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个好日子。
周令仪坐上马车进宫探望太后去了。
寿康宫一片寂静。
芳华姑姑出来迎接的时候,满脸愁苦,压低声音道。
“太后娘娘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医们反反复复治不好,奴婢这心里愁啊。”
头风是老毛病了。
昭宁长公主去后,这个毛病更加严重,以至于稍微吹吹风,就会头痛不已。
周令仪摸了摸腰间随身携带的银针,启唇道。
“您带路吧。”
寝宫内,檀香幽幽。
太后斜倚在凤榻上,眉心紧蹙,手指死死抵着太阳穴。
三个太医跪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
陈太医硬着头皮道:“娘娘,要不……再换个方子试试?”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没底气。
这头疼的毛病反反复复,他们早就束手无策了。
“孙女参见外祖母。”
周令仪远远走来,打破了里面僵硬的气氛,惹得陈太医悄悄松口气,扔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太后脸色缓和些许,冲她招手。
“怎么想起来探望哀家了?”
周令仪坐在太后身侧,亲昵搀上她手臂,轻轻晃了晃,流露出小女儿姿态。
“孙女看望外祖母,哪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是想您罢了。”
太后乐得抿嘴直笑,头疼好像都轻了几分。
接着,一双纤细的手忽然轻柔按上她的头部,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太后绷紧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嗯……”
“怎么样,您的头风有没有好一些?”
太后顿时乐不可支,嗓音惊喜。
“还真是,你这丫头的手简直神了,轻轻那么一捏,哀家的头就不痛了。”
周令仪唇角笑意更深。
“我有办法,让您往后都不受头风侵扰。”
话音落下。
满殿寂静。
众太医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困扰了那么久的难题,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解决?
而且还是京城有名的草包?!
没等陈太医开口,周令仪已经从腰间拿出准备好的银针,散发着夺目的银光。
陈太医瞳孔紧缩:“郡主不要!”
他焦急道:“针灸之术的确有用,但却有风险,稍有不慎就会变得痴傻,太后娘娘金尊玉贵,怎能受此风险?”
其他几名太医也跟着附和。
“是啊,银针刺头,当年也就只有柳院首才能做到。”
“郡主太冒失了。”
“……”
质疑声不绝于耳。
周令仪抿唇看向太后,清凌凌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太后心神微颤,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已逝的女儿,母女两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太后淡淡开口:“哀家相信令仪。”
短短一句话,周令仪却鼻尖一酸。
回忆猝不及防涌上心头。
当时初见太后时,他们祖孙之间还有误会,可后来的每一次,太后都挡在她身前,无条件相信她。
“外祖母,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她摸起银针,屏气凝神。
指尖银光一闪。
细长的银针稳稳刺入太后头顶穴位。
周围太医倒吸一口凉气。
陈太医更是急得直跺脚:“郡主!这、这太冒险了!”
可周令仪神色专注,手腕稳如磐石,银针在她指间如行云流水,次第落下。
起初,太后眉头微蹙。
但很快,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下来。
陈太医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样熟稔的手法,简直叹为观止!
除了当年的柳院首,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再联想到上次的延寿丹。
难道说——
然而,银针全部刺入的那一刻。
太后身子一软,竟直接昏了过去!
“娘娘!”芳华姑姑惊呼。
陈太医脸色煞白,颤声道:“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惊呼。
“德阳郡主竟敢谋害太后!”
贵妃带着人气势汹汹进来,一见太后昏迷不醒,当即厉声下令:“来人!把这谋逆之徒给本宫拿下!”
侍卫瞬间冲上前,周令仪还未来得及收针,手腕就被人狠狠扣住!
“放开我!”她声音急促,夹杂着怒火,“若是耽误了针灸,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贵妃冷哼,趾高气扬道。
“本宫亲眼所见,你在太后娘娘头上施展妖法,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还想狡辩?”
“闭嘴!”
千钧一发之际。
周令仪咬牙,指尖银光一闪,猛地刺中侍卫手腕!
“啊!”侍卫吃痛松手。
她趁机一个旋身,直接扣住贵妃咽喉,银针抵在她颈侧。
“都退出去!”
贵妃脸色惨白:“你、你敢伤本宫……”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尝尝百会穴扎偏的滋味。”周令仪手腕微动,银针寒光逼人。
转头看向哆嗦的陈太医:“拿绳子来!”
“陈太医!快去叫御林军!”
贵妃尖声命令。
见陈太医不动,她拔高声音。
“快啊,你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反贼,难道你要与之为伍吗?”
好大一顶帽子!
陈太医冷汗涔涔,面露犹豫之色。
他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刚刚郡主一手针法,出神入化,要是被刺中哪个穴位……
陈太医都快哭了。
他这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
周遭陷入诡异的僵持之中。
安静得仿佛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郡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您千万不要干傻事啊。”陈太医咽咽唾沫,小心翼翼道。
周令仪扯了扯嘴角,嗓音发沉。
“你以为,将我捉拿归案后,她就能放过你吗?若是无法按时收针,外祖母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到时候罪名还是她说了算?”
“陈太医,你我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话音落下。
陈太医瞳孔紧缩,面上血色褪尽,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不断收紧。
两相纠结之下。
他咬牙,猛地抽出腰带。
“老臣就听你一言!”
周令仪利落地将贵妃捆在蟠龙柱上,转身继续为太后收针。
这时——
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御林军的刀鞘碰撞声清晰可闻!
陈太医抹了把汗,浑身每个细胞都紧绷着。
“郡主,好了吗?”
话音刚落。
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时,殿门被“砰”地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