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弃乱葬岗,重生真千金屠了满门》 第60章 一个狗有一个栓法 听风阁,岁月静好。 周令仪斜靠在软榻上看书,静谧的空间内,时不时传来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吱嘎——” 夏竹带着个小丫头进来,低着头,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粉,嫣红的唇,看起来如同女鬼。 然而。 就是这样一张脸,周令仪却放下了书。 “事情都办成了吗?” 美兰吸吸鼻子,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她跪下,重重磕头。 “郡主,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难报,下辈子一定给您当牛做马!” 周令仪面容平静,让夏竹递过去一个小荷包,里面装了张银票。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拿着,不拘是买铺子还是买宅子,都用得上。” “对了,你还有家人吗?” 提到伤心处,美兰眸色黯淡,轻轻摇头。 “奴婢老家是通州的,那年发大水,颗粒无收,爹娘养活不起我们五个孩子,就将奴婢卖给了人伢子,辗转多年才来到京城。” 本以为,能跟个好主子,度过余生。 却又摊上这样的事情。 厄运专挑苦命人。 周令仪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心中多了一抹哀伤,索性道。 “既然通州你回不去了,那就留在京城吧,我送你去一个地方。” “清平村。” …… 翌日一早。 镇国公府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公子周恪光着膀子,背上荆条,由周二爷押送到尚书府门前,来了一出负荆请罪。 周令仪带着夏竹穿过廊下,刚巧听到议论的声音。 “二夫人遣散了公子身边的所有姬妾,一心一意给柳家赔罪。” “也不知新夫人能不能回来。” “……” 夏竹听完很不解:“昨日柳大人都说了要退婚,事情明显没有回转的余地,何必如此呢?” 周令仪扯了扯唇角。 “这世间对女子过于苛刻,柳尚书迂腐,倘若以舆论相逼,难保不会妥协。” 他们的算盘打得精着呢!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主仆两人上了马车,径直来到尚书府门口。 这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索性,周令仪带着夏竹远远观望。 人群中,周恪背着荆条,跪在门前,脊背挺得笔直,再配上那一脸坚毅的表情。 的确让人高看他一眼。 他郑重磕头,声音洪亮。 “岳父大人,小婿自知做了错事,罪孽深重,不求您原谅,只求您给个机会,让小婿好好弥补如玉的损失。” 不多时,尚书府大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冷着脸,直接下了逐客令。 “几位请回吧。” “我们小姐回去之后哭了一宿,老爷和夫人都心疼坏了,说周家这是骗婚,倘若再闹,就去陛下面前讨个说法!” 话音落下。 周恪脸色骤沉,不肯死心地抬起头。 “岳丈大人,求您给小婿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您不给,我就跪死在这里!” 周二爷见状,直接扬起手中长鞭,朝着周恪的后背,狠狠抽了下去。 “啪”一声巨响。 周恪后背瞬间皮开肉绽。 他咬紧牙关,心头恨意翻涌,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落在周令仪身上。 贱人,去死吧! 周遭寂静无声,只剩下—— “啪!” “啪啪!” 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对父子用的分明就是苦肉计。 他气呼呼地回去禀报。 尚书府内。 柳夫人脸色阴沉,随手抓起身边的茶盏,狠狠摔向地面,“砰”一声巨响,碎瓷片炸裂飞溅得到处都是。 “我呸!” “他们要是真愿意跪死在尚书府门前,我倒还高看他们一眼,哼!” 柳尚书捏捏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胡闹!” “那是镇国公府,不是什么平头百姓,真要出个三长两短,我们家有理都变成没理!” “那怎么办?” 柳夫人眼泪汪汪,气得浑身发抖,“难道就叫我好好的女儿,嫁给那个畜生?” 她不愿意。 柳尚书长叹一口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僵持。 这时,柳如玉推门走了进来。 “爹娘,女儿有办法赶走他。” “您看,这是先前一位高人给女儿的锦囊妙计。” 夫妻两人扫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惊诧之色,柳尚书抬头问女儿。 “确有此事?” 柳如玉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若不是此番暴露,女儿还不知要被欺骗多久,简直可恶!” “岂有此理!” 柳尚书猛地拍案而起,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现在就豁出去和他们拼了。 “你放心,爹一定将此事解决,再为我儿选一门更好的亲事。” “爹——” 柳如玉喊住柳尚书,平静地摇摇头。 “今日之后,女儿想去寺中为爹娘祈福一年。” 夫妻两人同时红了眼眶。 …… 尚书府外,周恪父子还在做戏。 夏竹听着为他们说话的声音,气得鼓起了脸颊,不高兴地说。 “真是不公平!” “若是女子婚前胡来,早就被浸猪笼了,哪像今日,只是挨几鞭子就能一笔勾销。” 周令仪抿了口热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放心吧,没那么容易过去。” 话音刚落。 尚书府大门再次打开。 柳尚书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父子两人,冷笑一声。 “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岳丈。” “老夫只有如玉一个女儿,不能说比肩公主,郡主,但也是知书达理,原以为许配给你们家是良缘,殊不知……” 柳尚书居高临下看着周恪。 “你们家骗婚在前,就是跪死在门前,也是罪有应得!” 周二爷心头猛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 “周大人,念在镇国公的面子上,骗婚之事我不和你计较,带着令郎回去吧。” 周二爷深呼吸,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柳大人,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这样做是不是……” 柳尚书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总比周家隐瞒令郎不举,厚着脸皮前来迎亲要强上许多吧。” 第61章 她被绑架了! “周二公子不举?”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一阵寂静后,旋即又犹如一盆冷水浇入油锅,猛地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嘈杂声响。 四周都充斥着人们兴奋的议论声。 周恪瞳孔骤缩,脖颈青筋暴突,浑身绷紧如拉满的弓。 谁? 是谁泄露出去的! 这时,一双大手将他压了下去。 周二爷咬牙,强挤出抹笑来,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柳兄,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儿好好的,如何就不举了?” 深吸一口气,又道。 “况且,他若是真的不举,就不会在昨日闹下那样的丑事!” 乍一听,很有道理。 只可惜,柳尚书听完只是嗤了声,凉凉地说。 “焉知令郎不是吃了药,才做出如此狂妄之事。” 周二爷攥紧拳头,忍无可忍。 “柳言,你别欺人太甚!” 柳尚书冷笑一声,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当即冲着管家招招手。 不一会儿,管家直接带着三四个大夫走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回春堂的刘大夫。 柳尚书眯起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光明正大地说。 “有没有不举,一查便知。” “你!” 周二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深呼吸几次,最后一把扶起儿子,强装镇定说。 “柳言,你敢当众羞辱我周家,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说完,他逃也似的甩袖而去。 柳尚书冷哼了一声,叫管家给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抓了一把喜糖,说。 “诸位可都瞧见了,不是我柳家不仁,而是他们周家不义在先!” 百姓们拿了喜糖,齐刷刷应声。 从今日之后,周恪不举之名,怕是要传遍整个京城。 周令仪看了一场好戏,心情愉悦,正要带着夏竹离开之际,忽然听见马车外传来悉簌的脚步声。 掀开帘子,来的竟是柳府的管家。 管家笑容恭敬:“郡主,我们家小姐有请。” 穿过一条长廊。 周令仪踏入翡华堂,日光正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将室内映得通明。 柳如玉倚在湘妃竹榻上,一袭藕荷色云纹纱衫衬得肌肤莹润如新雪,倒比往日更添几分鲜妍气色。 一点都不像上过吊的人。 “你来啦。” 她起身,亲自倒了一杯热茶。 周令仪接过,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嗓音含了几分打趣。 “柳姐姐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柳如玉眉眼一弯,拿出她给的锦囊妙计,轻轻晃了两下。 “自然是此物,那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让人在外面等着。” 她握住周令仪的手,“令仪妹妹,我能这样叫你吗?”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后半生都要郁郁而终。” 这份感谢,周令仪坦然接受了。 柳如玉又继续说:“你放心,我爹娘并不知晓是你在背后帮忙,退婚后,我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柳姐姐打算去什么地方?”周令仪心念一动。 “真是瞒不过你。”柳如玉失笑,“我打算去寺庙里住一年,为爹娘,为苍生祈福。” 顿了顿,又看向她,眸光柔和。 “还有你和世子。” 周令仪看她心意已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手背。 “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 柳如玉并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她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女子。 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着,却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周砚卿。 周令仪不想插手。 若他们有缘,将来自会相见。 临走前,柳如玉忍不住叮嘱她。 “令仪妹妹,你和二房势如水火,今日后想必会彻底撕破脸皮,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周令仪回了一个微笑,“姐姐放心。”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 从尚书府出来后,夏竹突然肚子痛,跑去茅厕,周令仪干脆自己上了马车。 然而。 刚坐下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突然冲入鼻腔。 周令仪瞳孔微缩,手指猛地伸入怀中,才刚刚探到匕首的边缘。 这时,耳边一道粗声响起。 “带走!” 突然窜出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死死地按住她的双手,另一人则是将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上她的口鼻。 “滚开——” 周令仪拼命挣扎,手指在对方手臂上扣下一块血肉,疼得那人破口大骂。 “小娘们,力气还挺大!” 药力上头,即便她屏住呼吸,也还是渐渐失去抵抗的力量,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拼尽全力想要看清楚贼人的长相。 下一秒,眼前一黑。 彻底失去了意识。 …… 夜深人静,一轮寒月高悬在空中。 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辆马车碾过石子小路,发出细碎的声响,最后缓缓驶入不起眼的老宅之中。 周令仪早早恢复了意识,只是手腕被死死地捆着,稍微动一下,都会惊动前方两人。 他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长得真是漂亮,不如我们——” “蠢货!” “二爷才从苦寒之地回来,正要找这小娘们算账,你还敢碰她,不是找死吗!” 二爷? 周令仪眼皮一跳,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就被粗暴地扯下马车,扔到主房的床榻上,还顺势蒙上了眼睛。 周围漆黑一片,放大了她的感官。 “啪”一声巨响。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周令仪猛地睁开眼。 她扭动手腕,想要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可绳子深深勒进肉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 危急之际,她看见案上的茶盏。 拼命打碎,用瓷片磨着绳子。 粗糙的麻绳磨破皮肤,鲜血顺着指尖低落。 终于,双手一松。 然而。 还没来及的高兴,门外突然传来不规律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个醉汉。 二爷回来了! 周令仪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怀里的匕首。 她没有随身携带毒粉,眼下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令仪顾不上疼痛,爬起来躲在门后,手指握紧匕首,等待着门开的一瞬间。 下一秒。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粗暴地踹开。 方二郎醉醺醺地晃进来,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直接朝着床上扑了过去。 “小美人,哥哥来了!” 第62章 师父还活着?! “人呢?” 方二郎扑了个空,床上冷冰冰的,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软香温玉。 下一秒。 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女子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是怎么回来的?” 方二郎浑身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小心翼翼回过头,对上周令仪含着杀意的眸子。 “你没晕?” 周令仪紧紧盯着他,冷笑:“说,谁让你回来的。” 方二郎吓得哆嗦,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惹得周令仪没了耐心,手中匕首一紧。 “啊——” 屋内瞬间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我说,我说!” “三皇子殿下找了替身,把我换回来的,这事儿我爹娘他们都知道!” 说完,他就死死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但身下还是不可控的散发着腥臭味。 尿裤子了。 废物! 周令仪嫌弃的后退半步,余光瞥见地下的麻绳,用脚挑起,径直将他捆成个麻花。 做完这一切,她拍拍手,继续发问。 “温子墨送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家团聚的,你爹娘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方二郎都快吓哭了,抖如筛糠。 “毁了你的清白,好叫你嫁给我兄长,做我们兄弟俩的女人。” “……” 空气好似凝固了。 方二郎说完,半天没等到回应,悄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忽然,脸上传来剧痛。 疼得他鬼哭狼嚎起来。 周令仪冷冷捏着匕首,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刚才就应该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好一个三皇子,好一个昌平侯府!” 她气得想笑。 这里面一定有周淑华和方氏的手笔。 还有昌平侯府,真是好算计,连兄弟共妻这样的丑事都能想到。 忽然,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方二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大喊:“救命啊——” 两个彪形大汉破门而入,一左一右钳制住周令仪,“砰”一声响,匕首落了地。 “贱人!” 方二郎暴怒,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之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给本公子扒了她的衣服,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破局的本事!” 两个大汉淫笑着向她袭来。 周令仪拼命挣扎,可呼吸却越发困难,眼皮子更是沉得抬不起来。 她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有人逆光而来,如同话本子里的大英雄。 下一秒。 意识彻底抽离。 只剩下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 老宅中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起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温既白踩着方二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你倒是胆大包天,连皇令都敢违背。” 方二郎刚才还嚣张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能想到,来救人的居然会是这位京城的活阎王! 他讨好地笑:“殿下,小人就是和郡主开个玩笑,不能当真的。” “咔嚓”骨裂声响起。 方二郎猛地睁大眼睛,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他举着自己断裂的小拇指,疼得满地打滚。 温既白嗤笑,一脚将他踹在墙上。 “就这点胆子,还想学人家玩绑架,老三找你来,还真是饥不择食了。” 他打了个响指。 屋外很快涌上许多黑衣人,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过境一般,压得人喘不上气。 温既白单手揽住周令仪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臂弯间的重量令他眉头微蹙。 ——她轻得过分,像一捧随时会散去的雪,单薄得几乎不盈一握。 此刻。 她软软地靠在他怀中,乌黑的长发如流水般垂落,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和平常的冷静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 温既白眸光微动,抱着怀里的女子阔步走了出去。 身后,杀猪般的惨叫声继续响起。 直到消失不见。 …… 周令仪缓缓睁开眼,视线仍有些模糊,眼皮沉重得像是压了铅。 鼻尖萦绕着一股苦涩清洌的药香,莫名有点像幼时生病,师父熬药时的习惯。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 入眼皆是高耸至顶的乌木药柜,一格一格整齐排列,抽屉上贴着泛黄的药名签纸,墨迹已有些褪色。 看样子,应该是回春堂。 “姑娘醒了?”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周令仪瞳孔微缩,身子猛地颤抖起来,却怎么也不敢回头。 “姑娘?”老者又问了一遍,嗓音疑惑。 周令仪攥紧衣角,做足了心理准备,缓缓转过身,对上那双慈和的眼眸时—— “师父!” 回忆猝不及防涌上心头。 她鼻尖一酸,蓦地红了眼眶。 师父果然没有死。 他老人家甚至还是之前熟悉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变的只有她。 “姑娘你说什么?” 老者似乎没听清楚。 周令仪吸吸鼻子,掩饰自己通红的眼眸,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您和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敢问,您是……” 老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底闪过怪异之色。 “我姓柳,姑娘就叫我一声柳大夫吧。” “好,柳神医。”周令仪努力挤出一个笑。 只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柳大夫沉默几瞬,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周令仪一人,她抱着双腿,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心中思绪万千。 师父为什么会在回春堂。 他老人家如今又是什么身份,之前宫中所说的柳院首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总之,线索千丝万缕却无法联结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周令仪抬起头,正对上温既白玩味的眸子,瞳孔微缩,脱口而出。 “四殿下,是你救了我?” 温既白勾唇,抱胸倚在门框。 “是啊,本殿还以为你是个没良心的,救了你,就连一声谢谢都不肯说。” 周令仪呼吸一滞。 她尴尬地挠挠脸:“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不,你有得报。” 温既白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俯身贴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你不是会医术吗,替我解毒。” 第63章 您相信鬼神之说吗? “你中毒了?”周令仪脱口而出,眼底不自觉闪过一抹担忧。 温既白嘴角牵动一下,伸出手摆在她面前,努了努下巴。 “开始吧。” 周令仪深吸口气,小心搭上他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微微一怔。 “这是……” 周令仪瞳孔微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炽烈的脉象,每一道脉息都裹胁着灼人的热浪,却又诡异地被压制在某个临界点,随时可能爆发。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温既白似笑非笑的眼神,声音发紧。 “热毒入髓,你竟能撑到现在?” 温既白扯了扯唇角。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这点毒算什么?” 周令仪沉默,心中思绪万千。 她突然想起来初见时,好像也是在回春堂,那时他应该就是热毒发作。 热毒和情毒,十分相似。 所以她才会误会。 “你的毒……不好解。” 周令仪捏捏太阳穴,冥思苦想之际,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我知道了!” “或许雪莲可以解你的毒!” 雪莲性寒,又生长在极寒之地,是压制热毒最好的药材。 但是—— 她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温既白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撑着下巴,煞有其事地逗她。 “全天下只有一株雪莲,就在你父亲镇国公手中,不知表妹是否愿意舍爱?” 周令仪:“……”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耳边忽然响起男子爽朗的笑,猛地抬起头。 温既白肩膀忍不住抖动起来,笑的声音都开始晃了。 “温既白!” 周令仪恼怒起身,脸上多了一点幽怨。 “你早就知道雪莲被我拿走,制成了延寿丹,还故意来问!” 话音落下。 两人都恍惚了下。 刚才的情形,实在是太熟悉了。 好像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同现在的自己产生了共鸣。 “再叫我一次。” 沙哑磁性的嗓音低低响起。 周令仪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撞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脑中闪过危险的念头。 她垂下眼睛,嗓音轻柔。 “四皇子殿下。” 疏离,淡漠,冷静。 不是他要的! 温既白眼底掠过烦躁,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不出喜怒。 空气仿佛凝固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僵持之中。 周令仪看不懂他的情绪,沉吟片刻,还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思路说。 “世间之大,一定会有和雪莲功效相似之物,臣女回去翻翻古籍,或许能寻到替代之物。” “至于殿下……” 话音未落。 温既白打断她,狭长的眸子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上次在回春堂,你用银针压制了我的毒,自那次后,隔了整整三个月才毒发。” “不如,在寻找到新的替代之物前,都由你来替本殿压制毒性,如何?” 周令仪瞳孔微缩,心底荒谬,为难道。 “男女有别……” 万一温既白深更半夜发作,她总不能连夜赶往四皇子府吧。 耳边突然响起玩味的轻笑。 “那就只能求父皇,快点赐婚了。” 周令仪嘴角牵动。 还真是个好主意。 但,她复仇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沉默几瞬后,周令仪心里打草稿,重新抬起头,认真道。 “臣女恕难从命,不如这样,往后一个月针灸一次,再泡一次寒浴,足以压制殿下的毒。” 温既白扯了扯嘴角。 “那就依你所言。” 说完,他大步离开。 气氛诡异的厉害。 周令仪皱眉,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脾气真是不稳定。 她没多想,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前厅同师父道别后,大步离开了回春堂。 柳大夫笑眯眯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后,才冲着药柜喊了一声。 “快出来吧,人都走了。” 药柜后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温既白臭着脸,抱胸倚在墙边。 嗓音不悦。 “她倒是走得干脆。” 柳大夫笑得肩膀抽动,忍不住打趣他。 “怎么不把你从郊外跑死三匹马才赶回来的事,告诉人家姑娘呢?” 温既白扭过头,脸上流露出恼怒之色,冷声道。 “少多管闲事,说正事。” 柳大夫这才止住笑,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医书。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温既白垂眸扫了一眼,看清延寿丹三个字时,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那的确是延寿丹?” “不仅如此。”柳大夫轻叹,“延寿丹的确是我所创不假,但那丫头制成的那一颗,造诣更在我之上。” 柳大夫捋着胡须,陷入回忆之中。 “她身上有棠儿的影子。” 温既白捧着医书的手不由自主颤了下,半晌后,忽然抬眸,深邃的眸底带着意味不明。 “您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吗?” 柳大夫瞳孔微缩。 …… 暮色四合。 周令仪下车后,给了车夫二两银子,刚准备回府。 身后突然传来夏竹激动的声音。 “郡主!” 夏竹跑得满头是汗,大口大口喘着气,喜极而泣道。 “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是我不好,叫你担心了。” 周令仪心中暖流划过,握紧夏竹的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夏竹怔了下,倏然红了眼眶,吸吸鼻子,小声地说。 “您不必给奴婢道歉的。” “不说这些,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周令仪捏捏她的手心,转身大步踏入国公府。 然而。 前院青石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八对朱漆礼箱,箱面描着金线鸾凤,在暮色里泛着暗光。 一对活雁被红绳系着脚,安静地立在廊下,羽毛上还沾着露水。 她脚步一顿,呼吸微滞。 ——纳采之礼。 难道是三皇子来下聘礼了? 不对! 周令仪转头问夏竹:“柳家来退还聘礼了?” 夏竹一脸不解,也纳闷呢。 “没听说啊。” 周令仪皱眉,索性抓了一个路过的小丫鬟,问了句。 “府上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小丫鬟看见是她,满脸狐疑:“郡主难道不知道吗?” “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为昌平侯府的大公子做媒,说是想要求娶您呢。” 第64章 娶她之前先奔丧 夏竹猛地刹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昌平侯府大公子,求娶我们家郡主?” 她心头生出一股荒谬感。 “郡主,我们怎么办?” 周令仪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他们这么急不可耐。 她冷笑,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我们现在去看看堂堂国公府是怎么卖女儿的!” …… 前厅坐满了人。 老夫人赫然在上首,左右两侧站着周二爷和方氏,再往下就是昌平侯夫人和方家大郎。 厅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昌平侯夫人率起身,主动对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笑道。 “老夫人,多亏了您老人家,咱们两家才能亲上加亲啊。” 老夫人满意颔首,又拉起方氏的手。 “老二媳妇是个妥帖的,这次更是帮我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方氏受宠若惊:“母亲谬赞了,儿媳也是看您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担心令仪那孩子的婚事,这才想起了娘家的侄儿。” “恰好贵妃娘娘和三殿下愿意做媒,这才有了这一桩喜事。” 说完,方氏又走下来,拉起方大郎的手,催促道。 “快,给老祖母磕头。” “往后你和郡主成了婚,一定要好好对她,知道了吗?” 三两句话,就将一个女子的下半身轻易托付出去。 方大郎笑得眉不见眼,磕了头,又对天发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 “我不同意!” 一道含着薄怒的声音响起。 周砚卿披着厚重的大氅走进来,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正燃着灼人的怒意,凌厉得与病容格格不入。 “祖母,昌平侯府与我镇国公府并不般配,这门亲事,孙儿不同意。” 话音落下。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方氏脸上的笑容淡了,旋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嫂嫂,世子这是看不上咱们侯府呢。” 昌平侯夫人打量着眼前这一位年轻却病弱的世子,心底不屑,皮笑肉不笑道。 “世子,俗话说,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镇国公和长公主已逝,那就是老夫人做主。” “难道世子要忤逆不孝?” 一道不孝的帽子扣下来。 周砚卿皱眉,脸色立刻转冷,浑身散发着凌厉的低气压。 蓦地,他忽然笑了。 “岂敢,只是先君后亲,我们兄妹的婚事也要外祖母点头才算。” “更何况——” 周砚卿脸上挂着温润的笑,低沉的嗓音却充满冷漠。 “这门亲事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世子慎言!” 方氏咬紧牙关,面容扭曲,死死地盯着他。 周砚卿挑眉:“二婶是上嫁,令仪却是下嫁,一句门户不当有何不对?” 顿了顿,又继续往方氏心口捅刀子。 “先说侯府和国公府本就是天壤之别,再说方大公子,如今还没有入仕,怎么,是不喜欢当官吗?” “……” 死一般的寂静。 四周陷入诡异的僵持。 昌平侯夫人脸色苍白,心中忍不住腹诽——难怪他们是兄妹呢! 世子平时闷声不响的,说起话来嘴巴这么毒! “够了!” 老夫人怒不可遏,手中凤头拐杖重重一顿,撞出“铿”的一声脆响,震得案上茶盏都微微颤动。 “令仪那个性子,又是被皇子退婚的女子,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 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周令仪。 周砚卿冷笑,正欲开口,一股熟悉的痒意突然窜上喉头。 他捂住胸口躬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状,方氏急忙命人。 “扶世子下去修养吧。” 周砚卿眸色泛冷,掐紧虎口,努力想要克制喉间的痒意。 他只恨,自己这具病弱的身体! 为什么不能像寻常兄长一样,保护自己的妹妹。 就在这时。 一双纤细的手灵活地在他背后轻点了几下,痒意瞬间被压制。 周砚卿扭头,正对上周令仪含笑的眸子,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我的婚事,我自然要来。” 周令仪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抬眸看向昌平侯夫人。 “夫人,想要为令郎求娶我?” “不错。” 周令仪唇角笑意加深,意味深长道。 “夫人不要后悔才好。” 昌平侯夫人仿佛听见个笑话,从鼻子往外哼了一声。 “郡主多虑了。” 她怎么会后悔? 这可是能换回二郎的郡主儿媳,是镇国公府对他们的补偿! 周令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既如此,那夫人就请回去吧,这门亲事结不成了。” 昌平侯夫人脸色一变,讥诮道。 “老夫人还没……” “此事与老夫人无关。” 周令仪打断她,红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昌平侯府出了丧事,方大郎马上就要守孝,娶谁都是不成的。” 话音落下。 昌平侯夫人猛的瞳孔紧缩,双手剧烈颤抖起来,“谁要奔丧?” 周令仪正对上她愤怒的视线,勾唇。 “自然是贵府的二郎啊。” “啊,瞧我这记性。”她掩唇作惊讶状,“差点忘了,夫人还不知道此事呢。” “就在今日,四殿下在城东发现了潜逃的方二郎,他抗旨不尊,蔑视皇权,如今已经被乱棍打死。” “夫人大可以回去为令郎收尸了。” …… “轰——” 昌平侯夫人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刹那间天旋地转,耳边嗡鸣如万鬼哭嚎。 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不可能……” 她摇着头,嘴唇剧烈颤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二郎……她的骨血……死了? “夫人!”身旁的嬷嬷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搀扶。 昌平侯夫人却猛地推开她,踉跄着扑向周令仪,双目赤红如血。 “你撒谎!我儿怎么会死?!” “贱人,我要掐死你!” 一众奴仆赶忙上前拉住她。 昌平侯夫人犹如失去幼崽的母兽,瘫坐在地上,喉间发出惨烈的哀鸣。 满堂寂静。 方氏大脑一片空白。 她浑身血液凝固,寒意从脚底涌上四肢百骸,震得嘴唇都在颤抖。 完了。 这下全完了! 第65章 国公夫妻之死 不知过了多久。 僵局终于被昌平侯夫人打破。 她扶着身边嬷嬷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镇国公府,方大郎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正厅内死一片死寂。 方氏捂着胸口,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剩下满心惶恐。 接着,老夫人一声呵斥打破了宁静。 “令仪,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周令仪眨眨眼睛,面露无辜。 “祖母,您怎么能怀疑孙女呢,毕竟孙女可不知晓您和二婶想要将我和方家大郎凑成一对呢。”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罢了,你们兄妹就先下去吧。” …… 出了正厅后,周令仪跟着周砚卿一起去了鹤鸣居。 气氛有些凝重。 周砚卿落座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令仪就知道,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周砚卿的眼睛,只能如实交代。 “昌平侯府和三皇子勾结,提前绑架了我,好在有四皇子相救,才得以安全回来。” “岂有此理!” 周砚卿沉下脸,冷声道:“三皇子为人真是一点都不体面,有失皇家风范。” 末了,他叹口气。 “令仪,三皇子并非良配,退婚是好事,但你的婚事……二房怕是不会轻易舍去。” “我知道。” 周令仪抬眸,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轻声道。 “想让他们不插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已经有一门亲事,最好还是圣上赐婚,让所有人都无法阻止。” 周砚卿眸光触动,心底却有些酸涩。 这孩子,太聪明了。 谁敢说他妹妹是蠢货? 如此聪慧通透的女子,世间少有。 “哥哥放心,我已经有人选了,要不了多久,赐婚的圣旨就会来到府上。” 这下,震惊的人轮到周砚卿了。 他脱口而出:“四皇子?” 周令仪点点头,面露坚定之色。 “没有人比四皇子更合适,他是皇子,又是骁勇善战的将军,风头不在三皇子之下。” “我们已经得罪了三皇子和贵妃,那就必须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顿了顿,她神色凝重地又补充了一句。 “哥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爹娘的死吗?” 她上辈子临死前,曾被方氏和周恪关进柴房,当时正好是个暴雪夜。 看管她的婆子和小厮们为了取暖,多吃了一些酒,曾透露过一些关于国公夫妇之死的事情。 她隐约还记得,婆子说昭宁长公主本不该死的,可惜挡了什么人的路。 如今仔细想想—— 国公夫妻的死,很有可能就是一场阴谋! 提起爹娘的死,周砚卿猛地攥紧手心,指尖刺入肉中也浑然不觉。 “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周砚卿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声线都有些颤抖。 “爹是突然走的,太医说是得了不治之症,但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从前也经常请脉,为何会突然得病?” “后来,我才查到,他体内中了一种奇毒。” “毒?” 周令仪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无比凝重。 “查到下毒之人了吗?” 第66章 方氏和娘家断绝关系 周砚卿摇头,思绪凝重。 “还不曾有眉目。” 他看着妹妹的眼睛,缓缓覆上她的手。 低沉的嗓音中含着几分警告。 “小仪,在你羽翼未丰之前,决不能贸然暗查,倘若被发现,我担心……” “我明白。” 周令仪打断他的话,红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哥哥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们能抓住那个幕后凶手!” 周砚卿这才放心。 兄妹两人又说了会话。 夜幕降临,周令仪主动告辞,走出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刚刚,她骗了周砚卿。 她不会放弃的,这不仅仅为了原身,更是为了自己。 只是,她也没蠢到那种地步。 待成为四皇子妃后,就算是幕后凶手想要动她,也要估量一下。 …… 与此同时。 芳兰院中,方氏穿着里衣,心事重重地上了床,在丈夫身边躺下。 “二爷,你睡了吗?” 周二爷翻了个身,坐起来,脸上浮现被打扰后的不悦,压着嗓子凶她。 “又怎么了?” 方氏捂着胸口,慢慢垂下眼睛。 “二爷,妾身这心慌得厉害,尤其是今天嫂嫂走后,我总觉得没底。” “二郎不会真的没了吧?”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不自觉浮现嫂嫂临走前的眼神。 仿佛要和整个世界决裂。 方氏一阵心悸,下意识扯紧丈夫的袖口。 周二爷从鼻子往外哼了一声,推开她,边下床边骂道。 “妇人之见!”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随口几句话,就把你给唬住了?倘若需要奔丧,昌平侯府还能没有一点动静吗?” 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方氏悬着的心倒是落了下来。 她安慰自己,丈夫说得对,侄子没那么容易死,一定是周令仪那个贱人作祟! “小贱人,真是可恨!” 周二爷冷哼,懒得多说什么,喝过水之后,倒头就睡。 室内一片寂静。 就在方氏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阴沉沉的声音。 “等着瞧吧,这次我亲自出手,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方氏这才安心,沉沉睡下。 只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昌平侯夫人枯坐在儿子的尸体前,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时。 昌平侯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叹口气,嗓音沙哑。 “吃点东西吧,已经哭了一夜。” 话音落下。 昌平侯夫人身子猛地一颤,抬起布满泪痕的脸,颤抖着抓住丈夫的衣袖。 “侯爷,二郎他……他没死对不对?” 她突然扑向那具冰冷的尸身,十指死死攥着儿子染血的衣襟,声音凄厉地变了调。 “我的儿!你睁开眼看看娘!” “娘知道你最是孝顺,断不会这般狠心抛下为娘……” 饶是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方二郎也不会再睁开眼睛,喊一声母亲。 昌平侯心底哀痛,一把抱住她,忍痛道。 “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一点。” “二郎已经去了,难道你要让他走了也不安宁吗?这一次就是周家那丫头给我们的警告,与虎谋皮,焉能好活?” 他们夫妻俩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兴许就是代价。 谁让他们贪心,要算计人家郡主呢? 道理,昌平侯夫人都懂。 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好好一个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侯爷。” 昌平侯夫人躺在昌平侯怀里,抬起一双红肿的泪眼,绝望地闭上眼睛。 “从今日起,我们就同镇国公府断了来往吧。” “妹妹和妹夫野心太大,迟早会把他们害死的,妾身之前猪油蒙心,还以为能占便宜,没想到却害死了二郎。”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昌平侯手中紧了紧,用力地说。 “嗯,都听你的。” “二郎这一次走得不体面,也不能大办丧事,正好借此机会和国公府划清界限。” “往后,无论是国公府还是三皇子,都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 昌平侯说完,也闭上眼睛,哀痛不能自抑。 这样浅显的道理,他们竟然到今天才懂。 可悲,可叹。 这天之后,昌平侯主动告假,声明自己身体抱恙,需要在家静养。 圣上微微一笑,似乎感悟到他们的知情识趣,于是大手一挥,赐下流水般的赏赐。 消息传到方氏耳中,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哥哥告假了?” 心腹低下头,不敢看方氏的眼睛。 方氏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脸上倏然转白,好似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空气好似凝固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僵持。 方氏捏着帕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一叠声的吩咐, “快去查,昌平侯府是不是有丧事?二郎还活着吗,快去!” 心腹应是,退了下去。 不多时,带回一个噩耗。 昌平侯府正在小范围地举办方二郎的丧事,简单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不出十人。 然而。 镇国公府没有受到邀请。 方氏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死死咬着唇,渗出血迹也毫无察觉。 “她竟然……” “她竟然真的敢!” 她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溺水的人,迫切想要抓住什么。 “春娘,快准备一份手礼,我们现在就去侯府。” 方氏已经行动起来,心腹春娘却咬着唇,欲言又止。 直到方氏反应过来,转头呵斥。 “你聋了吗?” 春娘快步上前,死死抓着方氏的手,嗓音哽咽。 “夫人——” “我们以后都不能去侯府了。” 方氏手中衣物“啪”地落地,她却浑然不觉,还在不停地翻找着奔丧合适的衣服。 “夫人!” “您清醒一点!” 春娘崩溃大喊。 方氏这才停下动作,双眸空洞,宛如提线木偶,木木地扭过头看她。 “不可能,大哥大嫂不会这么对我的。” 春娘心痛不已,哽咽着说出真相。 “奴婢今日去侯府打探消息的时候,被方大管家赶了出来,他说您是外嫁女,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好再回娘家了。” 第67章 周恪再婚 方氏心里早有准备。 但此刻真切听到这句话时,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痛。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 不知过了多久。 方氏无力地摆摆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们下去吧,叫我一个人静静。” …… 几日后。 赐婚的圣旨正式来到镇国公府。 老夫人带着全家老小出来接旨,等圣旨宣完之后,她神色复杂地命人送走大监。 “你们随我来。” 众人齐齐进了正厅。 老夫人落座后,手中的凤头拐顿了顿,和地面发出“砰”的声响。 苍老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周令仪脸上。 “令仪,上次昌平侯府来提亲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赐婚的事情?” 周令仪应是。 方氏冷哼一声,慢慢扭过头,掩饰自己眼底闪过的怨毒。 老夫人叹口气,语重心长道。 “令仪,你要记住,即便是做了皇子妃,你与国公府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有事情,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万不能冲动。” 周令仪眸光轻闪,随后应是。 老夫人满意后,又转向方氏。 “老二家的,你也一样,往后要好好待令仪,女儿家都是贵客,我们家一共也就两个女孩,往后他们出嫁,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方氏慢慢垂下眼睛,恭敬应是。 说了这么多,老夫人面露倦色,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出了正厅,周二爷神色凝重。 他对方氏说:“你赶紧去物色一下,给恪儿定一门亲事。” 方氏大吃一惊:“老爷,如今恪儿名声不好,但凡是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啊。” “蠢货!” 周二爷低声咒骂,又压低声音道。 “你就不会找几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吗?” 方氏面露委屈。 “老爷说得简单,可我们恪儿好歹也是未来的国公府世子,若是娶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以后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个时候,想要休妻都不能了。 周二爷何尝不知,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抄着手背对她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如今华儿做了三皇子侧妃,那个丫头就成了四皇子正妃,明面上还是压我们一头。” “趁着恪儿的名声还没有彻底坏掉,赶紧娶妻吧,有了亲事,再借助他之前救驾有功,谋一份差事,不是问题。”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周二爷眼前一亮,猛地捏住方氏的双臂,急不可耐道。 “我倒是有个好人选。” …… 周令仪喝了一口茶,听了影一的话,挑眉。 “程相家的三小姐?” 影一颔首,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属下一路跟着二老爷,发现他这几日和程相走得很近,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日就要下小定了。” 夏竹端着荔枝走进来,听见这话,愤愤不平道。 “程相莫不是糊涂了,难道柳尚书家的事,还没让他长记性吗?” 周令仪捏起一颗荔枝,果肉晶莹剔透,饱满多汁,随手送入口中。 半晌后,她心中有了定数。 “你去打探一下,这位程三小姐是个什么路数。” 影一未动,低声道。 “属下已经打听过了,这位并非程相血脉,据说是当年奶娘抱错了孩子。” 他叹口气,面带怜惜。 “这位原先是有一门很好的亲事的,只是如今真正的三小姐回来,自然轮不到她。” “程相对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但培养了这么久,也舍不得扔出去,干脆就和国公府结了亲事。” 一箭双雕。 倘若未来二嫂能够在国公府出人头地,那自然还是程相的好女儿。 若是不能,她后半生也就只能如此。 周令仪心底触动,香甜的荔枝都没了滋味。 她不是心疼未来二嫂。 而是在想,女儿在这世间,多有不易。 对于程相来说,女儿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有价值就够了。 无形之中,这两个女子都被物化成了工具。 她摇摇头,不再多说。 “继续盯着,有消息回来禀报。” 几天后,果然如影一所料。 相府要和镇国公府喜结连理,周恪要娶的就是这位程三小姐。 定亲那日,周令仪还专门去看了一眼。 程三小姐生得极美,若不是出身,就是进宫做皇妃也是值得的。 她眉眼淡漠,周身萦绕着疏离的气质,仿佛云上飞仙,不在尘世之中。 这样的美人,周恪很满意。 方氏也很满意。 她笑盈盈对程夫人说:“三娘是个好孩子,和恪儿很般配,婚事……” 程夫人心领神会,顺水推舟道。 “我和相爷都商量过了,既然两家有意结亲,那就尽快办了吧,我瞧着三天后就是个黄道吉日,亲家母你看如何?” 三天? 方氏心底狂喜,脸上笑容也更加真切,拉着程夫人的手推心置腹。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亲家母只管放心,这门婚事,我们国公府定会好好操办。” 说罢,又扯了周恪过来,和程三小姐打招呼。 程三小姐精致的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高不可攀。 周恪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程夫人见状,忙推开女儿,进来打马虎眼地说:“月娘害羞,女子脸皮要薄一些。” 方氏也跟着笑了笑。 两家定下亲事,于三天后正式成了亲。 成亲那日,宾客都没来几位。 周令仪也没去,她看得出来,程三小姐不是真心想嫁,但迫于无奈,不得不嫁。 那天刚好下了小雨。 她坐在檐下赏雨,听夏竹说前院的亲事。 “这亲事,说是丧事都有人信,二夫人只请几个人,连昌平侯府的都没来,相府那边更是少得可怜,只有程夫人带着几个小姐来了。” “大家也没闹的心思,很快就拜堂,送入洞房,一点也没有喜气。” 周令仪挑眉,捻起一颗荔枝问。 “周恪呢?” 夏竹捂着嘴偷笑,小声说:“二公子的脸色,就像是长了毛的乌龟,那叫一个难看。” “奴婢觉得,这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之间,还有的折腾呢!” 第68章 二嫂投诚,周令仪未雨绸缪 雅阁内。 红绸遍布,却没有半点喜庆 周恪醉醺醺的进来,扫了一眼新妇,从鼻子往外哼了一声。 随意挑起盖头,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没有新嫁娘应该有的娇羞,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 周恪宛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纵是曾经想过举案齐眉,如今也只剩下冷漠和厌倦。 “歇息吧。”他淡淡地说。 程三娘子嗯了声,掀了盖头,自顾自去妆台卸了所有的行头,最后只着一身素衣回来。 周恪浑身躁动,却不是心猿意马,而是气的! 忍了半晌。 他噌一下,翻身坐起来。 “你难道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程三小姐面色平静,心平气和地说。 “夫君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说,不必阴阳怪气。” 周恪咬牙,大手掐住女人脖子,附身贴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是不是压根没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程三小姐冷笑,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比起从前仿佛变了个人。 她抬眸,对上男人阴沉的眼神。 “夫君,外人都说你不举,之前都是靠着药物才能勉强重振男儿雄风,这是真的吗?” “你!” 周恪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露出狰狞之色。 “是不是周令仪那个贱人,在你耳边嚼舌根?” 程三小姐用力推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嗓音冰冷。 “郡主一个女子,如何知道自己兄长的房事?夫君,你我半路出家,左右不是正经夫妻。” “妾身不在乎你能不能人道,你也别对妾身有太多期待。” 说着,她一双水眸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就这样,得过且过吧。” 周恪:“……” 他捏紧拳头,抱着被子,去了书房。 芳兰院负责打探消息的婆子,如实将两人的对话禀报给方氏。 “你说什么?”方氏瞪大了眼睛。 婆子不敢看她的眼睛,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听到儿子去了书房,她彻底坐不住了。 “岂有此理!” 起身要去新房。 这时。 “别丢人现眼了!” 安静到针掉都能听到的屋子内,突兀冒出一道暴怒的声音。 “老爷!”方氏不甘心地跺脚,“难道就任由那毒妇欺负恪儿?” 周二爷面露不耐,冷冷呵斥她。 “他已经成家,是一家之主,这点小事难道还要你给他解决?” “难怪他没出息!” 心腹也跟着劝说:“夫人,您这就是关心则乱。” “奴婢看二夫人似乎早就知道公子不能人道的事,也认命了,这是好事啊!” “当真?”方氏有些意动。 心腹再接再厉:“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少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等过几日,她就会明白出嫁从夫,一心一意和公子好好过日子。” “到时候,咱们再请名医,不怕没有子嗣!” 这话说到了方氏心坎。 她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罢了,你下去吧。” 一夜无梦。 国公府看似宁静,早已暗流涌动。 周令仪是在新妇请安的时候,再见程三娘子的,她照旧穿得素净,并不像新婚。 周恪一夜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请安。 老夫人看了,眉头紧锁。 “纵是新婚,也要懂得节制。” 周恪脸色一变,恶狠狠瞪了新妇一眼,应是。 请安结束后。 二嫂程氏叫住了她。 “郡主留步。” 周令仪停下脚步,程氏屏退了身边丫鬟,走到她面前,主动伸出手。 “听闻国公府的月季开得极好,不知郡主是否愿意赏脸?” 周令仪搭上她的手,微笑。 “自然。” 园中曲径通幽,两侧月季开得正盛。 胭脂红的花瓣上凝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程氏赏花,眸中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不知过了多久。 她沉不住气,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郡主,是柳姐姐让我来找你的。” 柳如玉? 周令仪挑眉,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柳如玉的事情。 “我和柳姐姐是闺中密友,当初她被许给国公府二公子,我还担忧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这门亲事最后会落到我头上。” 程氏自嘲一笑。 “二嫂若是不愿,大可以想法子推脱。”周令仪静静地看着她。 程氏扯了扯嘴角。 “郡主,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之所以会嫁给你二哥,是为了赎罪。” 她代替真正的程三小姐享受了那么多年。 孰是孰非,早已说不清。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来找我?” 程氏深吸一口气,忽然握住她的手。 嗓音诚恳。 “不,柳姐姐说,你帮了她许多次,但她不日就要上山,报不了你的恩情。” “所以,我来替她报恩。” 周令仪瞳孔微缩,着实吃了一惊。 没想到,程氏来找她的原因,居然是主动投诚? “你……”她蹙眉。 “大房和二房早已势如水火,你来帮我,将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谁知,程氏冷笑,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周恪连男人都不算,怎么过日子?” 顿了顿,又郑重道。 “嫁入国公府的这一刻,我就已经在赎罪了,只是却不必搭上我一生。” “若有希望离开,还请郡主助我一臂之力。” 周令仪心中触动,毫不犹豫反握。 “放心吧。” 到了此刻,她才真的有点欣赏程三娘子。 敢爱敢恨,难怪会和柳如玉成为密友。 约定达成。 两人就在此地分别。 只是没想到。 夜里,程氏就让身边的丫鬟送来了消息。 “少夫人说,下午的时候,二小姐来了,和二公子单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和过几日的庙会有关。” “好,我知道了。” 周令仪柳眉微舒,亲自取了一幅当代名画,交给小丫鬟。 “替我谢谢二嫂。” 程氏展开这幅山水图,瞧见上面波澜壮阔的山川时,忽然笑了。 “柳姐姐说得不错,郡主果然是个妙人。” 她郑重收起,交给心腹。 “好好收着,再叫人继续盯着公子那边。” 第69章 假千金联合哥哥谋算,周令仪瓮中捉鳖 四月十一,是京城逛庙会的日子。 国公府也不例外。 按照惯例,老夫人会带着全家人,前往秋落山,在寺庙里吃两天斋饭。 祈福后,再返回府内。 这是个苦差事。 因为准备全家人在寺庙中两天的吃穿住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要了解每个人的生活习惯,稍有不慎就容易得罪人。 方氏不愿意干,就扔给了程氏。 出乎意料的是,程氏做得居然还不错。 出发前,很是得了老夫人的夸赞,惹得方氏这个当婆婆的都有脸。 她对程氏的气,稍微消了一点。 一共三辆马车,老夫人自己一辆,程氏和方氏婆媳一辆,周淑华厚着脸皮挤上了周令仪的马车。 男子们都骑着马,除了病弱不能出门的周砚卿外,其他人都去了。 三辆马车缓缓驶过青石板路,车轮处传来碾压小石子的沙沙声。 马车内。 周淑华踌躇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凑上过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姐姐,之前的事,你还在生气吗?” 周令仪以手支颐,闻言,笑了笑。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很多,现在说的又是哪一件?” 周淑华噎了下,脸颊抽搐,尴尬道。 “姐姐,抢走你的未婚夫,并非我本意,只是三殿下对妹妹一往情深,实在难以拒绝。” “哦。” 周令仪声线平平。 周淑华眼皮子一跳,攥紧衣角,强挤出笑来,“说起来,还没恭喜姐姐成为四皇子妃呢。” “四皇子殿下也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和姐姐很是般配。” “哦。” 周令仪转过头,好整以暇盯着她,红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可是,我觉得我和三皇子更般配呢。” “俗话说,夫妻都是原配好。” “虽只是未婚夫妻,但也是有感情的,不如妹妹做个好人,将三皇子让给姐姐?” 周淑华笑脸僵在脸上,指尖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姐姐,你真会开玩笑。” 话音未落。 周令仪突然打断她,似笑非笑:“瞧我这个记性,妹妹只是侧妃,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妾,要让也该找端宜郡主才对,找你做什么。” 周淑华:“……”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周淑华瞳孔紧缩,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掌心掐出月牙状的血痕。 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姐姐,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周令仪点点头,嘴角笑意更深:“你当初抢我的未婚夫的时候,可没说什么一家人。” “再说,你一个野种,哪来的脸?” “……” 周淑华彻底破功,面容扭曲,眼底闪过怨毒之色。 她猛地向前一步,发间珠钗剧烈晃动,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 “贱人!你——” 怒意在触及周令仪眼底的兴味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透体冰凉。 周淑华死死掐着掌心,咬牙告诫自己,再忍忍,等去了大相国寺,有这个贱人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终于在大相国寺门口停下。 周二爷和周恪亲自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他们来得很早,更是包了一整场。 所以头香理所当然是老夫人的。 老夫人虔诚跪在金刚佛像前,嘴唇微动,呢喃着佛经。 周令仪也拿了一支,对着佛像拜了拜。 “施主,心中杀念太重,成不了佛。” 空荡荡的大殿上,突兀地响起一道慈和的声音,周令仪扭头看去。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冲她笑了笑。 周令仪缓缓垂下眼睛,轻声问。 “大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倘若成佛要以德报怨,那恕我难从命。” 老僧听完,轻轻叹息,浑浊的双眼中带着天然的悲天悯人。 “施主,万物到头终有报,何苦呢。” “不!” 周令仪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们自己种下因,那我今日就是他们的果!” 是非对错,她自己来断。 漫天神佛不肯替她报仇,她就自己手刃敌人,杀出一条血路! 老僧摇摇头,嘴里念了声。 “阿弥陀佛。” 上完头香,老夫人和方氏就领着女眷们在厢房里住下了。 原本的规划是,除了方氏和周二爷,程氏和周恪夫妻外,其他人都单独住一间厢房。 偏偏周淑华不肯,缠着老夫人说。 “祖母,华儿一个人害怕,想和姐姐住在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老夫人被缠得厉害,干脆对周令仪说。 “令仪,华儿说得对,你们姐妹住在一起,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二。” 她一锤定音,压根不给反驳的机会。 周淑华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周令仪冷笑,抬脚先一步去了厢房。 带路小僧直接将他们送进了最大的一间,恭敬道,“两位女施主,这里是我们大相国寺最大的厢房,老夫人说让给你们姐妹,好好培养感情。” 周淑华勾唇,佯装惊喜。 “祖母她老人家真是有心了。” 说完,又对着周令仪惺惺作态。 “姐姐,祖母都说了,要我们姐妹好好相处,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周令仪撇过脸,只当没听见。 厢房的确很大,左右两榻被一个巨大的屏风分成了两边,除了住在一起之外,和两间房无异。 周令仪想选右边靠墙的位置。 没成想,周淑华又扭捏地过来。 “姐姐,妹妹不喜靠窗的位置,可否……” “你确定?”周令仪意味深长。 周淑华心中莫名升起不安,想到他们的计划,又坚定了几分。 “谢谢姐姐。” 姐妹两,成功换了位置。 夜晚时分。 周令仪往枕下放了一把匕首,是之前温既白给的,据说削铁如泥。 她和衣而眠,手掌始终握着匕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她以为,今晚不会有动静的时候。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窗户不知何时被戳了一个洞。 细长的竹管缓缓伸进来。 鼻尖传来淡淡的香味。 周令仪嗅了嗅,心底冷笑,原来只是迷香,他们准备了这么久,就这点小手段吗? 她屏气凝神。 直到,外面的动静消失。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70章 此事与你无关 周令仪眼睫轻颤,忽觉双颊一阵刺痛,仿佛有人用染着蔻丹的指甲狠狠划过她的脸颊。 接着,头顶上传来怨毒的声音。 “贱人,你也有今天!” 周淑华捏着她的脸,左右扇了两巴掌,确定药效发作,轻蔑一笑。 “放心,你死了,我一定将你那个死鬼哥哥也送下去,和你们一家人团聚。” 说完,她转身欲走。 下一秒。 周令仪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捂住她的嘴,反手按在榻上。 她对上那双惊恐的眸子,嘴角扯了扯。 “你那点迷药,还算计不了我。” 周淑华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慌乱。 她拼命挣扎,却被周令仪死死压制,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含糊的呜咽,脸色渐渐涨得通红。 “放……开……”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周令仪指尖轻点。 一下,两下。 结束了。 试探了一下床上的人,发现彻底不动了后,她快速换上周淑华身上的衣服。 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 从窗外看去,她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呼吸平稳而有规律。 做完这一切,周令仪出了门。 门口果然有两个小厮等着。 “小姐。” 周令仪压着嗓子嗯了声,“开始吧。”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应是。 …… 夜色如墨,冷月高悬。 周恪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时不时起身往窗外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好消息。 他一双黑眸,亮得惊人。 程氏打地铺,眼皮掀开一条缝,察觉到他的兴奋,嘴角勾起冷笑。 “夫君,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淡淡提醒。 周恪下了床,往院中走去。 “今晚月色正好,我去院子里吹吹风。” 程氏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 什么赏月,是兴奋得睡不着。 她索性也披了件衣裳起身,倚在窗口静静看着周令仪厢房所在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绵延的火光冲天而起。 如同油锅里洒进去一瓢水,猛地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嘈杂声响,尖叫声,哭喊声,抽泣声交织成一片。 奴仆们扯着嗓子高呼。 “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周恪眼底跳跃着兴奋的火光,进了里屋,拉着程氏的手往外走。 “那边走水了,我们去看看祖母和爹娘。” 程氏顺从地随着他去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睡眠也浅,外面才有动静就坐起身子,听说是走水,吓得三魂六魄都要丢了。 急匆匆来到前院。 “老二家的,好端端怎么走水了?孩子们呢?” 话音落下。 周恪带着程氏赶了过来,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安抚老人家的情绪。 “祖母,孙儿没事,您别担心。” 老夫人悬着的心落下,拍了拍他的手,紧接着又想起还有两个女孩没回来。 “淑华和令仪呢?” 方氏眉心拧成个死结,和儿子交换一个眼神,才含糊不清地说。 “母亲,走水的东厢房就是他们姐妹住的地方,不过您放心,儿媳已经让人去救了,想必不会有事。” 老夫人瞳孔猛地紧缩,身子重重一颤。 “他们姐妹——” “祖母,华儿不会有事的。”周恪握住老夫人的手,嗓音坚定。 “您忘了,之前明慧大师可是说过,华儿有凤命,真凤都是浴火而生的,只有那等冒牌货才会受伤。” 他这话,意味深长。 方氏听着连连点头,眼神示意程氏去陪伴老夫人,自己则是拉着儿子到一旁。 “恪儿,你有把握吗?” “娘放心,儿子和华儿早就商量好了,她不会有事的。” 周恪脸上露出笃定的笑,一切都胸有成竹,尽在掌握之中。 方氏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扬眉吐气道:“那小贱人自打病过一场后就有点邪气,等她死了,咱们二房就不用这么忍气吞声,大可以抢抢这世子之位。”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愿景。 母子两相视一笑。 “祖母,您老人家没事吧!” 寂静的屋子里,突兀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方氏和周恪对视一眼,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这是——周令仪! “你还活着?”周恪脱口而出。 周令仪故作不解,缩着肩膀说:“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走水了,担心祖母才跑过来,二哥这么说,是不欢迎我吗?” 周恪目眦欲裂,一把推开方氏冲上前。 他双手死死扣住周令仪的肩膀,指节发白,声音里压着颤抖。 “淑华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周令仪皱眉,用力推开他。 “二哥,你弄疼我了。” “至于周淑华——” 她掩唇,故作惊讶道。 “该不会,淑华妹妹没逃出来吧?” “周令仪!” 周恪眼底血丝暴起,呼吸粗重,像是随时要暴起伤人,却又在老夫人面前硬生生绷着最后一丝理智。 “二哥。”周令仪扯扯嘴角,“你现在应该去救淑华妹妹。” 话音落下。 周恪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氏倏然转白,身子摇摇欲坠,好在还有程氏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 她死死瞪着周令仪,一字一句问。 “你们姐妹住在一起,走水了,为何你一个人跑出来?” 察觉到指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周令仪心底冷笑,抬眸道。 “二婶是在怀疑我纵火吗?” “夜半时,我去如厕,谁成想回来之后就看见东厢房冒了火光,周淑华更是怎么也叫不醒,难道二婶的意思是——” “本郡主应该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一个非国公府血脉的妹妹?” 周令仪脸上明晃晃的讥讽。 方氏眼皮子一跳,刚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瞧见她哭哭啼啼往老夫人那边去了。 “祖母,孙女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若不是看在二婶的面子上,岂能容她?难道,现在还要让孙女以命相待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 老夫人头疼不已,叹口气:“胡闹,淑华好歹也是亲手养大的,怎么能看着她送死?” 她拍拍周令仪的手,表示安慰。 “此事与你无关,是你二婶太担心女儿,才口不择言,华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第一卷 第71章 她要搅浑这潭池水! 不知过了多久。 东厢房的火才终于熄灭。 大相国寺从未出现过这么大的火势,是以,老僧人亲自过来道歉。 他命弟子们抬上一个担架,上面躺着奄奄一息的周恪。 “恪儿!” 方氏扫了一眼,瞳孔紧缩,哭喊着扑了过去,彻底将女儿抛之脑后。 树梢上传来一阵风吹过一样的声音,萧三郎和殷十三不约而同,拔足追过去。前方果然出现人影,在浓密的松树树冠间忽隐忽现。萧三郎和殷十三追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分头在林子另一边将来人堵住。 经过几分钟行程,那个和尚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之外,山洞极其幽深,似乎在那里头,随时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只是,她無論怎麼弄,板磚依然只是板磚,只是比一般的板磚不同而已。 “去!”骢毅打出一斩,这一斩劈在鬼雕的翅膀上,仅仅留下一道伤痕。 当剑侠客再往下,下降了一段时间之后,剑侠客就感觉到了似乎脚下的危机感变的更加严重了,可想而知剑侠客的这个想法是有可能行不通了。 王奎神色铁青,没有想到谢震居然如此无耻,让他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 须臾,琵琶声才又响起,一个浅绿色的身影从石英顶最高处缓缓降落下来。 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还有个狐狸精就坐在莲花妖姬旁边,他们望了一眼这个狐狸精,感觉十分面生,都不记得有这个妖。 “老大,你知道吗,这京都最大的饭店就是我的!龙头帮到了京都的第一个产业是豪得福赌场,第二个产业就是豪得福饭店。”龙爷自豪的说道。 介绍:原本是守护黑岩城的战士,却在一夜之间被亡灵大巫师屠城,并被改造成亡灵战士,守护者的身份变成了屠戮者,灵魂承受着无以复加的痛苦。 望着一地的死尸,张天养颇为感慨。在端木无极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却也是他的祭日。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如今同样适用。 就在龙天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rb国战城池里面的复活点,随着一阵亮光,霸刀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那里。 一道寒光闪过,张天养收回自己的藤蔓,那名士兵的金‘色’翅膀应声而断,怪叫着跌落下去,所有的士兵都震撼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一名金翼族的高手,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挥挥手让周爽走到一边。周爽嘴巴一撇,不情愿就这么放过阿毛,可被老张一蹬,只好呐呐地走到一边,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老张还是他上司。 看到这个情况,简奡的心里一阵的唏嘘,要是刚才他和太一出手的话,那他不是等于在找虐吗?这个太一的实力不知道要强悍他多少···想到这个可能,简奡的心里就是一阵的后怕。 没多久,荆建身边已经是佳丽环绕,那些空姐似乎对荆建相当好奇。 如果不是看着在门口处挂着一只写有城主府的旗帜的话,龙天都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城主府。 由于荆建是中国人,而且他没想过移民做美国人,因此重点肯定就是国内,除了对政治不怎么敏感的电子商务以外,蓝星网是注定放弃的结果。可以拥有一些股权,但肯定会放弃控股权。 第72章 看病被当成谋害,贵妃主动找茬 寻了个好日子。 周令仪坐上马车进宫探望太后去了。 寿康宫一片寂静。 芳华姑姑出来迎接的时候,满脸愁苦,压低声音道。 “太后娘娘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医们反反复复治不好,奴婢这心里愁啊。” 头风是老毛病了。 昭宁长公主去后,这个毛病更加严重,以至于稍微吹吹风,就会头痛不已。 周令仪摸了摸腰间随身携带的银针,启唇道。 “您带路吧。” 寝宫内,檀香幽幽。 太后斜倚在凤榻上,眉心紧蹙,手指死死抵着太阳穴。 三个太医跪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 陈太医硬着头皮道:“娘娘,要不……再换个方子试试?”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没底气。 这头疼的毛病反反复复,他们早就束手无策了。 “孙女参见外祖母。” 周令仪远远走来,打破了里面僵硬的气氛,惹得陈太医悄悄松口气,扔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太后脸色缓和些许,冲她招手。 “怎么想起来探望哀家了?” 周令仪坐在太后身侧,亲昵搀上她手臂,轻轻晃了晃,流露出小女儿姿态。 “孙女看望外祖母,哪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是想您罢了。” 太后乐得抿嘴直笑,头疼好像都轻了几分。 接着,一双纤细的手忽然轻柔按上她的头部,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太后绷紧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嗯……” “怎么样,您的头风有没有好一些?” 太后顿时乐不可支,嗓音惊喜。 “还真是,你这丫头的手简直神了,轻轻那么一捏,哀家的头就不痛了。” 周令仪唇角笑意更深。 “我有办法,让您往后都不受头风侵扰。” 话音落下。 满殿寂静。 众太医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困扰了那么久的难题,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解决? 而且还是京城有名的草包?! 没等陈太医开口,周令仪已经从腰间拿出准备好的银针,散发着夺目的银光。 陈太医瞳孔紧缩:“郡主不要!” 他焦急道:“针灸之术的确有用,但却有风险,稍有不慎就会变得痴傻,太后娘娘金尊玉贵,怎能受此风险?” 其他几名太医也跟着附和。 “是啊,银针刺头,当年也就只有柳院首才能做到。” “郡主太冒失了。” “……” 质疑声不绝于耳。 周令仪抿唇看向太后,清凌凌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太后心神微颤,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已逝的女儿,母女两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太后淡淡开口:“哀家相信令仪。” 短短一句话,周令仪却鼻尖一酸。 回忆猝不及防涌上心头。 当时初见太后时,他们祖孙之间还有误会,可后来的每一次,太后都挡在她身前,无条件相信她。 “外祖母,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她摸起银针,屏气凝神。 指尖银光一闪。 细长的银针稳稳刺入太后头顶穴位。 周围太医倒吸一口凉气。 陈太医更是急得直跺脚:“郡主!这、这太冒险了!” 可周令仪神色专注,手腕稳如磐石,银针在她指间如行云流水,次第落下。 起初,太后眉头微蹙。 但很快,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下来。 陈太医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样熟稔的手法,简直叹为观止! 除了当年的柳院首,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再联想到上次的延寿丹。 难道说—— 然而,银针全部刺入的那一刻。 太后身子一软,竟直接昏了过去! “娘娘!”芳华姑姑惊呼。 陈太医脸色煞白,颤声道:“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惊呼。 “德阳郡主竟敢谋害太后!” 贵妃带着人气势汹汹进来,一见太后昏迷不醒,当即厉声下令:“来人!把这谋逆之徒给本宫拿下!” 侍卫瞬间冲上前,周令仪还未来得及收针,手腕就被人狠狠扣住! “放开我!”她声音急促,夹杂着怒火,“若是耽误了针灸,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贵妃冷哼,趾高气扬道。 “本宫亲眼所见,你在太后娘娘头上施展妖法,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还想狡辩?” “闭嘴!” 千钧一发之际。 周令仪咬牙,指尖银光一闪,猛地刺中侍卫手腕! “啊!”侍卫吃痛松手。 她趁机一个旋身,直接扣住贵妃咽喉,银针抵在她颈侧。 “都退出去!” 贵妃脸色惨白:“你、你敢伤本宫……”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尝尝百会穴扎偏的滋味。”周令仪手腕微动,银针寒光逼人。 转头看向哆嗦的陈太医:“拿绳子来!” “陈太医!快去叫御林军!” 贵妃尖声命令。 见陈太医不动,她拔高声音。 “快啊,你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反贼,难道你要与之为伍吗?” 好大一顶帽子! 陈太医冷汗涔涔,面露犹豫之色。 他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刚刚郡主一手针法,出神入化,要是被刺中哪个穴位…… 陈太医都快哭了。 他这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 周遭陷入诡异的僵持之中。 安静得仿佛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郡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您千万不要干傻事啊。”陈太医咽咽唾沫,小心翼翼道。 周令仪扯了扯嘴角,嗓音发沉。 “你以为,将我捉拿归案后,她就能放过你吗?若是无法按时收针,外祖母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到时候罪名还是她说了算?” “陈太医,你我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话音落下。 陈太医瞳孔紧缩,面上血色褪尽,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不断收紧。 两相纠结之下。 他咬牙,猛地抽出腰带。 “老臣就听你一言!” 周令仪利落地将贵妃捆在蟠龙柱上,转身继续为太后收针。 这时—— 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御林军的刀鞘碰撞声清晰可闻! 陈太医抹了把汗,浑身每个细胞都紧绷着。 “郡主,好了吗?” 话音刚落。 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时,殿门被“砰”地踹开。 第73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放开皇祖母!”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三皇子温子墨稳稳站在大殿门口,手持利剑,直指周令仪眉心。 “德阳郡主,你已经被包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贵妃看见希望,急急忙忙冲着儿子喊。 “墨儿,快救母妃啊!” 陈太医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扭头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抱头发抖。 周令仪收回最后一根银针,指尖在太后胸口轻点几下,做完这一切。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面前的御林军,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好大的阵仗啊。” “本郡主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御林军全体出动,居然只是为了抓我一个小女子。” 温子墨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剑眉倒竖,拧成一个川字,呵斥道。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皇祖母对你那么好,你却施加毒手,皇姑姑在天有灵,都要被你这个不孝女气死!” 周令仪冷笑:“我母亲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第二次,至于外祖母……” “她老人家很快就会醒来的。” 话音落下。 耳边顿时传来温子墨讥讽的笑声。 “荒唐!” 温子墨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骤然刺出,直逼周令仪心口! “铮——”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精准击偏剑锋。 周令仪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揽入一个带着清洌松香的怀抱。 “三皇兄这是要当众杀人灭口?” 温既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笑意。 他一手持剑,一手稳稳护着她。 周令仪仰头,正对上他垂下的眼眸——那眼底分明噙着笑,却冷得像淬了冰。 温子墨脸色骤变:“老四!你也要造反?!” 他向天举剑,嗓音阴沉。 “拿下他们!” 温既白将她护在身后,抬起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嗓音低沉。 说出的话却含着戾气。 “谁敢?” 霎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令仪抓紧温既白的袖子,抬眸看着他,心底复杂:“你怎么来了?” “别怕。” 周令仪瞳孔微缩。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形容她心底的触动。 她微微张嘴:“谢……” 话未说完,凤榻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太后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虽虚弱却威严十足:“哀家还没死呢,你们这是要造反?” 满殿哗然! 太后居然真的醒了? 温子墨眼前一亮,收起佩剑,大步走到太后身前,单膝下跪。 嗓音洪亮。 “皇祖母,孙儿救驾来迟,还请您责罚。” 周令仪扯了扯嘴角,眸底闪过一抹讥诮。 还真是会装。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松开手,拉开和温既白之间的距离,又恢复成之前那个清冷沉稳的女子。 察觉到她的变化,温既白眉梢轻佻,主动靠近几分,不动声色又站在一起。 太后缓缓起身,走到温子墨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好响亮一声。 温子墨脸上血色褪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眸中写满了迷茫。 “皇祖母!” “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太后勾唇冷笑,浑浊的双眼似能看透一切,嗓音充满失望。 “老三,你敢对天发誓,没有任何私心,只是为了哀家着想吗?” 事实上,她老人家在昏迷过程中,也是有意识的,只是无法说话罢了。 贵妃母子说过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无比失望。 太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慢慢扯起唇角。 “哀家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说的话,哀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拉过周令仪的手,眸底哀痛。 “这孩子一心为哀家,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倘若不收针,哀家就永远无法醒来,你们可曾听过一句?” 没有,他们一个都没有! 太后握着周令仪的手紧了紧,声音再度拔高。 “老三,贵妃,你们母子两可曾在意过哀家的死活?” “老三,你指责令仪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也是个不忠不孝之辈!” “外祖母!”周令仪忙为太后顺气,“你刚刚恢复,不能动气。” “好孩子,外祖母的头不痛了。”太后红了眼眶,轻轻拍拍她的手。 话音落下。 满殿寂静。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参与到此事中,生怕惹来什么麻烦。 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圣上。 圣上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不仅没有评价,反而对周令仪多了点兴趣。 “你那针灸术,是哪里学习的?” 周令仪拿出先前的借口:“从一高僧手中学到的,如今人已坐骨。” “原来如此。”圣上眼底闪过一抹可惜。 他摆摆手,看都没看贵妃母子,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今日之事,受惊的唯有母后一人,不如就交由她老人家来处理吧。” 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 太后早知圣上会如此,也不算意外,面无表情道:“贵妃禁足三月,至于老三……” 她摆摆手。 “往后不要来见哀家了,哀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孙子。” 贵妃母子瞬间面如死灰,对视一眼,眼底充满绝望,这惩罚太重了。 三皇子是皇子。 太后处罚后,对于他率领御林军一事,圣上也不会轻轻放下。 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子墨不甘心地说:“父皇,皇祖母,今日之事就是德阳一人引起,难道她就没有错吗?她不过一个女子,却敢对皇祖母对针,甚至还公然绑了我母妃,这难道就没错吗?” 圣上挑眉,看向太后。 太后扯了扯嘴角,轻飘飘道。 “令仪的确有错,行事太冒失,被人冤枉了也不吭声,这样可不行,就回去抄一遍佛经,修身养性吧。” 温子墨攥紧衣角,额头青筋暴起。 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轮到周令仪就是轻飘飘抄一遍佛经即可? 皇祖母这是明晃晃的偏心! 贵妃水眸微红,对着圣上软了嗓音:“陛下——” 圣上只当自己没听见。 “天色不早了,朕该回养心殿了。” 第74章 你在关心我吗? 走出寿康宫。 周令仪提着裙摆,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话音落下。 头顶上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温既白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抱胸道。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未婚妻。”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周令仪抬头看着他,平静的眸底满是认真,一字一句道。 “殿下放心,臣女不敢痴心妄想。” 空气凝滞了一瞬。 温既白眸底倏然转沉,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就在周令仪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却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背影多了几分狼狈和仓促。 然而。 玄武门城墙下却多了一抹修长的身影,男子负手而立,衣袂被风卷起猎猎翻飞。 周令仪怔住,脱口而出。 “殿下?” 温既白侧脸,用眼神示意身后两人上前一步,来到周令仪面前,抱拳。 “奴婢玄月。” “奴婢玄凤。” “见过主人。” 这是…… 周令仪眼底惊讶,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那抹玄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收回眸光,复杂地看着面前两人。 玄月和玄凤显然不是普通婢女。 光是看他们掌心处的手茧,就知道是习武之人,应该是温既白培养的暗卫。 “四殿下让你们跟着我?” 玄月轻轻颔首:“殿下命奴婢们保护您的安危,而且……” 顿了顿,又补充道。 “以后,您就是奴婢们唯一的主人。” 话音落下。 周令仪心神微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慢慢垂下眼睛。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走吧,回国公府。” 几乎同时。 启祥宫中,贵妃抓起桌子上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 碎瓷片炸裂飞溅得到处都是。 她还嫌不解气,连着砸了一面墙,这才感觉胸口的恶气稍微散了些。 心腹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小腿苦苦哀求。 “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若是您气坏了,三殿下可怎么办啊!” 贵妃咽不下这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本宫就不明白,那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太后和圣上都护着她?” 这不公平! 她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将周令仪碎尸万段。 心腹忙不迭安慰:“长公主已逝,活人怎么能跟死人比呢?” “本宫气的就是这个!” “当初本宫就不喜欢昭宁,如今她的女儿,更胜一筹!” 贵妃面容扭曲,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就在这时。 尖锐的嗓音响起。 “皇上驾到——” 她瞳孔微缩,一叠声地吩咐心腹收拾好东西,自己则是重新整理了衣服,笑盈盈地上前。 “陛下,您来看臣妾吗?” 圣上抄着手走进来,瞧见她眼尾泛起的红,勾起唇角,好整以暇道。 “爱妃,朕听说你一回来就发了不小的脾气。” 贵妃身子一僵,强挤出抹笑,搀着圣上的手臂,低头跺脚。 “您又打趣臣妾。” 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试探。 “陛下,今日之事,臣妾和墨儿心里委屈,难道您就不能给臣妾做主吗?” 贵妃之所以能成为贵妃,就是因为她足够漂亮,家世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没脑子。 圣上笑盈盈看着自己的爱妃,故意逗她,“想让朕给你们母子两出口气?” 贵妃水眸亮晶晶的,用力地点头。 然而。 下一秒,耳边传来噩耗。 “你配吗?” 贵妃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猝不及防道。 “陛下?” 圣上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哄小孩似的说。 “爱妃,朕看你真是糊涂了,德阳可是能制出延寿丹的人,你怎么敢和她比的?” 全天下,能制出延寿丹的,不过两人。 周令仪就是其中一位。 这样的价值,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贵妃眸光呆滞,抬起一张布满迷茫的脸,忍不住问:“仅仅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 圣上没了耐心,拍拍她的脸,起身往外走。 “安分一点吧。” “什么时候,你们母子也能和她一样,再来找朕谈条件吧。” 贵妃脸色惨白,犹如遭遇了重大打击般,彻底一蹶不振。 心腹忙不迭扶起她:“娘娘……” “去,把墨儿叫来,快去!” 心腹不敢迟疑,等温子墨回来之后,将人带到了启祥宫。 “母妃,您找儿臣?” 贵妃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扯着他的袖口,神色惶恐。 “墨儿,这样下去不行,你父皇已经对我们母子不耐烦了,咱们得想想办法。” 温子墨不以为然道:“母妃,您今日受惊了,仅凭这一件事,是不会让父皇对我们失望的。” “至于皇祖母那边……” 他冷笑,眼底流露出傲慢之色。 “说句难听的,皇祖母和父皇关系平平,甚至隐隐有作对之势,影响不了什么的。” “蠢货!”贵妃恨铁不成钢,“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周令仪上次献给你皇祖母的延寿丹,你父皇大为看重。” “倘若我们能搞到手的话……” 贵妃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弧度,似乎一切胸有成竹。 “你在御前行走,也就方便了不少。” 温子墨眉头紧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的确如此,但母妃,周令仪那个贱人可不好对付,她一定不肯将丹方给我们。” 贵妃沉吟几瞬,冷冷一笑。 “本宫有的是法子,让她亲手将丹方奉上,你且等着瞧吧。” …… “阿嚏——” 夏竹忙不迭拿起披风,披在周令仪身上,面露担忧,“郡主,这会儿还没入夏,夜里更深露重,您快回去吧。” 周令仪摆摆手,“我没事。” 她只是在想,今日算是和贵妃彻底撕破脸,往后的算计,怕是只多不少。 不过,这些都无妨。 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和这些浑蛋,斗个你死我活! “夏竹,把我之前从秋落山上带回来的观音像摆出来吧,外祖母说得对,我也是时候修身养性了。” 第75章 贵妃母子狮子大开口 半月后,贵妃母子的禁足终于解了。 他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太后请安,只可惜太后不愿意见。 温子墨也不死心,干脆学着周令仪先前的模样,跪在寿康宫门口,逼太后妥协。 巧的是,周令仪刚好也在。 时隔半年,他们又在此相见,唯一不同的是身份和状态早已发生了转换。 如今恳求太后原谅的,变成了温子墨。 “你来做什么?”温子墨咬牙,狠狠撇过头。 周令仪撩撩耳后的头发,声音淡淡。 “当初三殿下来寿康宫做什么,臣女就来做什么。” “你!” 温子墨气急,眼底充斥着怨毒。 “贱人,你果然是来看本皇子的笑话的,得意什么,等本皇子翻身,迟早要你们好看!” 周令仪勾起嘴角,红唇微启。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她转身进了寿康宫。 “郡主来啦,太后正念着您呢。”芳华姑姑笑着上来迎接。 进了内殿。 太后瞧见她过来,眼眸亮起,忙不迭招招手,将人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着。 俨然一副慈和小老太太模样。 “自从吃了你的延寿丹,哀家身子骨硬朗多了,说不定还真有看见曾孙子的那一天。” 芳华姑姑一脸不高兴:“您说什么糊涂话,等几位殿下成婚,就能让您抱上曾孙啦。” 太后握着周令仪的手,眼底闪过一抹怀念。 “若是昭宁还活着,该有多好。” 霎时空气凝固了似的。 寿康宫刚才还欢快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奴才们齐刷刷低下头。 昭宁长公主就是太后的逆鳞,提之必亡,唯有眼前这一位可以同太后缅怀几句。 周令仪轻声安慰:“外祖母,娘虽然不在了,您还有我和哥哥,我们都是您的血脉,身上留着您的血。” “你说的是。”太后笑中带泪,“是哀家想左了。” “外祖母,有一件事孙女一直想不明白。” 周令仪忽然起身,朝着太后郑重下拜,指尖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痛楚。 “你说吧。” 周令仪深吸一口气,缓缓抬眸。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镇国公的死是因为中毒,昭宁长公主和镇国公夫妻恩爱,听说丈夫死因后,悲痛欲绝,这才跟着一起去了。 可她调查过—— “我娘身体一向康健,就算痛失所爱,在极度的悲伤之下卧床不起,也不至于死,所以孙女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 太后怔了下,眼眶倏然转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你娘是吞金死的。” 吞金? 周令仪瞳孔猛地紧缩,心神剧颤,连站都险些站不稳。 “怎会如此?”她失声。 太后苦笑,别过脸去,苍老的嗓音响彻大殿。 奴仆们自觉退去。 偌大的寿康宫,只剩下祖孙二人。 “你爹娘感情太深,一人去了,另一人也不肯独活,其实哀家也想不通,明明白天还好好的,哀家好不容易才将她劝好,让她为了你们兄妹活下去,晚上就……” 说到伤心事,太后老泪纵横。 她此生不愿提及的就是女儿的死。 吞金而亡。 一个人的求死之心该有多么重,才能选择这样的死法,独自承受如此可怕的痛苦。 周令仪浑身冰凉,寒意从心底蔓延向四肢百骸,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她躬下身,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好像有一只大手,正狠狠地攥着她的心脏,带来无尽的酸痛。 “外祖母,难道我娘就不在意我们兄妹吗?” 哽咽的声音响起。 太后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她嚎啕痛哭,两个失去至亲的可怜人,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温度。 “我可怜的宁儿,你糊涂啊!” …… 周令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寿康宫的,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只觉灵魂已经飘走了,剩下一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突然! 耳边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郡主,贵妃娘娘有请。” 来人是启祥宫的大太监——宋公公。 周令仪扯扯嘴角,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 宋公公急了,赶忙跟上来。 “郡主,贵妃娘娘这一次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你道歉,难道你就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周令仪面无表情,脚步也不曾停歇。 如果是其他时间,她或许还有心情去看看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现在—— 做梦! 宋公公咬牙,小跑跟上前,压低声音道。 “我们娘娘说,难道郡主就不想知道公主的死因吗?” 脚步骤然停下。 周令仪侧头,眸底布满阴霾,一字一句道。 “她知道?” 宋公公谄笑:“您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周令仪眼底闪过一抹戾色,“你们最好不要骗我,带路吧。” 来到启祥宫,贵妃早已等待多时。 她脸上挂着笑容,不似从前那般高傲,反倒是有些讨好的意思。 “青花,给郡主上茶。” “不必了。”周令仪摆摆手,开门见山道,“我娘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贵妃笑容僵在脸上,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令仪,咱们先不说你母亲的事情,本宫喊你来,是想给你道个歉的。” “先前在寿康宫,是本宫和墨儿太冲动,如今我们母子都被陛下和娘娘罚过,你大可以不和我们计较了。” 周令仪挑眉,似笑非笑回应。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贵妃心念一动,试探道。 “既如此,本宫就直说了,你上次给太后娘娘奉上的延寿丹,可还有吗?” 话音落下。 周令仪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贵妃给她道歉,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娘娘想要?” 贵妃眼底精光一闪,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主动递上一杯热茶。 “正是,你不妨开个价吧。” 好大的口气! 周令仪心底冷笑,面上佯装不知。 “娘娘是想要延寿丹,还是要延寿丹方?” 贵妃果然上钩,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得意二字,狮子大开口道。 “自然是都要,条件你尽管开,只要本宫能做到,一定不会叫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