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忘恩义?踹下堂!改嫁摄政王》 第26章 不如和离来的痛快 面对萧霁衍的审视,江濯雪沉默片刻:“王爷助我和离,我为王爷解毒,其余,恕我无可奉告。” 江濯雪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萧霁衍变扭的声音:“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道。” 庞墨领着江濯雪到了一处厢房:“主上已经安排好崔府一切事物,江小姐安心休息即可,待您回崔府后只需记住今日出门给主上送礼即可。” 江濯雪原本还在犯愁回府如何面对崔穆亭的盘问,现在萧霁衍直接给她解决了问题,这份人情,她深埋于心。 “今日之事替我谢过你家主子,”江濯雪柔声道。 庞墨双手作揖,身后跟着两名相貌姣好的婢女:“有任何需要,吩咐她们即可。” —— 午后,江濯雪刚踏入韧竹轩,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就从拐角处走来。 “姐姐倒是好惬意,伯母病重,姐姐不闻不问,还有闲心上街游玩。” 苏拂衣捏着手帕眼神淬毒,她不分昼夜侍奉万氏,被那个老不死的日夜磋磨,不过数日光景,容貌便不似从前那般娇媚,眼角的青黑就连脂粉都掩盖不住。 昨夜只因她茶水倒的不及时,就用拐杖重重地砸在她的脖颈上,不过片刻就青肿如拳头。 江濯雪轻笑一声,目光落在苏拂衣脖颈的淤青上:“妹妹说婆母待你如亲女,你与她是前世修来的母女情,我素来有成人之美,怎么会和你争抢这样的机会。” 苏拂衣被噎得一怔,手指嵌入掌心,强忍心底的恨意。 “伯母这几日惦记姐姐,自她老人家生病以来姐姐从未探望,若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姐姐名声。” 江濯雪驻足停留,逼近苏拂衣,勾着一抹冷笑。 “传寡妇勾引有妇之夫,病床前讨好未来婆母,还是传崔府即将迎娶姨娘苏氏?” 苏拂衣被说得羞愧难当,手指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我与伯母亲如母女,待穆亭为长兄,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江濯雪嗤笑一声,眼神嘲讽,“我这是给你机会,说不定婆母心情好了,直接替夫君纳了你呢?妹妹不要不领情。” 苏拂衣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眼睁睁地看着江濯雪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心底万般不甘。 碎梅园。 万氏的卧房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苏拂衣趴在万氏的床榻边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伯母,我不本不想您烦心,但又怕您蒙在鼓里更难过,江濯雪说您病这么久还不好,都是因为恶事做尽遭了报应!” 万氏本就对江濯雪不满,现下在苏拂衣的挑拨下,这股不满更衍变成怨恨。 “这个贱人,我病了这么多日,她身为儿媳不在床前尽孝就算了,还敢背地里嚼舌头,简直该死!”万氏气愤不已,直接将手边的枕头砸在了地上。 苏拂衣眼眶红肿,声音哽咽给万氏顺气,声音带着一丝委屈,“都是拂衣不好,不该告诉伯母,您身体不好,本就不该动怒才是,我真该死。” 苏拂衣见万氏气得恨不得撕了那个贱人,心底憋笑,眼底闪过一抹畅快。 苏拂衣怕万氏气不死一般,继续拱火,“或许姐姐有苦衷的。” 万氏眼底怒火滔天,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到韧竹轩,还未进门,就看到一块牌匾,上边写着——静养安胎,闲人勿扰。 万氏气的一脚踹了上去,这个贱人真是好本事,借口怀孕养胎,“谁没有怀过孕?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江濯雪,你莫给老娘装聋作哑,我知道你在,今日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告到衙门去,说你不孝婆母!” 青梅早已候在门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地看向万氏:“大夫说夫人这胎是个男孩,害喜会比寻常孕妇更累,若不能休息好,怕是会落胎。” 万氏听到江濯雪这胎怀的是男孩,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若不是忌惮这一胎是崔府的嫡孙,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苏拂衣还想拱火,话还未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万氏给了一巴掌,“你没听见她这一胎是男孩?” 苏拂衣被万氏当着下人如此羞辱直接哭了起来,不敢在多嘴。 崔穆亭在朝堂被政敌为难,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一进门,就看到苏拂衣哭得梨花带雨。 一问之下,才得知江濯雪做了什么,气愤之下直接一脚踹开了木门。 “江濯雪!”崔穆亭推门而入,“你不孝婆母,还挑拨离间?” 江濯雪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眼神委屈看着崔穆亭。“为了夫君,我身怀有孕亲自去摄政王府送礼,在府门外等了三个时辰才得见庞统领一面...” “刚回来又被拂衣妹妹拦路责难,现在连你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来问责?” 看到江濯雪痛苦的样子,崔穆亭一时语塞,尴尬地站在床前。 “我知你身子不适。”他沉默片刻,在床沿坐下,“但母亲年纪大了,拂衣终究是客人有什么事你多担待些。” 担待?江濯雪心中冷笑。 这一世她不把崔府搅个翻天覆地,让崔穆亭和苏拂衣身败名裂,她誓不罢休! “夫君这是在怪我不识大体吗?”江濯雪眼眶泛红,一副委屈的样子,演戏谁不会? 崔穆亭见状,原本好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江濯雪缓缓起身,露出脚踝的扭伤,“我怀孕已有五月,孩子闹腾得厉害,加上今日又为你的仕途奔波劳累。 “本就疲惫不堪,刚回府不仅要收婆母和外人的猜忌,就连你都要质问我。” “看来这崔府是无我容身之地了,既然如此,不如夫君一纸休书,你我各奔东西的好。” 说着江濯雪就不顾身体的不适,开始收拾行囊。 崔穆亭哑然,立即变了脸色,眼神歉疚握住她的双手:“我知你苦心,都是为夫不好,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夫人别走。” “送老夫人回去休息。”崔穆亭自从宴会后,对万氏的态度冷了几分。 万氏见自己儿子被江濯雪蛊惑,气得浑身颤抖,可又不得离开。 崔穆亭揽着江濯雪的腰肢,见她从怀孕后姿色更甚从前,心中顿时生出别样的心思。 “自你怀孕以来,我们夫妻少有闺房之乐。”崔穆亭满是暗示之意。 江濯雪闻言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直接推开崔穆亭跑了出去,男人瞬间黑脸,拳头不自觉收紧,现在自己让她如此反胃了是吗? 第27章 你是来羞辱我的? 碎梅园中。 万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枯瘦的指节紧握在贵妃椅上,她面色阴冷,言辞凶狠:“江濯雪这个贱人真是好手段,竟让我儿就这样放过了她!” 万氏越想越气,将丫鬟递过来的茶杯一把拽丢到地上。 崔穆亭踏步而入,微微侧身躲过了万氏扔过来的茶杯。 碎片四溅,划伤了因恐惧跪趴在地上的丫鬟脸上。 “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好儿子,现在却被江濯雪几句花言巧语就哄骗得连亲娘受了委屈都不管不顾。” 万氏咬牙切齿地说着,尖锐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因太过愤怒导致面容扭曲。 苏拂衣扭着腰上前搀扶住万氏,轻言细语地安抚她:“伯母,您消消气儿,许是江濯雪仗着怀有身孕,叫穆亭犯了难。” 她眉头微蹙,模样委屈:“今日姐姐以崔府夫人之名,又以腹中胎儿为由,在家中对婆母不敬。” “传出去只怕会说家中男子无用,才会任由其子欺负婆母。” 苏拂衣说着还看了眼崔穆亭的脸色,见对方面色铁青,便继续道。 “穆亭,自从伯母生病以来,姐姐就从未踏足来此见过一眼,更别提伴在身侧侍疾,你不知…” “够了!”崔穆亭怒目瞪向苏拂衣,声音冰冷:“今日要不是你惹是生非,怎会闹到如此地步!” 苏拂衣没想到崔穆亭这次竟然会对她恶语相向,脸色刷白,眼眸含泪:“穆亭,你只知是我惹是生非,可知我在她面前受了何等委屈?” 万氏见状将苏拂衣一把拉到身后:“你去那个狐狸精房中走一遭,回来也不问问我们受了什么气,我看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哭天喊地地哀嚎着:“自打你娶了那个贱妇,这个家何时安宁过?” 苏拂衣凄凄切切地说着:“伯母,你不要动气,您的身体还没好利索。” “都给我闭嘴!”崔穆亭暴怒大喝一声,吓得万氏和苏拂衣一哆嗦。 “你们整日在后宅煽风点火闹的崔家鸡飞狗跳,往日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们去闹。” 他的眼眶因太过愤怒导致布满红血丝:“学士这段时日就要解甲归田,学士之位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 他忽然转身盯着苏拂衣:“这一次我能不能连升三级,成为当朝最年轻的学士就在此一举,你们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崔穆亭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墨。 万氏见自己儿子这般态度,心中就算再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说一言。 苏拂衣绞着手中的帕子,她眼眸含泪地望着面色阴沉的崔穆亭,似乎能让对方生出一丝怜悯之心:“穆亭,这就是你……” 崔穆亭猛然间拍案而起:“够了,在我没有顺利升迁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去招惹江濯雪。” 他说完这话,一脚踹开跪趴在地上的丫鬟,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拂衣双手握拳,指尖陷入血肉:“江濯雪,倒真是我小瞧了你!” 韧竹轩。 青梅将碎梅园中发生的事情将是给江濯雪,脸上流露着得意的笑。 江濯雪安静地听着,似乎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崔穆亭从始至终都知道府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但他却选择视若无睹。 现在这些事情影响到他的仕途,成为升迁之路最大的阻碍,他不得已才跳出来制止。 多可笑啊,上一世这么明显的偏心,她却像个瞎子一样看不清也听不见。 窗外亮起几道微弱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余香。 江濯雪让青梅去外面候着,她推开窗等着信鸽进来,这是她与庞墨约好的联系方式,若无紧要事,以信鸽传递消息。 “你怎么会过来?”江濯雪看到眼前的人,面色陡然间凝重起来。 她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人来的时候没有暴露身形。 “你可知三更半夜出现在我的卧房,就算你是摄政王也一样要受世人唾弃?” 江濯雪冷声道,她的手指紧扣窗框。 “难道你还想用那蹩脚的办案为噱头?这里可是崔家深宅内院!” 她的面色紧张,眼神中流露着不安。 “这不正合你意?”萧霁衍轻笑一声,轻飘飘地落在房内,“院判夫人与人私通,多好的修妻理由。” 江濯雪气的眼前发黑,她知道萧霁衍会反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以这种方法让她下不来台,简直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要是被人看到,她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现在萧霁衍已经在房中站定,理智告诉她一定要赶他离开,可是以他的性格不达目的便不会轻易离去。 江濯雪只能再三查看外面的情况,将门窗关紧,就连烛火也熄灭几盏。 她面色不悦地看向萧霁衍:“王爷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萧霁衍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江濯雪,自顾自地倒一杯茶水。 “怎么?崔穆亭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萧霁衍言语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不满,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 他这番话犹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在江濯雪的心中。 “萧霁衍!”江濯雪满腔怒火,“我与崔穆亭的事用不着你来评判,就算我要与他和离,也是光明正大,而非背上沾花惹草不守妇道的污名被休弃!成为一名弃妇。” 江濯雪越说越激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是崔穆亭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正妻,侯府更是有百年清誉的书香世家。” 她看着萧霁衍控诉着,眼眶因极力压制着委屈而憋得通红,她的眼神坚毅不容忽视。 “我身为侯府嫡女,与侯府一荣俱荣,就算离开崔府,也要给侯府挣得荣誉,给自己一个清白!” 萧霁衍一愣,一向隐忍的江濯雪在这一刻竟然会因他的一句话而爆发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上次对方能够无视男女大防替他医治,已经不在乎世俗对她的看法。 萧霁衍诧异地看向江濯雪,她确实能做到不在乎世俗看法,可她身后站着的是侯府。 江濯雪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侯府考虑,萧霁衍脸色微变:“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濯雪微微抬头,眼神清冷直视他:“若王爷只是来羞辱我,现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还请王爷回吧。” 萧霁衍知道现在解释也无用,他拿出一个刻有“衍”字的令牌递给她。 “你要的药房我已经准备好,今晚前来是叫你前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 江濯雪警惕地看向萧霁衍,不等她做回应,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声响。 “快来人啊!走水了!” 第28章 夫人夜会情郎 院子外面传来家丁急切的呼喊声。 窸窸窣窣的走路声此起彼伏,丫鬟和家丁们抄拿顺手物件儿前往现场救火。 火光瞬间点映了半边天,西边的厨房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夫人,您就寝了吗?厨房走水了。” 青梅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江濯雪面色大变,这是她与青梅的暗号,就亲代表着有人直奔他们韧竹轩而来,来者不善。 “你先去卧房的暗室中躲起来,”江濯雪对萧霁衍说道,同时给他指了个方向。 话音未落,外边传来青梅阻拦的声音:“这是夫人的院子,苏姑娘,你半夜带人私闯夫人的寝房意欲何为!” 王酉冷笑一声,让身边的婆子将青梅带到一旁,大声朝里边喊:“夫人,家中进贼,导致厨房走水,我等担心夫人安危,特前来查看,还请夫人饶恕我等冒犯!” 不等江濯雪回应,木门就被大力从外面打开。 苏拂衣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褥裙,以王酉带头,她的身后跟着十几名面色阴狠的家丁。 就连婆子都手持木棍,满脸嘲讽。 苏拂衣一直派人盯着江濯雪的院子,就等着抓她的把柄。 崔穆亭不让她明面上跟江濯雪过不去,那江濯雪犯了错被人抓个现行,总不能怪她惹是生非吧。 江濯雪镇定自若地坐在一旁,神情淡然地看向苏拂衣:“妹妹真是好威风,带着一众外男闯入我的厢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当家主母呢。” 苏拂衣故作惊讶地拍拍胸口,眼神戏谑:“此举实非我所愿,家中进贼,不仅烧毁了厨房,就连一些丫鬟的傍身钱也被偷了去,我担心姐姐的安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话间,苏服役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身后的屏风上,影影绰绰的身影让她的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贼人?”江濯雪冷笑:“我院中连个粗使婆子都没有,哪来的贼人?” 苏拂衣身后的一名婆子这是走上前,对江濯雪行礼后说道:“夫人,老奴方才从此路过,亲眼看见一名黑衣男子从窗户爬入房间中,我担心惊扰到贼人,伤害到夫人的玉体,因此急忙找人前来帮忙。” 江濯雪冷笑连连:“路过?黑衣男子?你这狗奴才的眼力真是够好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都能清晰看见是一名黑衣男子。” 她眼神冷冷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婆子,这是苏拂衣被崔穆亭带回来的那一天安插在自己院中的眼线。 也是眼前这个婆子,在上一世陷害的青梅,这才导致青梅会被活活打死,最后扔到乱葬岗,连一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有人进入我的房中?”江濯雪将手中的茶杯愤怒地砸在地上,茶杯径直的弹飞在婆子的眼上。 婆子哀嚎一声捂住一只眼睛,瞬间鲜血从她的眼眶流涌而出。 “姐姐何必动怒?”苏拂衣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柔柔笑着,“如果没有贼人,姐姐让我们搜一搜,不就可以证明清白?” 顿了顿,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江濯雪,眼神飘向他身后的屏风:“姐姐这样百般阻拦,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濯雪缓缓走到苏拂衣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的院子是你想搜就搜?就是京兆尹今晚来此,也需要出示官府的印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染指本夫人的东西?” 苏拂衣脸上的笑容僵硬的挂住:“姐姐,此时恐怕容不得你做主了,事关崔府清誉,就算你不肯也得肯!” 江濯雪望着苏拂衣脸上止不住的雀跃神情,不由轻笑一声。 她淡然地让开身子,好整以暇地道:“既然是关崔府声誉,我身为崔府夫人,自然要为崔府着想,只是,今日若在我房中没查出个所以然,我也只能叫夫君出面,还我一个公道了。” 苏拂衣见江濯雪不在阻拦,甚至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心中顿生疑惑。 她不知道江濯雪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事已至此,这个机会错过了,她不一定能再找个如此合适又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来对付江濯雪了。 苏拂衣从接到婆子的消息后,就带人前往韧竹轩,甚至不惜叫人一把火点燃厨房,制造贼人入府的假象,就是为了把江濯雪赶出崔家! 只有江濯雪做出出格的事情,崔穆亭才不会以各种理由把她留在崔家。 江濯雪一日不除,她在崔家就永无出头之日! 家丁们疯了一般在江濯雪的房中翻箱倒柜,就连屏风都被踩个稀巴烂。 青梅心疼地站在江濯雪的身后,她替自家小姐感到委屈,堂堂侯府嫡小姐,已是一家主母,竟被一个连外室都算不上的人欺到头上了。 苏拂衣间半天都没有搜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苦苦谋划这么久不能就这样算了! 苏拂衣亲自上手,将能够藏身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她面色苍白看着江濯雪。 “不可能!”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明明就看见有人进了这个房间,怎么会凭空消失! “暗道!一定有暗道!”苏拂衣有些疯狂,她从一个婆子手上抢过木棍,在房间敲打着。 江濯雪垂眸掩盖住眼底流露出的讥笑,此时的苏拂衣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滑稽可笑。 “妹妹,你都已经把我的卧房翻个底朝天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江濯雪冷笑,“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只有报官叫京兆尹来处置了。” 苏拂衣满脸怨恨,哪儿还有半分平日里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是你!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她愤怒地指着江濯雪。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穆亭只穿了件披风就急匆匆地赶到这里。 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一股怒火瞬间从胸膛翻涌而起。 “苏拂衣你这个贱人在闹什么?” 他愤怒地扬起手摔了苏拂衣一巴掌。 现场鸦雀无声,苏拂衣被扇得摔倒在地,半晌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江濯雪突然红了眼眶,身影微微一晃,虚弱地被青梅扶住,眼底满是委屈。 “夫君,我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会让拂衣妹妹这样容不下我,甚至不惜设计陷害毁我名节。” “我为了你,不惜与父兄翻脸,放弃与定国公家的联姻下嫁于你,如今却落得个连外人都能欺负我的地步。” “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定国公府,至少不用被一个外人带着一众外男欺辱到闺房!” 江濯雪泪眼朦胧地看着崔穆亭,眼神中流露着悔意。 崔穆亭浑身一震,倒不是心疼江濯雪受到的委屈,而是当时的他还是一个穷书生,为了得到侯府嫡女的支持。 他放下自己文人的尊严,想尽各种办法去哄骗江濯雪,让她下嫁于自己,如此便可以借助侯府的势力一飞冲天。 那时候江濯雪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甚至不惜与侯府断绝关系,也正因此,崔穆亭虽然如愿娶了侯府嫡女,却没有得到应得的回报。 崔穆亭自婚后两月起就不断试探江濯雪,发现她的确与侯府断绝了往来,因此将自己怀才不遇的怨气发泄在江濯雪身上。 现在江濯雪提起往事,让崔穆亭心中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 “苏拂衣!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却蹬鼻子上脸!”崔穆亭怒不可遏地指着苏拂衣。 “今天你更是带着家丁闯入我夫人的闺房,你将我的颜面,崔府的颜面又置于何处?” 第29章 崔府有我没她 崔穆亭额头青筋暴起,面色铁青,他厉声呵斥道。 苏拂衣半晌才缓过神,她的发髻被这一巴掌扇得散乱,珠钗掉到地上断成两截。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崔穆亭,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苏拂衣站起身走到崔穆亭的跟前,在他身上疯狂锤打:“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只要我……” “啪!” 崔穆亭怒厉声呵斥,反手甩了一个巴掌在苏拂衣的脸颊上,并将她逼退在门口:“够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江濯雪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嘴角那抹笑容带着几分嘲讽。 她上前一步,面露疑惑,眼神流露出难以言语的忧伤:“夫君,你与拂依妹妹竟还有这连我这个妻子都不知道的秘密?” 崔穆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脸上露出几丝不耐烦:“濯雪,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的为人,没想到你竟因一句捕风捉影的话语怀疑我。” 江濯雪心中冷笑,崔穆亭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在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暴露。 上一世的她如同鬼遮眼一般,竟然傻傻的看不清,现在想来。 崔穆亭与苏拂依两人苟且的时间只怕比上一世她知道的时间还要更早吧。 “若你真的问心无愧,又为何不让她把话全说清楚,”江濯雪眼眶微红,声音颤抖。 她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带着几分失望:“既然崔府已经容不下我,那我便回侯府吧,明日你我二人和离即可。” 江濯雪说完这话,带着青梅就要准备离开。 崔穆亭又怎会在这个关口叫她抽身离去。 他一把抓住江濯雪的手,面色慌张:“夫人,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若不是这个贱人挑拨,你又怎会怀疑我呢?” 崔慕霆狠厉地瞪着狼狈不堪的苏拂依,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赶紧给夫人解释!你要在敢胡说一句,小心我不念及故友旧情!” 江濯雪冷眼看着这个狗咬狗的场面,低头擦拭眼泪,以此掩盖自己几乎要憋不住的笑意。 “妹妹既然不情愿,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道歉,我不接受。” 苏拂衣眼底的恨意翻涌,恨不得把江濯雪吞噬殆尽,她死死地盯着江濯雪,甚至因太过愤怒而颤抖着身体。 “苏拂依!”崔穆亭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双手紧握成拳,眼神阴沉可怕。 江濯雪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就算崔穆亭平日再怎么宠爱苏拂依,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问题。 什么恩爱夫妻也好,甜言蜜语也罢,都是随意抛弃的东西。 崔穆亭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将情爱放在第一位。 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一旦有人对他想要得到的东西造成了威胁时,他可以化作厉鬼将对方生吞活剥。 苏拂依心中恨不得把江濯雪大卸八块,抽筋扒皮了才好。 她甚至想过将自己和崔穆亭的事情捅出去,把江濯雪彻底逼退,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崔穆亭只怕明日就会把自己丢到乱葬岗! 苏拂依这几年在崔穆亭的手下委曲求全,不仅仅为了能够成为崔府未来的女主人,更是为了给她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姐姐,今夜是妹妹的错,都怪我没问清楚,太过担忧你,才给姐姐惹了天大的祸端,是我该死,我给你道歉。”苏拂依声音轻柔,眼中流露着忏悔的情绪。 崔穆亭见状顺势打圆场,他双手握住江濯雪的肩膀:“拂依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才好心办坏事,不如......” 苏拂依听到这话仿佛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口,她重重地磕头,最终喊着:“都是我关心则乱,给姐姐带来麻烦了,还请姐姐原谅妹妹,妹妹再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江濯雪差点笑出声,真是好一对狗男女,在这种场合,竟然都能暗通款曲,将屎盆子重新扣到她的头上。 只是今晚她并不会让这对狗男称心如意! 江濯雪凄凄切切地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声音哽咽:“今日到成我的不是了,若是能早点知道妹妹的心意,或许就不会叫妹妹带着这么多的外男来到我的房内搜查,将我的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崔穆亭面色一变,眼神阴鸷瞪了一眼苏拂衣,吓得她脸色苍白。 苏拂依彻底崩溃,她手脚并用爬到江濯雪的跟前:“姐姐,求你原谅我,是我被猪油蒙了眼,才会做出这样不择手段的事情来,还请姐姐原谅我这一次。” 苏拂依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丝丝鲜血,眼睛也因哭泣而红肿不已。 崔穆亭见状,眼底压抑着一抹心疼。 江濯雪冷笑一声:“夫君若是心疼,就将她收入房中,纳为姨娘如何?” 崔穆亭闻言瞬间慌了神,他忙上前一步解释:“濯雪!” 江濯雪避开他的触碰;“事情已然发生,我与苏拂依只能留下一人,夫君自己看着办吧。” 萧霁衍在屋顶上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刚才若不是他会轻功,在那些人进屋的一瞬间从窗户一跃而出,还真就被苏拂依抓个正着。 今夜发生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苏拂依在设计陷害江濯雪,可崔穆亭却为了帮自己的外室推卸责任,不惜对江濯雪进行道德绑架。 若不是江濯雪心性坚毅足够清醒,只怕在崔府这吃人的地方,不知要如何被她们欺辱,也难怪江濯雪宁愿堕胎也不愿意给崔穆亭延绵子嗣。 崔穆亭听到江濯雪的这番话瞬间慌神,现在朝廷众人对于学士之位虎视眈眈,他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江濯雪背靠侯府,又和摄政王有些许交情,如果她能在当中周旋,学士之位或许可以收入囊中。 “来人,把苏姑娘带到夫人的院外跪到天亮,若敢违抗,即刻将她赶出崔家!” 第30章 夫人好手段啊 崔穆亭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叫苏拂依丢了半条命。 江濯雪看着苏拂依失魂落魄被两名粗使婆子拉着出去,心底传来因看着仇人自食恶果而产生快感油然而生。 然而这只是开始,她现在承受的苦难还不及自己前世所受的万分之一。 在苏拂依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压低声音讥笑着:“妹妹下次可不要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否则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崔穆亭看着满地的狼藉,不惜自掏腰包,叫江濯雪重新布置厢房,一定要按照最好的桂哥去置办行头。 窗外,苏拂依小声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递进来,此时,外面下起倾盆大雨,仿佛连老天也都在帮江濯雪一样。 苏拂衣跪在青石板上,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身上,让她的双眼变得模糊。 冰冷的石面透过衣裙刺入骨髓,她跪坐在地上,眼神阴狠地瞪着站在屋檐下神色自若的江濯雪。 苏拂衣收起那套低头含泪,委屈巴巴的模样,她的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姐姐,拂衣知错,还请姐姐宽恕!” 苏拂衣见江濯雪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眼中流露的歹毒仿佛化为了实质。 她实在是讨厌江濯雪这个高高在上的样子,更讨厌江濯雪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神态,仿佛她就是不谙世事的神女一般。 出嫁前她是侯府的嫡小姐,出嫁后崔穆亭一穷二白的,结果半年不到他就登榜科举三甲,成为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 江濯雪不仅成为崔府的主母夫人,更是整个皇都贵妇们巴结的对象。 苏拂衣胸口剧烈起伏着,凭什么她从出生到嫁人,都能万事顺遂!甚至拥有别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凭什么她苏拂衣就要背负着克夫的恶名,跟在崔穆亭身边就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她就好像那在阴暗角落里爬行见不得光的老鼠。 苏拂衣心中燃着怒火,她就是要夺走江濯雪的一切,她不是侯府嫡女吗?那她倒要看看没了侯府撑腰,江濯雪还能不能保持着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江濯雪俯身用食指勾起她的脸颊,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妹妹错在何处?” 苏拂衣别过头:“错在不该夜闯姐姐闺房,给姐姐的名节造成损害。” 江濯雪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错在不该派人监视我的院子?还是错在没有足够证据就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苏拂衣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目,张口结舌的说道:“你……” 她的身子一颤,江濯雪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切!她明明布置得天衣无缝。 苏拂衣不甘地低垂着头,此刻的处境却容不得她与江濯雪对峙。 她强压着心里翻涌的恨意,肩膀微微颤抖,无助的像头受惊的小鹿。 江濯雪瞥见拐角处一道蓝色身影,她冷笑一声:“我与夫君情比金坚,又岂是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成功的?今日不过是对你的小惩大戒。” 她的这番话一语双关,像是在对苏拂衣说着她与崔穆亭的之间的感情,又像对那道蓝色身影说苏拂衣讲了不该讲的话。 江濯雪无视苏拂衣脸上流露出的浓浓怨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就交给人心猜忌,而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大雨过后的夜晚,挂满了点点星光,璀璨如星河。 “真是精彩啊。”萧霁衍如鬼魅般出现,他轻抚手掌,“夫人对付外室的手段之高真叫本王刮目相看啊。” 江濯雪身子一颤,她原以为萧霁衍已经离去,不曾想对方竟一直藏身于此。 她抬眸看了眼萧霁衍,心中一动,身后的青梅见状将门窗关好,站在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夫人,今夜您受了惊吓,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又将烛火熄灭几盏,忽明忽暗的烛火打在萧霁衍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江濯雪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以此让自己保持镇定:“王爷说笑了,臣妇这么做都是为了王爷着想。” 萧霁衍挑眉轻哦一声,瞬间来了兴趣,他朝江濯雪走进一步,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脸:“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是为了本王呢?” 烛火照映在萧霁衍的脸庞,阴影笼罩在江濯雪身上,她低垂着头,睫羽轻颤。 萧霁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无形中带来一股压迫感,让江濯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摄政王身为皇亲贵胄,却看上有妇之夫,甚至夜闯女子闺房。”江濯雪强装镇定的语气中带着几不可查的颤音。 她抬眸对上萧霁衍那双深渊般的眼眸,唇角慢慢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江濯雪清亮的眼眸,在烛火的照映下闪烁着精芒:“以王爷在朝中四面楚歌的局势,只怕容不得有半点失误吧。” 萧霁衍呆愣片刻,看着江濯雪露出狐狸一般的狡诈神情,这才反应自己竟在对方三言两语下被绕进去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萧霁衍怒极反笑。 他的眼神寒冷似冰,紧紧地盯着江濯雪,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 “夫人既然这么厉害,又为何还要与本王合作?夫人凭借一己之力不也能做到?” 江濯雪对于萧霁衍的威胁没有丝毫恐惧,相反她微微抬头,眼神坚毅地看着对方。 “王爷说笑了,臣妇与王爷的合作是各取所需,我借你之手与崔穆亭和离。” 江濯雪说着上前踏出一步,与萧霁衍仅有一拳之距,她清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轻佻。 “我这双手能够从阎王殿抢人,王爷若想续命,便只能依仗臣服的这双手,臣妇与王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江濯雪的突然靠近,让萧霁衍心头一动,他的喉结滚动,鼻尖传来江濯雪发间百合花的清香味,撩动着他的心尖。 “你!好!好得很!”萧霁衍阴沉着脸,怒目瞪着江濯雪,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江濯雪在萧霁衍离开后,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懈下来,刚才她的行为无异于虎口拔牙。 跟萧霁衍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以他喜怒不定的性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碰到他的逆鳞。 但以她现在的能力,想凭一己之力将崔穆亭拉下水是绝无可能。 江濯雪抬眸时,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只要能让崔穆亭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付出任何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寅时三刻,街道突然传来击鼓鸣锣的声响,声音渐渐靠近崔府。 “开门!我是侯府中人!特来给侯府小姐送上家书一封!” 崔穆大门外锣鼓声响彻天际,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格不入。 崔家众人被击鼓鸣锣的动作惊动,这是只有紧急情况才会出现的通报。 侯府小厮在崔府引路人的带领下来到江濯雪的院子中,一见到江濯雪,他便扑通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呐喊。 “小姐!侯爷突发疾病,恐难熬今晚!” 第31章 短命鬼早该死了 “小姐,侯府差人送来家书一封,”青梅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通知江濯雪,她手中还拿着烫有侯府特有徽记印章的书信。 江濯雪的心猛然一沉,面色凝重地接过书信,深夜来信,只怕是家中突发变故。 不等她拆开书信,外面通报的小厮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他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哀痛之情,小厮跪趴在地,腹部紧贴地面,身子因哭泣而颤抖着。 “你说什么!”江濯雪猛然站起身,面色瞬间惨白得毫无血色,身形摇摇欲坠,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小厮不忍直视地垂下头:“老侯爷病重已久,听少爷说您要回府后才渐渐好转,谁知今晚他的病情急转而下,就连太医院的大夫都不愿接诊。” 江濯雪只觉得嗡的一声,耳边响起一阵阵耳鸣。 “备车,即刻回侯府!”江濯雪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出奇的冷静,只是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尖出卖了此刻的情绪。 “家中出变故,我身为女婿理应一同前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崔穆亭大跨步的走进来,他的面色阴沉,仿佛真的在为老侯爷病重而担忧。 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往韧竹轩,侯府此时急召江濯雪回府,只怕那老东西支撑不了多久。 崔穆亭对此事进行分析后,决定同江濯雪一起回侯府,一旦出现变故,必要时候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处理掉江濯雪这个绊脚石! 若真是老不死的病危,该他的的那一份儿,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不可!”江濯雪不假思索地拒绝,“父亲若是此时见到你只会导致他的病情加重。” 江濯雪面色微沉,眉头紧锁的看着他,更何况崔穆亭向来是无利不往,此时前去,只怕是打探侯府虚实。 崔穆亭瞬间黑沉着脸,质问江濯雪:“难不成侯府还不认我这个女婿?” 江濯雪自知此时不能惹怒崔穆亭,但也不能让他真的跟着去,因此强压恶心,面露难色地安抚他。 “父亲病重,家中肯定乱作一团,若是下人不知礼数冲撞了你,我心难安,等侯府稳定下来,我再亲自陪夫君一同去请安可好,” 崔穆亭面色稍霁,他看着江濯雪焦急的神情,低头沉思片刻,若侯府那位真的倒下去,以他对江濯雪的宠爱,不可能不给她留下点什么。 “将那株百年老参带去给岳父大人补补身子,该有的礼数我们崔府不能少,”崔穆亭转身对身后的小厮说道。 江濯雪垂眸掩盖一闪而逝的精光:“我记得库房嫁妆中还有一些补气养神的珍稀药材,不如一并带回去,也让他老人家知道夫君心中记挂着他。” 江濯雪身上就擦拭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住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讥笑。 崔穆亭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应允,并让身边的小厮叫了几名家丁一同前往。 用最少的付出换最大的回报,况且还是用的江濯雪自己的嫁妆,何乐而不为。 寅时六刻。 江濯雪从库房搬了整整五个大红木箱子出来,其中一个红木箱子底下装着的全是值钱的首饰。 既然崔穆亭想要当狼,那她就是让狼有来无回的猎人! 万氏从侯府小厮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派人在盯着江濯雪的韧竹轩,在听到江濯雪在库房办了整整五个大红木箱子要带回侯府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披头散发的就带着几名婆子把江濯雪堵在库房里。 久病难愈而形销骨立的万氏,披头散发地站在茭白的月光下,如同午夜索命的恶鬼。 “把箱子都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装的到底是药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万氏张牙舞爪地指使着几名婆子去检查那几个红木箱子。 “若我说不呢?”江濯雪冷冷地盯着万氏,似要将她凌迟处死一般。 “你看看你看看!”万氏对着江濯雪身上大喊大叫着,“肯定有鬼!只是带药材回去,怎么要搬那么多箱子!” “我看她就是打着搬药材的幌子,想要趁机把嫁妆全都运回侯府!” 江濯雪转身便看到崔穆亭气势汹汹阴沉着脸大步走来。 她立马扮上一副无辜模样,仿佛受了欺负的小白花。 “母亲,你又在闹什么?”崔穆亭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濯雪拿些药材回去给岳丈大人补补身子,你又何必闹成这样?” “蠢货!”万氏指着崔穆亭破口大骂,“她要是趁机把嫁妆搬回,然后趁着回侯府的当口跟你和离,这些东西可就有去无回了。” 崔穆亭抬眸扫视了一眼江濯雪,万氏说得的确不错,万一…… 江濯雪佯装委屈,声音哽咽:“夫君若想要官途顺遂还需要依仗侯府,可现在不过送点微薄的礼物都被为难。” “更何况还是在岳丈病重之时,这要是传到我父母那边,只怕会寒了他老人家的心。” 崔穆亭眉头微微一皱,权衡利弊后开口道:“送老夫人回房休息,另外再从库房拿一些体面的礼物一并给夫人带回侯府。” 万氏几乎是被几名婆子架着回去的,她回头对着崔穆亭破口大骂。 “你个榆木脑袋!我看你迟早要载在这个贱女人的手中!到时候你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濯雪听到这话,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 天刚微亮的时候,江夫人和江卓辰在侯府门口焦急地等候着。 江濯雪下了马车,来不及跟二人寒暄,就让他们赶紧带去看父亲。 她小跑几步到老侯爷的跟前,看着父亲发黑的脸色,鼻尖发酸,眼眶发红。 这一年来她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让他老人家操了太多心,是她对不起父亲。 江濯雪的手搭在江怀瑾的脉搏上,不过片刻,她眉头紧锁,竟是慢性中毒! 上一世父亲也是在这个时候病重,只是她那时鬼迷心窍,并没有相信父亲的话,导致父亲最后死不瞑目,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现在看来,侯府早已经被人盯上,父亲的死只是一个引子,只是到底是谁会对侯府动手? 江濯雪面色凝重,她一定要揪出背后真凶给侯府一个交代。 江濯雪拿出银针就要替江怀瑾诊治,却被赶来的江夫人急忙拦住。 “濯雪,切勿胡闹,你父亲的病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你一个不懂医术的闺阁女子如何能治?” 第32章 我错了 江濯雪这一刻才发现不过刚到不惑之年的母亲,两边鬓角竟然已经爬满白发。 眼角也被细小的皱纹逐渐吞噬,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在泪水的浸润下显得格外憔悴。 “母亲……”江濯雪欲言又止,不过一年光景,母亲竟苍老至此!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江濯雪紧紧抱住苏明月,抽泣地颤抖着肩膀。 江濯雪恨自己被甜言蜜语蒙蔽了心窍,也恨崔穆亭薄情寡义狼子野心,更恨自己差点儿害的父亲与母亲恩爱夫妻天人永隔。 “都是女儿不好,鬼迷心窍不识人心,”江濯雪眼含热泪,颤抖着手抚摸着苏明月爬上皱纹的眼角。 “是女儿不孝,未能在母亲和父亲面前尽孝,还请母亲责罚!” 江濯雪说着跪在地上,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苏明月看着江濯雪苍白的脸庞,原本巴掌大的脸,现在更瘦得不成样子。 “我的乖女儿,这一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明月捂着嘴别过头哭得泣不成声,江濯雪未出嫁前天真烂漫,眼角弯弯的总是带着一抹笑意。 江濯雪垂眸避重就轻地说道:“这些年在崔府经受了一些事,阴差阳错间竟让我自学成医。” “濯雪,”江怀瑾微弱的声音从床榻传来,“是为父不好,让你在崔府受苦了。” 江濯雪看着江怀瑾虚弱得不成样子,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顿时心如刀绞。 “爹爹,”她如儿时那般,趴在江怀瑾的怀中,“女儿不孝,让您受累了。” 江濯雪擦拭眼角的泪水,连忙拿银针出来:“爹爹,你的病不能再耽误,就让女儿替你施针诊治吧。” 苏明月担心江濯雪会伤害到江怀瑾,正要上前阻止,就被江怀瑾拦住:“我这病已经药石无医,让女儿试试也无妨。” 江濯雪平气凝神,手法娴熟地把银针精准地插入几处大穴内。 她从带回的药材中取出所需药材,却发现还差一味主药——白蛇半边莲。 江濯雪记得萧霁衍手中就有这一味药材,她眉头微蹙,面色凝重的看着江怀瑾。 现在只能用七星守心穴来封锁七处大穴阻止毒素蔓延,以此护住心脉,而她则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往摄政王府拿取白蛇半边莲。 “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要把银针取走!切记!”江濯雪神色凝重,特意嘱咐青梅看着江怀瑾。 她交代完这一切后,便跟江卓辰要了一匹快马,江濯雪跨步而上,抓住缰绳挥舞马鞭:“驾!” 江濯雪眉头紧蹙,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双腿夹紧马腹,弓着身子紧贴马身,以此提高马儿奔跑的速度。 鞭梢撕裂空气发出清脆爆响,骏马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也划破了雾蒙蒙的天穹,给黎明带来一道曙光。 原本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地被江濯雪缩短到一刻钟,她把刻有衍字的令牌亮出来,可让她在王府畅通无阻。 书房中,萧霁衍看着江濯雪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的慌乱无措,微微抬眸:“何事?” 江濯雪双手手指相扣,放于左腰侧,右脚后撤一小步,微微屈膝低头低声道:“我父亲中了凝血引的毒,需要王爷府中白蛇半边莲解毒,还请王爷赐药!” 这是闺房女子道谢的最高礼仪——万福礼。 “凝血引?”萧霁衍有些惊诧地说道,这毒与他体内的冰僵之刑同根同源,为何会出现在江怀瑾的身上。 他走到江濯雪面前,俯身抬起她的下巴:“赐药自然可以,只是你需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江濯雪不假思索地说道:“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任何条件……” 她突然抬眸,眼中闪烁着坚韧的光芒:“我都答应。” 江濯雪答应萧霁衍的条件无异于自跳火坑,可为了挽救父亲的生命,她别无选择。 “夫人可别忘了,本王随时会去取的,”萧霁衍略带挑衅地看着江濯雪,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猎杀的快意。 江濯雪浑身一颤,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拿到白蛇半边莲的第一时间就赶往侯府,却在半路看到青梅焦急的身影。 “小姐!老侯爷吐血了!”青梅被江濯雪拉上马后,紧贴着她耳侧说道:“老夫人也因忧虑过度陷入昏迷中。” 江濯雪的心狠狠一颤,那七星守心穴至少可以控制毒素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蔓延,可现在…… “驾!”江濯雪拔下玉簪狠狠地插进马背上,马儿受剧痛极速往前跑着,几息间便赶到了侯府。 江濯雪一路小跑赶到卧房,用小刀在江怀瑾的手腕上割开一道口子,随后用金针插在几处大穴上引导毒素排出体外。 随后将带回的药材研磨成粉,将其混合成一碗药汁,一滴不漏地喂江怀瑾喝下。 江濯雪额头上冒着细汗,手上银针却不停:“拿铜盆来。” 江卓辰这时才缓过神来,他急忙拿着铜盆接住江怀瑾手腕上流出的散发着恶臭味的黑血。 他怔怔地看着江濯雪手法娴熟地替江怀瑾施针治病,喉咙滚动:“妹妹,你究竟……”在侯府受了多少委屈。 这手医术竟比太医院的大夫还要娴熟,以前的她不谙世事且天真活泼,是被他捧在心尖尖的。 思及此,江卓辰双手握拳,这个人渣,我是要替妹妹讨回公道! 这一年来他也听说过崔穆亭不仅养了一个外室,还打着故人遗孀的旗号带入崔府,看来有些事情他也要出面处理一下了。 苏明月在大夫的诊治下悠悠醒来,青梅痛哭流涕地跪在她的床前。 “夫人您可算是醒了,小姐给不仅给侯爷把体内的毒素排出,还配置了解药,现在侯爷已经脱离危险,只需要等他醒来就好。” 苏明月内心激动不已,急忙叫青梅带自己去看看。 江濯雪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来,看到苏明月醒来,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父亲体内的毒已经彻底清除,只要跟母亲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心病也能不治而愈。 苏明月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濯雪,双手抚摸着她的脸,端详着这一年未见的女儿。 “你怀孕了!几个月了?”苏明月这才发现江濯雪竟然身怀有孕,一时间激动不已。 江濯雪将肚子里用棉花做的孕肚拿出来。 苏明月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这是怎么回事!” “嫁给崔穆亭后才发现他并不我的良人,”江濯雪悠悠地说道,“所以我将腹中胎儿用一碗落胎药打掉了,崔穆亭不配让我替他生儿育女!” “什么!”苏明月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女儿,竟然被崔穆亭逼到自服堕胎药! 崔家,崔穆亭,万氏、你们对我女儿的所作所为,我苏明月定要你们加倍偿还! 第33章 灭顶之灾用血洗刷才行 “母亲息怒。”江濯雪轻轻拍抚苏明月的后背,随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崔穆亭欠我的,女儿定会叫他百倍偿还!”江濯雪眼中的杀气一闪而逝。 上一世父亲被有心人污蔑叛国通敌,遭到朝廷的斩立决追杀。 上至八旬老人,下至襁褓幼儿无一幸免,兄长的临死反抗,被污蔑成带兵造反。 他死后尸首悬挂城墙曝晒三日后丢到乱葬岗,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而给侯府带来灭门之祸的正是崔穆亭!此番血海深仇若不能叫崔穆亭用鲜血来换,又怎能对得起上一世惨死的三百六十七名江家冤魂。 苏明月看向性情大变的江濯雪,心中悲痛不已:“母亲听说崔穆亭以故人遗孀为名,将外室带进崔府,就连他那故人之子也疑似……” 江濯雪羽睫轻颤,上一世她在临死前才知道崔昭竟是崔穆亭的亲生儿子! 崔穆亭早在追求自己之前就已经跟苏拂衣勾搭上,这还是她在侯府被满门抄斩后才调查出来的。 “母亲不必为这些肮脏的事情烦恼,”江濯雪安抚着苏明月,“你久病未愈,需要好好休养,外面的事情无需您操心。” 苏明月何等敏锐,见江濯雪不愿意多说,顿时泣不成声。 “有什么事情连为娘都不能说?甚至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去伤害自己。” 苏明月想到江濯雪短短一年时间就经历了丈夫背叛和丧子之痛,她就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把崔府翻个底朝天才好。 站在一旁的青梅再也忍不住,她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嚎。 这一年时间以来,青梅看着江濯雪在崔府受尽万氏折磨,又被崔穆亭冷落到连外室都能随意欺负,她早就受不住了。 青梅声泪俱下地讲述着江濯雪这一年的时间里,在崔府所遭受的一切磨难。 “不仅如此,小姐每月十五都会服用汤药制造假孕迹象,这种汤药带来的怀孕迹象是以伤害身为代价。” 青梅说完重重地磕头,等待着江濯雪的责罚。 江濯雪一直不让她告诉家中她在崔府所受的一切,今日所为已是触犯底线。 “什么!”苏明月拍案而起,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她久久不能回神的看着江濯雪,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傻。” 苏明月原以为崔穆亭想要借助侯府势力帮他铺平官路,就会对江濯雪掏心掏肺,以此换取侯府的资源,谁曾想…… “崔家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侯府无人不成?”苏明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面色愠怒地看向江濯雪。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回崔府,待在侯府把身体养好先,我倒要看看崔家该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江濯雪微微抬头,她上前搀扶住苏明月,目光坚定:“现在回府还不是时候,汤药虽会掠夺我体内的气血,但不会伤害根基,只要停药就会慢慢恢复。” 苏明月还要开口,江濯雪先一步打断她:“女儿还未在您和父亲跟前尽孝,又怎能轻易让自己出事?” 江濯雪的声音柔软,可她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明月知道她心意已决,只能叹气一声:“罢你既心意已决,也罢。” 晨雾在微光中缓缓升腾、消散,树叶上的露珠折射着细碎光芒,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 江怀瑾苏醒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江卓辰在此彻夜不眠地守候了一整晚,见他醒来,心中惊喜万分。 “父亲!”他大跨步上前,紧握住江怀瑾的手:“您可算醒来了。” 江怀瑾支撑着虚弱的身子靠坐着,环视一圈,看着眼含热泪却又强行憋住的江濯雪,对她招了招手。 “囡囡过来,父亲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江卓辰见状,带着房内的众人离去,关上房门前,他望着江濯雪消瘦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渐渐流露出一股狠意——崔穆亭! “父亲……”江濯雪欲言又止。 看着江怀瑾苍老憔悴的面容,江濯雪悲从中来。 “你可愿和离?”江怀瑾的声音中穿透出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江濯雪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看着江怀瑾。 “为父知你心中忧虑,”江怀瑾握住她的手,“你无需顾虑侯府声誉,倘若一个家族的声誉需要一名女子来维护,那才是真的再也抬不起头。” “只是你需要考虑清楚,此事于你毫无益处。” 江濯雪闻言不禁湿了眼眶,上一世的她不敢与父亲诉说,因这个世间女子和离不仅会影响自己的名节,还会让家族蒙羞。 “宁作荒山魂,不入崔氏坟!”江濯雪重重地点头,眼神坚定。 江怀瑾赞赏的点头:“这才是我曲逆侯的女儿!既然你已思虑周全,为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江濯雪只觉得鼻尖酸胀不已,双眼模糊地看不清慈父的面庞,她依偎在江怀瑾的怀中,低声啜泣着。 江怀瑾长叹一声,轻轻地抚摸着江濯雪的头,亦如儿时那般。 只是抬眸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崔穆亭你将我江家的掌心明珠迫害至此,又岂能独善其身? 父女二人还未来得及叙旧,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江小姐,庞墨有事求见,能否请您移驾?”庞墨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 江濯雪眉头微蹙,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担忧,她转身对江怀瑾俯身行礼:“父亲,女儿先去处理一点事,您好好休息。” 江怀瑾点点头,看着江濯雪有些急促的脚步,面露沉思,庞墨可是摄政王萧霁衍身边的随从,濯雪又怎会与他牵扯上? 江濯雪带着庞墨来到后花园,青梅在看到庞墨来的第一时间就把附近的家丁都支走了。 “江小姐,主上毒发危在旦夕,还请江小姐救命!”庞墨双手作揖单膝跪地,声音急切地说道。 江濯雪闻言心下一沉,面色凝重的看着庞墨:“不是说过不要用内力吗?为何不听?” 庞墨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说道:“昨夜接到密报,军营有敌方内应,主上即刻前往军营巡查。” “不料在半路遭遇敌袭,对方派出的都是死士,且有备而来,对主上进行围剿,为躲避致命一击,主上迫不得已使用了一部分内力。” “如此危险的情形,你就让他独自面对?”江濯雪眯着眼,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强迫的威压。 庞墨心中一颤:“是我的失误,还请江小姐尽快随我赶往军营。” 江濯雪脸色骤变,她上次给了三颗压制毒性的药丸,可维持三个时辰,仅仅是简单的运用内力不至于此。 她的眼眸散发着寒气,看得庞墨全身紧绷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得去到军营才能知晓。 第34章 可曾算过自己的死期? 从皇都赶往军营需要翻越两座山,山路崎岖不平,且都是悬崖峭壁。 江濯雪策马跟在庞墨的身后,仔细观察山路的情况,两侧遍布高耸入云的树木。 山壁虽峭壁陡峭,却不难看出那里至少能够容纳两名杀手,连她一个不会武力的人都能看出来,只怕萧霁衍遇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江濯雪想到这些,面色不由一沉,看向庞墨的背影也带着几分审视。 抵达军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除了侦察兵来回巡逻之外,整个军营再无任何声音。 防卫森严,纪律严明,绝不像是会遭遇敌袭的样子。 江濯雪思及此,心中已经有一个评判了。 踏入营帐,看着萧霁衍面无血色昏迷不醒地躺在卧榻上。 江濯雪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明火,她面带愠色大步上前替萧霁衍把脉。 果不其然,萧霁衍体内的毒素出现了强压之后的猛烈反扑。 “庞墨,你还要隐瞒?”江濯雪面色阴沉,看向庞墨的眼神带着寒意。 在场的几人除庞墨外,都因突然出现的江濯雪而愣住。 “大胆!闲杂人等竟敢擅闯军营重地,来人快将她拿下!” 其中一名将士上前几步挡在萧霁衍的床榻前,拔出佩剑指着江濯雪怒声呵斥。 “不想让他死的话,就给我滚开,”江濯雪的声线柔软,却带着一股狠厉。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消半刻钟便能去阎王殿报道,”江濯雪讥笑地看向庞墨,“庞护卫就算把我诓骗至此也一样救不了他的命。” 站在庞墨身侧的青衣男子扫了他一眼,单手负在身后,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明媚的笑意。 “在下洛南,是太医院的院首同门师弟,与萧霁衍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洛南自报家门,看向江濯雪身后的将士,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萧霁衍自中毒以来就一直都是他在帮忙压制,此番收到消息南疆有一株天材地宝能够解毒。 洛南算好时间赶在毒发之前回皇都,在路上遭遇埋伏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他回来后发现毒素不仅被彻底压制在丹田,且只要再进行三次施针引毒便能完全化解,但弊端是不能动用内力。 洛南虽眼含笑意,又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可却给人带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萧霁衍的毒连我都束手无策,不知姑娘为何会有如此信心?难道……” “既然你怀疑我的医术,庞墨,萧霁衍的事你另请高明吧,”江濯雪冷声打断洛南的话,随后径直越过庞墨往营帐外走。 庞墨被逼无奈,单膝跪在地上:“主上为抓住背后主谋,不惜以身为饵诱敌深入,他在服用最后一颗药丸时让属下尽快将您带回。” 江濯雪怒极反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霁衍,恨不得上前两根银针结果了他。 她料准了萧霁衍会动用内力,所以才会配制出可以短暂压制毒素蔓延的药,这样一来不仅给他留一条生路,也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给他解毒。 萧霁衍倒好,利用这几颗解药的药性办了一件大事,甚至还把她赶路的时间都算出来了,可真是算无遗策啊。 “萧霁衍!”江濯雪从牙缝中蹦出来几个字。 洛南见此情形,心中已有答案,看向庞墨:“她是……” “洛大人,江小姐便是替主上压制冰僵之刑的圣手,”庞墨看向洛南点头。 洛南双手作揖对江濯雪行礼,以示对她医术的尊重:“是在下唐突,还望江小姐海涵。” 江濯雪此刻被萧霁衍的算计气得满腔怒火,加上庞墨的刻意隐瞒,心中更是怒火中烧,看向洛南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她把萧霁衍的衣裳褪去,发现毒素已经随着筋脉显现出来,其中一条仅一寸便蔓延至心脉。 “那药方你们为何不用?”江濯雪气急败坏看向庞墨的同时,一根银针不偏不倚地扎在他的肩骨处。 庞墨吃痛却不敢有任何异议:“那两味药材实在不好弄,主上如今身份敏感,一旦触碰恐会引起四方势力觊觎。” 江濯雪面色阴沉,双手拿针,将毒素全都逼至一处,并用七星守心穴护住心脉。 “那药就是为今日之境做准备,你们倘若按时服药,萧霁衍今日也不会命在旦夕,”江濯雪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今日帮他压下去,他也扛不过下次。” “那药是以身为鼎,筋脉为火,血为引,可活死人肉白骨,服药者只需鼎破便能破而后立,即便是死亡,只要肉身仍有余温,我便能从阎王殿中将他抢来。” 江濯雪的这番话讲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到,全场鸦雀无声,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可语气中却透着坚不可移的笃定。 全场鸦雀无声。 洛南闻言陷入沉思中,有着一手活死人肉白骨医术的,当今世上只有那三位,他看向江濯雪的眼神逐渐深沉。 “咳咳……”萧霁衍缓缓醒来,胸腔处传来一股血腥味,他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看着自己身上几处大穴都扎着金针,就知道自己有一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我这金针只能暂时护住你心脉,想要彻底压制,需要尽快将药材拿到手,”江濯雪将他扶起来,声音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着急的语气。 “有你这神医在,我死不了,”萧霁衍调侃道。 “神医不敢当,不过是遭人算计罢了,”江濯雪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王爷算无遗策,那有没有算过自己的死期呢?” 她讥笑地看着萧霁衍,眼神中流露着几丝意味不明的流光。 江濯雪用匕首挑开萧霁衍的手腕将筋脉将毒素排出。 在替他包扎的时候,江濯雪特意加重手中的力度,导致萧霁衍痛呼出声。 “王爷连死都不怕,怎么连这点都受不住?”江濯雪牙尖嘴利的怒怼着,看向萧霁衍的眼神也有些模糊,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瘪了瘪。 她气萧霁衍居然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当做一步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濯雪迅速低头,看着萧霁衍胸口上一处陈旧伤疤,距离心口不过一指。 江濯雪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上去,突然手腕传来一阵闷痛。 她抬眸对上萧霁衍有些阴沉的脸,黑暗中似乎透着点红光, “夫人这是以包扎伤口为由占本王的便宜吧?” 第35章 彻夜未归 萧霁衍滚烫的气息拍打在江濯雪的脸颊上,像突然被羽毛扫过心脏。 目光交错间,心中仿佛置入了一个小鼓,沉又重地敲击在胸腔内。 “嗯?”萧霁衍挑眉,带着掠夺的眼神看向她。 江濯雪只觉得耳尖渐渐发烫,身上也升起一股淡淡的热意,仿佛置身炙热的炉火边。 “凭王爷这两扇……排骨?”江濯雪嗤笑,双手环胸身子后仰,意有所指地在他身上扫视一圈。 随后她将银针一一取下,指尖划过萧霁衍胸膛的伤疤,滚烫的体温酥酥麻麻地传递到她的手心,让江濯雪身子一颤。 “我只是好奇,王爷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你胸口的这伤口只怕不是刺杀那么简单吧?” 江濯雪强装镇定,将心中的异样情愫压下去,看向萧霁衍的眼神闪过几丝慌乱。 萧霁衍闻言,面色骤变,神情凝重的看向江濯雪,他的眼神就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猛兽,危险且致命。 江濯雪被吓得一激灵,惊得她不断往后退。 萧霁衍的衣裳半敞着,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他朝着江濯雪慢慢靠近。 庞墨等人见此情形退出营帐,并清退一部分将士。 洛南眼角那一抹笑意也在此刻收起,看向江濯雪的眼神浸染着几分杀气,在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濯雪。 萧霁衍从床榻上站起来,对江濯雪步步紧逼,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 “你……”江濯雪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萧霁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时,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越往后退,萧霁衍就逼得越紧,直到后背抵靠在身后的屏风。 萧霁衍的脸庞在眼前放大,近距离地观察下,江濯雪才发现他瞳孔里映照的自己,不仅神色慌乱还带着几分无措。 江濯雪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萧霁衍一把捏住下巴,她低垂着眼眸,避开萧霁衍的灼灼目光。 “现在知道怕了?”萧霁衍轻笑,指节用力掰正她的脸,指尖摩挲在江濯雪的脸颊。 江濯雪喉间发紧,想要开说些什么,她能感受到萧霁衍刻意压低的嗓音,以及拍打在她脸颊的温热气息。 萧霁衍突然搂住江濯雪的腰紧贴着他的身体,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江濯雪惊呼一声。 江濯雪双手挡在身前,手掌刚好撑在萧霁衍跳动的胸膛上。 萧霁衍看向江濯雪的眼眸,清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羞怒。 “本王瞧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萧霁衍挑起江濯雪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难不成在这两次的相处中你喜欢上本王了?” 江濯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在她的耳尖、脸颊炸开,羞怒之下猛地打开萧霁衍的手。 “你有这功夫在这里自恋,不如去把那两味药材想办法弄回来,别等下合作还没开始,你倒是先被阎王爷给收走了。” 萧霁衍的脸一沉,紧扣在江濯雪腰间的手也瞬间收回,随后冷声道:“庞墨,送客。” 江濯雪腰间的劲道突然间收掉,她的身子一空,径直地摔在身后的屏风上,重重地跌倒在地。 她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双目瞪圆,没安好气地说道:“堂堂摄政王竟跟街边小贩抢生意。” 庞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了句:“江小姐此话何意?” 江濯雪瞪了眼萧霁衍:“小肚鸡肠。” 萧霁衍被江濯雪这一眼瞪的气笑,偏又对她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 江濯雪回到侯府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庞墨在接江濯雪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员前来侯府探望江怀瑾。 这样既能掩人耳目,也可以让一些人知道侯府虽渐渐淡出朝廷,却也有着一定的声望。 苏明月早已等候多时,在江濯雪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她带去自己的厢房。 “你跟母亲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摄政王又是什么关系?他受伤为何要找你?” 苏明月面色凝重的看着江濯雪,她的眉头紧锁着朝她走近后压低声音道:“你彻夜未归,他可有伤害你?” 江濯雪心头一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 江濯雪脑海中浮现出那旖旎又危险的时刻,脸颊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如今你与崔穆亭还未和离,摄政王对你……”苏明月面色凝重,眼神中满是担忧。 “总之,在你还未和离之前,切勿传出流言蜚语,否则你就算是清白无辜,在流言面前也会体无完肤。” 苏明月握住江濯雪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况且以崔穆亭睚眦必报的性子,若知道你与摄政王有过彻夜未归之事,他又岂会轻易放过你?” 江濯雪听到这里面色一沉,只觉遍体生寒,指尖微颤,她不由自主地握紧衣袖下的玉手。 上一世侯府被崔穆亭害得满门抄斩,她被宠妾灭妻后,又遭亲生儿子痛下杀手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母亲你放心,女儿绝不会再做出有损侯府声誉的事,”江濯雪的目光坚定无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 江濯雪面色骤变,迅速朝门外走去,只见院子里一名婆子正朝快步离去。 “站住!”江濯雪厉声呵斥。 对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外面走,手中提着一个泔水桶。 江濯雪微眯着眼,浣洗房与夫人的厢房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如果是母亲院中的洒扫婆子,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侯在门外的青梅带着两名精壮的家丁将婆子反手扣押在地。 “小姐饶命,我是厨房新来的打扫杂役,因今早跟袁管事出去熟悉处理泔水路线,回来后迷了路,误打误撞地才跑进夫人的院子,还请小姐恕罪!” 婆子跪在地上卑微地磕头求饶,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被崎岖不平的石头划出血痕。 苏明月见此情形有些于心不忍:“念你是初犯,便不追究你的罪责,再有下次,逐出侯府。” 婆子连连磕头致谢:“谢夫人开恩。” “你既是初来乍到又怎知我是江家的小姐呢?”江濯雪面色阴沉,看向婆子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说!你来此处意欲何为?” 第36章 谁派你来的? 婆子被吓得浑身一颤,趴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就连语气都带着颤音。 “小姐明察,老奴在三年前就看见过您一面,那时正值元宵节庙会之际,夫人因不慎落水,还是老奴救得她。” 婆子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边说着边靠近苏明月的方向。 “今日迷路无法完成袁管事下达的任务,我担心遭到惩罚不敢回去,便想着找江管家主理,谁曾想竟来了内院。” 苏明月点点头,当年她与江濯雪游湖放花灯的时候,船只停靠的时候不慎翻船,要不是这婆子出手搭救,只怕她就要身陨在那湖水之中。 她看着婆子的眼神带着几分感激:“当初的确是她救得我,今日之事……” 不等苏明月说完,江濯雪便打断她,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就连嘴角也挂着一抹几不可查的讥笑。 “既是迷路,又为何躲在窗户底下鬼鬼祟祟的?何不堂堂正正地进去找夫人替你主持公道呢?” 婆子呆愣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食盒,面露羞愧:“我本想送点亲手做的糕点给夫人,不曾想正好听见夫人与小姐似乎在谈话,便不敢进去打扰。” “是吗?”她微微挑眉,虽眼角含笑地看着婆子,可那笑意却如同寒冷的冰刀一般,狠狠地剐在婆子的身上:“那你又来了多久呢?” “刚,刚来,”婆子双手抱住食盒,似乎里面装着的是奇珍异宝。 青梅见状上前一把夺过,把食盒递给江濯雪:“小姐,这食盒不像是装了食物的样子。” 江濯雪看着粗糙的食盒,佯装手滑,手中的食盒哐当掉在地上,露出里面早已发霉的点心。 婆子见食盒掉到地上,面色瞬间煞白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额头上冒着冷汗,不一会儿便打湿了头发。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人帮你说?”江濯雪的声音轻柔,却像沾了血的利刃。 她看了眼一旁的青梅,对方心领神会,随即带着两名家丁上前,手中拿着手腕粗的麻绳:“把她绑起来送到官府。” 婆子见状扑通跪在地上,身子软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我什么都没听见,求小姐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苏明月有些于心不忍:“当年若非是她,母亲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今日之事她兴许是真的不曾听见,看在她是救命恩人的份儿上,便叫她离开侯府吧,也算是还她的一个人情。” 婆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跪爬着走到苏明月的跟前,抱着她的衣裙哭得泣不成声:“夫人,当初我不顾生死救你……” “闭嘴!”江濯雪严声呵斥,眼神寒光乍现,看向婆子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上一世就是如此,母亲为报答所谓的救命恩人,安排对方在父亲的书房做扫洒婆子。 也就是这一举动,让崔穆亭有了可趁之机,把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证藏匿在父亲的手记上,最后导致侯府满门抄斩。 “母亲,这婆子眼神躲闪,从一开始就谎话连连,就算她救了您的性命,您又能保证您的落水不是一场阴谋吗?” 江濯雪冷冷的盯着那婆子,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在手心。 苏明月听到江濯雪的话,不由回想了当年的落水的情景,随后看向婆子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诧异。 江濯雪把药丸递给婆子,冷笑道:“此药丸名为焚心丹,一旦说了有关侯府的半个字,就会遭到万蚁噬心的痛楚,直到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婆子满脸惊恐地往门外爬,却被一名精壮的家丁将她按压在地上。 “不要!老奴年事已高,吃不得这么烈的药。” 婆子双手被反制在身后无法动弹,她颤抖着身体满眼惊恐地看向江濯雪。 苏明月眉头微皱,轻叹一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侯府四面楚歌,受不得丁点打击。” 她温柔的眉眼间闪烁着几分冷芒:“你既然没有做出对侯府不利的事情,又何必害怕这药会给你带来伤害。” 苏明月手持药丸,款款走向婆子,面容和蔼慈祥:“你只要吃下这药丸,小姐既不会为难你,侯府也会给你换一个好的差事。” 苏明月此刻脸上挂着的和蔼微笑落在婆子的眼中,竟与夜半时分索命的黑白罗刹一般无二。 “我,我吃,”婆子眼珠一转,佯装配合,在家丁放松的当口,她迅速朝着门口跑去。 江濯雪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快步上前,一把扯住婆子的发髻。 剧痛导致她的头后仰,双手紧紧抓住江濯雪的手,试图将她的手与发髻分开。 江濯雪趁此时刻一脚踹在她的小腿肚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小腿肚便呈现出波浪形的弧度曲线。 婆子剧痛地哀嚎着,趴在地上痛哭求饶:“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听的,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求您饶了我吧。” 江濯雪毫不留情,把她的下巴卸下,将那颗药丸塞进婆子的嘴里。 婆子使劲抠着喉咙,试图把那颗药丸从喉咙里取出来。 “这药丸入嘴即化,除非你死,否则拿不出来,”江濯雪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明月见状,满脸温柔地看着江濯雪,只是她嘴里的话却让婆子不寒而栗:“割舌吧,一劳永逸。” 江濯雪摇头:“留着她还有大用处。” 她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婆子,半蹲着身子:“这药在一刻钟内就会发作,届时只要服用一颗解药,便能压制,你可以考虑清楚,是说还是不说。” 婆子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也糊了一脸:“我,我真的是误打误撞……” 江濯雪挑眉轻哦一声,手中把玩着玉瓶:“你可考虑清楚了?” 婆子闻言捂脸痛哭流涕。 “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人,”江濯雪眸中寒光乍现,手中不知何时起捏着一根银针。 第37章 姑爷来了 婆子的被吓得汗如雨下,她的一条腿已经错位得不成样子,可此刻却顾不得喊疼,她慌张地擦拭额头的冷汗。 江濯雪那双仿佛能杀人的眼眸,逼视的婆子不敢直视她。 “你可要想好了,若你能说出背后指使的人,我不仅可以给你解药,连你的家人也能安顿好。” 江濯雪的声音带着几丝蛊惑,像羽毛轻轻地扫着婆子的心间。 “是……是苏拂衣,她给了我五十两,让我帮她监视侯府的动向,一旦出现异象就去跟她汇报。” 婆子的声音颤抖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几乎贴在了地面。 “五十两就能让你如此为她卖命?”苏明月满脸不可置信,看着婆子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 婆子抬头望向苏明月,她一身的雍容华贵,身着华服,饮用金丝玉露。 指缝间流露的都能够让他们这些底层人生活好几年,又怎能理解她为了五十两就可以卖命的举动。 婆子自嘲地苦笑着:“五十两可能对您来说只是一顿晚宴的最低消费。” “可这五十两可以让我们一家五口人在乡间建一起四进四出的小院子,衣食无忧地生活半辈子,比起没命,我更怕的是穷。” “更何况,我的一双儿女还在苏拂衣的手中,为了他们,我就是死又有何妨?” 婆子的话让苏明月触动不已,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她身居高位,从未想过底层会如此艰苦。 江濯雪冷眼看着婆子,对于她所经历的苦难没有丝毫动容,她是可怜,可这却不是她能够伤害侯府的理由。 他们侯府能够有现在的根基,靠的是祖上三代人不断努力科举,用自己的学识和仕途积累家族声望与资源一步步走到今日。 婆子的几番话就让她们成为何不食肉糜的罪人,从而否定他们为了今日所付出的努力。 “我们能够穿金戴银衣食无忧,是因为曾祖父寒窗苦读十五载,在油灯下头悬梁锥刺股,最终蟾宫折桂,成为一甲状元郎。” “侯府之所以成为百年世家,是我的父兄在诡局的朝堂周旋,抛却生死远赴边疆守家卫国用生命换来的。” 江濯雪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看向婆子的眼神更像寒刀一样刺骨。 “而你们呢?丈夫懒惰,儿子好赌成性,女儿想着攀高枝儿一步登天,而你更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想要给侯府抹黑。” 婆子被江濯雪说得羞愧地低下头,此时的窘迫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明月原本还在心疼着婆子的遭遇,在听到江濯雪的这番话后,面上挂起一丝薄怒,眼神中更带着几分杀气。 “这是今日的解药,服用下去可解今日的疼痛,”江濯雪丢给婆子一个黑色的瓷瓶,眼神带着几分厌恶。 婆子颤抖着手把瓷瓶里的解药狼吞虎咽地吞入腹中,苦涩的药味儿充斥在鼻腔,呛得她直咳嗽。 解药入腹的片刻间,婆子痛得在地上打滚,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可解体内的毒,却也能给服药者带来穿肠破肚的剧痛,且导致短暂的失声。” 江濯雪目光冷冽,背对着光,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不出她脸上的情绪。 “每月的今日你都需要来侯府拿取解药,若让听到外面传出侯府的半点不是,我定会让你死无全尸,让你那一双儿女身首异处。” 江濯雪的声音轻柔,看向婆子的时候挑眉一笑,温柔的眉眼中流露着浓浓的杀气。 婆子被吓得面无血色,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小姐,今日之事我一定如实禀报,绝不会透露出侯府的半点不是!” 江濯雪看着婆子面色一沉,眼底翻涌着杀气,指尖陷入掌心也不自知。 苏拂衣上一世你安插眼线在侯府中,与崔穆亭两人狼狈为奸,陷我侯府置满门抄斩。 此等血海深仇,若不能叫你亲身经历一番,又怎能对得起你的苦心策划? “把她拖下去,”江濯雪冷冷的说道,随后看向青梅:“把夫人带回去休息,折腾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 此时侯府的某处屋檐之上,萧霁衍将院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江濯雪决绝果断的狠辣模样,萧霁衍眼底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萧霁衍的嘴角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他面前表现像朵无害的百合花。 没想到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一只狼王,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啊。 萧霁衍看着阳光下的江濯雪,一身墨蓝色的长裙衬的她肤若凝脂,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难怪会让他看走眼。 “清醒的还不算太晚,至少……”萧霁衍轻笑一声,却发现江濯雪竟然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看了过来。 他心头一跳,从屋顶一跃而下,将身形隐匿在屋后的树干之间。 江濯雪看向空无一人的屋顶,嘴角浮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场。 在院中停留片刻后,江濯雪去到江怀瑾的卧房。 见江濯雪离去,萧霁衍这才现身,只是此时的他面色凝重,对江濯雪的感官也发生了质的改变。 江怀瑾自从解毒后,身体就在慢慢好转,但要彻底根治,还需要她用银针渡穴三日,每次一个时辰。 今日这次银针渡穴之后,江怀瑾只需要按时服用汤药,半月便能恢复正常。 “父亲,今日感觉如何?”江濯雪收回银针,额上冒着细密的薄汗。 “神清气爽,”江怀瑾扭动着胳膊活动筋骨,随后吐槽道:“就是躺久了,身子骨都感觉要散架了。” 江濯雪莞尔一笑,上一世她因崔穆亭的一面之词,选择对父亲避而不见,导致他被毒素攻心,陷入长久的昏死状态。 侯府担心传出去会对她造成影响,因此选择隐瞒,却被崔穆亭抓住机会,诬陷侯府通敌叛国,导致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江濯雪低垂着头,掩盖住眼底的冷冽的寒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青梅的敲门声:“小姐,姑爷来了,说要带小姐回府。” 第38章 二女侍一夫? 江濯雪此时听到崔穆亭的名字,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燃起,前世侯府父兄惨死的模样仿佛历历在目。 不等她开口说话,江怀瑾已然来到门前,他慈祥的看着江濯雪,声音沉稳道:“女婿上门,我这个当岳丈也要见见他啊。” 江怀瑾双手负在身后,身上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江濯雪鼻尖发酸,眼眶传来一股刺痛感,她低垂着头,一滴泪砸在她的手背上。 前厅中。 崔穆亭已经等候多时却仍旧不见江濯雪现身,他此次前来接江濯雪回府只是个由头,实则是想打探一下侯府的情况。 外界传言老侯爷身中剧毒,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恐只有月余的时间。 他的指尖轻扣桌面,面上带着几丝不耐烦,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找江濯雪的时候。 江怀瑾在江濯雪的搀扶下已经来到前厅中,看他的气色红润,神采奕奕的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岳丈,这几日女婿朝中事物繁忙,未能上门看望您老人家,是女婿的失责。” 崔穆亭上前一步,双手作揖对江怀瑾行大礼。 江怀瑾像是没看到一样,越过崔穆亭在首位上落座。 崔穆亭身形不动,抬头看了眼江怀瑾,见对方正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吓得他心头一跳,忙低头不敢作声。 江怀瑾的声音低沉浑厚,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带着审视:“尽孝本是子女的责任,与你无关,你也无需自责。” 崔穆亭面色一变,直起身看向江怀瑾,对方面色阴沉,眉眼中带着一丝怒火,他不动声色的在江濯雪身上扫了一眼。 “床前尽孝之事与你无干,但有一件事却与你脱不开干系,”江怀瑾说话间身上散发出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强者威压。 “女婿不明,还望岳丈指点,”崔穆亭弯腰双手作揖,眉目低垂恭敬的说道。 江怀瑾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你当初求娶濯雪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如今她在你家中受尽委屈,你身为丈夫不护着她就算了,现在还有脸来侯府接她回家,你简直好大的胆子!” “这当中许是有什么误会,女婿……”崔穆亭矢口否认,甚至想让江濯雪帮他解围。 江怀瑾盛怒之下,一把抓起茶杯丢到崔穆亭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他的衣袍之上,崔穆亭却连动都不敢动。 恰巧被探望江怀瑾的同僚看到,崔穆亭只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江怀瑾的身份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院判能够撼动的? 苏明月将来客一一送走后,即刻返回质问崔穆亭。 “皇都早有谣言,你那故人遗孀,实则是你养在外面的外室,那半大男童更是你的亲生儿子。” 苏明月冷笑一声,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像沾血的利刃。 江濯雪站在江怀瑾神侧不发一言,看来父亲母亲这几日已经把苏拂衣的所有底线都弄清楚了。 二老自己的身子都还未恢复好,就已经替她做好撑腰的准备,这叫她如何不愧疚。 “岳母,苏拂衣是我故人之妻,故人临死之前嘱咐我定要顾好他的家眷,女婿这才不得已而为。” 崔穆亭额上冒着冷汗,面上带着几分慌乱。 “既然是不得已而为,那你就把她送出府去,打发些银两让她母子二人能够衣食无忧便可,何必放在眼皮子底下?” 江怀瑾敏锐的抓住关键点,几句话堵的崔穆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看向江怀瑾的眼神带着几分委屈:“我对濯雪的心意天地可鉴,岳丈大人不要污蔑女婿啊。” “污蔑?”苏明月闻言像是听到笑话般嗤笑一声,“我可是有抓到你半夜从苏拂衣房中出来的证据。” 崔穆亭面色一白,大脑飞速运转,整个崔府的下人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绝不会有侯府安排的眼线,唯一的疏漏就是江濯雪的陪嫁丫头。 江怀瑾听到这话瞬间怒火中烧,他拍案而起,怒声呵斥着。 “濯雪是我侯府嫡女,当初看你对她一心一意,这才同意让她下嫁于你。” “可你却是衣冠禽兽,竟想二女侍一夫,甚至是宠妾灭妻,那苏拂衣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妄想与侯府的嫡小姐平起平坐。” 崔穆亭被吓的扑通跪在地上,张口结舌的说道:“我对桌雪的真心日月可鉴,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住嘴!”江怀瑾怒声打断:“苏拂衣若不赶出崔府,你也就别想把濯雪带回去。” 崔穆亭神情慌张的看向江濯雪,随后跪爬着走向她:“夫人,我们出去谈谈,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被有心人利用了。” 苏明月上前一步,一脚踹开崔穆亭的手:“当着我们的面也敢欺负我的女儿,简直无法无天了。” 江濯雪见事情演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苏明月的手背:“母亲,让我与夫君独自聊聊吧,有些事情兴许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呢?” 苏明月见江濯雪已经有自己的打算,虽担忧不已,却也让她随着崔穆亭一道离去。 二人来到前厅的小花园中。 崔穆亭见四下无人,立马褪去刚才那副被卑恭躯微的模样,转而换上一副咄咄逼人的丑陋嘴脸。 他在江怀瑾夫妇身上受的气在这一刻全都爆发:“江濯雪你长本事了,回一趟回府就变得眼高手低,看不上我这个穷书生和上不得台面的崔家了。” 他愤怒的指着江濯雪:“甚至还让你父母出面故意刁难我,我看你是存心要让我难堪是吧。” 江濯雪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此事与我无关,我父母也不过是爱女心切,见不得我受委屈罢了。” “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们想知道并非只有通过我的嘴去了解。” 崔穆亭面色一沉,以侯府的手段,要想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难。 思及此,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一点,看向江濯雪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深情:“夫人,是我一时气血上头失了理智。” “我今日前来是特意接你回去,这几日你在侯府小住,我一个人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江濯雪只觉得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不等她开口,身后传来一阵嗤笑。 “崔院判既然如此深情,又为何在外圈养外室呢?” 江濯雪一转身就看到萧霁衍嘴角挂着一抹讥笑,眼神鄙夷的看着崔穆亭。 “崔穆亭你个王八蛋,今日不打断你的狗腿,休想走出侯府大门,”江卓辰手持木棍怒不可遏的冲上前来。 江濯雪见状急忙上前:“大哥且慢。” 第39章 哥哥,夫君知道错了 江濯雪上前抱住江卓辰的胳膊,看向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的流光。 江卓辰害怕伤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因此在她出言阻止的第一时间就收了力,兄妹对视一刹那,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哥哥,夫君方才已与我认错。”江濯雪佯装乖巧温顺,纤细的手指轻轻拽了拽江卓辰,“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萧霁衍见江濯雪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江濯雪刚才还能在崔穆亭被刁难羞辱的时候做到袖手旁观,现在又摆出一副护夫心切的态度,这手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夫人倒是对崔院判关怀备至啊。”萧霁衍讥笑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嘲讽。 江濯雪斜眼怒瞪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似乎在说着:“明明就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还要在这故意拱火。” 萧霁衍被江濯雪这一剐得他忍不住失笑,这女人实在有趣啊。 江濯雪自是知晓她在笑什么,因此俯身行礼说道:“王爷与兄长一同入府,想必是有要事商议,臣妇和夫君便先行退下。” 崔穆亭看着三人说说笑笑,却独独自己像个局外人一般。 今日江怀瑾夫妇二人能让他当众不来台,便是因为他的身份卑微,倘若他能当上翰林院的学士。 届时,他就是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学士,他崔穆亭就能够和江怀瑾夫妇二人平起平坐,就连摄政王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崔穆亭眼眸微垂,脑海中思绪万千,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卓辰与萧霁衍。 此番江怀瑾病危,许多在暗处观察的世家权贵也都纷纷出面站队,就连特立独行的萧霁衍在今日拜访侯府。 江卓辰自年前起,在军队中就屡立战功,半年前更在回皇都的途中,把江南地区的悍匪一网打尽。 崔穆亭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他拉住江濯雪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濯雪,今日在岳父岳母的教诲下,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从此刻开始,你便是崔家唯一的女主人,更是我唯一的夫人,你放心,绝不会有妾室入门。” 崔穆亭说得情真意切,握住江濯雪的手渗着丝丝薄汗。 江濯雪低垂着头,掩盖住嘴角抑制不住的嘲笑,落在旁人眼中像极了娇羞的小娘子。 崔穆亭会对自己伏小做低? 不可能。 在崔穆亭的世界中,永远都是以他的仕途和自身尊严为第一,现在对自己低头认错,不过是想借助自己的手,与萧霁衍攀上关系。 “夫君,兄长和王爷还在呢。”江濯雪借口抽回被崔穆亭握住的手,放在身后用青梅顺势递来的手巾擦拭掉令她恶心的粘液。 崔穆亭仿若不知,憨笑着挠挠头,面上带着几分红晕,他上前一步,把江濯雪娇小的身子尽数挡住。 崔穆亭靠近江濯雪的耳侧,低声说道:“如今学士退位在即,朝中众人对学士之位虎视眈眈,我需要你在帮我一把。” 见江濯雪低垂着头不作声,他心中虽有厌烦,可也知道此时此刻是绝佳的机会,因此强忍不耐柔声说道。 “我若有出头之日,当初你宁愿选择断亲也要下嫁于我的事,就不会被人笑话,你的脊椎骨也能彻底挺直。” 江濯雪微微侧头避开崔穆亭的近距离接触,他身上那股茉莉檀香味让她生理性的反胃。 崔穆亭以为江濯雪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开口,因此他又说道:“帮我便是帮你,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吗?” 江濯雪闻言心中冷笑不止,上一世她就是信了这番话,助他登上学士之位,换来的却是抬扶外室为平妻,并将侯府置于死地。 她冷冷地看向崔穆亭,现在才发现他的嘴脸竟然如此扭曲。 但为了让后面的计划顺利进行,可以更快地让崔穆亭身败名裂。 思及此,江濯雪仰着脸,眼眸中闪烁着流光:“夫君需要我做些什么?” 崔穆亭眼中划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寒光,只要搞定了江濯雪,江家的其他人也就都不是问题。 他激动地握住江濯雪的肩膀,眼中的深情似乎要把她淹没。 有了侯府的帮助,学士之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若是能让侯府出面,得到萧霁衍的青睐,到时候去皇上面前说上一两句…… 崔穆亭激动的就要把江濯雪抱在怀里:“日后我定会千百倍地报答你。” 江濯雪侧身躲避,低垂着头掩盖住面上的厌恶情绪:“王爷和兄长还在此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女儿家的羞怯,萧霁衍听到这声音后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哪怕他知道江濯雪这是在演戏。 萧霁衍眼底的的情绪晦暗不明,看向崔穆亭的时候带着几分杀气。 崔穆亭忽然有一种被野兽送上的窒息感,对上萧霁衍的眼眸时,竟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 他不知道萧霁衍的这股敌意是从何而来,甚至他与萧霁衍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要说敌对就更不可能。 崔穆亭走到江濯雪身边,言语中尽是温柔:“过几日学士夫人会在家中举办宴会,到时候她会宴请交好的朝廷官员前往赴宴。” “学士夫人的喜好,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是捉摸不透的,还请夫人投其所好,与学士夫人交好。” 崔穆亭顿了顿,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江卓辰和萧霁衍,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江濯雪:“若能与学士夫人成为挚友,得她指点一二……” 江濯雪挑眉,崔穆亭话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让她投其所好地讨好学士夫人,并让对方去学士面前美言几句。 以学士对学士夫人的尊重和喜爱,届时定会把崔穆亭推荐到太子面前,甚至是让他成为最年轻的学士。 江濯雪面上点头应允,心中却已经想好了一个让崔穆亭能够万劫不复的点子。 崔穆亭见萧霁衍一直瞪着他,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恐怖,甚至还带着绞杀的杀气。 他绞尽脑汁就嗯也想不出哪里得罪了萧霁衍,因此灵机一动,上前说道:“王爷,还请这边请。” 第40章 宝马配英雄,配你可惜了 萧霁衍宛若未闻,眼神蔑视地在崔穆亭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对江卓辰说道:“既然戏也看完了,咱们也该办正事了。” 崔穆亭心头一紧,如果让萧霁衍就此离去,想要再有如此天时地利的相遇机会难如登天,他双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王爷,微臣近日新得一匹纯种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从江南到皇都仅需三日,若王爷不嫌弃……” 萧霁衍的嘲笑声自头顶传来:“本朝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都由皇室在管理,寻常官员除赏赐外,不可随意购买,你的汗血宝马又是哪里来的?” 崔穆亭的面色青白交加,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红晕,低垂的头恨不得埋进地下,然而萧霁衍的羞辱并没有就此结束。 萧霁衍嗤笑着,语气轻松又诙谐:“若是受贿所得,便要按律法处置,若是杂种,崔院判可要去找那人要一个公道才是。” 崔穆亭被羞辱的无地自容,一股怒火在胸腔中愤怒地燃烧着,可他却不能对萧霁衍说的话有任何怨言,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多谢王爷提点……” 萧霁衍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带着一丝恶趣味地看了眼江濯雪:“不过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这匹马是纯正的汗血宝马。” “以你孱弱的小身板,怕是驾驭不了它,万一被它伤了哪里,可就贻笑大方了。” 江濯雪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正乐着呢,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拿马在比作她呀,江濯雪怒目圆瞪地剐了萧霁衍一眼。 崔穆亭的脸色由红转白,手指愤怒地紧抓着衣袍,额上青筋暴起,满腔怒火瞬间涌到头顶,让他的眼眶都变得猩红。 他的声音却极为恭敬:“微臣的母亲尚在病中,家中无人看管,需先行回去,还望王爷见谅。” 萧霁衍连眼皮都未抬,与江卓辰有说有笑地径直绕过他。 崔穆亭气急败坏地从侯府出去,站在侯府的大门口,他满眼恨意的看着曲逆侯府的牌匾,面色阴沉。 “萧霁衍、江家,今日之辱,我崔穆亭定要千百倍地叫你们偿还!”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江濯雪冷眼看着崔穆亭愤怒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好戏才刚开场。 崔穆亭满腔怒火的回到崔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愤怒地摔砸书房中的一切物品。 “萧霁衍,你不就仗着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才敢这么耀武扬威的吗?若没有这层关系,你连个屁都不是。” 崔穆亭披头散发地怒吼着,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苏拂衣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书房,见里面一片狼藉,她吩咐下人上前整理收拾。 随后扭着腰肢轻声细语地走到崔穆亭的身边,纤细柔软的手臂从身后环抱在他的胸膛上。 “穆亭不是去接姐姐了吗?怎么动这么大的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苏拂衣走到崔穆亭的跟前,双手捧着他的脸,眼眸中闪烁着担忧的神情。 她伸出食指勾着崔穆亭的腰带,面露羞涩地把他拉到椅子上,侧坐在崔穆亭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柔情似水的与崔穆亭对视。 苏拂衣面色绯红地靠在崔穆亭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媚笑:“我倒觉得今日之事,像是姐姐一手策划好的。” 崔穆亭微微喘着粗气,满脸疑惑地看向苏拂衣:“此话怎讲?” “摄政王轻易不与人来往,今日不仅针对于你,甚至连你的示好都选择无视,如今朝中谁人不知你是最有声望成为下一位学士的人选。” 苏拂衣的下巴抵靠在崔穆亭的锁骨上,吐气如兰:“可他却选择与你为敌,就连江卓辰也视你为眼中钉。” 崔穆亭闻言面色一沉,将今日的事情回想一遍,发现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越往深处想,他的脸色就越阴沉。 苏拂衣见崔穆亭不说话,继续说道:“江卓辰常年镇守边关,你与萧霁衍又从未交集,只怕是姐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你做了局。” 傍晚时分,江濯雪前脚刚到韧竹轩落脚,后脚崔穆亭就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 江濯雪眼皮微抬,瞥见他脖子上的印记,心下了然,不等崔穆亭开口,她厉喝一声。 “蠢货!若你听信几句谗言佞语就来找我兴师问罪,我看这个学士之位你也不要去争了。” 江濯雪面露愠色地看向怔愣站在门口的崔穆亭,眼神中的厌恶毫不掩饰流露出来。 崔穆亭一肚子怒火在这一声怒喝中被硬生生地熄灭,悬在空中的脚一时间也不知该踏进去还是收回。 紧紧一瞬间,他的身上便被汗水打湿,一阵风吹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崔穆亭收起面上的怒色,呵笑一声,拍拍长袍上的灰尘,跨步踏入走到江濯雪的面前坐下。 “夫人此话何意?”他脸上虽说没有明显的怒气显露,可说话的语气中却带着不满。 “夫君是为何来找我呢?”江濯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我若不想帮你,只需留在侯府就行,又为什么还要回崔府?” “是为了回来看你和苏拂衣郎有情妾有意,连苏拂衣一个外人都能越过我去管辖崔府的下人,还是继续当一个有名无实,连自己的嫁妆都没办法处置的空壳夫人?” 江濯雪的一番连问让崔穆亭哑口无言,她冷笑一声:“既然夫君不信我,过几日那场致仕宴就由母亲和苏拂衣去吧。” 崔穆亭面露慌色,连忙握住江濯雪的手:“为夫只是……只是喝了点酒,有些犯浑,夫人就别跟为夫一般见识了。” 这场致仕宴是他升迁的重要一步,怎能因为一个外人就把他这段时间做的所有准备给付诸东流。 “苏拂衣那里我会亲自出面教训她,等我忙完手上这点事情,就会给她另作处置,”崔穆亭好声好气地哄着江濯雪。 江濯雪冷声抽回自己的手,背对着他,看着这样一张脸,真是叫她恶心。 “说到底管家的是母亲和苏拂衣,而非我江濯雪,夫君还是带着她们前去吧。” 崔穆亭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要不是有求于她,他恨不得立马就把江濯雪休妻。 “那你说要为夫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他半蹲在江濯雪的身侧,眼巴巴地望着她。 江濯雪抬眸看着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第一,我的嫁妆悉数归还于我,第二,管家权全权交由我来打理,而非有名无实。” 第41章 夺人所爱 崔穆亭听到这话面色一变,神色犹豫不决起来。 江濯雪的陪嫁中有三处铺面盈利可达上百万,还不包含万氏和崔行知等人在里面动手脚挪用的费用。 虽然这两个月那几处铺面有些亏损,可也是他们一家主要开销来源,现在江濯雪跟他要回嫁妆,也就意味着这三颗摇钱树的消失。 “看来夫君是不愿把管家权交给我,”江濯雪讥笑一声,她自然知道崔穆亭在犹豫什么。 崔家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光鲜,靠的就是她江濯雪的嫁妆,现在她要回嫁妆,无异于遏制住崔家的命脉。 崔穆亭纵然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忍痛割爱,他满眼柔情地看着江濯雪。 “自是愿意,你作为崔家唯一的女主人,这管家的权利交到你手上才是名正言顺。” 江濯雪眉眼淡淡地盯着崔穆亭,声音轻柔:“那就有劳夫君去母亲那走一趟了。” 崔穆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随后离开韧竹轩前往碎梅园中。 万氏听到崔穆亭要把管家的权利交给江濯雪,且不允许她再插手的时候,感觉一道闪电在她头顶炸开。 “想要从我这里拿走管家权,除非我死!”万氏咬牙切齿地怒吼。 崔穆亭没心思再扮演母慈子孝那一套,他面色铁青地怒瞪着万氏,看向身后两名精壮的婆子说道。 “老夫人感染风寒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你二人再次好生照顾她。” 崔穆亭在离开的同时吩咐几名家丁看守在碎梅园外,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 致仕宴当天,江濯雪身着云锦缎织金缠枝莲纹大袖衫的外袍,露出一小截月白色暗花绫立领袄子。 搭配一条十二幅湖蓝色百褶罗裙,每褶藏有百合花香囊,头发挽成灵蛇髻,整个人散发着端庄典雅的气质。 崔穆亭下马车的时候特意伸手搀扶她,深情又温柔,在他特有的书生气加持下更显儒雅。 “夫人小心,”崔穆亭适时开口说道,一只手搂住江濯雪的腰肢,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副珠联璧合的景象。 萧霁衍见此情形,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江濯雪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看着学士府府邸来往的官员家眷,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江濯雪伸出一只手按压在太阳穴,突然脑海中一幕画面灵光乍现般一闪而过。 她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学士府发生了一件大事,也正是这件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夫人,今日宴会非比寻常,还需你忍耐一下,”崔穆亭见江濯雪面色苍白,浑身冒汗,担心自己的仕途会因此而产生变故。 江濯雪甩开他的手,面露慌色地径直走向学士府,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她慌张地快速往学士府假山的凉亭方向走去。 上一世穆心兰的死,也正因为此事的发生,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心兰,”江濯雪一路小跑到凉亭,见庄夫人正拉着穆心兰的手聊天,她迅速调整呼吸,对庄夫人行礼。 随后拉着穆心兰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想来是月份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江濯雪面带歉意地看向庄夫人:“抱歉庄夫人,我今日怕是要做一次夺人所爱的事了。” 庄夫人被她的这番话逗得掩嘴一笑:“崔夫人真会说笑,我与将军夫人许久未见闲聊几句,方才还提起你呢。” 江濯雪佯装头晕地踉跄一下,穆心兰心头一跳,忙搀扶住她。 “庄夫人,我先带她去休息。”穆心兰满脸着急地搀扶着江濯雪离开。 直到离开凉亭后,江濯雪便不再演戏,她面色凝重地看着穆心兰。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找赵文威将军,重明郡主准备设计陷害他,重名郡主对将军的心思,我想你一定清楚。” “一旦让她得逞,以郡主的身份,要么休妻,要么与正妻平起平坐,绝不会屈当一个妾室。” 穆心兰满脸不可置信,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与江濯雪虽然是泛泛之交,但以江濯雪的为人,绝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来跟她开玩笑。 “将军方才被学士单独叫去饮酒,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回不来。” 穆心兰思虑片刻,最终选择相信江濯雪。 “现在赶紧过去,耽误一会儿都要出大事,”江濯雪的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以重明郡主的手段,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地等着,只怕这个学士也是她假冒的。 江濯雪边回想着上一世她落水的地点,边对穆心兰说道:“你现在马上去找将军,但不要去学士府,我还有点事要先去处理一下。” 穆心兰面色凝重的点头,随后带着丫鬟前往学士府寻找赵文威。 江濯雪的话给她提了个醒,今日学士设宴宴请宾客,又怎会有时间单独找一名武将饮酒喝茶? 穆心兰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她的心仿佛要停止呼吸一般,整个学士府能找得到的地方,她都已经找了遍。 赵文威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人影。 就在这时,青梅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泪意。 “夫人,你看见我家夫人了吗?我与她在竹心池玩水,不过给她拿件披风的时间就不见了人影。” 穆心兰一眼认出青梅就是江濯雪的贴身丫鬟,见对方如此模样,自知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跟踪。 “我方才与她相遇,崔夫人说有点事要处理便离开了。” 穆心兰给青梅指了指,随后赶紧朝着竹心池的方向小跑过去。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前往竹心池,而是从竹心池一条小道拐进去。 “将军,”果不其然,赵文威正独自一人坐在这里饮酒,面色潮红,已然有些醉意。 穆心兰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她小跑着上前抱住赵文威,眼中不自觉地含着泪水。 “心兰,你怎么到这来了?”赵文威见穆心兰来此,咧嘴一笑,脸上的红晕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他一把拉住穆心兰的手,将对方抱在怀中:“谁欺负你了?有为夫在,你尽管欺负回来。” 穆心兰哽咽着摇摇头,还未开口说话,竹心池方向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救命啊,郡主落水了。” 第42章 是妾还是妻? 穆心兰听到这话心中一沉,果然如江濯雪所言,郡主在这里等着赵文威呢。 她要是再晚来一步,只怕重名郡主的计谋就要得逞了。 以赵文威的性格,定然不会管对方是何性别,而是以性命为重。 赵文威眉头微皱,与穆心兰对视一眼:“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穆心兰拉着他的手腕,面色凝重:“竹心池乃是招待贵宾的地方,非皇亲国戚不能在此地暂住。”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不知所云的赵文威,继续说道:“郡主是千金之躯,哪怕事出有因,又岂能是说脱身就能脱身的?” 穆心兰的话让赵文威神色一凝,竹林中枝叶繁茂,却仍旧遮盖不住竹心池传来的动乱声。 “夫人说得对,只是你我夫妻二人也不是袖手旁观的人,”赵文威搂住穆心兰的肩膀,“我现在就去叫人。” 穆心兰摇摇头:“此事因你而起,无论你今日做何举动,都无法摆脱干系,唯一能做的就是今日从未在此出现过。” 穆心兰不敢想象,如她没有及时赶到,赵文威因救人不得已看到郡主的身子,皇家以郡主颜面要挟。 在皇威的逼迫下,赵文威不得不赢取郡主入府,以郡主的千金之躯,绝不可能当妾。 穆心兰心中升起一股后怕的恐惧,到那时,重明郡主的父亲求一道圣旨,为她夺得封号…… 她浑身一激灵,不过短短瞬间就被冷汗打湿。 赵文威闻言,面色严肃起来,今日的事情无论是学士照他饮酒喝茶,亦或者郡主落水,都是在太过巧合。 他郑重地点头:“今日我与江卓辰江兄在围猎场比试齐射,还望夫人多谅解。” 穆心兰心中一暖,从袖中拿出江濯雪事先给她准备好的解酒药:“这是解酒药,一刻钟内便能醒酒,郡主这里有我在。” 她这几年跟随赵文威镇守边关,虽然没办法上阵杀敌,但游泳救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目送赵文威离开后,穆心兰佯装焦急地赶往竹心池:“会水的婆子呢?” “婆子们都去前厅待客了,”重明郡主身边的丫鬟泪流满面地回禀。 穆心兰心下了然,每个府邸都会配备至少六名会水性的婆子以防万一,今日这竹心池的婆子倒是统一的去前厅待客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把身上的衣裙褪去,一头扎进竹心池内,在看到竹心池的假山后蹲着熟悉的身影。 穆心兰松了口气,抓住江濯雪递过来的竹子,在一众下人的合力下游到岸边。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重明郡主竟然只穿了件里衣,在池水浸湿的情况下,几乎是不着寸缕的状态。 穆心兰面色铁青,如果真是赵文威救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只是手上按压重明郡主腹腔的动作却微微加重。 “咳咳……多谢将军……”重明郡主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喊着将军,在看清眼前人是穆心兰的时候,她话头一转。 “将军夫人的救命之恩,”重明郡主在夫人二字的咬字格外重,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一般。 她环视一圈都没有发现赵文威的身影,看来是被穆心兰发现端倪支走了。 重明郡主想到自己辛苦策划的计划落空,面色铁青,满脸愤怒地一把推开穆心兰。 “竹心池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重明郡主双手环胸,一脸厌恶地瞪着穆心兰。 就在这时,江濯雪挺着大肚子在青梅的搀扶下急匆匆地往这边走。 在进入竹心池的时候碰到了庄夫人,二人脸上都挂着担忧的神情。 “听说郡主落水了,我正在竹林里休息,一听到动静就赶紧往这里赶。” 江濯雪佯装诧异地上前握住庄夫人的手:“听说心兰跳水救人了,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庄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濯雪身后,在确认无异样后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夫人和郡主定能吉人自有天相,崔夫人也要小心着身子。” 两人前后脚地赶到现场,刚好看到重明郡主一把推开穆心兰的场景。 重明郡主的肚兜被池水打湿后紧贴身上,一举一动之间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庄夫人也在看到这一幕后呆愣在原地。 再看一眼一旁的江濯雪,对方已经被这个样子吓得面色羞红,不知所措起来。 庄夫人是何等的精明,江濯雪刚才的不舒服只怕是意有所指吧。 她急忙把自己带着的披风盖在重明郡主的身上:“郡主小心着凉。” 江濯雪面上的羞红仿佛这时候才慢慢消下去,她用手帕擦了擦脸颊本不存在的汗水来掩盖住嘴角的冷笑。 上一世重明郡主就是利用的这一点,用皇威逼迫赵文威不得不赢取她入府。 可她当时虽然入府当了平妻,并且获得自己的专属封号,却仍旧无法换来赵文威的爱,对方从新婚夜开始看就没有碰过她一下。 重明郡主自新婚夜开始,便一直是独守空房,一时间沦为皇都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江濯雪没想到重明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皮的事情,上一次是陷害穆心兰失贞,这一次又准备利用赵文威的侠义心肠,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不择手段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崔穆亭是如出一辙。 江濯雪把自己的披风盖在穆心兰的身上:“你没事吧?” 穆心兰摇摇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风嗖嗖地吹在身上,导致她全身都在微微打冷颤。 江濯雪冲着重明郡主俯身行礼:“郡主和将军夫人还是赶紧回去洗漱更衣吧,现下你身上都湿透了,若因此感染风寒怎么办?” 庄夫人附和道:“是啊,有什么话咱们晚点再说怎么样?” 重明郡主狠狠地瞪着穆心兰,今天要不是她的闯入,现在自己就已经在赵文威的怀中躺着,不日就可完婚。 穆心兰你给我等着,一次两次地坏我好事,别以为你是将军夫人呢,我就没办法对你做什么。 本郡主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43章 孕妇跳舞?亏你想得出来 江濯雪深深地看了一眼重明郡主离去的背影,握住穆心兰的手不自觉地加大力度。 一只纤纤玉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江濯雪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眼中的忌惮和警惕之情也随之散去。 穆心兰冲她点点头,声音柔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郡主。” 微风裹胁着花香轻拂而过,树上碧绿与金黄的树叶相互缠绕着,摇晃间掉落在青石路上。 湖心亭中宾客举杯欢畅,饮酒作诗,苇帘轻轻碰撞着,光筹交错的一幕若隐若现地浮现在对岸女席的女眷眼中。 “此番周学士荣耀归乡,学士之位非崔院判莫属啊。” “崔院判少年有为,弱冠之年及第榜眼,更是陛下钦点的院判大人。” “学士之位落在他的身上也是实至名归。” 湖心亭中几名文官讨论着此番学士之位最终会花落谁家。 崔穆亭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与众人推杯换盏,听到这番话时,腰杆不自觉地挺直着。 他端着酒杯走到那几人面前,态度谦卑:“学士之位能者居之,我崔某不过尔尔。” “崔院判这是说的哪里话,你的才华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学士之位非你不可。” 其中一名尖嘴猴腮,喝得面色潮红的瘦弱男子站起身,手中的酒睡水随着他说话间摇晃出来。 崔穆亭面露谦虚之情,心中却无比得意,这段时间他在前朝频繁走动,拉拢可以举荐的官员,在关键时刻推他一把,学士之位便能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萧霁衍与江卓辰朝着湖心亭走来。 萧霁衍嗤笑着,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视。 “本王倒是觉得新晋状元宁大人也不错,论文采,宁大人更胜一筹,论经历,宁大人自愿放弃皇都的达官厚禄,选择前往江南从一名小小的知府开始磨砺。” “他虽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也没有家境殷实的岳丈可以借力,但他去往江南赴任的一年时间里,不仅连升三级,还得到了民间的一致好评。” 萧霁衍的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挑衅笑意,他挑眉微微抬眼,看向面色青红交替的崔穆亭。 “宁大人虽说在民间风评不错,可他到底接触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论资历还是差了点。” 席间一官员对萧霁衍的话表示不赞同,一些站队崔穆亭的官员在听到这话后也纷纷附和。 萧霁衍低垂着头轻笑出声,笑得身子微微颤抖,他伸出食指摩挲在鼻尖,讥讽地说着。 “宁大人是陛下钦点下江南的朝廷官员,如今学士之位空悬,宁大人在民间考察民生近况,有着学士的举荐,你们又怎知他当不得?” 崔穆亭被萧霁衍透露的消息震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个在江怀瑾寿宴上给吏部送礼的状元郎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 他凭什么与自己争这个位置,论资历,他崔穆亭上有治国策略,下有为民方针,哪一点不比他强。 萧霁衍走到崔穆亭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各位大人句子饮酒作赋,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全场鸦雀无声,各位宾客们面面相觑地向崔穆亭投去异样的目光,在萧霁衍离开后,不少人都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 崔穆亭感觉天旋地转,那些话就像佛经一般围绕在他周身,一遍遍地敲击在脑海中。 —— 宴席上。 重明郡主看向对面的穆心兰与江濯雪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的掩嘴轻笑。 她想起今日特意让人把赵文威引到竹心池对面饮酒后,特意化了一个泪妆,确保自己足够柔弱惹人怜惜后这才假装落水。 只要赵文威跳水救人,他就一定会看到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她再上演一出苦肉计,就算穆心兰再不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届时她再让父王去皇上面前求一个封号,穆心兰是正妻又如何,照样要给她行君臣之礼。 重明郡主想到这里,看向穆心兰的眼神变得十分怨毒,她冷笑一声,声音尖锐的说道。 “宴会还得有舞蹈助兴才像样啊,”重明郡主嘴角勾起怨毒的笑容,目光直直地锁定在穆心兰的身上。 在场女眷们见此面面相觑,今日乃是学士的致仕宴,因此并未准备歌舞助兴。 重明郡主冷冷地盯着穆心兰,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听闻将军夫人出生名门望族,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跳的一支好舞蹈,连宫中的舞姬都比不上,不如今日就由你跳一支舞来助兴。” 穆心兰闻言满目诧异地抬头看向重明郡主,眸中含泪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在本朝,只有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的舞姬才会给人跳舞助兴。 重明郡主不仅叫穆心兰上台表演,甚至还将她与舞姬相提并论,这无疑是在羞辱她。 穆心兰心中窝着一腔怒火,看向重明郡主的眼神也带着愠怒之情,可她却不能与对方起正面冲突。 最后只能默默低头,将这一切委屈都咽下肚里,只是眼中的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地砸在她的手背上。 重明郡主要的就是穆心兰对她公然挑衅,见穆心兰愤怒地盯着她,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得意的笑。 “怎么,将军夫人仗着自己立了几次战功,就敢对本郡主不敬?” 见穆心兰将委屈下咽,她心中的怒火更甚,直接把桌子上的茶杯往穆心兰那边砸过去。 这一幕吓得在场女眷失态惊呼。 江濯雪目光冷冷的扫了眼重明郡主,而后紧握穆心兰气得发抖的手。 “望郡主恕罪,方才心兰不顾安危跳水救您,现在感染了风寒全身发热,恐怕此时为郡主表演助兴,会坏了您的雅兴。” 她轻柔的声音与现场的我嘈杂喧闹显得格格不入,几句话道出穆心兰的大义凛然,以及重明郡主的忘恩负义和故意刁难。 重明郡主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濯雪。 又是她,上次在庄府也有她的手笔,庄府的事情还没找她算账呢,既然这江濯雪好为人出头,那她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重明郡主面色阴沉,满是嘲讽地说道:“侯府千金好文弱书生,宁愿断绝往来,也不愿放弃穷书生,想来是花样繁多,既然如此,就由你替她来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