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皇祖母!”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三皇子温子墨稳稳站在大殿门口,手持利剑,直指周令仪眉心。
“德阳郡主,你已经被包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贵妃看见希望,急急忙忙冲着儿子喊。
“墨儿,快救母妃啊!”
陈太医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扭头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抱头发抖。
周令仪收回最后一根银针,指尖在太后胸口轻点几下,做完这一切。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面前的御林军,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好大的阵仗啊。”
“本郡主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御林军全体出动,居然只是为了抓我一个小女子。”
温子墨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剑眉倒竖,拧成一个川字,呵斥道。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皇祖母对你那么好,你却施加毒手,皇姑姑在天有灵,都要被你这个不孝女气死!”
周令仪冷笑:“我母亲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第二次,至于外祖母……”
“她老人家很快就会醒来的。”
话音落下。
耳边顿时传来温子墨讥讽的笑声。
“荒唐!”
温子墨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骤然刺出,直逼周令仪心口!
“铮——”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精准击偏剑锋。
周令仪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揽入一个带着清洌松香的怀抱。
“三皇兄这是要当众杀人灭口?”
温既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笑意。
他一手持剑,一手稳稳护着她。
周令仪仰头,正对上他垂下的眼眸——那眼底分明噙着笑,却冷得像淬了冰。
温子墨脸色骤变:“老四!你也要造反?!”
他向天举剑,嗓音阴沉。
“拿下他们!”
温既白将她护在身后,抬起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嗓音低沉。
说出的话却含着戾气。
“谁敢?”
霎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令仪抓紧温既白的袖子,抬眸看着他,心底复杂:“你怎么来了?”
“别怕。”
周令仪瞳孔微缩。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形容她心底的触动。
她微微张嘴:“谢……”
话未说完,凤榻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太后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虽虚弱却威严十足:“哀家还没死呢,你们这是要造反?”
满殿哗然!
太后居然真的醒了?
温子墨眼前一亮,收起佩剑,大步走到太后身前,单膝下跪。
嗓音洪亮。
“皇祖母,孙儿救驾来迟,还请您责罚。”
周令仪扯了扯嘴角,眸底闪过一抹讥诮。
还真是会装。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松开手,拉开和温既白之间的距离,又恢复成之前那个清冷沉稳的女子。
察觉到她的变化,温既白眉梢轻佻,主动靠近几分,不动声色又站在一起。
太后缓缓起身,走到温子墨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好响亮一声。
温子墨脸上血色褪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眸中写满了迷茫。
“皇祖母!”
“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太后勾唇冷笑,浑浊的双眼似能看透一切,嗓音充满失望。
“老三,你敢对天发誓,没有任何私心,只是为了哀家着想吗?”
事实上,她老人家在昏迷过程中,也是有意识的,只是无法说话罢了。
贵妃母子说过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无比失望。
太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慢慢扯起唇角。
“哀家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说的话,哀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拉过周令仪的手,眸底哀痛。
“这孩子一心为哀家,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倘若不收针,哀家就永远无法醒来,你们可曾听过一句?”
没有,他们一个都没有!
太后握着周令仪的手紧了紧,声音再度拔高。
“老三,贵妃,你们母子两可曾在意过哀家的死活?”
“老三,你指责令仪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也是个不忠不孝之辈!”
“外祖母!”周令仪忙为太后顺气,“你刚刚恢复,不能动气。”
“好孩子,外祖母的头不痛了。”太后红了眼眶,轻轻拍拍她的手。
话音落下。
满殿寂静。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参与到此事中,生怕惹来什么麻烦。
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圣上。
圣上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不仅没有评价,反而对周令仪多了点兴趣。
“你那针灸术,是哪里学习的?”
周令仪拿出先前的借口:“从一高僧手中学到的,如今人已坐骨。”
“原来如此。”圣上眼底闪过一抹可惜。
他摆摆手,看都没看贵妃母子,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今日之事,受惊的唯有母后一人,不如就交由她老人家来处理吧。”
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
太后早知圣上会如此,也不算意外,面无表情道:“贵妃禁足三月,至于老三……”
她摆摆手。
“往后不要来见哀家了,哀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孙子。”
贵妃母子瞬间面如死灰,对视一眼,眼底充满绝望,这惩罚太重了。
三皇子是皇子。
太后处罚后,对于他率领御林军一事,圣上也不会轻轻放下。
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子墨不甘心地说:“父皇,皇祖母,今日之事就是德阳一人引起,难道她就没有错吗?她不过一个女子,却敢对皇祖母对针,甚至还公然绑了我母妃,这难道就没错吗?”
圣上挑眉,看向太后。
太后扯了扯嘴角,轻飘飘道。
“令仪的确有错,行事太冒失,被人冤枉了也不吭声,这样可不行,就回去抄一遍佛经,修身养性吧。”
温子墨攥紧衣角,额头青筋暴起。
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轮到周令仪就是轻飘飘抄一遍佛经即可?
皇祖母这是明晃晃的偏心!
贵妃水眸微红,对着圣上软了嗓音:“陛下——”
圣上只当自己没听见。
“天色不早了,朕该回养心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