊。
“高忱…你也不想孩子以后知道,它的母族,死于父亲之手吧…”
“好…”明惠帝声音颤抖,笑容怆然,“梁氏,你赢了…我答…”
话未说完。
边上响起惊惶的声音。
“娘、娘娘!娘娘见红了!”
明惠帝脑子嗡然一声,顾不得其他,将人打横抱起,“叫邢如风过来!快!”
邢如风整天跑来跑去,就差脚踩风火轮了。
牛马不如啊牛马不如!
“陛下。”
“快别行礼了!”
邢如风被拽到榻前,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他忙搭脉。
“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
“陛下。”邢如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低下了头,“臣来迟一步,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没有了。”
明惠帝脸上神情凝固。
事情的来龙去脉,宫人已经详细说明,邢如风低声解释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悲怒交加,情绪激动,已致胎象不稳,有流产先兆。若是好好静养,或保无虞,但…方才经受重击,实在遭不住…”
梁皇后流了好多的血。
鲜艳一片,浸透了亵裤。
一盆接一盆清水被染红。
她疼痛难忍,隐约间,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孩子没有了。
不、不。
怎么会这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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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她只是想吓一吓高忱。
梁皇后费力地睁开眼皮,“陛下…”
高忱神情木然,声音沙哑,“你好好休息吧。”
他让人准备了玉辇,吩咐宫人抱好梁皇后,将她送回椒房宫。
“不、孩子……”梁皇后慌张道,眼泪夺眶而出。
“孩子没有了。”明惠帝道,又重复了一遍,“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这样的平静,让梁皇后实在有些心慌。
她想说,她不是真的想伤害孩子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阿忱…梁家…”
“孩子没有了。”
这五个字,如烙印一般,滚烫刺痛。
明惠帝定定地看着她,“如你所愿。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处置梁家了。”
梁皇后泪涌而出,“不,陛下,高忱…我不是故意…”她看到一旁的邢如风,“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我?你根本不想救我的孩子!”
“够了。”明惠帝低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把皇后送回椒房宫!”
宫人们惶惶不安,将梁皇后抬上玉辇。
邢如风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退下,而是走到明惠帝身边。
“陛下…皇后娘娘这次胎象不稳,本就有小产的风险…”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我是怕你怪自己。”
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明惠帝的防线。
他颓然垮下肩膀,捂住双眼,温热的泪水顺着指缝,砸在地面。
“如风。”
“我的孩子没有了…”
邢如风坐在他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什么也没说。
明惠帝小时候哭,长大了也哭。
赵咎说他是哭包。
一点儿也没错。
“她真的足够狠心,对我是,对孩子也是。”明惠帝喃喃道,声音藏不住哽咽。
“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消磨殆尽。
他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有吵架冷战,也有娇嗔欢喜。
梁皇后喜好书法,明惠帝得空便会赖在椒房宫,为她亲自磨墨,然后趁其不备,偷偷亲一口脸颊。
“陛下!”
笔尖抖了一抖,好好的字也写得七歪八扭。
梁皇后羞恼交加,嗔怒含情,在明惠帝求饶的笑声中甩了他一身墨汁。
……
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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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