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靖王的调侃,谢玉芙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她的目光在靖王手中捏着的那小玩意儿上停留了片刻,便毫不避讳地转身坐在了桌前。
那桌子上放着一些行军所用的路线图,还有一些进行兵法推演后留下的草纸。
谢玉芙光是盯着那些东西,就知道自家二哥哥这些日子只怕连一个好觉都没睡。
自从她和宋煜进入草原腹地,为了不让突厥和北狄心生怀疑,北疆大军前进的脚步一刻未停。
大半个月的时间,生生把本地和突厥的两伙人赶至了边境。
只要将他们推出最后一座边城,那这收复失地的功劳就板上钉钉了。
可有些人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功劳落入谢家之手的。
尤其是在谢玉芙明确表示已经和谢家撕破脸后,从此以后和他那个便宜爹老死不相往来后,盯着她的那些眼睛,只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一个个窟窿来。
算算时间,距离上辈子第一封言明叶家军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奏折被送到皇帝面前,也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留给谢玉芙的时间不多了……
谢玉芙目光沉沉地盯着桌上的东西,全然没有注意到靖王已经来到了身前。
两人一坐一立,再次抬头时,谢玉芙直接被身前立着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她皱着眉,看着始终似笑非笑的靖王,强行压住了将面前茶水全都泼到他脸上的想法,扯了个无比敷衍的笑。
“靖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谢玉芙实在不清楚这靖王的来历。
哪怕是在上辈子,她也跟皇家的这些人交集甚少。
更别说自从宋煜千里勤王,顺势登基后,原本的皇族中人早就被他肃清干净了。
别说靖王,就算是太子萧景城都只有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谢玉芙回想起上辈子的一切,总觉得她这次中的蛊毒有些太过邪门了。
她无记得今生的事情,却对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还记得当年宋煜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样子。
而现如今,哪怕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宋煜也从来都没有露出过上辈子那般模样……
谢玉芙思虑至此,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给甩了出去。
宋煜那个人现如今在哪还不知道呢?就算想起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谢玉芙垂着眉眼,视线落在了她带来的那件衣服上,整个人不自觉地轻捻着指尖,神色也变得忽明忽暗。
眼看着靖王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谢玉芙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殿下可是还有什么旁的事?”
“谢玉芙,你我之间应该不必这么生分吧?当初你能够成功地和宋煜喜结连理,本王也是在皇兄那里下了功夫的,否则你不会以为仅凭自己临时悔婚就能顺理成章的,在侯府当中安定下来吧?”
靖王还是肆无忌惮地审视着谢玉芙,眉眼当中比先前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想当初他见到这小丫头,还是在侯府大婚的宴席上,那场闹剧到现在都为都城那些人津津乐道。
不少人提及谢玉芙大闹婚宴的事,还是有些唏嘘的。
可靖王每每听见那些话,都只是一笑而过。
“谢玉芙,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一事,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只有宋煜一个,你如何才能达到你先前的目的呢?”
靖王一句话就像是一记警钟般,直接敲在了谢玉芙的脑门上。
她如临大敌的抬起头,神情紧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手掌已经不自觉的抚向了藏在袖口当中的短剑。
“靖王殿下此言何意?”
好在靖王在言语上的威胁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样,朝后退了两步和谢玉芙拉开了距离。
随后一脸玩味道:“本王也不过是想同你和宋煜谈个条件罢了,但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当你们夫妻二人平安度过此劫,本王再来谈条件也不迟。”
说完话,靖王倒也不像刚才那般死,粘着谢玉芙不放了,只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便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房门。
可竟往前脚刚走,后脚迟步洲就快步冲了进来,在看到谢玉芙完好无损地坐在主位上后。
他松了一口气,拎起一旁的茶壶,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几口。
“我是嫂夫人,您下次走之前是不是给我们打声招呼啊?您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们差点把漠北城翻个底朝天。但凡我今天再晚来上个一时半刻的,我看你怎么收场!”
迟步洲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眼下也已经是乌黑一片了,因为太过紧急,一双眼睛中都布满了血丝。
刚才那副在外面神情自若,举止得当的模样也早就荡然无存了。
迟步洲大口喘着粗气,曲着手指一下下敲在桌面上。
“宋煜走之前,特地嘱咐过我一定要看好你,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劳心劳力,没有必要事必躬亲,你就该躺在常城主府里安安稳稳地好生休息。”
在他们发现谢玉芙不知所踪后,直接将城主府内留守的所有暗卫都派了出去。
三三两两沿着漠北城周边的所有道路仔细摸排寻找,就连城边的雪窝子都得翻开看看,生怕雪天路滑,谢玉芙一头栽进了雪窝子里。
万幸的是,迟步洲在来的路上就收到了岑真手下送往漠北城的消息。
他紧赶慢赶,好在是没有耽误了正事。
谢玉芙看着迟步洲的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下次自会注意。”
迟步洲一听这话,恨不能仰天长啸,“还有下次呢?你可给我们几个留条活路吧!这要是让宋煜知道了,从上到下非得扒层皮不可!”
听着迟步洲突然提及宋煜,谢玉芙的眼眸一转。
“这几日,宋煜可有送个来信?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谢玉芙恶意压低的询问声,还是让迟步洲闭上了嘴。
他谨小慎微地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嫂夫人这事真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宋煜特地严明,绝不可以让你知道与此事有关的任何细节,不过你放心,那小子现在好得很,我刚给你保证,等他回来后一点油皮都不会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