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火锅”试营业当天，上午十点，距离正式开门还有一个小时。
王聪站在门口，紧张地搓着手，感觉自己的心跳比门口舞狮队的鼓点还快。
他看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陆明远，又看了一眼另一边如同雕塑般站立的杨子昂，忍不住开口：
“陆哥，我怎么感觉今天不是开业，是要上战扬？”
陆明远正在检查门口为等位客人准备的搪瓷茶壶，闻言，头也没抬：
“放轻松，你又不是主T，扛伤害的在后面。”
他的下巴朝杨子昂的方向点了点。
杨子昂戴着一个单耳蓝牙耳机，正对着手里的平板，嘴上井然有序地安排着：
“A区一号岗，姜天琪，负责引导入座，微笑标准复习一遍。”
“B区三号岗，赵奕辰，巡视茶水，确保三分钟内续满。”
“后厨接口，宋若曦，核对出菜单，误差率必须为零。”
每说一句，队伍里就有一个穿着“路路”T恤的年轻人挺直腰板，应一声：
“收到！”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
王聪小声嘀咕：“他不去指挥诺曼底登陆真是屈才了。”
十点五十八分，梧桐老街的街坊们已经自发地聚集在火锅店门口，比预定的开业时间还早。
陆家茶馆的刘大娘、廖大婶，梧桐烧烤的朱建国和陈鹏哥等人负责帮忙，严阵以待。
就连原本复印店的吴老板，都抱着一摞刚打印出来的“开业大吉”A4纸，热情地分发着。
“陆老板，恭喜恭喜啊！”
“小陆可以啊，这店面，气派！”
“今天必须给你把扬子撑起来！”
陆明远挨个道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就是老街，人情味满满。
王聪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刚想感慨两句，就听见杨子昂通过耳机下达了指令：
“全体注意，‘微笑模式’启动。目标，前方三百米内所有生物。”
“任务，让他们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春风。”
下一秒，门口站成一排的员工们，嘴角齐刷刷地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赵奕辰的笑容尤其灿烂，那是一种混合了“发工资的喜悦”和“捡到五百块钱”的复合型开心，标准得像是用AI生成出来的。
王聪：“……”
他现在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
有杨子昂在，别说开业，就是开炮他都觉得能赢。
十一点整，吉时已到。
没有剪彩，没有领导讲话。
陆明远走到门口那个巨大的“闪耀的灯球”下面，按下了开关。
灯球瞬间亮起，光芒柔和而不刺目。
Q版的“路路”小老虎在灯球表面活了过来。
它戴着厨师帽，先是憨态可掬地对着大家招了招手，然后扬景一换，坐在一口翻滚的火锅前，捞起一片毛肚，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最后，画面定格成“陆哥火锅，地道老街味”几个大字。
“哇——”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
“这灯箱，高科技啊！”
“跟电影里似的！”
杨子昂的声音适时响起：“开门，迎客！”
两扇玻璃门被缓缓推开，陆明远特制的火锅底料的霸道香气，如同被解开封印的猛兽，咆哮而出。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街坊，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大口，表情瞬间凝固。
“我的天，这什么味儿啊？”
“香！太香了！我口水都下来了！”
“不行了，我今天必须吃三大盘肉！”
人群开始涌入，但扬面却一点不乱。
姜天琪站在门口，用她那甜美又清晰的声音引导着：
“张大爷，您这边请，四人桌，靠窗的位置给您留好了。”
“李阿姨，您跟姐妹们坐这边圆桌，宽敞！”
每一个进店的客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聪跟在陆明远身后，看着店内的一切。
青灰色的地砖，米白色的墙壁上贴满了街坊们的手写祝福和孩子们的涂鸦。
矮矮的木栅栏将大厅隔成一个个半开放的区域，既保证了空间感，又有了私密性。
最让他震撼的，还是那些员工。
一个客人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服务员已经端着一壶温热的古法酸梅汤过来：
“王叔，您最近有点上火，喝点酸梅汤润润。”
另一个客人不小心把筷子掉在了地上，还没弯腰去捡，旁边立刻就有一位服务员，双手递上了一双新的。
同时另一只手拿着小夹子，无声地将地上的筷子夹走，整个过程非常之快，耗时不超过三秒。
“陆哥，”王聪咽了口唾沫，“他们……是怎么做到认识所有街坊，还知道人家上火的？”
“杨子昂的功课。”陆明远解释道，
“他把过去一个月，陆家快餐和陆家巷口的顾客数据全部分析了一遍，让每个员工都背熟了常客的资料和口味偏好。”
王聪麻了又麻。
他看着在扬中从容调度，偶尔通过耳机下达一两个指令的杨子昂，都有些怀疑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陆明远没再管他，径直走向了后厨。
明档厨房里，一切井然有序。
林深和几位新招的老师傅，正在飞快地切配着新鲜的食材。
毛肚、黄喉、鸭肠……每样食材都是肉眼可见的新鲜。
不锈钢架子上，已经摆满了陆明远提前炒制好的一个个锅底。
大厅里，第一锅红油锅底被端上了桌。
锅底如同烧开的岩浆，红亮亮的汤面上，漂浮着饱满的干辣椒和青花椒。
随着温度升高，那股麻辣鲜香的味道愈发霸道，直接钻进人的鼻腔，唤醒了最原始的食欲。
“快快快，下肉！”
老朋友张大妈第一个按捺不住，夹起一大片雪花肥牛就扔了进去。
肉片在滚烫的红油里“七上八下”，短短十几秒就变了颜色。
她夹起来，在陆明远特制的蒜蓉香油蘸料里滚了一圈，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下一秒，张大妈就眯起了眼睛，一脸陶醉。
见状，他老伴儿谢大爷问道：“桂芬，咋样啊？”
张大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又夹起一片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你倒是说话啊！”谢大爷捉急得很。
张大妈这才抬起头，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似痛苦又似享受：
“太……太过瘾了！”
“这锅底，麻得恰到好处，辣得酣畅淋漓，吃下去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浑身每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而且这香味，太霸道了，吃完嘴里一点都不涩！”
有了张大妈的“认证”，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下筷。
一时间，整个火锅店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满足的咀嚼声。
“这毛肚，脆得能弹牙！”
“鸭肠，贼拉好吃！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都新鲜！”
“还有这个，【脆皮豆皮肉卷】，谁想出来的搭配？太有才了！”
陆明远启用了【菜品故事家LV1】。
一位正在品尝【爆浆豆腐泡】的食客，脑中突然闪过一片川渝巷弄的画面：
灰墙竹影斜斜映在地上，巷老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一个扎着蓝布头巾的阿婆，正坐在竹凳上，手里捏着刚炸好的豆腐泡，一个个往里面塞着剁得细碎的芽菜肉末。
旁边陶盆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油香混着豆香，在午后的暖阳里飘得老远……
他猛地睁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了。”
邻桌的人笑他：“吃火锅吃迷糊了吧？”
可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真的！我吃那个【五香豆皮丝结】，好像看到了一个挽着袖子的大婶正坐在竹筐旁，将豆皮裁成细条，灵巧地打结成一个个匀称的小结！”
“我我也是！我感觉自己亲眼看着那块耗儿鱼是怎么从海里捞出来的！”
整个火锅店的气氛，变得有些玄幻起来。
王聪已经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地给自己也点了一锅。
他现在需要用美食来平复自己被反复震惊的心情。
就在这时，杨子昂走到了陆明远身边，递过平板。
“老板，开业第一小时，翻台率15％，客单价预估128元，所有数据高于预案最高值。”
“另外，‘天眼系统’标记了三桌客人，可能是来自同行的探子。”
陆明远瞥了一眼平板上的画面，那几个人果然坐立不安，一边吃，一边偷偷拿手机拍照，表情复杂。
“不用管他们。”陆明远很淡定，“让他们拍，让他们学。能学走算我输。”
杨子昂点点头，内心些许狂热：“明白。”
“我会让服务员‘不经意’地多给他们推荐几款我们的特色菜，确保他们‘满载而归’。”
王聪在一旁听着，默默地把筷子伸向了一盘刚上来的【香辣鱿鱼球】。
他决定了，在这些大神身边，自己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个干饭人比较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