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穆亭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叫苏拂依丢了半条命。
江濯雪看着苏拂依失魂落魄被两名粗使婆子拉着出去,心底传来因看着仇人自食恶果而产生快感油然而生。
然而这只是开始,她现在承受的苦难还不及自己前世所受的万分之一。
在苏拂依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压低声音讥笑着:“妹妹下次可不要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否则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崔穆亭看着满地的狼藉,不惜自掏腰包,叫江濯雪重新布置厢房,一定要按照最好的桂哥去置办行头。
窗外,苏拂依小声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递进来,此时,外面下起倾盆大雨,仿佛连老天也都在帮江濯雪一样。
苏拂衣跪在青石板上,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身上,让她的双眼变得模糊。
冰冷的石面透过衣裙刺入骨髓,她跪坐在地上,眼神阴狠地瞪着站在屋檐下神色自若的江濯雪。
苏拂衣收起那套低头含泪,委屈巴巴的模样,她的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姐姐,拂衣知错,还请姐姐宽恕!”
苏拂衣见江濯雪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眼中流露的歹毒仿佛化为了实质。
她实在是讨厌江濯雪这个高高在上的样子,更讨厌江濯雪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神态,仿佛她就是不谙世事的神女一般。
出嫁前她是侯府的嫡小姐,出嫁后崔穆亭一穷二白的,结果半年不到他就登榜科举三甲,成为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
江濯雪不仅成为崔府的主母夫人,更是整个皇都贵妇们巴结的对象。
苏拂衣胸口剧烈起伏着,凭什么她从出生到嫁人,都能万事顺遂!甚至拥有别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凭什么她苏拂衣就要背负着克夫的恶名,跟在崔穆亭身边就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她就好像那在阴暗角落里爬行见不得光的老鼠。
苏拂衣心中燃着怒火,她就是要夺走江濯雪的一切,她不是侯府嫡女吗?那她倒要看看没了侯府撑腰,江濯雪还能不能保持着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江濯雪俯身用食指勾起她的脸颊,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妹妹错在何处?”
苏拂衣别过头:“错在不该夜闯姐姐闺房,给姐姐的名节造成损害。”
江濯雪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错在不该派人监视我的院子?还是错在没有足够证据就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苏拂衣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目,张口结舌的说道:“你……”
她的身子一颤,江濯雪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切!她明明布置得天衣无缝。
苏拂衣不甘地低垂着头,此刻的处境却容不得她与江濯雪对峙。
她强压着心里翻涌的恨意,肩膀微微颤抖,无助的像头受惊的小鹿。
江濯雪瞥见拐角处一道蓝色身影,她冷笑一声:“我与夫君情比金坚,又岂是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成功的?今日不过是对你的小惩大戒。”
她的这番话一语双关,像是在对苏拂衣说着她与崔穆亭的之间的感情,又像对那道蓝色身影说苏拂衣讲了不该讲的话。
江濯雪无视苏拂衣脸上流露出的浓浓怨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就交给人心猜忌,而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大雨过后的夜晚,挂满了点点星光,璀璨如星河。
“真是精彩啊。”萧霁衍如鬼魅般出现,他轻抚手掌,“夫人对付外室的手段之高真叫本王刮目相看啊。”
江濯雪身子一颤,她原以为萧霁衍已经离去,不曾想对方竟一直藏身于此。
她抬眸看了眼萧霁衍,心中一动,身后的青梅见状将门窗关好,站在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夫人,今夜您受了惊吓,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又将烛火熄灭几盏,忽明忽暗的烛火打在萧霁衍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江濯雪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以此让自己保持镇定:“王爷说笑了,臣妇这么做都是为了王爷着想。”
萧霁衍挑眉轻哦一声,瞬间来了兴趣,他朝江濯雪走进一步,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脸:“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是为了本王呢?”
烛火照映在萧霁衍的脸庞,阴影笼罩在江濯雪身上,她低垂着头,睫羽轻颤。
萧霁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无形中带来一股压迫感,让江濯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摄政王身为皇亲贵胄,却看上有妇之夫,甚至夜闯女子闺房。”江濯雪强装镇定的语气中带着几不可查的颤音。
她抬眸对上萧霁衍那双深渊般的眼眸,唇角慢慢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江濯雪清亮的眼眸,在烛火的照映下闪烁着精芒:“以王爷在朝中四面楚歌的局势,只怕容不得有半点失误吧。”
萧霁衍呆愣片刻,看着江濯雪露出狐狸一般的狡诈神情,这才反应自己竟在对方三言两语下被绕进去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萧霁衍怒极反笑。
他的眼神寒冷似冰,紧紧地盯着江濯雪,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
“夫人既然这么厉害,又为何还要与本王合作?夫人凭借一己之力不也能做到?”
江濯雪对于萧霁衍的威胁没有丝毫恐惧,相反她微微抬头,眼神坚毅地看着对方。
“王爷说笑了,臣妇与王爷的合作是各取所需,我借你之手与崔穆亭和离。”
江濯雪说着上前踏出一步,与萧霁衍仅有一拳之距,她清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轻佻。
“我这双手能够从阎王殿抢人,王爷若想续命,便只能依仗臣服的这双手,臣妇与王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江濯雪的突然靠近,让萧霁衍心头一动,他的喉结滚动,鼻尖传来江濯雪发间百合花的清香味,撩动着他的心尖。
“你!好!好得很!”萧霁衍阴沉着脸,怒目瞪着江濯雪,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江濯雪在萧霁衍离开后,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懈下来,刚才她的行为无异于虎口拔牙。
跟萧霁衍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以他喜怒不定的性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碰到他的逆鳞。
但以她现在的能力,想凭一己之力将崔穆亭拉下水是绝无可能。
江濯雪抬眸时,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只要能让崔穆亭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付出任何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寅时三刻,街道突然传来击鼓鸣锣的声响,声音渐渐靠近崔府。
“开门!我是侯府中人!特来给侯府小姐送上家书一封!”
崔穆大门外锣鼓声响彻天际,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格不入。
崔家众人被击鼓鸣锣的动作惊动,这是只有紧急情况才会出现的通报。
侯府小厮在崔府引路人的带领下来到江濯雪的院子中,一见到江濯雪,他便扑通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呐喊。
“小姐!侯爷突发疾病,恐难熬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