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刚亮起,谢玉芙便从宋煜的怀里醒了过来。
她揉着有些酸软的腰,不自觉地将头抵在了男人的颈窝处,扯着被子又往人的怀里拱了拱。
这些天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心,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也不知在何时松懈开了。
谢玉芙用指尖划过男人的胸膛,顺势环着男人的腰,还不忘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恨不能把自己整个溺毙在他的怀里。
而在谢玉芙睁眼的一瞬间,宋煜便醒了。
看着怀中人折腾来折腾去,还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吵醒他的样子,一声轻笑从唇齿间溢了出来。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宋煜暗自咋舌,看着某人瞬间通红的耳尖,长臂一伸,将人捞了起来,指腹直接压上谢玉芙的后颈,顺势翻身把人抵在了榻上。
“长夜漫漫,娘子睡得可还好?”
早起的男人声音低沉喑哑,温热的呼吸器用啥子谢玉芙的耳侧,让她不自觉地偏开了头。
此时的谢玉芙一张小脸已经红透了。
她本能的抬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另一只手倒是先大脑一步反应,几乎下意识地搭在了宋煜的肩膀上。
房间外冰天雪地,内室不远处燃着的炭火仍在噼啪作响。
谢玉芙勾着指尖轻捏住了宋煜的耳垂,瞪着一双水晶般的眸子,朝他身下扫了一眼。
“一大早上,这么精神?不如换身衣服出去切磋一下武艺?有些时不见,夫君的武功,应该没有松懈吧?”
这话一出,宋煜的笑声再也压抑不住。
“哈哈哈……”男人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压下来的胸膛更是震颤不断。
谢玉芙被眼前这人笑得一脸莫名其妙,正要挣扎起身时,却又被人压回了榻上。
“时间还早,左右无事,就先歇歇吧。”
宋煜拦着人就想睡个回笼觉。
但很可惜,老天爷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温存的时间。
人都还没来得及搂进怀里,门外便传来了玄火的声音。
“公子,时候不早了,您起身了吗?张勉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玄火说这话时还不忘翻着白眼,一张脸拉得老长。
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这位张御史这么不长眼的人。
说得好听点,他是皇帝派下来的监察御史。
但实际上他不过就是太子身旁的一只走狗罢了,还是一条随时都能被舍弃的走狗。
偏偏就把他自己当回事!
玄火越想越气。
这一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东西奔向了前厅,吵吵嚷嚷的要见到宋煜。
要不是有他们这些暗卫拦着,没准这会就已经闯进后院了!
张勉眼见这天都亮了,两人还没到,他更是直接掏出了圣旨,似乎一刻都忍不了了,大有一副今天要是见不到人,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玄火看着他刚才那架势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属下瞧着御史大人身上有伤,总不好让人等太久……”
玄火的话音一落,宋煜的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双目紧皱着,眼中闪烁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而谢玉芙只扫了他一眼,便掀开被子下了床,在收拾好自己后,谢玉芙才不紧不慢地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因为他这没规矩的事,也不是头一回干了,我实在忍不住就让人动手打了他,但我瞧这今日这情形,这顿板子还是打轻了,居然还能让他有这份闲情逸致出来扰人清梦。”
北疆大营如今的情况,是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定北君到了北疆,北疆大营势如破竹,生生将北狄和突厥的队伍向北压制了几百里,还夺回了已经被强占的镇关城。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北疆大营的军中将士可以说是战功赫赫,且无一败绩!
军中的气势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那些自以为是,以为可以通过粮草辎重迁至北疆大营的人,也没讨到半点好处。
就连周遭百姓的日子都比之前过得好了不少。
可偏偏有人见不得人好,非要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泼一盆冷水。
张勉就是其中之一。
偏偏在有些事情没有盖棺论定之前,这位御史大人还不能就这么死在北疆之地。
谢玉芙微微闭了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寒芒,看着也逐渐收拾停当的宋煜,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自从这位御史大人过来之后,这镇关城内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而且他现在还想到军营当中去,为了以防万一,靖王爷以事为由暂时将人留在了镇关城,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谢玉芙这边正说着话,宋煜就已经抬手压在了太阳穴上,男人的指腹轻轻按动着,倒也缓解了她那越发紧绷的脑仁。
只听宋煜轻声一笑,“一个将死之人,无伤大雅,娘子辛苦了这么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宋煜就这么牵着谢玉芙的手出了门。
可两人压根就没有去前厅,是先一步到了安置那位北狄公主的院子。
刚一进门,谢玉芙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又往前走了两步,孙老郎的抱怨声也越发清晰了。
“你躲什么躲呀?就这点小疼,跟你身上的伤比起来,有啥要紧的。老夫昨天整夜未眠,就是为了保住你的命,我劝你别不知好歹!”
北狄公主裹着披风,原本蜡黄的脸色已经有所好转了,就连唇色也比先前鲜艳了不少。
“你你你别过来哈,我不想再扎针了,就算你是为了我好,可也没有半个时辰就扎一次针的道理呀,我都快让你扎成筛子了!”
昨天一整夜,北狄公主和孙老郎中连带着那两个被叫来帮忙的婆子,几乎是整夜未眠。
孙老郎中手里的银针是换了一套又一套,屋内用来熏药的炉子都足足摆了七八个。
而此时,一个婆子正头戴面巾,手里拎着一个锅盖大的铺扇,不断地将药炉中挥发出的药气扇向那位北狄公主。
另一个婆子则是手脚并用的,把人控制在了软榻上。
“我说姑娘,你就别折腾了,快些从了吧,人家都是为了你好,等这套针扎完,咱们也都能松快松快。”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