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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使在人间(四)

作者:纪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


    行为分析小组抵达机场时还不到下午三点,完美错开了大城市恐怖的通勤车流,得以一路顺畅地到达警局。


    “你们就是调查局的行为分析小组吧?我是专案组负责人,乔治·布鲁克。”他们刚进门,就有一位警督迎上前,同领头的霍奇握了握手,“感谢你们这么快赶来。”


    “职责所在。”霍奇简短地客套一句话,然后快速向他介绍了一遍跟在身后的所有小组成员。


    达弗涅欧斯留意到,轮到瑞德的时候,霍奇使用的称谓改成了“博士”。他猜测,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避免本地警方以貌取人,心里看轻瑞德。


    倒不能怪警方傲慢,只是按基层执法人员对同僚的评价标准,瑞德看着实在太年轻,身形又瘦弱。两者相加,很容易给人留下“靠不住”的错误印象。


    会产生这种认知,归根结底也是他们长期实践积累下来的经验之谈。


    如果仅限想想,其实也无妨,问题是不信任的想法产生了,就总会体现到行动上。一旦警方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误解作滤镜,看什么都难免心生怀疑,这对前来领导调查的行为分析小组无疑意味着数不清的麻烦。


    尽管他们才是调查的领导者,但大多数行动都需要专案组乃至当地警局尽力配合,才能进行得下去。另一方面,由于时间受限,双方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去磨合,适应彼此。


    只要心中有偏见、有嫌隙,即使身为联邦探员的瑞德实际拥有更高的权限,警员们也未必服气他,而这种对抗情绪又可能进一步影响其他人的心情和效率,为合作增添不必要的阻碍。


    但是,经过他们组长开头的一声“瑞德博士”,一切听起来都大不相同了。


    这样年纪轻轻的博士,足以令一般人肃然起敬。因为同时满足“年轻”和“博士头衔”两个要求,不是单靠勤恳能做到的,非得是在专业领域有所成就的天赋型人才不可。


    哪怕这人性格古怪一点或者缺少运动神经,也都变成了可以理解的事:人家擅长的是运用头脑,体能上欠缺些情有可原。


    仅仅一个称呼,背后却隐藏着诸多不会诉诸于口的复杂考量。若是只把原因归结于性格体贴,未免将实际情况想得太过简单了。


    只能说,霍奇对人心的了解确实不同凡响,自己还有得学习。达弗涅欧斯在朝布鲁克警督礼貌微笑的同时想。


    操作得也足够精彩,靠是一个有意为之的微小调整,就能提前消解许多潜在的问题,防患于未然。除去精彩,他做不出其他评价。


    “我们空出了一间办公室,里面有简报板和案件资料,如果还有其他需要,都可以找我。” 洛杉矶警方以前与行为分析小组共同工作过不止一次,这位中年警督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对合作的章程相当熟悉,准备得很完善,“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目前还没有媒体得知出现了连环谋杀案吧?”JJ和霍奇碰了一下眼神,然后转过身朝警督问道。


    布鲁克摇摇头:“我们要求所有相关人员对案情保密,媒体只知道有正在调查中的死亡事故,有几家本地媒体分别做了简单报道,但没有把它们联系起来。”


    “很好,我们需要继续保持这种信息封锁。”联络官满意地肯定了他们的应对,然后提出要求,“请把做过报道的媒体名字给我,如果之后有必要公开情报,我会负责与媒体对接的工作。”


    涉及媒体,警方其实也很警惕。


    鉴于四起案件都发生在中低层人群居住的区域,一旦媒体嗅到血腥味,有心借此制造新闻“爆点”,就很容易会忽略前因后果和其他可能,一心一意把整件事的重点往最吸引关注的阶级冲突方向引导。


    对大多数媒体来说,发表些“有连环杀手疑似针对中下层居民”之类似是而非又“合乎情理”的揣测,甚至给这位新出现的连环杀手起一个响亮好记的外号,都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正常行为。


    即使这种做法在可能引发大范围恐慌的同时,还会激化不同阶层之间累积已久的矛盾,挑起更大的社会混乱,不仅对破案无益,而且得分走原本不必要的部分警力去维持秩序。


    但在媒体,包括不明真相的大众看来,他们简直清清白白、无可指摘:只是完成了本职工作而已,连一句假话都没写,出了问题和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受到切实影响的警方可没法这么看。


    那些被指责政策错误的政客和官僚不会朝发声的媒体生气,更不可能反省自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嫉恶如仇”的他们绝对会转过头来,毫不客气地对没能迅速破案的警局施压,要求警局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说到底,最后背锅的永远是出力不讨好的警方。


    洛杉矶的媒体行业本就发达,他们的厉害之处,警方早已领会过许多次,怎么可能还不谨慎对待。


    所以JJ一提要主动认领和媒体打交道的任务,布鲁克警督几乎立刻就答应下来,似乎为有人愿意接过这块烫手山芋而悄悄松了口气。


    霍奇站在一旁等候他们谈完,没给这位负责人留下太多放松时间:“发现现场的证人,以及受害者的亲属、朋友还可以联系过来接受询问吗?我知道他们已经做过笔录,但过一段时间后,他们的情绪会平稳一些,更容易回忆起当时可能遗漏的细节。”


    “啊,他们应该都可以来。看在我们能提供正当请假理由的份上,科顿的护工安吉拉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科顿的妻子和儿子现在还住在现场的房子里。”


    像是预料到探员们的不赞同,布鲁克努力为这个处理方式进行了一番辩解,“他们在附近没有亲戚,案发后到朋友家勉强借住了两周多,这就是极限了。


    快三周还没破案,科顿夫人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天天来警局请求安排住处,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暂且封锁尸|体所在的现场区域,要求他们不要擅自进入,然后让他们先回家住。”


    “马丁内兹的室友目前和其他同学住在一起,她说会找到房子就会搬走,不过警方一直和她保持联系,她很配合我们的工作。”


    警督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特别想要用力地、大声地叹气,但最终也没有真的做任何额外的动作。


    “另外,马丁内兹的父亲从奥克拉荷马赶过来辨认死者,现在他就在市里,还没离开,我们也可以请他来询问。”


    说起这个,布鲁克脸颊的肌肉不太自然地绷紧,然后又松弛着耷拉下去,他的模样突然显得有些疲惫,“妮可是他唯一的孩子,所以他非常……执着,差不多每隔两天就要来局里问进展如何。每次告诉他案件还未告破,对他来说都太残忍了。”


    “至于卡曼,他有个10岁的女儿是现场第一发现人,目前由他的父母在照看,他们也能过来接受问话。他的前妻改嫁后搬去了明尼苏达,我们联系过她,但她不愿意跑一趟。”


    显然,她既不关心前夫的死活,也不想多管上一段婚姻中留下的这个女儿。


    “最近一个受害人罗宾斯的女儿现在就在警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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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关着门的待客室,隔着玻璃能看见一个双眼红肿的憔悴女人坐在沙发上,“她花了不少时间才稍微平静下来,刚开始做笔录。”


    陈述完大致情况,即使见过许多更加悲惨的破碎家庭,警督还是不由被这种直白赤|裸的伤痛撼动,放低音量,懊恼又挫败地叹息:“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简直是飞来横祸。”


    甚至因为被牵扯进来的都是勤恳朴实、努力经营生活的好人,目睹他们遭遇不幸、失去至亲的场面反而更令人难以释怀。


    看得出,本该有所作为的警方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无能为力让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很不好受。


    “正因如此,我们才应该尽力阻止更多这样的灾祸发生。”这种时刻,霍奇沉稳的声音仿佛自带镇定人心的力量,打断了正在酝酿的低落漩涡。


    他仿佛全然不受动摇,十分顺畅地转而向小组成员分配起任务:“摩根、威廉姆斯和我去案发现场,布鲁克警督,你可以告诉科顿夫人在那边等待问话;普林提斯、瑞德去看看法医那边的情况;JJ留在这监控媒体动向,还有和其他证人们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之前没注意到的线索。”


    进入工作状态的探员们各自应下,带着自己的任务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出发。


    达弗涅欧斯和霍奇、摩根一起走到停车场,他本以为他们三个要在这里分道扬镳,各自前往不同的现场调查。没想到,霍奇和摩根直接坐进同一辆车,占据了驾驶和副驾驶位。


    坐稳的摩根放下车窗,探头看向因为迟疑而落后几步、面露疑惑的达弗涅欧斯,招呼他赶快上来。


    于是他放下那点不解,快走两步,利落地上了车。等车开动后,他才问:“我以为我们要分开行动,那样效率更高?”


    “未必,”前排的摩根笑了一声,也不多卖关子,爽快地为新同事解惑,“有时候一个人容易漏掉东西,或者考虑得不够周全,错过线索。多几个人共同搜索,互相查漏补缺,进度其实会更快。”


    达弗涅欧斯受教地点点头,提醒自己注意合作。这里明显是自己的独行习惯再次作祟:他好像根本没有想过,原来还有三人同去一处现场这个选项。


    “不过我确实有其他工作交给你,威廉姆斯。”他俩的对话告一段落,正在开车的霍奇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开口,“我认为可以由你来负责询问科顿夫人。”


    说实话,刚听到这吩咐时,达弗涅欧斯的确有些惊讶。


    霍奇大概是组内除他自己以外,最清楚他过往经历的人。这位组长应该知道,他的经验并不完全适配接下来的情景。毕竟曾经由他主导询问——如果不是审问——的人,哪怕同样是证人,都少有如此无辜、纯粹属于受害者一方的类型。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也不是多么出乎意料的要求。去查看现场的三位男士中,摩根身材健壮,霍奇积威甚深,即使他们不想,往对面一站也难免给人带去压迫感。


    唯有达弗涅欧斯,他身形偏修长,有肌肉轮廓但不明显,整体外形看上去比较亲和,没有那么强势。


    这样威胁性相对较小的问话对象,更有可能让科顿夫人从一开始就感到放松,进而提高配合度。


    “好的,”想通了原委,达弗涅欧斯也不过多纠结。


    他将袖子挽到肘部,松开一颗衬衫最上端的纽扣,拨弄几下领口,尽量让自己的外表不再像早上面试时那样正式,痛快接下了加入小组后的第一个任务:“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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