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兀的变故,惹的金吾卫一拥而上,就要将人拿下。
崔珩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金吾卫立刻停止了动作,退了出去。
趴在地上满头白发的胡怀民泪流满面,对着上首的崔珩跟太子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响头。
崔珩一脸清冷,既没有厌烦,也没有欢喜,只是冷冰冰的问
“你身为朝廷命官,有冤情也当向你上一级部门申诉。
冤情再大点,可以直诉刑部大理寺,为何跑到我的集会闹事?
这里是论道赏花的雅集,可不是刑部大理寺审案的衙门!”
那老县令胡怀民涕泪横流道
“左相大人明鉴,但凡下官求告有门,也不敢冒险跑到左相大人跟太子殿下跟前来喊冤!
——呜呜呜呜!
实在是我要告的人权势熏天,刑部与大理寺他一手遮天。
我上去的折子奏本,根本送不到左相大人手里。
更别说上达天听了!
下官求太子殿下,左相大人,还有在场的诸位大人给赊县百姓做做主啊!
赊县百姓等不起了啊!
呜呜呜呜——”
众人一听这架势,都沉默了,这老县令在说谁,不言而喻。
五皇子齐瑑有种很不妙的预感,眯起眼睛喝道
“大胆!亏你是一县之令,竟然罔顾朝廷律法?
告状自然有告状的去处,你在这如此庄重高雅的场合哭天喊地,成何体统?
来人!还不快把他给我扔出去?!”
齐瑑威风凛凛的喝了一嗓子,结果发现金吾卫动都没动,气的脸都黑了!
崔珩目不斜视,轻描淡写道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事关百姓,不问一问也不是个事,你说呢太子殿下?”
崔珩将球踢到了齐睿面前。
齐睿暗暗叫苦,岳家跟他势不两立,必有一战,但是他目前还没准备好与岳家决战。
现在发难,并不是个好时机。
但是崔珩既然这样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往下说道
“左相大人说的是,那就由左相大人主持大局吧!
毕竟这里是左相大人的主场。”
齐睿一句话又把球踢了回来。
反正我谁也不得罪,你爱怎么审就怎么审,跟我没关系。
一直站在崔珩身后的墨一撇着嘴,小声嘀咕
“怂货,难怪世子说他瞻前顾后,难成大事!事实果然如此!”
崔珩垂下眼睛,看着跪在场地中央的白发县令道
“这里也不是三法司衙门,胡县令坐下回话吧!
将你要告谁?有何冤情,前因后果都详细的说一遍。
在坐列位都是一等一的饱学之士。
真有冤情,没准在这里都给你审明白了!”
胡怀民一脸感激的爬起来,坐到了金吾卫端来的小凳子上。
抹了一把眼泪,开始了他心酸的血泪史
“下官就任赊县县令一十五载,一直未曾让赊县百姓安居乐业,是下官的失职!
只是前一十四年,赊县虽然贫困,但还没有发生过百姓冻饿而死的先例。
自从......自从去年,隶属工部的虞衡司来了人,说在我们赊县境内发现了一个大铁矿!
朝廷要求我们赊县百姓加重徭役,负责开采铁矿事宜。”
赊县本就穷乡僻壤,穷的饭都快吃不上了。
青壮年都去外乡讨生活,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勉强种些薄田,维持生计。
哪里还有多余劳动力服徭役采矿?
我多次上书陈情,结果都石沉大海。
虞衡司的人等不及了,竟然调了一队人马,直接将赊县的妇孺赶去矿区采矿!
自此田地荒芜,无人耕种!
去年冬岁,赊县百姓在矿区吃穿不济,一场冬雪过后,冻死饿死三百余人!!!
苍天呐!我有罪啊!
我身为赊县父母官,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冻死饿死在雪地里!
我有罪啊!——
现在矿区里还关着赊县九百八十余老弱妇孺,在生死线上挣命!
每天都有从里面抬出来的死人!
求太子殿下,左相大人给赊县百姓做主啊!
求求大人们睁开眼看看赊县百姓的血泪!
救命啊!!!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